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后,新思想 第43节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花日绯     书名:新皇后,新思想
    就不知这个词说的是黄大小姐早产的事,还是孩子与他无关的事。
    “你当年屡试不第,却意外在京城找到真爱,奈何真爱是伯府千金,与你云泥之别,你俩心心相印,私定终生,本想着先斩后奏借子攀附,怎料伯府要去父留子,反过来拿孩子威胁你出家。”
    “你为了孩子和心爱之人,听从了他们的吩咐,出家为僧,但他们是如何对你的?你刚出家,黄大小姐的孩子就被一碗汤药送走了,随即嫁入侯府,再怀孩子时,黄大小姐落胎的病疾未愈,身体虚弱,导致孩子早产。”
    曲东来的话如阎王催命般在了尘耳旁环绕,他突然捂着心口,吐出一口鲜血,但还竭力撑在地上,对曲东来大喊:
    “你住嘴!她不会如此对我!她不会骗我!”
    曲东来目的达成,向堂屋中众人展示效果。
    崔氏私通这件事最重要的就是了尘,只要他豁出命,一口咬定与崔夫人有私情,崔夫人就百口莫辩。
    唯有让了尘亲口否认,崔夫人才有可能洗清嫌疑。
    “她是爱我的,爱我……他们说会留下孩子,他们说只要我死,孩子就平安,他们说……噗——”
    了尘口中鲜血越吐越多,形容恐怖,曲东来蹲下为他把脉,惊诧不已:
    “他们让你服毒了?”
    了尘张着血口,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想说话却说不出,便用力点了好几下头,然后便掐着自己脖子,痛苦痉挛的死去,死不瞑目。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在眼前,任谁都会触动,崔家众人起身退后,惊恐的望着了尘的尸体,不知如何是好。
    曲东来一声叹息,上前将了尘的双目合上,继而转身看向同样惊愕的潘远山:
    “了尘临死之前说的,大家都听到了。他污蔑崔夫人不过是受了承恩伯夫人的指使,如今只需将承恩伯夫人请来一问便知。”
    潘远山从恍惚中回神:
    “可,可如今了尘已死,如何证明承恩伯夫人指使?没有证据,又怎好贸然请人。”
    曲东来见潘远山有意推脱,正欲怒辨,潘远山又说:
    “承恩伯夫人虽不能随便请来,但夫人的嫌疑这便洗脱了。”
    说完,不等曲东来反应,潘远山便来到崔氏面前,躬身作揖:
    “夫人蒙受不白之冤,为夫在此向你致歉,还望夫人看在往昔情面上,原谅为夫则个。”
    潘远山是个见风使舵能屈能伸的,他见事情败露,这崔家在京城的势力,远比他想象中更为深厚,居然短短两三天,就把了尘和承恩伯府的旧事查了个底儿掉,连后宅私隐都没放过。
    此事继续纠缠下去对潘家不利,不如早早求得崔氏原谅,只要崔氏开口,这些崔家人便没有理由再继续查下去。
    至于崔氏,不过是个软弱可欺的蠢妇,她若还想继续在潘家过日子,这点委屈就该她受的。
    然而,事情再一次脱离了潘远山的预料。
    崔氏没有回应。
    “潘相急什么?”曲东来愤然出声:“了尘死了,但冤枉夫人之事,可非他一人能做到的。”
    潘远山早就对这个贸然闯入的崔家大管事有所不满,见他不依不饶,顿时暴怒:
    “你这泼才,我与我夫人说话,哪轮到你插嘴?”
    曲东来面色冷峻,隐忍不发。
    崔昭却对潘远山忍无可忍:“曲管事是我崔家的管事,他的话便是我的话,能插嘴了吗?”
    潘远山敢跟曲东来叫板,却不敢顶撞崔昭,只得低头称是。
    崔昭问曲东来:“曲管事,你接着说。”
    曲东来拱手谢过,昂首说道:
    “承恩伯夫人虽请不来,但当日定有潘府之人配合了尘污蔑夫人,那贴身伺候的四名侍婢最为可疑,不如将她们提上来问过。”
    说完,曲东来便对外一声令下,四个侍婢鼻青脸肿的被拖了进来,奉命审问她们的几名崔家下人上前回禀:
    “四人已招了,那日夫人并未遣她们离开,而是她们自行离去的。”
    曲东来眉头一皱:“就这些?可有说幕后指使?”
    那几人无奈摇了摇头,正如潘远山所料,他们不敢在潘府杀人,动手刑讯时便有所收敛,这几个侍婢应该早就做好了背锅准备,还是其中一人受不住透出一句‘夫人没让她们走’。
    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哪怕再动刑她也咬紧牙关,不再说任何话。
    潘远山为之一振,故意上前质问:
    “竟敢擅离职守!说,你们为何要害夫人?”
