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荷,派人护送郡主回王府。”
惜荷在门口躬身应道,“是!郡主请。”
东方婉玉无法,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被请出公主府。
姜竹星也长舒一口气,总算不用被人强行拜师了。
“阿星,婉玉她任性惯了,倒没有什么坏心思,千万别见怪。”
不速之客离开后,东方容月又变回平时的温和模样。
姜竹星不在意道,“怎会,郡主天真烂漫,实乃真性情。”
初见时她就看出来了,东方婉玉就是个纸老虎,表面上咋咋呼呼,实际上就是熊孩子。
她随口一说,东方容月却不由心思百转。
“阿星你……喜欢天真烂漫的女子?”
“啊?”
这问题突如其来,姜竹星一脸茫然。
见她是真不懂,东方容月换了种问法。
“阿星喜欢和什么样的女子交朋友?”
姜竹星挠挠后脑勺,思考半天。
“也没有标准答案,志趣相投,聊的来,就可以当朋友。”
她实在弄不明白东方容月为什么没头没脑的问她这种问题,不过是据实以告。
午膳过后,姜竹星提着宝剑去院子里活动筋骨。公主所赠宝剑锋利无比,她爱不释手,每日都要摸上一摸。
公主府藏书阁包罗万象,不止有许多可供练字的诗集,还有不少剑谱,她倒是都看得懂。
为了不惊动府里人,姜竹星仅在西厢小院练了一会儿,身边唯剩阿云。
她一不小心就练到了太阳下山,望见天边昏黄,才知已过个把时辰。
见姜竹星收起宝剑,阿云立即递上新沏好的茶水。
“姑娘快歇歇。”
姜竹星接过茶杯,习惯性的道声谢。
“姑娘的剑舞得真好。”
阿云眸子亮晶晶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姜竹星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没有那么好。”
阿云却是坚持,“在阿云眼里,姑娘的剑法定是高手里数一数二的。”
姜竹星全当她是哄自己开心,未再自谦。
“姜姑娘!”
一声清亮的嗓音从游廊处传来,姜竹星循声回望,原是侍女惜荷。
“可让奴婢好找,殿下让您过去呢。”
眼下尚未到用晚膳的时辰,姜竹星想不出公主找自己的缘由,只得应声前往。
等她推开主屋房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浓郁酒香。
公主饮酒了?
惜荷守在门外,示意她一人进去即可。
姜竹星上前几步,就见东方容月独坐软榻,手中执着玉盏,榻几上摆着酒壶和几样精致糕点。
还真喝上了。
“殿下找我。”
东方容月闻声转头,双眸湿气氤氲,已显出几分迷离之态,面上浮现淡淡的红晕,分明是醉了。
她轻笑一声,朱唇勾起,眸光潋滟。
“顾将军。”
这是在思念挚友?
“殿下醉了。”
“我没醉。”
说着,东方容月摇晃起身,玉盏里的酒当即洒了一半。
姜竹星箭步上前将东倒西歪的人扶住。
“殿下小心。”
没有喝醉的人愿意承认自己醉了。
咣当一声,玉盏落地,打湿了毛毡。
东方容月软绵绵靠近姜竹星怀里,抬起手臂环住她的脖颈,就这般抱在一起。
“顾将军,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我还有许多话想对你说。”
姜竹星推也不是,抱也不是,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以免醉酒的人摔倒。
“殿下,我是姜竹星。”
就算她已经推断原身是顾将军,可原身的记忆不恢复,她就不能对外承认。万一有反转呢?
东方容月抬起头,目光迷茫的在她脸上逡巡,不知有没有听懂她的话。
少顷,东方容月忽然仰头靠近,温热的气息交织,两人之间眼看就要零距离。
关键时刻,姜竹星偏头避开,颈侧传来一阵柔软温润的触感,心跳紧跟着乱了节奏。
那感觉如蜻蜓点水般消失,白皙颈间徒留一抹浅色印记。
她呆立半晌,彼时东方容月似乎醉意更浓,歪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不再乱动。
姜竹星将人打横抱起,送回里间床榻上。
她轻手轻脚的把人放好,拉过锦被裹住东方容月,动作一气呵成。
系统:“恭喜宿主!目标人物当前幸福值为百分之三十四。”
姜竹星坐在榻边,思绪纷乱。
幸福值为什么涨的?难道是因为刚才那个阴差阳错的吻?
