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同事相处指南》 小实习生 荀卉觉得隔壁部门新来的实习生很不对劲。 她在部门内一贯是八面玲珑的作风,不跟谁起冲突,也不和谁过分亲近,随便拎出一个人来评价一下对荀卉的印象,定然是乖巧伶俐好同事。 但这新来的实习生,任凭荀卉怎么在工作上殷勤指点,对荀卉始终是礼貌疏离的,甚至疏离到有些抗拒了。 荀卉推开门,小实习生上秒钟还在和其他前辈说笑着,这一秒看见她捧着小零食来串门就立马敛了些笑意,这些细节旁人并不会注意,但荀卉却看的真切,在心里挥了把大刀砍人,面上仍是笑着问大家要不要尝尝她新买的小饼干。 回了工位荀卉恨恨打开和林鹿的对话框:“新来的实习生又给老娘摆脸子!” 过了叁秒见林鹿没回,荀卉继续恶意敲着键盘:“祁衍,”她打出实习生的名字忍不住咬了咬牙,“老娘早晚把你治的服服帖帖。” 打完还嫌不过瘾,又加了二十几个菜刀的表情才罢休。 刚发完消息,就看见被砍的当事人进门找老罗说着什么,两个人聊着聊着就笑了起来。 她对于小实习生对她的差别待遇非常不解,但见他跟其他人都是处得和和睦睦的,同事也都挺喜欢这个新来的实习生,她旁敲侧击地问过几个同事对小实习生的评价,个个都是赞不绝口,荀卉总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只能憋肚子里气着。 “卉卉,周五聚餐来嘛?”程妙妙脚一蹬,滑着椅子凑到她边上。 “不是上周才聚过餐吗?这周又有啥喜事啊?”荀卉把聊天框最小化,开了个Excel装模作样。 “隔壁部门的祁衍要转正啦,刚刚就找老罗说聚餐的事儿呢。”程妙妙摆弄着荀卉桌上的摆件。 “哦?那还真是件喜事呢。”荀卉在心里冷哼了一声,想不到已经被你小子差别对待叁个月了。 “去嘛去嘛,”程妙妙靠上她肩膀,“是益城路那家重庆火锅,我来这工作这么久都没吃过呢。” “那敢情好,正好我也挺想吃。”吃屁。 荀卉刚出公司大楼,就见停车场方向驶出一辆黑色汽车,车窗降着,隔了五十米都能看见小实习生那张臭脸。 “呵。”荀卉提了半边嘴角挤了个冷笑,高跟鞋底往地上磨了两下,像在摩擦小实习生的尸体。 周五下班,荀卉收拾东西的动作比平常慢了些,甚至特地翻化妆包挑了根平时不常涂的吃小孩风格口红,涂满嘴唇,手指仔细涂抹唇线虚化边缘。 当然是在拖延时间,她乐意给小实习生找不痛快,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卉卉,就剩我们还没出发啦。”程妙妙倚在办公桌上玩着消消乐。 “哎呀,一打扮就忘了时间,我们快走吧。”荀卉这才悠悠然站起,提着手提包往门口走。 荀卉由于个人原因至今仍没拿到驾照,公司部门活动为了省时间她都会坐程妙妙的顺风车,程妙妙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但每次荀卉都会在她的人情账上记下一笔,往后买杯咖啡或者奶茶默不作声地还情。 今天不巧,程妙妙的车送去维修了,二人只能就地打了辆出租车到餐厅。 周五晚高峰,路上全程水泄不通,好在到达时还不算太晚。 老罗人是不老,四十不到却留着粗犷的络腮胡,为人也圆滑老道,“老罗”这么叫着叫着大家都快忘记他的本名了。 老罗见二人终于到场,才张罗服务员开始上菜,带着些抱歉说大家提前把菜点好了,没来得及问她们意见,好在荀卉并不介意,而程妙妙进门就望着年轻服务生犯花痴,甚至没听清老罗说了什么。 除去一些已婚同事周五另有安排推掉了聚餐,两个部门满满当当坐了叁桌,也足以见得小实习生人缘确实挺好。 荀卉不擅长吃辣,扫了一眼锅底排布,跟无辣不欢的程妙妙讲了一声便朝清汤锅底那半边走过去,边上坐着隔壁部门的女同事,荀卉咧嘴一笑,热络地聊了起来。 席间,老罗张罗着小实习生给各位前辈敬酒,荀卉觉得这个意见实在是有些滑稽,“好像喝喜酒哦”,她没忍住嘟囔出声,嘴角挂了一丝笑意。 旁边女同事也笑了,“卉卉你之前转正聚餐也敬了大家酒的哦。” 荀卉尴尬地把嘴角扯平,回头跟女同事打着哈哈。 “这叁个月,感谢各位前辈照顾了,我在这里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小实习生举着杯子仰头干了一杯。 荀卉闻声抬头便对上小实习生望向这桌的目光,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荀卉对吃火锅没什么兴趣,就跟着其他同事多加了两罐啤酒,筷子没从面前的几个小菜上离开过。 席上有人又开了瓶红酒,荀卉把杯子递过去倒了满满一杯,喝了两罐啤酒有些醉了,她捧着红酒杯子小口小口抿着,心思早已飞远,筷子也没再举起过。 忽的听见周围人的动静,她才意识到聚餐快结束了,将手里的半杯红酒一饮而尽,瞥到桌上还有一罐未开封的啤酒,顺手拿了塞进包里,不能浪费酒。 十月的风透着凉意,荀卉今天只穿了件西装外套,好在可以把手揣进兜里。 荀卉靠在餐厅门口的柱子上,望着门的方向,想着程妙妙怎么还没出来。 老罗这边安排完同事们的回家方案,回头看见荀卉孤零零一个人站在秋风里,上前问荀卉怎么回家。 荀卉往柱子上一倚,不知道看着什么方向:“妙妙送我回去呀。”声音里带着浓浓醉意。 老罗一拍脑袋:“妙妙早就走了,小荀你这可怎么办?” 荀卉想拿出包里的手机,却怎么也拉不开拉链,语气一派天真:“我可以坐地铁回去呀。” “姑奶奶,你现在这样都走不到地铁站。”老罗哭丧个脸,再不回去就来不及给女儿讲睡前故事了。 老罗看见祁衍刚结完账从门口出来,跟见着救星没两样,“小祁,荀卉交给你啦,她家好像是住城南,跟你顺路,快送送人家。”语速飞快,生怕祁衍见缝插针地拒绝。 祁衍偏头看见荀卉垂着头好像站着睡着了,一只手食指还在包包拉链上摩擦着,高跟鞋没有包裹住的脚面似乎被秋日凉意冻得发白,没有了平日里的攻击性。 “好。”祁衍懒懒地应了一声。 不跟醉鬼计较 答应的一瞬间祁衍就后悔了,但老罗拍着他的背不迭地说着感激的话,说完便大步朝停车场跑去了,祁衍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了两下。 “你还能走路吗?”祁衍走到醉鬼荀卉面前。 “能呀,我又不是摔断腿啦。”荀卉艰难地抬起头,企图直视祁衍的眼睛,但是只能看见他的胸口,祁衍视角的荀卉只是无力地甩了两下头。 祁衍隔着外套捏住荀卉的手臂:“你还是跟着我吧。”说着便轻轻拉着荀卉往停车场方向走,谁也不知道醉鬼会在什么时候摔跤,祁衍很谨慎。 荀卉不知踩着什么节奏,高跟鞋声音“哒哒哒”地走得很慢很规律,祁衍不得不慢慢合着她的步子。 “你家住哪里?”祁衍怀着一定的心理准备问出了口。 “镜湖花园。”荀卉老老实实答着。 还真是城南,以公司为圆心,公司到荀卉家的距离为半径,作出的圆不偏不倚能砸到祁衍坐落城北的家。 不知道老罗说的是哪门子顺路,祁衍气极反笑了。 “你是不是不想送我?”荀卉听见他的嗤笑,“我说过我可以自己坐地铁。”平日里的委屈都借着醉意释放了出来,语气里含着醉醉的伤心。 “没关系,正好顺路。”祁衍没忍心说实话。 荀卉一直到上车都没再说话。 祁衍图方便把她塞进副驾驶,盯着她手忙脚乱系好安全带才发动汽车。 荀卉上了车开始活跃起来,把手提包举到眼前,手指终于划到了拉链边缘,取出包里顺来的啤酒,“哧”地一声拉开拉环,祁衍偏过头看她一眼,没想到她还留了一手,一时失语。 荀卉借着这罐啤酒,话匣子也打开了,说起今天的这家火锅的小酥肉很好吃但是红糖糍粑很难吃,肥牛卷很好吃但是虾滑不好吃,啤酒好喝但是红酒很难喝,祁衍听着她花式报菜名也没有打断,她醉酒讲话带了些平时没有的南方口音,听起来像难吃的红糖糍粑一样糯糯的。 “所以你为什么讨厌我?”荀卉牙齿轻轻碰上易拉罐罐口,发出轻微的响声。 “嗯?”祁衍没反应过来,经过弯道手里正切着方向盘。 “我说,你为什么讨厌我?”荀卉喝下最后一口啤酒,把罐子举到和视线齐平,似乎在欣赏自己的唇印。 祁衍没有说话,车内安静了叁秒钟。 “好吧。”荀卉好像累了,头偏向车窗一侧,闭上眼睛假寐。 祁衍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显,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指关节有些发白。 “你住几栋?”祁衍看着地图上的叁个小区门皱起了眉头。 “11,走西门吧。”荀卉纹丝不动,只吐了几个字。 祁衍默不作声调转车头。 经过门禁升降杆时荀卉终于抬了头,朝着保安亭方向挥了挥手示意,眼睛笑得眯起来,门卫也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连门卫叔叔都很喜欢我呢。”,荀卉仍是笑眯眯的,语气却很平淡,只有你不喜欢我。 祁衍淡淡“嗯”了一声,顺着导航开到11栋,稳稳停下。 “到了。” “嗯。”荀卉坐直了身体,把喝完的易拉罐放进扶手盒里,空出手解开安全带。 “你上我家喝点水吧,开这么久辛苦你啦。”荀卉回头看祁衍,嘴角上扬。 祁衍刚想拒绝,荀卉就皱起眉头:“就这么讨厌我吗?” “好的,谢谢。”祁衍这次回答得很快。 荀卉家里好像没怎么招待过客人,四人餐桌下只有一张餐椅斜斜拖出,茶几上铺满了零食,沙发上堆了一些晒干没来得及收起的衣服,荀卉进门看见沙发上的衣服后表情有些窘迫,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双手抱着衣服进了卧室。 “你要喝水还是茶?”荀卉从卧室拿了套睡衣,似乎是准备洗澡,看上去倒是挺清醒了。 “我喝水就可以。”祁衍以小学生坐姿端坐在沙发上。 “OK。”荀卉转身进厨房从冰箱拿了瓶怡宝出来,“喏。” 看来还没醒,祁衍硬着头皮接过水。 洗手间传来水声,祁衍摩挲着矿泉水瓶身,水瓶带着冰箱里的凉意,指尖经过之处水滴凝聚,手掌皆湿,他也不紧不慢,把纸巾从茶几上的零食堆中解救出来,抽了两张细细擦着手指,擦得纸巾浸透水分。 祁衍像是突然回神,把纸巾投掷进垃圾桶,掏出手机给老罗发消息报平安,这么晚估计老罗也睡了,没回消息。 祁衍百无聊赖刷着朋友圈,聚餐合照一张张点开,荀卉来得晚,坐的很靠边,每一个画面里的她都只是在角落懒懒散散抿了个笑,不过本来就没什么好开心的,祁衍笑了,连他自己都不开心。 洗手间的水声停了,祁衍把手机揣回口袋准备告辞,荀卉穿着绿色细格子睡衣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头发还在滴着水。 “为什么不喝水?”荀卉瞥到矿泉水的瓶盖都没有拧开。 “我带回去喝。”祁衍被她盯得有些发麻。 “你怕我下毒吗?”荀卉拿过瓶身被斑驳水迹包裹的水,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刚洗完澡的她身上都透着红润,手指发力拧着瓶盖,指甲盖透出粉色,空气里是一股清新的皂角香气。 “没有毒哦。”她眯着眼睛抿了一口水,祁衍却能看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似乎非得盯个窟窿出来不可。 “你也喝一口。”荀卉把水瓶举到祁衍面前,祁衍只觉得她白腻的手腕似乎还漫着浴室的雾气,瓶口亦有她残留酒气,熏得他也有些醉了。 不应该跟醉鬼计较太多,心一横喝下就是了。 祁衍正要接过,荀卉的手腕却是一折,水倾倒在他身上,正淋在T恤下摆和裤裆处。 “哎呀,抱歉抱歉,”荀卉嘴上很有诚意,手却慢悠悠地扯着纸巾,“刚刚手没稳住,真的不好意思。” “没事,我自己来就可以。” 祁衍正要站起,突然感觉到小腿攀升起一阵暖意,荀卉的手藤蔓般向上缠绕,柔软的手带着纸巾在他腿间似有似无地磨蹭按压着,比起擦净水渍,倒是更像在,调情。 祁衍意识到不妥,抬起手想推开她,荀卉却似乎全然不察,手上动作不停,气息浅浅地喷在祁衍的裤裆。 祁衍呼吸一滞,好像,硬了。 他的手如今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尴尬地停在半空。 荀卉抬眼,“噗”的笑了一下,牵着他的手伸向他的裆下,握住他的食指指尖剐蹭着裤裆布料,像在玩着游戏。 祁衍随着她动作,一时失神。 “小祁哥哥,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荀卉将他的食指含进嘴里,像在品尝一根棒棒糖,轻盈地舔过指侧,牙齿轻咬住指尖用舌头来回扫荡指腹,直到整根手指没入口腔,祁衍感觉到荀卉吸着腮帮在用力含他的手指,湿滑的舌尖裹住他的手指不经意舔弄几下,她的温暖紧致的口腔宽容地接纳着他。 “我要怎么做才能被小祁哥哥喜欢呢?” 荀卉吐出祁衍的食指,祁衍看见自己手指泛着淫靡的水光,不期然与荀卉迷离的目光对上,她眼里似是蓄着泪水,波光流转。 “不…”祁衍不敢乱动,他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场面。 荀卉醉了,他却是清醒着,这样纵容荀卉是乘人之危,是趁火打劫。 他甚至怀疑荀卉一口一个“小祁哥哥”地喊他是不是她一时酒醉把他认成了别人。 荀卉在他挣扎之时牵起了他的手,将面颊贴上他的手掌心,抬头望向他的眼睛,轻如呓语地唤他:“小祁哥哥...小祁哥哥...” 祁衍想,或许他也醉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微H) 荀卉由盘腿变为跪坐在祁衍双腿之间,右手按上祁衍勃发许久的裆部。 “小祁哥哥,你硬了哦。”荀卉边说着边用指腹在他裆部的凸起上来回轻扫。 “嗯…”祁衍把头扭向一边,强迫自己不低头,“我想是时候该回去...” “可以看吗?”荀卉没等他说完,征求着许可,手却已经抚上他的裤裆拉链。 “小祁哥哥,你想要吗?”荀卉看着祁衍的脸,“告诉我。”,像在蛊惑地球上最后的人类子民。 “嗯…”祁衍无法做出其他回答。 拉链流利地滑开,荀卉的手伸进他的T恤下摆,在他的肌肤上游离,沿着他的腹肌描摹,将寡淡的水渍抹开,往下是内裤边缘,伸进去,伸进去就回不了头。 荀卉勾进他的内裤边缘一个指节,拉开,扯下,被压抑许久的阴茎急切地弹出,顶端的液体晶亮透明。 荀卉似乎有些困惑,她用右手拇指抵住马眼,其余四指包裹住茎身,停顿几秒后松开,马眼与手指间牵连了一条细线。 “小祁哥哥,看着我。”手指不耐地圈着茎身上下撸动着。 祁衍低头看着她,他的眼角湿润,像从梦里醒来,陷入更深的梦境里。 荀卉再一次将拇指贴上马眼,将拇指抬起时追逐着那条牵连的细线,伸出舌头将它止于舌尖,抬头却见祁衍微微颤抖着,奇怪,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她学着成人电影里的样子,将龟头轻轻含住,右手抚摸着囊袋和下半部分茎身,上下撸动,嘴上也不含糊,舌面快速扫过马眼,感受到马眼分泌出更多液体,她有着浅浅的喜悦,将茎身含入口中,小心翼翼关照着牙齿不能碰到柱身,认真得仿佛在做一道数学题。 这也需要九浅一深吗?荀卉怀着天然的探索欲,将阴茎含得更加深入,然而越深越会感觉到来自身体本能的抗拒,她循序渐进,终于将龟头顶上了喉咙口,祁衍的尺寸很可观,含到最深口腔也不过堪堪包裹住二分之一茎身,强烈的呕吐冲动使得荀卉的喉咙急剧收缩,就在此时,祁衍抓住她的头发想往后扯,却又不忍用力,荀卉躲闪不及,被精液灌了满满一嘴。 荀卉半张着嘴,人还是懵的,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却猝不及防受了当头一棒。 她无意识地揩着嘴角的液体,抬眼看祁衍的表情,祁衍耳朵通红,眼睛湿湿的,聚不上焦。 荀卉站起身走进洗手间,洗手间传来剧烈的水声和轻微呕吐的声音。 祁衍大脑当机了几秒钟才堪堪回神,他想起自己刚刚不留神就射进了女同事的嘴里,一时间也辨不清早泄和同事前颜面不保哪个更丢人,狼狈地拉上了裤子拉链。 荀卉关了洗手间的门出来,祁衍料想她应该是清醒一些了,再不走只怕会更糟。 荀卉冷着脸站到祁衍面前,见他裤子都已经穿好,脸色更不好看,低头不由分说重复了一遍刚刚的动作,解开拉链,扒下内裤,以防万一她甚至把他的卫裤都扯到了膝盖,若有似无地白了他一眼后把他整条裤子都脱了下来,他的阴茎不知何时又挺立了起来。 “刚刚我让你射了,现在轮到你来伺候我。”荀卉说着便脱下了格子睡裤,扔在沙发角落。 荀卉两腿分开跪坐在祁衍身上,下体正对着祁衍的阴茎,她凭借着本能扭动臀部,让龟头滑过阴蒂和穴口,然而隔着内裤摩擦的快感微不足道。 她左手牵起祁衍的右手,“帮帮我,”,十足的恳求语气,“摸一摸它。” 祁衍迷茫地往她下身探去,拨开内裤一角,一片湿滑,温暖潮湿的淫穴,蒸腾着爱欲的芬芳,他摸到一粒突起,应该是阴蒂,他凭着本能将食指中指双指并拢,快速在阴蒂上摩擦。 荀卉几乎是在祁衍触碰她的第一秒开始就不断地哼哼,呻吟回荡在客厅。 “小祁哥哥,我要,我要…”荀卉把下巴搁在祁衍肩膀,似是仍不满足,张嘴咬上了祁衍的肩头,隔着衣服被咬祁衍并不疼,只是荀卉的牙齿沿着肩头无条理地磨着,让祁衍背部升起一片痒。 荀卉的下面实在是太柔软,祁衍想起小时候逛菜市场,围观摊贩解剖蚌肉,同样泛着水光带着柔软,但只怕那蚌肉没有荀卉下体万分之一的温柔。 祁衍努力回想着曾经看过的AV里的挑逗手法,用拇指微微用力按揉阴蒂,曲起中指用指关节在穴口厮磨,拇指不断加快速度。 荀卉难耐地抱住他的肩膀,偏头轻咬住他的脖颈,腰部漫无章法地扭动着。 花穴溢出的淫液沾湿了祁衍的手指,他将穴口的淫水向阴唇两边推开抹匀,而后试探性地将中指探入花穴,刚伸进一个指节便被其中紧致惊得不敢继续,就着这一个指节的深度缓慢抽插。 “嗯啊…再深一点…用力一点…好舒服…啊…”荀卉咬着嘴唇艰难发音,陌生的快感主导了她的语言系统。 荀卉穴口分泌的液体兜了祁衍一手,他料想润滑已经足够,便将中指整根没入,阴道壁将他的手指团团围住,紧致的温暖让他不由想象,如果是自己的阴茎插入,会是怎样灭顶的快感。 中指在花穴内上下求索,祁衍忽地摸到一块略为粗糙的区域,小心翼翼地戳刺了两下,明显感受到荀卉身体变得僵硬,他大胆了起来。 祁衍中指在阴道内抽插,食指指关节抵着阴蒂,随着抽插的动作碾压辗转,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右手。 荀卉从腿根到脚尖皆是一阵绵延的酥麻,她双腿缠着祁衍精瘦的腰,绷直了脚背,小腹处升起一阵阵酸胀感,身体随着祁衍的动作摇晃。 “嗯…小祁哥哥……”荀卉的上半身不太安分,双手捏着他的外套领口作势要脱掉,柔软的胸脯在扭动中却与他的胸口紧贴。 她的唇贴上他裸露在外的部分锁骨,牙齿轻咬,像安抚伤口一样舔舐,以嘴唇落下一个完整的吻。 嘴唇继续向上游移,寻找到他的喉结,细密地舔吻他的喉结周围。 再往上就是祁衍的嘴唇,她缓慢地吻上去,两唇相贴,她并无更多动作,停留了几秒,稍稍拉开距离,二人鼻息相对,祁衍眼神有些回避,她转而吻向他的下巴,嘴唇贴着他的皮肤,轻轻笑了:“死鸭子嘴硬。” 祁衍当然知道她在讽刺什么,抽出湿润的手指,他双手扶着她的腰,把她按在沙发上,利落地除去自己的衣服后压了上去,荀卉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吓得低低惊呼一声。 他学着荀卉的样子,舔舐她的脖颈,荀卉身上带着沐浴后的皂角香,他张嘴轻咬一口,想把她整个人都吞吃入腹。 他吮起肩颈交界处的一块皮肤,轻轻一吸,一块吻痕便落成了,荀卉闷哼了两声,过两天上班得穿高领。 祁衍舔吻不停,右手掀起荀卉睡衣一角,他刚刚就感觉到,荀卉没穿内衣,祁衍手指掠过平坦的小腹,谨慎地抚向那柔软乳房。 他的手有些凉,激得荀卉皮肤上起了薄薄的一层鸡皮疙瘩。 祁衍缓慢将手按上她的乳房,避开敏感的乳头,轻轻揉捏,隔着睡衣可以隐约看见她的乳房在他手中变换着形状。 “嗯…嗯…”荀卉皱着眉头表情却很享受。 祁衍用手指捏住乳头,沿着乳尖画圈摩挲,乳头被抚摸挺立,祁衍凑到荀卉耳边:“你自己把衣服撩起来,好不好?” --- 欢迎大家在评论区提意见哦!第一次写肉希望不会很糟糕(对手指 意乱情迷(H) 荀卉穿的是纽扣型睡衣,听到祁衍跟灌迷魂汤似的催她脱衣服,半阖了眼,手上便动作起来,从锁骨处的第一颗扣子开始解,祁衍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喉结滚了又滚。 在她解到倒数第二颗纽扣时,祁衍便一手捏住她后颈的软肉,一手玩弄着她的乳头,深深吻向她的唇,轻咬住她的唇瓣厮磨,二人唇瓣相贴,他将舌头伸进她嘴里扫荡她的齿列,引得她将齿关打开,祁衍的舌从她的牙关中滑入,毫无章法地乱搅,荀卉的手胡乱地抓着他的背,将自己的舌迎合般地凑上去,与他的舌尖共舞,二人嘴唇分开时,唇间连起一条暧昧的银丝。 “你好美。”祁衍俯下身,舌头绕着乳晕游了一圈,将她早已嫣红挺立的乳头含入口中,语气里含着餍足的意味,口中砸吧出声,时而轻咬时而猛吸,荀卉半是羞耻半是舒服,手轻抓着他埋在自己胸前的后脑勺的短发,双腿环着他的腰,脚后跟沿着他的臀画着圈,阴阜隔着薄薄一层内裤与他的柱身不时相贴,两人最隐秘的地方就这样隐约连接。 祁衍将一边乳头舔得硬挺湿润,便又雨露均沾地吃起另一边乳头,手指拧起乳尖,恶意地扯向一旁,荀卉吃痛,但更多的是快感,贝齿咬住下唇,口中逸出的呼吸却是粗重,她手臂抱住祁衍的头,将他更用力地按向自己的胸口,祁衍也乐意溺死在这温柔乡。 最后咬了一口她胸口的小痣,祁衍嘴唇贴着荀卉的皮肤,一路往下,吻过小腹,手在她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荀卉哼了一声,五指拢住祁衍的短发,往后轻轻扯了扯,祁衍在她身下闷闷地笑了。 荀卉有定期脱毛的习惯,下身耻毛稀疏,褪去内裤后,祁衍的呼吸潮热地喷在阴阜,引得她的穴口无意识地收缩着,像一颗心脏,祁衍想。 祁衍揉了揉泛红的阴蒂,听见荀卉难耐的哼声,放心地将她的双腿掰得更开,舌尖准确攫住那充血的花蒂,将其裹入口中吮吸撕咬,手指来到刚刚造访过的穴口,逗猫儿也似的,指尖在肉缝间勾了两下,却并不打算插进去,荀卉小腿浅浅磨着他的肩胛骨,意在催促,祁衍加大力度,舌尖用力来回碾压花蒂,感受到身下人的颤栗后满意地将目标转向穴口,舌头轻扫肉缝,吸吮花唇,发出啧啧水声,舌尖探向穴口,朝里勾弄了几下。 “嗯…哈…不要进去……”荀卉口中含糊不清。 “什么进去?是这样进去吗?”祁衍鼻尖对着阴蒂点了两下,空出嘴说话,而后把脸更深地埋进穴里,舌根发力将舌头全部送进穴内,有节奏地模拟着性交的动作抽插。 “唔...不...不是...”荀卉感到下身的淫液一股一股不知羞地溢出,又被祁衍作乱的舌头尽数舐去,她强撑着往身下望去,只能看见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在自己双腿间起起伏伏,忍不住用手抚摸他的柔软头发将他按得更近。 祁衍舌尖的抽插和唇瓣的吸吮都很用力,将花穴内的晶莹液体都勾出,又尽数吞下,他不停咀嚼含吮着两片红肿发胀的花唇,手指不知疲倦地捻弄着荀卉体内的敏感点,直到身下人的小腹似海水涨潮般起伏,那是高潮的前兆,他将鼻尖微微陷入阴阜,嗅着海水般的气息,稍稍抽离,看着黏腻的透明汁水如潮水般喷涌而出,手按在荀卉小腹处,感受着她身体的痉挛抽搐,神情仿佛谛听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一般认真。 荀卉从下半身到脚趾都是麻的,眼前炸满了白色烟花,从高潮的余韵中惊醒时才发觉自己像被搁浅的鱼,张着嘴大口喘息。 “沙发...沙发...”荀卉想起自己好像喷了很多。 “我垫了,你的裤子。”祁衍正好举起她的睡裤在给她擦下身。 荀卉垂着眼睛看祁衍给她处理下身痕迹,他的神情很平淡,颇有些贤惠的气质,没了平时的刺儿劲,独对她有的刺儿劲。 荀卉蹬了蹬腿,不小心碰到了他胯下的硬物,脑子艰难地动了动,他难道从被扒裤子开始一直硬到现在?还挺能忍的啊。 睡裤的布料并不是很吸水,祁衍擦到一半就放下了,另外抽了两张纸巾继续擦,红肿的花唇像是刚被暴风雨打落的玫瑰花瓣,看着怪狼狈的。 身下人突然坐起身,双腿岔开坐上他的大腿,毫不顾忌地任由下身贴上他的硬挺的阳物,双手环上他的脖子,乳房蹭着他的胸膛。 “抱我去卧室。”荀卉咬他的耳垂,伸出舌头色情地舔弄。 “你...还要吗?”祁衍有些迟疑。 “不然你怎么办?”荀卉微微抬起屁股,又往下坐了坐,胯下滚烫的硬物就这样在她湿滑的肉缝溜了一遭。 祁衍觉得醉酒后的荀卉讲道理,但又不完全讲。 他的确是忍得很难受了,本来打算去卫生间自己动手解决的,但荀卉如此盛情邀请,又有些箭在弦上了。 于是光溜溜的他托着光溜溜的荀卉的屁股,把她抱进了卧室,荀卉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玩意,一个劲的吮咬他的耳垂,祁衍看不见也能猜到他的耳朵一定已经被舔得红得滴血。 将荀卉放到床上后,祁衍欺身而上,却被荀卉拦住,她翻了个身去床头柜翻找着什么。 “找到了。”她手里拿了盒避孕套,寻着开口打开取出了一片。 “尺寸应该可以吧。”荀卉眯着眼睛看了下包装说明,拇指食指圈起来比了比尺寸,说着便撕开了塑料包装。 祁衍跪在床上,任由荀卉给他勃发的阴茎笨拙地套上套,也懒得细究她家里怎么会有避孕套。 荀卉刚刚高潮过一次,现在甬道还算湿润,祁衍低头舔吮她的乳,手上也不忘再揉一揉阴蒂,感觉润滑得差不多了就扶着阴茎往穴口挤。 “你放松点。”祁衍才刚挤进一个龟头,就被穴内紧致湿嫩的软肉绞得快缴械,只得用空出的手又讨好地捏捏她面团似的奶。 “好涨...你快点...”阴穴被肉刃破开,荀卉只觉一阵酸胀,也并不好受。 祁衍闭眼深吸了口气,一鼓作气把阴茎送进了花穴。 荀卉咬着唇神情挣扎,手抓上他的背,双腿攀上他的腰寻求依靠。 “嘶...你慢点...慢点...”荀卉眼角几乎泛出泪水,下身被祁衍有一下没一下地顶撞着,穴口饱含被强行挤开的痛楚,胀痛从下体蔓延到全身,快感来得很稀薄。 祁衍顾忌荀卉的反应,不敢太快太用力,但这样对二人都是折磨,他也无暇顾及太多,吻向荀卉泛红的眼角,企图吻去她的泪水,下身却发了狠,将粗长的阳物向更深处挺进。 祁衍一时间想不起刚刚手指找到的敏感点,只能任由阴茎在荀卉身体里乱捣,好在他的尺寸不错,荀卉在律动中体会到了丝丝难辨的快感,咬紧的唇间溢出破碎的呻吟。 “嗯...用力...”荀卉突然反应激烈了起来,祁衍料想是蹭到了她的敏感点,又试探性地捅了几下,忽地感觉像是撞上了汁水丰沛的水果,阴茎被洋洋洒洒地淋上温热甜腻的汁液。 是这里了。 “啊...不要...不要...”随着他一阵猛烈的抽插,荀卉的指甲几乎陷进他的肉里。 祁衍充耳不闻,扶着她的腰继续挺进,抽出一半,再用力捣入,每一次都直直的朝敏感点碾去。 底下夹得越来越紧,身下的荀卉哑着嗓子求饶,祁衍加快速度,二人交合处捻出了白沫,淫靡的拍击声响彻卧室,床垫也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响,似在叫嚣。 荀卉已经几乎失去意识,祁衍掐着她的腰最后进行了一番冲刺,终于在花穴颤巍巍地抖出最后一波清液时一同射了出来。 他摘下避孕套时瞥见一抹淡淡的红,心下一惊,给套子打了个结扔进垃圾桶,俯身抱起荀卉准备带她去冲个澡。 “唔...不要了不要了...”荀卉双手在他胸口推搡着,眼神迷蒙,沾着雾气。 “不要了不要了,去洗洗。”祁衍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 刚被操开的荀卉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手臂搂着祁衍的脖子勉强支撑。 浴室暖黄灯光下她身上红痕与白嫩肌肤的对比明显,看着楚楚可怜。 “小祁哥哥...”祁衍举着花洒在试水温,荀卉没来由地喊了一声,他低头正对上她的目光。 荀卉皱了皱鼻子,眼里蓄了半包泪:“下次轻一点...你撞得我好痛...” 祁衍心道不好,又硬了。 没忍住在浴室又要了她一次。 不过他第二次的确轻柔了许多,慢条斯理地磨向荀卉的敏感带附近,迟迟不给她个痛快,任荀卉怎么催促都无动于衷。 荀卉被送上高潮时正恨恨的咬着祁衍的手指,耳边荡漾着他得逞的低笑。 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这恼人的小实习生一顿,荀卉沉沉睡去前这样想着。 --- 欢迎评论区提意见哦!!写得好累…希望大家不会看得很累 事后清晨 荀卉的生物钟向来很准,早上七点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感觉到自己肚子上搭了一只手,她吓得哈欠打到一半,不敢乱动,强撑着回忆起昨晚,昨晚她好像,跟小实习生睡了? 鼓起勇气回过头看枕边人的脸,可不就是小实习生吗? 祁衍昨晚应该是挺累了,看着睡得还挺沉,呼吸均匀,荀卉不经意看见他脖颈处的红痕,暗暗为自己捏了把汗。 荀卉承认她压根没打算收拾自己醉酒后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她轻轻挪开祁衍搭在她小腹的手,蹑手蹑脚下了床。 好在,好在是在自己家睡的,不算客场作战,进可攻退可守。 昨晚祁衍帮她清洗过,她身上没有黏腻的不适感,围了条浴巾就去洗漱了,只是走路时腿间仍有些酸痛,祁衍这小子还挺猛,荀卉咬着牙心想。 荀卉看着镜中人锁骨以上的几枚吻痕,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祁衍属狗的么? 她边刷牙边盘算自己怎么以最快速度溜走,像个渣女一样,拍拍屁股不带走一片云彩。 拿了手机给林鹿发消息说今天去她学校找她,点了份外卖给祁衍当早饭后,她坐在沙发上看着脚边散落一地乱七八糟的衣服有些头痛。 帮祁衍挑出他的衣服裤子迭好,她想如果眼神有温度,自己那条皱巴巴的睡裤应该已经着火了。 她恨就恨在自己没断片,对昨晚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是怎么强买强卖地给人家口射了还要求人家伺候自己,记得小实习生是怎么任劳任怨给自己擦下身给自己洗澡顺便又来了一发,记得她昨天晚上被操得狠了喊了祁衍多少声“爸爸”求饶但仍旧被操翻。 心理建设一分钟后,荀卉终于踮脚走进卧室,鬼鬼祟祟地瞄了眼床,祁衍还没醒,她松了一大口气,把迭好的衣服放到他枕边,给他手机上贴了便签放在床头柜上,确保他醒来一定能看见。 外卖到的时候荀卉已经差不多收拾完了,外卖单子都懒得撕,她直接把袋子放餐桌上,轻巧地把门带上,真正做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所以你跟小实习生睡了?”林鹿咬了一口干巴巴的叁明治,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嗯...但我觉得主要责任在我,昨晚我喝醉了,”荀卉搅了搅咖啡,“所以有点强迫的性质。” “啧,该不该说,不愧是你。”林鹿几乎要举手给她竖起大拇指。 “呵呵。”荀卉皮笑肉不笑的,“现在主要问题是怎么面对我亲爱的同事,兼一夜情对象,小实习生。” “这不算难办呀,”林鹿拿了荀卉面前的糖包,连同自己的一起撕开倒进咖啡里,“毕竟他当时清醒着吧,你情我愿的事情,他做的时候就该考虑到日后怎么相见吧。” “快说快说,小实习生硬件怎么样?”林鹿摆出了高中时八卦她恋爱进展的架势,“一直都光听你对着我骂他了,我到现在连人家是不是长两个眼睛一个鼻子都不知道。” “嗯,还是过得去的,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而且,”荀卉啜了口咖啡,“你敢信吗?他竟然正正好长了两只耳朵,一只也不少欸!” “荀卉!你可别糊弄我!”林鹿作势就要拧她的脸。 “哎哟哎哟姑奶奶我哪儿敢哪!”荀卉边躲边笑,“小女子句句属实!请林大人明鉴!” “行吧,说实话,长得还挺好看的,倒退个十年我肯定会巴巴地跟在他屁股后面倒追他。”荀卉托着下巴作沉思状。 “我怎么不太信呢?”林鹿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天天跟我张口一个‘傻缺’闭口一个‘智障’喊他的不是你吗?”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荀卉叹了长长的一口气,“认清了男人皮囊下的丑恶,还怎么把他们当人看。” “得了得了,我浪费一上午出来见你可不是为了听你瞎编的人生哲理的。”林鹿对着手机屏幕飞快划了几下。 “梁修齐回国了你知道吧?”林鹿隔着手机偷瞄荀卉的表情。 “知道啊,他跟他那个女朋友到底分没分啊,我妈天天缠着我问,给他介绍对象的心不死。”荀卉面上波澜不惊的,林鹿也没拆穿她。 “你知道就好,别哪天在街上碰见了他,被打个兵荒马乱的。”林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荀卉白了她一眼:“姐姐,你还是操心操心你的论文吧,一刷朋友圈十条有八条都是你在骂导师。” “公共场合别逼我上坟。”林鹿气得直接上手掐上了她的脖子。 祁衍其实在荀卉挪开他的手的时候就醒了,不过直到荀卉离开他才敢睁开眼睛,他装睡是他一个人的疲惫,他醒就是两个人的尴尬了。 听到门“咚”的一声重重被关上,他有一瞬间怀疑荀卉可能是生怕他醒不来。 祁衍拿手机看时间的时候看到荀卉贴在手机屏幕上的便利贴:“我有事先出门了,大概很晚才会回来,给你点了外卖当早饭,记得吃,昨晚辛苦了。”句尾附带了个老式的横向笑脸。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什么母亲对儿子的叮嘱吗? “辛”字边上依稀可以看出“麻”字的半边,大概是想说“麻烦了”觉得不合适又涂掉了,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麻烦了”和“辛苦了”哪个更好笑,麻烦是有点麻烦,辛苦嘛,冷暖自知吧,他嘴角无意识地上扬。 祁衍一出卧室就看见了餐桌上显眼的外卖,他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外卖小票,顾客备注处打了五遍“不加香菜不加葱”,还加了七八个感叹号,他来回看了好几遍确认这单点的是小笼包不是麻婆豆腐。 呵,女人。永远不要把你的弱点暴露给男人。 他出门前顺手把外卖袋子连同垃圾一起带下去了,毕竟一个合格炮友的素质涵养体现在方方面面。 荀卉在跟林鹿逛街的时候收到了祁衍的消息,他给她转了一百块钱,没有备注,荀卉看了眼转账时间是半个小时前,索性晾了准备回家再回复。 “二十块钱是外卖?”荀卉回到家懒洋洋地打了字发过去。 “对。”对面回的很快,“剩下是其他。” “避孕套?”荀卉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值八十块钱。 “嗯。” “哦哦。”荀卉在床上翻了个身。 “所以你,”她咬唇想着措辞,“昨天剩下的避孕套都要了?” --- 再再次欢迎大家评论区提意见!! 小祁哥哥,操我(H) 对面好像被噎住了,半天没回复。 荀卉也就是逗逗他,发完消息就去赶画稿了。 荀卉大学读的是建筑,毕业在建筑公司工作了两年后跳槽到现在的公司做小设计师,偶尔在网上接单画稿子赚赚外快。 祁衍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她的同事,两人不在一个部门,只是荀卉部门里有老罗这个交际花,跟祁衍部门的人打得火热,所以两个部门虽然工作联系不多,私下聚餐却经常一起。 荀卉嘴上说着对二人往后的相处觉得苦恼,但她也清楚他们两个平时没有多少交集,如果有意避开,十天半个月碰不上面也是寻常事。 公司最近接的项目的甲方是个难缠的主,全公司上下都跟着忙活了好一阵,周五的聚餐一方面是为了庆祝祁衍转正,另一方面也有部门内一起吃顿好的放松一下的意思,荀卉没成想聚个餐搭进去自己大半天时间,下午才回了家就又开始补周五在公司没画完的稿子。 一想到部门主管杨晋那张臭脸,荀卉就烦得想摔笔。 杨晋其人,年四十,好骂人,荀卉和程妙妙一致认为这样一个油腻中年男人能当上年轻血液来了又去的设计部门主管,一定是少不了潜规则,不然设计专业这碗青春饭,他还能怎么硬生生吃进去呢? 周一上班,荀卉特地没做遮瑕,俩黑眼圈重得可以申请去化妆前后对比视频里当志愿者,为的就是让杨晋看出她的辛苦疲惫,不忍苛责,荀卉知道这招顶不了什么用,毕竟她欠下的稿子实在是太多了,不过能撑多久是多久。 