    四名侍婢伤痕累累,听到潘远山的指责后,便一个跟一个的磕头认罪:
    “奴婢不该因夫人平日苛待而起了歹心,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潘远山心下稍定,又故意高声质问:
    “可有人指使?若不说实话,便就地打死!”
    侍婢们连连摇头:“没有人指使,都是奴婢们想报复夫人。”
    潘远山无奈回头:“她们都承认了,岳母您看……”
    崔昭恨得咬牙切齿,可这里是潘家,曲东来虽然神通广大,短短两日便查出真相,却不能让潘家的奴婢反咬主家。
    “胡说八道!全是胡说八道!”崔氏骤然开口,指着那些侍婢质问:“我何时苛待过你们?你们,你们……”
    连着两日水米未进,崔氏一激动便头晕目眩,跌坐在椅子上。
    而此时潘远山竟做足了好丈夫姿态,扑到崔氏身前关切:
    “夫人可是哪里不舒服?那些贱婢之言,为夫自是一个字都不信,你且先养好身子,待为夫处置了她们,定还夫人一个清白。”
    说完,他便要出手搀扶崔氏,却被崔氏挣扎开:
    “惺惺作态,令人恶心。”
    事已至此,若崔氏还看不清,那就太蠢了。
    她素来与人为善,从不会把人往坏处去想,事发之时,她还曾真心愧疚过,觉得她虽然无辜,但潘家门风或许会被她影响。
    若非曲东来查明真相,她到死都不知道,那承恩伯夫人会陷害她,也不知道了尘豁出性命污蔑她的原由。
    可她与承恩伯夫人素未谋面,她为何要害自己?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只要往深处想一想便知,承恩伯夫人害自己没好处,但潘家却有。
    潘远山想要给他的两个庶子庶女嫡出身份,想得都快疯魔了,若崔氏出事,崔家为了平息潘家的怒火,定会让潘远山予取予求。
    这件事背后能得到好处的,只有潘家。
    “夫人,你……”
    潘远山声音渐冷,正要出言威吓崔氏,门外却传来一声禀报:
    “启禀相爷,陛下与皇后娘娘驾到。”
    第43章 我要和离。
    堂屋中人短暂惊诧过后,慌忙起身相迎。
    等他们走出寿安堂,便看见一对穿着常服、宛如琼枝玉树般登对的壁人相携走来。
    他们闲庭信步,走在潘家的花园中,女子指着一处似在为男子解说着什么。
    潘远山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衷心祈祷今日帝后来访只是巧合,如若不然,今日之事,怕难善了。
    但无论怎么忧心,礼不可废,他加快脚步,远远便开始行礼:
    “陛下、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魏铎虚扶了一手,言笑晏晏:
    “潘相莫怪朕叨扰才是。”
    “不敢不敢。”
    “今日凉风习习,辰光正好,潘相却因病罢朝,朕回后宫与皇后说起此事,皇后担心不已。”
    “朕想着民间新婚夫妻成亲后尚有回门之说,便临时起意带皇后回门,顺便看望老父,以平皇后忧思。”
    魏铎把他们的来意说明,真真假假,无人敢质疑。
    潘妤适时关切:
    “父亲可是病了,传太医看了吗?”
    潘远山暗自抹了把冷汗,只能顺着他们的话说下去:
    “多谢陛下、娘娘惦念,老臣身体无碍。”
    此时崔家众人也赶到,给魏铎和潘妤行礼,潘妤一眼看到形容憔悴的崔氏,赶忙走过去问:
    “阿娘,你怎么了?”
    惊讶的口吻,好像真的不知道潘家发生了什么似的。
    崔氏只当她不知,低头整了整衣衫,想陪一个笑脸,却笑得苦涩:
    “我……”
    崔氏才刚开口,陈氏便走上前与潘妤说话:
    “娘娘难得归家,不如先带陛下去主院坐坐,待家中准备好宴席招待方不失礼。”
    从前陈氏的话,在潘妤母女面前就是圣旨,两人只有听从的份,如今她还想如此,潘妤却不会再给她面子。
    “本宫与母亲说话,太夫人请让让。”
    说完,对身侧笙歌破月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过来将陈氏挤到一边,潘妤这才拉上崔氏的手。
    盛夏时分,崔氏的手竟十分冰凉,人不仅憔悴,细细看去还带着伤。
    见潘妤眉头蹙起,崔氏不想女儿担心,便指着一旁的崔昭说:
    “娘娘快看这是谁。”
    潘妤暗自捏了捏崔氏的手,传递了个小小暗号后,才向一旁望去,崔昭主动对潘妤躬身致礼,潘妤赶忙避开:
    “外祖母不必多礼,折煞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