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韩子尧僵硬地点了?点头,同手同脚地出去了?,李知一直看着他,目光慢慢地变深了?,理由好像含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一直到看不见韩子尧的背影。
李知在床上?坐了?一会,然后拉开抽屉翻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咬住,开窗,再咔哒一下熟悉地点燃,李知摸出韩子尧给他准备的新手机有输入了?一个电话?号码。
对面很快接通了?,似乎说?了?什么,李知笑起来:“嗯,现在没事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估计以为我死了?。”李知半仰着头吐出一口烟,“这样也好。”
“我不会一直在这儿待下去,嗯……快了?吧。”
“就是要请你帮点忙。”
李知停下来,安静地听着对面说?话?,他垂首盯着燃烧的猩红烟头,烟雾丝丝缕缕地飘走了?,李知伸出手,抓了?个空。
“好,就这样。”
“麻烦你了?。”
李知古挂断了?电话?,眯着眼睛看着飘远的烟雾,一直到它们消失不见……
他站直了?,关上?了?床,转过身将烟头按灭在窗台上?。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好像他终于将该做的事,全部做完了?。
第72章 头七
韩子尧故意闭口不谈的?褚明彰快死?了。
的?确快死?了, 字面意义上的?“快死?了”——当?褚桦带着人闯进褚明彰与李知曾经居住的?房子时,她的?脑海中只?有这样的?一个念头。
门甫一打开,那一股烟味便猛然窜入鼻腔, 褚桦难以想象仅凭褚明彰一个人是如何将两百平的?房子硬生生搞成吸烟室的?。保镖走上前伸手为褚桦扇风,不仅没将那股烟味扇开反而弄的?褚桦吸进去更多。
“滚开!”褚桦本就窝着气?, 此刻心?中怒火更盛, 将保镖推到了一边, 撸起一边的?袖子便踩着高跟进了门,高跟踩在地板上,一下下笃、笃的?响。
褚桦一间房一间房地找, 最后停在上了锁的?主卧之前, 褚桦按了两下门把?手,没推动,干脆直截了当?地一甩手,指使身后的?保镖:“砸。”
保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根铁棒狠狠地敲在门锁上, 这门质量太好锁也结实,保镖们弄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将门破开, 也真是奇了……这么大的?动静, 里头的?人竟然一声也没响……
像死?了一样。
褚桦被这脑海中蹦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当?即一脚踹开了门,那房间门一打开, 里头那股子烟味更是要将褚桦给熏的?当?场晕厥, 褚桦咳嗽不止, 疯狂地晃着手将那股气?息挥散开。
她睁开眼睛, 展现在眼前的?一切更是如同当?头棒喝,遍地都是酒瓶,啤的?洋的?红的?白的?……满地都是烟头, 稍微走两步就能踩到几个,褚桦合理地怀疑现在褚明彰的?肺部已?然变成一块儿无可救药的?焦炭了。
褚桦捏住鼻子最近床边,憋着一股气?将被子猛然掀开,被子底下的?人将她狠狠的?吓了一跳,褚桦不由?惊叫出?声:“啊!”
那个人身上堆满了衣物,各种各样的?衣物,不论春夏秋冬,不论是日常轻薄贴身的?又?或是正装都堆在身上,他好像用另一个人的?衣物给自己筑了一个巢,而这个虚假的?“巢”是他的?精神寄托,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褚桦被这个想法恶心?的?够呛,她万分嫌弃的?将改在上方?的?,最后的?一件衣裳扯开了,可随之展现在褚桦眼前的?却是一片猩红……
床单上,部分衣服上都染了血迹,褚明彰倒在那里,过长的?头发遮住了脸,一只?手臂直直地躺在一边。那上面纵横交错,难以想象一个人的?手臂上是怎么出?现出?煎牛排似的?烙痕的?,干涸的?鲜血凝在皮肉上。
那条手臂,简直像一块菜市场的?烂肉。
褚桦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又?往后退了一步,退后时的?高跟鞋后跟不慎碰到了什么,这一声响动惊动了床上的?人……垂在边上的?手指动了动。
褚桦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后跨步走向床边,两只?手揪着褚明彰的?领子将人拉起来了,而后又?抬手甩了人一耳光。
这一巴掌真是又?快又?狠又?准,褚明彰垂在额前的?头发被扇偏到了一侧,但他就这样偏着头,像个死?尸一样毫无反应,褚桦怒上心?头,又?是一耳光招呼了过去。
这一巴掌使得褚明彰的?整张脸孔都露了出?来,那真是比鬼还吓人的?一张脸,褚明彰眼下一片青黑,看起来好几天没吃饭了,两颊深深地凹下去。
褚桦那两耳光印子印在惨白的?皮肤上……褚明彰甚至被扇出?了血,唇角一行鲜红淌下来。
他的?眼睛空空的?,活像个不具备任何自主意识的?怪物,或者丧尸一类的?东西。这太恐怖了,世上发生的?一切好像都与他没关系,他的?皮囊依旧完好,可是里面好像烂掉了,苍蝇与蛆虫密密地侵蚀着他的?肉……腐烂的?尸体。
褚明彰一动不动的?,褚桦的?动作使得他手臂上的?新伤口又?崩裂开来,几行血顺着手臂留下来,在微曲的?手心?中积出?一滩血洼,这一幕太惊悚了,而褚明彰自己却浑然不觉,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褚桦浑身发凉,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进盥洗室,拧开水龙头后哗啦啦地倒了一杯冷水,她就端着那杯冷水出?门,而后想也不想地往褚明彰脸上泼了上去——
“你?给我正常一点!”
