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从人的签字上移开,段闻洲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申请交还给工作人员,随着钢戳的重重盖下,两个红色的小本本被递了过来。
封面上写着的结婚证三个大字格外显眼。
拿过属于自己的那个红本本,佘念好奇地仔细打量。
“那我们就算是正式结了婚吗?”
他眨巴眼问道。
“嗯,但是过段时间我们还会举行婚礼,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来参加。”
段闻洲回答。
闻言佘念点了点头,从高脚凳上跳下去,准备和人一块离开。
但在向大厅外走时,他瞥见一旁的宣誓台上有其他新人在拍照。
“那是什么呀?”
见状,他拉住段闻洲,好奇地问。
“你可以理解为是一个拍照的地方,每一对领了证的人都会去那里留个纪念。”
“那我们为什么没有去那里拍呢?”
为什么我们两个好像就是准备直接走的样子,我们不是也才领证吗?佘念不太明白。
而段闻洲抿了抿唇,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同人解释。
难道要跟这个小孩直白地说,我们两个只是商业联姻,所以不需要这套纪念流程吗?
这样似乎有些太残忍了。
顿了顿,段闻洲改变了主意,决定顺着人的想法来。
“那我们现在去拍照,好不好?”
于是他牵住人的手,向宣誓台走去。
这时宣誓台上有人在拍了,两人排队等人家拍完后才过去。
“你好,请问能麻烦你帮我们拍一下照片吗?”
段闻洲拜托刚从台上下来的两位新人。
“好啊好啊。”
被拜托的女生热情地接过手机,十分乐意。
于是段闻洲拉住佘念的手站到宣誓台后,并肩站着准备拍照。
“欸等一下——”
开拍前,佘念忽然出声喊停,然后转头望向段闻洲。
“先别拍,你头发有一点乱了。”
“这里,翘起来了。”
说着,他踮起脚,伸手替人去捋顺有一小撮脱离发蜡束缚垂下的鬓发。
“谢谢。”
闻言,段闻洲弯了弯唇,专门低下头来,好让他能够碰到自己的头。
前方准备拍照的小姐姐见状,姨母笑地对着眼前这幕悄悄按下拍照键记录。
“现在好了,麻烦给我们拍一张吧。”
整理好头发后,段闻洲歉意地对帮忙的小姐姐说道。
“好哦,你们两个站近一点吧。”
小姐姐摆了摆手,让他们别离那么远。
又要离近一点呀,佘念螃蟹一样横着朝段闻洲的方向移了移。
两人肩并着肩,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显得十分登对和谐。
小姐姐嘴角的姨母笑更甚,险些要翘到眼睛底下。
为了避免抓拍到闭眼,她特意连拍了几张,而拍到最后一张时,恰巧佘念又有了动作。
——刚才拍照时不让靠在肩膀上,现在这次总可以了吧?
拍着拍着,佘念忽然在心里想道,然后歪了歪脑袋,直接将头靠在了段闻洲的肩膀上。
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重量,段闻洲先是一怔,但随即恢复如常,没有推开。
就这样,最后一张合照里,手机记录下了两人紧紧依靠在一起的样子:
只见佘念靠在了人的肩膀处,而段闻洲视线微微下移,落在人的身上,满是关切。
除了动作不同于前几张照片外,若是仔细一看,还能发现这张照片里两人嘴角的笑意都比起之前更深了些。
“谢谢,麻烦你了。”
拍完照后,段闻洲上前拿回手机,微笑着对人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你们好配啊,祝你们百年好合呀。”
女生掩嘴笑着,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百年好合吗?
其实是做不到的,毕竟只是联姻,但这话自然是不合适在现在说出来,于是段闻洲只是回了一个礼貌的笑,没有出声。
民政局这边的登记结束了,两人往外走去。
“手给我,当心别摔了。”
还记得来时人险些被绊倒的画面,在下台阶时段闻洲主动伸出手,让人握住。
见状,佘念嘿嘿一笑,伸出了手来。
两人沿着台阶拾级而下,回到车上。
“我们现在回去吗?”
