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需要证人证词,宋妙竹她们确实只需要静候佳音就行了。
“有府衙出面,这件事想必很快就能迎刃而解了。大家放松些,好好享受这宴会时光吧!”梁福衣说。
鬼掌柜们都大松了一口气,终于有心思享用这溪水送来的酒水和香烛了。
“真不愧是云来楼流觞院啊!景美酒美鬼更美!梁掌柜破费了!”
“不过这光喝酒闻香也没意思,上点老活动如何?”
“来这流觞院一场,不临溪而坐,吟诗抚琴,搞那个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我们谁不知道谁啊?都是大俗人,干嘛附庸风雅找不自在?”
“也是,咱们都是老面孔了,就宋掌柜一个新面孔,得教她融入融入咱们阴水巷纸扎商会啊!”
“是啊是啊!牌桌子上才好交真心朋友嘛!这伴着溪水打牌也别有一番趣味。”
……
鬼掌柜们热烈起哄道。
宋妙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打牌?
在宋妙竹疑惑的目光中,梁福衣冲旁边的鬼侍点了点头。
在那位鬼侍的示意下,各位鬼掌柜身边的鬼侍就起身了。
男鬼侍搬起她们面前的矮桌,女鬼侍扶着她们起身。
四桌合一,刚好是一张四方桌,铺桌布、上麻将,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麻将桌。
“宋掌柜,来我们这桌!你太奶原先就坐这儿呢!”梁福衣招呼道。
惊鸿也引着她往那边去,和梁福衣、专门做老黄纸钱模子的黄掌柜,还有专门卖纸花的花掌柜围坐到了一起。
身边的鬼侍帮忙端酒、递香、剥瓜子、洗牌,她们只需要打牌聊天就可以了。
整个流觞院,直接成了麻将馆现场。
每个桌子上,打牌的鬼只有四个,服侍的鬼侍却有近十位。
宋妙竹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就乐在其中了。
主要是梁掌柜、黄掌柜、花掌柜都是阴水巷纸扎这一行最老最老的老人了。
不仅认识她的太奶,她的太太奶,太太太奶,太太太奶,她们都认识。
一起打过叶子戏,打过马吊。
麻将是近百年来才开始在阴间流行起来的。
“你太奶啊!听说了灵气复苏的消息,就走不动道了,要去阳间去闯一闯!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怕是已经是个在吃奶的小娃娃了哦!”
“听说老邓头也跟去了,不知道追上没有。”
“哦!你问老邓头和你太奶是什么关系啊!单相思的关系呗!”
“你们家的女人啊,事业心都强!你太奶是这样,你太太奶也是这样,你太太太奶也是这样,没一个愿意在阴间躺平的,一有了接班人,马上就投胎去了。”
“嘿嘿,各位前辈,不好意思,我胡了!给钱给钱!”
“可恶!你这手气怎么这么好啊!这一把让着你,下一把绝对不让你得逞了!”
“对了,你们听说了没有,春意巷的鲁掌柜和白掌柜又闹掰分手了。”
“这是他们第多少次分手了?”
“我记着呢!第一百五十八次了!”
……
和宋妙竹想得完全不一样,原本以为在商言商,大家都是表面和气,暗自较劲的那种。
但真正接触后才知道,阴水巷各个老铺子的格局早就定了。
在场的鬼掌柜,各个的铺子都有自己的受众,才能在阴水巷保持盈利经营这么久。
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争斗,是真正的完全靠自己的本事在挣钱。
刚开店的时候或许有点摩擦,这么长时间下来,大家也都知道对方的水平和经营范围,默契地在生意上井水不犯河水了。
都是鬼了,技艺无法提升,眼红别人的生意也是无济于事,时间长了,他们这些有条件在阴间一直生活下去的鬼反而熟络起来,时不时的就会搞这样的牌局打发时间。
这次灵调局的插入,平静了多年的阴水巷,才惊起了久违的波澜,不过大家都很信任酆都府衙的手段,所以现在又放松下来开始玩乐了。
弄得宋妙竹这个准备来结交人脉,还暗中警惕着别的鬼针对的人,显得有些过于不真诚了。
还好她弄清楚状况后,及时调整了态度。
现在一边听老前辈们讲她祖先的八卦,酆都城别的老鬼的八卦,一边玩牌,宋妙竹简直觉得比在阳间过年还热闹。
关键她运气特别好,大半都是她赢,又有八卦听,又有钱赚,简直不要太快乐。
可惜她现在每天在阴间统共就只能待三个时辰,再多就会有损阳寿,最后只能先行离去。
“不是吧!这才打了多久?你这要走了?回去干啥啊?怪无聊的!”黄掌柜说。
“是啊!我刚感觉我的运气上来了,你怎么就不打了?”花掌柜有些不高兴。
“安寿堂跟我们不一样!”梁福衣倚在桌沿上说:“宋掌柜,我们就不多留你了,有时间再一起搓麻将啊!加上你,咱们这伙人才刚凑齐一桌,你不来,就得有一桌要打斗地主了!”
