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才?是那个凑人头的,却吃得?津津有味,对方倒先搁下了筷子。
“晚饭之后,”庄文青斜支着脑袋,问他,“有什么安排吗?”
无非是回家玩电脑打游戏,或者看?看?电影耍会儿手机。
程松年摇摇头,“没有吧。”
“那不如尽一下地主之谊,带我去逛逛夜景?”庄文青说?,“听说?这边夜景很?美?。”
“看?夜景的话……”程松年认真地想了下,“可以去临江大?桥那边。”
“好啊。”庄文青愉快地决定了,“那去吧。”
等等,临江大?桥离这儿可不近啊!
莫名其妙自己给自己下了套。
程松年欲哭无泪,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上了庄文青的车。
不想和庄文青待在一个车里,空间小,挨得?又近,兰香满溢躲都躲不开,熏得?他头晕。
城里的夏天太热,到?了晚上暑气也不减半分?,一开窗就是一股子蒸腾的热风,他只能闷在这令人躁动?的花香里。
这时程松年才?想到?,该还给他的领带还放在商场的储物柜里呢。
领带。
啊,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记起那事了……
身体的某处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他羞愤地紧咬住唇,小心翼翼地调整坐姿,偏向靠外的一侧,免得?被人发现异常。
他偏头看?向窗外,若无其事地抬手扇动?着,祈祷这微弱的风能驱散烦人的花香,让他稍微凉爽一些?。
“热吗?”庄文青问。
“不热。”程松年逃似的侧过身,扭动时带来的布料摩擦令他身子一僵,“就是,有些?闷。”
听他这么一说?,庄文青便按下了窗,开了道小缝,说?:“等会儿就下车了。”
带着暑气的风从窗户缝钻了进来,却没能搅散满车的幽香,反倒让程松年觉得?更热了。
“江边应该蛮凉快的。”庄文青扫了眼窗外,“我看?不少人在那儿散步呢。”
散步?
怎么散得?了步……
唾弃着昨晚的行径,却越想越硬,仅凭意志根本?平复不下来。
他只能缴械投降,羞愧地开了口:“庄总。”
“嗯?”
艰难地憋出了一句话。
“我想回家。”
绿灯倒计时结束,庄文青没留神,眼见黄灯跳转,他才?匆忙刹车。
巨大?的惯性差点把程松年甩了出去,所幸瞬时的惊险也稍稍浇灭了激情,让他冷静了些?。
庄文青没有讲话,专注地盯着交通灯。
程松年不由得?紧张起?来,小心地解释说?:“我……有点难受,想回家躺着。”
红灯过了,庄文青开了一段,停靠在路边。
他解开安全带,转过身面朝程松年,问道:“哪里难受?”
语气是关切的,担忧的,没有不悦。
程松年心虚得?很?,不敢抬眼看?他,支支吾吾地开口:“就是……”
怎料庄文青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甜腻的花香随即蹭地扑了上来,本?有些?疲软的东西?登时挺了起?来。
“果然。”庄文青叹道,“有些?发烧。”
程松年偏过脑袋,撇开对方的手,“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家里有药吗?”庄文青系上安全带,重?新?发动?汽车。
“有的。”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环滨小区。
答应了对方要去临江大?桥看?夜景,却……没能去成,程松年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麻烦庄总了。”他思虑了片刻,还是决定弥补一下,“下次,我一定好好尽一番地主之谊。”
“嗯,那下次再约。”庄文青笑道。
“好。”程松年打开车门,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庄总再见。”
眼看?他就要走了,庄文青忙问:“你家里有人吗?”
问这个做什么?
“就我在家。”程松年困惑着回答,“我爸妈出差去了。”
“你手机给我下。”
虽然不明?所以,但他十分?自然地把手机递给了对方。
庄文青用程松年的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并存下了他的号码。
“有事给我打电话。”他把手机还给程松年。
庄文青给自己备注的是“青”。
程松年盯着手机,看?了良久,沉声说?:“谢谢庄总关心。”
既说?给庄文青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没等对方回话,他很?快地下车了。
“程松年!”
