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月微微坐直身体，"你买了钢琴？"
"施坦威的立式。"安国栋的声音依然冷静，"打算放在西边房间，那里采光好。"他停顿了一下，"周六送货，但那时我在德国。"
林溪月没想到，他会记得之前随口提到的小雨学琴的事。
"谢谢。"她最终说道，声音比平时更柔和了些，"小雨这几天都住在我爸妈家，毕竟她上学还在长宁区。"
安国栋点了点头，"如果小雨以后想转学，搬过来住的话，提前告诉我。"
林溪月转头看他。
"我会安排李姨过来住客房，照顾孩子。"安国栋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那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万一你出差，孩子需要洗澡什么的，"他停顿了一秒，"我也不方便照顾。"
"我要避嫌。"安国栋最后补充道，声音低沉而稳重。
林溪月发现这个男人很细心。
再婚家庭里，她曾经听说过的问题，安国栋都已经提前规划。
安国栋几乎把一切，都安排得滴水不漏，却又在情感上筑起一道看不见的墙。
林溪月甚至想到，他一出差，可能又要像之前一样，毫无音信。
"你想得很周到，谢谢。"林溪月最终说道，"不过小雨暂时不会转学，中途不能转，可能需要下个学期再考虑。"
安国栋微微颔首，从西装内袋取出手机，快速浏览着什么。"嗯，随她，你们自己决定。"他简短地回应，然后又回到了那个工作状态中的安总。
林溪月重新转向窗外。
半小时后，到达餐厅。
林溪月看见一位穿着墨绿色旗袍、披着羊绒披肩的妇人，款款走来。
她的珍珠项链在颈间泛着温润的光泽，发髻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妈。"安国栋起身，语气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安夫人的目光越过儿子，直接落在林溪月身上。
林溪月感觉自己从发梢到脚尖，都被扫描了一遍。
"这位就是林小姐？"安夫人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是我妻子，林溪月。"安国栋纠正道，手指在林溪月腰间收紧了些。
“妈，您好。”林溪月递上一个礼物，安国栋给她准备的翡翠手镯。
安夫人不动声色地收下，没有打开看。
侍者适时地送上菜单，暂时缓解了尴尬。
"溪月喜欢吃鱼。"安国栋开口，替她点了香煎鳕鱼和龙虾汤。
"听说林小姐在外企做行政工作？"安夫人啜饮着餐前香槟。
"是的。"林溪月声音有些发紧。
"还可以。"安夫人打断她，"不过国栋可能更需要的是能在商业方面，给他帮助的伴侣。"
餐厅不冷，林溪月却感到一阵寒意。
窗外一片梧桐叶飘落在玻璃上，金黄的叶脉清晰可见。
"妈。"安国栋放下酒杯，水晶杯底与大理石桌面碰出清脆的声响，"溪月是我选的妻子。"
安夫人精心描画的眉毛微微挑起："我只是担心你一时冲动。毕竟你们认识才..."
安国栋突然将餐巾掷在桌上，白色亚麻布在黑色桌面上格外刺目。
安夫人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从容："我只是关心你。宋董事长的女儿刚从巴黎回来..."
"我已经结婚了。"安国栋一字一顿地说，右手覆上林溪月的手背，"如果您不能尊重我的妻子，那我们只好先离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国栋。”安夫人的语气柔和下来。
林溪月看见安夫人涂着口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尝尝这个。"安国栋切下一块自己的牛排，送到林溪月盘中。
钢琴曲换成了舒缓的《月光》，餐厅里弥漫着咖啡和甜点的香气。
安夫人终于叹了口气，她拿出一条项链，递给林溪月，然后看向儿子，"我有一条钻石项链应该很适合溪月。"
"谢谢妈。"林溪月接过项链。
到家后。
“你不需要担心婆媳关系。她不和我们一起住。”进入浴室之前，安国栋的拇指，擦过林溪月的下唇，缓缓说道。
落地窗映出两人的身影，一高一矮，一个强势一个娇弱。
浴室的水声哗哗作响。
林溪月做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划着手机屏幕，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
"相亲后续怎么样？"王莉的头像跳动着，那张在马尔代夫拍的照片一如既往地张扬。
林溪月直接拨通了王莉的电话。
"喂？怎么直接打电话了？"王莉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钢琴曲的声音。
王莉的父亲有一个很大的工厂，她作为一个相对勤奋的富二代，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旅行。
"王莉..."林溪月压低声音，"我和安国栋结婚了。"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几秒，连背景音乐都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什么？！"王莉的尖叫声几乎刺破耳膜，"这才见了几次面啊？你可真快！我爸厂里还有其他客户和供应商老总，我本来还打算介绍给你呢！"
林溪月回应，"前几天领的证。"
"天呐！"王莉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八卦的兴奋
，"你们...那个了没有？"
林溪月的耳根瞬间红透。
她想起昨晚安国栋把她抵在墙边的时候...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王莉轻笑着，"不过真够快的，本来我还想给你介绍张总的儿子呢，刚从英国回来，身高188..."