就老罗透露的消息而言,祁衍所在的产品部最近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的,荀卉心中暗喜,这样躲开祁衍便是轻而易举了,而接下来的几天她也的确没看见祁衍。 荀卉跟林鹿约了周五下班去吃泰国菜,周五当天她特地穿了条半身裙,精心打扮了一番,上周末跟林鹿逛街时素面朝天的狼狈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打扮倒是撞杨晋枪口上了。 一坐上工位她就感觉到了不自在,果不其然,下午她就被杨晋请进了办公室喝茶。 “小荀啊,”杨晋嘴上叫得亲,表情却很臭,“最近项目跟得怎么样了?” “还好,同事之间互相都有照应。”荀卉脸上挤了一团笑。 “那就好,那就好啊,咱们这心思还是要放在工作上啊,”杨晋直白地扫了一遍她的穿着,目光在她裙子上停顿了叁秒,“虽说咱们公司不禁止办公室恋爱,但你也不要太招蜂引蝶啊。” “嗯,是是是,”荀卉感觉脸笑僵了,“杨主管说得有道理。” “嗯,那我就放心了,”杨晋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项目还有些收尾工作,今晚可能得辛苦你留下处理一下哈。” “杨主管放心。” 出了办公室,荀卉双脚冰凉,坐回工位时腿都是麻的,浑浑噩噩地拿出手机给林鹿发消息说今晚加班,没办法一起吃饭了,下次补给她。 程妙妙看她表情也知道她是被杨晋押去加班了,识趣地没凑上来问东问西。 荀卉麻木地做了一会儿图,问了下老罗项目进度,明白画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铁定是要周末带回家干的活儿,心头升起一片悲壮的坦然。 “你今晚加班吗?”祁衍去倒咖啡的时候看了眼手机,是荀卉发来的消息。 他倒完咖啡回到工位才不紧不慢地回了消息:“加,怎么了?” 对面发来几个可怜的表情:“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家吗?” 发完又补上一句:“最近我不太敢深夜坐地铁。” 祁衍想到最近几条独居女子遇害的新闻,觉得也算情有可原:“可以。” “那九点半地下车库见。”荀卉发了个“OK”的手势。 荀卉对着电脑写了一晚上项目总结,耳朵却一直留意着隔壁部门的动静,一听到祁衍跟他同事关门出公司的声音,她就去洗手间补了个妆,整理了仪容,等到提前设定的9:25的闹钟铃声响起她才关上电脑,堪堪提着包走出公司。 跟荀卉公司共享一个停车场的大多是贯彻落实朝九晚五双休制的外企,停车场此时空空荡荡的,出了电梯,她的高跟鞋在停车场踩得“哒哒”作响余音绕梁。 她对祁衍那辆黑色轿车还有些印象,远远看到那辆车面对着墙停着,她径直走到驾驶座车窗边,手指曲起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车窗。 祁衍降了一半车窗,眼神示意她副驾驶的门没锁:“上车吧。” 荀卉没理会,直接拉开驾驶座车门,手提包随意往副驾驶一扔,等祁衍反应过来时荀卉已经以暧昧的姿势跨坐在他身上,半身裙的裙摆堆在她的大腿,盖住裙下风光,柔软的大腿内侧贴着他的腿。 “我们速战速决。”荀卉没等他作出反应就咬上他耳廓的软骨,吐气如兰。 “那天的避孕套也给你带来了。”她伸手就去解他的裤链。 祁衍的阴茎在普通状态下尺寸也很惊人,荀卉耐心地用手上下套弄着,嘴唇寻着祁衍的气息纠缠,吮吸着他的唇瓣,在他齿关不备时将舌头探入,入侵他的口腔,荀卉被舌尖洋溢的蓬勃气味蛊惑,手伸进他的衣服下摆,手指沿着他的腰际画圈上移。 “上一次坐你的车的时候,就想这样做了。”荀卉揉着祁衍的乳头,指腹磋磨着软嫩的乳晕,歪头欣赏祁衍脸颊微红沉迷情欲的模样。 她不轻不重地咬上他的下巴,舌尖扫过若有似无的牙印,嘴唇深深吮了一口,发出轻盈的亲吻声。 “你真可爱。”荀卉把祁衍上衣掀到胸口,微弓了背低头舔他的乳头,牙齿夹着乳粒轻磨,一个个吻落在他的胸膛,她感受到身下的阳物渐渐勃发,手圈着龟头撸动,拇指扣住马眼摩擦。 荀卉牵过祁衍的手,钻进圣洁的裙摆,勾着他的指尖,拨开早已被汁液浸透的内裤边缘,握着男人的中指侵入自己的身体。 祁衍抚上饱满鼓胀的花穴,抹开花唇上滑腻的体液,手指探入潮热肉缝间的隐秘花径,穴肉缠绵地吸吮着他,他的指腹碾过记忆中敏感又脆弱的每一寸媚肉,手腕使力抽插,黏腻的汁水如夏日清晨停驻于叶片的清露,稍一动作便淋了他一手。 荀卉坐在他腿上吞吐他的手指,扭动臀部夹紧大腿回应他每一次温柔的抽插,口中不住的呻吟:“快插进来...小祁哥哥...嗯...” “你也不怕被别人听到。”祁衍抽出手轻拧她的阴蒂。 “嗯...啊...想要...小祁哥哥...插进来...”荀卉勾着他的脖子,上身扭得越发肆无忌惮。 祁衍用牙咬开避孕套塑封,塞进荀卉仍在抚弄阴茎的手里:“帮我套上。” 荀卉扶着祁衍的肩膀重重坐下时,二人皆是一声满足的喟叹。 粗长的性器终于楔入身体,荀卉的坏心情早已在交合之时释放了大半,无法疏解的难言的情绪都能借着张扬的性爱排解,不为解决,仅作出口。 性不仅仅是繁衍,也可以是生活的调剂,她扭着臀心想。 “嗯...小祁哥哥...帮帮我...”荀卉并不擅长女上位,只能凭着本能贴近祁衍身体,臀部无章法地乱扭,好像怎么动都是隔靴搔痒。 祁衍双手掐着她的腰,腰部发力往上撞了好几下,肌肉线条更加明显,荀卉的轻喘都被撞得支离破碎。 “啊...啊...太快了...我...”荀卉软了身子,整个人都伏在了祁衍身前,下巴搁在他的肩窝,脸颊贴着他的脖颈,艰难承受着暴风雨般的快感袭来。 “叫声‘爸爸’来听听。”祁衍忽然停了动作。 荀卉这时清醒着,“爸爸”是怎么也喊不出口的,只能讨好着舔吻他耳后的皮肤,一手攀上他的后脑摩挲他柔软的发顶,一手滑到他的胸口,指甲盖轻轻按压他的乳头,下身也使着劲,大腿分到最开,用力收缩着穴口的同时把体内的阴茎含到最深。 “小祁哥哥,操我。”荀卉说完又难捱地哼了两声。 体内的巨物似乎又涨大了几分,祁衍也不再忍耐,扣着荀卉挺翘的臀肉便往穴里狠捣,激烈的动作使得他的额角渗出汗水。 荀卉好像是身处大海的一叶小舟,快感似满月的潮水一浪盖过一浪,酥麻自尾椎绵延到颈椎,她无意识地吻上祁衍的唇,汲取着他口中的空气。 饱含甜蜜汁水的花苞倏地破开,温热的液体从体内喷涌而出,浇在阴茎上,祁衍低吟一声,又快速抽插了十几下,终于射了出来。 祁衍给避孕套打完结后又拿了纸巾在给她擦下身,而自己的上衣还尴尬的卡在胸前没来得及拉下。 荀卉低头看了看衣冠楚楚的自己,又瞥了眼衣不蔽体的祁衍,没忍住笑了出来:“像是我把你给强了。” “难道不是吗?”祁衍抬眼看她,又是那一夜的受迫害小媳妇样。 荀卉侧过身子看到扶手盒里的啤酒罐,拿起来端详了一下,边缘的口红印证明这还是上周她丢下的那罐。 可惜她出门前补好的口红刚刚都被祁衍吃掉了,她捧着祁衍的脸,郑重其事地吻了一口:“对不起哦,老婆,以后不会了。” 也没在意祁衍的反应,她又翻身下了车,坐进副驾驶:“走吧,”她从包里翻出镜子照了照,“送我回家。” 祁衍看着她笑眯眯的表情几乎要以为刚刚的情事是一场梦。 --- 日常欢迎评论区提意见!真的不会写肉...以后应该主要走剧情了,虽然也没有多少剧情啦... 约法三章(微H) “到了。”祁衍把车停下。 “要不要上去喝一杯?”荀卉转过头看他,手里解着安全带。 “荀小姐,”他侧过身,与她鼻尖相对,呼吸相闻,“我可不可以把这个理解为性邀请?” “可以。”荀卉笑出一排牙齿,往祁衍嘴角亲了一口。 进电梯时荀卉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刑侦剧,一对婚外情人平日在人前是水火不容的上下级,共乘电梯时隐秘的爱意却透着动作和眼神在狭小的空间里满溢,荀卉头靠在电梯上,自己和祁衍各执一方,倚在角落眼神也未曾施舍对方一个,果然是无情的露水情人。 “洗澡吗?”荀卉刚刚在车里出了一层薄汗,想来祁衍也好不到哪里去。 “嗯,”祁衍接过她递来的水,“我一个人就可以。” 心思被道破,荀卉吐了吐舌头:“我也没有说要一起。” “嗯。”祁衍抿着嘴唇,显然是在憋笑。 荀卉简单冲了一下就换祁衍洗,她边敷面膜边刷着朋友圈,看到了梁修齐新发的动态,玫瑰烛光佳人,果然又是跟前任复合了,早知道把他屏蔽了。 发梢的水滴在屏幕上她也没擦,望着水滴在电子屏幕折射开的鲜艳色块,她陷入回忆里。 荀卉跟梁修齐当了十几年的邻居,一直到大学前读的都是同一所学校,双方父母间交际也不浅,林鹿管他们俩这种关系叫“青梅竹马”,荀卉却觉得远远算不上。 梁修齐比她大两岁,无论做什么都好像比她快一步,她一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在高考前最紧张的一段时间里,她的睡前放松小剧场内容都是自己考上梁修齐的大学以后该怎么跟他的朋友介绍自己。 林鹿说她这就是暗恋的表现,荀卉却持保留观点,她认为好感无法否认,只是似乎积累了这么多年已经变成了某种执念,但牵扯的东西太多太杂,她从来没想着厘清。 浴室的水声停了,荀卉才想起进卧室收拾床铺,今早出门前挑衣服太久,床上还是一团乱。 她出卧室的时候祁衍正好擦着头发从洗手间出来,浴巾围在腰际,上半身裸露的成色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客厅明晃晃的灯光斜斜打在他侧脸,明暗交接,阴影衬出漂亮的肌理。 “美人儿,”荀卉像个预备强抢民女的古代富家公子,手指点在他的胸口,“愿意做我的缪斯吗?” “看您的出价了,”祁衍表情没有丝毫崩裂,还相当配合,“小女子卖身不卖艺的。” 被祁衍压在床上的时候,荀卉还疑心是自己吃了他豆腐,明明用的是同一瓶洗发水沐浴露,祁衍身上就是带了一股形容不出的香气,大概是洗衣粉腌入味了吧。 祁衍似乎是在报车上被舔之仇,对着她的胸乳展开了猛烈的攻势,他的脸庞深深陷入柔软的乳肉之间,舌尖在心脏跳动的区域温柔缓慢地打圈,灼热潮湿的气息喷在她的心口,胸口的皮肤雾了又晴。 听着从下方传来的男人的呼吸,荀卉心底涌起了微妙的安定感,一边用双手环抱着他的脑袋,一边不住地顺着他尚未干透的短发,指尖的湿意借由指腹悉数返还到他的脊背。 祁衍对她的行为表示不满,轻咬了一口她的乳,荀卉佯装疼痛低吟一声,祁衍便讨好般地舔吮她的乳肉,舌尖在乳晕上画着圈,果冻般滑嫩的乳尖被他小心翼翼掩于舌与上颚之间,卖力吸吮,水声啧啧,直到两粒乳尖如新鲜采摘的草莓般娇艳欲滴,舔舐逐渐变为亲吻,荀卉白嫩的肌肤在他的唇舌所经之处种下绯红的暧昧痕迹。 祁衍挺身从背面进入荀卉时,荀卉已经被舔得没了脾气,任由祁衍摆布,但后入带来的极致深度还是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好深…嗯…轻一点…嗯……”她把床单揪得皱起一团。 祁衍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扶着她的腰慢悠悠地往里捣,舌尖舔过她的耳廓,吮咬她温润的耳垂,空出一只手掌握着她的乳缓缓揉捏,慢得像一部文艺电影。 祁衍射精时一手扣着她的腰冲刺,另一只手缠绵地与她的手十指相扣,荀卉回握住他的,与他一同攀上情欲的巅峰。 荀卉摆出一副事后烟的姿态在床上开了包饼干棒。 “我有一个提议。”她“嘎嘣”咬了一截饼干,嘴里并不含糊。 “嗯?”祁衍头也没抬。 “你看我们两个作为成年人都有性需求,我这两次的体验也不错,当然我不知道你怎么想,”荀卉其实有些心虚,“我只是觉得我们或许可以发展一下固定炮友关系。” “听起来还不错。”祁衍的腔调像是译制腔语音助手。 “OK,那我们约法叁章。”荀卉调出了早就写好的备忘录。 她悄悄睨了眼祁衍的表情,后者眉毛微微挑起,倒是很感兴趣。 “第一,不去酒店开房。”荀卉举起饼干棒开始解说,“一是我对酒店的卫生安全问题不太放心,二是我们在我家做了两次,如你所见,没什么大问题,我也并不介意把我家发展成固定约炮场所。” 荀卉看到祁衍转了转眼珠像是在思考她话语的可行性,连忙又补上一句:“当然如果你要求,我们也可以在你家做。” “嗯,这条通过。”祁衍侧躺着支起下巴。 “第二,我们两个在公司继续保持普通同事关系。” “通过。” “第叁呢,就是只要任何一方提出终止炮友关系,炮友关系就不再延续,也是很基本的点啦。” “嗯,那我们这就算是结拜成功了?”祁衍手抚上她的大腿内侧。 “等等,”荀卉按住他作乱的手,“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提出需求的一方需要在另一方无强烈反对意愿的情况下,实施性行为。”荀卉抓过他的手,“比如现在,我就有一点点反对情绪。” “但是不强烈对吗?”祁衍索性吻了上来,“那我现在实施一下性行为。” 荀卉被吻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想起忘记跟祁衍说避孕套价钱AA的事情,改天再说吧,反正现在还够用。 身体使用权 祁衍按下车钥匙解锁键时,忽然觉得自己跟荀卉比起炮友,倒是更像情侣。 江市下了一周的雨,整座城市都被笼在无边无际的雾气里。 在列举了数条雨天坐地铁的弊端后,荀卉熟稔地邀请他送自己回家,这一周她刚好月经,于是“送她回家”只是简单的字面上的,送她回家,分开前荀卉会附赠甜蜜的告别吻一枚。 真的很像谈恋爱。 周四的车里,荀卉突然开了口:“明天我请你吃解放路的那家韩国料理吧,”她把手机调到点评软件的页面,举到他眼前,“报答你这一周的送我回家之情。” 祁衍瞥了一眼屏幕,拒绝的理由在喉咙滚了一圈却哽住,还是点头“嗯”了一声。 “就是还得麻烦你开车送我过去哦,”荀卉放大了菜单照片研究,“真的好麻烦你。” 祁衍余光瞥到荀卉关了手机,上半身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出神地望着车窗外的车流,忽然没了说“没关系”的心情。 雨滴敲在车窗,近旁的车灯光芒都变得扭曲扩散,荀卉侧脸贴着座椅靠背,用力吸气好像还能闻到自己前两天喷的香水味道,真的坐了好久他的副驾驶。 下车前荀卉还是像往常一样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身前带,双手捧着他的脸,五指钻进他柔韧的短发,指腹贴近头皮,是降临在发根森林的柔软怪兽,缓慢地横冲直撞,祁衍只觉得酥麻麻的。 她的鼻尖碰碰他的,嘴角噙了一丝笑意,有一下没一下地啄他的唇,四片唇瓣稳稳地相遇,像是极其珍视这一份温度,荀卉非常非常轻微地摇头,嘴唇角度稍有偏离却不忍分开。 她吸吮着祁衍的唇瓣,像在品尝一份甜品,像在透过冰冷的金属勺回味已经见底的珍馐,舌尖一遍又一遍擦过他的唇,却不深入,她的吻只关乎嘴唇。 直到她的舌光临他的齿列,沿着他的上排牙齿扫了两遍,他接收到了咒语,顺从地松开牙关,伸出舌与她的纠缠,沉迷于极致的唇齿相亲。 “我发现,”不知吻了多久,荀卉稍稍抽离,“你从来没有拒绝过我。” “大概因为你做的都是我喜欢的事情。”祁衍垂眸看她酡红的脸颊和迷离的眸子。 “而且,”荀卉用拇指磨蹭着他唇上的水渍,“你是不是不喜欢主动?” “姐姐,你管我这叫不主动?”荀卉的内衣搭扣不知何时被祁衍解开,他的手早已覆上她胸前饱满的滑腻,手指挑逗着朱果,说话间指腹按了按乳尖。 荀卉轻拧了一把他颈后的软肉,语气中娇羞却胜过了愠怒:“登徒子。”说完拍开他的手,别过头整理内衣。 “我当司机当累了,”祁衍隔着裤子揉着她的大腿根,满是戏谑,“姐姐什么时候尽一下炮友之谊?” “哼。”荀卉开了车门正要出去,突然回转身又坐回座位,俯身对着祁衍胯下勃发许久的硬物吹了口气,觉得不过瘾又伸出手往龟头处揉了两下,一系列动作做完后,她逃也似的站到车门边。 她朝着驾驶座浑身僵硬的祁衍挥了挥手,面上一派天真:“小祁哥哥,明天见哦。” 祁衍离开的时候几乎是一脚油门踩到底。 “我听说在这里吃饭会收到别人AirDrop的照片,上面写着,”荀卉喝了一口烧酒,笑得直不起腰,“‘吃快点’。” 部队火锅“咕嘟咕嘟”地冒泡,祁衍觉得荀卉笑的样子比笑话好笑。 “哎,”荀卉用筷子扎了一块炸鸡,运回碗里,“你是不是经常被女生要联系方式啊?” “没有。”祁衍不知道她怎么问起这个。 荀卉把筷子从炸鸡中拔出:“嗯,那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应付应付,如果你有需要。” “她朝你走过来了。”荀卉对着某个方向努努嘴。 荀卉从落座起就注意到斜对面的一桌有个女生一直在朝这边看,举手投足都是明艳动人,她看了都有些心动,荀卉突然反应过来,比起当祁衍的挡箭牌,自己可能更需要当个助攻。 “祁衍?”漂亮女孩在他们桌前站定,先开了口。 “蒋梨,”祁衍看清女孩的脸后皱了皱眉,“你怎么也在这里?” 荀卉支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叁秒钟内想了无数种两人关系的可能性,暂且按着旧情人久别重逢的剧本看一看对不对得上。 “来吃饭呗,”名叫“蒋梨”的女生挑了挑眉,看不出喜怒,“我妈问你什么时候再去我们家吃顿饭,正好我爸也想见见你。” 荀卉把剧本切到了离异夫妻破镜重圆。 “这位是?”蒋梨抬眼看了一眼荀卉。 “我是祁衍的同事。”荀卉语速飞快,生怕蒋梨误会。 “对。”祁衍来不及作答,也不知道荀卉把自己关系撇得这么快做什么。 “这是我表妹,蒋梨。”祁衍对荀卉介绍。 “荀卉。”荀卉当即站起来跟蒋梨握手。 蒋梨礼貌地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再不找个对象,我妈真的会敲锣打鼓给你建个擂台比武招亲,”蒋梨又转头看向祁衍,言语很有警告的意味,“毕竟她最喜欢乱点鸳鸯谱。” 祁衍淡淡“哦”了一声,举起筷子从锅里夹了两块火腿。 蒋梨也不自讨没趣,招呼都没打就转身回了自己那桌。 “你表妹真漂亮,”荀卉戴上塑料手套准备搓饭团,“而且她的手,好嫩好滑哟。” “我看你才是登徒子。”祁衍白了她一眼。 “嘿嘿。”荀卉抓了满手的米饭,蒋梨的手的触感却似乎仍在指尖。 “你不是说,要帮我应付的吗?”祁衍放下筷子,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看你刚刚的架势,我以为你要把我拐卖了。” “哎呀,我那不是看你的表妹长得那么漂亮,想着帮你助攻一把嘛,”荀卉被盯得有点心虚,“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荀卉,”祁衍声音略带严肃,“我对你很失望。” 荀卉赶紧摘下手套,预备给他端茶倒水赔礼道歉。 “我和你虽然不是情侣关系,但是,目前我身体的使用权在你,我有且仅有你一个炮友,”祁衍讲到“炮友”两个字时眼睛都没眨一下,“所以,你有义务帮我挡掉一些烂桃花,你懂吗?” 荀卉点头如捣蒜。 “再者说,我有喜欢的人我自己会争取,不用你当助攻,知道吗?”祁衍语气渐渐柔和起来。 荀卉小幅度举手,敬了个小小的礼:“Yes, sir.” 祁衍被她这一敬礼逗得差点破功。 “但是,sir,”荀卉眨了眨眼睛,“可不可以不要说‘身体使用权’这种话啊?” 祁衍挑眉。 “听起来好像外星人夺舍地球人。”荀卉眉毛皱得死紧。 祁衍突然觉得荀卉床上床下完全是两个人,大概是被夺舍了吧。 --- 欢迎大家提意见!!(一般这样说都是觉得自己没写好 珍惜眼前人 荀卉周末和林鹿去补上次欠下的泰国菜。 “快跟我说说你跟小实习生的进展。”林鹿点完菜就兴奋地盘问起来。 “嗯,”荀卉喝了口柠檬水,“确立关系了。” 林鹿下巴差点惊掉:“你们这是,睡出感情了?” “哪能啊,”荀卉被她的反应逗乐了,“炮友关系。” 林鹿表示明白理解:“看来这小子活儿不错。” 荀卉拿纸巾擦了擦碗筷:“你也别喊人家小实习生了,忘了跟你说,他都转正半个月了,以后要改口喊人家正式工。” 林鹿白了她一眼,举起手机对着上来的菜一阵拍。 “我最近发现,”荀卉酒足饭饱,放下筷子开始探讨人生,“我很喜欢肢体接触,不是做爱,是接吻拥抱那种。” “唔,这也算是哺乳动物本能,”林鹿舀了一勺椰子冻,“恭喜荀卉小姐返璞归真了。” “所以我要很珍惜我和小正式工的炮友情,肢体接触可不是小玩具可以给的。”荀卉托腮。 “可是那你不应该更加努力追寻真爱,寻求灵肉合一的肌肤相亲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荀卉歪了歪头,“我觉得恋爱很麻烦,我还挺享受和小正式工以炮友关系相处的。” “我真的很好奇你有且仅有一次的恋爱体验到底是有多糟糕,真该穿越时空把那个人抓住打一顿。”林鹿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个人的名字。 “是我自己看透彻了。”荀卉觉得有些好笑。 她高中时为期两周的短暂恋爱经历并不糟糕,甚至算得上好聚好散,和同龄人恋爱一样牵手拥抱接吻的流程,没有过争吵,后来她借着离开这座城市的理由跟男生提了分手,对方没有太多纠缠,两个人心照不宣,分开只是因为不够喜欢,准确地说,是她不够喜欢。 她还记得少年温热的嘴唇和潮湿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在江市闷热的夏夜里,青涩的爱意被熬煮到极尽粘稠,当时的她将那个在记忆里模糊的少年抱得更紧。 荀卉自认长相寡淡,五官都有些钝钝的,甚至青春期还颇为自己的外貌自卑过一阵,林鹿却说她这是盐系长相,在网上很吃香,她是没觉出有什么吃香的,不过大学四年身边的烂桃花倒是很泛滥,甩都甩不掉的同院系男同学隔叁差五给她发信息表白,在她的动态底下大发小作文,这导致她有段时间看见雄性生物就绕道走,生怕自己被他们划进可征服的范围,林鹿劝她不要因噎废食,不必因为一些反面教材而彻底放弃和男性交往的机会。 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和有些好感的男生发展一下,但最终还是作罢了,她知道自己并不渴望恋爱,也无法对他人投入的感情做出同等的回报,那样对对方未免太不负责任,现在已经不是说一句“不喜欢”就可以轻松把手放开的年纪。 荀卉也不得不承认她这种人可能就是活该单身,无法交付真心的人就不应该被爱,于是在与祁衍睡过一觉后,她决定贯彻落实“及时行乐”的人生准则,能睡一次是一次,约炮是难得的互利共赢的交易,她很珍惜。 “晚上做吗?”祁衍和同事一起吃着外卖的时候,手机突然弹出这么一条消息,差点呛到。 荀卉生理期一直都很规律,她早就算准了什么时候结束,但为了显得自己没有太期待,特地挑了中午午休时间发消息给祁衍,没想到却是把祁衍吓了一跳。 “做。”他把手机高举到面前,双手打字回复,点下发送键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多少有些此地无银叁百两。 “等一下在小区门口的超市停一下,”荀卉惬意地靠着椅背,“买避孕套。” 祁衍听后点了点头:“你家的避孕套用完了吗?” “还没有,主要是想提醒你,避孕套价钱AA。”荀卉凑上去往他耳边吹了口热气。 “说起来,你家哪来那么多避孕套的?”祁衍转着方向盘,随口问了一句。 “我跟前男友用剩下的。”荀卉眼皮都没抬一下。 祁衍“哦”了一声,手指敲着方向盘边缘,目不转睛盯着前方路况。 荀卉见他这副模样,忽然笑得靠在车窗上:“你不会真信了吧。” “我之前看打折买的,有备无患嘛,当时还特意买了大号,没想到你用刚刚好。”荀卉翻出购买记录,似乎是怕他不信。 祁衍正要说些什么,红灯转绿,他踩油门跟上。 “你有什么喜欢的口味吗?”荀卉亲昵地挽着祁衍,驻足在避孕套货架前,毫不在意路人不时投射过来的目光。 “我都可以,看你。”祁衍微微弯腰眯眼看着螺纹款的外包装介绍。 “那除了香蕉和蓝莓以外各一盒。”荀卉抓了一把放进购物车,转头拦住了祁衍取下螺纹款的手。 “这些我没什么感觉,你的尺寸就很能满足我了。”说完她暧昧地用拇指轻揉他的虎口处。 眼看着祁衍像扔炸弹一样避之不及地把避孕套扔回货架,耳朵尖还泛着不自然的粉色,荀卉眨了眨眼。 荀卉发现祁衍虽然话不多,但却挺好逗,跟他相处时她总会想起常在外婆家附近徘徊的一只黑色小猫,是个不黏人的性子,有生人靠近它还会竖起耳朵作防御状,可越是这样她越是喜欢逗它,喜欢看它被自己抚摸得眼睛眯起,袒露出柔软的肚皮,奶声奶气地“喵呜”叫唤。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容易害羞啊?”荀卉捏捏他的手指,抬头观察他的表情。 “怎么了?”祁衍推着购物车往结账处排队,眼神飘忽。 “没什么咯,感觉你很不经逗,”荀卉把头往他肩上靠,“非常非常可爱。” “你很喜欢用‘可爱’形容人吗?”祁衍语气里有些被她逼到困境的无可奈何。 “没有喔,只用来形容你。”荀卉面不改色说着谎话。 祁衍把避孕套都堆上收银台,没搭理她。 荀卉之前嘱咐祁衍每天带些他的生活用品和衣物放在她家里,这样二人睡完他也不用再开车回家,祁衍夸她贴心,话里话外却是讽刺她对人不设防,荀卉吐吐舌头,她可不认为祁衍是什么危险人物。 祁衍把购物袋挂在玄关的墙上,低头换鞋,拖鞋是荀卉前两天特地逛超市给他挑的,似乎是故意逗他,选了双图案幼稚又毛茸茸的小熊拖鞋,他看着小熊邪魅一笑的表情,也忍不住抿唇一笑。 大门“咔哒”一声落了锁,荀卉急吼吼地蹬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把包往鞋柜上一扔,拖鞋都顾不上穿,便踩上了祁衍的脚背,手臂勾住祁衍的脖子,急切地咬上他的唇。 祁衍回应着她的吻,怕她站不稳,又抬起双手托住她的臀,荀卉得了保障,索性跳到他身上,双腿夹住他的腰,二人身体紧紧相贴,唇齿间尽是缠绵。 荀卉借着换气的空档,稍稍离了他的唇,鼻尖蹭他的脸颊:“你知不知道一个说法,”激吻过后她还没喘匀气,“月经后的女人,性欲会很强。” 祁衍轻车熟路地把她抱进卧室,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荀卉的双腿还保持着大开的姿势,祁衍顺势欺身而上,他的脸埋在她的肩窝,嗅着她颈间的气息,手在她大腿根游移。 他将手指捻上她的阴蒂:“那就先从这里开始。”——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你真的很好亲(H) 荀卉坐到祁衍脸上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裤子不知何时被祁衍褪去,白皙光裸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时值深秋,更深露重,屋内温度不高,荀卉被冻得一哆嗦,她推开祁衍钳住自己腿根的手,想要去取空调遥控,却被祁衍桎梏得更紧,他恶劣地用鼻尖蹭她的阴蒂,深深吸入充斥着她的气味的空气,而后又用力呼出,花唇花蒂无一幸免于他潮热的气息风暴,胯间的温暖与双腿的凉意对比鲜明,荀卉被激得腰肢乱颤,手指紧紧扣住木质的床头板,虚虚跪在他身前,下身距离他的脸仅有半拳距离。 祁衍却一时没了动作,柔软的短发擦过她的大腿,痒痒的,她忍不住催促,声音娇滴滴的:“你快点。” 祁衍轻笑,偏头轻咬一口她大腿内侧,似乎在笑她的心急,荀卉正想低下身子,自给自足地用下身磨他挺翘的鼻尖,蓦地感受到他的双唇印上了自己的阴阜,轻盈得像一个吻,他细致地舔吮着花唇,不紧不慢地将唇送至玫瑰般娇嫩的每个角落,这般不触及敏感地带的温柔抚弄也使荀卉软了身子,她扭着臀将阴阜与他的脸贴得更近。 祁衍也渐渐不满足于浅尝辄止的亲吻,他微微仰头抬起下巴,舌尖寻到充血的花蒂,将其卷入口中又啃又吸,他的舌推开肿胀的花唇,轻舔着不断渗出水珠的穴口,将花穴满溢的甜腻汁水全部吞吃入腹。 荀卉倚着床头艰难支撑,口中不成句地呻吟着,小腹如抽搐般起伏,她是海,也是漂泊的舟。 “你的水好多...”祁衍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从身下传来,随之而来的是淫靡的啧啧水声和祁衍喉部更加卖力吞咽的声音。 荀卉无可避免地想象着祁衍吞咽时漂亮的喉结滚动的模样,身体深处绵延的快感愈发堆积,芬芳的液体无止境地于花穴中溢出,祁衍自鼻尖至下巴皆已被浇得湿淋淋。 祁衍以舌尖侵入她的身体横冲直撞,碾过所有敏感点,将穴肉搅弄得软烂,花穴已是泥泞不堪,他从容地舐去将落未落的汁水,舌尖更加放纵地在她穴内进进出出。 荀卉被舔得弓起了背,手伸进祁衍的发间,使他得以更加深入,下身合着他抽插的频率轻微律动。 “嗯...啊...不要...”荀卉承受着祁衍激烈又迅速的插弄,随着穴内媚肉的痉挛,身下汁水不受控地喷薄而出,淋漓地浇在祁衍年轻的面庞。 荀卉高潮过后仍保持着双腿大开的跪姿,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床头板上,房间里都是自己的气味,床头灯昏黄的光照得她晦暗不明,直到祁衍抱住她的身体,她才想起呼吸。 祁衍将她整个人腾空抱至床中央,他从背后探进内衣揉她的乳,舔她耳后的肌肤,将她圆润的耳垂含入口中,粗硬的阴茎在她的臀缝间摩擦。 荀卉等不及他漫长的前戏,她迫切地需要被填满,下身的润滑已经足够,她叁下两下将上半身衣物除尽,手盲目地往身后伸去,一边握住勃发的那根巨物套弄,一边调整着自己的角度。 “我来。”祁衍牵着她的手引至她身前,搂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扶着阴茎缓缓插入湿润的花穴。 刚刚才泄过一次,穴内异常敏感,整根没入时,荀卉难以自控地战栗,祁衍稍稍抽插了两下她便支撑不住地趴下,臀部高高撅起,手将床单绞紧又松开。 两人才睡过两次,祁衍却已经把她的身体敏感点都熟记于心,每一次挺进都方向明确,囊袋拍打着阴阜,啧啧水声和着喘息声在房间里回荡。 荀卉被操弄得腿根发软,膝盖在祁衍强势的顶撞下被床单磨得发红,后来连臀都撅不动,只能靠祁衍双手扶住身体才没彻底趴下。 “啊...快点...”荀卉带了哭腔求饶。 “还不够快吗?”祁衍好整以暇地整根抽出,龟头慢条斯理地磨着她的阴蒂。 “嗯...快点射出来...”荀卉强撑着讨好地扭了扭臀。 祁衍在她臀上拍了一掌,肉波晃荡,荀卉娇媚地呼出声,不多时白嫩的臀肉上便显出一道红色掌印。 “射给你。”祁衍扶着她的腰猛地冲刺。 荀卉花穴收紧,身体深处漾开一阵又一阵波浪,伴随着阴茎的抽插,丰沛的汁水滴滴溅落,终于在祁衍低吼着射出的同时,荀卉也通红着眼眶攀上了高潮。 二人冲澡时,祁衍就着荀卉的手又射了一次,浴室透明的玻璃门上晕了一滩白浊的精渍,荀卉头靠在他的胸口,闷闷地让他负责擦干净,祁衍笑说好,说着又举起花洒帮她把身上的沐浴露冲干净。 洗脸池旁整齐摆着两套洗漱用品,一黑一白,乍一看倒真像是情侣用品,荀卉和祁衍肩并肩刷牙,她斜睨镜子里的祁衍,后者还算悠然自得,感受到她的目光还朝她眨了眨眼。 荀卉洗完澡惯常不吹头发,家里的吹风机是亲戚送的贵牌,却打从进家门起就一直闲置着,刚刚穿衣服的时候偶然瞥到装吹风机的柜子,想起祁衍前两次做完后洗澡也是急匆匆的,她突然来了兴致,把吹风机取出来,又拿了条新毛巾,拉着祁衍的袖子,把他往沙发上按。 “我帮你吹头发。”不等祁衍拒绝,她自顾自盘腿坐在他身侧,用毛巾擦着他发梢的水滴。 “天凉了,洗完澡得把头发吹干,知不知道?”荀卉故作老成地板起脸念他。 “那你怎么从来不吹?”祁衍见她擦得困难,便也盘腿坐在她对面,把头伸得更近更低些,语气里满是揶揄。 “就你知道的多,”荀卉白他一眼,“美女的事你少管。” 荀卉把吹风机递给祁衍,手指了指角落的插座,示意他插上,想了想还是解释了:“我头发干得很慢,小时候有一次吹头发吹困了,抓着吹风机就睡着了,差点烧到沙发,幸好我妈及时发现,我当时年纪小,却也知道后怕,之后就不怎么吹头发了。” “听上去倒挺像是你干得出来的事儿。”祁衍坐回沙发,把吹风机递给她,用手指顺了顺她的长发。 荀卉屈起手指弹了他的手臂一记,按下开关,突如其来的噪声还是吵得她皱了皱眉,没想到大牌吹风机也不过如此。 电视里播着老套的娱乐节目,主持人干瘪地念着台本,时不时蹦出的夸张音效把荀卉吓得身体一哆嗦,她动了动手指,本想关掉电视,却忽然觉得这样吵闹的氛围也还不错,便低头继续着眼于面前祁衍的发顶。 祁衍的头发没有染烫的痕迹,温顺地耷拉着,荀卉给自己吹头发都是毫无章法胡吹一通,更没有什么帮人吹头的经验,只会用手指耙着他的发根,左右上下拨弄,试图吹得均匀些。 祁衍低垂着头,脸正对着荀卉的下巴以下,胸前春光透过领口泄出,他僵硬地挪开眼神,轻微地咽了咽口水,要是被荀卉发现,她肯定会笑他都睡过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一副纯情样。 “抬头。”荀卉揉他颈后的软肉,祁衍听话地抬头正视她。 荀卉右手举吹风机举累了,换了左手继续吹,手上动作逐渐敷衍,她索性侧躺在沙发靠背上,眼睛不住地往祁衍脸上打量。 “你看什么?”祁衍不解地摸了摸脸,被荀卉盯得有些发怵,他的声音不高,被周围嘈杂声音掩住,荀卉却读懂了他的唇。 她用手背蹭了蹭他的头发,感觉干得差不多了,便关了吹风机放在茶几上,道:“我在想,你高中的时候长什么样。” “跟现在差不多,”祁衍学着她的样子侧躺在沙发上,“好像比现在白点瘦点。” “唔,那要是我高中认识你,肯定会追你。”荀卉用手指抚摸他面颊的轮廓,指尖在他樱色的唇瓣上来回勾勒形状。 祁衍长得不错,即使是在对祁衍颇有微词的从前,荀卉也没否认过这一点,硬要说个类型,她说不出来,只知道他生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其余的五官都是中规中矩的好看,只有这双眼睛,含笑多情。 “真的吗?”祁衍看向她的眼神里似乎多了几分认真。 “嗯,我和我前男友在一起就是因为我见色起意。” “是吗?”祁衍握住她在自己脸上横行的手,捏她的手掌。 “说起来,你是江市本地人吗?”荀卉好像听谁提过这事。 “嗯。” “我前男友好像是江市叁中的,你高中是哪个学校的啊?”荀卉挠挠他的手心。 “江市一中。” “一中是不是比叁中厉害啊?” “算是吧。”祁衍不算费劲地回忆着自己中考那年的分数线,叁中也就比一中低了个五十分。 “那你比我前男友厉害。”荀卉摇摇他的手,笑眯眯地望他。 “多谢抬举。”祁衍皮笑肉不笑。 荀卉见他这表情,没忍住双手齐开工,用力揉搓他的脸颊:“我前男友又不是什么超级大烂人,我是真想夸你。” 祁衍被揉得嘴都变成O型,皱着眉说不出话。 荀卉觉得他这副模样实在是可爱,学着日剧里男主角强吻女主角的样子,闭上眼睛吻上他的唇,手渐渐放下,捧起他的后脑。 荀卉和祁衍用的都是薄荷味牙膏,但祁衍口腔中的气息更为凛冽,连带着他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清新的凉意,荀卉用舌尖细细描摹着他双唇的形状,将他柔软的唇瓣一口吞下,含在唇齿间吮吻,二人的喘息声融进了电视节目的背景音里,微不可闻。 祁衍逐渐掌握了主动权,搂着荀卉的腰,探入她的口腔勾弄她的舌尖,品尝她芬芳的津液,在她口中周游逡巡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荀卉被吻得神志不清,脸埋进他肩头大口喘息。 “小祁呀,”荀卉均匀了呼吸,与祁衍脸颊相贴,手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你真的很好亲耶。” --- 累得说不动话了 负伤 荀卉拉开啤酒罐拉环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望向对面认真烤着肉的祁衍:“你说,我们开房省下的钱是不是都用来吃饭了。” 这已经是他们二人第五次一起吃饭,快赶上上床的次数了,前些天荀卉把祁衍的聊天框当成收藏夹,把自己想吃但总吃不成的餐厅一股脑地发送过去,祁衍也不恼,一条条看过后跟她认真讨论着吃饭时间,今天来的这家便是祁衍推荐的烤肉店。 祁衍挑出熟透的牛肉,夹到荀卉一边的烤盘凹槽里:“可以这么说,但是餐厅比酒店便宜点。” “不错,那还是省钱了。”荀卉就着料碗蘸肉,好吃得眯起了眼睛。 “我决定以后都和你一起吃烤肉,跟别人吃永远都是我烤。”荀卉猛灌了一口啤酒。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服务精神。” “我难道没服务过你吗?我昨天才...”荀卉话说了一半,意识到场合不对,硬生生住了嘴。 