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春莺 第153节

类别:其他类型       作者:炩岚     书名:困春莺
    温幸妤脸色煞白。
    被休弃的年轻娘子……谁知是被迫休的,还是主动休的。
    她怎么就招惹到这种人?
    通判夫人看温幸妤脸色难看,叹了口气:“转运使的公子哪能是我们惹得起的。”
    她顿了顿,暗自打量温幸妤的神色:“小温啊,你要是有什么靠山……就去求求情罢。”
    温幸妤神色微凝,听出来是在试探她背后是否有人。
    这是柳怀玉示意的?
    她不动声色,叹了口气道:“夫人说笑了,民女不过山野村妇,哪里来的靠山呢?”
    “要是有靠山,我就不必如今这般抛头露面了。”
    通判夫人扫过温幸妤的眉眼,看她失落惶然不似作假,才放下心来。
    她拍了拍年前女子的手背,安慰道:“或许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你且闭店避避风头罢。”
    温幸妤点头道谢,两人又说了会客套话,她便告辞出府。
    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日头高照,熏风阵阵,温幸妤却觉得有些冷。
    *
    慈州离汴京四百里,不眠不休快马疾驰一日半可至。
    祝无执体内的蛊虫沉睡后,他休养了半个多月,对温幸妤的思念之心再难抑制,于元月十五上元节前,快马加鞭抵达慈州。
    那夜慈州花灯如星闪烁,她牵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温柔浅笑自星河中穿行,买了两个白兔面具,和孩子一齐戴上,露出一双澄澈含笑的杏眼。
    他换了衣袍,带了人皮面具,又在摊位上买了狐狸面具带着,才敢靠近她身旁。
    人流如织,他和她擦肩而过。
    他眼里只有她。
    她眼里盛满喧嚣万物,唯独没有他。
    此后每月,祝无执都会抽出五日,前往慈州远远看温幸妤几眼。
    有时候是伪装成平凡男子,在她香坊对面的茶楼,立于窗边,静默望她忙忙碌碌。这次被那小姑娘发现,他只好雇了个书生,让对方隔几日去窗边站一会,好令温幸妤放心。
    有时会隐在暗处,远远望她几眼。
    每每看到她受了欺负,亦或者被人排挤,他都想出手把那些杂碎剁了。
    但他忍住了。
    温幸妤聪慧敏锐,如果发现异常,说不定会如惊弓之鸟般逃离慈州。
    他不想让她日日担忧,连觉都睡不踏实。
    祝无执想着等温幸妤解决不了,他再出手。
    但温幸妤都很好的解决了。
    他赞叹她的聪慧,也沮丧她不需要他。
    至于那几个骚扰过温幸妤的畜生,隔了一段时日,确定温幸妤不会注意到异常时,祝无执亲手割了几人的舌头,而后以各种各样的罪证,暗中操纵,把他们送入牢狱,施以刑罚。
    看她香坊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开朗,祝无执真心实意为她高兴。
    此次回到汴京没几日,祝无执正处理堆积的政务,就收到暗卫的来信。
    看完信,他脸色蓦地阴沉下去,眸中杀意弥漫。
    什么货色,也敢觊觎他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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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7
    第97章
    ◎是你◎
    为防止柳怀玉对女儿下手,温幸妤向通判夫人告罪,停了课业。
    她几日闭门不出,日常所需皆由阿富阿贵兄弟采买。
    歇业在家的第六日清晨,淡青的天际流云缓缓,晨光微微。
    辛夷还在熟睡,温幸妤睡不踏实,早早起身洗漱。
    用过早饭后,她着窄袖上衫,拿着花锄,照料院子里一方小花田。
    过了不到两刻,院门忽然被“砰砰砰”砸响。
    温幸妤心头一跳,握着花锄的手紧了紧。她让旁边帮忙的宝杏去开门,自己则回屋净手,往袖中藏了匕首。
    院子里传来男人粗犷嘈杂的喧闹声,辛夷被吵醒,小手揉着眼睛。温幸妤柔声交代她不要出来,而后推门出去。
    狭小的院落里,挤着七八个衙役,宝杏脸色发白,战战兢兢回话。
    见温幸妤出来,像是有了主心骨,即刻退到她身后。
    温幸妤向几个衙役见礼,温声道:“几位大哥莅临寒舍,有何贵干?”
    为首的衙役和温幸妤有过几面之缘,知道是这小娘子和通判府有关系。
    但此次事情…却不是通判府能管得了的。
    他叹了口气,态度还算温和:“温娘子莫怪,哥几个贸然到访,实在是……”
    温幸妤明白怕是除了大事,她神色微肃,问道:“张大哥,到底出了何事?”
