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宝珠紧握拭水的手。
“夫人请坐,请稍等片刻。”说着话,她摇了摇铃,之后便下楼了。
蓦地,乌黑的房间里只剩姚宝珠和拭水。
在黑暗和寂静中,任何声音或者气味都被放得无限大。
幽香扑鼻,像是梨花,只是如今还不到梨花开放的时节。
脚步声,一步两步……
来了。
“阁下?”姚宝珠隐约觉得对面的人看了她许久,出声试探。
“不知夫人所求何药。”
那人拉开椅子,坐在了姚宝珠的对面,两人之间横亘着一张圆桌。
这人的声音,倒是光明磊落,不符合他干的这份勾当。
明月楼既然能内有乾坤,又有奇药,还能同大药堂勾结,想来不是等闲之辈。
姚宝珠心下有了计较,原来决定的方法现下全部抛开。
“明人不打暗语,我既辛苦寻到你这里,咱们便开门见山。”
“夫人请讲。”卓斯南看着对面的女子。
她不知道,她看不见他,他却能看得见她。
这是顶楼独特的布置。
“我知道林府从你这这里买了假孕的药,唤作落珠。是与不是?”
“夫人见谅,这主顾的事不是我等可以透露的。”
“无妨,你认不认皆可。”
“那夫人是?”卓斯南几经推敲,便知道了眼前的女子是谁。
“你只需要知道,那药用在了我身上,所以如今我只求一味更阴毒的药。”
卓斯南盯着姚宝珠,想不到她绝色容颜之下竟有颗狠毒的心。
有意思,若是能引得东宫内乱,岂不妙哉?
卓斯南勾起了嘴角。
“夫人想要多狠毒的药?”
“即不让人痛快死去,又能细细地折磨人的意志。”
“阿芙蓉。”
“阿芙蓉?”姚宝珠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服下此物后,便如梦如幻,不安、易怒、惶恐、抽搐。最妙的是没有大夫能诊断的出是什么病,一段时间后那人便会精神萎靡,只想着再服此药,届时她便只能求到夫人面前了。”卓斯南解释道。
姚宝珠暗暗心惊,时间竟有如此大恶之物。
“夫人怕了?”卓斯南问道。
“我有什么好怕的?”姚宝珠淡定地朝对方看了一眼,就算在黑暗中,也不能有一丝松懈,姚宝珠接着说:“只是我从未听说过,你是不是在诓骗我?”
“夫人说笑了,此物乃西域秘药。”
西域……
“好了,我也不管此药你是哪里来的,我要了。”
“夫人爽快。一百两白银一两阿芙蓉粉。”
拭水将一张一百两的票子拍在了桌子上,接着就有人从暗处呈上了一小包药粉。
收好了药,姚宝珠忽而笑了。
“不错,此后可常来常往。”
“恭候夫人大驾。”卓斯南朝着姚宝珠拱手,看着姚宝珠渐行渐远的背影,慢慢地勾起了唇。
等姚宝珠和拭水临近东宫,拭水忽而问道:“可要属下去动手?”
“?”姚宝珠歪头看着拭水。
“属下去给太子妃下药!”
姚宝珠一噎,随后笑得花枝乱颤:“谁说我要给她下毒了?”
拭水挠挠头,不是吗?
“好了,别想了。”姚宝珠握紧了袖子里的药,又问道:“你去前院盯着,殿下一旦从宝瑰院回了前院,赶紧来永安苑找我。”
“是。”拭水心想侧妃不会是要给太子殿下下药吧?
第五十八章
灯笼点,院门闭。
姚宝珠没等到拭水回来禀报。
没敢睡得太沉,她知道一会儿裴景晏可能会过来。
果然,夜半时分听到了裴景晏的声音。
本就睡得轻,一点儿动静姚宝珠就醒了。
姚宝珠拥着被子坐在床上,怒视裴景晏,三更半夜才从宝瑰院出来?
