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撑在桌边,脑中不断分析着会议桌上的事情。
到底是她站队,还是老爷子授意。
钟明诀怎么也想不明白。
如果是后者,情况倒没有那么糟糕。
钟临琛只接受过几年管培,空有理论没有经验,半吊子一个不足为惧。
但要是前者…
高海臻的影响力是他们有目共睹的,特别是今天这出戏,足以证明她的能力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而且她跟在老爷子身边八年快九年,说是最了解他的人也不为过。
如果她成为了钟临琛的左膀右臂,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不能让高海臻站到钟临琛身后。
绝对不能!
下午三点,高海臻点开钟临琛发来的文件。
格式,间距,排版都很漂亮。
但内容言之无物,十几页文档全是空谈。
利弊优势分析不在点上。
收购无非两点,一是看财务状况,二是看业务资源。
可钟临琛的收购案里关于这两点的讨论少之又少,洋洋洒洒几千字全都是当地的政策与目标公司的辉煌史。
偏偏选的这个公司又是个老传统公司,不会出错但绝对不是钟士承心头的最优选。
如果按这个方案交给他,隔天可能就会被钟士承送回基层。
她看着这份收购案,双手搁在下巴,目光沉思。
半晌,镜片后的眼睛忽然一亮。
这么好的机会,
不来一出引蛇出洞,岂不可惜。
回复完邮件,高海臻看了眼窗外。
阴沉沉的,似乎有下雨的趋势。
这时,手机里跳出来一条消息。
是钟士承发来的,让她今天不用去汇报。
想来,也是得知了会议上的事情。
公司里耳目遍布,有什么事自然瞒不过他。
今天不让她过去,想来也是不满她的做法。
借此,从心理上磨一磨她。
不过老爷子怎么想,高海臻不在意。
如果他问起来,她可以有一万种理由解释。
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性。
拿上包,高海臻穿好大衣。
进电梯前给司机发了条信息,让他把车开出来,便去了一楼。
走出玻璃门,雨已淅淅沥沥。
冰凉的风,吹得她头发有些乱。
等了两分钟,司机还没有来。
高海臻有些奇怪,想打个电话询问情况。
只是她刚拿出手机,司机就先一步打了过来。
“高*小姐,车的发动机好像出了点问题,一直打不着火。”
有风刮雨过来,高海臻朝后退了一步。
“行吧,那我打车回去,今天晚上可以修好吗?”
“可以,我待会就让维修的来拖车。”
“好,明天早上不要耽误我时间。”
“是。”
挂掉电话,高海臻在手机上打车。
或许是因为下雨天,打车人数激增。
即使是最贵的一档,也有十个人排队。
无奈,她也只能等着。
正当她想返回室内时,身后传来一声喇叭。
高海臻回过头,眼前的车她再熟悉不过。
后座的车窗慢慢降下,露出那张压迫性十足的脸。
“钟先生。”
“高秘书在这做什么?”
“等车。”
“等得到吗?”
高海臻下巴微昂。
“在等。”
“上车,我送你。”
“不麻烦钟先生了。”
“上车。”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高海臻眼眸微垂,思考几秒。
随即冒着雨来到车的另一侧。
等车子离开后,地下车库驶出一辆黑色奔驰。
绕着反方向疾驰而去。
第6章 小偷
◎忙着偷大富豪的家产。◎
雨下得越来越大,雨珠如一颗颗石子砸向车窗。
声音敲得震天响,倒让车内的气氛显得不那么紧张。
“去爸那?”
“会长说今天不用过去。”
钟明诀手搭在膝上,看了眼窗外的雨。
“他还真是心疼你。”
“会长是个宽厚的人。”
他轻笑一声,“他对你的确宽厚。”
“对您也一样。”
钟明诀收回了眼神。
“那高秘书觉得,他对我和钟临琛,谁更好些?”
高海臻没有说话,拿出包里的眼镜盒取出擦布。
她摘下眼镜,转头看他。
“会长不会偏心。”
擦完镜片上的雨水,她将眼镜重新戴上。
冬日的夜晚来得早,夜色混淆着雨水。
让车内视线变得昏暗无比。
但她的眼睛,却在晦色中清晰地展露在钟明诀眼前。
这双眼睛,陌生又熟悉。
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却又像是什么都变了。
“那你呢?”他突然反问。
“我?”
“我看高秘书好像就有偏心他的意思。”
“不知您这话从何说起。”
“你心知肚明。”
“我只是提出自己不懂的地方,并且也是在投票已经结束的情况下提出的,并没有影响任何结果。”
高海臻弯唇一笑,
“所以我实在不知道,您所说的偏心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结论。”
她的做法的确滴水不漏,不留话柄。
重新投票是老三提出来的,与她确实不相干。
但明眼人心里都清楚,没有她那一番话,钟临琛是绝对没有机会重启投票。
话说到这份上,钟明诀也没办法再揪着这个事情说下去。
雨势有减弱的趋势,高海臻看向窗外。
是往商业区去的路。
“钟先生这是要去哪?”
“吃饭。”
“您没有提前和我说过。”
“说了你就会同意吗?”
高海臻看向他,“不会。”
钟明诀嗤笑,“所以我为什么要提前和你说。”
车驶进了京都有名的摩天大楼。
高海臻拎上包,跟着钟明诀下了车。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早已在停车场等候,见到两人,忙走了过来。
“钟先生,欢迎光临neomasion,您预定的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钟明诀嗯了一声,随后便朝着电梯走去。
高海臻则与西装男人紧随其后。
进到电梯,男人按下摩天大楼的顶层按钮。
这个餐厅高海臻有所耳闻,人均价格在京都名列前茅,令人咋舌。
她倒是没来尝过,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人傻钱多。
钟明诀今天带她来这,想必也不是单纯吃饭这么简单。
但,也不至于是鸿门宴。
所以这场饭局大概也只有一个目的,摊牌。
电梯打开,入目便是一个大长廊。
长廊两侧是高海臻看不懂的西式浮雕,灯光打在画中,倒是栩栩如生。
特别是坐落于最中间的圣母雕像,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受到一股神圣与庄严。
高海臻嘴角微动,收回了眼神。
难怪消费贵,光是这两面墙,估计就在账单里占去了不小份额。
餐厅内部的装潢是很典型的法式浪漫风格。
雕花餐桌,丝绒座椅。
摆放整齐的银质餐具,在水晶灯下闪着清冷的光泽。
男人引领着两人绕过大厅,走上旋转楼梯来到二楼。
直至到一扇门前,才停了下来。
打开门,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位请稍座,餐品马上会送过来。”
说完,男人便关上了门。
一瞬间,屋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钟明诀率先来到方桌前坐下,对着她昂了昂下巴,“坐吧。”
高海臻拉开对面的椅子。
窗外,大雨已苟延残喘。
它喷出最后一口薄雾,遮住了城市里的每一扇玻璃。
让白昼亮不起,让黑夜凝聚成形。
“如果只是一顿晚餐,钟先生未免太破费了。”
“如果只是一顿晚餐,我也不会选在这了。”
高海臻眉梢微挑,“我不懂您的意思。”
“高秘书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懂我的意思,”钟明诀身体后仰,十指交叠,“这里没有别人,你用不着拐弯抹角。”
两人说话间,几名服务生推着餐车从侧门走了进来。
在上菜的间隙,屋内持续了半刻的安宁。
给了谈话缓冲的时间。
大大小小的餐盘,摆满了桌面。
等服务生走后,钟明诀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杯子放下的一刻,他说道:
“既然来到这,我们不如有话直说。”
高海臻没有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