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的那刻，她愣在原地。
“季晚眠，还认识我吗？”面前人短发齐耳，刘海盖住眉毛，穿着浅粉色羽绒服，正朝季晚眠浅笑。
“认识啊，你是……”季晚眠蹭了蹭鼻尖，回应了一个礼貌地微笑。
然而，她微笑背后的心理活动是——
这人是谁？有点面熟，名字叫什么来着！
脑子快转啊！
天天上班创作又熬大夜再加上此时饿得头晕眼花，季晚眠的脑子都快停止运作了。
面前人依然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像是在等待季晚眠的回应。
季晚眠的内心紧张得不行，满脑子都在加速运作，这人是大学室友吗？不对啊，长得也不像啊，那还能是谁……
算了，季晚眠放弃挣扎，破罐子破摔吧。
所以，她张口就开始胡说八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我朋友！”
“我就知道你可能已经把我忘了。”那人腼腆地笑了笑，抬手将头发别至耳后，自己主动介绍说：“我是陆渔呀，我们之前是高中同学，前后桌。”
“啊，是你啊！”季晚眠一拍脑袋，尘封多年的记忆慢慢浮现在眼前。
想起陆渔方才一脸期待的神情，她有些愧疚地垂头说：“哎呀，小渔，真不好意思，这两天脑子不好使，所以一时没想起来你叫什么。”
“没事的，能再次遇见你，我就很高兴了，晚眠。”陆渔轻轻拍了拍季晚眠的肩膀，“是不是最近太忙了？”
“其实也还好……”季晚眠话还没说完，又想起自己几乎天天熬大夜，甚至还会通宵，话锋一转，接着说：“不，是真辛苦。”
陆渔柔声说：“你肯定是很厉害才会这么累的，但还是要注意休息，你看你比高中的时候还瘦了些。”
“好。”季晚眠点头答应下来后，还在因为在这座城市见到熟悉的人而感到震惊，于是有些忍不住好奇问：“你为什么在这？你也是……”
来追喜欢的人吗？
季晚眠差点说出口后面的话，毕竟她就是为这个而来的。
“我毕业后来这工作两年，挣了些钱后就盘下一家小卖部，就开在附近的。”陆渔朝另一边指了指，应该是自己店铺的方向。
盘下一家店。
陆渔究竟是怎么做到一脸天真单纯的神情，说出这么有力量的一句话。
季晚眠目瞪口呆，庆幸自己没有说出刚刚那句话。
原来别人都在朝前走，就她一个人停在原地，甚至还不停为过去而伤感。
“你真厉害啊。”季晚眠竖起大拇指，惊讶得连饿感都快消失了。
“哪有，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店开在哪，你之后可以来找我玩。”陆渔看了眼季晚眠身后的招牌，“你在买手抓饼呀？”
季晚眠说：“是的，我的晚饭。”
陆渔“啊”了一声，指着旁边的火锅店说：“我们好不容易碰到，要不一起去吃一顿？”
“也行。”季晚眠点头，因为陆渔指着的那家火锅店，她已经馋了很久了。
其实很早之前季晚眠就想去这家店吃一顿了，但她清楚裴今月完全不喜欢吃，因此她也埋在心里，没提这件事。
但今天难得找到个能一起吃火锅的小伙伴，她一定要去尝尝这家店的味道。
就在她们快要走到火锅店门口时，身后又有人唤了一声季晚眠的名字。
很轻。
轻得像一片雪掉在地上。
但这一次，声音传来时，季晚眠听得清清楚楚。她停下脚步，浑身酥麻。
果然，季晚眠一回头。
裴今月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路灯的光撒在裴今月身上，她正在静静地看着季晚眠，穿着一身米白色大衣，将酒红色头发盘了上去，只留下点点碎发，随意地搭在脸侧，遮去那些锋芒后，看起来温和了不少。
季晚眠愣了愣，尚未完全从裴今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诧异里走出，只是立在原地，没说什么。
“你们认识吗？”陆渔先开了口，扯了扯季晚眠的袖子，低声说。
季晚眠回过神，偏头看向陆渔，解释说：“啊，认识的，我们是……”
倏地，她顿了顿，抿唇思索，不知该如何解释她与裴今月的关系。
恋人？
说实话，她脑海里闪过这个词，并且很想说出来。
她们明明将所有恋人才会做的事情做完了，那为什么不能这么称呼。
但话到嘴边，季晚眠还是犹豫了，她用余光观察着裴今月的神情。
大抵是感受到了季晚眠的目光，裴今月笑了笑，回答：“大学同学，碰到过几次，算得上是朋友。”
季晚眠抿住的唇悄悄松开了，像是松了口气，她笑着望向裴今月，应了声：“是啊。”
