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笑送季夏上楼。
张嘉明只能在楼下等着。
等了几分钟，管家收到消息也上了楼。
又过了几分钟，管家下楼给张嘉明斟了满满一杯茶。
“抱歉，张先生，老爷并不想踩进这浑水里。六年前的事情，老爷给了您父亲足够的报酬，是您父亲太贪心，一分钱都不愿掏出来，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张嘉明的脸白得像是一张纸。
六年前的事，他也知道。
以前张家只是小城市里的小富豪，机缘巧合遇上贵人，被捧为人前的话事人，才走上了人生的巅峰。
六年前，话事人想要消除掉一笔证据，让他的父亲宣布破产清算。
这个过程中，他父亲本可以安然无恙，可最后还是没有斗过自己的贪心，拿了不该拿的钱。
“这是……季少的意思，还是岳先生的意思？”张嘉明艰难的问道。
张家背后的话事人姓岳，就因为这个姓氏，张嘉明才没能在第一时间，想出季夏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先生，这没有任何区别。”管家脸上依旧是礼貌得体的笑容：“这里不是裴家，老爷和少爷的关系很好。”
在这个时候点出裴家，也是说明，岳家已经知道了张嘉明想要换人站队。
张嘉明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
他丢下一句“抱歉”，疾步离开小洋楼。
在他走后，季夏才从楼梯上慢吞吞挪下来，表情既嘲讽又不屑。
“少爷好像很讨厌张先生。”管家微笑着问。
季夏不否认，懒洋洋的说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贪心愚蠢，还总是用极端的手段来做事情，我不喜欢。”
管家以为季夏说张嘉明在商业上的手段。
他不知道，季夏说的是嘉平经历过的无妄之灾。
“他这种人，现在出事我都觉得晚，反正是裴青空要解决他，又不脏我们的手，何乐而不为呢。帮了他，反而容易不清不楚，被别人盯上。”
布好了局的裴青空一直在等待。
等待张嘉明的反扑，等待他背后人出现。
结果什么都没有等到。
气得裴青空只能抱着嘉平嘤嘤撒娇。
“我做了好多准备，他竟然不战而退，想跑到国外去。他怎么这么没有本事啊，白瞎了我那么多的准备。”裴青空语气极为不满。
这就像盛装去吃席，结果厨子跑了。
嘉平盘着裴青空的脑袋，听着他抱怨，时不时给上一些反应。
“你爸爸那边没动静？”
“他直接缩在宅子里不出来了，年纪大了没冲劲，碰到这种事他是不敢管的。”
“你的员工没有反对的意见吗？”
“哦，他们不在乎我做什么，只要我发够工资就行了。”
大家都很现实。
嘉平稍微思考一下问：“元旦假期，我们要待在家里长蘑菇吗？”
公司都放假，裴青空没法带着嘉平去公司，而a市气候干燥，待在家里也长不出蘑菇来。
“那我们带着招财旺财出门玩吧。”裴青空想着能去玩的地方，试探的说：“去海边怎么样。”
之前录节目，只是在海岛上住了几天，并不算是在海边玩。
“这个季节不是应该看雪吗？”嘉平反问道。
这句话，让裴青空的表情很是疑惑。
雪是季节性的景观，可嘉平怕冷，出门看雪无异于是对她的考验。
“这好像……也行。”
既然是嘉平的要求，裴青空会尽量满足她。
于是天还没黑，裴青空开车载上猫狗，嘉平坐在副驾驶座上，两人朝着比a市更北的地方奔赴。
嘉平舌头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她完全可以尽情地吃特色烧烤。
车子开出去五百多公里，两人随便找了个酒店住下，站在高楼中，欣赏陌生城市的夜景。
裴青空对着玻璃哈了一口气，画了个笑脸说：“来口哈啤？”
旺财和招财温顺地趴在地毯上睡觉，时不时摇动尾巴。
嘉平则是拿起从楼下买的起泡酒，打开一罐尝了一口，有些疑惑的回味着说：“甜的，像气泡水，没有酒的感觉。”
平常她是不喝酒的。
突然喝到没尝过的味道，自然觉得新奇。
“看来以后可以在家里备一些起泡酒，偶尔微醺，也是种不错的体验。”裴青空抓着嘉平的手，也喝了一口说：“是很甜。”
嘉平坐在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腿，几分钟喝完了一罐。
