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柘道：“我记得从前有传言，说陛下寿辰不过二十五。”
下个月便是万寿节，陛下今年二十五岁，但陛下的身体看起来极为康健。
卫婵点头，“不是传言，是真的哦。”
“从前陛下被人下蛊，蛊虫作祟，陛下身体虚弱，活不过二十五。”
卫婵特地确认过，这件事如今已经可以说了。
“那……”卫柘刚开口，卫婵就道：“是善善，善善救了陛下。”
“但代价是陛下失去他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卫婵轻轻叹息一声，似乎回到了一年多前。
“陛下得知此事，宁肯耗尽寿命，也不想救治他自己。因为他不确定，是不是会失去有关于皇后的记忆。”
“他不想忘记皇后，更不确定失去记忆之后的他自己会怎么对皇后娘娘。”
“是皇后冒着被遗忘的风险，不顾一切的让善善救了陛下。陛下醒来后……果然忘了皇后。”
“大哥，还有一件事，你绝对绝对想不到。”
卫柘问：“什么事？”
“陛下在醒来之后，虽然失去了皇后的记忆，但他会本能的维护皇后。”
“我听善善说，陛下只要靠近皇后，就会疼痛难忍，但他就在这样的痛苦中，不断靠近皇后。”
“陛下如今恢复记忆了？”卫柘都难免动容。
卫婵摇头，“没有，丢失的记忆永远不会恢复。”
“只是陛下，再一次的爱上了皇后。”卫婵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羡慕。
“大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更爱舞刀弄枪，对情情爱爱的完全没有什么想法。”
“但是陛下和皇后的感情，当真是让人羡慕。”卫婵一边说话，一边看卫柘。
卫柘扬眉，敏锐觉得卫婵这话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下一秒卫婵就说：“所以大哥，北疆公主绝对不能入后宫！”
第383章 公主的怀疑
卫柘：“……”
他就知道。
“此事与我说什么？这是陛下要决断的事，难道我能干预？”
“大哥。”卫婵一把抱住卫柘的手臂，“我马上就要前往原州，鞭长莫及，大哥你可要帮我盯着。”
“若是有不知好歹的朝臣想要促成此事，大哥你可千万要帮陛下和娘娘拦着。”
有些话，帝后不好说得太难听，需要有人替他们张口。
卫婵毫不犹豫地就把自家亲哥卖了。
卫婵见卫柘不语，抱着他的手臂就开始晃了起来，“大哥大哥大哥……”
“好好好。”卫柘整个人都快被晃晕了，只能连声答应，“好，都听你的。”
其实不必卫婵说这些，卫柘都会无条件的站在谢窈和萧稷这边。
次日，北疆使团入宫觐见帝后。
宴席设在流光殿，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俱在。
随着太监的唱和声，北疆使团上殿。
使团的右手横在胸前，鞠躬行礼，“北疆使者，拜见夏国皇帝，皇后。”
“免礼。”萧稷道。
使团为首的臣子是呼延元的心腹，他行礼之后道：“马上就是皇帝陛下的万寿节，北疆为皇帝陛下准备了草原最璀璨的明珠作为礼物，献给皇帝陛下。”
“还请皇帝陛下收下。”
此人的话让萧稷和谢窈都愣了一下，直接就送礼，一点儿铺垫都没有！
而且还用上了“万寿节”贺礼这样的用词，萧稷若是拒绝，那倒是成了拒绝北疆的好意。
使臣的话说完，便拍了拍手。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响声，一道高挑美丽的身影出现在流光殿外。
烟蓝色的纱裙穿在女子身上，脸上戴着痛色面纱，头上亦带着同色头纱，眉心缀着闪烁着火彩的蓝宝石，衬得她皮肤雪白。
面纱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自带风情的眼睛，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她的真实模样。
她行走间，烟蓝色的裙摆似自带仙气，恍惚间如仙女下凡尘。
不少人一时都看得呆住。
许多人对草原人都有刻板印象，认为草原人五大三粗的，还不爱干净，只怕这位公主也是黑黑壮壮，模样堪比夜叉。
却没想到，这位北疆公主如此美丽。