祁衍笑着抬眼看她:“昨天怎么了?” 荀卉恨恨地剜他一眼。 祁衍浑然不觉,嘴角仍带着那丝笑意,一丝不苟地翻转着烤盘里的肉片。 中途荀卉去上洗手间,在门口瞧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她没太在意便往里间去了。 荀卉洗完手,拿出化妆包打算补妆,从镜子里看见刚刚门口的奇怪女人正目光凶狠地朝她走来,她下意识转身,却连步子都没挪动,便被那女人抓住大把头发,按在洗手池上,额头重重撞上水龙头。 “贱人!我让你抢人老公!”女人嘴里念念有词,咬牙切齿地扯着她的头发。 荀卉痛得说不出话,企图双手扶着脑袋站起,但整个人都受制于头顶的女人,只能保持着屈辱受控的姿势。 直到周围热心人前来拉住那女人,她才重获自由。 她吃痛揉了揉头皮,正要问那女人是不是认错人了,才看到洗手间里又走出一个与她身形相似的年轻女人,穿着和她一样的红色大衣,一样的过肩长发,心下了然。 不必问了,只当被疯狗咬了一口。 她对着镜子艰难理着乱糟糟的头发,凑近了检查自己额角被撞到的伤口,没有破皮,但淤青是在所难免了。 她自认倒霉,瞥了眼一旁换了目标攻击的女人,也不多言,拿了化妆包准备出去,却于围观人群中看见了祁衍那双眼睛。 祁衍并不是爱看热闹的人,他凑上来只能是因为见她久未回位,又听见了洗手间门口的骚动。 荀卉没来由的心虚,明明被打的是她,她心底却升起一阵抱歉,今天和他的这顿饭,因为自己被搞砸了。 荀卉扯了扯嘴角,加快脚步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低垂着眼不敢看他,语气尽可能的故作轻松:“没什么啦,刚刚被人认错了,被扯了两下。” 祁衍像抚摸动物一样用手指顺着她头顶的发,弯下腰与她视线齐平,拨开挡住她脸颊的发丝,查看她额角的伤口。 “痛吗?”祁衍皱眉。 荀卉轻轻摇头。 “要不要报警?”他站直身子牵着她的手回座位。 “不用了吧...也不是很严重...”荀卉摸了摸伤口,被他盯得莫名有些发烫。 “那随你。”祁衍没有坚持。 桌上点的菜都已经烤好了,荀卉盘子里的肉堆成了小山,是祁衍的手笔。 荀卉忽地感觉鼻子发酸,她轻轻调整着呼吸,把眼泪憋了回去,机械地举起筷子吃菜。 两个人的餐桌陷入漫长的沉默,餐厅放着十年前的华语流行,老旧的流行。 荀卉强迫自己不要关注洗手间门口的动静,却还是在抬头时瞧见了故事的男主角,他将年轻女人搂在怀里,对着妻子破口大骂,妻子见状越发歇斯底里,没等她发作,叁人便齐齐被安保赶了出去。 “我以后一定不要结婚,捉奸也太费体力了吧。”荀卉尝试轻松地挑起话题。 祁衍没说话,荀卉再迟钝也看得出他心情不好。 出餐厅时,荀卉挽着祁衍的手臂,仍不死心地缓和着气氛:“还好她不是在吃饭的时候把我的脸往烤盘上摁。” 祁衍嘴抿成一条线:“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好吧,你开心一点嘛,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荀卉摇摇他的手臂。 “去买点药。”祁衍远远望见马路对面有一个绿色的药店招牌。 祁衍碘伏、喷雾、消炎药都拿了些,荀卉看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还以为自己摔断腿了。 “其实我用遮瑕稍微遮一遮就看不出来了。”荀卉扯扯他的袖子。 “这么大一块淤青,不用药,你还想不想好了?”祁衍声音冷冰冰的。 一进家门祁衍就拉着荀卉坐到沙发上,他低头翻着各种药物的说明书,心里有了大概的处理步骤,起身去洗手间拧了块毛巾给她敷在额头上。 荀卉额头顶着毛巾,仰着下巴伸直手臂去够电视遥控器,然而视野有限,够了许久都没够到,祁衍被她滑稽的动作逗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拿了遥控递到她手里。 “你可真是憨态可掬。”祁衍附身给她额头的毛巾翻了个面,接着坐在她身边开始拆药品包装。 荀卉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像个气鼓鼓的河豚,没了看电视的心情,把遥控器丢到一旁,阖眼享受祁技师的服务。 祁衍用棉签蘸了碘伏,小心翼翼点在荀卉的淤青处,轻柔地画圈,淤青面积的确不小,足有硬币大,他又取了两根棉签才将将把伤口涂圆涂满。 荀卉途中睁开眼睛,祁衍的脸放大在她眼前,眼睫毛根根分明,瞳仁清澈,眼神里写满认真,她心微微一动,又闭了眼假装不存在。 祁衍处理了垃圾,叫醒装睡的荀卉,给她讲解消肿喷雾和消炎药的用法,荀卉呆呆望着他的侧脸,思绪也不知道飘到哪里了。 “记住了吗?”祁衍看她一副走神的模样。 “嗯!”荀卉回应得起劲,接着搂住他的腰,微微仰头吻他的嘴。 祁衍没让她得逞,只蜻蜓点水吻了一下,便将她推开:“我不乘人之危。” 荀卉毫不气馁,凑上前吻他的下巴:“那你今天的肉就白烤咯,要不要做嘛?” 祁衍作势要起身:“不做。” “等等,”荀卉手臂使力按住他,“那再抱一抱,抱抱就让你走。” 说着便跨坐到他身前,有意将二人下身拉开一定距离,头靠在他心口,听他坚实的心跳,祁衍无可奈何地伸手抱住她的背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像在安抚受伤的小兽。 祁衍的衣服散发着太阳热烈炙烤后残留的温暖气味,荀卉把脸埋进他胸口的柔软布料,深深吸了一口,手不自觉地探上他的背部肌肤,祁衍正要制止,却听荀卉低低地说:“谢谢你。”声音轻如梦呓。 祁衍忽然觉得今天所有的愤懑与不甘都找到了出口,孩童抓住了风筝线,将破未破的鼓胀气球变成了草莓棉花糖,他细细品着那些微的甜。 祁衍和荀卉离得很近,近到他一低头就能吻上她的脑袋。 --- 解释一下,祁衍是在生自己的气,并没有责怪荀卉的意思,希望我的表达能力没有烂到把男主写成乱发火的讨厌鬼… 重逢 荀卉怎么也没想到和梁修齐重逢会是在内衣店。 时间倒退回12小时前,林鹿的小男友不久就要交换回国,她发信息约荀卉帮她一起选战袍,荀卉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出门前荀卉给额角补了厚厚的遮瑕,才后悔前些天在祁衍面前的大言不惭,粉底厚如城墙伤口却还是透着青色,她沮丧地放下镜子,怀着掩耳盗铃的心态咬牙出门。 林鹿听店员推荐拿了套当季最火的款式进了试衣间,荀卉趁着等待间隙在店里四处乱转,梁修齐和简向甄正是在荀卉对着镜子挤眉弄眼查看伤口的时候进的门。 荀卉转头看见他们二人,第一反应是用手捂住额头。 “荀卉,好久不见。”梁修齐先开了口。 “好久不见,修齐哥,向甄姐。”荀卉朝他们二人各自点头微笑,尴尬地将手放下。 “卉卉变漂亮了呢。”简向甄笑得温婉,似乎的确是惊喜于此次重逢。 “谢谢向甄姐。”荀卉只觉得如芒在背,真想让林鹿在更衣间留个空位给她挤进去。 “卉卉是一个人吗?” “我陪林鹿来的,就是我那个高中同学,你们之前见过的。” “啊,那正好,等下一起吃顿饭吧。”简向甄轻轻摇了摇梁修齐的手臂,梁修齐耸耸肩。 “嗯。”荀卉低头给林鹿发消息。 林鹿出更衣间看见门外等候的叁人,也没了仔细挑选的心情,匆匆忙忙让店员打包结了账。 林鹿对这商场附近比较熟悉,热情推荐了一家高档西餐厅,说完朝荀卉挑挑眉毛,这是二人高中时要狠狠宰梁修齐一顿的暗号。 荀卉和林鹿高中时便是同穿一条裤子的朋友,一来二去,林鹿和梁修齐也算熟络,梁修齐高中时,二人时常借着自习的名义约他出去,顺便蹭吃蹭喝,林鹿起初还是良知未泯,悄悄问荀卉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荀卉表示这些和他的撩妹投资相比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并且眉飞色舞地给她讲了梁修齐小学时脚踏五条船的光辉事迹,梁修齐在一旁气急败坏地警告她住嘴。 林鹿时常感叹,梁修齐这名字实在是过于正派,和他本人的风流做派完全背道而驰。 说起来,荀卉上一次见到他们二人还是他们出国前,彼时她高叁,寒假回家便见着梁修齐笑眯眯地给她介绍简向甄,告诉她以后得叫人家嫂子。 荀卉当时怎么回复的?她不忍心回忆,只记得自己大概面无表情说了句“关我屁事”,反手关门将二人隔绝在门外,十足的少年心气。 明明二人只相差两岁,简向甄却亲昵地叫她“卉卉”,套近乎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提醒她她幼稚得很吧。 梁修齐是个张扬外放的人,这些年虽然没怎么聊过天,但看他发的朋友圈就不难猜出他的感情状态,吵架了喝酒,闹分手了彻夜喝酒,和好了跟简向甄一起喝酒,荀卉不太理解,简向甄看上去是多么通情达理的一个女人,梁修齐竟然总是惹她生气。 四人点好了菜便陷入沉默,太久不见怎么开口都不太合适。 “荀卉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搞的?这么大一块。”梁修齐大概想说她影响市容。 “被捉奸了,原配打的。”荀卉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缓慢转着杯子。 对面二人皆是愕然。 林鹿憋着笑给她解释:“荀卉是被原配认错,误伤了。” “这样啊,”简向甄松了一口气,“卉卉,我那里有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改天带给你吧。” “你现在还是住城西吗?”简向甄记得荀卉刚毕业时是住在城西。 “没有,我换工作了,现在住城南。” “镜湖吗?”简向甄试探地问出口,城南算得上好的小区不多。 “对。”荀卉忽地有些忐忑。 “好巧啊,我和修齐前两天刚看了那里的房子,”简向甄望向梁修齐,“不如我们就定那套吧,刚好跟卉卉有个照应。” 梁修齐没说话,望着荀卉笑了起来。 荀卉想起上一次见梁修齐这么笑是在初中了。 初一的她还天天跟在梁修齐身后没大没小地喊着“梁修齐”。 那年梁修齐是他们市的中考状元,喜报在初中的电子屏上滚动播放了一周,荀卉望着“祝贺我校学生梁修齐”的字样只觉得与有荣焉。 荀卉期末考试结束回家,顾不上休息便跑去梁修齐家敲门,梁修齐中考后去了东南亚度假,回来时晒得黑了几个度,他开了门看见荀卉阴晴不定的脸笑得直不起腰。 梁修齐捏捏她的脸蛋:“荀卉妹妹,不会你修齐哥哥晒黑了点,你就认不出来了吧?” “说实话,梁修齐你现在黑得像个非洲人。”荀卉拍开他的手,飞速跑进了他卧室。 “梁修齐,”荀卉趴在他床上看他新买的漫画,两条腿自在地晃荡着,“我以后也要和你一样上一中,好不好?” 正在打游戏的梁修齐听见她说话,停下手里的操作,回过头看她。 “看你考不考得上咯。”他语气还是很欠揍,但咧嘴笑出了八颗牙。 后来自然是考上了,但荀卉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初没有考上一中,她和梁修齐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好啊。”梁修齐满不在乎道。 梁修齐叫了瓶红酒,给四人满上。 “敬久别重逢。”梁修齐不愧是出国镀过金的人,举手投足都像极了美国电影里的纨绔,荀卉心想。 借着酒劲,大家也天南海北地聊开了,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林鹿学校就在附近,她跟大家道了别便步行离开。 “卉卉,你怎么回去?”简向甄目送林鹿后,转头望向荀卉。 “我坐地铁就可以,还没有很醉。”荀卉摸了摸脸颊,不算很烫。 “你酒量倒是好了不少。”梁修齐手插裤兜,声音淡淡的。 “没有没有。”荀卉想起了在祁衍身上栽的大跟头,谦虚笑笑。 “我们一起打车吧,先把卉卉送回去,独身女孩出门还是要小心。”简向甄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梁修齐不置可否,荀卉更没有理由拒绝。 “女孩子总归要警惕些。”简向甄把荀卉的几缕发丝别到耳后。 “嗯。”荀卉瞥见后视镜里梁修齐眼神直直盯着自己,稍一抬眼他便挪开了目光,她疑惑地皱了皱眉,或许是醉酒看花眼了——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оbi』 情趣内衣(H) 这天上班,程妙妙脸上挂着两个厚厚的黑眼圈和荀卉问好,看着憔悴得很,荀卉连忙拉她的手问她昨晚忙活什么去了。 程妙妙比她还疑惑:“卉卉,昨天是双十一啊,你难道没买东西吗?” “哦,是吗?我给忘了。”荀卉一拍脑袋,尴尬地笑了笑。 荀卉大学时就不爱过购物节,那段时间快递多,她怕麻烦,甚至购物节前后十天都不会购物,工作后没了大学舍友的提醒,她一忙还真想不起来这事。 余光照到桌面的镜子,额角的淤青已经淡了许多,她忽然想到或许可以买些东西报答前些天祁衍的帮忙。 她回家后便打开论坛搜索男生礼物,翻来覆去也不过“投其所好”四个字,但她除了祁衍的尺寸以外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她关了手机,躺在床上想着那天祁衍买的药加起来也就百八十块,她想不到这个价位有什么东西能送的出手。 总不能送内裤吧? 荀卉猛地坐了起来,但可以买情趣内衣啊! 林鹿常说荀卉很矛盾,有时候挺故步自封,有时候又很乐意尝试新事物,而情趣内衣恰好在第二个种类里。 她兴致勃勃地打开软件查找,卖家秀上的模特摆出魅惑的姿势展示商品,她看得有些口干舌燥,暂时敲定了两套,大概是布料少的缘故,价格都不贵,荀卉直接下了单。 等快递的那几天她每天看一遍物流信息,感叹自己不过购物节的习惯简直再正确不过,发货慢,入柜慢,直到收货差不多等了一周,如果换做是其它重要物品,她早晚等得老僧入定。 拿到快递后她还是有些期待,回家后立刻上身试穿,一套是胸口系着大蝴蝶结作文胸的半透明纱质,另一套是仿的学生制服,上衣和裙子都堪堪遮住关键部位。 蝴蝶结款式刚好合适,制服款似乎买大了一码,上衣没了情趣的意味,穿上倒像是真的学生。 荀卉也懒得退换,把两套一起洗过晒干后,将制服款迭进衣橱里。 上次处理伤口以后,荀卉就没再见过祁衍,她只当是他太忙,说起来,两人约炮一般都是荀卉提出,祁衍在床上算是主动,但在床下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清高模样。 “明天晚上有空吗?”明天又是一个周五。 “有,”对面回得很快,“怎么了?”明知故问。 荀卉咬唇:“想睡你。” 眼见着对话框里弹来一个“OK”的手势,荀卉没忍住切换到语音模式:“祁衍!你别这么假正经行不行?” 重听一遍,觉着自己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娇嗔。 祁衍发来一条一秒钟的语音,点开来是他清冽的嗓音,憋着笑说了声“好”。 荀卉哼了一声,在床上翻了又翻,想着明天怎么给他个惊喜。 江市最近昼夜温差不算小,加上空气湿度大,荀卉每晚睡觉都得开空调。 进了家门她便把祁衍撵进浴室洗澡,回卧室把空调开到最高,又将内衣夹在浴巾中间掩护,心情忐忑得如同在干违法犯罪勾当。 她抱着浴巾坐在沙发上等祁衍出来,听见卫生间开门的声音她便条件反射般站起:“啊...卧室开了空调,你要是冷就先进去吧。” 祁衍有些不明所以,但吻了吻她的嘴角后听话地进了卧室。 荀卉洗完澡皮肤都透着粉色,穿上情趣内衣后她忍不住对着镜中蜜桃般的自己抛了个媚眼,她将手伸出洗手间门缝试了试温度,被冻得一哆嗦后便虚虚围上了浴巾。 轻轻推开卧室门,祁衍躺在床上看手机,没注意到她,她将浴巾脱在门口,站在床边喊了他一声。 祁衍抬头时愣了几秒,咽了咽口水:“怎么想起来这样穿的?”说着便坐到床沿,手指摆弄着她的蝴蝶结系带。 “你喜欢吗?”荀卉解开他围在腰间的浴巾,看见他身下发硬的巨物后满意地笑了笑,两腿环住他的腰坐在他身前。 “嗯。”祁衍手揉着她的臀肉,吮上她的耳垂,轻咬耳廓的软骨,他的呼吸连带着皮肤都发烫。 荀卉额头碰碰他的:“你是不是发烧了?” 祁衍咬她的唇:“你点的火。” 荀卉刚要嘲笑他讲话肉麻却被他堵住双唇。 他急切地探出舌在她口中长驱直入,扫荡着她的齿列,汲取她的津液,乐此不疲地吞咽入腹,荀卉第一次在接吻中真正呼吸困难,鼻子费力地吸入空气,手紧紧抓着他的背。 “唔...不要了...”荀卉使了劲才将他推开,脸颊憋得通红,眼中盈满了生理泪水,她的肺活量一直算不上好。 祁衍轻笑:“这就受不了了,嗯?”手从背后扯着她臀缝的细带,内衣配套的下装是一条开裆丁字裤,花穴处的带子在红嫩的蕊珠上磨蹭。 “嗯...”她抚上他的阴茎,拇指指腹揉着马眼,指尖的湿润触感告诉她祁衍也动了情。 她正要挣开他的手,低下身给他套弄时,被他更紧地抱住,他将荀卉翻了个面,手臂箍住她的膝弯将她拖到自己身前,芬芳的花园在他眼前门户敞开,荀卉视线所及处是他昂扬的肉棒。 花穴已然泛滥成灾,祁衍翻弄了两下阴唇,穴口又缠绵地吐出一片清液,他也不多逗弄,将丁字裤可怜的带子拨到一边,舌尖自下而上舔了一遭,从花蒂到穴口皆沾染了他的气息,他鼻尖顶上穴口碾磨,舌尖快速地摩擦挺立的花蒂,荀卉伏在他身上只顾着颤抖,他捏她的臀肉,又用力吮了一口阴蒂:“专心点。” 荀卉胸前轻盈的布料垂在祁衍胸腹,随着她的动作搔着他的皮肤,起了一层无边无际的痒,一直绵延到耻骨。 祁衍皮肤白皙,下身长得并不可怖,勃起时柱身是充血的深粉色,荀卉轻捏囊袋,舌尖沿着马眼打圈,如品尝糖果一般含下龟头吮吸,舌面重重摩擦着铃口处,将分泌的液体尽数咽下,手扶着柱身任由阴茎沿着口腔深入,她在之前的床事中积累了经验,到达了舌根便停住,就着一个指节的深度小心吞吐,手圈住阴茎下半部分套弄。 祁衍似乎是下定决心要让她泄在他嘴里,手口并用,发了狠地用指腹揉弄阴蒂,舌快速搅动着穴肉,穴内嫣红的媚肉不住地收缩痉挛,荀卉被舔得弓起身子,脸埋在他腰侧喘息,手却仍不忘圈着柱身照顾他的感受。 “啊...嗯...不要...不...嗯...”句子被快感裁成断断续续的单字,穴内蜜液喷薄而出,她下身一阵酥麻,眼前炸出一片白色烟花,伏在祁衍身上抽搐。 祁衍的手掌从她的腿根移至纤细的蝴蝶骨,触到她的肩带后,不无玩味地扯开,内衣结构松散,背部肩带牵动着前胸乳际处的蝴蝶结布料擦过乳头,荀卉难耐地哼。 高潮后的她强撑着支起身子,转过身面对着祁衍,双腿大张坐在他的腹肌上,指腹揉他胸前樱色的乳粒,腰部用力,花穴在他腹肌沟壑处磨蹭,祁衍被她撩拨得呼吸沉重。 荀卉故意在祁衍的注视下将胸口的大蝴蝶结丝带在手指绕了两圈后才慢悠悠地解开,白色的绸带映衬着她雪白的肌肤,一时辨不清哪个更白,挺立的乳头在一片白中艳丽得夺目。 荀卉在脑中衡量了一下距离,又稍稍往前坐了些,黏腻的阴穴在祁衍腹肌上带出一片水渍。 她手插进祁衍的头发,扭着臀俯身将乳送上他的面庞,滑嫩的乳头擦过他的鼻尖,又碰上脸颊,他忍无可忍地张口,将调皮的乳尖整颗采撷入口中,牙齿啮咬着乳头边缘的皮肤,荀卉娇喘连连,穴内也空虚着,只能前后摇着臀,通过摩擦阴蒂得到些微不足道的快感,祁衍察觉她的动作后便将食指中指送入穴口缓慢抽插,“噗叽”的水声叫嚣着荀卉的欲求不满。 “这边也要...嗯...”荀卉大方地换了一边乳头喂进他嘴里,祁衍雨露均沾地舔吮。 荀卉被舔得舒服了便趴去床头柜取了避孕套,给祁衍的家伙套好后就扶着柱身坐了下去,他也是忍了很久,阴茎已然胀到了极点,荀卉被填得满满当当,倒吸了一口气。 荀卉在床上是个四体不勤的,能动口动手就绝不再使用其他部分肌肉,她手撑着祁衍的腹肌,勉力夹着大腿根做了几次抬臀,便伏在了祁衍肩头。 “嗯...你动动嘛...”荀卉把嗓子掐出如水的娇媚音,跟祁衍讨好。 “好。”祁衍笑了一下,荀卉心知准没好事,如抓紧海面最后一块木板般抱住他的肩,等待着风暴侵袭。 祁衍话毕便扣住她的腰,下身发了狠一下下往穴内深处捣,丝毫不顾荀卉“咿咿呀呀”的求饶,谁让荀卉今天这么勾他。 “别绞得这么紧。”祁衍说着又重重楔进她的身体。 荀卉被捅得甚至没了抬眼看他的力气,绵软的双乳挤在他胸口,她的唇贴着他的锁骨,呻吟被他的皮肤吃去大半,她愤恨地咬了一记他的锁骨,“能不能...嗯...换...换个姿势...啊...” 祁衍仍旧答好,利落地从她身下翻出,双手扶着她的腰,笑着垂眸看她的表情,龟头在穴口滑了两下便插了进来。 荀卉的内衣还穿在身上,丁字裤别扭地卡在臀缝处,不看也知道布料必定浸透了淫液,胸前的薄纱在刚刚的操弄中已经皱巴得像一块抹布,荀卉闭着眼想,被弄坏的只有她一个人。 祁衍似乎很满意她这副模样,动作都慢了些许,抽出大半又用力挺进,趴在她耳旁,用暧昧的气音夸她今天真美,荀卉做不出回应,只能仰着脖子哭喊,喉咙干哑得如包裹糖块的糯米纸。 在祁衍咬着牙射出今天第叁次精液后,荀卉终于被他抱去了浴室冲澡。 --- 搞黄苦手,大概还有两叁次大肉,辛苦大家看了,辛苦我自己写了,最近都不看po了,看见肉就想到自己 昨天看了一本小说,主角一个姓简一个姓甄,天知道我之前觉得简向甄这个名字有多顺口,真的好巧 垃圾分类 祁衍抱着荀卉冲了一遍澡后她又指使祁衍给浴缸放满水,她在浴缸里泡得指腹皱起才起身擦干。 瞥了眼角落里皱成一团的内衣,荀卉是懂了情趣内衣为什么便宜了,布料少是一部分原因,况且这种一次性用品本来就很少贵的,她之前还以为这么一套衣服至少能穿个两叁次重复利用,大意了。 祁衍听见荀卉摆在床头柜的手机响起,偏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梁”,他没打算接,那铃声不眠不休响了两遍,他拧眉,起身把手机丢到床尾。 荀卉裹紧浴巾进了卧室,祁衍朝着床尾的手机努努嘴,提醒她有消息。 她摁开手机看见了来自梁修齐的两个未接来电,来电时间是五分钟前。 荀卉停下擦头发的手,走出卧室拨回去:“喂?” “刚刚打你电话没接通,就想问你什么时候方便,向甄让我把药膏带给你。”电话里梁修齐的声音沙沙的。 “哦,我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不用专程麻烦你了吧。”荀卉反应了两秒才想起药膏是怎么回事,她肩膀靠在柜子上,脚尖一下一下踢着墙壁。 “那你看哪天方便,我请你吃个饭,顺便把药膏给你。”梁修齐似乎是非给她这药膏不可。 “行,那周日中午吧,地点你定。”荀卉也懒得纠缠,定了时间就挂了电话。 她不知道梁修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何必为了一管药膏兴师动众还请她吃饭。 荀卉回了卧室,头发仍滴着水,她把毛巾甩到祁衍面前,而后松弛地往床上一躺,示意他帮她擦。 “你使唤我还使唤得挺顺手。”祁衍把她的头搁在自己腿上,揉她的脸颊。 “哼,”荀卉用后脑勺对准他,“谁让你不快点结束,我累得路都走不稳了。” “我还以为你喜欢这样,”祁衍细致地擦她的发梢,“毕竟是你勾引我在先。” 荀卉没吭声,手在被面上摸索他的膝盖,手指在髌骨上画圆,一圈圈的像蚊香。 祁衍擦得差不多便把毛巾放到一旁,给她按摩头皮,手指顺着发际线往后按压,力度适中,荀卉睁开眼睛看他,“你不会跳槽前是盲人按摩店的技师吧?” “那客人要不要再加一个钟?”祁衍扶着她的肩膀迫使她坐起来,“我随便按按,很舒服吗?” “嗯。”荀卉直起身子,不忘把头发捋顺,发丝间带着温暖的潮意,一时半会也干不了。 “我还有一套衣服,你要不要看我穿?”荀卉叁步作两步跑到衣柜前,取出大了一号的学生制服款内衣。 祁衍好整以暇地侧躺着望她,等着她的动作。 荀卉也不害臊,直接背对着他解了浴巾,套头的短袖上衣穿得很快,超短裙的拉链不太顺畅,她光着下身调了半天才拉开,从祁衍的角度能看见她被上衣遮住小半的小巧腰窝,和她被操弄时肉欲十足的臀,从腰际到膝盖的曲线,流利得像一首诗。 “怎么样?”荀卉低头理了理胸口的领结,抬头看祁衍的反应。 祁衍沉默半晌,“你要不要扎个马尾?”会更像学生。 “不了吧,”荀卉随意拢起一撮发丝,“又不是真的cosplay。” “好看吗?”荀卉非得听见他的夸奖,按着裙边转了一圈。 “嗯,很好看。”祁衍把她抱在怀里,手按上她的腰窝。 “怎么办?”祁衍手勾起她的下巴,荀卉仰头与他目光相对,“我又想要了。” “唔...”荀卉被他咬住嘴唇,心疼起自己身上只穿了一分钟的新衣服。 荀卉醒来时已是日上叁竿,她找衣服时瞥见垃圾桶里五个打了结的避孕套,寻思祁衍要么是前些天憋坏了,要么就是之前一直都保存着实力,无论哪个原因都可恶。 她随意套了条睡裙,从床到门口,短短几步路,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 “昨晚睡得好吗?”祁衍神清气爽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餐,语气自然得如同小笼包蘸醋,仿佛昨天把她折腾到深夜的人不是祁衍。 “托您的福。”荀卉懒得看他,直接进了洗手间。 “你不会是什么恋童癖吧?”荀卉用勺子搅着碗里热腾腾的肉粥,“怎么昨天见我穿学生制服那么激动。” “显而易见,我不是,”祁衍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荀卉本能地挺了挺胸,“当然,你要非把自己定义成儿童,我也没办法。” 荀卉在餐桌下踩了他一脚,“哼。” “你在我家过了这么多次夜,什么时候邀请我去你家啊?”荀卉摆出一副小学生做客的口吻。 “随时欢迎。”祁衍抽了纸巾擦手,曲起手指刮她的鼻尖。 荀卉一直都很明确自己和祁衍是各取所需的纯粹肉体关系,调情的话只为调情,下了床便当不得真,但当阳光透过窗帘罅隙,纤细的一条光映在祁衍的眼里,她忽然觉得或许当真也不坏,当然这念头仅仅在她脑海停留了一秒钟便自动蒸发。 荀卉手机振动了一下,她滑开屏幕,是梁修齐的消息,定了周日十一点,地点是一家西餐厅,名字挺耳熟。 这家餐厅是从荀卉家乡开出的连锁,而它的第一家就开在荀卉高中附近,周末她和林鹿、梁修齐叁人总在那里聚了写作业,写完作业刚好去学校上自习,当年梁修齐高叁,比她们上课早一个小时,总是火急火燎给她们买完单便背上书包朝学校狂奔,那餐厅地理位置绝佳,傍着湖水,周围是一片碧绿的草坪,荀卉和林鹿总坐在二楼的靠窗位置目送梁修齐,蓝天碧草白衬衫,恰同学少年。 梁修齐或许是要跟她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但她是真没那心情,她和梁修齐的一点情谊早就被他那年莫名其妙的忽冷忽热耗尽了。 她已经忘记自己上一次和梁修齐单独面对面好好谈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梁修齐大学前吧,算了,现在想这些没意义。 她看了眼在收拾外卖盒的祁衍,索性撂了勺子不再喝粥,起身从背后抱住祁衍,脸贴着他的蝴蝶骨,隔着薄薄的布料交换温度。 “等下帮我把垃圾带下去,还有我昨天穿的两套衣服,都被你弄得不像样子了,也一起扔掉吧。” 祁衍正要说话,她的唇印上他的脖颈。 “不要忘记垃圾分类。”荀卉用缠绵的嗓音说着上厕所记得冲水一样的扫兴话。 祁衍两手提着满满的垃圾袋,荀卉的家门在他身后“咚”的一声利落合上,他摇头笑笑,荀卉到底是找他睡觉还是找他干杂活,他都有些迷糊了。 --- 本来想着一章写完两个场景,果然失败了,希望叁月中之前能完结 栗子蛋糕 荀卉踩着点到达餐厅时,梁修齐似乎已经坐在窗边等候多时,两手支起一个帐篷,托着下巴望向街角的人流。 梁修齐这些年变了许多,上一次见面荀卉没有留意,沉稳的气质在他独处时尤为明显,荀卉不禁想起他出国前还是一个张狂的少年,如今也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了。 “你来得很早吗?”荀卉看了眼手表,“我好像没有迟到吧。” “嗯,是我来早了。”梁修齐看清她后笑笑,招手叫来服务员点餐。 荀卉照着菜单随便点了份意面和无酒精饮料,这种西餐厅也就是吃个氛围。 梁修齐点好餐后把菜单放到一边,忽地想起了什么又叫住服务员,“再加一份栗子蛋糕。” 荀卉微微蹙眉,“给我点的?” 栗子蛋糕是这餐厅的招牌,她高中时最爱点这款蛋糕,梁修齐总是不理解那么一小份的甜品能尝出什么味道,荀卉此时便会举起叉子与他激烈辩论,辩论总以荀卉总结“栗子蛋糕天下第一”结尾。 梁修齐没看她,只嗯了一声。 “药膏带了吗?”荀卉一阵心烦,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语气跟电视里的绑匪有多像。 梁修齐掏出一管白色药膏递到她面前,顺势观察她的额角,“的确是好多了,你有空涂点可以好得更快。” 荀卉说了声“谢谢”,这管药膏看上去挺新,管身饱满,估计连铝封口都没戳开,不知道是他们二人谁的好意,特地买了新的送她。 “我记得我们高中经常在这家餐厅吃饭。”梁修齐指的当然是家乡那一家。 “嗯,怎么了?”荀卉低头刷着微博。 “我在国内时觉得吃西餐难得而可贵,把京市那几家出名的西餐厅都尝了个遍,出了国反而总想着吃顿正宗的中餐,之前和向甄出门旅游第一件事就是去逛唐人街,纽约的中餐馆都被我们吃腻了,闭着眼睛就能背出菜单来,人有时候也是真贱。”梁修齐笑得很从容,他给自己倒了杯水,伸手示意荀卉把杯子递给他。 “不用了,”荀卉把杯子朝自己方向挪了半厘米,“你说的挺对。”人是真爱犯贱。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梁修齐是想问她在他出国后这六年过得怎么样。 “还行,不好也不坏。”荀卉态度平淡得如同对待生疏的长辈,没什么话好讲。 梁修齐倒没被她的冷淡回复噎到,面上仍一派平静。 “你记不记得你初中有一次下暴雨?”梁修齐看着服务员端上意面,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当然记得。 小学生作文里最常出现的素材莫过于扶老奶奶过马路、生病和雨天送伞,荀卉从小就有大局观,不拘泥于点滴亲情,她最爱写些和陌生人的故事,老师讲评作文时总会夸她素材新颖有创意,小荀卉早早地学会了面上谦虚内里嘲讽,她一边低头微笑接受表扬一边在心里想着谁让她和她爸妈不熟,同学们随手一编的素材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爸妈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瞻前顾后照顾生病的她,也不知道外婆熬的红糖姜茶她的同学们有没有喝过,看了能不能共情一秒钟。 她小学六年一直在父母家、外婆家和奶奶家叁点间辗转,直到中学才正式回到父母家住,她有时候会怀疑自己爸妈是不是背着自己密谋着生小孩,因为奶奶总说她是女孩子,是赔钱货,她还真挺怕她爸妈生个不赔钱的弟弟取代她。 那天雨下得又急又猛,似乎是连天气预报都未曾预料到的大雨,周围同学都是一片哀号,她没有随身带伞的习惯,果然雨天送伞的满分作文看多了就容易代入,以至于忘记现实,放学一出教室便见蜂拥的家长举着伞在学生里神情焦急地找着自己的小孩,她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父母不在其中,别说是下暴雨了,就是学校局部地震,他们也不会想起自己有个女儿在上学,她跟林鹿道了再见后便转身回了教室,拿了作业本写作业,不知道作业写完时雨有没有停。 大颗的雨滴固执地敲着窗户,窗外的芭蕉叶被打得垂头丧气,夏日的狂风卷着水珠吹进走廊,天色灰蒙蒙,像极了世界末日。 荀卉似乎听见狂风暴雨中夹杂了自己的姓名,回头看见梁修齐靠着门框咧着嘴朝自己摇了摇手中的伞。 他身上干干净净,没有被雨水淋湿的痕迹,显然是放了学就立刻来找她,他揉了一把她的头,把她本就不算柔顺的头发揉得更加凌乱,“笨妹妹,又没带伞啊。”他爸妈最喜欢叫她“小妹妹”,他学他爸妈把“小”改成了“笨”字。 “梁修齐,你别碰我头发。”荀卉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是满满的欢喜,勾着嘴角盖上笔盖开始收拾书包。 “走吧。”她背好书包抬手推了一把他的肩。 梁修齐提起她的书包,她顿觉背上一轻,转头看他,梁修齐坏笑着松了手,荀卉差点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弯腰。 梁修齐依旧吊儿郎当的:“哎哟,荀卉你书包里装了炸药吧,怎么这么沉。” “用来炸你的。”荀卉白眼翻到后脑勺,气不过又拧他的手臂。 梁修齐的折迭伞异常的宽大,雨水顺着伞面滚下,珠帘似的雨滴将他们二人与外界隔开,荀卉偏过头看他,他嘴角天生上扬,无论何时都像是带着一抹笑,眉目描摹般深刻,是很招小姑娘喜欢的面相,彼时他正是长个子的年纪,身材修长却不纤细,有着少年人特有的白杨树般的挺拔,荀卉需要仰起脖子才能看清他耳垂上的一颗小痣。 “要不要吃必胜客?”从学校到家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家必胜客,荀卉让梁修齐请客时梁修齐总说必胜客狗都不吃,然后把她拐进人均十元的苍蝇馆子吃蛋炒饭。 “你还没月考出手怎么这么阔绰,梁老板?”荀卉知道梁修齐月考考得好总会有一笔奖励。 他嘴角有个很浅的酒窝,随着他的笑加深了些:“你梁老板想请就请咯。” 十年前的必胜客对他们这些学生来说绝对是高端消费,荀卉顾忌着他的钱包,翻了半天菜单,终于点了份意面。 那时候梁修齐倒没现在的气派,必胜客服务员态度也不多恭敬,他只在交代自己餐点时加了一份黑森林蛋糕,荀卉心知他是给自己点的,看向梁修齐的目光里顿时生出许多崇拜。 “真希望天天下暴雨。”荀卉托腮望着窗外的雨。 梁修齐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幻想:“我可没钱天天请你吃饭,我们早点吃完你早点回家写作业。” 二人都绝口不提各自的父母。 荀卉用叉子卷起意面,面条像没煮熟一样生硬,大抵是速食时代的产物,横截面上似乎仍粘连着干涩的面粉,酱汁与面条是桥归桥路归路,滋味毫无交集,她皱了皱眉,面条滚进喉咙,比吞胶囊还艰难。 “记得,”荀卉喝了口水,“必胜客的意面比这好吃。” “是吗?”梁修齐把菜单递给她,“你要不再点一份别的,这面不好吃就放着吧。” 荀卉摇摇头,把菜单推还过去:“不用了,将就吃吃。” 餐桌上只剩梁修齐切割牛排的声音。 她咽下最后一口意面,点的果汁也刚好一饮而尽。 梁修齐不无期待地看着她,她有些不情愿地举起勺子舀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 她没想到会这么甜,口腔充斥着发苦的甜腻,不知是门店配方问题还是她不再嗜甜,时间过去太久,孰是孰非早已分不清,更不必费心验证。 “梁修齐。”她放下勺子,她很久没有这样连名带姓地喊他了,梁修齐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惊喜。 “我早就不喜欢栗子蛋糕了。”荀卉近乎叹息地吐出这句话。 他的脸上终于显出颓唐的神色,她有些不忍心,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过去再多鲜明回忆,任六年漫漫风雨冲刷洗涤,早就暗淡得看不出颜色。 而梁修齐似乎还被困在某一年的大雨里,可当年分明是他先把她丢下的。 荀卉鼻子有些酸涩,她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声音,将药膏放进手提包后她道了声“再见”便起身离开了。 --- 希望这章看起来没有很不知所云,从女主角度看就是一段社会主义兄妹情,女主觉得过去这么久了忆往昔没有意义 下一章应该是男二视角的故事,本来想放在番外,但是影响有点多所以见缝插针直接发出来 忘记 梁修齐认识荀卉的时候他才刚学会数一到二十的数字。 荀卉小时候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粉雕玉琢的可爱小孩,四岁的梁修齐虽然词汇量不大,但是却很会精准切中要害。 “她好黑啊。”梁修齐在妈妈要求他和邻居妹妹打招呼的时候,没忍住吐槽。 荀卉虽然不好看,但是听得懂人话,当时就哭得天崩地裂,小脸皱成一团,第一次见面以梁修齐被妈妈锤回家收场。 梁修齐一直到初中对荀卉的印象都止步于“对门的小妹妹”,他们不常见面,偶尔荀卉出门时见到他会对他乖巧地笑笑,梁修齐后来才知道她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名字,笑一笑糊弄。 