贼道 第311节

类别:其他类型       作者:向北     书名:贼道
    不知道是高反的原因,还是怎么了,站在小镇的土路上,我头疼得像要裂开一样。
    暮色中。
    远远一个朝拜者,身上背着简单的行囊,手上拿着“护手板”。
    五体投地,三步一磕。
    我怔怔看着,很快,他过来了。
    没想到是个年轻人,看模样最多二十岁左右。
    由于磕头次数太多了,他脑门正中留下了一团黑灰色的印迹。
    他目不斜视,依旧是走三步后,双肘、双膝和额顶同时着地,然后再起身。
    每磕一个头,都是这个标准。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无法分辨颜色和款式了,破烂的厉害。
    我仔细看他的眼睛,目光坚定而清澈,那是一种无惧无畏的眼神……
    我,不如他!
    远远不如!
    年轻人三步一磕,渐渐远了,沿着土路,消失在黑暗中。
    我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寂静无人的路上徘徊着。
    五百块钱把她卖了?
    卖了?
    谁这么信口雌黄?
    怪不得这丫头会这么恨我,哪怕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还是无法让她敞开心扉。
    是呀!
    如果换成我,当知道自己是被人卖了的时候,同样不会原谅对方。
    是她养父母说的?
    想让她彻底死心,不再找我了?
    可为什么非要这么说呢?
    那年她才七岁,只要远离雪城,时间久了自然就会淡忘,一个小女孩儿,更不可能跑回来找我……
    还有胡小凡和焦登周。
    这两个人的目的不用猜都知道,一是找回先祖的遗骸,二是贪图“圣库宝藏”里面的珠宝。
    想要宝藏的可能性最大!
    可这三个人,是怎么认识的呢?
    去年,我亲手把宁蕾这颗雷埋在了自己身边。
    今天,这颗雷终于炸了!
    一般人可能会不理解,既然明知道宁蕾有问题,为什么还偏偏带在身边?
    其实道理很简单。
    如果有个人躲在暗处每天算计你,就像头上悬了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你会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这种情况,不如把暗处的人揪出来放到明处,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今天不中她的招儿,我又怎么知道她是人是鬼,又是因为什么恨我入骨呢?
    虽说没让她拿到真正的“狴犴钥匙”,又知道了她恨我的原因,可我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半夜了,我还在踱着步。
    一只野猫跑过,钻进矮丛前停住了脚,回头朝我“喵”了一声。
    我怔在了那里。
    第270章 还我兄弟
    野猫不见了,我还傻愣愣站在那里。
    猫爷?!
    自从西安那场大火过后,可是好久没他的消息了。
    宁蕾生病那年,是1983年的冬天。
    两年后,我在佳木斯看守所里认识的猫爷。
    记得他和其他犯人聊天时说过,说自己是阴沟里翻了船,严打的时候都没被抓,每天在雪城招摇过市……
    我国第一次严打,正是1983年的秋天!
    我脑海里的一条线,开始渐渐清晰起来……
    毛利,猫爷?!
    真是什么事情都绕不开他,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或许就是他本人,或者他安排人领养的宁蕾,包括把她安排到西安孙老大身边,目的就是为了能接触上老佛爷。
    一切都是为了“圣库宝藏”!
    那么,胡小凡和焦登周两个人呢?
    也是这只老猫的人?
    三个人是他的手下?
    我蹙着眉,总觉得还有一些不对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往回走。
    夜色下,招待所门口站着两个人,是张思洋和老疙瘩。
    两个人都没说话。
    走进院子,大头、冷强和虎子都在。
    我感到一阵温暖,轻声说:“太晚了,都睡吧!”
    这三天,真是度日如年!
    我拿着手机,给唐大脑袋拨打了好多次,还爬上了招待所的楼顶,可始终都不在服务区,一丁点儿信号都没有。
    手机在这儿和砖头几乎无异了,除了能看看时间,啥也不是!
    老疙瘩明显适应了一些,也不再难受了,大伙状态还不错。
    第四天,所有人都起的很早。
    万里无云,我要去接唐大脑袋了!
    吃完早饭,大伙都要和我一起去,我却只带上了冷强。
    老疙瘩不会功夫,这种情况,去了只能是累赘。
    大头打架没问题,可他那两下子毕竟是“街头功夫”,真遇到高手过不了几招。
    山高路滑,没必要让他冒这个险!
    虎子更不能去!
    这几天,多亏他和冷强换班值夜。
    原因很简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虽说胡小凡这个奇门之后,当时并没发现那把“狴犴钥匙”是赝品,可万一过后察觉到不对劲儿,他们再回来怎么办?
    我观察的非常仔细,三个人里面,焦登周功夫最差。
    可这个最差,也是相对宁蕾和胡小凡而言。
    所以,虎子得留下来!
    他和大头两个人在,起码能应付一阵子,不至于被抄了后路!
    上车时,张思洋用力抱了我一下,柔声说:“等你回来!”
    我没说话,微微用力,挣脱开了。
    我注意到,她眼里的光似乎暗淡了一下。
    后视镜里。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阿迪达斯运动服,垂手站在土路旁,一直看着我们的车走远,像块旺夫石,一动不动。
    她变了!
    不再是那个高冷、跋扈,满是心机的女人。
    这种变化是不知不觉的。
    甚至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都没有察觉到。
    我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可从心里开始抗拒。
    因为赤须子曾经说过:有此命格之人,孤辰寡宿,克父、克母、克妻、克子……
    张思洋,离我远点儿吧!
    我和冷强在杰钦朗拉嘎布雪山下,整整等了一天,也没见唐大脑袋的影子。
    “武爷回去吧!”他说。
    我明白,就算想上山,天黑后也上不去。
    我拿出了唢呐,朝着大雪山吹了一曲电视剧《武松》里的唢呐曲《一枝花》。
    唢呐声悲怆嘹亮,相信唐大脑袋肯定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