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她劳师动众,公子哥就自己爬下墙头,脚底抹油管自己跑路了。
要知道,在南召,私闯民宅,可是重罪。
而且,南召律法规定,无论何人,胆敢私闯民宅,一律按照入室抢劫罪论处。
轻则在牢里蹲上一年半贼,重则发配流放。
当然,这些身份贵重,自以为有家族在背后撑腰的公子哥,会这么忌惮这条律法。
并非他们是奉公守法之徒,而是有前车之鉴。
四年前,吏部侍郎家的庶子武有亮看上了城中一家卖豆腐的小女儿,想要纳他家小女儿为妾。
但人家家里虽然是卖豆腐的,但也是清白人家。
这家父母不愿意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去给显贵人家当妾,便拒绝了吏部侍郎家庶子的提亲。
结果没成想,这武有亮贼心不死,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本来,他也就是馋人家小女儿的身子,于是,他就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摸摸翻进了卖豆腐那户人家的家中。
然后,摸到人家小女儿的卧房,把人家的清白给毁了!
他自己倒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可怜了这户卖豆腐的清白人家。
这户卖豆腐人家的小女儿,当晚,就悬梁自尽。
第二天早上,她的父母跟往常一样来喊自己小女儿起床出摊。
可看到自己小女儿尸体悬挂在房梁上,已经冰冷僵硬,两口子受不住打击,也是当场昏死了过去。
等这两口缓过来,去衙门替自己小女儿申冤,却是处处碰壁。
最后,两口子绝望之下,当街直接撞死在大理寺门口的一对石狮子上。
这件事情,轰动了整个邺城,这卖豆腐一家人的悲惨遭遇,很快就直达天听,传到了沈陌白的耳中。
沈陌白力排众议,亲自过问此事,更是当着邺城百姓的面,公审了吏部侍郎的庶子武有力。
要知道,这武家在南召的势力,那也是相当大的。
表面上,沈陌白公审的是吏部侍郎的庶子,但实际上,沈陌白此举,南召整个文官圈子里,那都是在默默观察的。
沈陌白一旦定了武有力的罪,也就意味着,他要对文官圈子进行洗牌。
世人皆知,当初沈陌白能够从一个被皇叔赶出南召,在外流亡太子,强势回归南召。
抚远大将军吕舜,如今的大将军王,乃头号功臣。
而沈陌白的皇位若想坐稳,就必须要用文官来制衡武官。
在文官心中,他们都是有一杆秤在衡量的。
只要国主需要文官来制衡武官,那么,吏部侍郎的庶子,无论犯下多么大的罪过,都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若不然,那便是国主释放出要打破文武平衡的关键信号。
一个区区庶子,死不足惜!
但一个庶子陨落的背后,却是让朝堂上下的文官读到了国主对文官势力扩张,已然有了不满心思。
这一点,就非常重要了。
因此,自从出了吏部侍郎家庶子被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还朝的圣旨后。
关于“私闯民宅”是重罪,无论什么身份,都对重罚,已然是邺城官邸上下默认达成的一致宣判。
只是,就在季云素笃定自己骂骂咧咧之后,这个穿红衣服的公子哥,会从她家墙头落荒而逃的时候。
季云素目光所及之处,墙头上,那一道高大的红色身影,压根就没有要跑路的意思。
见状,季云素清丽的杏眸中,不由掠过一抹警惕之色。
不对,这人不跑,看来,他并非邺城本地人!
想到这里,季云素第一时间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偷偷藏于身后。
她对着墙头上,似乎淡定自若站得笔笔直的红衣男子,不客气地再次扬声。
“小贼,这里是南召国,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私闯民宅是多重的罪,牢底坐穿那都是轻的。”
“你要是缺钱,我可以送你,但是,你必须从我家墙头上下来,否则……”
“否则怎样?”
楚衍之眼底闪烁着意味深沉的光芒,身姿轻轻一跃,飞身来到了冲着他骂骂咧咧的绝美女子面前,玩味地打断。
春鱼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心中暗自感慨。
这世上,敢骂她家宫主,还能囫囵个站着的。
看来,也只有眼前这个疑似宫主失散多年义妹的九王妃了。
宫主对她当真是格外得偏爱。
要是换了旁人,敢这么辱骂宫主,宫主早就在十米开外,就结果对方了,哪会给对方那么多开口的机会?