梁修齐记事起和荀卉说上第一句话也是初中的事情。 初二结束的某个暑假傍晚,他在卧室带着耳机打游戏,耳机里枪林弹雨冲撞耳膜,隔壁主卧也是硝烟四起。 梁修齐的父母明明相看两厌,却一直都存续着可笑的婚姻关系,二人在外各自找了情人,却每天都记得归家,和他一起坐在餐桌体面地品尝保姆的手艺。 二人吵架也要体面,体面到在门外听不见一点动静,而一打开家门就能看见二人谈判一般对峙,声音平和如谈论天气地细数对方的过错,梁修齐常想他们不离婚一定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对方,为了能和对方无休止地辩论才坚持着数十年如一日的同床异梦,走出家门,这又是令人艳羡的模范家庭。 门铃响动,每十秒钟响一次,如准点报时,响了第七次后梁修齐烦躁地摘下耳机去开门,门外是一张瞬息万变的笑脸。 荀卉等了一分钟还没等到邻居开门,脸笑得有些僵了便松弛了表情,梁修齐正是在她毫无防备之际开的门,她在门缝展开时急忙挂上笑容,但整个过程都已经被他尽收眼底。 梁修齐勾着嘴角,瞥了眼她手里的礼盒,一想便知她是被父母催着来送礼拉近邻里关系,没等荀卉说话他回了声“谢谢”就把礼物随手放上玄关的柜子,蹬了双鞋转身看见荀卉略带震惊的眼神。 梁修齐似笑非笑:“出去玩吗?” 荀卉没想到送礼会这么容易,她看多了电视节目里两方推拉的场面,梁修齐这么直白又平淡的反馈她还真不太习惯。 “去,”荀卉鬼使神差地答应了,“等我换双鞋。” 她穿的是夏日里最清凉的T恤热裤,趿拉着一双米色拖鞋,回转身的时候可以看见她纤细的小腿连着粉色的脚踝,皮肤很白。 荀卉本是想送完礼物就走,但她隐约觉得这个哥哥似乎人还不错,以貌取人地说,他应该人很好。 那天他和荀卉霸占了小区里的太空漫步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幼稚的天,明明早就过了卖弄纯真的年纪,却不觉得无聊,回家时他们四肢上都是满满的蚊子包,二人相视一笑,见证了对方的狼狈,说了“再见”,意思是“你好”。 梁修齐其实不喜欢喝酒,这话说出去大概没人信,他在国外叁天两头就要去买酒,家里酒柜上从来都是满的。 简向甄其实很难相处,这话说出去大概也没人信,简向甄在外人看来是再完美不过的伴侣,她在他每一个晚归的深夜表现得体贴入微,绝口不问原因,梁修齐情愿她歇斯底里,也受不了她的静默。二人时常争吵,简向甄总率先示好,包容他谅解他,梁修齐在争吵过后获得的短暂的畅快总被她关切的目光撕裂。 梁修齐时常共情囿于玻璃罐的畸形标本,残缺的眼透过福尔马林和扭曲的折射望着人间,科学家在标签上写下“基因缺陷”,他深知家庭暗疮之下焉有完卵。 他忽然发觉自己的处境像极了父母,他在重蹈覆辙,他在享受着互相折磨的关系,他爱简向甄,简向甄爱他,可这并不能阻止他热爱被打破被拉扯时产生的痛觉,岁月静好让他感到罪恶。 但他生命里算得上的岁月静好的瞬间其实屈指可数,或者说,只有那一次,那一个夜晚。 高考结束当天晚上同学定了包间把他叫了过去。 KTV的光明明灭灭,背景音和着人声四面八方朝他涌来,他抽了一半注意力发呆,看着周围豪饮啤酒的同龄人,他的心中无端升起一片悲凉。 荀卉发消息时他正斜眼旁观被群众起哄的一对男女,女生羞红了脸,男生愠怒地瞪视多事的旁人,梁修齐默不作声在心里鄙夷,无情对有情,旁观者何必插手。 荀卉问他在哪里,他随手打了KTV名字发过去。 二十分钟后他便接到了荀卉的电话,“梁修齐,我在湖心公园,离你的KTV很近,你要不要来找我。”荀卉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喜怒就是不开心,问句变成了陈述句,说完便挂了电话。 梁修齐直觉不好,跟边上同学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梁修齐到达公园时看到的便是坐在长椅上抱着一袋酒,神情落寞的荀卉,身旁还站着一瓶驱蚊水。 “怎么了?”梁修齐坐到她身边,揭了驱蚊水瓶盖给自己手臂小腿上喷,末了也不忘再给荀卉补点。 “祝你高考顺利,”荀卉低头望着膝盖,送上迟来的祝福,“考完了开心吗?” 梁修齐实话实说:“还好。” “我买了点酒。”荀卉打开便利店的塑料袋,一瓶又一瓶地取,二锅头和各种品牌的啤酒,梁修齐看得太阳穴直跳。 “这些都是你喝的吗?” “你求我的话,我也可以分给你一点。”她的手指在几瓶酒中间点兵点将地摇晃,最终还是递给他一罐啤酒。 梁修齐也不客气,拉开拉环便灌下一口。 荀卉在拧二锅头的瓶盖,手上沾了啤酒罐身的水滴,滑得拧不开,梁修齐把手伸过去却被她拍开,她使力时手腕内侧有一块细小的凹陷,葱白的手指在路灯下被照得发黄。 天色不算太晚,公园的人工湖边际似乎仍泛着落霞绯色,耳边是蝉鸣和远处的广场舞伴奏,荀卉终于拧开了瓶盖。 她对着瓶子喝了一大口,喉咙吞咽的声音清脆,她并不会喝酒,喝完皱着眉陷入酒精的辛辣滋味里。 “我今天知道了一件事情。”荀卉咽了咽口水。 梁修齐将两条腿伸直到舒服的姿势,大喇喇地踢在无人经过的鹅卵石小道上。 荀卉一口酒下肚就有些大舌头了,她絮絮叨叨地讲着班里的琐事,说的时候一口一口抿着酒,一瓶高度数的二锅头很快就见了底。 荀卉又拿了瓶啤酒,梁修齐的手象征性地拦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放任着她喝酒,换作是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会选择阻止,而只有他会眼睁睁看着她醉倒。 很久以后他鼓起勇气回忆这一幕,终于愿意承认自己内心阴暗,他当时只想把她的翅膀折断,和她一同坠落。 荀卉越是难受话越是多,说到最后只是无主旨无要义的机械发声,词语一阵胡乱堆砌,似乎用言语堵住喉咙,伤心就不会溢出来。 “我是不是真的很丑啊?”荀卉手臂撞上他的,“我妈说你小时候见我第一眼就说我丑,真的很丑吗?” “没有,你妈记错了,我那个时候还没学会说人‘丑’。”梁修齐说的是实话。 荀卉的脸整个端到他面前,“那你现在会说了,你说我丑吗?” 梁修齐在昏黄的路灯光线下大胆地直视她的眼睛,“不丑,很漂亮。” “那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又是一个陈述句。 梁修齐叹了口气:“因为他们是笨蛋。” “那你是笨蛋吗?”荀卉陷进了他的逻辑里。 “当然不是。” “那你喜欢我吗?” 荀卉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等得快要睡着,她的头终于失力倒在他的肩膀。 忽然她的脸被捧起,温热的两瓣柔软小心翼翼印在她的唇。 梁修齐在轻微颤抖,激动或是无助,他从荀卉微张的口中品出了酒味,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在乘人之危,可身体本能驱使他探索更深,直到荀卉咬住他的舌尖。 荀卉没有说话,眼眸半睁,任由困惑不解从眼神里溢出。 “你会记得今天的事吗?”梁修齐转过头平复过于急促的呼吸和心跳。 “不知道。” “那你忘记吧。” “嗯。”荀卉歪了歪头,梁修齐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荀卉的确忘记了,她把梁修齐在那以后漫长的疏远归咎于青春期作祟。 后来他们再见已经是飘雪的冬天—— 男二越看越有病,我圆不了了,感谢原生家庭解释一切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欲语泪先流 荀卉回家后大梦了一场,梦里坐着时光机游回母亲的子宫,羊水是一片溺不死的海,她听见自己搁浅后的第一声啼哭,人生前二十年如老式幻灯片般迟钝播放,每一帧都拉得漫长,熟悉或生疏的面孔表情模糊,她在梦里泫然欲泣,如失去心爱之物一般悲伤,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紧咬着舌,松开牙齿,舌尖一圈疼痛晕开。 窗外夜幕沉沉,城市像被包裹进深蓝色的坚冰。 荀卉摸到手机,被屏幕亮度刺痛得眼睛微眯,随便点了份外卖后她继续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她视力不太好,天花板在她眼里是黑漆漆的一团,揉着五颜六色的细小颗粒,五彩斑斓的黑,画出来是名家名作或者不及格习作,屋里安静得可以听见电流声和尘埃落地的声音。 荀卉任由黑暗和静谧将自己围堵,在这种时刻里不逃脱才能逃过孤独的狙击。 她把那场漫长的梦归功于中午和梁修齐的碰面,因为梦里他占了很大篇幅。 十八岁的他收到了录取通知,兴奋地告诉她他要去京市,荀卉即便是在梦里也没能问他为什么不留下,只是违心地祝福他,她醒后才发觉无比滑稽,事实是梁修齐去京市根本没有告知过她,梦里的画面仿佛在提醒她她愤愤不平这么多年只是为了一句无关紧要的通知,根本不是。 她扒拉着残留一点温度的米饭,打开软件翻看下周工作计划,感恩节是下周25号,荀卉公司为了感恩节策划已经忙活了小半个月,感恩节后还无缝衔接了更为盛大的圣诞节策划,她在心里大骂铺张浪费过洋节的资本主义。 然而比感恩节更先到来的是荀卉外婆的死讯。 荀卉的工作堆积成山,一上午忙得没有时间看手机,午休时间才点开微信,妈妈的头像被工作群聊压在下面,红色气泡孤零零地显着数字。 妈妈的消息很简短,只说外婆去世了,其他的没提。 荀卉眼泪滴在屏幕上,她慌忙用手去擦,可是眼泪越擦越多,手指滑动了屏幕,切到了其他界面,她急忙按下关机键,屏幕暗下来,她与被困在黑暗里手足无措的另一个自己对视。 她用纸巾胡乱擦了两下脸后去楼下给妈妈打电话,迎面撞上取外卖的祁衍,她把头低了低,避开他的视线。 “外婆昨晚在家摔了一跤,当时就走了,”荀母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哀伤,“医生说她走的不痛苦,你工作忙就不用回来了。” 荀卉回说“知道了”,两端沉默,她等了叁秒按下挂断键。 祁衍回到工位,确信自己刚才没有看错,荀卉眼角发红,大概是哭过。 他很清楚自己自己身为一个炮友,没有关心她的资格,他更没有自作多情地认为打了两炮以后就能在她的生活里乱转,在荀卉眼里他仍是一个需要她戴上社交面具应对的人。 于是他望着和荀卉的聊天框发呆。 “今晚可以去你家吗?”聊天框里弹来消息,似乎是感应到他热切的注视,抛给他一粒糖。 祁衍立刻回“好”,对面再也没有回复。 荀卉一整天的工作效率奇高,她强迫自己投入工作,人的大脑无法执行不想的指令,一旦闲下来她就会想起外婆,被尘封许久的记忆像长了翅膀的钥匙,一扇一扇地敲门,门会开,但不是现在。 连杨晋都看出她情绪低迷,似乎是懒得苛责,板着脸批准她踩点下班,荀卉艰难扯了个笑道谢。 下了负二层到停车场,她抱着包蹲在祁衍的车门边,包扣硌着她的肋骨,她任由那一块钝痛。 荀卉眼神定在灰尘堆积的一个角落胡思乱想,停车场好像冰箱,她好像一盘馊掉的菜,来往的人用钥匙唤醒车辆,没有人要带走她。 “我来晚了,不好意思。”祁衍的影子压在她身上,气息有些急,可能是跑过来的,荀卉忘记有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没关系。”她蹲久了,腿麻了都没有发觉,站到一半下意识搭住祁衍的手。 祁衍回握住她的手,为冰凉的触感一惊,温热的手掌摩挲她的指尖,“快上车。” 荀卉折了脖子点头。 荀卉一坐进车里眼睛就有些发酸,艰难开了口:“我” “我”字说到一半,硬生生截断,车里的过载的二氧化碳混合着随机播放的电台声音一起涌进鼻腔,她试图整理呼吸,却越发喘不上气,眼泪还未流出,已经抽噎到呼吸困难。 祁衍当即停下了手里倒车的动作,探过身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声音焦急:“你慢慢说,怎么了?” 荀卉觉得嘴巴完全不受控制,身体脱离了大脑,只顾着哭泣。 她索性嚎啕大哭起来,像漫画里的女主,大张着嘴,口中“呜哇”地乱喊一通,心里似乎畅快了些,但话还一字未说。 “我我没有外婆了。”荀卉说完这句话哭得变本加厉,白天在公司强忍住的泪意如今都是蓄了叁年的洪水,开了阀便一发不可收拾地大泄,直冲得河堤溃烂。 祁衍把她抱进怀里,手掌的暖意传递到她的后脑,一直连到心口,像武侠片里输送真气。 他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似乎觉得怎样安慰都无力,只是静静听着她哭。 荀卉怕眼泪弄脏他的衣服,不忘用双手捂住脸,祁衍想拨开她的手说不用,但却只能听任她在自己怀里瓮瓮地哭泣。 “我好一一点了,你开车吧”荀卉从祁衍怀抱里挣脱,肩膀仍在抽动着,她扯了几张纸巾,杯水车薪地擦着流了满脸的泪水。 祁衍应了一声把车开出停车场,余光时刻注意着她的举动。 荀卉似乎平静了一些,缄默地擤着鼻涕。 “你注意不要闯红灯”荀卉眼睛哭得红红的,鼻尖也擦得红红的,“我不想被拍到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讲这些,祁衍真想搞懂她的大脑构造。 电台节目开始了感恩节预热,主持人字正腔圆地念着台本,荀卉觉得每一个字都在讲自己。 祁衍听出不对劲,把电台关掉。 可是荀卉觉得沉默的每一秒钟也像在讲自己,眼泪又落得毫无知觉—— 昨天累得不行看视频看到一半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咬着舌头,遂决定让女主也咬一咬 如果氛围没有渲染好,真的抱歉,我不太擅长,但是真的有尽力了…… 接下来情节发展直接上高速(很快的意思),不过写速应该还是自行车……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床死 荀卉中午没顾得上吃饭,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往常的这个时候她一定会转头尴尬地笑笑,跟他讨论回去点哪家外卖,但今天她好像完全没有听见,她的眼神聚在不常经过的街道景色,似乎觉得很新鲜。 祁衍才刚驶过路上最后一个超市,现在已经来不及再去超市采购,他在脑子里飞速盘点着家里冰箱的存货,大概还能煮个面。 祁衍家里装潢是清一色的黑白灰,和他冷淡的气质挺搭。 他从鞋柜取出一双包装还没拆的女士拖鞋,“我给我妈买的,没人穿过,你别嫌弃。”荀卉“嗯”了一声,脚伸进去竟然尺码刚好。 “我去煮点面,你吃鸡蛋吗?”祁衍打开冰箱看食材。 “吃,”荀卉吸吸鼻子,“不要溏心蛋。” “好。”祁衍找了围裙,正要系上,荀卉走到他身后给他打了个蝴蝶结。 她轻轻拉开一张餐椅,抱着自己坐下,脚贴在椅子边缘,下巴搁在膝盖上。 透过厨房的透明玻璃,她看电视一样饶有兴致地欣赏祁衍的举动,敲鸡蛋的动作利落,看上去是经常下厨的人。 荀卉想起儿时放学回家,外婆一面挥着锅铲,一面招呼她快洗手准备吃饭,是珍宝般的时光。 祁衍把面端上餐桌,看着失神的荀卉,试探地叫了她一声。 荀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流泪,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对祁衍道了声谢,两手将面碗挪到面前。 “竟然没有葱。”荀卉用筷子拌了两下面,喃喃自语。 祁衍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变成家里没有葱。 荀卉挑起一筷面条在空中摇摆,热气蒸到她脸上,“我外婆煮面也从来不放葱,她知道我不喜欢。” 面的卖相很好,汤汁色泽鲜亮,饶是荀卉这般挑剔的人,也在想或许点缀些葱花会更漂亮,荷包蛋外皮煎的酥脆,浸透在面汤里,每一个气孔都裹着香气,咬开后蛋黄绵密地化在嘴里。 “很好吃。”她察觉到祁衍期待的目光,“你很会做饭吗?” “还好,我不太喜欢吃外卖。”他下意识回复。 可是他在她家时几乎每顿都跟着她吃外卖,荀卉脊骨森森升起一片薄汗。 “祁衍,你别对我太好,”荀卉咽下嘴里的面,脸面朝着他的方向却不看他,顶上的吊灯把她的眼皮熏得暖黄,睫毛阴影投在眼睑下红肿的皮肤,“我都快忘记我们只是炮友了。” “炮友”两个字像警钟一样在祁衍脑海荡着回音,他差点脱口而出“我也不希望”,但最后只能沉默地把头埋进面碗里,一秒钟拉得一生那样长,时间久到荀卉忘记自己说过话,他才缓缓憋出一句,“我对谁都很好的。”才不是。 吃完后荀卉自告奋勇洗碗,并搬出了荀家家规——“一人做饭,一人洗碗。”,祁衍皱眉望着她看似悠闲的背影,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荀卉在浴室待了很久,久到祁衍差点冲进去,怕她溺毙在小小的浴缸里。 她出来的时候身上只套了一件他的衬衫,堪堪遮住臀部,却并不色情,祁衍看她的眼睛知道她又哭了一场。 “是不是等了很久?”荀卉捏着他的衣角,反客为主般把他带进卧室。 卧室里有一股祁衍身上常带着的木质香气,荀卉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熨帖。 荀卉和祁衍一同和衣躺下,把被子盖到他肩膀,又坐起身帮祁衍掖被角,而后认真钻进被窝,双手环住祁衍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 “我好像一静下来就会流眼泪,”荀卉数着祁衍的心跳,“我可不可以跟你讲我外婆。” “嗯,我在听。”祁衍感觉到她的睫毛像蝴蝶翅膀在他胸口扇动。 荀卉手指在祁衍背上画圈,“我外婆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跟谁说他们都不信,他们说‘荀卉,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一定是你的妈妈呀。’,我爸妈很相爱,可是我从来都没有在家里产生过被爱的感觉,你是不是也觉得很难理解?” “没有,父母不一定爱子女。” “嗯,所以我很小就下定决心不要生小孩,我不想变成我爸妈那样的家长,可能其他人遇到我这样的情况,会想着以后一定要在自己小孩身上倾注百倍万倍的爱和心血,可是我做不到。” 祁衍一手圈住她的肩膀,“然后呢?” “我大学毕业两年了,这两年过年看到我外婆,她总是催婚,我一直说下次,说下次一定带男朋友来见她,”荀卉声音有些颤抖,“再也没有下次了。” “但是如果外婆活到两百岁,看到我还是孤零零一个人,会更难过吧。” “为什么这么说?”祁衍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没有人会爱我,我也不太会爱别人,心理医生说这是幼年情感缺失导致,大概很难克服。”荀卉思绪被他的问句带偏离,认真地解释。 “嗯。”祁衍在心里记下。 荀卉惊异于他的寡言,她习惯于被其他人用鸡汤驳斥,“祁衍,你真是一个很好的人,能跟你睡觉是我这一年最幸运的事情。”荀卉想了想,还是在句尾加了个“之一”。 “你好像在交代遗言,小美人鱼,你下一秒就要变成泡沫了吗?”祁衍鼓足勇气开了个玩笑。 荀卉没被逗笑,“外婆会变成星星吗?”她从前总觉得这种问题很幼稚,“我刚刚一直在想,要是世界上有鬼就好了,外婆就可以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祁衍不知道怎么回答,被眼泪洇湿的布料贴着他胸口在发烫。 “我好想好想再见外婆最后一面,但是明天还要早起,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在伤心。”荀卉侧躺着,眼泪从右眼眶流到左眼眶,沾湿她的鬓角,像一条永不停息的河流。 祁衍安抚地从上至下顺她的背,什么样的语言都无力,他的心跟着她的一起碎成没有形状。 荀卉哭到眼睛疼痛,闭眼眯了一会儿又忽然惊醒,眼泪干在皮肤上,她用手掌摩擦着脸皮。 “我很小的时候和我外婆一起睡觉,她总是会让我枕在她的手臂上,我长大以后才知道那样会很麻,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荀卉说着从祁衍怀里钻出来,掰直他的手臂,枕在他的上臂上。 “你手臂麻吗?”荀卉转过头,柔软的发丝搔他的手臂,他的心也跟着痒痒的。 祁衍动了动手指,“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荀卉的后脑从祁衍的手臂上滚下来,一手牵着他的手引进被子里,薄被下的二人十指紧扣,肩胛相抵。 “关灯吧。”荀卉指腹摩挲他的手背,祁衍拖着她的手去按床头灯开关。 她在黑暗里睁大眼睛,一呼一吸都用力,语气回归了从前的奇异,“我们这样很像一对,床死的夫妻。” “是吗?”祁衍感受着凝在掌心的一点体温,好歹是夫妻。 --- 每次隔两叁天才更都是因为觉得自己需要酝酿感情,但最后发出的东西跟初稿其实没太多区别… 希望大家不会觉得很难看… 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感谢点开我的文的每一个朋友,预祝大家叁月顺利~ 不速之客 荀卉回家装了满满一行李箱的衣服提到楼下,她远远望见祁衍倚在车门上,宽肩窄腰,双手插兜,昏暗的夜色里他的神情都模糊,她忽然惋惜祁衍没有吸烟的嗜好,他若是叼根香烟在口中,袅袅的烟圈追随着细小的橙色火焰扑到他的脸上,就是十足的斯文败类。 行李箱轮子在地上摩擦发出细微响声,祁衍应声抬头,荀卉瞥见祁衍的眼神复杂,“怎样?你不欢迎吗?” 祁衍记得她说回来拿点东西,没想到拿了一整个行李箱,“没有,我只是在想你要住几天。”他上前几步扶过行李箱拉杆,搬进车子后备箱。 荀卉前两天扯着祁衍袖子耍赖,说能不能再多住几天,祁衍只当她是为了蹭饭,没太犹豫便答应了。 她利落地在他身后关上箱门,声音故作娇羞,“只是一周的衣服啦。” 荀卉现在基本回到了平时没心没肺的状态,只是偶尔还是会落泪,祁衍负责在她哭的时候递上纸巾和怀抱。 感恩节当天荀卉情绪尤其低落,洗完碗就横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祁衍坐在她脑袋边上,似乎随时准备好给她擦眼泪,小区楼下嘈杂的声音蒸上来热闹而不吵闹,反而很有生活气息,衬得客厅里这场景和谐之中带着一丝诙谐,荀卉酿到一半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有时候会想象祁衍为人夫为人父的模样,他会做饭,很温柔很体贴,似乎也很善良,她并不吝啬对他的赞美。如果不是被自己这强买强卖的炮友关系牵绊住,他在婚恋市场应当是个香饽饽,想到这里她又会叹气,她以后一定会想念这段关系带给她的一切,可是她不能太自私,美好的事物不应该被她独占,祁衍对她好是因为他人好,她自然不会自作多情,那样未免太浪漫主义,她现在享受的是超出炮友范围的服务,终究要回归原点。 隔天荀卉又很主动地求爱,在祁衍做饭时从背后抱住他,他生怕炒菜爆开的油飞溅到她手上,小心翼翼地颠着锅,荀卉却浑不在意,手伸到围裙下,探进他的上衣,寻着他的乳粒揉捏。 祁衍的呼吸变得沉重,手上的动作像慢镜头,荀卉再接再厉用柔软的乳蹭他的背。 “荀卉!”祁衍关了火,反手控住她不安分的双手,把她抱起扔到沙发上,回厨房关上了门。 荀卉靠在沙发上愣了十秒钟,有种恶作剧成功的快意,笑得声音都破开。 “其实我们也可以先干正事。”荀卉夹了块排骨进碗里,不怀好意地望着祁衍。 “能不能好好吃饭?”祁衍似乎还憋屈着,幽怨的眼神快把她刺穿。 荀卉见风使舵地拍起马屁,“你手艺真的很不错欸,你怎么学的?” “我大学出国交换过一年,吃不惯当地的菜就自己学着做了,”祁衍似乎被她夸的很受用,“不过我也不经常做饭,你来了以后两人份的菜发挥空间更大,我就稍微做一做。” 祁衍家中父亲下厨比母亲更多,耳濡目染之下他只觉得做出让喜欢的人喜欢的食物会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当晚干正事的时候祁衍轻手轻脚的,仿佛她是什么磕碰不得的瓷娃娃,连亲吻都轻盈,荀卉当然知道他在顾忌着自己的心情,只是受不了这番隔靴搔痒般的逗弄,于是翻身压在他身上,身体力行地向他证明自己很好。 等到祁衍占据主导权后她只觉得自己身子软得不成样子,任由他将她折成羞涩又不可思议的形状。 荀卉被祁衍折腾到很晚,第二天早上祁衍倒是精神抖擞地出门买菜了,她察觉到他起床,揉了揉眼睛,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便又大被蒙过头补起了回笼觉。 荀卉没睡多久便被门外不息的门铃声吵醒,她披了件长外套,光着脚去开门,门禁电子屏里显示是蒋梨,祁衍的漂亮表妹。 荀卉的身体先于意识行动,拧开了门把手。 “祁...怎么是你?”蒋梨正要说些什么,看清面前的荀卉,声音突然弱了。 “他出门买菜了,你先进来坐吧。”荀卉领她进门后便蹬上昨晚落在沙发前的拖鞋,半眯着眼睛去洗手间洗漱。 她刷牙时终于清醒了一些,脑子里飞速盘算着怎么解释她和祁衍的关系,思来想去也只能说是情侣,实话实说承认是炮友也太有损祁衍的形象了。 蒋梨大概也是祁衍家的常客,从冰箱里拿了罐饮料,自在地躺在沙发上玩祁衍的游戏机,见荀卉出了洗手间便停下手上的操作。 “你和祁衍是什么关系啊?”蒋梨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嗯...男女朋友。”荀卉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低头打字给祁衍说明情况。 “那挺好,挺好的,我妈一直想着给他相亲,你等我现在就告诉她这好消息。”蒋梨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哎,别,”荀卉按住她的手,“我跟祁衍还在接触阶段,我还没准备好见家长...可不可以请你保密一下?” 蒋梨看她的目光多了些打量:“接触阶段就,同居了?” “嗯...各方面都得磨合嘛...”荀卉含糊道。 蒋梨笑得意味深长:“我懂了。” 荀卉打着哈哈,逃进卧室换衣服。 祁衍在她换衣服的时候回了家,荀卉思量着眼下这叁足鼎立的局面,竟然觉得有些修罗场的意味,不过还好她事先跟祁衍串好了口供。 她和祁衍并排端在沙发上,蒋梨独占着一张贵妃榻,空气格外静默。 “祁衍,我妈本来让我通知你元旦回家相亲的,”蒋梨倒也不避讳着荀卉这个冒牌女友,“倒被你小子逃过一劫。” “不好意思,又让你失望了。”祁衍笑得开怀,揽过荀卉的肩,听上去像是逃了很多次相亲。 蒋梨气鼓鼓地拧起眉毛,“又要我帮你编理由,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非要藏着掖着吗?” 荀卉禁不住人夸,平日里的机灵劲儿没了踪影,面皮像在烧一样发热。 祁衍见她这副模样,知道她应付不来这种场面,笑着对蒋梨下了逐客令,“行了,你没别的事可以走了,门在那边,走好不送。” 蒋梨站起身似乎想踩他一脚,但只恶狠狠地呲了呲牙便离开。 听见重重的关门声,荀卉呼出长长的一口气,“你妹妹还挺可爱的。” “她就是看有外人在不敢放肆,要是你不在我肯定又要被她宰晕。”祁衍有些心有余悸。 荀卉难得看他这副慌张的样子,“那不用谢咯。” “元旦节...”荀卉早早安排好了元旦节回家,但圣诞节还是逃不过,“你一般怎么过圣诞节?” 祁衍换了个姿势,头躺在她大腿上,“嗯...我一般不过。” “那恭喜你,今年圣诞节可以跟荀卉小姐共度二人世界。”荀卉双手交错着拍他的胸口,企图营造出锣鼓喧天的声响。 祁衍被她锤得胸口作痛,装模作样咳了两口,“那荀卉小姐有什么安排?” “一边做爱一边看《真爱至上》,怎么样?”荀卉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庆祝方式,圣诞节当天出门必定是人挤人,烛光晚餐又太为难祁衍,她只能想出这么个敷衍的提议。 祁衍倒像是在认真考虑,“声音不要开太大,好吗?” --- 下一章圣诞节肉,应该也是倒数第二次肉,摩拳擦掌 可有可无的解释:就我个人而言,很亲的亲人去世后一段时间的确会非常非常难过,但是一旦投入社交环境就又会像正常人一样,所以我觉得女主行为还算正常,悲伤的部分我没有讲太多,我刻画不好那种极致的悲伤,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不知道明天发不发得出来,再一次祝大家叁月顺利~ 最后在此鸣谢评论区的“fidhvdh用户”,我直接一千万个飞吻送给你(啵唧啵唧啵唧 平安夜(H) 江市圣诞节氛围很浓,商店早早地换上了红绿色调的装饰,许多首圣诞主题的歌曲轮流播放,甚至路人手中也常捧着圣诞限定包装的饮料。 程妙妙似乎打算去游乐园过圣诞,午休时间顺口问了荀卉一嘴,荀卉只答她和朋友过,低头继续翻着投影仪使用说明。 荀卉不爱看电视,她家的投影仪也是从买来便闲置,她提出一起看电影不过一时兴起,没想到祁衍真答应了,她也只能把投影仪从角落里翻出来,把上面积的灰擦擦。 《真爱至上》总是排在圣诞节必看电影清单的第一位,荀卉大学时为了打发时间看过一次,这种电影大概类似国内的贺岁片,图的也就是看电影时团聚的家庭氛围,她一个人看只觉得无聊。 平安夜前一天她和祁衍逛超市买食材,无意瞥见便利店显眼处摆的圣诞节装饰,她笑着给祁衍买了顶红帽子。 祁衍有些嫌弃地躲开她给他戴帽子的动作,“你戴吧,以后就不用怕冷了。” 上周荀卉被他压在落地窗前操弄,呼吸喷在玻璃上是雾是雨,她揪住一团窗帘堪堪遮住胸前风光,承受祁衍的顶撞之余紧张地望着楼下安逸散步的人群,仿佛他们一抬头就能看见自己般逃避,祁衍恶劣地强迫她直起身子,她的胸乳贴上冰凉的玻璃,她求饶般叫唤着好冷,求他把自己抱回床上。 荀卉立刻反应过来,跳起来捂他的嘴,周围往来行人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向他们二人,荀卉讪讪地松开手,眼刀剜他一记。 经过水果区时荀卉鬼使神差地拿了两个包装精致的平安果,她从前对于资本家给苹果改头换面高价出售的低劣行径嗤之以鼻,但当圣诞节是两个人一起过以后她觉得尊重这无关紧要的仪式感也无伤大雅。 平安夜当天正好是周五,杨晋难得地批准部门准时下班,过完圣诞就是元旦,荀卉用年假休掉了元旦前的两天,五天小长假果然还是要由劳动人民双手创造。 祁衍做了一桌菜,但都是些家常的中餐,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二人在庆祝节日方面的迟钝有些如出一辙,荀卉跟祁衍干了一杯红酒后便迫不及待地把他拐进卧室。 关灯后房间里只余投影仪荧荧的光射在墙上,荀卉把声音开到最小,她和祁衍端正地躺在床中央,仿佛真的只是在看电影,如果忽略枕头边的几枚避孕套的话。 当作家女朋友拒绝和他一起前往婚礼的邀请时,荀卉凑到祁衍耳边剧透:“他女朋友出轨了。” “我知道。”祁衍噙着一抹笑,瞳仁里反射着电影里的色彩。 荀卉有些失望地躺回去,“好吧,我还以为你没看过。” “但是我没有这样看过。”祁衍将手指伸进她的指缝。 投影的光束映出了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电影鲜明的色调有些刺眼,荀卉微眯着眼睛才能看清人物的表情,她好像被淹没在沉默的黑暗里,而手中的手仿佛有了心跳,她在祁衍吻上来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新郎新娘交换誓词。 祁衍一手沿着她的脖颈下移到肩膀,扯开她睡衣的肩带,一手将她下身的布料堆上她的腰际。 他轻轻吮吸着她的嘴唇,将气息呼进她口中,荀卉微微仰起下巴承受他的吻,舌尖与他的纠缠,唇齿间是淫靡的水声,祁衍贪婪地饮下她口中的甘露。 他隔着睡衣剐蹭着荀卉胸口凸起的两粒,指腹按上敏感的乳孔,她难耐地轻抓他光裸的背,喉咙逸出的呻吟也尽数送入他的口中。 祁衍咬住她另一边安分的肩带,从肩膀到手臂,温热的唇擦过她的皮肤,激得她一阵颤抖,他将食指伸向她的锁骨,向下到胸口柔软的两团中央,缓慢地将最后一块遮掩除掉,而后埋头在她胸前。 祁衍动作细致得如同在品尝珍馐,荀卉被他温柔的唇舌捕获,恍惚间以为自己是一块奶油蛋糕,而他已攫取嫣红的那粒樱桃,嘴唇吻着白腻的乳肉,牙齿啮咬着滑嫩的乳晕,舌尖舔弄着乳尖,仿佛想要吸出乳汁一般啧啧有声。 祁衍口中不停,手在荀卉耻骨处游移,忽地捻上红嫩的花蒂,荀卉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呼出声,祁衍玩笑般地松手,手掌覆上阴阜安抚般按揉,又伸进流水儿的穴口半个指节,任由晶莹的汁液将他手指沾得湿透,他将汁液均匀地抹上花唇和花蒂,所触之处均是一片湿滑。 祁衍放过口中被吮得泛水光的乳尖,舌尖抵着她肋骨处的皮肤下移。 “不要舔了”荀卉按住他毛茸茸的脑袋,“直接插进来已经很湿了” 祁衍轻笑了一声作为回应,听话地停下了动作,探身去取了套戴上,荀卉自觉地将双腿打开,祁衍将她翻过九十度,侧躺着从背后挺进,被巨物楔入身体时荀卉口中逸出柔媚的娇哼。 祁衍穿过她的腋下揉她的乳,一手按压她的小腹感受来自自己的冲击和她的战栗,阴茎从容地往花穴深处一挺到底,龟头在媚肉里搅弄,碾过穴内敏感点,荀卉抓住他覆在自己胸口的手,脸埋进枕头,破碎的呻吟盖过电影微弱的背景音乐。 下身交合处传来一阵阵叽咕的水声,穴口在摩擦中捻出白沫,祁衍加快动作,每一次都正中红心,花穴绵绵不绝的清液随着阴茎抽插被带出,荀卉半边大腿被浇得湿透,花唇如暴雨后的玫瑰狼狈地歪在一边,她喊得嗓子干哑,腿抬起往后搭在他的小腿,脚微微腾空摇晃着,他是海,她是海面无依的浮木,每一次浪潮侵袭她都跟随他的形状上升,直至攀上风口浪尖。 荀卉在数不清次数的高潮后终于发不出声音,只间或从喉咙溢出一声赞许般的“嗯”,她微张着口勉强呼吸,额角汗涔涔一片。 祁衍射了两次仍未餍足,拖住荀卉欲逃的腿,龟头磨蹭了两下泥泞不堪的花穴,咬牙将阴茎整根深入。 一小束光线被祁衍昂起的头切断,字幕上不断切换的白色色块印在他的面庞,荀卉穿过他的肩膀看墙上的电影,妻子打开来自丈夫的圣诞礼物,不是先前看到的那条项链,于是躲进房间沉默哭泣。 荀卉移开目光看祁衍,他跪在她身前卖力地律动着,手支撑在床上,二人只有最私密的地方紧密相连,她一瞬间失去了存在的实感,身体某一部分被填满但心却控诉着空虚,她想要伸手去摸他的脸,手指却只能停在距离他一厘米的地方。 祁衍不满她的不专心,微微低头咬住她的指尖,荀卉回过神来,祁衍越过暗淡的空气坚定地望着她。 他松开牙齿,取而代之的是温润的唇瓣,他一截一截地慢慢将她的食指含进嘴里,软滑的舌轻巧又细致地舔过指腹上每一寸,他身下抽插的动作牵连着荀卉的手指跟着微微晃动,他神情专注得仿佛眼前只有这一根手指要紧。 荀卉感受着包裹着指尖的湿热口腔,不忍心抽离,仿佛已然将手指伸进祁衍年轻炙热的胸膛,背景里的女人还在哭,或许是受到她的感染,抑或是其他,荀卉的鼻尖涌起一阵无端的酸楚,她偏过头,却没控住眼里孵出的一滴泪。 在她弄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流泪之前,祁衍慌张地停下动作,以为自己弄痛她了,握住她抬起的手,俯下身吻她的面颊,“为什么哭?” 荀卉转过脸看他,任由他舐去自己的泪滴,“我想要你亲我。” 祁衍由衷感到了抱歉,捧住她的脸印上真挚的嘴唇,阴茎又往花穴深处捣了数十下便缴械投降。 祁衍给避孕套打结扔掉后翻身躺在荀卉身边,荀卉很慢很慢地把腿伸直,电影也进入了尾声。 几乎是一个大团圆结局,机场的每一个人都带着笑容迎接故人,仿佛世界上不存在离别,不存在被现实分开的相爱之人,不存在缄口不言的无望爱情。 演职员表滚了上来,房间陷入了更深的晦暗,但荀卉并不急着关掉电视。 “为什么Karen还是原谅了Harry?因为孩子吗?”荀卉把被子盖到胸口,手搭在被面,“可是出轨这种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祁衍挑起被子一角钻进被窝,“对一个人的期待会随着失望的积累减少,她可能选择妥协了,不要爱只要陪伴。” “嗯”荀卉保持不动,“那满足也会使人期待更多吗?” 她屏住呼吸,“我好像在期待着不应该期待的东西。” 