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盈从夜总会出来,一股寒意兜面而来。
她并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轻松。
她终于从贾世良手中得到了迷药。
贾世良就是良哥,是他亲口告诉她他本名的。
她的计划里需要迷药,现在管制严格,无色无味的迷药太难弄到了,她知道当初引诱程怀远吸毒的那伙人肯定会有。
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自然要接近那条大鱼。
其实要说贾世良是很谨慎的,奈何她是攻心的一把好手,才会让她计谋顺利,并且收获颇丰。
他好像很喜欢她,也极其信任她,甚至同她透露了不少重要消息,比如,警局有他们的人,比如他们的交易信息。
不过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没有那么伟大,她只想亲手杀了程怀远。
她走了几步,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身影,她认出是便衣的冯警官,之前她和程怀远提到过的那位警官。
只是事实并非完全是她说的那样。
她是认识这位警官,但他职位并不高。
他是关照她,但他为人正义,根本不可能成为黑暗势力的一份子。
既然碰到了,不如送给他一份大礼,反正留在她这也没用,她从包里拿出口红和纸,挑了最关键的信息写上去后,迭好放在手心。
她朝他走去。
到了冯警官面前,她还没说话,倒是他先惊讶地开了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钟盈好笑地看着他,“我是个成年人,这种地方我不能来吗?”
冯警官尴尬地挠了挠头,“这里最近不太安全,如果没有重要的事,还是少来比较好。”
钟盈敏锐的道,“你来这查人啊?”
看着他不太好的表情,她问,“抓到了吗?”
明明接到线报,但他们的人来到这里,一切正常,什么也没查到,出于保密的性质,他没有回答。
见他没回,钟盈也识趣的不再多问,“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冯警官刚犹豫这么晚了,要不要送送她,结果她刚迈出步子,脚下一崴,差点摔倒,他赶紧扶住了她。
在他没注意时,口袋里多了东西。
钟盈站稳后,礼貌的向他道,“谢谢啊。”
他心神微愣,见她目光正直视在他抓住她的手上,他急忙松开,说了句不客气。
“你喜欢钓鱼吗?”
钟盈突然这样问,他莫名其妙,但还是回道,“我工作忙没时间,但我大伯挺喜欢的。”
“哦,码头那边的鱼虾大,没事你可以去那转转。”
更奇怪的一句话,他拧眉思索,再抬头想要问问她什么意思,她已经离开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清寒的月色中,心头不禁笼起一层迷雾。
-
底弃的危楼楼顶。
程怀远被紧紧的绑在椅子上,头颅微垂,嘴巴缠了一圈黑胶带。
钟盈目光平静地盯着他,如同在看一具死物。
等待中,程怀远逐渐睁开眼睛,他迷茫地看着周围景象,直到见到钟盈,心里七上八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钟盈缓缓开口,“我找了两个壮汉,告诉他们这里是我们定情的地方,你生了重病快死了,临死前我们想要来这回忆,他们就帮我把你抬上来了,我又告诉他们我想在这陪你好好待一会儿,他们就先走了,走前还很期待的说等我们想下来再喊他们,大概是我给他们的钱很多吧,可惜,下来就用不着他们帮了。”
程怀远眼神露出了慌乱的恐惧,这里根本不是他们定情的地方,他也根本没有生重病。
他挣了挣绳索,呜呜咽咽的叫着。
钟盈继续平静的道,“你猜猜我要做什么呢?”
程怀远惊惧地看着她,嘴巴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她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寒光闪闪,她用刀背轻轻拍了拍他脸颊,“十六刀,你捅了我爸整整十六刀。”
“十六刀,每一刀我都记得。”
她眼角有泪光浮出,但她越发的平静,收回眼泪,她揭开绑着他的黑胶布。
胶布贴着皮肉,扯下来的时候很痛,程怀远却顾不得喊痛,他连忙喊道,“钟盈、钟盈,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钟盈的声音极低极轻,可落在程怀远的耳中,像是可怕的催命符。
他不顾一切地求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盈盈,我们夫妻一场,你就一点旧情都不念吗?”
“十六刀,你说,叫我怎么忘呢?”钟盈的眼神癫狂无比。
程怀远从来没见过钟盈这副样子,尤其她拿着刀,在他面前划来划去。
裤子一阵湿意,程怀远吓得面色苍白,他不嫌丢人,反倒希望引起同情似的,不住地求她放过他。
钟盈温柔的冲他笑,好像是体贴善良的妻子在同丈夫说话,“我还没开始做什么呢,你就吓成这样,当初,我爸中了那么多刀,他可是一点儿疼都没喊。”
“知道为什么我对你下的是迷药不是毒药吗,因为我要你清晰的体会死亡的味道。”话锋一转,她不再有任何感情。
“盈盈,我求你,我求你,你放了我吧,我真的错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再也不吸毒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钟盈厌倦了他的声音,她缓缓的道,“我揭开黑布不是听你求饶的,是想听你痛苦的叫声。”
“十六刀,开始了。”
“一。”
锋利的匕首插入胸膛,伴随着震彻天空的惨叫。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握着刀柄的手轻微颤抖了下,她并没有停止,拔出来时血溅到她脸上,她没有擦。
目光无波,继续下去。
“二、叁……”
另一边。
早上,冯警官换衣服时,忽然摸到口袋里有东西,他拿出来看了看,上面居然还有信息。
这张纸什么时候到他口袋里的?
百思不得其解时,脑中闪现出昨夜碰到过的钟盈,为了证实猜测,他打了个电话出去,却没有打通。
他打算编辑条信息给她发过去,刚编辑完刚要点击发送,他接到消息,说是出事了,这事,和钟盈有关。
“十五。”
钟盈麻木地把刀从程怀远身体上拔出来,程怀远不叫了,或者说是叫不出来了。
只差最后一刀时,她很累,歇了一歇。
“别动!放下凶器!放开人质!”
严厉的怒喝从背后传来,一群警察持枪动准了钟盈。
钟盈立刻转过来,刀对着程怀远的脖子,与他们僵持,“你们别过来。”
冯警官痛心地看着她,“钟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给我的纸……”
他忽然住了口,因为想起来信息里说警局里有内鬼,他不能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假性,也不愿意相信有这样的事,可身为警察,任何一丝线索都不能忽视,所以他必须要慎重。
如果要问,也要等平息这场风波后。
砰!
一声枪响,打中了钟盈。
冯警官震惊地看着开枪的上司,什么都还没有问,没有谈,没有做,就这样开枪,实在是不应该。
钟盈身上沾满了血,中了枪的胸口也在汩汩流出来血,她笑了,看着他们,“我才不要死于你……”目光略过冯警官,“你们这种虚伪的公务人员手中。”
“十六!”她狠狠捅向程怀远,同时用尽全力将他推了下去。
砰的一声,又是一枪。
钟母和钟梨气喘吁吁赶了过来,见到钟盈,心疼的立马哭了出来。
她们忍不住想要冲过去,却被警察拦着,不准靠近。
钟盈最后看了一眼,目光辨别不出什么情绪。
“不要!”
声嘶力竭的哀吼中,她从楼顶跳了下去。
钟母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妈,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钟梨不知所措哭喊着,满是颤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