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刻薄呢。”
……
这边,崔遗琅换上常服后立马去见姜绍:“王爷,你找我??”
侍从径直把?崔遗琅带到姜绍的卧房里,姜绍还?坐在床沿,他?昨晚又熬夜处理政务,也是?起床刚梳洗完毕,见崔遗琅进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挥手让周围侍奉的人都下?去。
崔遗琅看他?脸色不好,劝道:“熬夜会导致志气昏堕,王爷还?是?要好生?保养身子。”
姜绍最?爱他?关心自?己的模样?,自?是?点头应下?,又见他?的头发湿漉漉,招手让人过来:“刚才在泡汤泉呢?过来,我?给你擦头发。”
崔遗琅乖乖地走过去,坐到姜绍身前,回道:“嗯,今儿我?休沐,早上和?阿术练了会儿刀,练得浑身都是?热汗,然?后就一起去泡了会儿汤泉。”
听到这话,姜绍淡然?不起来了,一边用干布缎把?崔遗琅的头发一绺一绺地绞干,一边状若不经意地问道:“哦,是?白术和?你一起泡的?你怎么和?他?熟起来了?上次他?在地牢里骂人可真难听,你也不生?气?”
因为知道他?那弟弟的心思?,他?前些天把?姜烈派去监管战船的建造工程,这种重要工作向?来都是?交给身边亲信去办,姜烈也是?知道轻重的人,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去当监工了。
可姜绍没想到,这周围的男人怎么就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如意身边呢?还?阿术,如意可没叫过我?阿绍。
崔遗琅如实回道:“好歹在桃源村养伤时,两人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他?本性不坏,反而是?个嫉恶如仇的热血少年,极为难得。眼下?他?想开了,也真诚地对我?道过歉,自?然?又能玩到一起,我?不生?气。”
姜绍眉心一跳:“当初在桃源村时,你们难道是?睡在一起的?”
“是?呀,他?们家很穷,哪有那么多房间,阿芷是?个女孩子,我?肯定?不能和?她住一起,就只能和?阿术挤一块。他?还?把?衣服让给我?穿。”
“……”
身后的姜绍久久不出声,崔遗琅这才感到空气中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也不怪他?这样?迟钝,同性抵足而眠这种行为在如今这世道压根算不上出格,他?一向?也没放在心上。
“王爷,你怎么了?”
崔遗琅想回头去看,姜绍却?把?手放在他?的肩上,遏止他?的动?作,另一只手抚上他?脖颈处裸露的肌肤。
他?的手指温凉如玉,崔遗琅刚泡过温泉,肌肤上还?泛有热气,这样?被人流连忘返的抚弄,触感酥麻而细痒,内心生?起不可言说的妄想,一发不可收拾。
房内青铜狻猊香炉内升起清甜的百合香,分明不是?很浓烈的香气,崔遗琅却?感觉自?己被熏得眼眶发红,口干舌燥的。
“我?记得你在猎宫受了很严重的伤,脱下?来让我?看看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
“不,不用了,已经结痂大好了,没什么大碍。”
现在青天白日的,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崔遗琅不太想在姜绍面前宽衣解带,因为觉得身上的疤痕太狰狞可怖,怕姜绍觉得丑陋。
崔遗琅心中酸涩:世人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没想到我?也是?这样?矫情的性子,和?阿术泡汤泉时还?不觉得,但到王爷面前却?束手束脚起来了。
“脱下?来。”
明明只是?平平淡淡的几个字,崔遗琅却?听得心里一颤,在听到姜绍不容置喙的语气后,他?只得咽下?心里的酸涩,背过身,拉下?腰带,皮肤一点点地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
因为看不到姜绍的脸,崔遗琅格外忐忑,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只能感受到姜绍撩起自?己的头发,手指在自?己背上抚慰,忽而他?感到皮肤上传来湿热的触感,又酥又痒。
意识到脊背上的湿热是?什么,崔遗琅一惊,正要挣扎,却?被姜绍径直推到床塌上。
“王爷,我?……”
他?想说什么,却?像被扼住喉咙一样?止住声,咬住唇,咽下?即将口中的吟哦,因为看不见,身上的触感仿佛被放大了十倍百倍,这种如登极乐的舒畅,简直要死过一回。
房间里那点细密的声响越来越清晰,臊得崔遗琅恨不得自?己变成个聋子,什么都听不见才好。
将崔遗琅脊背上的伤疤都细细吻过一遍后,姜绍抬起身,握住他?揪紧床单的手指,将那用力到骨节发白的手掌松开,按摩揉捏他?被指甲刺得通红的手心。
姜绍叹气:“你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你一句话,一个眼神我?都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这是?因为救我?才落下?的伤疤,我?疼惜怜惜还?不够,怎么会觉得丑陋呢?”