庄文青突然叫住了他。
程松年闻声止步,转头看?见庄文青也跟着下了车。
“还有什么事吗,庄总?”
庄文青顿在原地,定定地望着他,眼里掺杂着说?不明?的复杂情绪。
“那本?书,”他说?,“《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我很?喜欢。”
第40章 06 有个傻瓜
“这个真的?是科幻小说吗?”倒在床上的?程松年举着手?里的?书, 对这本书名起得?十?分文艺的?小说深表怀疑。
“科幻也分很多种。”叶柏青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别对软科幻抱有偏见。”
程松年不置可否地撇撇嘴,飞快地翻阅着, 大略扫一眼内容, 说:“这是本日记吗?跟流水账似的?。”
“给你推荐了?, 你又不好好看。”叶柏青有些无奈, 佯装夺书,“那还?给我。”
“我看,我看!”程松年赶紧抓紧书, 抱在怀里。
其?实他并不是过?来借书看的?,只是想找个借口留在这里,和青哥待在一起。
他随口说了?句想看科幻类的?书,青哥便?拿了?这本给他, 说是他挺喜欢的?书。
程松年趴在床上,翻着书看了?几页,实在提不起兴趣,也看不进去, 便?问叶柏青:“青哥,为什么喜欢这本书?”
笔头一顿,叶柏青轻声说:“因?为, 我想做个傻瓜。”
程松年翻身爬起来, 一头雾水, 没理出个所以然来,“啥意思?”
“聪明人活得?太累了?。”
*
可是, 青哥,傻瓜也活得?很累。
程松年看着被自己丢进垃圾桶里的?领带,捂着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如果?他够聪明的?话, 或许就?不会一直停留在原地,等着一个永远都不会回来的?人,也不会放着近在咫尺的?温柔不理,一味地拒之门外,避之不及。
庄文青表现得?那么明显,难道他还?看不出来对方对他有意思吗?
他只是……
不能接受。
且不说庄文青与他不过?几面之缘,纵使一见钟情能有几分真心,单从他自身来讲,他对庄文青的?每一次心动,都只是因?为他与青哥有太多相似之处,就?像是青哥的?投影……这种感情算什么呢,替身文学吗?
这具该死的?身体究竟为什么非要偏离他的?意志对庄文青恋恋不舍?
明明他喜欢的?是叶柏青,不是庄文青。
因?为难忘叶柏青而喜欢上庄文青,既是对青哥的?背叛,也是对庄总的?欺骗。
他怎么能这么做呢?
所幸今天不用上班,他可以一整天都待在家里不出门,也不会再碰见庄文青。
程松年拿起窗台上的?小猪存钱罐,放在耳边晃了?晃,当啷作响。
青哥的?已经?碎了?,他的?还?在。
他俯身趴在桌子上,无声的?泪水顺势滑落,滴在桌面上。
骗人。
什么井神,根本就?不存在。
“叮咚——叮咚——”
外卖吗?可他什么都没点啊。
兴许是送货上门的?快递,大概是妈妈又买了?什么东西吧,怎么也不和他说一声。
程松年匆匆抹掉眼泪,跑去开门。
家门刚开了?道缝,就?被外头的?人粗暴地拉开,一下子把程松年带倒了?。
程松年险些跪摔在地上,幸好对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暖风送来清冽的?花香,程松年震惊地抬起头,只见庄文青冷脸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
“为什么拉黑我?”语气生硬地质问着程松年。
对方逆光而立,颀长健硕的?身形投下大片阴影,几乎将程松年笼在其中,压迫感十?足,叫他心底发虚。
像是察觉到了?对方有所畏惧,庄文青稍一使劲把他拉了?起来,放软语气道:“说话。”
程松年怏怏地说:“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那就?多说几句。”庄文青侧身略过?他,踩掉鞋拉着他走进屋里,把他甩在了?沙发上,旋即坐在他对面,盯着他说,“我有的?是时间?听你讲。”
大门被风推动,重重地合上了?,锁住一室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