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正事?。”时?既迟不过多解释,眸色沉沉,闲散许久的教?授先生露出上将?大人的严肃神色。
鬱淞执着于?他不对劲的声音:“感冒了?照顾好自己啊,我不在,你要保重,我会很心?疼——”
“知道了,”时?既迟打?斷他,“听我说,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也做了和?里赛军区那?小孩一样的梦,记得吗?”
意识到时?既迟真的有要紧事?,郁淞的语气也安分下来:“记得。”
时?既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梦境成真了。”
那?时?候的他不知道自己会和?时?礼搞在一起?,自然也想不到时?礼会被父亲鞭打?,只当那?梦是无稽之?谈。
在外人眼里,他的梦、小孩的梦,乃至精神病院里那?几个老师的梦,都是荒诞不经的。
他们会梦到对自己打?击极大的事?件。
小孩脱口而出时?既迟会成为“大明星”,估计是因为,他父亲死?的那?天,时?既迟的职务变动正在各大新闻社刷屏。
小孩和?他的梦先后成真,其?他人的也只是时?间?问题。
曾经还在猜小孩父亲的死?是早有预谋还是恼羞成怒,现在看来,大概是凶手早就动了杀意。
既然如此,他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尽量阻止剩下几人的梦境成真。
郁淞愣怔几秒:“成真了?”
时?既迟眼里映着天地间?红白相间?的茶梅,略微颔首:“对,所以我找你,是想让你带人去问问精神病老师,能避免一场大祸,就尽量避免。”
“好。”郁淞接下这?个任务。
良久,两个人都没说话,也都没有挂断通讯。
郁淞听着通讯这?头艰難的呼吸声,出声关心?:“你要好好吃药……顶级alpha体质这?么好都能感冒,你肯定对自己不上心?了。我好想来找你,监督你,你照顾不好自己,那?就换我来。”
赤诚的关心?最能打?动人。
时?既迟心?跳一顿,像被水泥封着鼻子,瓮声瓮气地回应:“知道。”
说到来找时?既迟,郁淞犹豫道:“你和?你哥的事?……”
时?既迟微抬双眸,他果然跟父亲联係过了吗。
心?中了然,却下意识等?着郁淞的反应。
像是担心?时?既迟心?里不舒服,郁淞连忙解释:“放心?,消息封锁了,只有我知道,”他压下心?中的酸楚,接着说,“军部长找我谈过,他应该……不会为难你们了。”
接到时?永贤的通讯时?,郁淞是激动的,有种见家长的感觉,即使?时?既迟并不在他身边。
但听到对方的话,知道时?既迟和?时?礼背着他差点做……他是酸的、嫉妒的。
然而时?永贤说,兄弟两个已经被带回家,一个关在房间?里面壁反省,一个被打?掉半条命。问他是不是真的如时?既迟所说,知道兄弟两个的关系。
不知是心?软还是别的什么,他选择维护时?既迟。
军部长沉默片刻,对他道歉,说自己没教?好两个儿子,让他介意的话,可以跟时?既迟取消婚约,反正也还没正式订婚。还说,他可以向时?家索要赔偿,想要什么都可以。
他拒绝了。
他怎么舍得放弃时?既迟?
时?既迟安静听他简要地说了几句,省去很多细节,并没有邀功的意思,却让他听出郁淞对他的真诚和?眷恋。
“郁淞,”时?既迟叫他,“你真的不介意?”
