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些未婚妻的莫名死亡和海兰德总督的事?联系在一起,公爵不由地出了身冷汗:他们到?底培养出怎么样的怪物?
路德维希对公爵的反应漠不关?心?,他淡淡道:“生孩子?先不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教宗那边,拉斐尔他……”
这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将口?中的话都咽下,做了个?手势示意公爵他们停止交谈这个?话题。
来人正是雪莱和拉斐尔,在康拉德的带领下,他们急匆匆地赶到?军区医院,正好这时?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
雪莱急忙问道:“医生,我爸爸,我爸爸他怎么了?”
因为来得匆忙,他气喘吁吁的,汗水濡湿他淡金色的额发,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此刻的他也来不及整理自己的仪容。
医生摘下口?罩,无奈地摇摇头:“您是总督的儿子?吧?去见见你父亲。”
雪莱心?神一怔,眼泪瞬间涌上去,他跌跌撞撞地冲进病房:“爸爸,爸爸!”
拉斐尔本想?跟上去,但当?他看到?站在门口?的路德维希时?,他的脚步顿时?停在原地,下意识地开口?问道:“你没受伤吧?”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他咬住自己的舌尖,故作?不在意地低头玩弄自己的头发,没敢抬眼看路德维希的表情?。
路德维希脸上浮现出温情?的笑,眼神转而变得有些可怜:“嗯,这次仗不是很好打,伤口?可疼了。”
拉斐尔有些慌乱地抬起头,眼神朝他身上扫过,像是在仔细寻找他身上的伤口?。
这时?,病房里传来雪莱绝望的哭声。
听到?雪莱的哭声时?,拉斐尔脸色骤变,匆忙地冲入病房。
路德维希看到?他的反应,原本温情?脉脉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一股阴湿粘腻的气息从他身上四散蔓延,他看向病房的方向,瞳孔里温度越来越低,似是有一股酷寒的风从走廊里掠过。
公爵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提议:“我们也一起进去看看吧。”
路德维希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笑:“好啊,去送他最?后一程。”
病房里满是血腥味,海兰德总督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脸色呈现出将死之人才会有青灰色,当?他看到?路德维希进来时?,眼中即将熄灭的光亮了一点?,他吃力地抬起手,示意路德维希来到?他身边。
海兰德总督吃力地抓住路德维希的手:“我知道我活不成了,米兰的事?你看着办就行,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儿子?雪莱,你要帮我好好照顾他。”
人之将死,所有的权力欲望都随之消散,最?在意的终究还是血脉相连的家?人。
听到?父亲的临终嘱托,泪眼朦胧的雪莱下意识地看向路德维希,却和站在他身后的拉斐尔对上眼。
两人眼神接触后,拉斐尔避开雪莱的眼神,向后退了一步,苍白的长发披散下来挡住他的半边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雪莱心?里一痛,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喉咙间粘黏难受。
路德维希很平静地承诺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海兰德总督眼睛向内凹陷,他突然死死地扼住路德维希的手,很难想?象一个?将死之人能有这样大的力气,甚至连路德维希都有些皱眉。
他颤抖地将胸前带血的十?字架摘下,逼路德维希发誓:“你,你发誓,你向这个?十?字架发誓,向主发誓,发誓要好生照顾雪莱。”
做为一个?坚信无神论的唯物主义者,路德维希自然不信神鬼之说。
他在战场上杀了那么多人,敌人临死前不知道怎么用难听的话语诅咒他,如果神灵真的存在,那为何?死的是别人,而不是他?