这做戏未免做得太深了!
裴景晏立马亲了亲姚宝珠的额头,说道:“孤刚忙完回到东宫,在前院看见拭水就立刻来了!”
听到拭水的名字,姚宝珠反应了过来。
“殿下,我有事要和你说。”
“宝珠,怎么了?”
姚宝珠伸出一只脚,踢了踢裴景晏的腿,说:“镜子前有一包药你拿过来。”
裴景晏闻言去将姚宝珠说的那包药拿到了两人面前。
轻轻打开,嗅了嗅。
却被姚宝珠狠狠瞪了一眼。
“乱闻什么!这是阿芙蓉粉!”
“何为阿芙蓉粉?”裴景晏不解,却见姚宝珠郑重其事地斥责他,紧忙将药包重新合上,拿远了些。
“阿芙蓉粉是一种毒药,服下此物后,便如梦如幻,整日里不安、易怒、惶恐、抽搐。而且没有大夫能诊断的出是什么病,一段时间不继续服用,还会形成依赖性!”姚宝珠细细将今日听那男子说的话复述给裴景晏。
而裴景晏的脸色越来越沉。
姚宝珠还在喃喃自语:“殿下,你说林若春怎么会认识这种人?而且京都城里竟然还有这般勾当?若是让这等药示于人前,岂不是要翻了天?”
未听得裴景晏的答复,姚宝珠从寝被里伸出手,在裴景晏面前晃了晃。
“殿下?”
听得姚宝珠的呼唤,裴景晏回神。
“宝珠,这阿芙蓉粉你哪来的?”
“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裴景晏郑重其事道。
本就是闻所未闻的毒药,又见裴景晏这般重视,姚宝珠便娓娓道来。
从假孕,到林若春和林府,再到九善堂和明月楼顶楼,姚宝珠毫无隐瞒、事无巨细地通通告诉了裴景晏。
“殿下?你可是见过此物?”姚宝珠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只见裴景晏缓缓点了点头,说道:“近来锦衣卫中有人突然变得暴躁易怒,频频与自己人动手,还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幻觉,最后变得六亲不认,直至整个人口吐白沫衰竭而亡。而且,不只是一个人,接二连三地出现症状相同的人。”
姚宝珠骇然:“这,这不就是服用阿芙蓉粉的症状?”
裴景晏颔首,继续说道:“宫中太医和民间大夫看后皆束手无策,最后找了钦天监,他举荐了一位巫师到锦衣卫中,后来果然没了症状。”
“这是有人故意往锦衣卫里投毒!”姚宝珠愤愤道。
而裴景晏自然是想得更多了,锦衣卫乱了,谁失利谁得利,又是会造成什么混乱?钦天监为何举荐巫师,那巫师又意欲何为?
难道是三皇子?
“殿下,立马把那巫师杀了!此人定是不安好心,说不定就是西域派来的细作!”
裴景晏好笑地看着姚宝珠,说:“若是杀了他,背后之人如何揪出?”
“那人既然混进了锦衣卫,定当是谋划周全,怎会出卖主子又怎会暴露他主子的行踪,若是把他杀了,背后之人定当慌乱,到时候岂不是露出马脚了?而且殿下还可以从明月楼入手去查。”
“嗯,宝珠所言不无道理。”
“……”姚宝珠忽然不好意思了,说:“我诨说的,殿下自有自己的章程。”
裴景晏倒是真心夸赞她,能想到这些已是难得,更何况今日明月楼之事,姚宝珠真是帮了他大忙。
裴景晏笑着揉了揉宝珠的秀发。
“殿下也不要太操劳,瞧着人都憔悴了。”姚宝珠喃喃道。
“哪里憔悴了?”
“说不上哪里,总归是没以前生龙活虎了……”
“好,孤倒是要让你瞧瞧孤是不是雄风依旧。”
“?”我在关心你,你却在想这个?
“睡吧?”裴景晏说着话,开始脱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