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类别:其他类型       作者:沙白灵     书名:花栗鼠原始历险记
    横穴窑结构还算简单,但刚才给他们说的也?只是其中一部分,窑口和窑室。要?想顺利烧制陶器、木炭,他们还需在河岸断面下方挖出火膛,再掏出火眼、火道连通窑室。
    而?在这之前,还需将通往小河的斜坡挖成垂直的断面。
    一次性说完反倒会把兽人整懵,花时安点到为止,旋即朝兽人们挥挥手,“来吧,别愣着?了。秋雨你在上面挖,淮山你跟我?到河——”
    “什?么?我?一个人在上面挖?”岩秋雨惊呼出声。
    花时安“啊”了一声,用?锄头指了指黑圈,“不然呢?就这么大点个地方,两个人能挥得开锄头吗?”
    “别偏心啊祭司大人,莫淮山个头和力气都比我?大,要?留也?该他留在上面挖。”岩秋雨不依不饶,飘忽的目光有那么一丁点不自然。
    怎么还斤斤计较上了,花时安轻笑一声,“上面的活比较细致,但不怎么费劲,在下面挖断面可是个力气活,你确定要?换?”
    岩秋雨非常爽快:“要?,我?要?和——”
    “不、不行!”莫淮山声音拔高,十分坚决地拒绝。
    憨厚老实的兽人突然变得强势起?来,一反常态地打?断别人的话,这可真是稀罕事。
    空气凝固了一瞬,花时安和岩秋雨惊了,齐刷刷愣住。
    似乎察觉语气过于生硬,莫淮山挠挠头,支支吾吾,却尤为坚定道:“我?、我?力气大,我?多挖点时安就能轻松点,秋雨你、你就在上面挖,不要?、不要?让时安累着?。”
    没有偏心但确实有私心,花时安替岩秋雨回答:“好。”
    第63章
    夜幕笼罩着森林, 逼仄的树洞光线昏暗,漆黑一片。
    白天出了太多汗,脏衣服刚脱下来?,树洞主人光着膀子坐在竹床上?。他左手拿着底粗尖细的花椒刺, 右手摊开举在眼前, 眸光幽深, 神情略有些纠结。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几番纠结过后,花时安心一横,牙一咬,手中尖锐的花椒刺快而迅速地?戳向?右手手掌。
    尖刺挑破掌丘撑到透明的水泡, 澄清的液体缓缓涌出,花时安放下尖刺两指用力一挤,眉头顿时拧成一团,嘴角抽搐倒吸一口凉气。
    “嘶——”
    清理石头、抡锄头挖土……河边折腾了一整天,花时安的手快废了,左手稍微好点,频繁使用的右手磨出好几个水泡, 一碰就疼。
    要老命了, 花时安忍着痛将?大个水泡挑破,挤出组织液, 额头已然渗出一层薄汗。他滑下竹床, 正准备找点凉白开洗手,竹门忽然被人敲响,沙哑的嗓音透过竹篾缝隙传来?。
    “时安,时安你在树洞里吗?”
    声音辨识度很高, 花时安一听便知来?人,轻轻应了一声:“在呢,门没拴,你进来?吧。”
    “嘎吱”一声响,竹门打开了,高高大大的兽人猫着腰,侧着身子,略有些憋屈地?钻进这个与身形不太匹配的树洞。
    分?明休息了好一会儿,兽人却像是刚从外面回来?,脸颊红红的,额头上?还挂着汗珠。花时安刚想问他干嘛去?了,余光无?意扫过他举在身前的双手,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植物的清香在树洞蔓延开,树叶包裹着一团墨绿色草泥。
    开门钻进树洞,兽人明显一愣,好似看到了不该看的,他匆匆别开脸,挪开视线,怯怯伸出双手将?树叶递了过去?,“蒲公英泥,时安你、你……你涂在手上?。”
    发生?了什么?突然磕巴成这样?。
    花时安接过树叶,挑眉看了他一眼,“我说你干嘛去?了,一脑门汗,特意去?给我采的蒲公英?”
    莫淮山胡乱“嗯”了一声,转身便要往外走。
    “哎,淮山!”花时安叫住他:“跑那么快干嘛,你来?得正好,过来?帮我个忙。”
    莫淮山闻言僵在原地?,过了十息才慢慢转过身,耷拉着脑袋。
    像做了亏心事一样?,花时安莫名觉得好笑,扬了扬下巴道:“帮我拿一下喝水的竹筒,我要擦擦手,刚把水泡挑破了,洗一下才能——”
    “挑破?你把水泡挑破了?”
