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丰息     书名:绕孤山
    可是,梦中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决绝身影,以及冷漠到底的话语都让他无法接受,并心慌的厉害!
    突然,从悲痛中回过神来的太子,开始在床上慌乱摸索起来。
    很快,就从床内侧枕头旁摸到了那个半臂长的人形木雕捧在手里,并一脸痴狂小心摩挲着;
    “桃桃……你终于又入我梦中了!”
    “桃桃……我错了,我知错了……”
    太子披头散发坐在床上,双手捧着人形木雕低语哭喃,说着又把那人形木偶紧紧搂在胸口,好像只有这样,心里才能好受些。
    可是细看之下才发现,那人形木偶有好看的发髻,乃至精致的发饰与衣裙,唯独没有五官,整个面部一片空白。
    这也是太子祁容舁最痛苦的一点!
    本以为雕刻一个和虞窈长相无二的木偶,来慰藉心中如狂浪般思念和悔恨,可是待雕刻五官时,他竟发现不知从何下手!
    当然,并不是他手艺不精,而是他猛地意识到,竟想不起虞窈五官的细微之处,换句话来说,就是他发现对虞窈很陌生!
    这对他来说犹如当头一棒,哀痛欲绝!
    再回想前世,他与虞窈夫妻四载,可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不到,就是大婚之夜,他都未曾去婚房掀起那顶红盖头,反而是去安慰旁人!
    想到这儿,太子那颗痛到已经麻木的心再次抽搐起来,甚至整个人又开始恶心的干呕不止。
    即便心痛难耐,干呕不止,可太子就像惩罚自己一般,抽痛的脑子里不停的回想着前世的种种,回想着他和虞窈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场景;
    第一次见面,是在他们婚后一月有余,或是更久,具体的时间他已记不清,只记得那日伏怜滢
    来东宫,他听闻后放下手头要事急匆匆赶了过去,就见他的新婚妻子——虞窈也在,而且正被人指着鼻子大骂;
    他不曾问妻子为何被人骂,也不曾问发生了何事,只上前心疼的搂着伏怜滢好声安慰,并当众承诺此生只爱她一人,就是妻子也只是个摆设而已!
    当时,他根本没有心思理会虞窈,也不曾想她听到这番话后的反应,接着便背对着她恶言警告,让她以后莫要在东宫乱走,更不能出现在他与伏怜滢面前。
    从那之后,他确实在东宫再也没见过虞窈,就是各种大小宫宴也没见太子妃——虞窈的身影,取而代之的便是伏怜滢陪伴在他身侧,哪怕那时他们二人一个已娶,一个未嫁,这也让太子妃彻彻底底沦为笑柄。
    就是后来他登上皇位,也没有如惯例那般册封正妻虞窈为皇后,而是让她顶着他妻子的名头,从东宫的后院儿挪到皇宫的冷院,期间也并未曾见过她一面,哪怕知道她过的很不好,哪怕知道为了讨好伏怜滢这个皇贵妃,宫人对她辱骂苛责,他也漠不关心!
    后来……
    后来虞家满门被他下旨斩首,虞窈在广安殿外跪求三天三夜,他也只远远看了一眼,而后还让人把她拖走。
    再后来……
    坐在床上已经泪流满面的太子,回想起前世的种种,发现他和虞窈竟然也只见过这几面而已!
    而且,每次见面他都没有正眼瞧过虞窈一眼,更别说仔细打量她,或者有什么美好回忆!
    唯一一次认真看虞窈,便是他做鬼后,在悬崖边上苦苦哀求那个已身怀六甲,却生无可恋,面如死灰的虞窈!
    回顾前世短暂的一生,他最对不起,最亏欠的,便是虚有他正妻之名的虞窈!
    而她,也吝啬到连一丝笑容都未曾留给他!
    从未有过!
    以至于太子如今回忆起来,除了满腔悔恨,便剩一身悲哀!
    “桃桃……我该死!”
    “你若生气就骂我,打我也好……”
    “不行,打我手疼,我的桃桃的手……”
    想起前世虞窈为了埋他而徒手刨坑,刨到十指都被磨去一大截,太子再也忍不住抱着木偶痛哭出声。
    “桃桃不气……”
    “我替桃桃出气……”
    “啪啪啪……”
    说着,披头散发,泪流满面,双目赤红的太子,朝自己脸上就结结实实抽了起来,白皙的右脸瞬间红肿起来。
    “桃桃……你……莫要生气可好?”
