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走近一些,还能闻到她身上难闻的气息。
自从那日,从护国郡主府回来之后,温锦安就被梦魇困住了。
一醒来就对上了毒蛇的眼睛,吓得她直接失禁了,这股味道已经伴随了她好几日。
在牢房里,不可能回头天天沐浴的机会。
有江月明坐镇的大理寺,并不会出现其他牢房里,狱卒欺辱女囚的事情。
可耐不住,她一次次在大理寺牢房里尖叫。
不是喊着有毒蛇,救命啊。
就是哭天喊地说什么不要杀死我,我知错了的话。
大理寺牢房里关押的都是重犯,若是真有蛇出现,把人给咬死了,他们也不好交代。
狱卒听到温锦安尖叫后,来查过几次,但每一回都没有看到毒蛇的影子。
渐渐地,温锦安呼天喊地的声音,被众人当成了疯癫的前兆。
毕竟每年在大理寺疯癫的囚犯,也不是没有。
曾经锦衣玉食的朝臣,下狱后难以接受酷刑的折磨,就会变得疯疯癫癫。
只是这一次……温锦安的牢房里是真有毒蛇。
一阵迷烟吹拂进来。
门口守门的狱卒,全部昏迷了过去。
聂笥戴着面具出现在牢房。
看到温锦安如今狼狈的样子,他没有任何的心疼,眼睛里只有滔天恨意。
“你!怎么会是你!”
温锦安最初并没有认出聂笥的身份。
直到他拿下面具,露出那张被温雪菱滑花了的脸,沟壑纵横,在阴森牢房里显得愈发恐怖。
她也想起了自己毁去了他男人根源这件事,惊恐和不安充斥在她的眼睛里。
温锦安蜷缩在角落,一遍遍说着,“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时至今日。
她仍旧没有认出眼前这个毁容的男人,就是曾经救了她多次的聂笥。
“安安,你怎么能如此对我呢?”沙哑的声音,像是吞噬了火炭过后的粗粝,一点也没有过去的清润。
温锦安恐惧地不停摇头求饶,“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最善良的温锦安,是丞相府的嫡女,你们不能害我,父亲不会饶过你们的。”
聂笥声音很粗,很难听,“你难道还没有想起来我是谁吗?”
听到他这话,温锦安抬头惊恐又疑惑。
“我是你的聂笥哥哥啊。”
第279章温锦安之死(中)
宛如鬼魅的声音,配上他如今这张脸,吓得温锦安瞪大了眼睛。
他是聂笥?怎么可能呢!不会的!
温锦安怎么都无法将眼前这张丑陋的脸,和过去聂笥那张俊美的脸重合。
她之所以坚持到了现在,就是还对聂笥抱有期待。
在她看来,若是聂笥知道了她如今的遭遇,一定会不惜代价来救他的!
眼前这个丑陋粗鄙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她的聂笥哥哥呢?
如果他是聂笥……如果他是……
那她曾经毁了他的事情,岂不是彻底断送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不会的!不可能的!
温锦安眼睛里的害怕越来越多,她不停摇晃着头,在心里否定了这个可能。
她对着聂笥怒吼道:“不!你不是!”
“我的聂笥哥哥最好看了,怎么会是你这张像蝼蚁一样丑陋的脸!”
蛇毒已经摧毁了她的神智。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男人抑制不住的怒火。
她以为是他想这样吗!
他始终忘不了,被人划下十七刀的痛。
还有!
他伤势未愈,就被那个恶人关到了一个不见天地的房间里。
起初,他还有一个馒头勉强果腹。
直到温锦安被人送了进来。
在和温锦安关在同一个破落房间的日子里,两个人每顿只有一个馒头,饿到头眼昏花。
若是彼此分食,也不至于饿死。
可是她呢?
聂笥眼睛里的恨意越来越浓。
当初他伤势太重,没有办法挪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吃完了两个人的食物。
后来,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实在受不住之际,他告诉她,自己是聂笥,是曾经救了她很多次的聂笥哥哥。
想起自己曾经苦苦哀求她,祈求她分他一点食物时……
她不仅不相信,还讽刺着说他就算是聂笥,也不能从她口中夺走食物的话。
聂笥眼睛里迸发出浓烈的怒火。
所有伤害过他的人,一个都别想继续活下去!