林溪月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璀璨的夜景。
"安总...他挺好的。我也要现实一点嘛，毕竟我是单亲妈妈，不是未婚的小姑娘。"她轻声说，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画着圈，"谢谢你介绍我们认识。"
"不用谢！"王莉的声音又高起来，"我王莉介绍的能差吗？安国栋也只是比你大五岁吧，那么多身家摆在那儿呢！我老公说他平时也没什么花边新闻。"
又聊了一会，林溪月挂断电话。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11点了。
这时，安国栋放在卧室床头柜的手机响了起来。
出于隐私考虑，林溪月没有去看。
一分钟以后，电话声音锲而不舍地再次响起，林溪月还是走上前看了一下。她看到来电号码，并没有名字备注，但是看着数字眼熟。
林溪月皱了一下眉，她想起来了，这个数字，是她上司沈娇韵的电话号码。
这时，卫生间的门被轻轻推开，蒸腾的热气裹挟着沐浴露的清香涌了出来。
安国栋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发梢还滴着水。他随意地用毛巾擦拭着头发，目光看向林溪月。
"你是在看我手机吗？"
安国栋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喜怒。
第14章 ☆、塑料感情
安国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有电话一直在响，我没有你的手机密码，没有看到其他什么。"林溪月的声音，比她自己预想的还要小。
安国栋迈步走来，林溪月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让出位置。
手机又响了。
同样的号码。
安国栋的拇指在屏幕上划过，不是接听，而是干脆地挂断。
锁屏的声音清脆地划破寂静。
"是你的上司沈娇韵打来的。"安国栋简单解释了一句，走向衣帽间，浴巾下的背部肌肉，随着步伐微微起伏。
安国栋也不打算把手机密码告诉林溪月。
"我后天去德国出差。"穿好衣服的安国栋坐在床沿，床垫微微下陷。
他伸手搂了一下林溪月的肩膀，"明天晚上，我去你父母家拜访一下，怎么样？我们都结婚了，还没有和他们见过面，理论上，我应该拜访老丈人一家。我父亲在国外，以后有机会再带你见他。"
林溪月轻轻点头："好的。"声音像飘在空中的羽毛。
"明天我让陈秘书准备些礼物。"安国栋说着，伸手将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现在去睡吧。"
关于沈娇韵深夜来电的事，在她心里转了几圈，最终咽了回去。
今晚，安国栋什么都没有做。
快睡着的时候，安国栋忽然伸手抚摸她的头发。
"溪月，你比沈娇韵聪明很多，"安国栋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不会执着于一件事情。比如我不接电话，你肯定不会反复拨打。"
林溪月沉默着，她感觉到，安国栋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安国栋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你看似柔弱，但是做事不纠缠，不拖泥带水。"安国栋的拇指擦过她耳垂，"我欣赏你这一点。"
林溪月仍然沉默，她忽然想起易卜生的作品《玩偶之家》，安国栋是把她当成娜拉了吗？
她仔细想想，显然好像不是。
安国栋一句甜言蜜语都没有。
*
第二天早上，林溪月开着法拉利缓缓驶入公司地下车库。她今天穿了一件双排扣薄款风衣，下身是深咖啡色的阔腿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