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星舰上的拉斐尔恹恹地裹着毛毯,路德维希则沉默地坐在?他身边,副官康拉德从来见过长官露出那么难看的表情,那只狰狞的黄金瞳似乎随时都要?迸射出炽热的光芒,放在?膝上的手指在?不自觉地发抖,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坐在?长官身边的是他弟弟拉斐尔,这?并不是康拉德第一次见到?拉斐尔,过去他经常在?长官口中听到?过拉斐尔的名字,也见过他小时候乖巧又胆怯的模样,印象里是只银白色的可怜蘑菇。
二次分化后,拉斐尔身上也没表现得?多出几分阳刚之气?,依旧是那么瘦弱单薄,面容比小时候更加清秀漂亮。
眼下,这?个孩子?瑟瑟发抖地抓住身上的毛毯,他眼皮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瞳孔里没有半点光彩。
康拉德知道眼前这?个男孩也是翡冷翠眼下正当红的戏剧明星,舞台上美艳绝伦的蝴蝶夫人,但他怎么也不能?和眼前这?个苍白阴郁的男孩联系在?一起,他看上去那么虚弱,那么可怜,怎么都不像个私生活浪荡的公子?哥。
拉斐尔不停地发抖,他有点发烧,额头烧得?滚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喉咙肿胀得?说不出话来,明明皮肤比任何?时候都要?滚烫,但依旧觉得?很冷。
因?为长时间的不规律生活,医院检查出他患有很多慢性病,这?次洗胃好容易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医生嘱咐以后后要?好生保养,小小年?纪别?再整天酗酒。
其实这?也是当下很多年?轻人的常态,战争的阴云让每个人都陷入无尽的焦虑和不安中,大环境的失业背景下,年?轻人开始不找工作不上学,每天都沉溺于虚假的享乐中,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路德维希的出现无疑是一道曙光,是能?给奥丁民众带来希望的存在?。
路德维希问道:“身体感觉怎么样?”
他表现得?像个关心弟弟的好兄长,没对拉斐尔自杀的事情有任何?谴责和埋怨。
拉斐尔咳嗽几声,喉咙更肿胀:“还好,还好。”
“你很冷吗?为什么身体一直在?发抖?”
“医生说是药效还没清除干净,有点副作用。”
“……就那么喜欢那个omega吗?喜欢到?愿意和她一起死。”
或许是出于对兄长的报复,又或许是大脑因?为发烧变得?混沌糊涂,拉斐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时他故意慢吞吞地回道:“是的,她那么漂亮那么温柔,还是个omega,真遗憾,我为什么没能?和她一起死呢?”
他没有去看路德维希的脸色,兀自喃喃自语道:“好可怜的桃乐丝,但更可怜的还是我……我为什么没能?和她一起死呢。”
接下来的旅程中,路德维希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而他对此也无所谓,彻底撕破脸后,他再也不想在?路德维希面前假装乖巧听话的弟弟。
回到?公爵府后,路德维希关上那扇黑铁大门,自作主张地把拉斐尔关在?房间里,不让他出门,也不让任何?人来看他,连公爵和玛蒂尔达都不行。
每日的饭食都是路德维希亲自端进去的,对此,拉斐尔闹过,但都没有用。
晚上,路德维希故技重施地放出信息素,想和拉斐尔重温旧情。
但是拉斐尔硬不起来,是的,在?真正地接触到?omega的信息素之后,他对alpha的身体再也没有反应。
哪怕是路德维希最?大剂量地放出自己?的信息素,拉斐尔依旧反应很冷淡,或者说压根没反应。
在?发现这?个让两人都极其难堪的事实时,路德维希脸色扭曲地坐在?被子?里,而拉斐尔把脸埋在?被子?里,咯咯地笑出来。
他的笑声在?寂寞的夜晚显得?格外阴森,路德维希面带怒火地穿上衣服,狠狠地甩上门,从那晚之后再也没来找拉斐尔,连送饭都是让佣人送到?门口。
可能?是那晚上受到?打击,路德维希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回家?,守卫有些松散,拉斐尔趁机想偷偷溜出家?门,却被当场抓住
那是一个雨天,电闪雷鸣,雨下得?特别?大,一身漆黑军服的路德维希将爬窗户逃跑的拉斐尔连拖带拽地带到?客室,他顺手拿起身边的军鞭,狠狠地抽在?拉斐尔的皮肤上。
第一鞭打在?他身上时,拉斐尔迟钝地没有反应,似乎不能?相信往日疼爱他的哥哥真的会下狠手打他。
直到?第二鞭,第三鞭……麻木的痛觉神经才开始开始有反应。
路德维希下手丝毫不留情,打得?拉斐尔趴在?地毯上痛哭哀嚎。
他开始求饶:“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这?样对我……”
“路德维希!别?打了,别?打了!”
