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宝珠擦干净了泪。
“流月……”
“姐姐？殿下？我还活着？”赵流月的声音虚弱且沙哑，整个人脆弱得好像明天就会被风吹走一样。
“活着，你还活着！”
“是齐心素害了我……”
“我知道，她已经付出了代价！”
“东宫怎么样了？”
“流月，你现在只要好好地休养，其他的都不要想了。”
赵流月点了点头，她只说了一会儿话，就已经精神不济了。
“累了。”
“累了便睡吧。”
看着赵流月闭上了眼，姚宝珠才领着裴景晏出来。
姚宝珠郑重其事地嘱咐着大夫：“大夫，一切都交给你了，必有重谢！”
大夫再三承诺后，姚宝珠才放了心。
回东宫的马车上，姚宝珠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她已经完完全全接受了赵流月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如今却又亲眼见她活着。
“殿下，我是不是在做梦？”
“是真的，宝珠，你还在怪孤吗？”
“不怪，谢谢殿下！”
若不是拭水及时发现，若不是裴景晏及时施救，赵流月早就入了土。
“宝珠，就算赵良娣真的不在了，你也不能如此伤神了。”
“殿下是我的错，我还有着身孕，不该情绪大起大落，我应该好好珍重自身，我以后一定好好的！”
“嗯。”
姚宝珠感到整个人的心情都放松了下来，回到永安苑，便安然入睡了。
今天就像是梦一样。
次日清晨，姚宝珠便又去了别院，而赵流月的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
一连半个月，姚宝珠天天往别院跑，赵流月已是大好。
“姐姐，你如今身子重，不必天天来看我，我已经完全恢复了！”赵流月轻笑，不仅大好，甚至比以前在东宫时还要生动几分。
赵流月说着话，轻轻转了个圈给姚宝珠看。
瞧，她已经好全了。
姚宝珠颔首，笑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赵流月忽然郑重其事。
“姐姐，我想好了，我想离开京都，不回东宫了，东宫里就当我死了。”
姚宝珠看着赵流月真挚的神情。
意料之中。
“你想好了？”
“嗯。我也是鬼门关里走过一趟的人了，东宫于我也只是一个短暂的回忆罢了，天高地阔，欲往观之！”
“好，我支持你！”姚宝珠坚定地握着赵流月的手。
“在京都，唯一牵挂的就是姐姐了，姐姐一定要珍重自身。”
“我会的，你出门在外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先前姐姐给了我不少银钱，我会雇个镖局，不会自己一个人的，姐姐放心。”
“你打算去哪儿？”
赵流月眼底露出向往和愉悦，语气轻松：“还不知道，先一路南行，走到哪就玩到哪！”
两人相视一笑，难得舒畅与轻松。
既然下定了决心，赵流月便着手开始启程，姚宝珠更是准备了足够的盘缠，也央着裴景晏在路上打点了一番。
启程那天，艳阳高照，两人在城门口分别。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敢于跳出囹圄，是勇气，也是魄力，生死一遭，倒是将人的心胸打开了。
天高地阔，任尔观之！
第一百零二章
这几日姚宝珠的心情格外好，赵流月得了自由，林若春也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身子一天比一天重，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还有不到三个月就生产了，姚宝珠很快就能见到她的孩子了。
想必过几日，封太子妃的圣旨也能下来了。
而裴景晏又恢复了忙碌。
是夜，姚宝珠已经散了发，正准备上床，忽然有一人从窗户翻了进来。
姚宝珠愣了一愣，倒是也没害怕，拭水在外头，又有几个暗卫守着。
大概也只有裴景晏敢翻她的窗户。
姚宝珠转身，果然是裴景晏。
满身的酒味儿，呛得姚宝珠直皱眉头。
再看看裴景晏那迷迷瞪瞪的样子，就知道他醉得不轻！
姚宝珠后退两步：“裴景晏，你别过来！离我远点儿！”
喝醉的人能听话才怪，裴景晏一脸委屈巴巴地朝姚宝珠走过来。
“裴景晏，你站住，听到没有？”
“听到了！”裴景晏堪堪站住了脚步。
忍了一会儿，没忍住，又朝前走，贴上了姚宝珠。
“宝珠，快救孤！”裴景晏撇了撇嘴，这些小动作裴景晏跟姚宝珠学到了精髓。
姚宝珠挑眉，捂着鼻子问：“救你，怎么救你，给你煮点儿醒酒汤？”
“不是。”裴景晏突然压低了声音，认真地说：“前院东暖阁里，有鬼！”扑哧一声，姚宝珠看着裴景晏正儿八经害怕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么喝醉了酒，竟然像个小孩子似的。
“殿下原来怕鬼！”
“怕！女鬼！”裴景晏头抵着姚宝珠的头，轻声说。
裴景晏接着控诉。
“真的！宝珠！那个鬼穿了你的衣服，带了你的铃铛发钗，上来就扒孤的衣裳！但是她没有肚子，她没有孩子，是鬼变的你！”
姚宝珠听着听着就止住了笑意，裴景晏醉成这样了，说的话倒不像是撒谎。
穿她的衣服，带她的铃铛发钗？
回头看了眼梳妆匣，她的发钗就摆在那儿。
难道是韩云宁？
以韩云宁的心性和计谋，应该不至于，但太子妃册立在即，保不准会出此下策。
“殿下放心，我救你，我现在就去把鬼抓住！”姚宝珠哄着裴景晏，裴景晏死乞白赖地抓住了姚宝珠的胳膊，酒味儿熏得姚宝珠冒眼泪。
“拭水，进来。”
拭水进来，看了一眼默默移开了目光。
殿下真是……
“拭水，快把殿下拉开。”
听姚宝珠说要把自己拉开，裴景晏恶狠狠地瞪向拭水，拭水根本不敢靠近。
罢了罢了，姚宝珠拉着裴景晏去了正院。
她倒要看看是哪只鬼！
等到了东暖阁，姚宝珠只看见了一团蓝色身影，被绑在了椅子上。
四肢和头都被乱七八糟用布绑在椅子上，看向一旁撕坏的被子，姚宝珠就知道布是哪里来的了。
裴景晏喝醉了酒也不是好惹的，所以他一边害怕一边将鬼绑了起来
“宝珠，就是她！”裴景晏气呼呼地说。
姚宝珠拍了怕裴景晏的头以示安慰。
这般孩子气的太子殿下倒是头一回见。
“拭水，将她的脸露出来！”
拭水从一堆乱布里解开死结，椅子上的人跌跌撞撞地滚了下来。
脸也露出来了。
是宋清柔……
是她白日里的衣裳颜色，头上也带了一个粗制滥造的铃铛发钗，妆容稍稍改变，倒是真真像极了姚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