    莫淮山反应极大,三两步冲上?前,将?花时安手中盛着草泥的树叶放到桌面,抓着他的手腕,摊开双手,慌乱中带着一丝迫切。
    挤出组织液,水泡彻底瘪了下去?,被撑到透明的皮肤依旧没有恢复。莫淮山看着花时安伤痕累累的掌心,眉头紧蹙,眼底闪烁着浓浓的担心,“为什么要挑破?抹点草泥过两天自己会好的,你这样?、这样?多疼啊。”
    挑那一下是挺疼的,挤完其实就不疼了。
    不疼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花时安硬生?生?咽了下去?,临时改口:“嗯,是挺疼的,但挑破好得快一点,不耽误做事。”
    “不、不用做事,明天我会挖快一点,时安你受伤了,要好好歇着。”兽人眉头越拧越紧,神情严肃,无?比认真。
    故意让人担心也太坏了,花时安抬眸看着兽人的眼睛,心软得一塌糊涂,“好了好了,没事,现在不疼了。快帮我弄点水擦擦手,刚刚挤了水泡,脏死了。”
    “哦好。”莫淮山松开手,着急忙慌地?在竹桌上?翻找。
    花时安退回床边坐着,摊开双手乖乖等?着。
    羊皮边角料沾上?凉白开,莫淮山半蹲在花时安身前,抓起他的手轻轻擦拭。掌心、掌丘、手指,兽人非常仔细,力度格外轻柔,跟挠痒痒似的,细密酥痒弄得花时安总想笑。
    两只?手擦洗干净,兽人指腹蘸取草泥,不紧不慢涂抹在掌丘伤口处。一个伤口抹一层,完事儿他还觉得不够,在过道里艰难转身,趴在竹桌下张望,似乎打算找棕片给花时安包扎。
    一点点小伤口,抹药都多余,包扎就太过了,花时安用手背拍了拍兽人的肩膀,赶忙叫住他:“好了淮山,你快起来?,一点小伤,抹了药很快就会好,用不着包。”
    终于意识到自己紧张过头了,莫淮山从竹桌底下钻出来?,拍拍棕裙站起身,低头看着地?面,“好吧,那、那我先走了,一会儿饭好了给你送、送过来?。”
    又变回了进门时的样?子,目光飘忽,不敢看他,花时安面露疑惑,微微上?扬的嘴角垂了下来?,“你今晚到底怎么了淮山,地?上?有掉东西吗?”
    “没、没有。”
    莫淮山不再?看地?面,僵硬地转头看向洞口。
    看地?面也行,看洞口也行,就是不看他,花时安无?奈扶额,轻笑一声:“从进门就没拿正眼瞧过我,淮山,你这样?会让我误会的,我会以为你不想看见我。”
    “不、不是的。”莫淮山倏地?转过头,今晚第?一次直面花时安。仅是两三个呼吸,他脸颊染上?异样?的红,极为快速蔓延到耳尖。
    这也太奇怪了,花时安好奇地?追问:“到底怎么了?”
    只?坚持了几秒钟,莫淮山再?度挪开视线,红着脸支支吾吾:“衣、衣服,时安你……衣服呢?天气还有点凉,你要不、要不还是穿、穿上吧。”
    花时安懵了一瞬,低头看向?自己未着寸缕的上?半身。
    干活出了不少汗,黏糊糊的不舒服,花时安一回树洞就把衣服脱了。但这有什么问题?去?年光着膀子好长时间,直到冬天才穿上?衣服,他自个儿都快习惯了。
    等?下。
    脸红,不敢看他,让他穿衣服,难不成……
    害羞了,花时安隐约猜到了,他瞪大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兽人,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凉,可我手上?抹了药没办法穿,淮山,要不你帮帮我?”
    莫淮山呼吸一窒,下巴紧贴着胸口,脑袋都快钻进地?缝里,过了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不、不妥。”
    随口一说逗逗他而已,又不是多严重的伤,不至于穿不了衣服。花时安笑着说了句“好吧”,转而用手指头捻起床头上?干净的棕衣。
    或许是声音听起来?有点失落,或许是担心他着凉,犹犹豫豫的莫淮山忽然转过身,从花时安手中拿过棕衣,像给小孩子穿衣服一样?,卷起棕衣,慢而轻柔地?往他头上?套。
    专心替他整理衣服,兽人身体微微前倾,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花时安感觉头发扫到了他的胸口。
    一站一坐,一高一低,从这个角度看,兽人英俊的有点犯规,锋利的下颌线,薄而红润的嘴唇尽收眼底,花时安如同被蛊惑一般,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虚虚环住兽人紧实而流畅的腰腹。
    很适合拥抱的距离,花时安想,也确实这么做了。
    手腕稍一用力,他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温度。体温很高,和兽形一样?暖烘烘的,就是常年在森林里跑,经常干体力活,兽人腰腹肌肉结实,硬邦邦的,没有兽形那么软乎。
    脑瓜子“嗡嗡”作响,突然被抱住的莫淮山惊呆了,仿佛被那凌空落下的闪电击中,他嘴唇微张,双眼瞪如铜铃,木头一样?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