他问道。
“不,还是和以前一样,先带你去吃饭。”
毕竟为了抽血,两人连早饭都没吃,这个点了肯定饿了,段闻洲勾了勾嘴角,发动了车辆。
在两人离去时,他们没有注意到,民政局外蹲守的狗仔队,摄像头咔嚓一声亮起,拍下了他们刚才出来的画面。
第19章
这次段闻洲准备带人去吃的,是一家离市中心稍远的私房菜馆。
餐馆只接受会员提前预约,并且每日的餐单也不固定,全依当季菜品来定,但胜在口味着实不错,他觉得贪吃的小孩应当会喜欢。
驾驶车辆开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才到达,看着眼前用竹子打造栅栏围成的小院,建筑本身也古色古韵的中式餐厅,佘念情不自禁感慨:
“哇,好漂亮。”
“这里的菜品也都很好吃,走吧我们进去。”
陪着人在外面的院子里转了一圈,段闻洲才带着意犹未尽的人走进餐馆。
大厅正中央有一处的景观,潺潺流水从石头上流淌而下,注入水面,在满是小鱼儿的水里激气涟漪。
服务员带着两人向楼上预约的包厢走去,没想到刚上到二楼,就与迎面走来的一个男人撞上面。
看清来人是谁后,段闻洲皱了皱眉,本想当做没看见直接擦身走过,但那男人却格外不识相,还主动贴了上来打招呼:
“哟,这不是我们段大少爷吗?”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闻言,段闻洲抿了抿唇,连笑意都没带地停下脚步,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向来人,很显然对其并不欢迎。
“没什么事啊,这不就是想跟你打个招呼,顺便关心关心你,不欢迎吗?”
那人挑了挑眉,满脸揶揄。
“我来关心一下我们段大少爷,看看公司倒没倒,要是破产倒了的话,万一在这付不起饭钱我还可以顺手帮个忙,你说是不是?”
“韩、伦!”
话里的嘲讽意味太明显,段闻洲神色一凛,双手握拳,咬牙喊着那人的全名警告着。
“干嘛,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吗?谁不知道你们段家现在的情况啊,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
被叫做韩伦的男人故作无辜地耸了耸肩,假装没听出来人的警告,语气里满是讥讽。
韩家和段家在生意上一向是竞争对手,而且还是竞争不过的输家,这种劣势在段闻洲上任以后更甚,韩伦也总是被拿来同段闻洲做比较。
所以难得逮到段家失势的时候,他自然是要报复性地冷嘲热讽一番。
站在段闻洲身后的佘念不明所以,但即使迟钝如他,也依然能感觉到空气中剑拔弩张的紧张气势。
特别是瞧见段闻洲阴沉的脸色,他也知道对面那个陌生男人不是个好人,说的话也不好听。
“怎样,要不你求求我?没准我心一软就帮你把这餐饭钱付了如何?这样你也能省点钱去救段氏。”
韩伦嗤笑一声。
闻言,佘念不乐意了,他一把从段闻洲的身后钻出来,猛地推了一把韩伦,然后抬起胳膊护在人身前,大喊着:
“你谁啊!你要干什么!”
“哟,这是谁?段闻洲没想到你口味这么有意思,你在跟人约会?”
见忽然来了个小孩,韩伦站稳了身形,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将佘念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
“我看你家段闻洲也快破产了,要不跟了我算了?我保证可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着,他还颇为轻佻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把佘念的脸蛋。
对他的言行愈发厌恶,看着朝自己伸来的手,佘念正准备恶犬一样咬他一口给个教训,但先一步开口的段闻洲打断了其动作。
“韩伦,注意你的言辞。”
段闻洲眉头拧得更深,脸色阴沉,语气不善,一把攥住了人的手,紧紧钳住他的手腕。
“怎么,护这么严?他是你什么人啊?”
见状,韩伦往回抽了抽手,却没抽出来,瞪眼看向对面的人。
“跟你无关,我只希望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暗地里加大了攥紧的力道,段闻洲语调冰冷,眼神狠厉。
这个人真的太坏了,肯定不是个好东西,比起闻洲哥哥差远了。
瞧见那根被制住横在前方的胳膊,佘念一向圆溜溜的眼睛眯起一半,审视又警惕地盯着那家伙。
小蛇舌草有自己的直觉,能分辨出这家伙身上不善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