第540章这个哥哥有点舔!
这时,季云素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二位,清丽的杏眸中,不由掠过一抹了然之色。
当下,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们?”
“姑娘,你还认得出我来,看来,你对我是一见钟情了。”
楚衍之眉眼之间,流转着放荡不羁,不咸不淡地扬声。
听到这话,跟在旁边的春鱼,额角突地跳了一下,本来面无表情的她,眼睛不自禁地瞪圆,眼底满是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家宫主的后脑勺。
不是吧,宫主何时对一个女子说过这种肉麻的话?
一直以来,宫主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别说是对女子说肉麻话了,哪怕是西陵国公主慕容夕瑶,宫主也一直都是保持距离。
宠爱归宠爱,但宫主只把慕容夕瑶当妹妹。
跟她说话的时候,也是有礼有节,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浮。
就跟一只开屏花孔雀似的……
一见钟情?
这骚包红衣男人,脑子不好使吧?
就他成天穿着大红色衣服招摇过市这么一个显眼包,就是想让人忘记都难呀!
毕竟,谁家好人,穿着红衣服到处瞎溜达。
只有青楼楚馆里的那些妖艳贱货,才会打扮得这般鲜艳,只为好勾搭骚男浪女,啧啧啧……
“我说这位公子,你是眼神不好使,还是头一回出门,看见姑娘就迈不动腿了?”
“你对着我一个生过三个孩子的女子,说这种撩骚的话,就不怕孩子他爹跳出来,扇你两嘴巴子?”
季云素清丽的杏眸中,隐隐有一抹狡黠的精光,一掠而过。
对于眼前这个一而再纠缠自己的红衣男子,她隐约怀疑对方应该是知道她身份的。
而她故意说出刚才那番话,就是为了试探。
看对方到底知道她底细多少?
话音落下,楚衍之带着玩味笑容的不羁面庞上,表情稍微显得有些不自然。
眼前女子突然提到“孩子他爹”,莫不是已经才猜出本宫主是故意接近她?
“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干脆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一而再找上门,究竟想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季云素也不给红衣骚包男子开口胡编乱造忽悠人的机会,当下,直截了当地扬声。
说话间,她将藏在背后的石头,“咚”的一声,随意丢回到了路边。
见状,春鱼暗自咽了口口水,天哪,没想到这九王妃跟传闻中一样泼辣,竟然要拿石头砸宫主!
说实话,如果九王妃真偷袭宫主,宫主还不一定会躲开。
毕竟,在宫主心里,已经自动选择相信眼前这位跟西陵国女帝长得极为神似的绝美女子,俨然就是西陵国的正牌公主。
宫主一旦将这个概念植入自己的观念里,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眼前九王妃并非女帝之女之前。
无论九王妃对宫主做出任何事情,哪怕是伤了宫主,宫主恐怕都不会有半分抵抗。
甚至,宫主可能还会主动让九王妃打呢!
想到这里,春鱼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哎,宫主对西陵国女帝的爱重无以言表。
连带着眼前这个公主身份尚未明确的九王妃,都跟着沾了光呢。
“敢问姑娘,你的夫君是哪位?有在下高大帅气,幽默风趣,对姑娘包容谦让吗?”
楚衍之划开步子,一边骚话连篇,一边朝着女子走近。
见状,季云素五官精致的巴掌小脸上,表情不由抽抽了两下。
什么情况?
看眼前这骚包红衣男人对她的问题,似乎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
相反,他对她的私事,更加关心,难不成,他只是一个单纯游戏人间的浪荡子,是她对他的意图和身份,多想了?
“你会武功?”
季云素警惕地后退了两步,跟红衣男子拉开一定距离,沉声问。
若他否认自己会武功,那他接近本姑娘的目的,绝对不单纯,不得不防!
“略懂。”
忽的,空气里,传来一道坦荡的回答声。
听到这话,季云素看向红衣骚包男子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两下,他竟然承认自己会武功!
“姑娘,有什么在下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说,在下一定不会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