在众人的愣怔中，空灵悦耳的声音响起，北疆公主弯腰行礼，“呼延玉拜见皇帝，皇后。”
坐在宴席末座的人此刻眼神更是紧紧追随着呼延玉，随着呼延玉路过，他们都嗅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沁人心脾。
而呼延玉空灵的声音，更是让众人的大脑都有瞬间的放空。
“免礼。”冰冷沉稳的声音响起。
如同重鼓在众人耳边敲响，让愣怔的人都立刻回了神，许多人都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直视这位公主。
呼延玉缓缓站直身体，双眼直视萧稷。
“皇帝陛下。”使臣道：“这就是我们草原上最璀璨的明珠——玉公主殿下。”
“皇帝陛下，我们的皇帝陛下愿意带领北疆，向您臣服。”
“只愿您能收下北疆献给您的礼物。”
这是两件事，但使臣极为狡猾地将这两件事混为一谈，让人觉得，只有萧稷收下公主，北疆才甘愿臣服。
无形之中给萧稷施加压力。
不少朝臣此刻都看向萧稷，等着他的决断。
萧稷很清楚，这些人并不是听不出北疆使团的言外之意，但很多人装听不出。
这里面不少人，想塞人到他后宫，很久了。
萧稷自然不会客气，直接冷声质问：“北疆这是在威胁朕？”
北疆使臣表情微僵，被萧稷冰冷的眼神看着，立刻下意识的解释，“皇帝陛下误会，这是北疆的诚意。”
“皇帝陛下。”呼延玉的声音极具辨识度，她上前一步，道：“玉倾慕皇帝陛下已久，请陛下允玉，侍奉在皇帝陛下身侧。”
她一说话，所有人的视线便不由地落在她身上。
只是看着呼延玉的脸，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只剩下一个念头：决不能让玉公主失望！
甚至就连谢窈的脑中都闪过这样的念头，她看着呼延玉的眼里多了几分警惕。
呼延玉此人……有些不正常。
一个正常的人不该有这样的“魅力”，就连身为女子的她，都不由得心软，想为呼延玉分忧。
谢窈侧眸看向萧稷，却见萧稷紧拧着眉，倒是没被呼延玉吸引，眼里只有纯粹的厌恶。
不过萧稷坐在上首，没有人敢直视天颜，因此除了谢窈之外，完全没有人看到。
除了呼延玉。
虽然萧稷没说，但她能感受到那落在她身上的，不欢迎的目光。
“怕是要往呼延公主失望了。”萧稷虽然极不喜呼延玉，但说话的语气尚算客气。
“朕身患病症，旁的女子近不得朕的身。”
萧稷的话让满殿的人都有瞬间的无语，这件事夏国文武百官都知道不错，但……
陛下的语气怎么听都带着骄傲？
如此严肃的场合，说这样的话，实在有些不合适吧？
但偏偏这么说的人是萧稷，朝中的文武百官都没有办法。
“那真是太巧了。”呼延玉道：“皇帝陛下，玉刚好会些医术，愿能为皇帝陛下解忧。”
萧稷的眼神冷了下去。
呼延玉如此，就是不识抬举了。
“那倒不必了。”萧稷声音也冷，“朕对朕这样的病症，十分满意。”
他的手在桌案底下，紧紧握住谢窈的手。
萧稷态度强势，一点儿都没有要给北疆脸面的意思，偏偏萧稷如此，北疆的人竟还退让了。
呼延玉和使团的人都没再说什么。
这一点，也在夏国朝臣们的意料之外。
更让不少人都心生失望，他们原本还以为，北疆的这位公主会是陛下后宫的突破口呢。
可现在看来……是他们高看北疆了。
看来北疆如今的形势，比他们知道的要更严峻许多，才让北疆如此退让妥协。
华灯初上，酒过三巡。
萧稷与谢窈先行退场。
帝后携手，并肩走在御花园的宫道上，司南与竹青等人都远远缀着。
确保能看见，但听不见帝后私语。
“陛下似乎不喜欢北疆公主？”谢窈也饮了一杯酒，此刻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甜甜的酒意。
萧稷道：“窈窈，没有似乎，是厌恶。”
“她身上的气息，让我很厌恶。”
这倒在谢窈的意料之外，“是吗？她身上香香的。”
虽然今日呼延玉立在殿中，与他们保持了足够的距离，但夜风吹袭，她还是嗅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
也就是那丝丝缕缕的幽香，让谢窈都有瞬间的恍惚。
“那香味不对劲。”萧稷道：“北疆传言，北疆呼延玉出生便自带异香，能吸引百鸟与蝴蝶。”
谢窈点头，“我也听说了，今日看来，应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