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孩子说知道,头也不回的跟范云一起喂牛吃草,觉的真好玩。
得,看来得稀罕好些日子了。
从这天开始,白天上课,放学就跑家去背背篓割草。
看着草堆,再看低头吃的样子,一点不觉的累。
大黄牛吃住也不停改善,木棚搭上了,水槽弄上了,家人伺候的很是上心。
每次回家,范云都发现变化,跟找不同似的。
家里有头牛的影响,着实比范云想的还要大。
就像村里人家有了马车,甚至比马车还得村民们的心。
连小孩子都成群的拔草惦记着跑来喂,各个喊着牛牛,蹲那不嫌晒的盯着看。
不理解这什么游戏,但范云爱看,也会去跟着一起蹲着说着童稚的话题。
这天还惊奇的发现,猫猫趴在牛背上睡觉。
揉揉眼睛,蓦地笑了,把这画面记在脑海里。
第36章
生活再有波澜,总会进入平缓状态。
范云享受着不被打扰的时光,该出风头就出,该睡懒觉就睡。
直接睡到大上午头,有现成的理由,再过些日子就酷热,那时候睡觉可没现在舒服。
其他人听的直乐,附和着说还真是。
出门下地,半个时辰看看就回来了。
今年可比往年地里忙活的少,往年得用锄头把硬板的地,好几天全家出动松土。
现在有牛了,前面拽绳子,后面扶着犁,一上午就来回弄的能陷下去腿。
如此松软,春雨直接落透。
没过几天,芽苗从土里钻出来,成片的绿色,眼睛看的舒服极了。
不光自家,村民今年也轻松多了。
给亲戚们犁完地,其他人家也上门来借牛犁地。
未雨绸缪,怕担心有使坏累着牛、占便宜的,范云直接出主意,按照田亩多少、上等还是下等,价钱不一。
比如耕一亩良田,五个鸡蛋或是半斤麦子。
范三郎牵去,会在一旁看着。
一家人定好,范三郎还背了好几遍,等村民来直说的清楚。
听到这说法,村民们大多都直接点头说,是这个理。
鸡蛋、粮食等价换,夸赞大气。
这可比去吴地主那借牛用实惠多了,他那只收铜钱,二十文一回,还只能半个时辰,没见谁舍得。
于是,家里黄牛成了家里最忙的,每天都来钱。
慢慢的,黄牛也都不用人拽绳,就能自己走回家。
范云喂草靠近摸头时,咀嚼吃草,都不抬眼。
越熟越觉的牛真温驯聪明,要不是体格子大,不好洗澡喂吃的,完全可以当宠物。
家里屋檐下的燕子不知道是去年的还是它们的孩子,直接还用旧窝当家,飞来飞去,傍晚回窝。
范云站门口抬头看着,再看看一整个家。
有猫有牛有燕子,就缺个狗狗了。
跟姥姥一说,家人都笑,“咱甜甜也会呜呜的看家啊,抓咬厉害着呢,再说了,猫和狗可光打架。”
范云恍然,他知道鸡吓鸡不下蛋,原来跟猫也不行啊。
不过邻居家们都有土狗,逗着玩,也一样。
*
私塾内,除了四书五经外,范云还买了数本拓展书。
《孝经》《春秋》等,翻开数本第一排书名,第二排作者,第三排就是印刷的黑字。
不全部背下来,不知道考试时让默写哪一句。
即便知道九成考四书五经,但这些拓展书也得全部会写会背。
范云学着,下课后同窗们好奇来瞅瞅,一看就眼晕的逃走。
字复杂,也不流畅,看着就难。
墙外黄鹂鸟飞落树枝上,发出脆鸣。
天气越来越热,离税收近了,里长来问范云有什么想法。
关乎那一百亩免税的地,现在主要就是,哪家哪户的归拢到范云名下。
范云好奇问:“舅姥爷,咱们村的田地总共有多少啊?”
里长被问到了,说回去算算,起身走人。
他作为里长,自有家家户户土地账本,但他以前就关注每家交税,欠税、利息的情况,还真没想过这方面。
等人走,吴红英诧异的说,里长竟然不知道这个?
