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子放身前,胳膊遮挡着,准备充分。
四月的天,早上很凉快,考引给上,检查脱衣穿上亦无碍。
护好的考篮快速被检查完,拿好考引、接过号牌被催着往里走。
这明显比县试严格,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侥幸心理的。
被查出来茫然的腿软,搜查的衙役念出与之互保的其他四个考生,直接带上枷锁。
不管如何,考场门口这一出,警示的作用那般深刻。
范云走进考场正门,呼出口气。
方才看那四人天塌了的样,说不出的可怜无力。
根据号牌,是庚列第五间号房。
第一个号房旁边就是臭号,庆幸在中间。
尽管府衙的考场旧旧的,号房也小,心情依然是好。
敲锣声响起,试卷发下。
知府带着府丞巡看,依旧是当日交卷,不得写出糊名线外的警告。
第一场是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这想都不用想,定是这样开头。
中午从考篮拿出烧饼,中间一边撕开,放上煎鸡蛋和熟肉片,美美的吃了。
下午做完,等到傍晚交卷。
跟县试不同的是,每一场考完,隔天就会出成绩,红纸黑字标出过了的考生名字。
然后过了的才能接着考,这就是规定。
出来后一打听,那些作弊的和一同互保的都会被革除功名,终生不得科举,还会被流放的结局。
考生们听着,寒意遍布,越发谨慎。
范云亦是,从老家一路接触过来,品行好的,他邀请一起互保,而不是按照成绩来,保险为上。
第二场默写数百字的《尚书》,最后一场诗赋结束。
以‘竹’为题,作诗。
竹林翠色浓,清幽映日红。
叶密风声细,枝疏鸟语通。
山深人迹少,水静月华空。
独坐幽篁里,闲吟兴味同。
其实这种水平,恰恰适合。
那种表达冲天志气的,他这个年龄写出来,旁人也觉的是提前猜几首花钱买,考试直接默写的。
范云全考完,觉的府试是比县试题量大,但难度并不高多少。
考完后还有些失落感,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但另一方面,可以尽情品尝美食小吃。
反正就等着出结果了,不能亏了自己的嘴。
难得来一次府城,一行人寻摸着还问着路边坐着的老人,找了那种窄深巷子。
外面看着不起眼,一转进去全部是卖吃食的,各种口味的渴水(饮料)。
吃好几天都没到头,家家都好吃又实惠便宜。
别看就五六张桌子的窄小,可味道上等。
吃完空出来赶紧去坐上,甚至自己动手把碗筷收放一边,等着老板收走。
简直比那些主干道商铺强多了,满脑子发现的晚了。
说若是路口有个牌子指着往里面多好,但看着老板们说有牌子,这里呆不住的话,范云秒懂。
恰是这里不起眼,不好找,不跟争抢生意,所以才能存在。
三日后,府衙出成绩。
这次更有经验的直接定对面包厢,县试就被挤得那样,这府试可不能试。
一个包厢的钱,十来个人平摊下来不过几文钱。
范云还邀请了客栈内的一起来,就更低了。
反正来这一趟府城,家人说多带钱不怕,穷家富路,带的钱可多。
但范云会省,到现在没花多少,除了吃上不省。
榜单被衙役拿来时,范云觉的过了就行,虽头三场都是头名,但诗赋上,这届可不乏出名的。
可张贴后,衙役第一喊出的,恰恰是他的名字。
他站在那呆着,从窗户往外看,听衙役喊出乐安县小河村的籍贯,是他没跑了。
包厢内其他人轰然恭喜,还把他直接抱起。
考生们不知为何,当衙役首个念出家乡乐安县的名字时,他们比自己考中还高兴。
衙役一一念完名字,过府试的就六个。
范云被放下:“学兄们,等明年后年再考,过的肯定更多。”
考中的安慰着,没考中的一会儿就心情好起来。
反而还聊下话:“没什么难过的,府试录取六十人,咱们考中六个,府案首还出自我们县城,该高兴才是。”
心情好庆祝,心情不好还需庆祝。
付钱出来回到客栈,大堂内热闹数个时辰。
饭桌中,范云就见没考中都站起来祝福他们过院试的心意。
此时,都低头抹眼泪。
范云扭头使劲眨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他不愿掉眼泪。
他站起来,“那学兄们也得更不放弃才是,等着几年后,我们一去见识州城什么样子。”
“说的好。”众人起身应和,满脸坚定的向往。
【作者有话说】
上面诗句,ai所做修改。
《尚书》孔子。
第39章
客栈热闹之后,范云上楼梯的时候就眼睛时不时闭上。
现在就一个念头,好累。
犯困之下,洗手洗脸后直接床上一趴,瞬间入睡,什么都与他无关。
范三郎给掌柜的钱财,但被拒绝,于是帮着一起收拾,上下都开心。
楼上范云在此酣睡,作为中心风暴点,却点燃了整个府城。
府衙内,学政登门,知府笑着出来,上好茶水招待。
学政一挥袖子,茶杯摔碎,质问为何这样做?
