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撑着一把长刀，刀刃直插入地底。
而这名修士的头颅则是微微仰起，看着上空。
方羽一路接近，这名修士都处于一动不动的状态。
直到距离更近，方羽才发现……这名修士的身躯表层，罩着一层寒冰！
这名修士……被冻结在这座雪山之巅！
“嗒！”
方羽从天而降，落在这名修士的身前。
此刻，他能看清楚这名修士脸上的表情。
神色中明显有痛苦，眼神中则布满了悲伤之色。
方羽发现，这名修士双手支撑长刀的姿态，看起来身体已经受过重伤。
他是依靠这把长刀才能站立！
表面上看……却看不到这名修士身上有明显的伤势。
男修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沧桑，头发中也夹杂着白发。
“他是谁？”方羽眉头紧锁，环顾四周。
既然这是在融合帝羽后才见到的场景，那么眼前的男修……自然与羽霄大帝是有关系的。
难道这就是羽霄大帝？！
“不应该吧，羽霄大帝就算陨落，也不应该是以这样的方式陨落……”
方羽看着眼前这名已经被冻结的修士，眉头紧锁。
除了表面上能够看出来的这些信息以外，再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你是人族修士。”
这时，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
方羽转过身，看向后方，眼神微变。
一名女修出现在他的面前。
其身材高挑，身上披着的长袍上覆盖着青红的羽毛，泛起耀眼的光芒。
而她的身躯周边，还有一道道赤红的火轮在环绕。
女修面容绝美，额头上是一道青红相融的圆轮印记，双眼之下皆有一抹绯红之色。
而最为关键的是，她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与先前帝羽所散发的气息一模一样！
这便是羽霄大帝！
方羽眼神闪烁，开口道：“我的确是人族修士。”
羽霄大帝盯着方羽，一双赤红的双瞳微微闪烁着神芒。
“你这是后悔把帝羽交给我了？那不关我事啊，是帝羽主动飞过来的。”方羽摊开手，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抢夺你留给羽霄族后代的传承。”
羽霄大帝面无表情，说道：“你身上还有凤族的气息。”
“对，神凤本源。”方羽答道，“所以，你们羽霄族果然与凤族有关么？”
“凤族……与我血脉相近，或许在很多年前，我们是同族。”羽霄大帝淡淡地答道。
“怎么听起来这么不确定？”方羽眉头皱起，问道，“你都不能确定凤族是不是……”
“相比起凤族，我更在意你出身于人族。”羽霄大帝说道。
“……嗯？”方羽眉头皱得更紧，眼神疑惑。
原来这羽霄大帝在意的不是他身上的神凤本源？！
这时，羽霄大帝缓缓走了过来。
她走到了那具被冻结的男修的身侧。
“在我修炼之初，连化形都还做不到的时期，我遇到过一名修士。”羽霄大帝缓声道，“他出身于人族。”
方羽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在那个时期，不少修士以吞噬血脉为修炼之道。”羽霄大帝继续说道，“我的血脉很稀有，因此……我很快就被盯上。”
“当时的我没有抗衡之力，只能不断地逃命。可逃到一个新的地方，很快又会遇到新的想要杀死我的修士。我只能不断地逃。”
“直到遇到那名人族修士，我才摆脱了这般处境。”
羽霄大帝说话的语气很平缓，就像在说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但方羽注意到，她说话的时候，视线始终聚焦在那具被冻结的男修的尸体之上。
很显然……这名男修就是当年帮助了羽霄大帝的那名人族修士！
“他没有把我当成灵畜，而是把我当成朋友，带着我一同历练。”羽霄大帝继续说道。
第5713章 帝道传承
方羽看着眼前这名男修，皱眉道：“他是什么修为？”
这个问题，让羽霄大帝嘴角微微上扬，但幅度很微小，说道：“他的修炼天赋一般，直到我能够化形，他的境界也没有提升太多。”
“到后来，我的境界远远高于他了。”
方羽眯起眼睛。
他原以为这位男修会是人族的哪位顶尖强者。
可目前听来，似乎并非如此。
眼前这位男修或许只是很普通的一名人族修士。
“到后来，他觉得他会拖累我，便跟我约定，各自分开修炼，以百年为期限，每隔一百年，我们就见一面。”羽霄大帝说道，“对我来说，一百年很短，只是一次闭关……眼睛一闭，一开，就是一百年。”
“可那时候的我没想过，对于他来说，一百年很长……”
羽霄大帝伸出了手，轻轻触碰那道已经被冻结在原地的男修的脸庞。
“百年后，我来到了约定的地点，他没有食言，他来了。”
“他来得很早。”
“他来到这里的时间，比我们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三十三年。”
听到这里，方羽眼神微动。
提前三十三年来到约定的地点。
这说明，这名男修在那个时间点就已身负重伤，知道自己寿元将尽，等不到百年之约的时间点了。
于是，他便趁着自己还能活动的时候，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在这片冰天雪地中，他耗尽了最后一点生命力，被冰封于此。
直到三十三年后，羽霄大帝来到……
终归是没有食言。
只不过，生死两隔。
方羽看向羽霄大帝。
他没想到，这位羽霄族的仙帝身上还有过这般经历。
羽霄大帝的手轻轻抚过男修的脸庞，脸上看不出什么波动。
但她的眼神却无比柔和，再无先前的凌厉与霸气。
“他死了，我便一心钻研涅槃道，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让他苏醒，弥补我的遗憾。”羽霄大帝抬起眼，看向方羽，“到后来，我以涅槃道证帝。”
“我窥探到了生命法则的奥秘。”
“那你……成功让他复活了么？”方羽眼神闪烁，问道。
“不，我做不到。”羽霄大帝答道，“对于生命法则的窥探越是深入，就越是感到无力。”
“我以涅槃道证帝，我掌握了生命法则……我已不死不灭！”
“但是，我仍然无法去逆转他的生死！”
说到这里，羽霄大帝的双眸当中，已经散发出阵阵冷冽的杀气。
“掌握了生命法则，仍然无法让他复活么？他的修为应该不高，按理说……”方羽眉头皱起，看着面前的男修，开口道。
“逆转生死，牵扯因果，可笑的因果！”羽霄大帝寒声道，“我已证帝，涅槃道却只能让我不死不灭，那有何用！？”
“我多年苦心修炼，只为弥补遗憾，让他活过来！”
“可当我迈到那一步，我才发现我还是做不到，我的所有努力皆是白费！生命法则被因果所限制，根本无法发挥其用！”
方羽内心震动。
他看着羽霄大帝。
即便是一道虚像，或是一道意志，羽霄大帝所表现出来的怒火与憎恨都是很明显的。
可是，这怒火与憎恨的目标是谁？
是因果么？
因果只是一道法则，或者说……是规则。
对因果产生愤恨的情绪……有意义么？
“我对自己所掌握的一切都产生了质疑，并且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羽霄大帝缓缓转过身，看向远处，“我不能接受生命法则的界限。”
“逐渐，我意识到……我此生所学，所掌握，所创造的一切，皆在一个早已设定好的框架之中。”
“所谓的因果，就是框架本身。我要跳出这个框架，我要掌握真正的生命法则，我要让他复活！”
听到这里，方羽眼中闪烁着震撼之色，内心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