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有做不代表我们也没有做啊。”
姜娓掀起眼皮，抬头撇了眼说话那人。
骆丹悠悠从那几个玩家中间走出来，不屑一顾地嗤笑道：“你们真的活该困在这里这么久，混都不会混，但凡你们捡起张瑞那颗头给他，这个任务早就结......”
“你说什么？”
姜娓蹙眉紧盯着她，语气冰冷。
“你冲女孩子吼什么？人家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站在骆丹旁边的男生英雄救美般把人护在身后，满脸痘随着他大声呵斥的动作上下抖动。
“果然只是新玩家，要不是这游戏规定，任务完成属于团体，否则你们现在哪还活着？”
姜娓不着痕迹扫了眼玩家屏幕上所剩无几，却还在快速行走的任务时间，冷静开口：“你们怎么会觉得那黑影是张瑞？”
男人嗤笑道：“当然是我们见到张瑞了呗。”
这话宛如炸弹般在姜娓头顶炸开，她淡然自若的表情僵在脸上一瞬。
他们现在在梦魇里面，除了离开这里回到真实村庄，否则哪里能看见黑影的真实相貌？
也有，那就是骆丹。
可骆丹不是从车上下来的，那自然就是混在拦在列车车头的人群里，在他们坠入深渊没人察觉的间隙，无声无息混进了玩家里。
要问为什么玩家没能看出来。
那是因为他们进入的是整个村长所有村民的梦魇，何况骆丹跟张瑞关系密切。
即便现在主要梦魇不是她，她也有能力控制梦魇，控制玩家眼底看到的景象。
男人见姜娓默不作声，轻笑道，“原来你们都没有见过张瑞长什么样？那你们还说什么自己在完成任务？跟无头苍蝇般的乱找一通就是完成任务了吗？最后还不是得靠我们？”
“那挺厉害。”
姜娓冷笑一声。
这个副本任务时间之所以给的短，是因为真正任务时间在梦魇里面。
他们作为真实活着的人，怎么会在梦魇中看清梦里那些人的长相呢？
姜娓抬起眼皮，扫了眼躲在男身后人畜无害的骆丹，她皮笑肉不笑，那双圆溜漆黑的眼睛却在滋生恨意。
可如果不是骆丹从中作梗，那些玩家又怎么会看清梦魇出现npc的长相？
想到这，姜娓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她抿了抿唇，收起锋芒，有些生硬地提醒：“我们现在在梦魇里。”
——
姜娓蹲下身，捞过被黑狗血包围村长那具尸体，从工具箱掏出匕首，用力刺向村长右侧心房。
秦昀盯着她利落的动作，紧闭上双眼：“姜娓姐，你在干什么？”
姜娓面不改色，手心却稍稍收紧了些，“挖心。”
秦昀：“可是心脏不是在左边吗？你是不是有点近视？”
“哎哟！”
秦昀惊呼一声，恶狠狠瞪了眼始作俑者。
周西然脸上神色冰冷，“他不是人。”
秦昀：“我知道，都到这个地方了，哪里还会是人？如果不是人，那身体里面怎么还会有心......”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打断：“警告！警告！警告，玩家0517违反正确行为，暗访者预计三十秒后到达。”
秦昀眼睛瞪得圆溜，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是挖心脏不符合乘车守则吗？我们也没在列车上啊。”
“你在干什么？快点停手啊！再不住手暗访者就要来了。你是想要害死大家吗？”
原先胸有成竹站在最后面没有说话的几个玩家大声喊道。
姜娓后背发凉，手上动作却没有丝毫停下的趋势。眼角余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女生，目光快速从女生那张逐渐看不清五官的额脸上划过。
手心那把匕首在村长右心房划出破口，黑色血液顺着破口流出，源源不断涌出。
姜娓动作又快又狠，刀尖直直朝村长心脏刺去。
“不要！”
骆丹猛地朝姜娓飞扑过来，声嘶力竭喊道。
【恭喜0517玩家，心脏任务结束。 】
【任务时间：44分钟。 】
【任务结束时间：40分钟。 】
【任务奖励：尾号4926账户入账72000元。 】
......