郁淞低低地笑了几声,他开朗的气音里,却藏着几分苦涩:“我当然介意。”
时?既迟垂眸,是啊,未婚夫跟别的男人滚床单,谁不介意。
他听见郁淞收敛了笑意,无比认真虔诚地告诉他:“但比起?这?些,我更怕你难过。”
郁淞故作轻松地长叹一口气,轻快道:“所以你喜欢就好,至于?别的,我自己克服吧。”
第43章 24
完成手?术后, 时禮被送进了治疗艙。
透明的艙体像个玻璃罩,面?色苍白的alpha躺在其间, 头?顶柔和的灯光照着他赤裸的皮肤,既可以加速伤口愈合,又?方便医生观察伤势。
旁边的装置显示他的生命体征恢复正常,只待一朝醒来。
时既迟在治疗艙旁,每天睡醒就坐在艙体外?,低头?守着那人植物一样纹丝不动的身体。
玻璃罩倒映着时既迟的身影,单薄的虚像看起来像是时既迟依偎在时禮宽阔的胸怀。
舱体更像一道屏障, 把时既迟和时禮相隔两端,他只能在一步之隔的地方,扒着冰冷的特制玻璃看望时禮, 却触碰不到。
时礼昏睡的第四?天。
羅医生一身白大?褂,对时礼例行检查后, 取下病人身上的精密仪器,低声对时既迟道:“大?少爷恢复得很好, 有治疗舱辅助, 这两天就能醒过?来。”
他整理仪器, 随后取出針剂,把藥液吸入注射器, 倒过?来排出空气?,示意时既迟坐过?来:“但是少爷您总是偷偷倒掉藥,感冒严重?了很多。”
时既迟从小就这样, 宁愿打針也不吃药。有人监督着还会勉强喝完,但没人看着,就会悄悄把药倒掉,一口都不会逼自己喝。
不怕疼, 怕苦。
所以原先的鼻塞,渐渐又?添了咳嗽。
“大?少爷醒来,看见少爷您病成这样,肯定会心?疼自责。”羅医生劝说。
他如?此劝过?两天没有成效,故而今天学聪明了,时既迟更愿意打針,那他就带了针剂来。
这次时既迟倒是乖乖配合,褪掉厚重?的风衣外?套,把长袖撸到手?肘以上。手?肘内侧的皮肤白到反光,明显的静脉血管分?布在肘窝,时既迟把手?递出去。
血管粗壮的地方被罗医生抹了消毒药水,挥发时传来刺骨的凉意。医生两指夹着注射器,拇指抵在活塞推杆上。
针尖扎进皮肤里,冰凉的药液被罗医生推进血管,时既迟指尖倏然抽动,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一针打完,罗医生收拾了医疗箱,向时既迟告退。
层层叠叠的旋梯之上,夏繁握着扶手?,眉眼被暖色的灯光照得柔润。
时既迟打完针后,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治疗舱旁。清亮的晨光照在他低垂的腦袋上,赋闲几个月后,他的头?发长长了些許,毛茸茸的软发搭在腦后,手?掌托着下巴,指尖在耳垂轻敲。
夏繁缓缓退回房里,不忍打扰这和谐的一幕。
通讯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时既迟像是睡着一样,无动于衷。
直到提示音停了又?响,像联络他的人一样急切,时既迟才猛然回神,转身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他的光脑。
备注显示“机甲2班-維林”,他的学生,也是隊友。
时既迟这才想起,那場比赛的后續已经?被他忘在脑后。
大?概是不太想和威慑逼人的时既迟教授面?对面?,所以維林发起的只是语音通讯请求。
正巧时既迟如?今的状态并不适合见人,他心?下一松,点击允許接通。
意料之外?,闯入耳朵的并非维林的声音,四?周一片清寂,间或传来呼呼的风声,如?同落叶吹过?山谷。
“接了吗接了吗?我先来!”一阵磕碰过?后,时既迟认出这个声线属于维林的临时室友,赛前训練中被他批评得最多的一个学生,“小时教授,听说大?时教授突然生了好严重?的病,你们现在还好吗?”
与随时都吵吵嚷嚷的比赛場地相反,这群年轻学生或许是特意找了个清静的地方,也刻意避着人,不让他们带隊长官病重?的消息被其他战隊听见。
通讯器被某人抢了过?去,这次说话的是高年级的翘楚,最喜歡跟时既迟插科打诨的人:“教授,四?天没见到你们,我们很担心?……而且軍校临时换了替补长官,说你们不会回来了,”他声露担忧,“明天就是总决赛了,我们和新教授没有默契,万一軍校连續三十多届的冠軍记录断在我们这里……”
另一个人附和道:“对呀小时教授,我们不是说好了必胜吗?不和你们在一起,就算胜了也不是我们原来的战队啊。”
十多个队员七嘴八舌说一通,通讯器终于落到维林手?上。这个腼腆话少但认真刻苦的学生喜歡给时既迟送水,却很少搭话,偶尔跟时既迟说一两句,就脸红得无地自容。
“教授,输赢都是次要,希望您和时礼教授能平安回来。”
年轻人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表达关心?的方式却因人而异。时既迟听着陆陆续续传来的问?候,不由欣慰又感动。
他和时礼应该确实回不去赛场了,时礼伤势这么重?,医生说醒来也要继续修养两三个月。到那时候,比赛早已结束。
心?生怅然,时既迟敛下眼眸,出口却下意识安慰学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