“好说好说!”宋妙竹答应道。
这在阴间打听消息,牌桌比哪里都好使!
第126章 魂飞魄散
宋妙竹出了流觞院,就立马闪身回到了鬼铺仓库,然后回魂,回到了阳间。
床上越来越面无血色的肉身,在魂魄回来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再运转一遍灵力,就更万无一失了。
“云来楼的消遣实在是有点太舒服了!”宋妙竹有些后怕的拍着胸脯,差点就回来迟了。
被一群高情商的俊男美女包围侍奉,还能听祖先们的八卦,打牌赢钱,宋妙竹长这么大,还没体验过这种快乐,难得玩的有些乐不思蜀了。
甚至生出了一种就算死了,这样在阴间玩乐度日也还不错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只生出了一瞬,宋妙竹就清醒了。
若是成仙长生是真的,仙人加天级鬼铺店主,既能享受活人的无限可能,又没有活人的生老病死,还能享受死人的悠闲消遣,才是最快乐的。
宋妙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
今天还没练纸人诅咒之术呢!
她现在就在地下室安置她肉身的安全屋里,出门几步,就是放诅咒纸人的地方。
进门她就叹了一口气:“屋里没以前热闹了啊!”
以前这个房间里,满地都摆放着诅咒纸人。
她进来都要小心免得把它们踩着了。
现在这里只有三个诅咒纸人了,宋妙竹大摇大摆的就进来了。
公鸡血都不需要准备一碗了,小小一瓶盖都有些嫌多。
但是也没办法,宋妙竹只知道这么一个地方满是东瀛鬼,扎起来不亏心。
叹气归叹气,工作还是要做的。
她倒了一小瓶盖的公鸡血,调动灵力,开始诅咒:
“东瀛恶鬼,一针刺头,二针刺喉,三针刺胸,阳气入体,怨气消散,鬼力……”
还没说完,针下被戳的满身血洞的纸人忽然就自燃起来,眨眼间就变成了灰烬。
这只东瀛鬼魂飞魄散了。
“……”宋妙竹只好又去诅咒另一只东瀛鬼。
没想到才刺了一针,就魂飞魄散了。
“这也太不耐扎了吧!”宋妙竹惋惜道。
这下好了,她只剩下鬼头子一个练习对象了。
早知道今天就不倒这么多公鸡血了。
看看了最后这个被一颗怨气子弹压着的纸人,宋妙竹决定,今天少扎的针,全记在最后这个鬼头子身上了。
公鸡血不能浪费了。
“它们散去的怨气,你吸收了那么多,应该能多坚持一会儿吧?”
宋妙竹说完,开始了诅咒。
诅咒完一遍,诅咒第二遍。
诅咒完第二遍,诅咒第三遍。
三遍诅咒完,瓶盖里的公鸡血只剩一点点了,宋妙竹索性一鼓作气,再诅咒一遍,把这点公鸡血全用掉算了。
反正鬼头子身上的怨气看起来还挺充沛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结果刚把针尖在血中裹了裹拿出来,调动灵力,准备念咒,代表鬼头子的诅咒纸人身上的怨气就急速消散,最后自行燃烧化作了灰烬。
针尖上的血珠吧嗒一声,滴落在地,宋妙竹:“……”
她发誓,她还没开始诅咒呢!
鬼群怨气集鬼头子一身,他也不至于现在就承受不住,魂飞魄散了啊!
“等等,他不会自杀了吧!”
宋妙竹后知后觉。
仔细想想,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每天不定时对自己施以酷刑,全身针刺般难受,力量一点点的崩解,日子好像过的确实挺糟心的。
鬼头子也魂飞魄散了,宋妙竹心中怅然若失:“后面我用什么练纸人咒术啊!”
岭城就这么一座鬼山,没听说别处还有东瀛鬼盘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