祁衍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用亮晶晶的眼睛望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荀卉突然不想继续说下去,生硬地换了话题,“我过两天要休年假先回家了,你送我吗?” “我能说不吗?”祁衍苦笑,不知是为自己免费司机的身份,还是为刚才戛然而止的话题。 荀卉挑眉,“当然不能,我特地买的晚上的票,等你下班送我。” “你也可以等我翘班送你。” “那不合适吧。”荀卉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得了便宜卖乖。 “没有不合适,谁让你是荀卉。”祁衍侧着身子看进她的眼睛,语气像蜂蜜一样粘稠。 荀卉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故作深情的把戏,不敢回应他的眼神,慌张地摸到遥控关了投影仪。 她飞快丢下一句“圣诞快乐。”后便将被子蒙过头。 可她忘记在黑暗里,祁衍是看不见她潮红的脸颊的—— Harry和Karen是一对有两个小孩的夫妻,Harry圣诞节前给秘书买了一条金项链,Karen看到项链以为是送给自己的,期待地等到交换礼物的时候打开发现丈夫送的仍然是毫无新意的CD,结局Karen带着孩子在机场接Harry,二人笑得都有些尴尬,我的理解是她选择原谅那条未曾赠予她的项链,却无法真正原谅他(顺便说一下电影里我最最喜欢的场景是作家对着葡萄牙女人用不太流利的葡萄牙语表白,大街小巷的人都赶过来凑热闹,像极了书桓依萍接吻的那个场面 我也不知道女主为什么要哭,之前看到一部黄片里有这样的动作,当时就觉得这场景好适合流泪,第一次看片感受到了欲望以外的奇妙成分,可能因为那个男主很帅吧…这个眼泪也可以当作女主动情的证据,她想要被吻也是想要被爱 一写肉就逃避,我给自己梆梆两拳,后面剧情章节一定保底两天一更争取日更 我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H和微H的区别是什么,是生殖器插入行为还是H部分占比,之前写过一章全篇前戏的,标了微H,这章犹豫了一下还是标成H了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归家 人们常说车站是见证重逢和离别最多的地方,荀卉却认为把“车站”改成“车站门口”或许更合适,毕竟此时此刻她和祁衍不得不在进站闸机前先行告别。 南方的冬天向来以潮湿阴冷出名,西北风席卷着临近水域蒸发的水汽,如寒光凛凛的刀剑,几乎刺破皮肤,寒风中车站门口行人背负着行李往来匆匆,而荀卉和祁衍二人静止一般钉在地面。 “抱我。”荀卉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下巴微微扬起,仿佛在等待一个吻。 祁衍无奈笑着把她揽在怀里,摩挲她后脑的发丝,她发间的花香怎么都闻不腻。 “你会不会想我?”荀卉嘴唇碰到了他胸口冰凉的拉链,把脸往他心口埋,依旧说着让人想入非非的情话。 “看你想不想我了。”祁衍习惯了她的油嘴滑舌,回应淡淡的,但声音中的笑意却掩不住。 荀卉痛苦地摇头,猛地吸了吸鼻子,想要记住他身上的气味,“当然会想你,我妈做饭没你好吃。” 祁衍失笑,任她圈着自己,抬手看表,“你是40的高铁对吧?再不进去来不及了。” 荀卉大梦初醒般站直身子,急匆匆地踮脚在他嘴角亲了几下,“我真的会想你的!”说完提着行李箱碎步跑进车站,通过安检后她转头远远朝他的方向挥挥手,潇洒地做出飞吻的动作。 祁衍知道她为什么出门穿这件红大衣了,红色真的很衬她,直到火焰一般鲜活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才转身离开。 江市距离荀卉家乡清市坐高铁不过一个小时,往常途中目力所及皆是大片农田,而晚间的高铁车窗外只余隐约房屋轮廓,深蓝色的夜幕如同沉不到底的深海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荀卉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去祭拜外婆,墓地被淹没在浓重的晨雾之中,她低头跟着父母找到属于外婆的一小块石碑,碑上外婆笑得一如从前般慈祥,她跪在墓碑前磕头,眼泪滴在水泥地上,开出一朵朵深灰色的花。火舌吞没纸钱,将元宝的半面锡箔纸烧得发黑,风一吹纸灰便四散,焦臭的气味升上来,直熏得她眼睛酸痛,下山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燃烧的火苗烫得发红。 荀卉家的餐桌总是沉默得很容易,父母只随意问了几句她的近况便不再多言,仿佛提前准备的台词都已经说完,又或许他们从来没有准备过台词。荀卉埋头把碗里糖醋鱼上的香菜拨开,妈妈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喜好。 荀卉意料之中地在家门口遇到了梁修齐,彼时她手里提着一袋垃圾,身上穿着俗气的珊瑚绒睡衣,但也没觉得尴尬,她驾轻就熟地挂上官方笑容对他点了点头。 她看见了他身边的行李箱,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向甄姐没来吗?” “她回家了。”梁修齐对她笑笑,一只手握住了门把手。 “哦。”荀卉也说不出别的了。 梁修齐父母借着难得相聚的名头请荀卉一家吃饭,席间梁修齐不经意提到他同简向甄前些天搬到了荀卉所在的小区,他在上次那顿不欢而散的饭之后没再联系过荀卉,她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梁修齐漫不经心地对父母谈起时她莫名地有一种被告状的心虚。 二人父母得知以后倒是挺高兴,劝他们坐同一班高铁回江市,路上好相互照应,仿佛他们还只是未成年的孩子,荀卉推辞说自己已经买好票了,没成想梁修齐不嫌事大地问了她车次,连当天日程安排都没检查,当场买了票。 荀卉本来提前给祁衍发了车次,请他去高铁站接自己,现在也不必费事了,总没有带个外人一起坐他车的道理,想到这里她不禁轻哂,她对祁衍来说何尝又不是个外人,不能顺风车坐多了就蹬鼻子上脸,她也的确使唤他使唤得太顺手了,她回家后便给祁衍发消息说不用接了,祁衍问起她只说跟朋友一起回江市。 荀卉在家无所事事地躺了两天,原本设想的亲戚聚会和父母安排的未知相亲都没有来临,她的行李箱基本没有打开过,收拾行李远没有回家前那么大费周章。 她上了高铁便戴上眼罩耳塞假寐,隐隐听见身旁传来拉环拉开的清脆声音,估计是梁修齐买了罐饮料。 二人从高铁到出租,一路的沉默。司机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他们俩,大概把他们当成了吵架的情侣,自是没了一般出租司机侃天说地的架势。 车内浓烈的空气清新剂味道混着刺鼻烟味窜进鼻腔,难闻得欲盖弥彰,荀卉不适地皱眉,转头却见梁修齐安逸地阖目靠着椅背,似乎是睡着了。 语音导航播报距离小区还有叁公里的时候,梁修齐忽然开了口,“我一直都很后悔。”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仿佛自言自语。 “后悔什么?”荀卉一直都看不透他。 “太多事情了。” 荀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比如呢?”她从来不知道梁修齐这种人也会后悔,他的人生太顺遂,能有什么遗憾可言。 梁修齐没被她的态度噎住,道:“我不应该去京市。” 荀卉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件事,更没想到他心底竟然是后悔的。 他们高中时荀卉常撺掇梁修齐留在省内上大学,江大就很好,梁修齐每次都笑着揶揄她何必管这么宽,似乎江市对他来说无可亦无不可,她现在想来当初也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梁修齐从来没答应过她要留下。 她不知道梁修齐何来“后悔”二字,京大比江大好,这是不争的事实,更何况他在京市遇到了简向甄,挣到了出国的名额,连荀卉也曾考虑过去京市发展,京市无论如何都是比江市更广阔的天地。 梁修齐直勾勾盯着荀卉,“你是不是一直怨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决定?” 荀卉想否认,但终究说不出违心的话。 其实她不该怨他,谁让她高考放假后上学第一天迟到,妈妈回家看到喝得断片的她后气急败坏,于是她一放暑假便被妈妈送去舅舅家改造了。她在舅舅家几乎和清市的一切断了联系,手机被妈妈没收,她只能借着表姐的旧手机,偶尔和林鹿电话联系。 她没有记下梁修齐的号码,梁修齐也自然无法告诉她他的志愿,其实她问问林鹿便知,但她当时心里就是拧着一股劲,她始终认为自己喝酒被妈妈抓包和梁修齐留在她床头的半袋酒脱不了干系,她整个暑假都在等梁修齐对她道歉,就像从前的每一次矛盾他都会率先向她低头一样,可是他没有,他在高考结束那一个夜晚后再也没有联系过她,直到她从父母口中得知他去了京市的消息,直到他又从京市回到清市,二人假装冰释前嫌,但只是把对方推开更远。 她不记得高考结束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决计问不出口,那或许会是烂在梁修齐肚子里的秘密。 “荀卉,我后悔了。”梁修齐似乎早就知道答案,没等她回答便又开了口。 荀卉被他打断了思路,偏头疑惑地看他。 “我不应该让你忘记我。” 她被他的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记得你,我一直都记得你。” “你看,你忘记了。”梁修齐自嘲地笑笑,伸手解开安全带。 荀卉懒得纠结他打的是什么哑谜,开门下了车,梁修齐一步一步笃实地走在她身边。 “我到了。”荀卉朝单元门口努努嘴,正要挥手和他告别,却被他拉住了手。 梁修齐忽地把她紧紧箍在怀里,荀卉这才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原来是喝了酒,发的是酒疯。 “荀卉…卉卉…”梁修齐梦呓般地在她耳边呼唤她的名字,声音至轻至柔。 荀卉起先推了推他,可男女力量悬殊,见梁修齐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她只得认命般地任由他抱着。 梁修齐手脚却渐渐不安分,他的唇移至她侧脸,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际。 荀卉被他的动作惊得身躯一震,手使劲推搡他的胸口,而他却纹丝不动。 “修齐哥…”荀卉在他怀里挣扎,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被弄乱。 梁修齐无视她的反抗,反而变本加厉地吻上她的脸颊。 荀卉也顾不得太多,直接抬腿用力踢他的胫骨,“梁修齐!” 梁修齐痛得弯下腰,手也顺势松开,荀卉羞愤交加的目光几乎要将他凌迟,他正要解释却忽然住了嘴,他看见荀卉眼中有泪光闪烁。 二人僵持不下之际,背后传来一句熟悉的男声,“需要帮忙吗?” 荀卉应声回头,没想到祁衍会在这里,惊喜之余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对他解释她和梁修齐的关系,可她转瞬间又反应过来,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误会的呢? 祁衍面上一派从容,好整以暇地双手插兜,仿佛只是碰巧路过般浑不在意地站在一旁,荀卉不知道刚刚的画面被他看去了多少。 梁修齐有些防备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上前半步护在荀卉身前。 荀卉望着面前两个针锋相对的男人,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只觉得头痛欲裂——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终止 祁衍提前估算好了荀卉到家的时间,早早把车停在斜对单元门的方向,以便荀卉一回家他就可以注意到,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多少有些跟踪狂性质,他抿唇笑自己的心急,手伸进口袋捏住打着蝴蝶结的礼盒。 祁衍趴在方向盘上百无聊赖,翻看着和荀卉的聊天记录,荀卉聊天喜欢用表情包,每说完一件事情就会加一个表情,前两天她告诉他不用他接她回家,紧跟着补了一个流泪熊猫头的动图,祁衍心知荀卉不过是为自己的失约提前卖惨,但看到表情后还是没忍住扬起了嘴角,他只觉得她做什么都可爱,一如他第一次见她时那样,仿佛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变过。 祁衍正是在熄掉手机屏幕抬头放空之时看见远处荀卉与一个陌生男人相拥的画面,她依在那个男人怀里,像之前依在自己怀里一样。 祁衍的指尖紧紧抠着手掌,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印他也浑然不觉。 他承认在看到荀卉推开那个男人时他仍存着一丝希冀,或许那个男人是她从未曾提起的兄弟也说不定。 可当他下车,走近他们二人,听见荀卉用熟悉的语气低低喊对面的男人“修齐哥”,一瞬间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短短的叁个字在他脑海不断重播又回荡。 残存的理智劝他回头,只当从来没有来过,可他知道自己贪婪,他渴望她能将自己当成可以依靠的肩膀,于是他故作镇定地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但他只看见了她躲闪的眼神。 荀卉慌张地瞥了瞥祁衍,确认梁修齐状态没有问题后,随意给二人介绍了一下,祁衍名字的前缀依旧是“同事”,祁衍在听清梁修齐名字以后挑了挑眉,荀卉来不及细究他的反应,只想赶紧上楼逃离这两难的处境。 祁衍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斜睨了一眼面前目光不善的梁修齐,招呼都没打便转身离开。 嗅着枕边荀卉残留的香气,祁衍忽地想起有一天荀卉一丝不挂地坐在床上写策划,粗大的黑框眼镜搭在她小巧的鼻尖,垂眸时睫毛如鸦羽,她喝了一口热牛奶,舔唇的动作性感而不自知,他看得心痒,躺在她身边啄她的唇,唇齿间洋溢着甜腻的奶香。 祁衍无奈地看向自己身下昂扬的家伙,起身去浴室冲冷水澡,冰凉的水滴沿着脸颊向下淌,好像眼泪。 祁衍回忆自己和荀卉相处时的细节,每一帧画面都拉长又扭曲,他自残般地寻找着荀卉不爱他的证据,世界如大厦将倾,荀卉的一颦一笑都没了生气,记忆里她的每一个眼神都在穿过他看向另一个男人,第一夜击垮他精神防线的一句“小祁哥哥”,可能只是“修齐哥”的变体,或许荀卉一直以来只是通过他预习她和梁修齐的恋爱场景。 他被平安夜荀卉随口的一句话冲昏头脑,大概只有天真如他会将一颗心捧在炮友面前,到最后他竟企图用爱编成一张网困住荀卉,可他忘记荀卉是关不住的鸟,更何况,她的爱意或许早已全数倾注给另一个人。 他此刻的心情远远算不上嫉妒,不过是赝品遇见真迹,理应自惭形秽。 他取出大衣口袋里的红玉髓项链,于他是精心挑选的项链,于荀卉只是禁锢她自由的枷锁,他苦笑着把项链扔在一边。 第二天他推掉了和朋友的聚餐,在家睁眼躺了一天,直到橘色霞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在地板拖出一条光斑。 “你现在在家吗?”祁衍还是给荀卉发了消息,总要聊清楚。 荀卉回得很慢,祁衍想象得出她睡意正浓却被手机提示声吵醒,揉揉眼睛点开他的消息的模样。荀卉说过自己放假叁餐不稳,祁衍笃定她还没吃晚饭,自作主张地提了一袋新鲜的食材放在副驾驶。 节假日的每时每刻都是高峰期,他堵在红绿灯前却没了往常的急切,即使是死刑犯也会害怕铡刀落下的那一刻。 荀卉开门时并不惊讶,看见他手里的塑料袋,她感激地笑了,“谢谢你来给我做饭。” 祁衍点头当是回应,自觉地走进厨房开始煮面。 端上来的依旧是他第一次给她煮的那碗面,只是这一次他照着原本的食谱做了出来,祁衍本就不打算久留,便没有准备自己的份。 荀卉皱眉,“我不喜欢吃葱的。”说着扯了一张纸巾垫在桌面,一粒一粒地挑葱,偏偏祁衍把葱切得稀碎,这活儿和给草莓去籽没有区别,甚至可以说是更胜一筹,鼻尖萦绕的气味让她想起家里那盘香菜遍布的鱼,不知者无罪,连妈妈都不记得,她有什么理由要求祁衍记住自己的口味。 他倒了杯水,语气也淡得像水,“我们结束关系吧。” 荀卉没听清,抬头看他,“嗯?” “我们不要再做炮友了。” 荀卉想起很久以前的约法叁章,她好像没有说“不”的权利和理由,于是轻轻“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挑葱花。 “这面原本的做法就需要提前用葱爆香,最后也需要点缀葱花,”祁衍戳穿了自己以前撒的谎,“第一次做的时候我知道你不喜欢就跳过了这两步。” “只是我觉得你有必要尝尝它本来的味道,我之前顾忌你的喜好,可挑葱本身也是一个必经过程,一味的逃避没有意义。我知道你不想恋爱,但你不应该借由固定的性关系逃避你的真心,我不想只是成为你满足性需求的工具。”祁衍手握住水杯,头顶的吊灯映在水面如满月,稍一摇晃便破裂。 荀卉把他的句子掰碎,咀嚼着个中滋味,不过是祁衍不想继续这样止于性爱的肉体关系。 她讨厌他谈话间的说教意味,仿佛一直以来她辜负了他的一片赤诚。 她后来回想才理清自己此时的情绪叫做恼羞成怒,恼是因为挑不尽的香葱,羞是因为她最隐秘的情感被他率先揭开,她赌气般放弃思考,任由恶毒的言语占领她的唇舌。 “你何必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我承认我不该蹬鼻子上脸,一遍又一遍地从你那里讨好处,可是最开始那一晚你不是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都行?我们本就是各取所需,”荀卉懒得再挑,撂下筷子,葱粒上的油洇在纸巾上,深色的油渍浓到化不开,胸腔中怒气蓄到再也盛不下,“你不也只是想睡我才对我好?” “还是说,你爱上我了?”荀卉说完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嘴角撇出嘲讽的弧度,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表情有多么刻薄。 祁衍没有被她激怒,反而表情落寞,“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对。”荀卉有一种吵架胜利的趾高气昂,像一只斗赢的公鸡。 “我以为你哪怕是把我当个替身,睡了这么多次也会相互了解一些。”祁衍昨晚用了千万种方式说服自己,没想到统统被她无情推翻。 荀卉还没品出他口中的所谓“替身”是从何而来,祁衍便告辞离开,关门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来去无踪。 荀卉静默地坐在桌前,久到时间快要忘记走动,她终于搅了搅面前已然坨掉的面,薄薄的一层油在碗壁凝成固体,葱粒糟糕的口感在口中翻滚,艰难咽下后她拧起喉咙欲呕,眼眶盈满仓皇的生理泪水,明明祁衍做饭从不失手,她却觉得这比她吃过的任何一顿饭都要糟糕。 智齿又在痛了,荀卉倒了粒止痛药在手心,正要举起祁衍留下的那杯水,碰到杯壁的冰凉,她似是被烫住,讪讪收回了手。 药片顺着舌滑进胃里,舌尖残留着苦味,布洛芬见效很快,但她觉得胸口某个地方还在痛。 --- 不破不立不破不立 之前就想把葱比喻成爱情,但是我又又又没有写好,看着满屏的葱字我好难受 小说归小说,现实里有人这样逼我挑葱我会勃然大怒嚎啕大哭 边写边听Sayuri的《被甩男女》,好贴 虎口脱险 荀卉是被闹钟吵醒的,她一整晚都在半梦半醒边缘辗转,凌晨还被梦魇惊醒过一次,揉了揉酸胀的双眼,她掀起眼皮看了眼提醒日程,才想起来今天是之前预约拔智齿的日子。 她这颗智齿其实已经断断续续痛了两年多了,只是之前症状较轻,她总是忙了一阵就把看牙这事搁置了,元旦趁着回家,找了个诊所拍了牙片,发现左边上下两颗智齿都长歪了,她第二天就预约了江市口腔医院的号,原来才过去了叁天。 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向懒散的自己对于拔智齿这件事情会有着当机立断的勇气,之前洗牙时总被牙医建议拔牙,她从来都当面答应转身便抛诸脑后,可亲眼看见牙齿躺卧在自己嘴里的画面后她心里就说不清的膈应,她甚至为了这颗智齿又多请了一天假,估计回去以后要被杨晋骂进地里。 哦,她约号的时候还想着要是祁衍有空可以送她一程,现在是不行了,想到这里她又啐了自己一口,能不能别这么没志气。 荀卉知道看牙不能涂口红,于是只化了个显气色的淡妆,图省事她便背了个帆布包用来装牙片,一照镜子觉得自己怎么看怎么像大学生,索性又找了皮筋扎了个马尾,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很难得地觉得年轻真好。 工作日的地铁里大多是些没课的大学生,叁叁两两聚在一起,荀卉想起大学有一次被挤在车厢角落,趁着开门的间隙借由人流带出的微风艰难喘息,偏头看见年轻的女孩从等候线外跳进车厢,抱住早早在厢门等候的男友,在逼仄的一方天地旁若无人地贴在爱人耳边倾诉衷肠。 歌里唱“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荀卉享受着穿梭在地铁的爱意里的感觉。 医院五官科没有浓重的消毒水味,眼科等候区大片密集的人头让荀卉一瞬间误以为走进了满场的电影院,她取了号便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往口腔科走,穿过走廊拐角后眼见电梯门即将合上,荀卉立刻抬腿冲刺,在她按上按钮前电梯先行打开,荀卉低头对着轿厢里不知名的好心人道了声谢。 “荀卉?”身后传来清亮的女声,乍一听有些耳熟。 没想到蒋梨竟然还认得出她这个挂牌嫂子,她漂亮的瞳仁里是不假思索的惊喜,荀卉感叹她跟蒋梨还真是有缘分。 蒋梨对于她这副大学生打扮倒觉得新奇,刚刚她偷瞄了荀卉好几眼都没敢认,打完招呼后蒋梨又大着胆子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突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我好像发现了一个秘密。”蒋梨一手摸着下巴,表情正经得仿佛煞有介事。 荀卉被她严肃的模样逗乐,笑着问她这是发现了什么国家机密。 出了电梯蒋梨拉着她找到一张长椅坐下,低头翻起手机相册,两指滑动屏幕把某张照片局部放大,递到她眼前,“喏。” “我之前去祁衍家做客,在他房间发现的,他书架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名着,却夹着一本高中习题,我好奇就翻开看了眼,就发现了这张画,”蒋梨把手机塞进荀卉手里,让她仔细端详,“看来祁衍小时候的绘画辅导班没白报,你看,是不是跟你很像?” 只是一张无色彩的素描小像,但笔触却足见作者之用心,高脚椅上的单马尾少女两腿安适地踢在一旁,面前捧着一本厚厚的书,走廊的光线透过身前的落地窗淡淡描在她的身上,连阴影都动人。 荀卉自认没有画中少女生动的俏丽,可那场景又仿佛是亲身经历过一般熟悉,她仿佛看见藏匿于深海斑驳的宝箱透出了一点光,如果这画上真是她,那祁衍可能早在很久以前就遇见过她。 “你们是不是高中同学啊?”蒋梨抽回手机,“不对,听你口音你不是江市人吧。” 荀卉差点忘了自己和祁衍只是假情侣,她唯恐自己禁不住蒋梨的盘问,便装作赶时间,急忙跟蒋梨交换了联系方式,请她把照片发给自己。 蒋梨笑着应了,添加好友成功后顺手点开她的朋友圈,似乎又有些惊奇,“不愧是恋爱中的男人,我还从来没见过祁衍给谁点赞的。”她不信邪地翻到底,每一张照片的角落都有来自唯一共同好友祁衍的一个赞。 荀卉失笑,朋友圈点赞能说明什么,她还天天给老罗点赞呢。 荀卉不常看牙,为数不多的几次洗牙经历也不算糟糕,她对于眼前明晃晃的手术用灯和耳边滋啦直响的医疗器械没有丝毫恐惧,医生看了牙片便吩咐助手给她打上麻药,带上手套熟练地探照她的口腔。 荀卉脸上被蒙上轻薄的医用布,据说是为了防止血液喷溅在脸上,她在布料下大睁着眼睛,尝试在麻木中寻找血肉被切割的痛觉但无果,耳边尖锐的响声竟然都来自自己口中,嘴里像装了一台拖拉机,轰隆隆地运作,荀卉恍惚觉得自己像砧板上的一块任人摆布的死肉,她迫切需要存在的证明,她忽地想起平安夜吻去自己眼泪的柔软双唇。 医生技术很好,两颗牙齿不过二十分钟便搞定,荀卉听从护士的指示咬紧牙关去缴费,一路上遇见的结伴的人竟比来时更多,全世界大概只有她是一个人来做这微不足道的手术。 麻药的劲儿可能冲到了天灵盖,荀卉出了医院大门后不由自主朝着地铁站的反方向走,直走到公交车站才反应过来,她只能当场搜了回家的公交线路。荀卉喜欢坐在靠窗位置,她的视线也跟着停停走走的公交车颠簸,正值饭点,路边随处可见身着校服出校打牙祭的学生,过马路时情侣牵手如恩赐,青涩的眉眼间填满喜欢。荀卉工作后时常后悔自己没能在学生时代谈一场校园恋爱,少年人的感情总是肆意磅礴又珍贵。 荀卉摁开屏幕看到蒋梨发给她的图片,长按保存后转发给林鹿,“你觉得这个女生像我吗?”林鹿估计是在实验室泡着,半天没回消息。 荀卉下了车在小区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袋吐司,她提前做了很多关于拔牙后注意事项的功课,为了杜绝食物堵塞伤口的可能,食物越简单越好,祁衍要是看见她就着白水吃面包的场面大概会劝她不用给第叁世界穷苦人民省饭吃。 荀卉拍了拍脑袋,要是在她的脑子里装个计数器,估计今天祁衍的出现频率都快超过她自己了,她皱眉吐掉嘴里的止血纱布。 手机连响了好几声,一听提示音无序的节奏便知是林鹿发来的连环炮。 林鹿大概是走在学校路上,风声刮着听筒,“我看着有点像你,你高中不就是这个发型?”荀卉高中时扎的是最普通的马尾,大概只是碰巧一样。 “但是清市好像没这样的地方吧,我反正没见过,你仔细想想你有没有去过?”荀卉和林鹿两个人加起来也算是逛遍了清市,清市的书店书咖大大小小只有那几个,都和画里的地方对不上。 “会不会是江市啊,你高一不是被你妈送去你江市舅舅家待了一个多月吗,”林鹿声音都激扬起来,“你记不记得我们那个时候还玩翻字典的游戏?” 麻药快过了,伤口泛起些微疼痛,荀卉急忙吞了粒止痛药,托着完好的一边腮回忆。 她在舅舅家的生活单调乏味,她妈特意嘱咐她舅舅不要让她碰电脑,确保她每天只能写作业看电视,在她第一百遍在电话里和林鹿控诉她快要无聊至死以后,林鹿提议她们翻字典找特定分类词汇,她负责从头翻,林鹿从尾翻,其实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打发时间的方式,荀卉却突然对生活重燃兴趣一般斗志昂扬。 荀卉显然对表姐拥有的唯一一本小学英语字典不满意,于是她每天都会去离家两公里的书店借牛津大辞典翻,如果画中的少女是她,那么祁衍就是在那时遇到的她,可是她对祁衍没有丝毫印象。 荀卉咬着吐司陷入沉思,吐司过于甜腻的奶香堵得喉咙发苦,她急匆匆灌了口冰水清嗓子。 没成想过低的温度刺激了伤口,麻药如山倒,曾经长着智齿的缺口终于有了丢失的实感,疼痛一圈一圈地荡开,手术时麻痹住的痛觉如今加倍讨偿,止痛药也来不及救她,荀卉像个半大孩子一般伏在桌面哭得肩膀颤抖,她自从记事后便很少为单纯的物理疼痛落泪,而此时此刻的她顾不上羞耻,仗着无人在旁哭得更加大声,眼泪沾湿睫毛,视野一片模糊,一只捏着纸巾的骨节分明的手却清晰浮现眼前,那是祁衍的手。 要是祁衍在就好了,今天这个念头第一百零一次从荀卉脑子里闪现,她已经放弃挣扎。 要是祁衍在就好了—— 免费精彩在线:「po1⒏homes」 辜负 荀卉从疼痛中挣脱出来,额角的冷汗和脸颊的泪水将她的脸面沾得湿淋淋,心跳声如擂鼓,房间一如回来时般寂静,她被无声的空气包围,不禁打了个寒颤。 比起那幅似是而非的画像,她或许更应该先处理掉梁修齐留下的烂摊子,一味逃避不能解决问题。除了酒令智昏以外她找不到其他能解释梁修齐那一夜行为的理由,即便只是一个落在脸颊的吻,也是逾越普通男女关系的举动。她从来都只把梁修齐当成兄长,他的行为消解了她对他的信任。 “我们需要谈一谈。”荀卉庆幸如今梁修齐和自己住在一个小区,不必再用这样糟心的话题毁掉一顿饭。 梁修齐自然知道她要谈些什么,直说晚上在楼下公园见。 同梁修齐各自坐在长椅两边吹冷风时,荀卉搓了搓冰凉的脸颊,后悔没有约在楼下奶茶店。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荀卉认真咬着字,语气如气温般冰冷,像在审问犯人,可她心底早就给梁修齐判了刑。 “那一天,我很抱歉。”梁修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荀卉瞥见他的双手交叉在腿上,手背冻得有些红。 荀卉揣在羽绒服口袋里的手活动了两下,仍觉得冷,“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向甄姐。” 梁修齐听她谈起简向甄时面上却没有愧色,只是望着远处广场上稀疏的人影,轻巧地转移了话题,仿佛对她道一句歉便足够,“那天我们也是这样坐在公园长椅上,比现在坐得要近一些,你喝了好多酒,”梁修齐松弛地靠着椅背,“要是时间可以停在那一天就好了。” 梁修齐是何等的精明,荀卉有理由认为他这是在暗示她在多年前那一晚也曾做出冒犯他的举动,仿佛他们只是你来我往地扯平了一盘棋局,她讨厌他这轻拿轻放的态度,她觉得自己一秒都待不下去。 荀卉脚尖点着地作支撑,转了转脚踝,努力把语气摆的从容,“我希望我们以后还能体面地当邻居。”说完她便起身离去。 她并不关心梁修齐和简向甄的未来走向,她只负责把与自己有关的部分关系撇清,感情不过如人饮水,她不必向谁告状,也没必要避之不及。 梁修齐留在原地咂摸她话语中的决绝,仿佛被冷不防扇了一巴掌般抚着唇角微微笑了。 荀卉去便利店买了一杯冰块回家作冰敷用,付款时打开微信界面才看见林鹿的消息。 她进电梯时手颤颤缩进袖子,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勾着塑料袋,直到电梯门缓缓合上,阻挡了门外吹彻的寒风,荀卉伸出双手徒劳地互相取暖,如果祁衍在的话他大概会一边把她的手包进他干燥温暖的手掌,一边低沉着嗓音警告她下次出门记得带好防寒装备。 林鹿又给她发了一遍那张画像,只是这次她用红色画笔圈出了一块,荀卉把林鹿的语音转成文字,一条条地看过去,省略掉累赘的语助词后她终于提炼出中心主旨——林鹿说她一定是画中女孩。 那张照片在接二连叁的流转以后像蒙了一层晨雾般模糊,荀卉眯起眼睛找着林鹿口中确凿的证据。 荀卉眼角有一颗小痣,颜色不太深,需要凑近些才能看清,平时随意打个粉底就能轻松遮住,以至于她有时都会忘记自己有这么一个痣。画中少女眼角的那粒痣隐在她鬓角的碎发里,若不是林鹿标下的红圈给她指示,她还真不会发现,那痣小得像是铅笔落下的一粒铅灰般微不足道,可竟然与她的痣对上了。 荀卉刚回了她一个表情,那边林鹿便直接拨了电话过来,电话里林鹿语气兴奋,开始运用她广泛的狗血文学阅读经验展开天马行空的想象,“祁衍会不会是你高中那个男朋友整容来找你了?他们可都是江市人。”林鹿列举数条不着边际的线索用以论证观点,甚至把最开始祁衍对她漠然的态度也归为他的复仇计划的一部分,言语间俨然把祁衍描述成了因爱生恨的变态杀人狂,末了她劝荀卉尽早搬家辞职,及时止损。 荀卉被她的论调逗得哭笑不得,可只稍稍动了动脸部肌肉,伤口便又作痛,她敛了表情挤干毛巾里的水分,继续敷着脸颊。 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前男友整容这般离谱的情节,可一切都在指向她一直以来不断刻意驶离的真相。 如果,如果祁衍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己,那她昨天的口不择言便是将他的心踩在脚下,又用尖刀直捅得鲜血淋漓,想到这里她只觉自己颈椎森森冒着寒气。 她太懂一片真心被曲解的感受。 荀卉高一时短暂地喜欢过一个班上的男同学,她对于喜欢的事物向来都是怀着“虽信美而非吾土”的想法远远欣赏,她也只是将这份情愫埋在心底未曾倾吐。她仍记得那是一个清晨,她正在分发月考试卷,那个男生的名字越过装订线映入眼帘,她索性将他的卷子抽出,走到他座位边站定,高中生的课间大多被用来补觉,那个男生也不例外,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那男生头顶的发旋,荀卉正要将卷子塞进他课本书页的缝隙固定,他却忽地抬起头,平日里漂亮的眼睛里此时盛着愠怒。 荀卉永远忘不了他的神态和语调,他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荀卉,你能不能别缠着我?” 她当时只觉得委屈,自己从未做出逾矩举动却被他扣上胡搅蛮缠的帽子。 直到后来多事者告诉了她从未知晓的事实——旁人将她隐秘的情感添油加醋地讲给那个男生听,少女心事在他耳朵里早已变了味,他对自己的偏见也不过因为听信了他人的一面之词。 荀卉听后只觉得滑稽,没有什么能成为践踏他人爱意的理由,后来越想越气不过便提着酒去找梁修齐诉苦。 可她现在又同那个不分青红皂白的男生有什么分别,先入为主地认为炮友之间不会有真感情,把自己的欲望强加在祁衍身上又把他的一切行为归结为欲望使然。 她望着手机屏幕里眉目被描摹得生动的少女,想起了被自己辜负的那颗心。 --- 男二太讨厌了,以后不让他出现了,上一幕的他根本没得圆 女主喜欢过的人也太多了吧,青春期躁动青春期躁动 没写好,可能会修,今天太赶了,又赶又慢又烂 剖白 香薰蜡烛烛火摇曳,烛泪汇聚成晶莹的湖泊,森林般湿润的气味溢满房间,身体仿佛陷进新雨后草地,手掌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松软。 荀卉第一次发现给祁衍发消息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她钉在椅子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短短一行的聊天框,写写删删,怎么看都不合适。瞥见祁衍的头像,她忽然想起最关键的一点,松开键盘,战战兢兢地点开他的朋友圈,不是孤零零一条横杠,荀卉舒出方才堵在胸口的一团气,还好没有被删除好友。 “你明天有空吗?”不行,之前只有约炮会这么开口。 “明天见一面吧?”不行,像是老朋友叙旧。 “明天下班我在停车场等你,我有话跟你说。”果然不能图简短,也不能用委婉征求意见的语气给他拒绝的机会,她说完又准备补上一个讨好的表情,想想还是罢了,要把最要紧的内容留在最显眼的地方。 荀卉发完消息便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远远扔到床头,捧着平板看电影,装得毫不在意,心却始终提在那部不会响起的手机上。不过坚持不到一分钟她便又把手机捧到面前,屏幕亮在她和祁衍的聊天框,等他的回复弹上来。 荀卉的担心其实很多余,祁衍不仅没想过删她,甚至点开她主页的频率比从前都高,他在回完工作消息以后手总会不自觉地伸向她的名字,只望着她的头像出神一瞬后便又清醒过来,他慌忙把界面拖回主页,生怕自己这般愚蠢的行为会被屏幕背后的她发现,然后再被她用那一夜的口吻嘲讽。 老罗似乎早就看出他和荀卉之间不对劲,饶是他们在公司毫无接触,上下班特意错开打卡时间,也没能逃过他的火眼金睛,老罗这天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祁衍的肩膀,沉重叹息:“唉,小荀今天请假去拔牙了,又给我们留了一堆活儿。” 