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被他抱住的霍老爷子，却没有半点反应，只是一直皱眉看着他。
“怎么回事？”黄老察觉到不对，问医生。
“各项指标显示老爷子身体没什么大碍了，人也醒过来了。”医生也皱着眉，“但奇怪的是，从老爷子醒来到现在，没开口说过话。”
他们也试着让老爷子开口说话。
但无论他们怎么努力，老爷子就是没开过口，说过一句话。
正说着，沈念安走了进来，“情况怎么样？”
刚还在床上乖乖坐着的霍老爷子在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眼睛倏然一亮。
“神仙姐姐！”
老爷子手脚灵活，从床上跳下，一个老头飞扑就朝沈念安抱去。
“……”沈念安灵活一避。
霍老爷子砰地一声撞在了墙上。
顾不得撞的晕头转向的脑袋，小老头从地上爬起，走到沈念安面前，双腿一跪，如敬奉神明般的姿势跪拜起了沈念安。
黄老：“？”
医生们：“？”
沈念安：“？”
得到消息刚到的霍璟川、程野和霍云赫：“？”
沈念安搀扶起霍老爷子，“你叫我什么？”
霍老爷子：“神仙姐姐啊！我认识你的声音，我做梦的时候，听到你和我说话了！”
医生吓得不轻，立马给霍老爷子做了一套全面检查。
之后，得出一个结论。
医生：“由于之前子弹伤到脑部神经，造成淤血堵塞到海马体……”
跟来的黄旭之听的头发晕，“说点我能听懂的人话。”
医生：“简单说就是，霍老爷子成小傻子了。”
这话一出，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个威风凛凛，立下无数战功、毫无败绩的老将军……成傻子了？
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结果。
苏芩问：“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医生摇头：“老爷子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
众人还在消化医生的话，唯有黄老忽然就笑了。
他不难过，反而还很开心。
“爸，你不会也傻了吧？你可别吓唬我。”黄旭之眼眶马上就红了。
“……”黄老拍了下他的脑袋，“胡说什么呢。”
他看着坐在沙发上和小瑶瑶、小少琛一起玩玩具的霍老头。
笑道：“那小老头心里装了太多的心事，太多的苦楚和太多的负罪感。如今什么都忘了，成了无忧无虑的孩子，这或许是他最好的结果。”
黄旭之心疼黄老，“可爸，霍爷爷也忘了你。”
霍老爷子忘记一切，忘了负罪和痛苦，也忘了和自己合作了大半辈子的知音。
黄老很洒脱，“忘了我，是好事。”
他所剩的时间本就不多了。
要是他死，霍老头肯定会很难过。
但现在，霍老头不记得他了，那也就意味着，霍老头不会为他的死而难过了。
这怎么能不算好事呢？
……
霍老爷子成了傻子，没了生活自理的能力。
黄老提了建议，“丫头，我知道霍老头做了很多错事。但现在，他的惩罚和报应已经来了。”
“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下，别再把霍老头一个人留在海城老宅了？”
沈念安看了眼不远处正在和儿子女儿玩捉迷藏的霍老爷子。
又看了眼身侧的霍璟川。
注意到她的眼神，霍璟川用手指轻轻勾了勾她的小拇指，神态温柔。
“宝宝，你是我们家的一家之主。你有权做任何的主，包括我。”
“可是……”
她怕他会难过啊。
全世界，她最心疼他，也最怕他会难过。
霍璟川勾起她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薄唇边。
冰凉的薄唇亲了亲她的手指。
才道：“我是无法原谅他，但他这次，救了我的“命”。所以，我会试着接纳他。”
他的命，是沈念安。
霍老爷子这次舍命救了他的念念，救的不止是念念，还有他。
得知他的意思，沈念安的心才稍稍安了些。
“黄老，那你的想法是什么？”
“让霍老头自己选，选他要跟着谁一起生活。”
黄老开口。
沈念安同意了。
接着，队伍被分成了好几个。
最左边的是黄老、黄旭之和苏芩一家。
旁边是程野。
再旁边是霍云赫。
再旁边是霍璟川和沈念安。
霍少琛和霍瑶瑶牵着呆呆傻傻的霍老爷子走到一行人面前。
“太爷爷，你想跟谁回家啊？”
