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清嘉别死了。”
清嘉此时的处境不太好。
刚开始一片动乱的时候确实没人在意她们那一群人，但是后面堤坝断裂，整个河滩都被水淹没。
中年女人倒是没忘记清嘉，拽着她挤在人堆里拼命地跑。
“我们往哪跑？”清嘉在人群里被挤到变形，扯着嗓子大喊好几声，中年妇女才听见她在说话。
“还能往哪跑，往地上跑！”中年妇女回她。
清嘉完全是被拽着走，她实在是太矮了，人又太细，在人挤人的时候使不上力气。要不是中年妇女拽着她，她有被踩死的风险。
河流的水一波又一波，在地上蔓延开来，等到一群人跑到安全地方之后，却发现这里早就挤满了人，现存的建筑被军队占据，留给其他人的空间少之又少。
好在中年妇女深谙此地生存之道，带着清嘉强势挤了进去，找了个角落拍了拍清嘉，让她蹲在那里。
处在下方能闻到很多不好的气息，胶衣的味道，泥浆和水腥气，还有来自身体身上的臭味。
清嘉抬头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看见黑压压的大腿和屁股。她一只手抓住了中年妇女的裤管，胶衣此时此刻还套在她的身上，厚重滑腻的材质很难抓住东西，但她不敢放手。
沅陵基地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刷新清嘉的世界观，包括现在。
她在嘈杂的环境里听到了士兵举着喇叭喊话的声音。
士兵在指挥她们，让她们下水，去之前被淹没的地方取回物资。
“之前的地方不是淹了吗？”清嘉很想问，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待在那个角落里，她面前是一堵又一堵的人墙，她的声音传不出去，其他人也看不见她。
每当她有些许动静的时候，就有一双手放在她的头上用力往下摁，好像是在让她安静。
随着士兵粗暴且不顾人死活的命令，清嘉面前的人越来越少。
清嘉在角落里站起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此时，天亮了。
清嘉在角落蹲了太久，两条腿都没了知觉，站起来的时候摇摇晃晃，中年妇女小心扶了她一下，但是没什么用。
天色已经灰蒙蒙发亮了，简陋的木杆上挂着的灯还在亮着。
她一抬头，看见了不远处水面上漂浮的女人尸体。
她们身上还套着厚重的胶皮连体衣，有士兵提着枪骂骂咧咧地干活。
他们的活主要是把这些女人身上的胶皮衣服拔下来，尸体也不会处理，直接原路丢回去，让水流把尸体冲走。
沅陵基地的人并不会担心尸体腐烂的问题，因为他们的流域里有数不清的异种，人类的尸体对它们来说是难得的食物。
“你别说，这涨水之后异种也没了，以前哪敢这样站河边啊，今天这一晚上连一条异种都没见到。”一个士兵说。
“都冲走了吧，就算是异种那也是鱼，这波应该冲死了不少异种，它们的尸体应该跑到下游去了，还好我们这是靠上的地方。”另一个士兵附和。
清嘉和中年妇女等人算是最后一批了，前面被派出去的女人好像都死得差不多了。
死了的被回收衣服丢弃尸体，活着的一趟又一趟搬运货物，人挤人的地盘迅速恢复了空旷与秩序。
她的视线将将环视一圈，大概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清嘉想她完全可以装死然后被水冲走，前提是她可以被冲出沅陵基地。
只要她身上没有胶皮连体衣，应该不会有士兵会管她的尸体。
她只需要演得像个死人。
“你会水吧，在水里我管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中年妇女的视线上下扫过清嘉好几眼，她基本上确定，清嘉这种体型不可能活下来。
死了也好，活着还有更多忙碌痛苦的事情。
沅陵基地根本不会把人当人看，他们奔着把活人用废的打算，能用的会更好用，不好用的会被丢去喂异种。
总之怎么样都不会浪费。
她这样的根本活不下来，要是没出意外，估计昨晚就被异种咬死了，能活到今天也算运气。
清嘉没来得及跟中年妇女说话，她只能朝着中年妇女点头。
中年妇女难得惆怅，但是她救不了清嘉。
因为她也不见得能活下去。
清嘉看着很像没吃过苦没见过世面的，被家里养得很好的小孩，她的眼里还带着类似懵懂的神色，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中年妇女问她。
