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万潼越听越迷糊，“他怎么跟安野一样了？”
苏在观察着梦的反应，他知道自己全部都说对了。
“我仔细观察过涂惊鹤的表情和神态，他很有可能和安野一样，情感调节有障碍，无法感知到感情。”
这也完全得益于他平常总是观察安野，所以很快发现了涂惊鹤的问题。
“你这观察得这么仔细吗？”万潼惊叹道，“所以他看着那么疯狂，对安野执念那么深，是因为被同类吸引？”
“啊！对不起！”万潼捂住了嘴巴，“安野，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在不悦地挑眉，冷冷道：“他们不是同类，只是涂惊鹤单方面执着地认为安野和他一样而已。”
万潼搓着掌心，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
苏在的目光没有从梦的身上移开过，“不管是想要重塑安野的肉身，还是后面想要将她变完整，你无可奉告的那些事情，美名其曰地让她选择，不就是对她的试探吗？你们想要通过观察她的选择的过程和结果，来看她能不能担当你们心中的大业，能不能成为你们的神，又会不会坚定地与你们一起。”
他恨不得撕了眼前的人。
他咬着后槽牙道：“我说得对吗？”
说完这句话，苏在的目光转向了安野，眼睛里的戾气和愤怒还未散去，他不能接受，安野之前竟然说想要做他们的神，他不想安野那样做。
他有预感，那会毁了她。
安野无法感知情感某种意义上来讲，让她变得更加纯粹。这样的纯粹不一定是好事，很容易背负上沉重的命运。
很显然，这群人密谋的事情将会把她推向悬崖峭壁。
不要做他们的神，不要选择他们，我们说好的，一起找到记忆。
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一切面对、克服。
苏在眼睛里回荡的波纹仿佛摩斯密码一样，在向安野传达这些密语。
安野回视他的目光，她看懂了苏在传达的信息。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其实对她来讲没有选择题，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苏在同样在安野的眼睛里读到了答案。
“你说得对。”
梦直视苏在，利利落落地回答，一副就算你能猜到这些又能怎么样的表情。
够吗？
根本不够。
你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是你的自作聪明罢了。
第117章
苏在回视梦的视线，她明明没有蔑视的神情，他却浑身发热，无地自容。
简单明了的回答，没有任何遮掩，纵使全部都猜对了，他也感觉不到一点开心和轻松，不再遮掩说明这群人胸有成竹，他们知道的信息远比他们多上太多，他们太过于被动，无法预计的未来带来的无力感，让他的心里更加郁闷和烦躁，这群人一定在很早之前就开始铺路，步步为营，算无遗策。
甚至他们所言的选择也非常有诱惑力，他们成功套住了安野。
在游轮上，安野从蓝发男子那里回来的时候，他曾短暂的想过，既然安野对他们那么重要，为什么对她说话还留七分，又为什么不留她在身边。
一定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甚至更早。
如今看来，他不想让安野走上的那条路，可能是他亲手送她上去的。
他们想要的，就是那个在游轮最后背负了所有人性命的安野。
苏在很想杀了自己，但是他不能，他得陪在安野身边。
安野看着苏在眼睛里忽明忽暗的光芒，岔开话题道：“做正事吧，肉身撑不了太久了。”
苏在没有在说什么，他知道安野不想在继续这个话题。
压抑和不安盘旋在整间屋子里，万潼难受到胃都痉挛了起来。
连晓晓也紧紧握住于小鱼的手，手心上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冒了出来。
现在有三个外人在这里，也不好再继续谈话下去，她主动道：“需要怎么做？需要我们帮忙吗？”
“需要。”周仪道：“我们需要一起把这个六翼天使石像拼起来才可以。”
“好，那就抓紧时间吧。”连晓晓拉着于小鱼，拖着万潼就往那边走。
没什么比救安野更重要。