霍老爷子乐呵呵的就想朝沈念安走。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旁边冷面俊颜的霍璟川，心里一阵发怵。
像是自带的心虚和害怕，让他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然后目光略过程野和霍云赫，落在了黄老身上。
这老头好像挺和蔼可亲的！
霍老爷子笑嘻嘻的就往黄老那跑。
“！”
看到霍老头选了自己，黄老急的眉毛都要着火。
这死老头！
老子费尽心思给他找了一个回乖大孙身边的机会，他不好好珍惜就算了，还来选老子！
黄老挤眉弄眼，手指疯狂在空中戳向霍璟川的方向，暗示霍老头选那边。
但霍老头此时只是个傻子，哪看的懂这些。
“我选这个老头……”
霍老头开心的话没说完，黄老身体比脑子还快，一脚踹向霍老爷子屁股上。
把霍老头踹到了沈念安和霍璟川身边。
“丫头，霍老头他选了你们！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担心生出事端，黄老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跑了没几步，胃里一阵绞痛。
他没接受化疗。
在他看来，化疗不过是折磨自己，延长死期。
可如今，他的病情恶化的严重，恐怕撑不了几天了。
但好在，霍老头的事解决完，他心里一块大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黄老四处翻找药，结果发现没带。
他疼的蹲下身，差点晕过去时，一只手伸到他面前。
女人的掌心，放着几片药。
苏芩把水也递了过来。
黄老吃了药，胃里的绞痛才有了稍稍的缓解。
“其实，您刚刚是很高兴的吧？霍老爷子选您的时候。”
黄老笑笑，“我倒是照顾他，陪着他走完这一生。但我没有这个机会。”
“苏芩，我打算回京城了。”
苏芩颔首：“好，那我今天和黄旭之收拾收拾，我们一起……”
黄老打断她，“苏芩，我希望你们在海城能再留一段时间。”
第402章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苏芩像是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没说话，在等黄老说。
黄老脸上露出慈爱的神情，故作轻松道。
“最近我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了。估计就是扛不过这个月了。我这人啊，最怕别人为我掉眼泪了……”
“所以啊，我打算先回京城。悄无声息的离开，不被旭之看到。”
提到黄旭之，黄老看向苏芩的眼里露出恳求。
“只是等旭之回京城，得知我的死讯，一定会很难过。到时候，希望你能陪在他身边，陪他渡过那个低谷期。”
苏芩拧着眉，“可这样对黄旭之是不是不太公平？他被蒙在鼓里，留在海城，到时候连您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他可能会一辈子活在自责和愧疚里。”
黄老沉默了很久。
“或许会吧……可自责总好过于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眼前。”
苏芩皱眉，想起黄旭之最近种种反常的反应。
“可我总觉得，您拼命隐藏的事，或许早就……”
她话没说完，胃里一股酸气涌上。
苏芩一时没忍住，转身干呕。
黄老站在身后，愣了好一会。
“苏芩，你、你……！”
“嗯，我怀孕了。”
苏芩擦了擦嘴，转过身从包里拿出一份验血报告。
身为绝嗣家族的黄老在这方面可是专家，他一眼就看出了报告上翻倍的hcg数值！
正常未孕的女性，hcg数值是在0～5，苏芩的报告已经翻到300多。
“我们黄家天生绝嗣，你怎么会……”黄老好奇的问。
他还以为黄家这一代，只能延续到黄旭之这了。
“……我天生孕体，比较容易受孕。”苏芩平静的说。
“！”黄老脸上哪还有刚刚的病态，开心溢于言表。
小老头高兴的差点要给苏芩跪下，被苏芩拦住。
“苏芩，你就是我们黄家的功臣！”
“大功臣！”
“不行！老头子我给你磕一个吧！”
“我代替我们黄家的列祖列宗给你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