他一步步来到牢房门口,死死盯着温锦安的眼睛里,恨意如烈火燎原。
“安安,你忘了那一日,我苦苦哀求你放过我的事情?”
聂笥嘴角阴冷如鬼魅的笑意,逐渐放大。
只要想起自己如今和宫里伺候人的太监没有不同,他就恨不得把温锦安大卸八块!
温雪菱带着人来时,就看到温锦安身上密密麻麻缠满了毒蛇。
尤其是她脖颈处的那条,足足有男人手臂粗,正在一点点掠夺走她的呼吸。
而聂笥呢。
他正在吹笛子操控这些蛇宠。
眼睛里的恨意如滔天巨浪,要将温锦安直接溺毙。
察觉到身后来人,聂笥放下了手里的笛子,转身冷冷看着眼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女人。
“瞧瞧这是谁来了?原来是护国郡主啊。”
他阴测测的声音又难听又诡异。
见她没死,聂笥颇有几分目的没有得逞的遗憾。
看到温雪菱是孤身一人前来,他心里的防备心又更重了一些。
如此深夜,一个女子孤身来大理寺。
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温雪菱眼神掠过牢房里双目惊恐的温锦安,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就像在看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救……咳咳……救我……”
温锦安一只手抓着禁锢自己呼吸的大蛇身子,一只手朝着温雪菱的方向伸过去。
她只想抓住面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哪怕对方是自己最恨的人。
温雪菱能走到这,意味着外面他留下的人,已经全部被她给解决了。
聂笥眼神警惕看着她,嘲讽道,“她过去那么对你,莫非你要既往不咎,救她出去?”
“怎么会呢。”温雪菱唇畔笑意渐深。
她做了一个你继续的手势,“我只是来看看,昔日的仇人是如何一点点失去性命的。”
人也跟着走到了牢房的另外一边。
聂笥狐疑地看着她,见她真的只是站在那边看戏不动弹,心里的猜忌稍稍少了一些。
“你最好不要在背后耍小动作,不然我的蛇宠,可是会咬断你脖子的。”
面对他冰冷的威胁,温雪菱脸上看不出什么惊惧的神色。
她笑了笑,示意他继续后面的事情。
今夜,温雪菱是特意过来,看温锦安是如何被自己曾经寄托了希望的男人,一点点掠夺走性命的。
听到两人的对话,又看到温雪菱真的没有任何动静。
温锦安眼睛里的害怕,掺和着浓浓的恨意,双目瞪圆,死死盯着牢房外面看戏的少女。
聂笥再次吹起蛇哨。
须臾间,大蛇强有力的蛇身,一点点勒紧温锦安的脖颈。
她只觉得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可即便如此,温锦安还是想要从温雪菱那里,寻求到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
“求……求求……你!”
温锦安啊才刚说了几个字,就听到了自己脖颈处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好像是她的骨头……
呼吸越来越稀薄,她已经开始翻白眼,但还是不忘向温雪菱求助。
温锦安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咳咳……我向你……忏……忏悔……”
听到她为了活下去,并没有多少真心的忏悔,温雪菱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忏悔有何用?
能抵消她上一世受到的污蔑和委屈?
能磨灭她在奴城被三个恶魔欺负,为奴为婢的七年?
能换回她前世那条性命吗?
忏悔,什么用都没有!
只不过是作乱者,为了达到自己内心的心安,说出口的无用之话罢了。
温雪菱就这么冷眼旁观,看着温锦安的脖颈一点点扭曲。
她知道,温锦安的命数就只到今夜了。
在她盯着温锦安看的期间,聂笥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温雪菱的脸,暗暗提防,怕她在自己背后下黑手。
伴随着咔嚓一声,温锦安眼睛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用尽全身最后一点点力气。
温锦安咬着牙,对着温雪菱和聂笥诅咒道:“你……们……不得……好死!”
话毕,她脑袋就那么往侧边垂了下去。
彻底没有了任何的声息。
温锦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