然而，在笑容下，她的心里有个地方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裂缝里滑落出碎片。
就像从天降落的雪。
7
第7章
◎“季晚眠，我们在一起吧。”◎
陆渔“哦”了一声，没听出她们二人间的端倪，只是指了指身后的火锅店，说：“我是陆渔，晚眠的高中同学，既然都碰到了，那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
她脑子转了一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面前的女人，半晌说出一个“晚眠的朋友”。
面前人依然礼貌地笑着，回答：“裴今月。”
季晚眠垂下头，不再看向裴今月，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吐槽：在别人面前就这么温和了。
但半天没听到陆渔的回应，季晚眠向旁边的人投向疑惑的目光，这才发现陆渔有些惊讶的神情。
“小渔，想什么呢？”季晚眠用指尖戳了两下陆渔的羽绒服。
裴今月轻咳两声。
季晚眠乖乖放下手。
陆渔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下头，脸颊红了一片，解释说：“啊，没什么，之前有个认识的人也姓裴。”
“没事，这世界重名的人可多了。”季晚眠安慰说。
“是、是的。”陆渔连忙应了下来，紧张得连说话都支支吾吾的。
季晚眠见陆渔的神情，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也没多想，因为裴今月突如其来的出现已经够让她错愕的了。
大抵是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实在奇怪，陆渔调整好情绪，语气也慢慢恢复正常，视线在季晚眠与裴今月之间跳来跳去，说：“对不起啊，那我们要一起吃火锅吗？”
裴今月没说话，而是看向季晚眠。
感受到裴今月的目光后，季晚眠已经猜到自己该做出什么回复才对。
她捏住自己的衣角，张开口前先将满心期待咽了回去，看着陆渔，挤出一个笑容，说：“不好意思啊，我们不去了。”
陆渔也没让自己表现出失望，而是笑着挥手说：“没事没事，下次有机会再去吃。”
季晚眠松开衣角，在心里叹了口气，闷声回答：“好。”
裴今月像是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嘴角轻轻上扬，手放在大衣的兜里，望着季晚眠说：“那我们回去吧。”
季晚眠点了点头，在与陆渔告别时，遥遥地看了一眼其身后的火锅店。
她跟在裴今月的身后。
一时间也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但刚刚的她，确确实实只想吃一次火锅。
为什么就这么点心愿，裴今月也不会满足她。
关上门的刹那，合门声像是一根导火索，“砰”的一下就将季晚眠忍了一路的所有情绪都爆发出来。
“你为什么突然来了？”季晚眠换好鞋，立在玄关处，愠怒地看着裴今月。
而面前的女人，脱下身上的大衣，拿掉头发上的发夹，如瀑的秀发哗一下就掉落在她的后背。
裴今月自然地坐在沙发上，将大衣放置一旁，倚着身后的靠背，偏头望向季晚眠，语气漫不经心：“不想见我？”
就这么简简单单四个字，像是蚂蚁，密密麻麻地爬在季晚眠的心上。
真烦。
真让人难受。
季晚眠嘴唇都快要破皮了，眼泪还是不争气得大颗大颗掉了下来，她只好抬手捂着，不想让裴今月看见自己的狼狈。
“这是怎么了？”裴今月慢慢起身，向季晚眠走了过来，凑到其面前轻声问。
“我……”季晚眠也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的情绪是从何而来，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但那些想对面前人说的话到了嘴边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最后她只能说出：““我想吃火锅……”
裴今月扬了扬眉，不解：“想吃火锅，所以气哭了？”
“哎呀，我跟你说不明白。”季晚眠心里恼，本能地将捂着眼睛的手甩了下来。
结果，不偏不倚，扇到了裴今月的脸上。
季晚眠连哭泣都止住了，只听面前人传来倒吸凉气声。
泪眼朦胧间，她看见裴今月的手放在自己刚刚打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