看着玩家屏幕上连同手机一并到账的奖励，姜娓轻吐出口气。
可就在这时，玩家屏幕侧面赫然出现一行醒目的血子：【营救同伴计划，最后十分钟。 】
姜娓眉头紧紧蹙紧，四周早没了其他玩家身影。
偌大的岸边就独留她一人。
不对，前面还有个人影。
手腕玩家显示屏上不断震动着提示：“快跑！暗访者此刻距离您只剩2米。”
姜娓没忍住滚了下喉咙，眉睫扑闪着。
救同伴真的......重要吗？
刚刚任务奖励，没有奖励任何趁手的工具。
她能不能从暗访者手上活下去还不一定......
姜娓脚下利落调转方向，正琢磨怎么越过暗访者，只听磁性的嗓音从面前那个黑影身上传来：
“玩家0517，两次违反行为规......”
播报惩罚的声音还没有落下，姜娓抬起腿，对准暗访者腹部，用力踹去。
黑影被踹到几米开外。
又是假的？
姜娓半眯起眼，只见之前过多但却没法通过电脑后台增加的生命值，此刻正在飞速猛涨。
她探头扫了眼被踹在地上起不来的黑影，没有丝毫犹豫，快步朝河里跑去。
——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李珣战战兢兢沿着河朝前走。
他不知道任务有没有结束，也不知道现在几点。
马路上燃起火光尽数熄灭，或许他一个不注意就会掉进河里，或是下一层深渊。
李珣慢慢伸出脚试探着路的边缘，是否会出现深不见底的悬崖。寒风凛冽，刚才跟大家站在一块丝毫没有觉得冷，可这会，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了冰洞。
他没骨气地吸了吸鼻子，眼睛被风吹得有些发酸。
姜娓收了他两千金币，说会保护他。
可是现在......
想到这，李珣索性停下不走，摸黑找了块石头坐着。
“帮帮我......救救我......”
李珣往声音的反方向缩了缩，鼻子猛然一酸，“果然，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谁的话也不能信，漂亮女人的话更加不能信。”
“这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是一起进来的，真就单单拉我进来？我很好欺负吗？我还想回家呢，虽然我是......孤儿，但是我已经花钱让人去找我爸妈了，我......”
他没忍住抽泣，控诉着游戏不公，“我想活着，很想很想，过得苦也想活着。”
空荡的四周，他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回声。然而在这般寂静的黑暗，在没有河水的就河里，听到了溪水流淌的声音。
还有......
—— 女人的呼喊声。
“李珣！”
河水漫过姜娓膝盖，四周昏暗一片，可见度太低，她提着裤腿小心翼翼走在河里，冰冷刺骨的河水蔓延全身，她手心有些发麻。
黑影死在这，即便是李珣说出让他心里的话，也不会把人带太远。
李珣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
姜娓虽然没记起玩家中还有个他，但在这之前，她说的不要回头那话还回荡在他脑海。
“不要回头，肩灯会灭，你会没了庇护。”
所以他不会回头。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膝盖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上他的大腿。
“珣子，妈妈在这。”
“孩子，你受委屈了，妈妈和爸爸现在才找到你。”
......
李珣猛地抬起头，看向声源处。
河边趴着两个漆黑模糊的影子，看上去一男一女，格外慈祥和善看着他。
“珣子，过来，妈妈和爸爸都在这呢。”
李珣抽了抽鼻子，有些不争气，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你们......怎么现在才找到我。”
“珣！对不起，是我跟你妈妈的错，当初我们不应该抛弃你，让你受委屈了。”
“是我们错了，快来，来爸爸妈妈这，我们一起回家。”
一男一女的声音温柔和善无比，李珣心下一动，脚下却犹豫着没上前。
脑海恍然又浮现姜娓的话：“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我们在别人的梦魇里面，看到的只是他想让我们看到的。”
......
他挣扎着，犹豫着。
和善的女声催促着：“怎么了？珣子？怎么不往前走了？你是还在生爸爸妈妈的气吗？不愿意跟我们走吗？”
李珣有些犹豫，“不是，我只是，看不清你们长什么样子。”
姜娓就算是个新玩家，可这么多个任务下来，几乎是她一个女孩子扛大旗。每个任务都如她说那样，他们听她的，活了下来。
可是，就算不是真的，那他能看到自己父母长什么样，也好。从游戏出去，就能凭借这个印象找到他的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