    而后,他边流泪边挤出一丝笑容,小心翼翼的对着木偶讨好的说。
    “生气对身子不好,桃桃腹中……”
    小声说到这儿,太子猛的停下,双眼死死盯着木偶的腹部,颤抖着轻轻覆上右手;
    “宝儿……”
    小声艰难的唤出这两个,太子已泪流成河,泣不成声。
    “桃桃……怀着宝儿……”
    “孤的宝儿……”
    “和桃桃的……”
    悲痛到有些失常的太子,抱着木偶一阵哭一阵笑,那样子,是个人看见的都能吓尿!
    第22回 信心十足
    “啪……”
    “往后再传这些不相干的消息进来惹殿下不快,我饶不了你!”
    一巴掌把刘日甩翻在地的徐寅,压着嗓子咬着牙低头警告。
    虽然,他不清楚太子为何突然间对伏小姐那般讨厌!
    但是,太子不喜欢的,他徐寅绝对不允许出现在太子眼前!
    反之,太子喜欢的,即便是十恶不赦之人,他徐寅也能屈膝相待!
    所以,徐寅对为了巴结伏怜滢,而不把太子令当回事的刘日格外气愤。
    “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还请徐公公饶了小的这次!”
    刘日心里暗恨,面上却不得不陪笑求饶。
    “谁在外面嚷嚷?”
    这时,殿内传来太子冷肃的声音。
    接着,殿门从里边儿打开,太子眼带血丝,神情漠然迈出门槛,不悦的盯着徐寅。
    “殿下——”
    徐寅知道太子生气了,忙跪地行礼,但也不敢开口解释,生怕太子再听到伏怜滢的名字又发怒。
    “何事在此嚷嚷?”
    垂着眼皮扫了一眼跪在脚边的徐寅,太子再次盯着后面的刘日问话。
    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却带着让人莫名骨寒的瘆意,直让刘日汗流浃背,心里也后悔因为贪财而走这一趟。
    “回……回太子殿下的话,是奴才帮伏小姐传话进来,不想被徐公公……”
    心思活络的刘日忍着惧怕,转念一想,以为太子听到伏小姐定会像往日一般欢喜,便如实回答,并话说一半儿后,他就一脸为难的抬起被徐寅打肿的半边脸想告黑状。
    闻言,跪地的徐寅咬咬牙,然后闭了闭眼表示同情!
    而太子祁容舁,却盯着刘日的那张脸又陷入了回忆;
    上辈子,刘日是伏怜滢宫里最有头有脸的太监,连他身边的徐寅都敢随意挤兑,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他——祁容舁!
    因为他眼盲心瞎,无条件的纵容伏怜滢那个贱人,以至于刘日这个阉人都敢耀武扬威,随意欺辱他的妻子——虞窈。
    不但如此,这狗奴才竟然给宫外贼人通风报信,以至于最后,他堂堂一国之君,被人……
    想起前世种种,太子眼神空洞又骇人,猩红的眼底渐渐蓄满滔天恨意,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刘日,直看的对方头皮发麻。
    “殿……太子殿下,伏小姐的丫鬟石榴传话来,说伏小姐想来探望殿下……”
    心里发毛,又看不出太子是什么意思的刘日,硬着头皮再次开口。
    “你既然这般爱替人传话,那孤……”
    太子从回忆中慢慢抽神,一字一字的说着,说到一半儿就突然停下,朝刘日迈近一步;
    一脸阴恻恻的太子,让心存侥幸的刘日突感毛骨悚然,头皮发麻,不由自主的往后跪退。
    “太……太子殿下……”
    “便让你再也无法多嘴!”
    太子居高临下,盯着一脸惊恐,脸色渐渐苍白的刘日说完这番话,便又转身盯着徐寅;
    “带下去,拔舌!”
    太子猩红着双眼,一身阴怨之气,一字一字冷冷吩咐。
    “是——”
    虽不知太子为何突然变得这般残忍,但是徐寅不敢有丝毫怠慢,回答完就朝廊下的侍卫招手。
    被太子的话吓得神飞魄散,脑子一片空白的刘日,在被侍卫拖起时终于回过神;
    “殿下……太子殿下饶命!”
    “奴才是替伏小姐传话的。”
    “太子殿下,奴才……”
    刘日惧怕不已,但还是不死心的扯着嗓子大喊,希望能让太子改变主意。
    由于太过聒噪,徐寅便示意侍卫堵上刘日的嘴,快速把人拖下执行太子的命令。
    不一会儿,徐寅就小跑着回来;
    “回禀太子殿下,已行刑完毕!”
    立身在廊下,目眺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太子,闻言看向徐寅;
    “人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