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跟姐夫说吗?”姚敞问。
“不能说,能在上海解决的事,不要闹去北京。”姚立信道,“钟家?把睿之当?接班人写上遗嘱的,上次见面?就跟我说了?。睿之在上海读大学?,让我们好好教着?,还说看紧点,不能太早结婚,结婚对象要精挑细选,要家?世好,学?历高,长得?也要配得?上睿之,最主要性?格要温和,识大体?。”姚立信拍了?拍手,“真是完蛋,小子七六年就和人家?私定终生了?,让钟老爷子接受一个男孙媳妇,比让我接受还难啊。”
姚敞被自家?父亲,历经岁月自带的松弛幽默感逗乐了?:“男孙媳妇达到标准了?吗?”
“喔唷,十万八千里。”姚立信道,“就是长得?好这点能够上,要我说,就是长得?太好,男妲己啊,把你?外甥勾的,跟妈妈吵架。”
“有什么打算吗?”姚敞问,“睿之总要从美?国回来?的,万一到时候,又…再续前缘?”
姚立信道:“到时候我八十多了?哪管得?了?那么多啊,让姚勉自己去管了?,操心到九十九岁。我…老早看过文献的,我看书杂你?晓得?的,同性?恋这个事,刚开始是当?精神病看的,西方还没有我们老祖宗开放,战国策就有龙阳之好了?啊,不过出在自己家?,作孽哦。”
“七六年地震,小伙子把睿睿从泥堆里用手挖出来?的,我和你?妈妈去看他的时候,都过了?好几个月了?,一手的疤还没好全。现在想想,不是爱情,做不到的。”他躺上床,“难办啊,你?…找几个人,把我们家?围起来?,我怕姚勉发脾气?,把自己儿子吓跑。这要跑掉了?,真要去跟人家?过日子了?。”
姚敞点头:“今晚不会跑吧?”
“今晚不会。”姚立信道,“你?看他说那个话,就是打算摊牌了?,明天还要再表真心的,不会跑。”
姚敞竖了?个大拇指:“爸爸侬真的厉害,人心这点事,吃的透透的。阿姐像你?啊,不过睿之不像,像姐夫,意气?用事得?很。”
姚立信点头:“耳根子又软,我也怕他被人骗。”
“那个沧逸景肯定不单纯。”姚敞道,“从秦皇岛追到上海,男也怕缠男哦。”
他说着?想到钟睿之那一身的痕迹,真是凶。
姚立信说了?句:“年纪轻,血气?方刚。”
钟睿之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双颊是肿的,指痕清晰。
事已至此,避无可避。
他撑着?洗手台,盯着?镜子里的脸,只有一个念头:绝不想无疾而终。
闹着?这一出,已经被锁在屋里了?,明天会怎么样??
肯定更出不去了?。
没办法打电话,没办法通信,被绑去北京,被送出国。那在沧逸景看来?,钟睿之无疑是突然?失踪了?一般。
他肯定会找来?家?里,会被打吗?
会吧…舅舅手下的人,不会手下留情的。
妈妈会怎么对付他?
对他的生意会有影响吗?
爱人消失,事业受阻,这是钟睿之能想到的,事是两人一起干的,他绝不能走了?留景哥一个人面?对。
他这一次想要坚持到底。
窗外一声春雷炸响,下起了?瓢泼大雨。
钟睿之从浴室推门而出,看向窗户的眼神是他少有的坚定决绝。
第69章 上天台
已经是?凌晨了,天破了似的往下倒雨。
和?平饭店沧逸景长住套房会客室的沙发上,丁明博、封阳、王瑄、上海这边的几个投资人?,还?有?顾渺然和?几个特地从广州赶来的广东人?。
一屋子的人?,有?坐着的有?站着的
沧逸景嘴里叼着烟,靠坐在老板椅上,食指和?中指把烟夹下,吐出一口烟圈:“盯着我能盯出钱?”
他脸上是?痞气的笑,把平常的稳重和?精致全部掩盖了,现在这模样,就是?个衣冠楚楚的骗子混蛋。
“明早开?盘怎么办?”丁明博问。
沧逸景一脸无所谓:“小丁,扛着啊,我还?死不了,怎么,你们还?能砍我的肉去卖?”
顾渺然也笑了:“你这身肉也不值钱啊。”
沧逸景不置可否的看着他笑:“我困了,你们不用睡觉吗?”
顾渺然道:“玩儿这么大,还?睡得?着?”