系统:“宿主,你怎么能亲目标呢?”
姜竹星:“她亲的我。”
系统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不躲开?”
姜竹星:“你眼盲啊,我躲了。”
不然亲的就不是脖子了。
姜竹星回头望向某人恬静的睡颜,满脑袋问号。
她们真的只是朋友吗?
第17章 第十七章
屋子里仅余下一盏灯烛,烛光映照在墙上,将人的影子拉长。
趁姜竹星陷入沉思之际,原本应该睡熟的人竟缓缓睁开双眸。她注视着姜竹星的背影,尽力保持呼吸平稳。
她是醉了,但没完全醉,方才发生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
夜深人静,不只是酒劲儿上来了,还是因为某人守在身边而安心,东方容月终是沉沉的入了梦。
姜竹星在公主卧房中守了整整一夜,她不好与公主同榻,又怕东方容月宿醉会不舒服,故而伏在榻边凑合一宿。
翌日,天色破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房中,到处都是细碎的光斑。
东方容月悠悠转醒,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伏在榻沿上睡着的某人。
姜竹星单手支额,双目紧阖,呼吸清浅。这样的姿势根本睡不沉,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她都能立刻清醒。
看来她在这里守了自己一晚上。
东方容月微微勾唇,迟疑片刻,还是伸出手去,想要离这个人更近些。
眼见就要碰到某人的睡颜,那人却忽然睁开眸子。东方容月心下一惊,连忙收手,装作无事发生。
“殿下醒了,可有头疼?”
姜竹星坐直身体,忍不住打个哈欠。
宿醉醒来容易头痛。
东方容月摇摇头,“多亏阿星照顾。”
姜竹星笑道,“殿下没事就好。”
她本想回西厢客房,却被东方容月叫住,留她梳洗用膳。
留下倒是无所谓,可等惜荷领着丫鬟们进门时,投注在她身上的眼神叫人看不明白。惜荷对她行礼微笑,那笑容实在意味深长。姜竹星琢磨许久,惜荷的表情有点像现代人吃瓜时的兴奋感。
早膳后,姜竹星在后花园练剑。东方容月和府里的嬷嬷坐在后面石凳上,手中穿针引线,不知绣的什么。
姜竹星收起剑势,朝东方容月的方向走去。
“殿下在绣什么?”
公主府应当不缺绣娘,什么东西值得殿下亲自动手?
见她走近,东方容月立马拿起一方手帕盖在绣样上,像刻意藏起来似的。
姜竹星挑了下眉,这么神秘,还不叫别人看。
东方容月以笑掩饰,“没什么,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这功夫,身旁的嬷嬷突然接上话茬儿,“公主殿下精通琴棋书画,又擅女红、品茗闻香,乃天下女子之表率。”
提起这些时,嬷嬷脸上无比骄傲。可到了姜竹星头上,话锋就变了。
“女子就要有女子的样子,还是以贤淑为上佳,整日舞刀弄枪终归不成体统。”
闻言,姜竹星也不恼,反而报以微笑,反问道,“嬷嬷认为女子应当是什么样子?又是谁规定的呢?”
老嬷嬷似是没想到她会直白的反过来问自己,便支支吾吾答,“女,女则云……”
姜竹星又笑,“女则也是人写的,是可以改变的。朝中不乏女将,后宫有女文官当职,坊间有女商户,江湖亦有女侠客。女子的形象并不是单一的,可在任何地方,可以有千百上万种,不必归于刻板印象。”
嬷嬷被噎得没了话,脸色难看的很,明显不服气。
姜竹星深知改变一个人已定的观念很难,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更会固执己见,便未再多言。
东方容月听过她的一番陈词,眸中欣赏之意毫不掩饰。
“本宫认为阿星这样就很好。”
公主都发话了,嬷嬷更加不敢反驳,只得选择沉默。孙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老人了,从小照顾东方容月,公主府上下对她都要多敬上几分。
虽是嬷嬷,但毕竟是相处多年,东方容月已将孙嬷嬷当成亲人,从不会说重话,顶多是像今日这般提点两句。
姜竹星听后,心中多少有些遇见同道中人的感慨,不知不觉的陷进那双明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