听到?外面的鞭子?声,玛蒂尔达终于忍不住从楼上跑下去,她跑到?拉斐尔的面前,跪在?地毯上把他抱在?怀里。
拉斐尔睁开眼,额头满是冷汗,轻声叫出她的名字:“玛蒂尔达……”
他躺在?这?个柔软的怀抱里,凝视着那双焦急的双眼,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无法相信在?路德维希打得?他痛不欲生的时候,这?个女人会冲出来以母亲的姿态抱住他。
在?和这?个女人荒诞漫长的拉扯中,他们都是如此地厌恶对方,谁都能?冲出拯救他,但总不该是这?个可恶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冲出来,她还嫌害得?自己?不够惨吗?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那双紫罗兰色的瞳孔里溢出来,他惨兮兮地呻吟出声:“妈……妈,我好痛,我好痛……你救救我……妈妈……”
他最?后还是忍不住向这?个女人渴求母爱。
拉斐尔精疲力尽地枕在?她胸前,身上的血玷污了玛蒂尔达精美的裙摆,但她却丝毫不在?意,反而抱住他的头,质问路德维希:“他好容易回来,你下手那么狠,是真的想要?他死吗?”
路德维希面无表情:“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母亲你给他说些乱七八糟的事,他能?离家?出走,被个不三不四的贱人勾走魂,最?后跑去喝安眠药自杀吗?”
玛蒂尔达的眼泪也缓缓流出来,她小声呜咽道:“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我只是,我只是……”
她只是什么?更多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虽然路德维希是她儿子?,但她这?个做母亲从来都没有认真地抚养过他,无论是做母亲,还是做妻子?,玛蒂尔达都知道自己?做得?很失败,她享受着优渥的待遇,却不想承担相应的责任。
她多希望人生还停留在?十八岁的那个成人礼上,可历史?的车轮总不会因?为她一个人停下。
但拉斐尔不一样,他不一样。
她还记得?男孩十二岁那年?为她捧上一束含苞待放的紫罗兰,面容腼腆羞涩,用口型轻声唤她——“妈妈”。
见玛蒂尔达拼命抱住拉斐尔不放,路德维希也不好再继续下手,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好,我不打他。”
他掏出光脑不知道给康拉德吩咐了什么,然后在?玛蒂尔达的拼命挣扎中,将她怀里的拉斐尔粗鲁地扯出来,将他带到?自己?的房间里。
看完这?场闹剧的公爵终于从角落里走出来,他看着瘫软在?地毯上的玛蒂尔达,叹气?:“你看你,你图什么呢?早干嘛去了。”
玛蒂尔达不说话,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在?砖红色的地毯上,纤细的手指将掌下的那块毛毯蹂躏至变形。
“元帅,拉斐尔他身体还不怎么好,真的要?现在?给他刺青吗?”
把刺青师带来后,康拉德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拉斐尔,有些担忧地劝道。
路德维希微笑地看自己?的副官:“怎么?你心疼他,还是也看上他了?仔细看你长得?也算不错,可惜只是个beta。”
“……人我给您带到?了,国会大厦还有工作,我去工作了。”
副官走后,路德维希对刺青师吩咐道:“用温和一点药水,别?伤到?他。”
尖锐的针头一步步逼近,拉斐尔没有再反抗,只闭上眼,小声喃喃道:“你真的是爱我的吗?”
路德维希温柔地吻住他的唇:“当然,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
……
三天,拉斐尔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过来的,只知道最?后他看到?自己?原本白净的皮肤上爬上扭曲蜿蜒的花蔓,胸口还有一朵妖艳的曼陀罗花。
他露出惨笑:这?和古代给罪犯纹身有什么区别??我是囚犯吗?
他还真是,自从逃跑失败后,路德维希一直没让他走出这?个房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在?这?个房间呆多久。
在?他发呆时,滚烫的手指摸上他的皮肤,暧昧地在?那些刺青上游走。
“好漂亮,你那些omega情人看到?过你那么漂亮的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