他这话难免有些告状的意味,可祁衍听了只觉得可笑,说到底他和荀卉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连帮她赔礼道歉的资格都没有。祁衍的笑虚伪到他自己都想戳破,他只随口答复了几句。 去茶水间倒水时祁衍还在想着老罗的话,滚烫的开水滴在手上他也没来得及反应,手背一小块皮肤登时被烫得通红,祁衍只是轻轻倒吸了一口气,低头望着淌到指尖的水滴,忽地想起荀卉下身吞吐他的手指时嫣红花瓣间吐露的甜腻清液。 不能再想下去了。 收到消息时祁衍并不惊讶,荀卉内心总是充满矛盾,冲动时一举一动不计后果,清醒过后又会反复回味当时的场景,一旦她认为自己做错便势必要道歉抵消心里的愧疚,她当下必定是为了那一天的口不择言过意不去,想要对他负荆请罪,他只当为了她的同理心同意。 绝不是因为他想见她。 这一次荀卉没有守在祁衍车旁,而是站在了视野极佳的无人角落,若有若无地张望四周,眼神却始终锁定着停车场入口。羽绒服有些宽大,她的手臂在袖子里滑溜得像泥鳅一般伸缩。荀卉今天戴了副框架眼镜,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样会显得真诚一些,便也这么做了,围巾下的呼吸堆积蒸腾,镜片起了一层白雾,荀卉宁愿把镜托挪到鼻尖也不愿意伸手擦拭。 她提起两边嘴角,拔完牙后空荡荡的伤口处会有漏风一般的咕叽声,荀卉庆幸自己的脸颊没有高高肿起,她才能这么快和祁衍见面。 这话说起来很自以为是,但荀卉的确能认出祁衍的脚步声,他的步调和别人不太一样,每一步都踩得从容又笃定,比如此时,她只循声便准确锁定了走过来的祁衍,她拨开额前碎发,把围巾扯到下巴,以一种欢快的步子迎上去。 “好久不见。”荀卉没有看到祁衍对她摆臭脸,心下一喜。 祁衍“嗯”了一声,也不过两天没见,“上车聊?”车灯闪了两下。 荀卉搓搓手指,有些局促,“你不介意的话。”身体却诚实地拉开了副驾车门。 音响和空调一同打开,钢琴曲声如泉水顺着山石流淌,叮咚作响,荀卉的心跳却乱成一团。倏然间拂上面庞的风带着工业的焦灼暖意,她感觉发梢都被炙得蜷曲。 荀卉摘下眼镜,抽了一张纸巾擦干水雾,纸巾揉成团却找不到地方扔,她不经思考地拉开了身前的抽屉,瞥见里面两枚包装鲜艳的避孕套后她又飞快地合上,这还是上一次车震后她留在这里的,身旁祁衍感受到她的慌乱,扬起嘴角。 “我…”荀卉早在心里排练了很久的台词突然都卡住,像在流利伴奏里等待空白提词器亮起的歌手般无措。 祁衍松松靠在椅背上,脸朝她的角度偏了一些,明明想要对她冷淡些,可语气还是一贯的温柔安抚口吻,“想到什么说什么吧。” 荀卉来不及分清主次,恍惚间只能想起那幅画,道,“昨天我见到了你妹妹。” 祁衍心中有些微妙,他猜不到蒋梨同她说了些什么。 “她给我看了张照片,”荀卉做了个深呼吸,手机在锁屏前就定格在那张照片,按下开机键后那少女又跃然于屏幕之上,“你画的这个女生,是我对吧?”语气中肯定比疑问更多,没有给祁衍否认的余地。 祁衍只消看一眼,便清楚自己在她面前已经没有秘密可言,无暇顾及这幅画是怎么重见天日的,他的身体比他更加迫切地撕裂自己的伪装,剖开真心奉上,他听见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是你。” “所以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我了?”荀卉并没有猜想被证实的喜悦,反而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之中。 “不算是,是最近的事情。”祁衍知道这样回答会减少她的罪恶感。 荀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她忽地觉察自己的反应不太合适,即刻悬崖勒马,“我是说,那天我说了伤害你的话,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你喜欢我。” 祁衍自嘲地笑了笑,“没事,你说的也不全错,一般哪有炮友会谈感情的,何况我也没有亲口对你表白过。”言语间不过是安慰她“不知者无罪”。 “你别这么说…”荀卉见他这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心中越发酸楚,心脏像骤然被一只冰凉的机械手爪攥紧。 祁衍转过头与她面对面,直直望进她眼睛里,声音轻得像在哄小孩,“好了,我原谅你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的。”荀卉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稍稍后退了一些,视线逃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我…我最近…”她无法忽视祁衍定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有些忸怩,“你能不能别看着我…” 祁衍轻笑,重新坐正,手搭在方向盘下缘。 挡风玻璃正对着走廊,水泥地面漫漫反着光,下班后的人多半松垮着仪态,神情是如出一辙的疲惫掺杂短暂解脱后的兴奋,社畜的生活总是一潭死水,时常被投掷的尖锐石子溅起混乱波涛,却鲜少有暖风前来搅乱春水。 荀卉没有正经表过白,不过说话之道还是懂得一些,欲扬先抑是基本法,“我一直都不太擅长处理感情问题,一有人对我示好我就会逃得很远,大概我内心深处还是很自卑吧。我那天不是在否认你,是在否认我自己,因为我觉得自己不配被你这样好的人喜欢,所以把你对我的好都归为,嗯…性欲使然。”她停下来理了理思路,“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遇到开心或难过的事情都会想到你,想要跟你分享快乐,想要和你倾诉不安。昨天拔完牙真的好痛,我哭的时候还在想如果你在的话一定会抱着我拍我的背,可是我把你气走了。”荀卉又回忆起昨晚的痛楚,难免有些哽咽,可她说完才想起昨天祁衍本就要上班,不管二人关系如何他都不会有时间安慰她,但她决定忽略自己逻辑上的小纰漏。 祁衍只是静静听着,神色没有松动。 “我只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但我也无法保证我能够不辜负你对我的喜欢,只是,如果你愿意的话,”荀卉一字一句咬的很慢,“我可不可以从现在开始追你?” 祁衍笑得弯弯的眼里盛满四面八方涌进的光源,像被揉碎的月光。 或许荀卉自己都无法说清自己口中对祁衍的喜欢与对小区楼下猫猫狗狗的喜欢有什么分别,荀卉觉得自己不配,祁衍又何尝不畏首畏尾,他认真记下过她的喜好,也曾在她最脆弱时聆听过她的心声,他太清楚荀卉表面坚强独立,实际上对爱却充满未知的恐惧,他不确定自己会是那个教会她爱的人,可他也不希望他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澄清,你先别回答我。”荀卉说到动情,忘记了最重要的症结,“那天晚上你看到的梁修齐,是我家邻居,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我动手动脚,但是我发誓我跟他从来没有任何感情纠葛,你不要把自己当成什么替身,小祁和修齐虽然听起来很像,但是我一直都分的很清楚,我现在喜欢的只有祁衍。”她在每一个表绝对的词语上都刻意加重了语气。 荀卉也是今天上班时候突然琢磨出来的,她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时想起祁衍见到梁修齐时脸上挂着的奇怪表情,结合他之前说的“替身”,她才意识到祁衍这人的想象力也不逊色于她。 祁衍难得把表情写在了脸上,听到“梁修齐”叁个字时眉毛凝重地微微拧起,在她解释过后又逐渐松开,荀卉偷瞄了他两眼,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我说完了,所以,”荀卉没有什么把握但问得依旧认真,“祁衍先生要不要考虑给荀卉小姐一张爱的号码牌先排着队呢?”说着她把手摊开在他面前,像在舞会上邀请公主共舞一曲的王子。 “关于那幅画,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祁衍比较在意这个问题。 荀卉闭上眼睛,手指弯曲又伸直,示意他快点同意,“你答应我以后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那好。”祁衍把手交付在她手心,“你可以开始追我了。” 荀卉不无惊喜地睁开眼,猫儿似的用脸颊蹭他的手掌,“那我现在可以亲你吗?”,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虔诚。 “你不是要追我吗?我们…”祁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了兴师问罪的权利,笑得颇有深意,“你追你前男友的时候也是这样?” 荀卉把“嗯”字咽得上扬表示否定,她对他心血来潮的扫兴提问有些不满,把他的手揽到自己腰上,双手捧着他的脸,与他侧脸相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可是你不给追求者一点甜头,追求者会逃跑的。” 说完她便淡淡吻他的唇角,祁衍还没来得及品出滋味她便抽身,荀卉望着他得逞地笑开,仿佛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果然在与荀卉相处时自己始终是被动的,即使知晓她的心意,祁衍也仍旧有种高空走钢索的心惊之感,名义上是荀卉追他,实际上,祁衍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更喜欢自己一些。 指尖残留着荀卉柔荑的软嫩触感,下身胀得发痛,而始作俑者早已离开,车内暧昧氛围荡然无存,只有鼻尖一缕清甜香气如梦似幻。 祁衍抹了一下被吻过的嘴角,指腹沾染了荀卉的唇色,口红质地细腻,色泽浓郁,仿佛心口朱砂。 --- 我真的很没有氛围感啊啊,也很不会断章,这章好沉,四千字啊四千字 本来想说“虽然修勾就是小狗但是修齐不是小祁”,太不正经了于是忍住没写,这也差不多是男二名字的来由 后面表面上是倒追,但其实就是单纯恋爱啦,踩我g点了 封面是咸鱼找人做的,最近在想要不要自己写一个 上一章真的写的很赶,属于是烂得不太敢看,最近决定随缘更新了,一周两章一定可以,毕竟剩下也没有多少章了,希望大家可以找到很多很多喜欢的小说~ 见异不思迁 门外洗手池水声不断,繁复的鼓点隔着墙依旧震得人心惶惶,逼仄的隔间里荀卉和祁衍四目相对地沉默了一瞬。 祁衍手指按在荀卉耳后皮肤,顺着肌理畅通无阻地滑到她光裸的肩窝,“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荀卉背贴着厕所隔间的冰凉隔板,没忍住打了个哆嗦,怎么来酒吧逛一圈也能碰上祁衍,还陷入这如同被捉奸的尴尬境地,早知道就不答应林鹿了。 林鹿男友前段时间游学归来,林鹿安排他和荀卉见一面,地点定在江市有名的酒吧“回车”。 荀卉本想推掉这次会面,但一听酒吧名字她就答应了,回车在江市是出了名的高端酒吧,常有名人光顾,沙发间隙里摸出奢牌手包是常事,卡座的最低消费也是她够不着的高度,难得能来,荀卉特地穿上了自己平日最喜欢的一条小黑裙。 林鹿早在二人恋爱前便事无巨细地把樊子濯的个人信息统统告诉了荀卉,以至于荀卉在见到樊子濯时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不过看清他身后的男人后她倒是有些惊讶,那不是闻旌吗? 闻旌是荀卉大学同系学弟,他们之前因为学院活动的原因有过一些交集,当时荀卉对这个处事周到为人圆滑的学弟有些印象,她的毕业写真集里还有他们俩的合影,只是荀卉毕业后便同他断了联系,再见自然惊喜。 “学姐好。”闻旌笑得牙不见眼。 樊子濯赶在林鹿瞪他之前赶紧给荀卉解释,“昨天我和林鹿打电话的时候给闻旌听见了你的名字,他非要跟上来蹭我一顿。”樊子濯在林鹿口中是个吊儿郎当的富二代,今日一见他倒比荀卉想象中稳重。 “是谁说第一次见女朋友家属怕应付不来的?”闻旌毫不留情揭短。 樊子濯表情僵了半秒,腼腆地笑了笑,递给他一个男人间的眼神,便坐到林鹿身旁给她端茶倒水,樊子濯下了大手笔,点的酒水都不便宜,荀卉顾忌着前些天的智齿伤口只能含泪捧了杯低度数鸡尾酒。 她端起酒杯时忽地感觉被一道目光盯上,但她抬头扫了一眼四周却又没发现什么异常。 “干杯。”她和闻旌笑眯眯地碰杯。 “你也快毕业了吧。”荀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嗯。” “老汪最近身体还好吗?”老汪是他们学院的老教授,为人幽默,上课也有趣,他的课程向来是学校里的抢课热门,但他身体似乎一直小毛小病不断,荀卉也是毕业了多久就有多久没见过老汪了。 闻旌皱了皱眉,手指指耳朵,大概是音响太响没有听清。 荀卉凑上前,在他耳边扯嗓子喊了一声,“我说!老汪最近身体好吗?” 闻旌没有被她突然升高的音量惊到,反而顺势往她身边挪了几寸,“学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看看他?”闻旌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边缘,呼吸几乎拂上她的脸颊,但他似乎丝毫没有觉察到这样的行为不妥,笑得依旧坦荡。 荀卉被他突然接近的动作激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动声色地借着取手机的动作拉开距离,而后站起身往舞池方向指了指,示意她要去找林鹿,闻旌笑着点点头。 台上是一个工业金属乐队,合成器拉满,“咚咚”的音效如同心脏起搏器,几乎要将心跳频率打乱,鲜艳灯光明灭,舞池里的男女跟着音乐恣意摇晃着脑袋。 荀卉也不指望能在蹦得起劲的人群里锁定林鹿,她对着手机屏幕勉强照了照,口红因为喝酒掉了些,她打算去洗手间补一补。 跟着地上的指示标走进较安静的走廊,荀卉凝神看了看洗手间上方的标识,正要往更里间走去时,从身旁男厕所伸出来一只手把她手臂拦住,衣袖上带着她熟悉的木质香气,她来不及思考便任由那男人半搂半抱地把她拐了进去。 随着厕所隔间门“咔哒”一声合上,身后桎梏着她的手也松开,荀卉惊魂未定地喘气,略带愠色地瞪了一眼祁衍,“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吓我一跳。” 祁衍靠着隔板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太着急了,怕你被别人骗走,赶紧来勾引你。” “别人?”荀卉略一思索便知道他又在吃哪家的醋了,“那是我大学学弟,我们难得见面叙叙旧,而已。”她特地强调了“而已”两字,虽然刚才闻旌贴着她耳语的画面的确有些暧昧,落进祁衍眼中被他误会也是正常,但荀卉保持着清者自清的自信。 祁衍目光幽深,噙着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和别的男人走得那么近?解释解释?” 荀卉差点忘记这茬,前两天自己才借着道歉的功夫跟祁衍剖白了心迹,还信誓旦旦声称要追求他,结果转头就跟其他男人拉拉扯扯,这样似乎是不太合适,她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不影响自己形象的回复方式。 “我这不是,跟你玩欲擒故纵嘛…”荀卉捏着祁衍一丝不苟的衣角,从善如流地笑笑,“哪有人前脚刚表完白,后脚就找下家的?”这人可能就是她自己。 祁衍垂眸,“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他的下巴显出隐约的核桃纹路,嘴唇下的阴影加深,明明是做作至极的委屈表情,他做起来倒真让荀卉有些红杏出墙的心虚。 她摇头如筛糠,“没有没有,没有的事情。” 祁衍指尖卡进她裙子的肩带,贴着她的皮肤画圈,“你这么漂亮,身边又那么多男人,我真的会很担心,”厕所照明本就暗暗的,映得他眉目模糊,带着忧愁,“担心你脚踏两条船太辛苦了。” 荀卉一寻思,他说这番话不会是想和自己撇清关系吧? “不辛苦不辛苦!”她猛地一抬头,不留神撞上隔板,痛呼一声,“我是说,没有脚踏两条船,我踏踏实实追你一个人!” 祁衍被她着急忙慌的模样逗笑,赶紧抬手揉她的后脑勺,“那就好,我可是第一次被女生追,你可不要始乱终弃。” 荀卉不太信他这第一次被追的说辞,不过他现在这副模样活像个捉到丈夫偷腥的糟糠妻,而她俨然成了喜新厌旧的陈世美,荀卉摇摇头,甩掉脑海里盘旋不去的陈世美把头架在龙头铡上的画面,僵硬地换了个话题。 “一般男女躲进厕所都是为了行苟且,大概只有我们两个是对着马桶纯聊天吧。”她说着瞥了眼干净锃亮的马桶,果然高档酒吧里连马桶都透着贵气。 “你不是在追我吗?”他拢起她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怎么还没追到手就想着睡我了?”祁衍装得还挺像,微蹙着眉,不知道的以为是从古代穿来的纯情少男。 “没有没有。”荀卉忙着否认。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送你回家。”祁衍终于放过她肩头纤细的吊带,转而牵起她的手腕,拇指轻轻揉捏她手心的软肉。 “我才来了半个小时…”荀卉心疼起了那还没捂热的卡座。 “怎么这么好的培养感情的机会摆在面前都不要,我的追求者?”祁衍语气里是恶意满满的调笑。 “没有没有,我这就去收拾东西,我们等下门口见。”荀卉一听他提起追求这事就头疼,服软得很干脆。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出去。” 荀卉挤了个笑,正要推开门,却听见有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站定后利落地揭开皮带拉开拉链,金属碰撞声音清脆,还没等荀卉听到意料中的水声,祁衍便上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不要听。”祁衍怕她读不懂自己的唇,说得很慢,荀卉看着他的口型从索吻的嘟嘟唇,露出一排洁白贝齿,再到摆出微笑的形状,他本就生得好看,嘴唇饱满,唇色如早春盛极的红叶樱花,一颦一笑都像神话传说里摄人心魄的狐仙,她怕自己再看一眼就要变成石头。 荀卉挪开眼神,视线齐平他的胸口,祁衍今天穿了件衬衫,大概是室内有些闷热,他把扣子解到了第二颗,领口下的皮肤温润细腻,荀卉淫者见淫,想起上床时他总是慢条斯理地脱衣服,露出雕塑般精致的肌肉线条,发力时汗湿的胸口与青筋暴起的胯侧都是媚药般催情的元素。 荀卉喉咙干涩,耳朵也被祁衍的手掌熨得发烫,她抿唇上手给他把两粒扣子都系上,还不忘趁机摸一把他胸口的肌肉。 “不守男德。”她学着祁衍刚才的样子,慢慢地做口型,嘴角却无意识地上扬。 那人或许走了,也或许没有。祁衍把手从她的耳朵移到她颈侧的时候她几乎五感尽失,只能感受到他的唇瓣印在自己唇的温度,她微微抬起下巴,仿佛一株花草在一声春雷后等待被雨露淋湿,但祁衍只是克制地与她双唇相贴,手掌在她的腰侧游移却不逾矩。 门外乐队应景地切了一首慢歌,主唱轻柔地跟着摇篮曲般的伴奏哼唱,歌词里的蝴蝶穿墙而过,一齐涌进这小小的隔间,围着相拥的二人翩跹。 不知静止了多久,荀卉只觉得脸烧得可以煎鸡蛋,心脏快要冲出胸膛,她抬手抚向祁衍的胸膛,他的心跳隔着骨肉强有力地敲击她的手心,她满意地扬起嘴角。 “给追求者的甜头,奖励她见异不思迁。”祁衍轻咬她的嘴唇,声音低沉。 荀卉被这个连吻都算不上的简单触碰迷得七荤八素,一路上步子漂浮,身子不住地往祁衍的方向倾斜,手几乎融化在他的手心,她该庆幸光线不佳,旁人看不见她烤熟的螃蟹般通红的脸庞和耳垂,但她仍是心虚地用手背贴着脸颊降温。 回卡座取包时林鹿和樊子濯也已经坐回原位,省了她和闻旌单独交流的功夫。 “鹿鹿,我先走了。”荀卉举着手机对着林鹿摇了摇,示意回去再聊。 “好,注意安全。”林鹿颇有兴趣地打量她身边的祁衍,猜想这大概就是荀卉时常提起的那个炮友。 祁衍自觉地接过她的包和外套,转头朝某个方向挥了挥手,荀卉顺着他的视线望了一眼,只看见几个年轻男人,大概是祁衍的朋友,她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林鹿姐,你不是说荀卉学姐单身吗?”闻旌望着手挽手离开的一双背影。 “啊,可能是我记错了吧。”林鹿拧了一把樊子濯的大腿,没想到他带闻旌过来是为了撮合他和荀卉的,樊子濯敢怒不敢言,咬着牙承受下来,眼神有些哀怨,估计没有人相信是闻旌自己贴上来用叁顿饭换的今晚这场酒局。 “这样啊。”闻旌倒是毫不意外,毕竟搂着荀卉的那个男人刚才差点用目光把他捅成筛子—— 学弟大概是个绿茶海王哈哈哈,本文女性角色应该都出场了,男性角色争取此起彼伏一下 小说+影视在线:『po1⒏mоbi』 手冲咖啡 推开大门,寒风呼啸,直打得树影摇晃。荀卉有些钦佩自己先前光腿出门的勇气,纵然上半身包裹在厚实的羽绒服里,她也冻得牙齿打颤,顾忌着脸上的妆,她双手按着脸,手腕使力带着面皮动了两下。 对上祁衍探究的眼神,荀卉转而抬手胡乱揉搓他的脸颊,恶意地笑,“揉揉面孔就不怕伤风啦。” 祁衍系好安全带,转头检查了一眼荀卉,却瞥见她被冻得通红的膝盖,他拧眉,胸腔起伏了一下,终究没说话,荀卉察觉他的动作后惴惴地摸了摸膝盖。 酒吧离荀卉家不算近,不过恰好有地铁线路直达,荀卉来时倒也不觉得麻烦,可眼下地图导航路线横跨了整个江市,虽然祁衍毫无怨言,但她心里总有些发毛。 与祁衍互明心意后他们的相处方式和从前没有分别,二人心照不宣地忘记了“追求”以外的部分,而“追求”本身像一个心血来潮的游戏,又如同一场势均力敌的拉锯战,无关输赢,战线却是一望无际的漫长,甚至他们都不明确终点的模样。 虽然二人互有好感,但这些好感并不足以支撑荀卉甘愿与祁衍绑定成为情侣,她抗拒稳定恋爱关系可能给她带来的不稳定,恋爱总是与忠诚、信任等坚固的词汇挂钩,肌肤相亲带来的温度固然迷人,可她始终需要自处的空间和余地,而亲密关系注定让渡自由。 荀卉愿意学着接纳祁衍在自己生活中的存在,直到她能心安理得地沐浴在爱意里,直到她心甘情愿把空间分给他一半,可祁衍本不必在她这样无望的人身上下注。 “到了。”祁衍把车停在楼下。 荀卉低声道谢,望向祁衍的目光里多了些歉疚,不过转瞬即逝,她又嬉皮笑脸地凑到他面前,“要不要上去喝一杯?” “孤男寡女,不合适。”祁衍拒绝得很干脆,仿佛在她家过了无数次夜的人不是他。 荀卉若有所思地点头,也没有坚持,车里暖风吹得她手心发热,她牵起他的手,描摹他的掌纹,“那你要是想通了记得告诉我。”语气活像一个预备潜规则员工的猥琐老总。 林鹿那边在荀卉走后便也没了兴致,荀卉到家时林鹿也刚好发来消息,她给林鹿笼统解释了她和祁衍的现状,林鹿笑了一整页后给她发了个文档,荀卉点开来,标题是大写加粗的《追男生的十大方法》,格式同学科论文一样严谨,作者署名是林鹿,荀卉沉吟片刻,起身拿了速写本开始记笔记。 林鹿算是追人方面的权威,她给荀卉打包票,她的历任前男友都被这套理论吃得死死的,荀卉应下,在每一条要点后标出行动指南。 荀卉当初选择现在这家公司的原因与公司茶水间齐全的咖啡冲泡设备脱不开关系,只不过她如今进公司快一年了也只喝过全自动咖啡机磨出的饮品,毕竟省时省力。 “卉卉,这是你泡的咖啡吗?”程妙妙对着杯子啜了一口。 “怎么样?好喝吗?”荀卉不无期待地望着她。 “嗯...就是好像有点酸,老罗,你说呢?”程妙妙的表情诚恳又抱歉。 “是有点。”老罗爱好品茶,喝咖啡倒只讲究豪饮,一口下去半杯进肚,他皱眉砸吧了两下,随口附和。 “好,我下次注意。”荀卉在备忘录上记下待改进之处。 程妙妙很少见到荀卉这干劲十足的模样,有些好奇,“你怎么想起来学手冲咖啡的啊?” “哦,前些天朋友送我一套手冲咖啡器具,我这不是先在公司练练手嘛。”荀卉摸了摸鼻子。 其实是追男法则第二条明文规定,女生要善于展现自己擅长的技能,可荀卉的技能少得可怜,思来想去也只能先学着泡咖啡,上周末她看了很多教学视频,正好趁着午休时间拿公司设备练手。 前些天谈话间祁衍似乎对追求这事有些看重,她总没有走形式的道理,得让他感受到自己的诚意,哪天她在茶水间遇到祁衍还能冲冲咖啡刷个好感度,不过二人现在终归没有以前见面方便,每一次偶遇都是上天的施舍。 好在上天很快就施舍她了。 这天荀卉刚磨好豆子,抬头便见祁衍端着马克杯走进来,她眼睛一亮,此时偌大一个茶水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天时地利人和。 “祁衍,”荀卉其实不怎么喊他的名字,“我帮你冲咖啡吧。” “嗯?”祁衍被她叫住后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她手上的动作,朝她的方向折过去,“我口味不挑,你自由发挥就可以。”说着把杯子放在机器旁,杯底磕在大理石台面声音清脆,他倚在冰箱柜门上看风景一样悠悠然看她。 荀卉忽地有了一种临近大考的紧张感,她短促地深吸一口气,折迭滤纸的手都险些稳不住,面上却装得尽可能镇定。 第一遍注水过后咖啡香气便袅袅四散,趁着等待的间隙,荀卉抬头看祁衍,“我给老罗他们冲过,他们都说好喝。”她选择性忽略了不足之处。 “嗯,那我很期待。”祁衍挑起一边眉毛,似乎并不相信。 “哼。” 时钟上秒针走过半圈,荀卉双手举起水壶,目光钉在眼前的土棕色,细小水柱冲刷粉末表层,咖啡翻滚的泡沫浮起又下沉,开水的蒸汽熏上额头,她稍稍偏头避开。直到咖啡渍显出淘金沙砾的深沉质感,她小心翼翼地将咖啡倒进马克杯。 身旁祁衍不发一言,荀卉一手举起杯子,一手慎之又慎地控制着奶泡的走向,她只会拉出最基本的心形花纹,收尾时没有处理好,爱心的尖端旁逸斜出,她只假装这是她的精心设计,不露赧色。 “好了。”她摸索着把拉花缸放回桌面,眼神示意祁衍接过咖啡。 祁衍像是突然回过神,上前双手捧起杯子,手掌贴着杯壁感受到温度适中后便尝了一口,奶泡在嘴唇上缘留下薄薄一层痕迹。 “好喝。”祁衍垂眸似在回味,嫣红的舌尖轻巧地舔去奶泡。 荀卉看得有些眼热,“我忙活了这么久,你都没有什么表示吗?”说着她将杯子从他手中夺过放在桌上。 祁衍咽下口中的醇厚液体,喉结滚了两滚,“辛苦了。” “还不够,”荀卉把杯子推到更远处,手撑在他身侧的台面,她身高虽差了一截,气势却不输,“你给我亲一口当回报。” “你也是这么让老罗回报你的?”祁衍低头与她鼻尖相抵,他似乎很喜欢揪着她身边的异性当话头。 “你很会扫兴。”荀卉仗着冰箱的掩护,也顾不上这里尚且算是公共场合,恶狠狠地咬上他的唇。 他唇上仍残留着香甜牛奶味道,荀卉一寸一寸地尝过,吞下烘焙香气的呼吸,她啮咬着布丁般滑嫩的唇瓣,仿佛用力舔吮便能攫取果汁般甜蜜的滋味,坚果气味沿着他的唇齿渡进她的口腔。 荀卉本能地抓紧祁衍垂在流理台边的手,翻过他的手掌与他十指紧扣,她的上半身靠在他的胸膛,每一次短暂换气时都分开,而后更紧密地贴上,她的另一只手从他的腰游到尾椎,指尖勾起最里侧的棉质T恤下缘,探进去触他温热的皮肤,指腹顺着脊椎骨节缓慢攀升,一星火点燃整片荒原。 祁衍的手搭在她的腰,随着她的动作稍稍上移,抱住她的脊背,仿佛只是借她力气支撑。 荀卉不满于祁衍的平淡回应,见祁衍迟迟不探出舌尖与她纠缠,她愤愤咬了他一口便停下。 “老罗只是普通同事,他的醋你也要吃吗?”荀卉双手勾住他的后颈,脖子仰得有些酸,便索性平视他的胸口,开口时声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娇媚。 “可我也是你的同事,”祁衍喜欢她言语间的特殊对待,但仍旧玩笑般逗弄她,“我和他好像没什么区别。” 没等荀卉反应,他扶住荀卉后脑与她对视,“你认真的样子很可爱。” 荀卉被他上一句话气得快要跳脚,来不及解释又被打断,她下意识气鼓鼓地抬杠,“我被你操的样子更可爱。” 祁衍被她跳跃的回答打得措手不及,忽地轻笑,用拇指揩她唇上的水渍,把晕开的口红抹净,“的确。”只有我见过的可爱。 他无奈地目送荀卉落荒而逃的背影,她依旧是语言上的王者,行动上的懦夫,稍微逗一逗就要逃跑。 “祁衍,看不出来你这么会玩啊。”祁衍点开手机屏幕便看到这么一条消息,语气气急败坏,他能想象出对面那人看到监控时张牙舞爪的模样。 果然还是应该找个监控死角行事,他抿了一口咖啡。 --- 写的时候满脑子“丫头,亲一口,命都给你。”,结果写出来的也是差不多无脑哈哈哈(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写完大脑皮层都展开了 电影 院线最近新上映了一部爱情电影,林鹿看过后大力推荐给了荀卉,言语间夸得天花乱坠,俨然一副奥斯卡舍它其谁的架势,林鹿怕她不信还特地在点评软件截了几条评论给她看,清一色的“氛围绝佳”、“情侣必看”,她被林鹿说得有些心动,头脑发热买了两张票。 林鹿当晚急吼吼地打来电话要给荀卉言传身教。 “男人嘛,你这小手一牵,小嘴一亲,保准他魂都被你勾走。”林鹿语气十分老道。 荀卉没来得及回答,对面便传来樊子濯不满的反驳,“我有那么好追吗?” 林鹿没避开话筒,声音变成给小狗顺毛一般的安抚口吻,“你当时本来就喜欢我嘛,我随便勾勾手你屁颠屁颠就跑过来了。” 荀卉尴尬地清清嗓子,“鹿鹿,我还有事,先挂啦。”说着毫不犹豫地按下挂断。 荀卉把电影场次发给了祁衍,等回复的间隙她才想起为自己的冲动后悔,她买票时压根没有考虑祁衍没空的可能性,只顾着想象他们一同看电影时的暧昧氛围,不过好在他爽快答应了。 祁衍看上去不像是会在周末躺尸的人,但他在荀卉这里又几乎是随时待命,没有因为什么原因拒绝过她的邀请,上一次酒吧偶遇是她第一次见他出现在社交场合,荀卉对他的私人生活知之甚少,除了蒋梨那个漂亮表妹,她似乎从未接近过他的交际圈。 这算是他们二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理应认真对待。荀卉把衣柜翻了个底朝天,床上的衣服堆成小山,但仍是没选出合适的,她前些天新买了一条裙子,正打算上身试试,可那夜祁衍扫视她膝盖的眼神忽地撞进脑海,她还是讪讪选了另一条牛仔裤。 荀卉和祁衍小区的保安混了个脸熟,点点头便当是打了招呼,她虽然只在祁衍家住过半个月不到,踏出的每一步却都有了肌肉记忆一般流畅熟悉。 她在门口站定,调整好角度和表情,从容地迎上摄像头,手心出了些汗,她在墙上胡乱蹭了两下,而后按响门铃。 开门时屋内的清冽空气混着祁衍身上的柔和气息迎面而来,祁衍早知道她要来,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我可以进去吗?”荀卉克制着朝里张望的欲望,眼神在门框上游移,礼貌得仿佛初次拜访。 “可以,”祁衍后退两步,头微微歪到一边,对上她犹疑的目光,有些好笑,“家里没人。” 荀卉轻手轻脚地踩上松软的地毯,低头便看见自己先前穿惯的拖鞋还安稳地摆在鞋架上。 没等荀卉问出口,祁衍便猜到她要说什么,摆摆手,“你穿吧,别问我。” 荀卉吐了吐舌头,忽然觉得这样的角色扮演还挺有趣。 她一本正经地端坐在沙发上,祁衍礼数周到地给她倒了杯水,他穿着居家服,原本松垮的面料被他的身材撑得有型。 “我去换个衣服。”祁衍在进卧室前便开始解扣子,解开最上面几颗后他将衣服下摆从腹部掀起,画面像古早网络时代一寸寸缓慢加载出的裸体照片,荀卉心里掺着禁忌的期待,明知非礼勿视,目光却黏在祁衍雕刻般分明的肌肉,在他转身时注意力又转而挪到他精瘦的腰身。 视线被骤然合上的卧室门阻断,荀卉如梦方醒地摸了摸人中,还好没流鼻血。 “我们开车去?”祁衍朝她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 “不不不,”荀卉就等着这一刻,笑中有不加遮掩的得意,“我在追你嘛,哪有约你看电影还要你亲自开车的道理。” “一起坐地铁吧。”荀卉牵起他的袖子,把他往门外带。 祁衍无奈地笑笑,任由她拽着。 这条地铁是出了名的拥挤,一眼望去只能看见黑压压的密集人头,列车减速时车窗里乘客脸上幽怨的表情愈发明晰,氛围凝重得仿佛在上演大型丧尸电影,荀卉在车厢门打开的一瞬间抓紧了祁衍的手,生怕他们会被人群挤散。 上车后荀卉懒散地倚靠着地铁角落的扶手,同身前的祁衍脚尖相对,祁衍握着拉环站得挺拔,几乎占据了荀卉的全部视野。 黄昏时分,落日余晖洒进车厢,从荀卉的角度只能看见斑驳的绚烂层云,和祁衍被染得金黄的柔软发丝,背着光的祁衍像融进晚霞的雕像,飞快行驶的列车里是她沉默的爱人,此时此刻适合相爱。 荀卉站直了身体,假装为下车做准备,趁着祁衍回头查看到站信息的空当,她勾着他的脖子偷亲了一口他的侧脸,祁衍再转过头时她已经自觉地转身背对他,心虚地逃开他莫须有的报复。 祁衍反应过来后抿唇用指尖轻轻触了触被吻过的脸颊。 电影院等候区为数不多的几张桌子在二人来时都已经被占据,距离正门最近的一桌情侣正在旁若无人地激吻。 荀卉别扭地移开视线,“我去取票,你去买点吃的。” 祁衍憋着笑摸了摸她的头,问清她的口味后便往柜台去了。 荀卉取好票,抬头正好见祁衍捧着爆米花和一杯饮料朝她走来,她不自觉加快脚步,接过他手中的果汁,“你不喝饮料吗?” “嗯,没什么想喝的。”祁衍似乎的确不是嗜甜的人,他大概连爆米花都不吃。 荀卉抽出一张票递给祁衍,不无紧张地坦白,“对了,我忘记跟你说了,我买的是最后一排。” “哦?”祁衍扬起一边眉毛。 “因为中间位置观感最佳嘛,但是只有最后一排有剩了。”荀卉努力在声音里装了些遗憾。 祁衍坐定后,扫了眼前排一望无际的空荡座位,颇有深意地看着荀卉,“只有最后一排有剩了?” “咦?难道是还没来?”荀卉伸着脖子装模作样探头,摸了摸下巴,“不会都不来了吧?” 祁衍轻叹一口气,“坐这么后,我看不清。” 荀卉正要道歉,却见祁衍老神在在地从大衣口袋掏出一副眼镜。 他不会早就知道她会为了乘虚而入坐在最后了吧?荀卉撇了撇嘴。 开场是熟男熟女的第一次约会,看完话剧后理所应当地上床,只是第二天女人醒来后狼狈逃离的场景有些眼熟,荀卉停下了拿着爆米花的手,口中的咀嚼动作也慢下来。 率先逃跑的人总是能更轻易地占领高地,将进退两难的困境全数抛掷给对方,那天清晨祁衍摸到空荡的半边床榻后,大概也和电影里那男人一样,对着聊天框斟酌再叁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咽下对二人关系的疑问,勉力用突兀的转账挑起话题,荀卉不住地回忆起关于那一天的更多细节,忽地有些酸楚。 祁衍的手正是在她发愣之际伸了过来,慢悠悠地捻起一粒爆米花,光线昏暗,再结合当下心境,荀卉几乎以为那是一只讨债的鬼手,她心有余悸地抿了一口果汁。 直到场景切换到下一幕,她才壮着胆子看了眼祁衍,电影画面原原本本地映在他反着蓝光的镜片上,平日里的一双含情目被掩住,衬得他五官锋利。 她把饮料递到他身前,轻轻摇晃了两下,液体碰撞杯壁,祁衍应声低头,正要接过,荀卉却撤了手,她又喝了一口便把杯子放回座椅扶手。 荀卉探身到邻座,影院的空调熏得人浑身发热,荧幕场景在她眼里变换,揉着细碎的光彩,她的眼睛湿润得像被笼在梅雨季节摆不脱的雨雾,电影伴奏响起,鼓点像淋在心上的雨滴。 她的吻带着清新的果味,又夹杂着爆米花的谷物香甜,初尝如冬日熊熊燃烧的壁炉旁冒着热气的红酒,醉意裹着温度,严丝合缝地冲撞味觉,祁衍的手搭在她的腰肢,强势地侵略她的口腔,灵巧的舌在每一处留下属于他的印记,挂着晨露的饱满果实被采撷,轻咬一口便汁水四溢,唇齿间洋溢着诱人的柑橘甜香,四下无人,他的吞咽声张扬又淫靡,祁衍很少这么来势汹汹,荀卉有些招架不住,手撑在他的胸膛,徒劳地挣扎着。 祁衍松开荀卉时她的眼角含着一滴晶莹的泪珠,他低低笑了一声,手指轻轻揩去。 荀卉靠在祁衍肩膀上平复呼吸,二人接吻时不知落下了多少情节,空缺的部分也无处弥补,她索性闭上了眼睛,软糯的方言对白此时是绝佳的助眠音效,荀卉中午为了挑衣服错过了午觉,困意来袭,她的头在祁衍肩膀沉了沉。 耳边呼吸逐渐均匀,祁衍也随身旁人一同合了眼,电影里男男女女七嘴八舌地聊着婚姻或爱情,他已经听不清。 散场后灯亮起,荀卉缓缓睁开眼,意识到电影结束后她猝然坐直身子,拍了拍睡得发红的脸颊,声音含糊,“电影好看吗?” 