她看着夜间如梦幻般的霓虹灯，突然轻笑着说：“我以前根本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说走就走，有着猫狗相伴，静静的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雪花飘然。
第189章 不会原谅你
以前，嘉平不喜欢出门。
因为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熟悉或是陌生的地方，都让嘉平觉得很忐忑。
即便走过了上百成千遍的街道，再踏上去，还是会有一种陌生感。不是她对街道陌生，而是街道对她陌生。
躺在床上，都会觉得天地在旋转。
就像整个世界都在排斥她，叫嚣着让她滚出不属于她的地方。
如今在裴青空的身边，就算是全然陌生的景色，她也没有了以前的心境，反而飘飘然，想要陪着雪花一起跳动。
“我放了水和精油，你记得泡个澡。”裴青空挽着袖子，从浴室里走出来，随口说道：“今天出门旅游，还需要按照平常的作息休息吗？”
没有人回应。
裴青空这才抬眸看了嘉平一眼，然后看到了令他惊讶又无奈的一幕——
摇椅旁的小桌上，摆放着三四个空罐子，有起泡酒的，也有啤酒的。
嘉平没有坐在摇椅上，她一只手拿着啤酒罐，一只手拎起睡裙的裙摆，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在落地窗前自娱自乐的踮脚转圈。
美好的，像是误入房间的雪精灵。
裴青空走过去，对着嘉平伸出一只手，弯下腰说：“这位美丽的小姐，可以陪我共舞一曲吗？”
“我不会跳舞。”嘉平犹豫着放下啤酒，把手放在裴青空的手心中。
她相信，裴青空不会为难她。
双手交握的时候，裴青空把自己的脚垫在嘉平的脚下，微笑着说：“放心，跟着我的节奏来。”
没有曲子，也能跳得很快乐。
等嘉平跳得累了，笑得累了，一头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而裴青空只能老老实实照顾醉鬼。
“就这么点酒量，还敢混着喝酒，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轻声念叨着，用温热的毛巾擦干净嘉平的脸和手，又给她洗完脚，才把人塞进柔软的被子。
“嗡——”
嘉平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平常的联系人，都知道她的作息习惯，也知道能发消息就别打电话的原则，平常很少会打电话。
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裴青空担心嘉平的朋友会遇到什么麻烦，直接接通电话。
“喂，苏嘉平，现在你满意了吗？”
电话另一端传来嘶哑又无奈的声音，像是野兽临死前不甘的怒吼。
打电话来的人，是张嘉明。
他能得到嘉平的电话号码，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只不过在裴青空看来，在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他明显是在故意找死。
裴青空走到浴室，关上了门，这才轻声开口说道：“你的事，我家冬冬不是很在乎，你是死是活，对我家冬冬也没有什么影响。”
“现在你打电话过来，是想向她求饶，还是让她帮你求情？”
说到最后，裴青空勾起了唇角。
他还以为张嘉明不准备反抗了，没想到张嘉明是没机会反抗。
要是有机会反抗，以张嘉明那自傲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来找嘉平的。
张嘉明沉默了几秒，语气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来：“我知道错了，裴少能放过我吗？我会十分诚恳地像苏嘉平道歉，并且今后永远都不出现在她的面前。”
听上去，没有任何想要道歉的诚意，而是完全因现实所迫的委曲求全。
裴青空轻嗤道：“我给你道个歉，你能不能去死。”
只是道歉，就能治好嘉平的心病吗？
道了歉，就可以当做以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