言罢,姜绍把?崔遗琅翻了一面,看到身下?眼泪汪汪的少年时,心中更是?怜惜,用指腹摩挲他?下?唇的浅痣:“你怎么哭了?”
崔遗琅吸了吸鼻子,嗡声道:“没有哭。”
他?这又乖又软的模样?让姜绍怜惜不已,正要俯下?身亲吻他?湿润的眼角,但崔遗琅却?下?意识地侧过脸,躲开这个吻。
只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却?让姜绍感觉有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他?的心脏,冷得透骨。
“王爷……”
崔遗琅从未见过姜绍那么阴沉难看的脸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还?是?不肯接受我?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我?推开。”
姜绍双手撑在崔遗琅的身侧,撩开他?的领口,抚摸那些凸起的伤痕:“这些伤疤难道都是?假的吗?”
崔遗琅从未见过他?如此伤神的表情,一时间喉咙间也灌满酸涩的情绪,那些压抑在心中的痴与怨一股脑全涌上来,不由地眼眶湿润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但姜绍这次却?不给崔遗琅躲避的机会,反而逼近他?的脸,直视他?的眼睛,几乎是?面对面质问道:“你在害怕什么?你在躲避什么?为什么要躲我?,又为什么要逃避我?们的感情?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什么都给你,再也没有隔在我?们中间的人了。”
崔遗琅嘴唇嗫嚅:“那是?因为……”
“不要再拿周梵音当借口,我?受够了这个借口!是?我?做下?的错事,我?亏欠周梵音的,那是?我?的错,来日就算是?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全冲我?来,和?你无关。那我?们之间的感情呢?你就这样?忘了吗?”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甚至有点嘶哑,眼眶猩红,端正高洁的君子之态荡然?无存,也不过是?个红尘痴人罢了。
崔遗琅闭上眼,哽咽道:“因为我?就是?小?心眼,我?就是?很在乎,我?就是?忘不了你去成亲,把?我?一个人孤零零落下?的场景。你说过这一路上都不会抛下?我?,是?你先违背誓言的。”
平日里姜烈总说自?己哥哥在感情上拖泥带水,其实崔遗琅又何尝不是?呢?他?出身低微,即使有幸能伴在姜绍身边做侍童,却?依旧时时端正自?持,别?人待他?一分好,他?定?要千分万分还?回去才能心安。
若是?旁人再对他?情深意切地表明心意,他?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绝才好,左思?右想,辗转反侧,生?怕自?己的感情会伤害到别?人,影响到大局。
因他?这样?矛盾又敏感的性情,虽然?比不得那些个故意在外沾花惹草的纨绔子弟,却?也因此生?出许多风流韵事来,让人感慨一声冤孽。
得到崔遗琅肯定?的答复后,姜绍反而觉得安心,他?叹道:“我?真是?个卑劣的人,听到你为我?伤心难过,我?第一反应居然?是?安心,至少你还?是?在意我?的。我?又何尝不妒忌呢,刚才听到你同白术一起泡汤泉,我?便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崔遗琅小?声解释道:“白术没有那样?的癖好,他?当我?是?好兄弟,绝对没有那样?的心思?。”
“可是?,我?还?是?很妒忌,如意,你会觉得这样?的我?很小?肚鸡肠吗?”
姜绍说这话时,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他?原本生?得清神玉表,面如观音,但这样?坦然?吐露自?己爱意的神情却?显出一种纯净廓然?的诱惑力,风月情债也由此而生?。
即便崔遗琅过去有再多的怨气,此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色授魂与,心愉于侧。说的便是?如此。
“没有,我?不会那样?想。”
“那你心里欢喜吗?”
“……嗯。”
姜绍笑起来,俯下?身去亲吻崔遗琅的嘴角,这次他?没有再拒绝。
……
云消雨歇后,两人黏黏糊糊地腻在一块温存,姜绍气息不稳:“你这是?看龙阳秘戏图特意学习过吗?差点没弄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