祁衍起身,接过荀卉手中半满的爆米花桶,“不知道。” 荀卉疑惑地皱眉,“你不会也睡着了吧?” 祁衍若有似无地睨她一眼:“没有,手臂太麻了,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说着自顾自捏了捏方才荀卉一直枕着的那条手臂。 荀卉哈欠打到一半立刻闭了嘴。 --- 电影是爱情神话,写这篇文让我亲自看了两部电影,感恩 这些情节都是一开始最最想写的嘿嘿,写得很舒服,也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封面的字是咸鱼找人写的,最近在想要不要改个名字,沉没成本使我放弃 大家愚人节快乐哦!!(难以置信从春节前写到现在,竟然没有一次更新赶上节日哈哈哈 绵绵缠缠 出了影院后二人在影院所属的商场里漫无目的地转悠,一路上迎面走来不少学生,荀卉乐此不疲地想象着他们的生活——小学生终于逃脱纷至沓来的补习班,携着父母的手蹦跳着去享受一顿犒劳性质的快餐;初中男女生结伴同游,沉浸在加密的笑点里,欢声笑语塞满走廊;高中生情侣假借同学的名义应付家长,难得有机会同行却不牵手,可压不住的嘴角早已将爱意和盘托出。 荀卉正津津有味地给祁衍描述着自己的猜想,却嗅到有一股香味幽幽然飘来,用祁衍的话说,那是简易茶包混合植脂末的味道。 荀卉难免被这股香气勾得心痒,可她刚喝完一杯果汁,已经没有胃口再负担一杯奶茶。 “我请你喝奶茶吧。”荀卉饶有兴味地拉着祁衍踱到奶茶店招牌前,端详一阵后她指了指标着“当季限定”的某一款奶茶,“这个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 “你又是请我看电影,又是请我喝奶茶的,”祁衍眯起眼睛,“不会是想包养我吧?” 荀卉配合地皱眉作苦恼状,“要是一杯奶茶就能把你包了就好了。”说着她在手机点单界面仔细勾选温度甜度。 “好喝吗?”荀卉直勾勾地盯着祁衍手里的奶茶,咽了咽口水。 “你要尝尝吗?”祁衍只能尝出甜味,品不出好坏,把杯子递到荀卉面前。 荀卉抿唇摆出为难的表情,“这样不合适吧。”话毕低头对着吸管啜了一口,垂眸似在认真回味。 “新品果然都很奇怪,还好我没点给自己。”荀卉长舒一口气,声音里满是躲过一劫的庆幸,说完又皱眉砸吧了两口。 祁衍没想到自己又成了荀卉达成目的的工具,苦笑之余只能无可奈何地刮刮她的鼻尖,他的嘴唇轻轻贴上她留在吸管口的口红印,齿间荡开她口脂的芬芳。 商场出口处摆了个棉花糖小摊,摊主用的是最老式的制糖机器,糖粒随着机器高速运动,织成绵密的糖丝,大概是太久没吃过,荀卉笑意盈盈地问老板要了个苹果大小的棉花糖。 荀卉顾不上吃相,急吼吼地呲着牙撕下一块云絮,柔和的糖丝顿时在舌尖化开,甘甜的滋味充斥口腔。 “好甜,像你一样。”荀卉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张搞笑表情包,对着祁衍脱口而出。 祁衍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旋即无奈地笑笑,“你在哪里看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荀卉狡黠一笑,只是把手举高喂了他一口棉花糖。 今夜终于没有了恼人的狂风,皎洁的月光浇在地面上,给万物镀上一层洁白,冬日的肃杀气息被这迷人月色消解大半,荀卉的步子也跟着轻快起来。 “月儿弯弯,绵绵绵绵缠缠,我果汁分你一半...”荀卉随口哼了几句不着调的歌词,原本爽朗的快歌被她哼得芭乐般悠扬,大概只是觉得歌词应景,她唱了叁句便住了嘴。 祁衍听清歌词后没忍住笑着拆穿,抬头望了望天边九分满的月亮,“月儿还挺圆的。”今天是农历十叁号,还有两天就能看见满月。 荀卉伸手虚虚捂住他的眼睛,“不许看,我说月儿弯弯就弯弯。” “还有,我怎么记得我就喝了几滴果汁。”祁衍说的大概是接吻时那可以忽略不计的几滴。 荀卉咬牙切齿,手掌下移转而捂他的嘴,“祁衍你知不知道羞耻?” 祁衍笑时呼吸喷在她手心,带起一阵微弱的暖风。 二人行至公交站台,荀卉打开地图软件搜索回家路线,祁衍站在她身旁一同对着屏幕研究,可惜没有任何一辆公交能同时送他们两个回家。 “我们是时候道别了?”祁衍揉了揉荀卉的脑袋。 荀卉圆满的心情被“道别”二字不痛不痒地砸出一个坑,亲密关系带来令人上瘾的依偎温度,相比之下,独处时的寂寥变得更加难以忍受,猝然降临的离别使得月光都沁出寒意,她吸了吸鼻子。 “不行,我不想说再见,”荀卉下意识拒绝,重新在搜索框输入祁衍家,一条条结果看过,她忽地低呼,她点开某条路线给祁衍看,“这里有一辆双层巴士直达你家,我们去坐那个好不好?”江市的双层巴士一只手就数得过来,荀卉作为一个双层巴士爱好者,之前认真记下过路线名称。 “那你怎么回家?”祁衍拧眉。 “我等下还是坐地铁回去呗,”荀卉盘算了一下时间,一去一回便是个把小时,竟然并不觉得多此一举,“和祁衍在一起的时间一点也不算浪费。” 祁衍的目光随着她的话语变得异常柔软,他伸手捏她微凉的耳垂,“你从哪里学的这些哄人话?” “才不是…”荀卉难得真情流露,却被当成套路,她不满地把祁衍的手捉住,拢住他的手指。 荀卉突然想起了什么,轻摇祁衍的手,“你怎么从来都不牵我的手?每次都要我主动...” “到底是谁追谁啊?”祁衍声音笑着,话音刚落便松开手。 指尖热度褪去,荀卉曲起手指,握满一把空气,她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不知好歹,方才扬起的眉兀自垂落。 直到干燥温热的手掌又填进她手中的空缺,像一块恰到好处的拼图,每一颗齿轮都咬紧,停摆的欢喜又重新运作,轰隆隆地推动心跳。 “那换我牵你。”祁衍的声音顺着月色滑进她的耳朵里,月光不知道她的心事,但祁衍短短一句话就能把她的心安置回原位。 荀卉重又勾起唇角,把手指牢牢地嵌进祁衍的指缝,再也不给他机会松开,等到反应过来这举动幼稚后,她暗自唾弃自己未免太好哄。 “我高中晚自习放学会坐公交回家,车上总是有情侣坐在一起卿卿我我。”荀卉出神地望着窗外,淡淡道。 车窗被夜幕涂成半透明的一面镜,双层巴士的特有高度带来与香樟树冠齐平的风景,白天被阳光照得油绿的叶片此时只剩隐约墨绿的形状,祁衍的侧脸印在轻描淡写的树叶里,是一幅她拼不出却又爱极的树叶粘贴画。 “我那个时候觉得在公共场合动手动脚的人真是可恶,”荀卉的声音轻了下来,“可我现在也想当一次恶人。” 祁衍应声转过头看她,似乎在给她行方便。 荀卉忽地有了些行恶事的畏怯,顾忌着周围乘客的存在,她不敢放肆,只飞快地在祁衍唇角啄了一记,连声音都没留下。 祁衍眼角眉梢写满了失望,仿佛早早撑好雨伞却只等来一轮骄阳。 “我看那些小情侣都是这样的,有什么不对吗?”荀卉懂装不懂,为自己狡辩。 祁衍被她冠冕堂皇的模样逗笑,片刻敛了表情,单手捧起她的脸,挡住来自后排座位或有或无的目光,坚定地吻上她的唇,呼吸交缠的短短一秒里,荀卉闻到了未散的植脂末甜香,是明知故犯的味道。 “亲嘴不行吗?”祁衍先斩后奏地抛来一个反问句,拇指不住地在她掌心来回摩挲。 喜悦从荀卉按捺不住的唇角涌出,窗外的香樟似有察觉,每一张叶片都展开成欲吻的唇形,接二连叁地吻上祁衍含笑的侧脸。 祁衍一直把荀卉拐到他家楼下都没有松开牵着的手,荀卉几乎以为他要留自己过夜,出于洁身自好的心理她认真思考着怎么拒绝。 祁衍按下车钥匙,不远处的车灯闪了两下,“走啊,我送你。” 荀卉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十点,“不用了吧,你早点休息。” 祁衍捏她的手掌,“和荀卉在一起的时间又不算浪费。” “学我说话,”荀卉双手齐上,轻轻掐住他的脖子,笑容却比任何时刻都灿烂,“你小心我问你要版权费。” “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荀卉靠上椅背,喉咙溢出一阵幸福的喟叹。 祁衍闻言转头瞥了一眼优哉游哉的荀卉,声音沾染了笑意,“的确。” 下车后荀卉走到单元门口又折返,祁衍习惯看到她家灯亮起后离开,见荀卉突然转身他有些不明所以。 他按下车窗,“忘了什么东西吗?”说着他扫了一眼副驾驶却什么也没发现。 “嗯。”荀卉语气笃定。 “忘记亲你了。”她俯下身子,手探进车窗,指尖刚刚触到祁衍脖子,他便已经急不可耐地迎上她的唇。 他也忘了告诉她,唇齿纠缠的每分每秒,一直都是他溺在她的甜蜜滋味里。 祁衍仰着头,以下位者的姿态吻得比任何时候都虔诚,舌尖轻柔地扫荡她的口腔,在上颚流连,燃起一片绵延的酥痒。 荀卉睫羽微颤,被这吻激得腰肢酸软,口中逸出些微嘤咛,她的手指埋进祁衍的发间,将他更用力地拥向自己,此时此刻仿佛多么贴近都不够。 分开时二人唇间拉开一条暧昧的银丝。 “你心跳好快。”祁衍指腹按着她的颈侧,颈动脉处以剧烈的频率跳动着。 “我是怕你不小心碰到按键,我们这对野鸳鸯被车窗铡了。”荀卉喘着粗气,仍不忘嘴硬。 “嗯。”祁衍手指卷起她的一缕发丝,松开后发丝又调皮地逃开。 “晚安,记得梦到我。”荀卉还是不想说再见。 祁衍只笑着回望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荀卉总是这样,装不了多久乖又要张牙舞爪地问他讨糖吃。 可爱得不得了。 --- 可怕,认真看了《我的果汁分你一半》的歌词,竟然跟情节很贴,真的很巧哈哈哈 掐指一算后面还有五六章结局了,希望不算太仓促,没有准备也不打算构思一些误会争吵的情节,所以真的没多少啦,但是番外应该还会有叁四章 我有信心接下来会写得比前几章快一点点,希望不是狼来了(崩溃大哭 同学会 “同学聚会?”荀卉有些难以置信。 “嗯,拜托你再假扮一下女朋友。”电话对面祁衍的语气不咸不淡。 “嗯…”荀卉拖长声音假装在考虑,实则思考着怎么用这件事当筹码威胁祁衍。 祁衍慢慢悠悠地补充,“说起来,他们逼我带上女朋友还是因为上周末我推掉了聚会和你看电影,”他拿捏住荀卉不爱欠人情的死穴,“你不得负责吗?” 荀卉一时词穷,隔着听筒翻了个白眼,“好吧,下不为例。”下次得做真女朋友。 她之前虽然对祁衍神秘的社交圈有些好奇,但也没想到第一次结识会是在暗潮涌动的同学会。 上车后荀卉阖目躺在靠背,“你给我画画重点,”小说中常写到旧情人修罗场,觥筹交错的场合最适合情敌相争,祁衍邀她来参加说不定是有前任要应付,“你的前女友不会也在吧?” “没有。” “是没有在聚会上,”荀卉睁开眼睛,略有得色地看他,“还是,没有前女友?” “没有前女友,”祁衍错过了绿灯,安安稳稳等在斑马线后,转头对荀卉挤了个笑,嘴角有一小块下陷的阴影,语气有些无奈,“你满意了吧?” “还好还好。”荀卉嘿嘿笑了两声。 聚会地点定在江市一家小有名气的网红餐厅,荀卉之前和祁衍抱怨过这家餐厅太难预约,没想到他们聚会订到了包间。 “祁衍!真是难得能见你一面。”二人刚推开门,近旁的年轻男人便起身上前同祁衍握手,语气热络又亲近。 “褚弘,我高中同桌。”祁衍寒暄两句后便给荀卉介绍。 荀卉应声笑着同褚弘打了个招呼。 “这是我女朋友,荀卉。”祁衍牵着荀卉的手,向众人大方地介绍。 “大家好。”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投向自己,荀卉有些羞赧,微笑着点了点头。 或许因为他们两个是在座唯一一对情侣,等着上菜的间隙众人便将注意力聚焦到二人身上,问起相识相恋过程祁衍都一一答了,荀卉只间或附和几句,祁衍知道她善交际却也怕交际,进门前便嘱咐她扮演一个安静的花瓶就足够,不必勉强。 荀卉以往在同学会上都是负责带动气氛的角色,一顿饭下来累得够呛却也讨不着好,席间同学难免怀着攀比之心打听各自近况,荀卉对此深感疲惫又不能拆穿,难得今天能做个沉默的看客。 这场同学聚会上只寥寥十人不到,氛围却格外活跃,话题也算得上轻松有趣,荀卉在一旁只是听着也觉得自在,想必眼前这群人在高中时便相处得极为融洽。 “是不是觉得无聊?”祁衍瞥见她低头在玩消消乐,于是贴着她耳朵低低问了一句,语气像个安慰孩子不要哭闹的大人。 荀卉没想到熟人在旁他也不避讳,举止亲昵得仿佛在调情,她一时脸热,“没有,还挺有意思的。”说着她看了眼正挤眉弄眼模仿着班主任的褚弘,不禁失笑。 把所有人的名字和脸对上号后,荀卉便觉得任务完成,静静坐在一旁,不时抿一口酒,眼观鼻鼻观心地听他们聊着高中趣事,只着重倾听和祁衍有关的部分,片刻便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形象。 荀卉平时见惯了祁衍在公司里不动声色的模样,如今面前这个笑得开怀的祁衍倒是新鲜,她托腮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生动的侧脸,仿佛怎么都看不腻。 忽然有人提起最近基金大跌,众人皆是一片哀嚎。 “祁衍,你这个金融高材生,什么时候给我们推荐几只基金买买?” “就凭你那买一百包干脆面都中不了‘再来一包’的手气,巴菲特来了也帮不了你。”祁衍毫不留情地回绝了那名叫刘程煜的男人。 刘程煜听后脸色一变,接着又是一阵被揭老底的痛呼。 众人欢笑之际,荀卉却思量着祁衍的工作属性似乎和金融不沾边。 “你大学读的金融啊?”荀卉凑到他耳边。 “嗯。”祁衍剥好一只虾,放进荀卉碗里,而后又开始剥第二个。 荀卉把虾仁胡乱嚼了咽下,“剥虾剥得手又油又腥,你小心我等下不牵你了。” 祁衍听后倒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抽了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上的油渍。 “你来我们公司不会是因为我吧?”荀卉继续着未完的话题,她想不通祁衍怎么会来现在这公司做着专业不对口的工作。 “当然不是,”祁衍又抽了张纸巾细细地拭去她嘴角的食物残渣,“但你是一个惊喜。” 荀卉被他这句话哄得忘记追问,美滋滋地勾起唇,在桌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他的手指。 “不用帮我夹菜啦,我自己会的。”荀卉不过回个消息的功夫,眼看着祁衍又往她碗里夹了块鱼,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制止他,也是多亏了祁衍,她的碗里几乎没有空过。 “可是男朋友不就是应该这样吗?”祁衍这一问倒把荀卉打进困惑里。 她没有观察过其他情侣相处时的细节,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即使身处恋爱关系中,双方也应当尽可能独立些,而现在看来情侣相处中似乎还少不了一些互帮互助。 荀卉这边还在思索着恋爱诀窍,却不期然对上对面女人饱含兴味的目光,她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表现在外人看来或许是有些忒不上心了,她也得尽一尽女朋友的义务。 她瞄准盘里一块肥嫩的排骨,眼神坚毅,目光炯炯如饿了叁天的狼,火速拿下送进祁衍碗里。 祁衍看着自己碗里的排骨,忽地有种虎口夺食的惊慌。 望见荀卉亮晶晶的眸子,祁衍愣了愣,“谢谢。” 荀卉摆摆手表示不用谢,“有什么想吃的跟我说。” 祁衍咬了口排骨,皱着眉反思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荀卉怎么突然变了个样。 席毕众人又转移阵地到了楼下KTV,吃饭时荀卉边上坐着一个寡言的男人,来到KTV后她身边换成了刚才与她对视的那个女人。 名唤裴思筠的女人妆容精致,方才的饭席上她的话也不多,没成想荀卉刚一坐下裴思筠便靠着她聊了起来,她仿佛天生就有种亲和力,荀卉竟然对她过分接近的举动并不反感。 “祁衍好几年没来过同学聚会了,这一次倒答应得痛快,”裴思筠举着酒杯若有所思,“不过聚会本来定在上周,聚会前一天他说被女朋友约去看电影了,才推到了这周。” “他这么重要吗?”值得同学聚会为他推迟。 “因为是他请客啊,”裴思筠看着荀卉笑了起来,“祁衍高中时候就是传统叁好学生,长得好成绩好人缘好,你懂吧,大家也愿意为了他改个时间。” 荀卉抓住了“人缘好”这个关键词,“那是不是有很多女生追他啊?” “还真没有,我们高中没有那么浓厚的早恋氛围。” 荀卉正要说些什么,面前却推来一罐打开的牛奶,她看了眼和褚弘一行人从容聊着天的祁衍,乖乖地捧起牛奶尝了一口,甜蜜的液体安抚着她被酒精烧灼的胃,惬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裴思筠似乎知晓不少明星八卦,当红花旦小生的猛料可谓是信手拈来,她描述起来也是绘声绘色,荀卉支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聚会结束,她和裴思筠约定好回去继续聊后才意犹未尽地跟着祁衍离开。 KTV距离停车场有一段距离,来时容易,如今夜深,酒精在晚风里发酵,荀卉挽着祁衍的手臂,每一步都在跟自己的影子较劲,走得晃晃悠悠。 荀卉聊天时一不留神吃了许多水果,呼出的气息都是哈密瓜味,她手捂着吃得圆滚滚的肚子不让祁衍摸。 “你怎么吃了那么多?” “不是你请客吗?家属当然要…”荀卉打了个饱嗝,“帮忙吃回本。” “谁跟你说我请客的?裴思筠吗?”祁衍哭笑不得,“她满嘴跑火车惯了,我们这顿饭是AA。” “啊?”荀卉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裴思筠在讲八卦的时候笑个不停,原来是被她信以为真的天真模样逗笑了。 “她不是娱乐公司公关部的吗?” “她是HR。”怪不得那么有亲和力。 她艰难地从记忆里提取出裴思筠说过的话,一一打假,“那她跟我说你高中没人追也是假的吗?” 祁衍捏她的鼻子,“这个是真的,你追我就追我,还要打探行情啊。” “哼,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荀卉上半身不住地往祁衍身上贴。 荀卉恍惚间想到了庆祝祁衍转正的那个夜晚,一样静谧无人的夜色里,祁衍也是像现在这样领着醉醺醺的自己往停车场走,不过牵的不是手,是她的衣袖,那时祁衍虽然板着脸,手上的动作却轻柔,这些细节她当初没有注意,如今才回味出来。 荀卉忽然神情严肃,“祁衍,你实话实说,是不是本来就想约我来假扮女朋友?”上周末他明明可以编个其他由头把同学会推迟,却非要把女朋友供出来,摆明了就是要带她来。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祁衍坦白得很干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我想让你见见我的朋友。” 荀卉撇撇嘴,“等我们在一起了再见也不迟。” “那就当是先给你预习一下怎么谈恋爱。”祁衍总能自圆其说。 荀卉想起他给自己剥的两只虾,把他的手抓到鼻尖闻了两下,祁衍后来认真洗过手,洗手液的皂角香却掩不住虾的淡淡腥气,气味算不上好闻。 荀卉故作老成地总结,“我今天明白了,恋爱就是把自己本来会做的事情交给对方做。”她以偏概全的论调像极了考前给倒数第二梳理知识点的倒数第一名。 祁衍这倒数第二名也算配合,晃着她的手补充,“还有一起做两个人才能做的事情。” 荀卉第一反应就是床上那档子事,抬头瞪他,“祁衍你不要脸。” 祁衍倒是委屈又无辜,“我说牵手。” “哼。” 路灯把人影拉得斜长,荀卉头轻轻靠在祁衍肩膀,地上的一双影子也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 没有在水字数!只是有一些东西要交代 好喜欢写男女主互动哦,但是这章互动好有限,我打一星,下一章可能也是一星 多人聚会抓不住重点呜呜 大家周末快乐!! 喜欢你 公司年会时间定在放假前一天,荀卉望着台上精心打扮的主持人和周围带着笑的同事,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的晚会。 荀卉只在进场时取了个抽奖用的号码,坐上席后草草尝了几口菜便低头不住地给祁衍发消息抱怨菜品如何云云,仿佛手机屏幕才是今夜的舞台。 前面的节目都是些无甚新意的歌舞朗诵,直到台上站了一群男人,跳起了网络热门的火辣舞蹈,这才得以引爆全场,引得台下欢呼连连,荀卉见状也热烈地在聊天框里打着字,“想看你跳脱衣舞。” 祁衍那边出人意料地回复,“有机会跳给你看。”虽然有机会一般等于没机会,但荀卉还是不禁想象起那画面。 “27号在吗?”中场抽奖时随机跳出了几个号码,当下还差一人未就位,主持人望着窸窸窣窣但迟迟未有人站出来的观众席,声音有些焦躁,“各位可以查看手中的号码牌。” 程妙妙看了眼对着手机聊得乐不可支的荀卉,翻开她放在一旁的号码,果然是27号,“卉卉,叫你呢。”说着她推推荀卉的手臂。 荀卉如梦方醒地抬头望了眼大屏幕,这才尴尬地站起,主持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您可以上来领奖了。” 荀卉连惊喜的情绪都没有来得及产生,心中便被众目睽睽之下猝然起身的窘迫占据,她在上台的路上不自然地理了理头发,低着头同中奖的人站在一排。 而颁奖的却不是先前漂亮的司仪小姐,变成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男人同中奖者一一握手,然后将身后司仪举着的托盘里的红包递到每个人手里。 轮到荀卉时,那男人似乎笑了一下,握手时道了声“恭喜”,荀卉抿唇点点头。 “刚刚那个颁奖的人好奇怪,笑得倒不像是我中奖,像是我要结婚一样,还说恭喜。”荀卉给祁衍发完消息后便将红包塞进手提包,她方才接过红包时有那么一瞬间差点以为是份子钱。 程妙妙给她拿了两块蛋糕,她吃完时转头发现祁衍已经不在原位。 “到楼梯间来。”荀卉打开手机才看到他的消息。 月色凉如水,没有灯光照明的情况下,楼梯间光线不算很好,荀卉转身放开门把手时终于看见了倚在角落的祁衍。 荀卉步子小小地迈到他身前,祁衍伸手搂住她的腰,引导她同自己换了个位置,转眼荀卉便被他逼在墙角,背抵着冰凉的墙壁。 祁衍轻捏她的下巴,幽幽地吐字,“我想沾沾你的喜气。” 荀卉没作声,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把唇凑上他的嘴角。 嫩滑的唇瓣被祁衍含在嘴里又吮又吸,荀卉的齿关被他肆意横行的舌撬开,她像一块正在融化的冰,祁衍咽下甜蜜清液,又乐此不疲地细密吮吸每一寸,直到她化成虚无,成为他的腹中餐。 接吻通常是一个逗号,在卧室里接吻后便是上床,可在这样的场合,接完吻似乎只能回去或留下。 荀卉牵着祁衍的手坐在楼梯的最高一阶上,面朝着窗外的月色。 切割均匀的玻璃聚在一起带来落地窗的广阔视野,于沉静夜色之中以衔接的线条将大团的云朵拆分,只剩下皎洁的月亮乖觉地躺在最中间那一格,一周前温润的满月,如今只剩明暗各半。 荀卉挽着祁衍的手臂,头靠在他肩膀,指尖纠缠着他衣服布料传达的温度,她能想象此时他们二人的背影该多么和谐。 “今晚月色真美,”荀卉脑袋往祁衍肩颈拱了拱,“像切了一半的月饼。” “听起来不太美。”祁衍脸颊贴上她的发顶,声音带着狡黠的笑意。 “是你不懂欣赏。”荀卉撇撇嘴,并不觉得自己的比喻有什么问题。 只有满月意味着团圆,而满月以外的所有形状似乎都逃不开分离的宿命。 荀卉缓缓呼出一口气,“我明天就要回家了。” 祁衍以为她又犯懒,“需要我送你吗?” “不要,没有你我也可以自己走。”荀卉嘴上依旧逞强,但还是小声补充,“而且,我怕看到你就舍不得走了。” 祁衍很轻地点点头。 “你知道我们有多久见不到面吗?”荀卉就知道祁衍不在乎,伸手比了两根手指,举高到他眼前,“12天,整整12天呢。” 她没忍住扁着嘴嘀咕,“12天都够你忘记我长什么样子了。” 祁衍捏捏她的手指反驳,“哪有那么容易忘记你。” “我不管,我得宣示主权,防止你在外偷腥。”荀卉说着便站起身子,一气呵成地跨坐在祁衍身上,祁衍坐得不算稳当,等她坐定后又抱着她的身子往后移了移。 荀卉手指拨弄着祁衍黑色衬衫的木质纽扣,指甲在纽扣缝合的线上剐蹭,“你以前好像没这么喜欢穿衬衫,”他之前上床脱起套头衫来总是很利落,衬衫扣子太多难免显得累赘,但此情此景下解一颗露一寸的衬衫倒很合适,“不会是为了方便我吃豆腐吧。” 祁衍不置可否,任由她解开扣子,一颗接一颗,纽扣逃脱衬衫桎梏时的响声如短促叹息。 荀卉斟酌着只解到第四颗便停住,她的手指从他的喉结一路顺畅地滑到胸肋,在他左胸口画着圆,用力不均便只画出歪歪扭扭的椭圆,“你也太不守男德了,你这样以后怎么跟你未来女朋友交代。” 祁衍稍一偏头便咬上她白嫩的耳垂,轻吮一口,“这不是在交代吗?”语气难得油腔滑调的。 荀卉鼻腔里挤出一声哼,抬臀又朝他的方向挪了一寸,祁衍识相地将双手撑在背后地面,这一动作带得衣领愈松,他的上半身以一种任君采撷的姿态展开在她面前。 荀卉掀起他半边领口,月光把祁衍裸露在外的胸口肌肤晒得越发白净,层次分明,裹着薄薄皮肉的锁骨和厚实的胸肌都绽放出诱人的光泽,下巴的阴影不偏不倚地投在喉结上。 她密密地吻他的喉结,把脖颈中央那一块小巧的骨头匿于上下唇之间,英文里喉结是苹果,可在她眼中是樱桃是草莓,是磕碰不得的精贵水果,只是轻盈的舔吮便足够让祁衍浑身僵硬。 荀卉勾着舌头往下一路舔出流连的水渍,曲线流利到仿佛能听见钝钝铅笔尖摩擦纸面的声音,收尾的一个点停在他的锁骨,男人的构造果然和女人不同,祁衍的锁骨算不上纤细却深刻,如同一道绵延的山峦,荀卉缓缓地、从谷到峰又从左往右地吮吻,热能传导,于是他的皮肤升温,于是他的骨也带着她唇舌的温度,一同燃烧殆尽。 荀卉带着对离别的愤恨啮咬他的骨肉,在他的肌肤上刻下她的牙印,片刻后她像是为自己的冲动抱歉,转而轻柔舔吻,舌尖逗弄每一处细小凹痕,企图通过吮吸来让凹陷的肌理回归原状,而后她又用力嘬吸他的皮肉,齿间溢满他身体的滋味,像陷进焚烧的麦田,蓬勃的火焰将高傲的麦秆吞噬,终于在火光中达成某种圆满。 荀卉在祁衍锁骨边缘吮出两个吻痕,血色的吻痕和牙印重迭,这些印记控诉着她的暴行,却也是她占有的象征。 祁衍始终保持着手臂撑着地面的姿势,他的衬衫在她刚才的动作中被揉皱了些,衣领堪堪撇在肩窝处,两枚吻痕在月色下泛着水光,他的眼睛也是湿漉漉的。 荀卉手指揿在那两枚开关一样的吻痕上,或许不止是开关,是她的生日蜡烛,只不过她吹灭蜡烛才想起许愿。 荀卉双手环抱在他腰侧,祁衍知道她已经发泄完毕,便轻笑着坐直身子,扣子也懒得系上,荀卉脸颊贴上他光洁的胸口,睫毛搔着他的痒。 “要每天和我打电话。”荀卉嘴唇翕动,一遍又一遍吻上他的胸膛。 “好。”祁衍手扶着她脊背,给她尽可能多的支撑。 “要叁天打一次视频。”荀卉之前思量了许久,她假期没有功夫每天打扮,叁天一次算是恰当的频率。 “好。” “要记得想我。”荀卉隔着衬衫找准他的乳头,用鼻尖轻轻蹭了两下,像讨好主人的猫咪,说话语气蛮横,但动作却透露出她的不安定。 “好。”祁衍回答的语调同前两次如出一辙。 “你怎么只会说好?”荀卉对他的敷衍有些不满,她稍稍抬头,视线挪到他的喉结。 “因为我想说的话都被你说了。”祁衍下巴抵上她的柔软发丝,声音也跟着温软起来。 荀卉沉默一瞬,意识到他和自己一样抗拒着分开,她的心中炸开隐秘的烟花。 “还有一句话你可以说,”荀卉重又埋进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四个字的那句。” 祁衍胸腔起伏了一下,心跳也加速了些,这些细小的变化逃不过荀卉的感知,可她其实没有什么期待,四个字的话有很多,他选出任何一句送给她,她都会欣然接受,与其说是她给他留后路,不如说是她给自己留足余地,只要明了他和自己一样想念着对方就已经足够。 “喜欢你。” 荀卉听见叁个字毫不迟疑地从四面八方朝她涌过来,他的呼吸他的心跳,甚至于他的衣角似乎都为那叁个字而坚定,她所贴紧的胸膛里跳动的不仅是心脏,还有他对她堂皇的爱意。 荀卉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回复,譬如考试第一的奖励是满汉全席,没想过会有考试第一,没想过会有满汉全席,可如今奖状攥在她手里,整张桌子铺陈着为她而来的丰盛饭菜,她忽然忘记了筷子的握法。 于是她并不高明地调转话题,“我们两个离席这么久会不会被发现?” “你才想起来问这个?”祁衍愕然一瞬,手掌揉了一把她的臀肉,“不许转移话题。” “好嘛,”荀卉闭上眼睛,更加专注地听他的心跳,“我也喜欢你。” 耳边是嘈杂混乱的咚咚擂鼓声,碎得像夏日暴雨的大颗水滴溅落鼓面,无序又沉重。 荀卉被他的心跳吵得静不下来,脸颊也被他的胸口熨得发烫,她重新翻身到最初并肩而坐的姿势,臀腿贴着祁衍的。 祁衍没说话,只是垂眸静静看着她,眼神浓稠得快要化不开。 荀卉动作时听见裤兜里的响动,才想起自己离席时带了口红借口补妆,她掏出兜里的口红镜子,语气里满是早有预料,“来的时候就猜到你要亲我。” “好看吗?”荀卉用指腹最后晕染了一遍唇周,转头面对着祁衍,微微扬起唇角。 浅淡的月光下,祁衍看见她含笑的眸子,淡淡晕开的唇色引诱着他把颜色抹开。 “好看。”他听见自己说。 他探出舌尖轻舔那丰润的唇珠,唇舌跟随着记忆一遍遍踏过鲜艳的领土,将口脂尽数吞下,这一次的吻比刚才更急切,祁衍迫切地掠夺着她口中的滋味。 荀卉从前总觉得口红的香气之下掩着股汽油一般的工业味,可如今那气味仿佛浸染了明媚的花香,抑或是其他更美妙绝伦的香气,诱她沉沦。 荀卉抬起手背蹭了一下唇,只留下淡淡一抹红色,口红又被祁衍吃去大半,“你也不怕重金属中毒的,不然我把口红送给你吃。” “我只喜欢吃你嘴上的口红。”祁衍望着她被吻得红润到无需修饰的双唇。 “你少看点言情小说吧。”荀卉发现他有时候说话像是深得总裁小说真传。 可话毕她又将唇迎上去,把她的口红送进他嘴里。 --- 颁奖的人就是前面看到监控的人,暂且把他封为CP粉头吧!应该番外才会出现啦 想不出特别的情节于是用肢体接触凑字数,希望大家喜欢!! 可以写play的地方都用来接吻了,我自己都觉得好可惜 春节 外婆去世以后外公便跟家人闹着要回乡下老屋,子女们见他去意已决便也只能随他去,搬家时荀父对那一盆盆娇弱又累赘的植物颇有微词,但外公宁愿不带行李也不肯放下那些花草,因为那是外婆留下的。 这毕竟是外公在外婆离开以后过的第一个春节,荀卉父母始终放心不下,举家搬回乡下准备和外公一起过年。 荀卉已经很难记起上一次在这栋农家小楼里过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朦胧的儿时记忆停留在泛黄的相片里,相纸随着时间流逝越发模糊,连曾经存在的痕迹都几近磨灭,在岁月面前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永恒。 家中有一个房间用来摆放神龛,从前桌上摆着她不熟悉的祖先牌位,她磕磕绊绊地运用小学知识念着牌位上的名字,外婆也不避先人讳,把着她的手教她誊抄祖先的姓名。如今外婆的名字也被刻在小小的一块木牌上,那字迹一看便知是外公的手笔,苍劲有力。外公每天都有认真打扫,红木台面一尘不染,香炉里的香灰也堆得整齐,眼见一炷供香即将燃尽,荀卉取出一根准备继续点起。 门外传来外公唤她的声音,“卉卉,来帮外公择菜。” “哎。”荀卉停了手上的动作,朗声答应下,染着一身檀香气息走出门。 衰老似乎没有终点,长辈鬓边的一根白发像秋日荒原上播下的火种,火光终将带领着肆虐的火焰扩张,直至焦灼气焰占领整片原野。外婆曾是一个美人,她无法忍受苍苍白发削减她的美貌,于是她总是不厌其烦地把头发染黑,再翘着唇接受旁人的赞美。 荀卉不知道外公脸上的皱纹是从某一个未知的节点起缓慢滋生的,还是由外婆的去世直接催生的,她只知道外公现在看起来好苍老,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带动着面部的皱纹起舞,枯瘦的手指也不似从前般厚实,时间残忍地在他身上烙印。 外公抓起一把水芹,几十年的烟龄把他的嗓子磨得沙哑,“菊珍最喜欢吃这芹菜了。” 菊珍是外婆的名字,从前外公只会喊她“老太婆”,每每被外婆警告不许这样叫她,他都只笑着强调“人都会老的”,而后熟练地逃开外婆拍在他肩膀上的一掌,直到外婆走后他才想起她爱年轻。 荀卉想起牌位旁被外公倒扣在桌面的外婆的相片,只抿唇“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整理房间时荀母意外地从溢满樟脑气味的衣柜里翻出了从前外婆给荀卉准备的床上用品,收纳箱上贴着写有荀卉名字的纸条,外婆晚年视力不佳,写的字总是异常的大,荀卉缓慢地揭下纸条,装作端详的样子背过身去,眼泪迎着日光又倒流回眼眶,即便她已经很久未曾踏足过这片土地,外婆却始终在这里为她留着一方写有她名字的空间,像在茫茫然的海面不舍昼夜地守候着为她而亮起的灯塔。 当天和祁衍打电话时荀卉掩住低落的情绪,“你现在还是在家吗?”她坐在床上捏着不够饱满的被角,揪起薄薄的一层被单,把棉芯往角落推,她不太会收拾床铺,从前外婆手把手教她的技巧她已经忘得精光。 “嗯,过两天再回爸妈家,”祁衍的声音淡淡的,顺着她的话头问她,“你在哪里呢?” 荀卉继续翻起另一个被角,“我在外公家,每天早上都可以听见鸡叫,还挺好玩的。” 她从小睡姿就不安稳,总会把棉花被芯踢得乱糟糟,外婆便要在她的被子边缘缝上针线固定,如今被套上还残留着针脚的印迹,她用指甲轻轻抠着布面上的针孔,一时失神。 荀卉伸长手臂把被子展开,趴伏在柔软的棉被上,声音被棉被吞去大半,“你今天有没有想我?” “有,”祁衍的声音在耳机里格外清晰,“很想很想你。” 似乎觉得回答“我也是”实在太规矩,荀卉把脸埋进被子猛嗅了两口,鼻腔胸腔洋溢着晾晒过后温暖的太阳气味,和祁衍身上的味道有些像,“我的被子很香,要是你也可以闻到就好了。” “嗯,好想快点见到你。”祁衍用不甚甜蜜的音调说着情话,每一个吐字都包含着对分离的叹息。 除夕当天的年夜饭是荀卉父母操刀,外公不太安分地站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荀母对着他端着盘子喊了叁声“借过”后他才悻悻坐回沙发看电视,荀卉在菜上齐后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祁衍,祁衍也礼尚往来地回她一张,她在妈妈的目光投射过来之前做贼心虚地关了手机。 荀卉一家虽然没有守岁的习惯,但一家人围坐在客厅看春晚也算是家族传统。荀卉面无表情地看着开场的催婚小品,心下难免有些惴惴,往常这个时候外婆已经放下手中的瓜子开始念她了,而此时荀母只是低声同荀父抱怨了一句小品好无聊,荀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有些失落。 外公在荀卉放声打完第一百个哈欠后终于投降,眼神都不施舍她半个,只板着脸,“你要是困了就上楼睡觉吧。” 荀卉讪讪一笑,她白天跟着父母瞎忙活了许久,没顾得上睡午觉,得了首肯后她便松快地跑回卧室,钻进被窝后不多时便沉沉睡去。直到被突如其来的鞭炮声吵醒,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荀卉揉揉眼睛想起今天还没有给祁衍打电话,顿时醒了一大半。 “喂?”鞭炮把她的声音打得散散的,却也盖不住她语气里的小心翼翼。 “我以为你今天不打电话了。”祁衍似乎有些委屈。 “我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荀卉明知他看不见自己的脸,仍旧皱着眉做出苦恼的表情,指腹不住地擦着手机摄像头。 “你在干什么呀?”荀卉见他不说话,便柔声问着。 “在想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祁衍难得憋屈,前些天他们都是雷打不动的八点钟电话,今天年夜饭时他火急火燎扒拉了几口米饭便回了房间,没想到足足等了叁个多小时才等来荀卉的电话。 “我这不是打了嘛。”荀卉捏着耳机线讨好地笑。 荀卉从窗外断断续续的鞭炮声中辨认出依稀的烟花声,赶忙起身拉开窗帘,果然见夜色中烟花升腾,她又跑去关灯,屋内陷入黑暗,瞬间只剩下烟花绚烂的光映在她身上。 “我看到烟花了。”荀卉声音中不无兴奋,城市的烟花管制越来越严,她已经很久没有亲眼见过烟花。 “嗯,我听见了。”祁衍被她的情绪感染,声音中也带着笑意。 “我现在没化妆,就不开视频给你看啦。”