于是,他接过海兰德总督手里的十?字架,握在手心?,平静地发誓:“我发誓,倘若我违背我的誓言,主将夺走我拥有的一切。”
路德维希发完誓后,海兰德总督终于如释重负地瘫软在枕头上,刚才的逼迫用尽他最?后一丝力气。
雪莱扑到?他的床前,哭起来:“爸爸,你别走,别留下我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在雪莱争取最?后的时?间和父亲说话时?,拉斐尔没有凑上前,从看到?路德维希眼神的那一刻起,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苍白的长发垂直落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紧紧地抿着,似乎在极力隐忍什?么。
终于,拉斐尔抬起头,在给了路德维希一个?暗示的眼神后,他转身走出病房,路德维希随之跟上去。
拉斐尔来到?空闲安静的楼梯口?,把安全通道的门关?上。
楼梯口?灯光昏暗,只有零星的几盏灯在闪烁,逼仄的空间内,两人甚至能感知到?对方的呼吸和体温,路德维希双眼含笑地打量面前的弟弟。
几个?月不见,拉斐尔依旧是那副清秀阴柔的模样,苍白的面容看上去不怎么健康,整个?人也懒懒的没什?么精神,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眼下的青苍消退不少,气色看上去比路德维希出征前要好上那么一点?点?。
意识到?这点?好气色是源自何?处时?,路德维希脸上的笑容不由地淡了,那只暗金色的眼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拉斐尔垂下眼帘,他摸出一根细细的香烟,用金属打火机点?燃,焦虑地开始抽烟。
他其实已经戒烟一个?多月了,这下子?算是功亏一篑,可眼下他实在是心?绪不宁,只有抽烟才能缓解他内心?的焦躁和不安。
“是你做的吧?”他终于开口?问道。
路德维希微笑:“什?么?你是说海兰德总督和他长子?爱德华的死吗?战场上炮火无眼,我又不是神仙,谁都能顾得上的。爱德华本来就是个?才能平庸的人,他父亲急于让他在战场上刷名声,好让他在米兰站稳脚跟顺利当?上总督,结果操之过急让他死在前线,这也能怪在我头上?”
拉斐尔冷笑:“这里没有外人,你别在我面前装模做样。”
路德维希笑容收敛,口?吻异常冷漠:“你在责怪我?你以什?么立场责怪我?如果做为珲曼共和国的公民,那总督的死对我们来说是个?好事?,我们的战略能够顺利推进到?下一步;如果做为我的弟弟,你更应该为兄长的胜利感到?高兴。无论站在哪个?立场,你都应该全身心?地站在我这一边,而不是为毫不相干的人指责我。”
拉斐尔低头不说话,他虽然不太关?注时?局,但并不意味他没有一点?政治敏感度。
因为地处两方势力的交界地,米兰自治区一直是珲曼共和国的战略目的,早些年路德维希一直在争取海兰德总督的站队,后来也是通过政治联姻以及各种手段将对方绑上战车。
但对于路德维希来说,将米兰自治区彻底纳入版图才是他的最?终目的,那块地区和珲曼共和国文化同根同源,居民也爱好和平的生活,只要能过上好日子?,大部?分人并不会在意谁是领袖。所以,海兰德总督和他长子?的死无疑是件大好事?。
拉斐尔一言不发地继续抽烟,敏锐的感知力让他不安到?极点?,焦虑的触手攥紧他的心?脏,他低声问道:“真的只是意外吗?”
路德维希笑容意味深长,他走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贴得更近,甚至连湿热的呼吸都是交织在一起的,他伸出手指暧昧地摩挲弟弟柔软的下唇,勾勒线条优美的唇线,但却没有更进一步的行为。
只是贪婪地想?碰触他朝思夜想?的皮囊。
拉斐尔打开他的手:“回答我。”
路德维希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在拉斐尔耳边低声轻语:“那天晚上你在客室里抱住雪莱,向他寻求安慰,怎么?难道我还不能安慰你?我出征在外,害你感到?寂寞了?”
拉斐尔指间的香烟陡然掉落在地上,他揪住路德维希的领口?,猛地将他推到?墙壁上:“你故意的,你果然是故意的!”
他瞬间意识到?路德维希在家?里安装了摄像头,清秀的脸蛋扭曲起来,眼中是深深的怨恨。
路德维希笑容非常甜蜜,他爱怜地抬起手抚上拉斐尔的脸:“你知道的,我很少舍得蹉跎你,但每次你惹哥哥生气时?,总有人会为你付出代价。当?年在翡冷翠发生的事?情?,我以为你长了教训,没想?到?你还是叛逆期的小孩子?,你不听哥哥的话,那自然有人会因为你受到?惩罚。”
拉斐尔下意识地松开他的衣领,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冷汗不住地往下淌,眼神空洞又茫然,他嘴唇微颤了颤,但什?么都说不出。
路德维希口?吻依旧温柔似水,眼神却冷冰冰的:“怎么?你想?说那是鲜活的人命,那你在翡冷翠喝安眠药时?倒是挺果断的。”
拉斐尔肩部?颤抖了一下,他不太敢去回想?那段不堪的记忆:“别说了,我本来没想?这样的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