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 po18b v.c om

类别:其他类型       作者:花椒冰激凌     书名:引力场(破镜重圆 1v1)
    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洗碗。
    热水蒸腾起食物驳杂的香气,油腻的触感攀附在指间。她洗得格外用力,像是要将今天附着于其上的情绪与羁绊一并洗刷干净。
    而后是沐浴。水流从花洒中倾泻,绵密地砸在肩颈,带来轻微的刺痛感,正好压过心里那片更沉闷的钝痛。她任由身体在蒸腾的雾气里软化,放空思绪。
    浴室门拉开,潮湿的热气涌出来,又被房间里的冷气迅速吞噬。
    她站在空旷的客厅里,皮肤感觉到细微的冷,四肢感到一种疲惫之后的虚空。
    电视屏幕暗着,映出她模糊的身影。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不知疲倦地倒数,声音清晰得有些扰人。
    这个端午就这样到了尾声。
    她划开通讯录,指尖停在喻梦之的名字上足足有半分钟。想听一听对方不着调的玩笑话也好,什么都行,只要能有一点来自外界的鲜活声音灌进来,冲淡这房间里几乎凝成固体的寂静。
    终究没有按下去。
    喻梦之是京市人,此刻应该正赖在她家沙发里,边看电视,边百无聊赖地挑拣着果盘里的车厘子,时不时抱怨她爸妈烧的菜太咸。
    将自己陌生的狼狈情绪介入这样一幅和乐场景,总好像太失礼了些。
    可这夜晚实在太过漫长难捱。不做点什么,就要陷进情绪的深渊。
    指尖下滑,屏幕里跳出打车软件的界面。她输入了喻梦之常驻唱的那家酒吧的名字,没有片刻犹豫,按下了“呼叫车辆”。
    叁十分钟后,她被黑色的车扔在了酒吧入口。
    外围砌起的是民国风的红砖墙,墙砖缝满是生机葳蕤的爬山虎。店内的光永远调得最黯,四壁悬挂不少颇有年代的海报与旧船票。
    平常这个点正是热闹的时候,喻梦之会抱着吉他,唱一些慵懒又疏离的迷幻摇滚。但今夜,乐队和驻唱歌手都放了假,小小的舞台空着,只有几盏黯淡的地灯,在地板上投下寂寞的光晕。
    客人比平时少了很多,零零散散地坐着,大家似乎都只是为了寻一杯酒,各有各的心事。没人交谈,空气里只有调酒器摇晃时冰块碰撞的清脆声音,以及若有若无的蓝调音乐。
    沉知周在吧台前找了个位置坐下。
    “喝点什么?”年轻的调酒师看起来二十出头,手臂上有文身,笑起来有两颗虎牙。
    沉知周对鸡尾酒的世界一无所知。她只喝过啤酒和红酒,那还是在不得不应酬的场合。她扫过酒单上那些看得人眼花缭乱的名字,最终放弃了。
    “能推荐一款……烈一点的吗?”她轻声说。
    调酒师挑了挑眉,打量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副文静的模样和“烈酒”不太匹配。“Sazerac怎么样?威士忌作基酒,加了点苦艾酒,很够劲,但又不会太冲。”
    “好,就这个。”请记住网址不迷路rousewo.com
    透明的矮脚杯被推到她面前,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一颗硕大的圆形冰球沉在杯底。杯壁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水汽,触手冰凉。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第一感觉是尝到了肉桂和些微茴香的味道,很奇妙。那股所谓的的酒味被大量的冰块稀释,几乎感觉不到辛辣。喉咙里只有微热的一线,很舒服。
    原来这就是烈酒。她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又喝了一大口。
    思绪开始变得迟缓,身体的沉重感逐渐消失,像是浸入了温暖的海水里,飘飘荡荡。那种与世界剥离的微醺感让她觉得安全。
    今天时间还算早,就算喝醉一点,也不会耽误明天的工作,她这样想。
    不知不觉,一杯酒已经见了底。只剩下融化了一半的冰球在杯子里孤独地冲撞。
    她用指节轻轻叩了叩吧台,“再来一杯。”
    调酒师看她脸色泛红,眼神也有些涣散,善意地提醒:“如果是第一次来,不建议续杯了。”
    “没关系。”她摇摇头。
    第二杯酒很快送上。但就在她的指尖将要碰到杯身的时候,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扣住了她的手腕。
    “别喝了。”
    酒精让她的反应弧变得很长,她慢吞吞地回过头,好半天才看清来人的面容。视野里,男人蹙着眉锋,唇抿平成一直线,瞳仁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深不见底。
    她眨了眨眼,迷迷蒙蒙地看着他。“你跟踪我。”
    那年轻的调酒师见状,冲江寻吹了声口哨,笑着问:“兄弟,女朋友喝多了?”
    江寻对轻佻的口哨与问话置若罔闻,眼神始终胶着在沉知周脸上。
    “怎么不说一声就跑来这种地方?”江寻压低着声音,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却丝毫未松。
    沉知周被他钳制得不舒服,挣了挣,没挣开,反而因为这个动作,身体晃得更厉害。
    她不满地蹙起眉,反手去推他,“你管我。”
    她想把近在咫尺的杯子拿到手里,可江寻像一面墙,挡在她和酒精之间。她的意图落了空,更生出几分无谓的恼怒,手里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动作间,沉知周手肘撞上了吧台上的矮脚杯。
    清脆的碰撞声在安静的吧台格外响亮。玻璃杯在光滑的台面上倒下,酒液泼洒出来,一部分漫过台面边缘,泼溅在江寻的稠衫上。
    浅灰色的衣料遇酒,颜色迅速变深,晕开一片惹眼的湿痕。
    调酒师“啧”了一声,手脚麻利地拿过绒布去擦拭吧台。余光里,是被弄脏了衣服的高大男人,以及那个看起来已经不大清醒的女人。
    酒是彻底喝不成了。江寻也不再与她废话,另一只没被弄脏的手穿过她的腋下,轻而易举地将人从高脚凳上抱了起来。
    沉知周的双脚像是踩在棉花上,浑身使不上力,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了他身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
    “放开……”她还在徒劳地抗拒。
    江寻没理会她神志不清的呓语,只从兜里掏出一张卡,调酒师说了一声“买单”,调酒师回过神来,麻利地刷完递过去,江寻便半拖半抱着人往外走。
    她在他怀里用力挣动,鞋跟踩在他的皮鞋上。
    江寻吃痛,闷哼了一声。松开她的手腕,改为虚扶在她的腰后,替她拉开了副驾的车门,“上车。”
    “我自己能回去。”  她下意识地回绝,人还固执地停在原地。
    江寻定定地看了她两秒,懒得再和她争辩。他弯下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江寻!”
    沉知周只能以手抵在他的胸前,试图隔出一点最后的安全距离。她不去看他,眼睛死死瞪着停车场的灯盏。昏黄灯光在视野里晕开一片模糊的光斑。
    他将她放回副驾座椅,俯身为她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
    汽车很快驶离。调酒师在后面探头看了一眼,轻啧一声摇了摇头,“吵架了就直说嘛……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