老陈氏说没走咋办,闺女这嘴就是没门似的。
可吴红英根本不在意,“娘,是云云才能有免税地,听着咋样。”
老陈氏无奈,唠叨一句在家里这么说行。
两天后放学,范云跟学才玉宁一起走回家,里长已在堂屋等着。
里长笑着:“云娃,我查出来了,咱们大河村总有田亩五千四百亩左右,村民们共是三千来亩。”
陈学才啊一声:“爷爷,你算盘错了吧,这数对不上。”
里长看了眼孙子:“没错,吴地主名下两千亩呢,要不那么多佃户租他的地种着。”
范云思考几秒很快就接受了,人口多的家,一代代传下的地少,就得租地主家的地。
给地主交租,包括县衙那份,两头交,剩下的归自己。
只是村民们总共就三千多亩地,比想的少。
范云不由想,或许里长和族长也得几十亩地。
商议完,出来一看太阳已落山。
私塾放假日,大河村的祠堂开启。
陈里长让静静,说的清楚。
云娃自家的,他舅吴全家的,小河村爷奶范家的地,一十九亩。
“云娃说了,玉宁和学才家的地,还有春生家的,凑到五十亩,剩下五十亩,就咱们大河村村民分。”里长说完话,看向众人。
村民们念叨,学才家的不就是里长你家的吗。
里长一顿,他也知道挺不要脸的,但好处哪能往外推。
“你们也知道,云娃跟学才自小就玩的好,我这也沾孙子的光了。”里长如此说着。
村民们笑,羡慕之外还是羡慕。
至于那个叫春生的,都知道是小河村里长的孙子,这个也理解。
里长看都乐着,接着说道:“对云娃家,咱也不能啥表示没有,每年交三十税一就行。”
村民们都喜的露出一口牙,那这岂不是每亩能少交二十斤粮食。
看向范云一家,满脸感激与谢意。
老陈氏忙说道:“都乡里乡亲的,不需这样。”
没异议后,商量怎么分,村民们七嘴八舌着说啥的都有。
有说就该姓吴和姓陈的分,其他人可不乐意了,眼看生气要动手。
里长喊:“当着孩子们面,丢人。”
众人撒手看向里长:“丢人就丢人,哪有嫌粮食多的,填饱肚子最重要。”
田地、粮食面前,亲人也不行。
范云看着,将这一幕记在心里。
里长脸色并没变化,“那就干脆抓阄吧,一户出一人,加到五十亩地,就不再抓。”
都点头同意,事情定下。
范云长了一课,明明那天里长就说用这法子的,可今天争吵过后才说出来。
转念一想,要是一开始说,肯定还会有反对的,但各方法提出后,都有人说不行,那靠运气的也成了最公平的。
名单定了后,走出祠堂。
下午,范云被爹娘陪着和里长就去衙门,看着艾主簿记载,出来后浑身轻松。
晚上范云梦里,一碗碗面条围着他转,躺粮食堆里扑腾着。
大人进来看盖没盖肚子的,“这娃,不知道做啥美梦。”
把手脚往里弄弄,笑着出屋。
六月割麦税收之时,这次范云看着自家的粮食一粒不少,还越多了的场景,触感深深。
这不就是努力的意义吗,绝佳的动力。
书中自有钱粮,和改变一切的机会。
*
花开花落,秋季突听夫子说,黄河又决堤泛滥了。
学堂上孩子们根本不在意,一是听的多了,二是没发生自己身边。
只有范云下课后就去办公屋,打听问。
省内黄河在,温热平原,土地肥沃,可是缺点就是黄河脾气不定。
速度传播慢,六七月份的消息,这九月了才从县城内听艾主簿所说。
明明每年都加固堤坝,可是在水患面前,好似无用。
对未知的县城,未知的百姓,报以同情。
不过再听到没多严重,感谢黄河今年脾气没那么大。
孟夫子:“艾主簿意思是,朝廷要赈灾,要处理水患,还要再修河道,怕是又得提高人头税。”
范云一惊:“可是去年提了啊。”
见孟夫子不言语,范云闭上了嘴,朝廷的命令已下,说这不合适。
没两天,艾主簿带着衙役来村里。
人头税从一百二提到现在的一百六一人,村民们知道是朝廷赈灾,越发庆幸范云考中了。
没有多省下来的粮食,得更发愁。
现在钱花了,但冬春省着不用买粮食,直接相当于没多花。
越到青黄不接之时,粮食飞涨,家里上百斤麦子放着,天然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