水将褚明彰整张脸泼的?湿透,湿淋淋的?发盖在脸上,他被迫闭上眼睛,任凭水流顺着面庞流淌下去,他甚至不抬手给自己擦一擦,褚桦要被他逼疯,焦虑情绪发作,开始变得极其烦躁,这时候她什么教养礼节全都抛之脑后:“你?神经病吗?”
“你这疯子要死吗?!”
不知褚桦说?的?哪个字终于触动了褚明彰脑海中的那根弦,褚明彰的?眼皮颤了颤,睫毛一抖,他微微抬起下巴看向站在面前的母亲,但是眼睛里还是空洞洞的?。
“对…是的?……”褚明彰点了点头,“我想死?。”
“是的?,我想死…”
我还活着干什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这样想着,褚明彰的眼中忽然迸发出一种光亮来,但那绝非希望的?光明,反倒是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唇角的?血使他看起来像个信奉撒旦的狂徒。
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把?刀,刀尖对着自己的?脖颈就要毫不留情地、直直地插下去,褚桦被吓到尖叫却不敢动,最后还是保镖走上前将他的?刀夺走的?——
可这也不是一件易事,虽然褚明彰这段日子一直在慢性自/杀,可身体底子仍然摆在那里,再加上人发狂时会迸发出?一种惊人的?力量,伤了好几个保镖才?将那刀夺回来……且褚明彰自个儿身上也挂了彩,从胸口到肚腹血红深刻的?一道。
刀被夺走了,精神支柱再次崩塌,褚明彰惶然地环顾四周,两只?手凭空在四处摸来摸去不知道在找些什么,褚桦被吓到了,两条腿发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这个疯狂、邋遢、颓废的?男人会是她向来精致、一丝不苟、与她如出?一辙的?傲慢的?儿子。
“小知,小知……”褚明彰摸到了一件衣服,那好像是李知从前的?睡衣,褚明彰痴迷的?、极其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片柔软的?衣物,他将那件衣裳放入怀中,“很想你?…很想你?……”
“我陪你?……”
啪!
褚桦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她又?是一耳光甩过去,然后抓着褚明彰的?头发用力地前后晃了晃,“你?清醒一点,你?给我清醒一点!!!”
“他死?了,死?透了!尸体都要烂掉了,你?再在这里要死?要活他都不会活过来!!”
褚桦深吸了一口气?,她厌恶被儿子逼成疯女?人的?自己,是以松开了手,极力想使自己再次变回优雅高傲的?样子。可那种骨子里的?癫狂还是使她没说?两句就带着刺:“说?难听点,你?们闹成那个样子,就算死?了,他也未必会见你?。”
“少?做梦了……妈的?,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废物。”
褚明彰哭了,血和泪水混在一起,变成粉红色的?蜿蜒水痕,他面无表情的?坐着,眼睛不聚焦,只?是无神地注视着远方?,褚桦看着这样的?褚明彰,忽然觉得无比疲惫。
脾气?也发过了,褚桦忽然很累,她很久没抽烟了——褚桦拿起褚明彰放在床头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了,烟雾袅袅地升起,好不容易才?散去一些烟味儿的?屋子又?重新让人变得无法呼吸。
“你?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