“那考生范云无论是第二还是第三,都比头名合适,你这身为知府,我要参你一本。”
知府收了笑,“你知道为何学政这位子你做的极好,近二十年却没升官吗?”
学政吹胡子瞪眼,被戳中要害。
知府双手一拍,站起身来,“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自从运河不走我们洛城这,眼看只守着昔日,洛城早已落寞了,那就再造出个天才少年,起码能再次吸引朝中的目光。”
学政满眼看疯子的眼神,“你真是疯了。”
门一摔,离去。
只是在走出府衙之时,脚步一顿,还是接着往前走。
他做学政是为心中儒家的君子之风,跟这种只重权利的蛀虫,就不是一条路。
只是他惋惜那个十一岁的少年郎,年少成名,太过风头,一个稳不住,过刚易折。
对这种天才,他都会故意低几个名次,或是直接把卷子作废,让其不中,培养心性。
走进轿子,满脑子回去就写表书上奏布政使,气煞他也。
后堂处,府丞走了出来,“上官,这学政怕是会状告到布政使那。”
“无妨。”知府重新坐下笑,不说布政使会默许,之前他可就送礼给其最宠爱的小妾。
枕头风一吹,谁能奈他何?
*
客栈内,没过的一夜睁眼到凌晨,收拾好行李就客栈门口告别。
天还蒙蒙亮着,童生们都摇头不让吵醒小范秀才。
“往后还得仰仗他,分别就不要了。”
那个年纪,肯定会比他们出息,再三叮嘱作为同乡要保护好人。
过了的六人直点头,言语几句,最后家乡见。
上车后掀开车帘让慢慢走,路边已然叫卖着早饭,又是一日的开始。
这么大的地方,回想着之前游玩,终究就像场梦一般。
出城门后,停下仰头看,高大的城墙闪闪发光,一如来之时。
下定决心,哪怕下次不中,下下次不中,都会再来。
如此想着,带着城内的美好记忆,笑着离开。
新的一天,许多学子走进客栈,说来拜访府案首,讨论些学识。
“府试太累了,现在还在睡呢,还请明个再来吧。”
不管什么办法,送走一批批读书人。
其中头名下面的前几名也都来此,听着没起,坐下喝茶一边等着。
要让说走,就说客栈不是迎客的吗?
一壶茶喝完,再来一壶,反正这就是不走。
掌柜的说没茶了,又被说是店大欺客,只得继续上。
范三郎拉住这些小辈,劝着上楼不要起冲突。
范云门口俩衙役直立着左右看,保护的紧要。
范三郎轻声进入,看看还在睡,给盖盖肚子,摸摸没淌汗,放心走出去。
没人喊,范云一直睡到了巳时(10点)起床。
床上胳膊腿拉伸下,脑子嗡嗡的,坐起来一点不想起,也不想吃饭。
懒洋洋的,好似骨头都睡软了。
打了个哈欠,这一出点声响,门口俩衙役开门,一看醒了就说去端早饭。
“不用,我去大堂吃,屋里吃一股子味。”范云提上鞋。
衙役一乐,这又不是家里,客栈也这么讲究。
弄脏得弄干净,住的屋子不是自己的也爱惜着。
范云下楼去后院转轱辘打上水洗漱,就被告知堂内的事。
有种不意外之感,照样整理后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