她们认识的时间很短，也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到了生死关头甚至都没能互换姓名。
“我叫清嘉。”
她们说着话，被士兵驱赶着朝水边走去。
等到清嘉半截身子探入水边的时候，她忽然被叫住了。
一个士兵指着她大喊：“那边那个矮的，脸上有疤的，你转过来！”
清嘉环视一圈，好像也没看见比她矮的，她只能转过去。
中年妇女发觉不对，也跟着停了下来。
那个叫住她的士兵有点矮，黑漆漆的，张嘴说话会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人。
“虽然脸上有疤，但是挡住脸好像也还能看……”士兵走过来打量了一下清嘉，他的声音有点大，又吸引来了另一堆士兵。
他们围在一起，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了清嘉身上。
清嘉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视线，他们的视线里带着恶意，不致死但恶心粘腻。
她也回看过去，引来一群士兵哈哈大笑，还有人朝着她吹口哨。
他们有别的打算。
清嘉很轻易就判断出来了，但是她不知道他们能有什么打算。
现在她脸上还有疤痕，应该不会有人认出她是沙海明珠。并且她现在的身份应该是服役的偷渡者，这个身份的地位低下，可以被士兵随意处死。
他们现在应该缺人去寻找物资，清嘉觉得就算自己看起来很容易死，他们也不太可能大发善心留住她的性命。
所以，他们有其他的打算，这个打算比去捞物资更难过。
清嘉现在不能反抗他们，所以她只能选择上去。
中年妇女还没走，她好像很想对清嘉说点什么，但情况并不允许她说话，她只能目送清嘉离开。
甚至因为她停留时间有些长，还被岸上的其他士兵驱逐。
“我需要做什么？”清嘉问其中一个士兵，这个士兵相较其他人看着还比较正常，清嘉感觉他应该是可以沟通的。
谁料这个士兵听了清嘉的话哈哈大笑，他指着清嘉，好像是看见了什么笑话一样。
其他士兵也是如出一辙的反应。
“她在问什么？她在问她需要做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怪不得被丢到这里，是脑子不好使吧？”
“搞不好是被毁容了刺激疯了，之前养她的人才把她丢来这里。”
清嘉问话的士兵倒是装了装，他清咳两声，油腻的脸朝着清嘉靠过去，捏着嗓子对她说：“你想知道吗？想知道就跟我过来，把我伺候高兴了我就不把你丢去喂鱼。”
清嘉在他靠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后退几步。
她可以后退，但是无法违抗这群士兵的命令。
很快，在天完全亮的时候，她被带到了一个小屋子里面。
这些士兵在门外，商议她的归属权。
他们似乎也需要值班，最终留下来的，有五个士兵。
清嘉换下来了身上的胶皮连体衣，她在袖子里藏了一块有尖角的石头。
她确实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但是杀了就好了。
第79章 一往无前清嘉向她发出邀请：“你要跟……
外面五个人似乎在商议些什么。
清嘉能听到他们压抑不住的笑声,这种笑声跟她听过的任何一种笑声都不一样，没有实质性的攻击，但很令人反感。
一个士兵猴急进来,挂着一脸油腻恶心的笑。他顶着清嘉的视线,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清嘉觉得辣眼睛,稍稍移开了视线。
可能是觉得差不多了，士兵朝着清嘉走过来,伸手想摸她的脸。
清嘉侧开脸，攥紧了手里的石头，朝着他的后脑勺就砸了过去。
士兵看见石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闪了，被清嘉一举砸晕,连惨叫都没发出来。
清嘉在他身上擦了擦石头上的血，把尸体拖到了隐秘角落里。
石头上的血其实擦不干净，清嘉的手指缝里也有血。
门外的人听不见屋内的动静,有个人问了声：“咋回事啊，你不行啊？”
接着又是一阵大笑。
清嘉心想，从一个士兵的角度来看他确实不行,真的很好杀。
希望剩下的人也可以那么好杀。
一个士兵按捺不住,也推门进来了。
他看见清嘉站在室内,手指缝隙里还有暗红的血渍，忽地升出一种不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