    张衙役道:“有百姓一纸诉状将你告上衙门,说用了你们香坊的熏香,导致妻子中毒离世。”
    温幸妤面色难看。
    这显然是柳怀玉做局害她。
    她沉默片刻,皱眉道:“张大哥可否把详细情况告知一二?”
    张衙役为人憨厚,对此倒是没隐瞒,一五一十说了。
    温幸妤听完,心中有了几分章程。
    她道:“辛苦大哥们特地跑一趟,还请诸位吃盏茶稍等片刻,我哄好女儿,就跟你们去衙门。”
    说着,她把几人引入堂屋,唤来仆从端茶倒水招待着。
    她则带着宝杏进了东厢房,神色严肃:“若我三个时辰还未归,你就带着我香坊的信物,前往太原府寻宪司大人的千金,就说漕司大人之子似乎在慈州见了什么重要人物,谋划不浅。”
    宪司就是提点刑狱公事,负责司法刑狱监察官员等,和转运使是制衡关系。
    温幸妤在祝无执身边跟了多年,记得河东路的漕司和宪司有旧怨,经常互相弹劾,弄得祝无执烦不胜烦。那时候他经常在仁明殿批阅奏章,偶尔会跟她说这两个人的“光荣”事迹,末了冷嗤着骂句两个蠢货。
    至于让宝杏带着信物去寻宪司的千金,是因为月余前她偶然和那少女打了几次交道,此后经常不远百里托送香丸去宪司府上。虽说不算攀上关系,但宪司千金因熏香的事,愿意卖她几分薄面,至少宝杏有概率进府捎话。
    如果知府不管不顾把她下了狱,那便让宝杏去传信,模糊言辞,挑唆宪司大人出手对付柳家。
    宝杏泪眼婆娑应了,温幸妤拍了拍她的肩,又耳语交代了其他事宜,才转身出了屋门。
    抵达衙门,对簿公堂。
    和温幸妤预料的差不多,那人满口是她的熏香害人,却拿不出什么有利的证据。
    所谓的毒熏香,也不能证实是后来恶意添加的毒,还是原本就有的毒。
    这诬陷手段,比当初沈为开做的,要拙劣太多。
    她从容不迫,三言两语把问题抛了回去。
    被收买的男人跳脚,知府意图直接拍板定罪,门外却突然涌来了一群百姓,阿富阿贵兄弟混在人群中,推波助澜,引导百姓怀疑知府污蔑好人。
    得亏温幸妤名声不错,卖的香不仅有贵的,也有物美价廉的,深受慈州百姓喜爱。
    帮她说话的人很多,百姓怀疑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
    祝无执治下很严,对考核官员一事过问频繁。知州任期将到,还想着靠百姓间传出好官声,好在考核政绩时划个高等次。
    面对百姓质疑,他不好当众草草定案,打了个马虎眼,把温幸妤放走。
    等百姓散去,他才以温幸妤嫌疑颇重为由,命衙役围了温幸妤的宅子,不允许府中人踏出半步。
    宝杏机敏,得了消息后提前出了宅子,雇了辆驴车立马出城,往太原府去了。
    温幸妤得了喘息之机,回到家一面候宝杏的消息,一面着手准备第二条路。
    *
    被关在宅子的第二日傍晚,柳怀玉敲开院门。
    日头西沉,霞光万丈。
    青年一身粉衫,腰别折扇,笑容温雅,端的是风流倜傥。
    温幸妤把院门开了一小半,冷着脸没有让他进院的意思。
    “柳公子所为何事?”
    柳怀玉心说区区商人不识好歹,面上却还挂着笑:“在下听闻娘子的香坊出了事,特来拜访,想着能不能帮助一二。”
    他目光越过温幸妤的肩膀,肆意打量着院子,见陈设简朴,他不免腹诽起来。
    坐拥万贯家财,却住这种破院子。
    是为了财不外露,还是别有原因?
    柳怀玉是个赌狗,两个月前欠下巨额债务,关键那赌坊老板他惹不起。家中老爹不管他死活把他驱逐出府,让他想办法自己解决。
    这不,打瞌睡送枕头,前些日子他和保昌户铺的老板吃酒,酒过三巡,那老板醉醺醺下,无意间透露出慈州新开的那家香坊的女东家,身怀巨额财富。
    柳怀玉当即决定要把这摇钱树收入囊中,解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