苏在也闷头走过去帮忙。
数不清地石块堆得都快有一房高了，形状不规则，横切面也没有规律可言，想要将它们拼起来简直像天方夜谭。
刚才不应该聊这么久天的，这是一项大工程啊……
看穿了万潼的表情，周仪拿起一块石块，讲解道：“石块上面施加了法力，包括这石粉上也是，相近的石块和石粉遇到的时候，会像吸铁石一样吸在一起，所以只是工作量大一点，并不难。”
他拿着石块晃了起来，“咔哒”，不多时就有一块石块吸在了上面。
“那我们先将石块都铺平吧，这样更方便一点。”连晓晓道。
几个人轻手轻脚地将堆在一起的石块堆平铺在了地面上，自觉地拿起石块开始进行大扫荡。
梦在这期间一直不断地向安野传输力量。
刚开始安野感觉到很满足，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力量涌入她的体内，不够，根本不够。
疼痛也开始变得明显了。
她问道：“有了新的外壳我还会结霜吗？”
“会，石像会作为另外一层皮肤覆盖在你原有的皮肤之上，冰霜会覆盖在你下一层的皮肤上，下一层伤口流出的鲜血会被外层的皮肤吸收，我会在你的身上每隔一寸钉上一枚钉子，这枚钉子会将外层的皮肤和你身体内部的血管相连，确保你不会失血。”
在捡石块的人身体都不由得一颤，他们都以为套上新的外壳后，安野暂时就不会痛了。
梦紧接着道：“会比之前更痛。”
“可以行动吗？”
安野只在意这个。
“只要你能忍住疼，你想做什么都能做。”
“这样就够了。”
拼凑石像的人心情都很复杂，他们甚至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在救安野，还是在折磨她。
周仪说得对，拼凑石像确实不难，几个人一起拼，很快石像的大概形状就已经出来了。只剩下一些边边角角。
安野的身体又开始结霜了。
石像，终于拼好了。
六翼天使石像，比安野高大许多倍。
“安野姐姐会变得这么大吗？”于小鱼好奇地问道。
“不会，它只是安野的石像。”周仪道。
安野身上缝合好的伤口，已经有几个崩开了。
梦拿出一个瓶子接住了安野淌下来的鲜血，应觉走了过来，接过了瓶子，回到了石像的旁边。
“这是要干什么？”万潼问道。
“激活石像。”周仪道。
应觉将安野的鲜血洒在了石像上，石像迸发出了刺眼的光芒，在那光芒之中，石像渐渐变得越来越像个人一样，身后的翅膀也从冷冰冰的石头变成了轻盈的羽毛。
“我要开始了。”
周仪将刀递给了梦，梦割断了一缕头发，头发在她的手中变成了一片片浅绿色，形状如柳叶一般的树叶。
她拿起一个树叶，插进了安野的皮肤里。
还在滋滋冒血的伤口，血瞬间止住了，准确地来说，是全都流进了树叶里。树叶上的纹路在逐渐变红。
排山倒海般激烈疼痛吞噬着安野。
她紧紧咬着嘴唇，嘴唇上都出了血。
梦又拿起一片树叶，插在了安野另外一个伤口上，直到安野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插进了一片绿叶。
石像吸收了安野的鲜血，完全复活，和真实的安野一般大小，后面拥有六个翅膀。
石像空洞的眼神看着前方，它盲目地走到了安野和梦的身边，它的皮肤并不光滑，上面都是拼凑的裂纹。
梦伸出手，石像也伸出了手，梦顺着裂缝撕下了石像的皮肤，贴在了安野身上同样的位置。
就像拼图一样，将石像一片片揭开，在一片片拼在安野的身体上。
第二层皮肤完成了。
梦之前割断的头发再次生长了出来。她拿起周仪的刀，又割下了一缕她的头发，在头发变成树叶后，从外面的皮肤插进了安野的身体。
透骨切肤的疼痛剧烈翻涌，安野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痛了。
绿色的树叶消失在她的皮肤里。
安野尝试站了起来，她动了动手指，她不再流血，也不再有异物感，她的皮肤像石像那样，有一条条细细的不规则的裂缝，就像纹路一样。
“外壳做好了。”梦道。
安野能够感受到背后的翅膀，她尝试挥动翅膀，两股巨大的旋流随着翅膀摆动向前移动。
“哐当”，客厅的茶几砸到了对面的墙上，摔了个稀碎，万潼、连晓晓和于小鱼被风带倒，苏在眼疾手快勉强退出了风流，梦、应觉和周仪在正面的强流之下，屹立不动，风掀起他们的头发，他们静静地看着安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