“睡得?着啊。”沧逸景道,“顾总怕什么,家大业大的。”
顾渺然笑道:“家大业大,也没有?拿钱打水漂的爱好啊。”
沧逸景吞吐烟雾:“我有?挂牌公司的,跑不了。”
有?人?道:“我们是?要你赔钱吗?”
沧逸景一改淡定模样,拍了把桌子,他个子高,用长腿把老板桌踢开?,恶狠狠的瞪着那人?道:“我欠你钱吗?”
那人?不敢说话了,他被沧逸景凶狠的眼神提醒了,他不仅是?个商人?、投机者。他还?是?个恶棍流氓。
封阳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把玩着一把只有?手掌长短的军刀。
“干什么?”那人?结结巴巴,“你们还?敢杀人?吗?”
沧逸景靠坐了回去,还?是?那副淡然的一切尽在掌控的模样:“我这个人?最守规矩,也最遵纪守法。胆子小,大家都知道,刚到广东的时候吃过?亏,才谨慎了些?。”
他对那人?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接着环顾了一圈道:“我按合同办事,破坏规矩的人?,会是?什么下场,”他看了一眼封阳,又看回了那个刚刚问他是?不是?要杀人?的人?,“我想…大家也都知道。”
在那个监控摄像头没有?普及的年代,不说三刀六洞,堵巷子里打个半死,想来是?抓不到凶手的。
况且只要钱出到位,还?是?有?些?亡命徒,能干些?脏活的。
“大家别紧张。”沧逸景道,“都是?肉体?凡胎,我沧逸景也不是?金刚不坏,还?没有?走到动刀玩命那一步。带着你们赢了两年的钱,怎么输个几场,就值得?这样大半夜的来对着我?”
现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顾渺然摇摇头,笑道:“他们的钱,可全在你手上运作啊。”
沧逸景手上转着打火机:“对啊,那你们还?怕什么啊?”他对顾渺然道:“顾总啊,你觉得?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挑拨呢?”
这几个人?被他的话搞得?很无语,不大的客厅里短暂的沉默了片刻,由顾渺然率先打破:“你知道我的情况,我家老爷子有?任务交代我去干,这两年没空再玩股票了。明天开?盘,我的那份能解套多少就解多少吧。股票机构会,还?有?两个月满一期,到时候我会立刻撤资。”
他笑:“至于?什么挑拨离间,我从小在国外长大,才回国不久,见识的不多,国语也说得?不好,不太明白你的话意,沧总对我还?是?要开?门见山,有?话直说。”
有?人?附和?道:“我一并?代表包括朝阳、诚投、广发等十?家公司,退出私募基金。届时我们会按照合同条款,向你追讨套牢的部分款项,并?按照合同比例,瓜分股份。还?有?…向银行提交申请,冻结你的所有?资产作为抵押。”
沧逸景不为所动。
顾渺然道:“沧总真是?一点都不带怕的。”
他原先是?一分固定资产都没的,现在还?有?睿安远洋的百分之五十?五。
沧逸景配合的叹了口气:“大家合作那么久,怎么都不信我?恒生?指数还?是?要涨的。”
“可我们的持股跌了半个月了,二十?支股票跌了十?六支,套进去百分之六十?,你还?不抛售?真的要全亏没了,逼得?大家和?你一起死?”似乎这些?人?在一夜之间明白了沧逸景是?个捞钱的骗子,“就是?因为看你有?实业,我们才同意追加资金的,可现在是?什么结果?”
“大佬啊,哪有?低位抛售的?大盘在涨啊,我把裤子买了都要全额补仓的。”沧逸景掐灭了手中的烟,“你们套进去的百分之六十?,包括了之前涨的钱啊。”
沧逸景舔着后槽牙,表情轻蔑的敲了敲椅子把手,用广东话说:“干什么啊?合同写清楚的,满一期才能结算。听到顾总说的话了吗?还?有?两个月。”
私募基金一期是?八个月,港股更短期,三个月为一期。不过?那种私底下签订的合同,手腕强势的可以单方面撕毁。
不过撕了有什么用,就像沧逸景说的,大半夜的对着他,终止合同,也变不出钱。
留着他,股票或许还能涨回来。现在他死了,那所有?人?都血本无归。
欠钱的是?大爷,现在没有?人比沧逸景的命还贵。
周一开盘全退出来,他们都亏百分之六十?,那么多的股票,还?不一定有?人?接盘,血本无归,有谁又能轻易舍得呢?
是?继续陪沧逸景玩命,还?是?割肉的二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