荀卉说着打开相机拍了一张照片给祁衍发过去。 祁衍正要反驳为什么没有化妆就不能见他,便收到消息提示,点开来是荀卉拍的模糊不清的一张照片,大概是太急于同他分享,她拍的很仓促,只能隐约看出烟花的形状,鲜明的颜色晕在画面中央,像溅落瞬间的艳色水滴。 荀卉发完照片后便隐隐屏住呼吸,仿佛听筒对面的祁衍在循着声音感受烟花的模样,她不忍出声打搅,于是两端的沉默里裹着颇有节奏感的烟花炸裂声。 二人心照不宣地缄口不言,似乎谁先开口便会打破这奇异的平衡,荀卉望着在黑暗中接连盛开的绚丽烟霞,微微勾起唇角,借着一朵烟花的声音,她竟然感受到了“天涯共此时”的意境。 不多时烟花便停了,荀卉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一时激动便赤着脚走到了窗边看烟花,双脚冻得冰凉也未曾发觉,她放缓步子重新躺回床上,陷进柔软的床铺里。 “好像没有什么关于辞旧迎新的那一刻的说法欸,像情侣在摩天轮最高点接吻就会长长久久的那种传说。”荀卉把手机时钟打开,盯着屏幕上递增的秒位数字。 “能够抓住那一刻就已经很有意义了。”祁衍有时候很会编些鸡汤糊弄荀卉,不过她的确很吃这一套。 “是哦,”荀卉拔下耳机,想象小小的收音口是祁衍的耳朵,眼看着数字切换到59,她嘴唇凑上去很轻很轻地说,“我喜欢你。”耳边是守岁许久的人们迫不及待点燃鞭炮的此起彼伏的炸响,她有些希望自己的表白被嘈杂掩盖。 但她的希冀似乎落空,因为她听见祁衍的声音笃定地传来,“我听到了。” 荀卉此时再一次发扬鸵鸟精神,率先转移话题,声音甜滋滋地冒着坏水,“小祁,新年快乐。” 祁衍憋着笑,学着她的格式回应,“小荀,新年快乐。” 荀卉拧眉,这段对话听上去像是同事间疏离的客套,她对于这问候的性质抱有疑问。 于是她又庄重地祝福,“新年快乐。” 祁衍也放缓声音,再一次认真重复,“新年快乐。” 荀卉把被子齐齐抱在怀里,想象着这是祁衍的怀抱,脸往被子里拱了拱,捧着手机轻轻叹了口气,“好希望以后可以和你在一起过年。” “会的。”祁衍的声音郑重得仿佛不是在回答,而是在承诺。 荀卉望着手机屏幕上绿色的“正在通话”标识,童年的一幕忽地闯进脑海里——她在蝉鸣不止的夏夜里和小朋友们一同追赶萤火虫,一无所获垂头丧气地回家后却看见了外公为她抓好的一玻璃瓶萤火虫。记忆里昏暗的房间与当下场景重合,只是那摇曳的萤火闪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而胸膛的某处被这荧光暖得发烫。 她抓住的不仅仅是新旧交替的这一刻,她攫住了漂泊的萤火。 --- 讲一个小秘密,我高考作文写的就是爷爷奶奶的相处,总觉得分数很低,应该就是很低…加了一些很像作文构成部分的句子,大概还是有一些执念吧 还有两章结局,肉会在结局后第一篇番外(不是预告,是我给自己的警告! 辛苦大家等待了!!真的抱歉! 浮木 再一次见到盼云阿姨时荀卉险些认不出来。 盼云阿姨是荀母的堂妹,比荀母小了十二岁,是由荀母看着长大的,又在荀卉出生后看着荀卉长大。 在荀卉还算不清一元方程时,盼云阿姨就会笑着给她解释她们叁人的年龄是等差数列,当然那是盼云阿姨结婚前的事情,她结婚后荀卉就很少见到她,更没有见过她笑了。 盼云阿姨的婚姻在家族里算不上秘密,人们总爱在私下讨论前些天在某条街道看到了戴着墨镜也盖不住眼角淤青的盼云阿姨,而后一齐为这小镇上有名的美人扼腕叹息一阵,只是闲聊时的鬼祟模样像极了卧底交流情报,而那叹息中有几分惋惜,又有几分幸灾乐祸,大概他们自己也说不清。 盼云阿姨离婚后便毫无留恋地离开了清市,只一次出现在荀卉的高中升学宴上,彼时荀母再叁劝阻她,不愿意来不来便是,盼云阿姨在电话里轻轻笑了:“卉卉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能不来看看我们的大姑娘呢。” 升学宴上的盼云阿姨比起从前气色好了许多,但她的眼神像一孔枯井,是石子投进去也听不见回声的空洞,荀卉打过招呼后便不忍再同她对视,蒙着厚重绿锈的铜镜,怎么照都是亵渎。 外公作为镇上最早的一批读书人,凭着一手丹青桃李满天下,在小镇上也称得上德高望重,这些天外公同前来拜访的学生们熟络寒暄,再将礼物一一退回。 盼云阿姨来时也是大包小包提了许多礼品,汽车稳稳停在小楼门口,外公听见动静便唤荀卉出去迎接。 看着眼前温婉的女人,荀卉一时愣怔,竟忘记说话。 “卉卉,不认得我了吗?”盼云阿姨松开身旁男人的手,走上前去。 “盼云阿姨,”荀卉闻到了熟悉的沁人心脾的花香,是属于盼云阿姨的独特气味,“新年好。” “卉卉也是,新年好呀。”盼云阿姨笑得眉眼弯弯,一双明眸里盛着星光般动人。 “还好阿姨这次提前准备了红包,不然真要亏欠我们卉卉了。”盼云阿姨从她的手提包里翻出红包递到荀卉手里。 荀卉一看厚度便知道数额不小,正要借口推拒,“我已经成年很久了…” “卉卉在阿姨这里永远是领红包的小朋友。”盼云阿姨已经无法轻松揉到荀卉的头顶,便双手握住荀卉的手,红包上浮雕的花纹贴在荀卉的手掌,印出祝福的形状。 “对了,我来介绍一下,”盼云阿姨迅速抽回手,不给她退回的余地,转身拉过在一旁被冷落许久的男人,“这是你姨父,就叫他…姨父就好。” 荀卉早就从荀母口中得知了盼云阿姨再婚的消息,二人婚事并未大办,她也因为工作原因没能赶上他们的婚礼,只能从父母传来的照片上看出姨父是个眉目清秀的白净男人,而今一见,姨父倒很是面善。 或许是第一次和盼云阿姨一同走亲访友的缘故,姨父有些拘谨,在荀卉同他拜年后有些磕绊地回了一句“新年好”,随后变戏法似的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我这里也有个红包,卉卉你一定要收下。” 荀卉第一反应是瞄了一眼盼云阿姨的表情,后者冲她眨眨眼,似乎在鼓励她接受这份来自姨父的祝福。 荀卉再叁道谢后便收下,而后将二人领进屋内。 外公并不喜欢留人在家吃饭,但同盼云阿姨聊得尽兴后便让荀卉父母张罗起饭菜,荀卉瞥见盼云阿姨泛红的眼眶便猜到他们刚才聊到了外婆。 吃饭时荀卉坐在姨父斜对面,暗暗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姨父话不多,出声也大多都是在附和盼云阿姨的话,他的手上不住地给她碗里夹菜,直到盼云阿姨显出愠色他才不好意思地停手。 荀卉在旁看得真切,盼云阿姨佯装愠怒,眼里却分明是溢出的欢欣。 祁衍之前说男友理应给女友夹菜,这说法似乎也不完全是胡诌,姨父目光关切,倒像是真怕盼云阿姨饿着自己一般关注着她的动作,在她举箸时悄悄勾起唇角。 席毕,盼云阿姨又同荀母聊了几句体己话,再叁关照外公保重身体后便转身要离开,荀卉不知哪来的勇气小步追上去,叫住了盼云阿姨。 “阿姨,我…”荀卉对上盼云阿姨有些疑惑的眼神,开口艰涩,“你…” 但盼云阿姨心下了然,牵着她的手走到角落,把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卉卉,我很幸福,姨父对我很好很好。”盼云阿姨必定注意到了席间荀卉对姨父的观察,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我也希望卉卉能幸福,不要犯和我一样的错误。”盼云阿姨自嘲地笑了笑,过往的苦痛在她眼里一闪而过,如流星划过夜空,痕迹终究融进暖风里,此刻她的眼里仍旧跳跃着希望的因子,荀卉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快乐无忧的盼云阿姨身边。 “我会的。”荀卉郑重地点头。 “嗯。”盼云阿姨笑得欣慰,眼尾的皱纹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仿佛只是两尾调皮的金鱼游到她的眼角。 告别时荀卉对着远去的汽车高高地挥手,像儿时每一次和载走盼云阿姨的校车招手一样,她知道她一定看得见。 晚饭时外公把盼云阿姨送来的茅台开了封,用小酒杯斟着抿了一口,“菊珍要是看见盼云现在过得这么好,一定很高兴。”外婆生前把盼云阿姨视若己出,盼云阿姨最苦的那段日子里外婆也总是掉眼泪。 荀卉已经习惯外公每天嘴边挂着外婆的名字,满腔思念总要有发泄的口子。 外公独自陷入回忆里,开始说着没头没尾的话,“要是那天早上我没有去公园下棋就好了。” 外婆去世时的细节荀卉父母并没有和她过多描述,荀卉乍一听见外公提起感到有些诧异。 “是不是我没有出门,菊珍就不会走了,”外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苦涩,“她在怨我。” “她怨我啊。”外公双手捂住脸,肩膀颤颤。 荀卉第一次见到平日严肃的外公如此失态,她或许应该同外公解释即便他当时在场外婆也大概无力回天,可外公也不见得不清楚这一点,只是他对外婆的歉疚自她离去后便找到了土壤,悔恨如疯长的藤曼绞住他的喉咙。 这些天荀卉总能在深夜听见楼下外公隐忍的咳嗽声,他可能在梦里抓住欲走的外婆的手挽留,最后又从冰冷现实里惊醒。 外公一直都不善言辞,通晓唐诗宋词却从来摘不出一句好诗讨外婆欢心,反而总是说些胡话惹恼外婆,明明相互珍惜的二人却鲜少过上几天和乐日子,外婆常常同荀卉抱怨外公的心口不一,可她也早已习惯几十年如一日地包容体谅外公的寡言。 只是外公永远没有机会再同外婆亲口说出心底话,如今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一句原谅。 荀卉站起身,像安抚孩童一般顺着外公瘦削的背脊,外公的身体比荀卉记忆中更瘦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散架,他身上的毛衣还是外婆给他挑的款式,羊绒的手感很好,颜色也贴合外公的喜好,她能想象到外婆在购买时眯起眼睛一件件毛衣地摸过去,选出最柔软舒适的一款带回家,洗净晒干后又珍重地迭进外公衣柜里的样子。 荀卉没忍住红了眼眶,“外婆也希望你开心啊,外公。” 荀卉不擅长安慰,只能酸楚地倾听外公絮叨地讲起他和外婆曾经相处的点滴,直到外公说累了,妥协般回房休息,她才艰难地挪动步子回了房间。 一直以来她都踩着前人的脚印做着选择,亦步亦趋并没有什么不好,最坏的结果不过从头再来。只是在感情这道题目上,自己敬重的长辈都被判了低分,她忽地有种开放答题的无措,答题卡洋洋洒洒填完一半,她才想起还没有看题干。做或不做,失去或得到,每一个选项背后都有她承受不来的后果,于是她就此裹足不前。 书桌上燃了一盏蜡烛,烛火摇曳,清新的海洋气息荡在她鼻尖,她却下意识地裹紧了被子,风雨飘摇,海水冲撞甲板,灌进船舱,身体仿佛被咸腥的海水吞噬,她忽然有些喘不过气。 顾不上看现在是几点,她只知道她要听见祁衍的声音。 第一遍等待音乐都没有结束,祁衍就接起了电话,“喂?” “祁衍,”听到祁衍的声音,荀卉像落难者抓紧海面单薄的木板,濒死之际说不出动听的话,只晓得倾吐最要紧的心声,“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荀卉重复了太多遍,已经分不清自己在诉说对谁的想念,直到泪水淌了满脸,声音带着哭腔,她才终于停止,抽噎着将手伸到床头摸索纸巾。 祁衍或许是被她突如其来的汹涌情绪击沉,迟迟没有说话。 荀卉一瞬间有些后悔自己的慌不择路,她的恐慌是她应当粉饰的沉疴,而不是在激动时恣意掀开的溃烂疮口,她理应扮演一个贴心的女友角色,而不该在电话里歇斯底里。 荀卉望着墙上烛火投出的影子发呆,灯影里她的身躯像被风吹得扭曲摇摆的山峦,她举起捏着纸巾的手,手背对着烛焰比划着数字,她决定如果数到十祁衍还不说话,她就挂断电话,假装从来没有打过。 荀卉慢悠悠地比划到二的时候祁衍开口了。 “我也很想你,我的一天从晚上八点钟开始,从你的问候开始,我每天都期待着接到你的电话,听到你的声音,想象你的表情,你做什么都可爱,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我好像还没有强调过,”祁衍的声音有些沙哑,每一句话都像落在湿润沙滩的一个脚印,“我很喜欢你,荀卉,我很喜欢你。” “我…”荀卉的手僵在空中,裸露在外的皮肤薄薄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知是被冻得还是被惊得,“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他仿佛沿着她的呼吸就能觉察到她的溺水,渡给她氧气和体温,他满足她的一切予取予求,他给她这块浮木套上救生衣。 “是啊,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祁衍故作无奈地叹气。 “你好肉麻。”荀卉拖长声调,语气略有嫌弃,但却在擤鼻涕时险些笑出一个鼻涕泡。 祁衍察觉到她情绪好转,终于松了一口气,“等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看花灯?”他放慢语速,声音轻柔,像逗小孩一样哄她,“江市的元宵集市挺好玩的,我带你去看。” “嗯,一言为定。”荀卉前些年看过一次花灯,当时她被人山人海排挤在外,体验实在算不上愉快,这一次或许祁衍可以帮她冲锋陷阵。 荀卉吸吸鼻子,到了那时她总得有个名分吧,“所以你什么时候答应我?”答应我的追求。 祁衍对她的提问并不意外,“你知道,决定权从来都不在我。” 荀卉的私心被戳破,“那…那…”她一时之间也下不了决心,似乎这种事情还是应该当面讲,“那等我回去再说吧。” 祁衍低低笑了一声,“好。” 荀卉余光瞥见床头柜上盼云阿姨送来的红包,她会幸福的吧,她们都会幸福的吧—— 盼云阿姨四个字出现太多次,有点不识字了,怎么祥林嫂看着就很顺呢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写最后一段的时候在听Travis的Closer,有点点贴 归途 天气预报早在一周前的除夕就预告过这场来势汹汹的大雪。 林鹿身为从未走出过象牙塔的大学生,只知道大雪和恋爱写真最配,大清早便给正在赶地铁的荀卉发了数张雪地自拍。 收到消息时,荀卉被人潮挤在地铁一角,发梢滴着水,艰难地打字回复她说“好看”,点下发送键后想起今早出门差点被小区楼下压满积雪的树枝打到,不免苦笑,她实在是很难真心实意赞美这场雪。 大雪撞上返工第一天绝对是灾难,她今早又起晚,奔波中鞋也被积雪蘸得湿透,打着寒颤倚在电梯角落时她庆幸自己先前在公司留了一双备用的鞋子。 一身狼狈地打完卡,在桌上冲了杯咖啡后荀卉便赶着去洗手间整理自己,却没想到中途遇到了祁衍。 祁衍仍旧是一派从容,慢悠悠地关上身后办公室的门,转身见到慌张的荀卉后他挑了挑眉,道了声“早”。 荀卉却不知哪来的脾气,没搭理他便径自往洗手间方向去了。 洗手时她挤了一大坨洗手液,青柠味的洗手液闻起来像牙膏和脉动的混合物,或许连性状都一样,她和祁衍说过这个味道很令人作呕,冲完泡沫后她又嗅了嗅手背的气味,还是想吐。 荀卉午休时百无聊赖地刷起朋友圈,有人拍下了某一处的雪景,配文“雪花下落的速度”,她知道这句话的出处,只觉得矫情。 公司所有人都像是刚从漫长的酣梦中惊醒,动作迟缓得仿佛变异人种,老罗的两撇小胡子都罕见地耷拉着,连杨晋也是堂而皇之地摸鱼,下班时踩点打完了卡便早早溜了出去。 荀卉也不知道自己在拖延什么时间,部门只剩她一个人,周遭静到能听见风打上落地窗的声音,她划拉着手机屏幕,从最新一条微博一直刷到早晨林鹿的自拍,她才终于怅然若失地关上手机准备离开。 祁衍竟然一整天都没给她发消息,而她查看手机的动作又如此虔诚,未免太不公平。 她不合时宜地联想起那部动画电影里,在雪天樱花树下接吻的少男少女,荀卉对这种枯长的少男心事没有兴趣,看后对结局百思不得其解便去搜了影评,关于二人最后没能在一起的原因有很多分析,翻来覆去也不过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使然,一部手机维系也割断了一段关系。 荀卉从前觉得那理由实在差劲,她宁愿相信是时间冲散了爱意,也不愿意承认所谓情愫只能存在于遥远的距离这层模糊滤镜下,当两人贴近,幻想无处遁形,爱意也销声匿迹。 可是现在的她同样掉进了这个谜题里,她和祁衍的相处并不如电话里融洽,见面后她的第一反应是愣住,忘记打招呼,忘记接吻拥抱,只知道为他模棱两可的态度生气,这表现实在有些糟糕,她给自己扣十分。 爱情果然使人不理智,她理着脑海里乱成团的毛线,忽地恼羞成怒,全数丢进垃圾桶,她才不要当那个患得患失的人。 荀卉塌着肩膀往电梯间踱,看见两面墙围成的直角,想象出手掌抵在那尖锐角度上时会产生的钝痛,她的心也跟着通感。 直到看到地面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视线上移,她终于对上祁衍似笑非笑的眸。 荀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步子都欢快起来,她勉强压下不争气的嘴角,装作仍在怄气的模样。 “我来接你下班。”祁衍上前接过她的包,像接孩子放学的家长一般负起她承担的重量。 荀卉别开视线,任由他把包滑稽地抓在手里,“我们好像是同事。”哪有接不接这一说。 祁衍没有被她别扭的态度惹恼,憋笑般抿起唇,将目光投到别处,“哦,那我站在这里看看风景。” 荀卉又不乐意了,上手把他偏开的脸扳正,搂住他的脖子,扁着嘴,“我以为你今天看到我就会抱住我亲我的。” 祁衍回抱住她的腰肢,下巴贴在她发顶,“我也以为你会扑上来。” 荀卉猛吸了一口他身上让人怀念的气味,像解开了一道困扰许久的数学题般放松,嘴上依旧不饶人,“看来我们都让对方很失望。” “没有,我很满意。”祁衍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印上一个吻,怕弄花她的口红,也没敢多动作。 “走吧。”祁衍松开她,作势要等电梯。 荀卉缩回祁衍怀里,手臂转而紧紧扣住他的腰,“再抱一下。” 天色已晚,窗外夜幕上倒映出相拥二人的影子,荀卉往祁衍胸口埋着脑袋,脸颊蹭着他温暖的毛衣,贪婪地谛听着他的心跳。 祁衍也配合地以安抚的姿态一下下拍着她的脊背。 眼看着祁衍按下一层按钮,荀卉条件反射地感到疑惑,“不去停车场吗?” “今天下雪,开车不方便,我就没开。”祁衍说这话时没看她,“一起坐地铁。” 荀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出电梯,还没撞上室外的寒风荀卉便叫着冷,牵起祁衍的手一同揣进他的外套口袋里,上半身也几乎黏在他身上,仿佛离开他一秒便要冻成冰雕。 要不是荀卉的确牙齿颤颤,祁衍还真怀疑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撩汉指南,毕竟他的确受用,他敛了笑意,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指尖。 此时空中仍飘着细雪,雪花随着风的轨迹悠游,缓慢点在祁衍的衣袖,隐约的白色六边形不多时便融化,凝成一粒水珠。 荀卉舍不得松开牵着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撑伞,干巴巴地夸赞雪景好美,撑伞如何如何可惜,祁衍也并不拆穿她。 雪化后的地面并不美好,干结的残雪同泥水般浑浊的冰沙混在一起,荀卉不愿再次沾湿鞋底,低着头认真踩在仅仅铺了一层水的单薄地面上。 “你小心点。”祁衍依着荀卉的步子走,只是她每一步都踏在祁衍意想不到的地方,他不禁捏一把汗。 “你不会让我摔跤的,”荀卉头往祁衍肩膀上轻轻靠了一下,像是笃定于共同的默契,“对吧?” “我只能保证你不会一个人摔跤。”祁衍垂眸看见荀卉又以奇异的走位避开了一处积雪。 荀卉的气呼在围巾上,鼻尖暖了又凉,“好浪漫哦。”两个人一起在脏兮兮的雪地里摔跤,一种同归于尽的浪漫。 祁衍猜到她的话外音,脚下步子不由得迈得更谨慎了。 地铁站内稍暖和了些,荀卉趁着进站的功夫也松开了祁衍的手,把围巾扯到下巴,用被他捂暖的右手给左手传递热度。 “我辞职了。”祁衍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啊?”荀卉扬起眉毛,转头看他,“总觉得你好像昨天才转正。” “是吗?”祁衍切换到她的另一边,牵起她冰凉的左手,意味深长,“看来你没有一日不见如隔叁秋地想念我。” 荀卉吐了吐舌头,“有的有的。” “不问我为什么辞职吗?” “因为专业不对口?”荀卉并不惊讶,就祁衍的学历而言,现在这个公司的确算不上好选择。 “因为不想办公室恋爱。” “唔,那我可得抓紧时间把你搞到手了。”荀卉说着又是往祁衍身上轻轻一撞。 二人并不顺路,地铁一南一北两个方向将他们擦肩而过地分隔开。 “啊,好累。”荀卉牵着祁衍的手找到最角落的一张长椅坐下,半真半假地捶腿,仿佛的确累得不轻。 祁衍笑着等她的下一步动作。 荀卉曾经不止一次想象过二人确定关系会在怎样的场合,而此时此刻的地铁站介于安静和嘈杂之间,恰好适合将羞于启齿的心声倾吐。 荀卉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双腿无节奏地乱晃悠着,她的勇气进度条还在加载中。 眼看着驶过两班列车后荀卉终于开口,“我其实很怕你还不够了解我,”她的说话音量比平时小了些,因为内容的原因吐字也有些慢,“我担心你发现我不够好以后会很失望” 荀卉总是自相矛盾,她渴望在祁衍面前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以此不辜负他对自己的偏爱,可是在这紧要关头她又担忧她在他面前还不够差劲,从而导致祁衍陷入货不对板的失落中。她担心抛开天气工作这些百搭的话题后她和祁衍会无话可说,他们或许不适合被困在柴米油盐里面数时间,或者说她害怕更亲密的相处会把她一览无余地暴露在他面前,她的无趣、她的坏脾气、她的阴晴不定,她不希望无意识地用自己的尖刺伤害到祁衍。 在爱面前,她自负又自卑,渴望自己有无法质疑的魅力,又相信自己有令人望而却步的缺点,即便她对自己的缺点概括只有“不够好”。 皮靴鞋面沾了一滴水珠,她的目光追着它滚到鞋底缝合线边缘,静静等待着祁衍的回答。 “我对你唯一的期待大概是希望你可以多喜欢我一点,所以你不用担心会让我失望,比起这个,”祁衍学着她的说话方式,只是言语中夹杂着一丝不易辨认的恳切,“我更害怕某一天我会让你失望。” 荀卉咬住下唇,她果然还是没有能够给祁衍足够的安全感,她正要反驳,向他彰显她的决心,便被祁衍打断。 “你好像对我没有什么顾忌,我有很多阴暗面,我一点也不完美,人这一生不就是执着于寻找与自己的残缺处相契合的人吗?” 古希腊传说中人原本是拥有两副四肢两颗头的生物,神将其一分为二,自此每一个人都将终其一生只为寻找自己的另一半拼图,以求达成所谓的圆满。 但“一生”这个词未免又太庞大。 荀卉像是被他的话提醒,又偏离重点,“可是我还没有想过一辈子” 在遇见祁衍之前,甚至直到现在,她从未想过和一个人共度余生,她的新鲜感经不起数十年的消磨,可祁衍对她的爱意远比她想象的更深沉,她仿佛能从他的眼里望见永恒。 “那就不想。”祁衍轻易打消她的抱歉。 “还有,我不会生小孩的,”荀卉头更低了些,“如果你是奔着结婚生子去恋爱的,那” 虽然从前同祁衍说过自己这方面的想法,但荀卉开口时仍然有些犹疑。 “你不是没想过一辈子吗?”祁衍笑着反问。 荀卉眨了眨眼睛,糟糕,又被他发现破绽了。 祁衍刮刮她的鼻尖,“那我们就谈恋爱到八十岁。” 荀卉瞪大眼睛,“你愿意吗?”她意识到自己似乎一直在等待祁衍拒绝她,而这分明与她的真心违背。 祁衍含情的一双眼笑得弯弯,“应该换我问你,你愿意吗?” 荀卉正要点头做出“嗯”的声音,忽地停住,留下短促的一个音节,这样回答未免太不庄重。 “我愿意。”尽管她的表情里视死如归多于心甘情愿,她终于成为爱情的俘虏,或者她只是向祁衍投降。 “现在是到亲吻环节了吗?”祁衍捏住她的下巴,眼里水光流转。 荀卉猛地抬手捂住嘴,“你想清楚,只有我男朋友可以亲我。”她一把推翻从前缠着祁衍亲嘴的自己,立上一个纸糊的贞节牌坊。 她一遍又一遍的追加也不知是在给自己还是给对方最后退缩的机会。 “恭敬不如从命。”祁衍的鼻息吹拂到自己脸颊时,荀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湿冷的雪天将二人的唇都浸得微凉,唇瓣相贴仿佛仅仅为了取暖,祁衍轻轻吮着她的唇瓣,舌尖停留在她的唇珠,继而游向她含着笑的嘴角,他的吻是冬日里的暖风,勾得她心痒。 荀卉微张开嘴,祁衍却没有顺势侵入她的口腔,他单手托着她的脸,手掌在她温热的脖颈流连,嘴上依旧温柔地吮吻,把气息渡进她口中,两团欲求不满的火焰相遇,却并不纠缠,没有了舌尖粘腻的交缠,这吻也依旧动人。 成为在大庭广众下接吻的情侣并不需要抛弃道德,不过像渴了喝水饿了吃饭一样满足当下的需求而已,何况接吻能带来精神层面的满足。 荀卉睁开眼睛看祁衍,他还是那副滴水不漏的模样,只是脸颊泛着可爱的粉色。 “你耳朵红了。”荀卉揉他滚烫的耳垂,声音里带着得逞的快意。 “嗯,我太紧张了。”祁衍难得笑得羞赧。 荀卉挽着祁衍的手臂,像韩剧里的经典场景一样靠在祁衍肩膀,她稍一抬眼便能望见对面玻璃上他们这对情侣的倒影。 直到冰冷的机械女声通知列车即将在3分钟后到站,荀卉才如梦初醒地坐直身子。 挤上车厢时,荀卉才想起她还不知道这辆车开往哪个方向便迷迷糊糊地拉着祁衍上了车。 可是那又有什么要紧呢? 有彼此的地方就是归途—— 完结撒花!ヾ(??▽?)ノ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番外1:小苍兰(H) 祁衍家里依旧弥漫着一股清雅的木质香气,只是似乎屋内又多了股隐秘的花香,荀卉还没来得及辨清便被祁衍压在墙上。 祁衍滚烫的唇撞上她的,呼吸火焰般灼热,牙齿啃咬她的唇瓣,活像要把她拆解吞吃入腹,他的舌头颇有攻击性地扫荡她的口腔,吞吸她口中的津液,荀卉唇瓣被他吮得又痛又麻。 祁衍一边吻她一边轻车熟路地按亮屋内的灯,紧接着将她拐进洗手间。 在洗手间彻底温暖起来前二人的嘴唇紧贴着,手上慢慢地脱着衣服,明明无比期待这场性事,明明一切的温度都在彰显着渴望,但动作却都带着压抑,直到他们赤诚相对,如此坦诚的相见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或许这是一种相恋的仪式感,将自己所有伪装剥去,同爱人沉默相对,眼神里没有欲望和探究,只有已诉诸于口的诚恳爱意。 祁衍昂扬的阴茎远比他诚实,尽管马眼处已经冒出晶莹的液体,他也仍然镇定地对着控制面板调节热水温度。 灯光比不上祁衍的身体温暖,荀卉裸着身子打了个哆嗦,抱紧祁衍的脖子,身体与他紧紧相贴,乳头不知是因温度还是情欲,微微挺立着,摩擦着他的皮肤。 水流淋在祁衍的头顶,他偏头躲过,垂着头吻荀卉的嘴,热水顺着他的肩膀脊背淌下来,滴在荀卉身上时已经带了凉意,她的手抵在他坚实的胸膛,自上而下蜿蜒的水痕也成了某种联结。 洗澡不是首要任务,将身体沾湿也许是为了某种意义上的润滑,暖黄光线下的肌理展现出比干燥时更令人振奋的光泽。 荀卉的指甲扣在祁衍的手臂,明明带来了微弱的痛觉,祁衍低头看见那泛粉的指甲,心头痒痒的。 他将荀卉推到墙角,低低跪下,将她的一条腿搭上肩膀,眼前是为他门户大开的幽密,红嫩的穴口处冒着清澈的水,像沙漠中的泉眼,他是干渴许久的旅人。 他轻轻吻上那比温柔更温柔的两瓣花唇,舌尖在穴口试探,将落未落的清液借着他的动作淌在他的舌尖,黏腻的质地像蜂蜜,在他舌尖跳跃着芬芳气味,他张开嘴,舌根压在花蒂上快速摩擦,被清水沾湿的指尖探上花穴口体会另一种潮湿,仅仅伸进一个指节便被内壁缠绵地裹住。 荀卉太久没有经历过情事,这几下舔舐便弄得她站不稳,膝弯卡在祁衍的后颈,手肘堪堪搭在墙角的大理石置物架,冰凉的坚硬石板温度刺人,却激得她眼角湿润。 “不要...嗯...啊...”荀卉的声音随着祁衍的快速动作变得支离破碎,她手指直直地点在墙面,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祁衍修长的手指在紧致的花穴里搅弄,像要抠挖出藏在绵柔蚌肉中的那颗珍珠,花液质地稠密,过度的搅动之下液体浮起白沫,祁衍双指一拢,松开时指尖的黏液像藕断丝连的情人一般牵连。 祁衍把淫液蹭在荀卉大腿上,而后不轻不重地咬她的腿根,濡湿的齿痕落在她白玉似的皮肤,他口腔的温热在她身上纵火,花穴在他的品尝下又吐出一片水液。 荀卉强撑着低头看祁衍,他脸颊湿漉漉的,不知唇角的水渍来自于她身体以内,抑或是以外,察觉到荀卉的目光,祁衍又伸出手指在花穴勾弄了一下,当着她的面吮自己泛着水光的指尖。 像吸人精血的狐狸精。 荀卉见状只觉得脸热,下身也情难自禁地涌起新的一阵暖流。 头顶不息的水声以外是祁衍大力吮吸吞咽自己穴内液体的声音,荀卉咬着唇泄了身子,小腹像拂上沙滩的波浪般连绵起伏,腿失力垂在祁衍脊背,她已经稳不住身形,几乎要倒下,直到祁衍起身将她搂住。 置物架最上层摆了从前荀卉使坏留下的避孕套,祁衍扶着荀卉的腰,又摸了把穴口,润滑得差不多便将阴茎送了进去。 久未光临的花穴依旧紧紧咬着阴茎,艰难而兴奋地迎接,荀卉一时间受不了他的侵入,上半身难耐地扭动,“呃...啊...不要...” 祁衍捏一把她的臀肉,将臀瓣分开,声音里是被绞到极致的隐忍,“别咬这么紧。” 荀卉有些无辜,“没有...你别...别这么快...啊...” 祁衍将她推到玻璃隔断前,缓慢地抽送着阴茎,一手抚向绵软的乳肉,白嫩的乳随着他的手掌变形,乖巧地送到他嘴边,他的舌尖擦过早已挺立的乳头,啮咬水嫩的粉色乳晕,耳边荀卉的呻吟愈发热烈。 脚下地面湿滑,祁衍动作有些施展不开,双手抱起她的臀向外走,荀卉紧张地搂住他的脖子,下身牵扯的滚烫不容忽视,她伏在他肩头低低喘着。 祁衍松开一只手扯下一块浴巾搭在洗手池台面,掩住边缘锋利的棱角,荀卉腹部靠在毛绒的浴巾上,祁衍的顶撞愈发猛烈,她的皮肤也磨出淡淡红痕。 龟头碾过花穴内每一处褶皱,寻幽探密,猩红的穴肉接纳着狰狞的阳具,宽容地分泌着甜腻液体方便它的抽送。 口中吟哦不断,荀卉的脑袋无力地往沾满雾气的镜子上贴靠,她抬眼时朦胧地看见自己脸颊处的潮红。 伸手抹开镜面的水珠,每一滴水珠在接触到她皮肤后都颤颤沿着她的手心下滑,镜子上依旧沾着微小水滴,但它们不妨碍她看清祁衍。 祁衍做爱时总是皱着眉头,仿佛她是一道难解的题目,他的眼睫微微颤动,每一次奋力挺进时喉咙总会逸出一声低哼,她的角度看不见,但她依旧能想象出他发力时胯间涨起的青筋。 “祁衍,”荀卉第一次有了一种灵魂上升的错觉,仿佛她抽离了这一场性爱,凌空旁观,她的声音里夹杂着刻意压制的喘息,努力将单字串联成易于理解的句子,“你操我的样子...嗯...很性感...” 祁衍睁眼看她,挑起一边眉毛,“是吗?”话音刚落他便不再给她思考的机会,掐着她的腰猛地使力,大开大合地操干。 粗长的性器沿着甬道的形状冲刺,囊袋拍打在花唇,交合处捻出白沫,像风暴中的海面卷起的难平的波涛,荀卉揪起身下的浴巾,身体不受控地痉挛。 下身被顶得酸胀,酥麻的快感顺着下身攀爬到脊背,荀卉虚空的眼眸同镜子里的自己对上,她抬手摸了摸有些湿润的眼角。 祁衍终于加快抽插速度,双手掐着荀卉的腰,挺胯一下下发了狠地往穴里撞,荀卉的呻吟几乎带了哭腔,直到他闷哼一声缴械投降,她也跟着倒在台面颤抖。 祁衍按着她的小腹感受她的情动,吮着她圆润的耳垂,声音有些粗哑,“再来一次?”他似乎才想起他们是男女朋友,做爱时竟然会征求同意。 “嗯。”荀卉有些神志不清,懵懵地答应。 再来一次似乎不止一次,接下来她说了无数遍“不要了”,祁衍都置若罔闻,花穴在他的操弄下已经泥泞不堪,殷红的花蒂狼狈地歪在一边,穴肉也楚楚可怜地随着他的动作被带出,只是祁衍眼里满是情欲的绯色,听不见她的求饶。 最后一次被压在床上时,荀卉已经没有了呼喊的力气,像砧板上的鱼肉,任由祁衍将她揉圆搓扁。 祁衍射精后阴茎依旧抵在穴口,她有些后怕地将脸埋进床单,手揪住一团被角。 祁衍吻她的侧脸,呼吸粗沉,稍过片刻便又起身探向床头柜,荀卉以为他又要取避孕套再来一次,哑着嗓子喊“不要”。 直到带着体温的细链从她脖颈下方穿过,他有些笨拙地扣上后又重新躺到她身边。 荀卉勉强抬手,只能摸出那是一条项链。 意识到危机解除后,平复好呼吸的荀卉幼稚又认真地趴伏在祁衍胸口,食指中指站起来,学着闯关游戏里的人物从他的手心跑到肩膀,终于慢慢走到他的胸口。 二人皮肤上都蓄起了一层薄汗,皮肤相触时的手感仿佛在挽留。 “之前给你留的吻痕都消了。”荀卉指腹按上祁衍白净如初的锁骨。 “它留在这里了。”祁衍牵着荀卉的手下移,停在传达着心跳的左胸口。 荀卉手指沿着他的心脏位置画圈,四叶草的挂坠夹在二人皮肤相贴处,烙下凹痕。 她吻他的心口,甜蜜地想着这颗心里装着她,自己的姓名在数十年的飘零后终于有了傍身之处。 “你家里为什么会有小苍兰?”荀卉发现了他家的不对劲来自于哪里,床头柜摆着一瓶花瓣还滴着水的小苍兰,那香味像极了她用惯的香水。 离开家时外公家的小苍兰还只有小小的花球,祁衍家里摆的是易养活的鲜切,香气依旧浓郁,撇开室内淫靡的性爱甜腥味,她辨认出属于她的花香。 “因为像你。”她听见祁衍说。 因为想你。 --- 本来想写一场床上的,有点没墨水了,尽力磨了一篇浴室play 我写肉好像纪录片,意思很没有感情,有没有觉得我肉写得好的宝贝,给点信心...没有就算了呜呜 番外2:秘密 泛黄的空调呼出微弱冷气,出风口百叶上凝了薄薄一层水珠,一小块起着显示温度功能的电子屏隐隐约约现着数字“18”,室内气温却高得有些名不副实。掉落在地的小截粉笔被老师的鞋底碾碎,在地面拖出一条白色印记,突兀又刺眼,像横亘在脑海里的一块尖锐砂石,可以看见指甲用力划在黑板的声音。 把最后一条辅助线作完,祁衍眯着眼睛列了个等式,也没打算解开,按两下计算器就能得出的结果不必费脑子算,大概估了一下分数,最后一道大题他索性连题目都没看,来上这个补习班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祁衍期末考试数学填空题答错区域,只有首尾两道判了正确,浩浩荡荡地丢了60分,即便他大题答得相当不错,最后也只得了个不及格。 出分当天他妈李女士就病急乱投医地找了个招生未满的小补习班,老师是本省师范毕业的,据说资历老教书认真,李女士很放心,至于为什么补习班招不满学生,李女士认为是自己小道消息过于灵通的缘故,老师必然是很好的呀。 于是祁衍没享受到几天假期便被送来了这个偏僻的商场补习数学,祁衍面色不善地回家后李女士对他熟练地哭诉自己找到这个补习班如何不易,希望他不要浪费自己的一片苦心云云,祁衍无法招架她的高超演技,事到如今再跟她坦白填错答题卡的事情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结果,最后只能咬牙应下。 空调不容忽视的运作声饱含颗粒感,是酝酿睡意绝佳的温床,答题过后延迟袭来的疲惫随着机器呼吸般的频率沉浮,祁衍托着腮还没陷入梦境,便被老师嘹亮的手机铃声惊得灵魂出窍,错愕一瞬后他继续保持着脸朝窗外的姿势,不过这下他的手从脸挪到了耳朵。 简单的几何图形被套用作商场的形状,中间一块矩形掏空,边框围上木扶手,半透明的穹顶将阳光筛下来,走廊地面铺满来自上方钢架结构的浅灰色格影,整个商场只需兜转两圈就能逛遍。 上一任租户留下的落地窗没有被拆除,于是整个补习班都以一种招揽顾客的姿态打开,祁衍被安排在窗边正对着走廊的座位。 商场里没有肯德基麦当劳,纵观全场,最出名的品牌就是对面的新华书店,招牌已经有些褪色,原本鲜红的底色几乎化进行云的白色大字里,书店的生意算不上好,从祁衍坐下到现在,推门而入的顾客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但书店布置倒是有趣,像许多奶茶店一样在门口落地窗前摆了一排高脚椅,同这个补习班也算得上是遥遥相对惺惺相惜,想到这里,祁衍把试卷翻了个面。 正打算将视线挪向别处,祁衍却瞥见一个纤细的背影推开了玻璃门,不多时那身影便落上了高脚椅,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女生拿了本很厚的书在翻,好像是字典。 在书店借字典看,祁衍没见过这样的人,除了小学生。 女孩从兜里掏出一本便利贴,用便签自带的迷你圆珠笔抄下几个字后就匆匆翻到了下一页,祁衍饶有兴味地观察她的举动,脑子里悠悠盘算着照她的速度一天翻八个小时得翻几年。 不知看见了什么,女孩举起手机对着书页某处拍了张照片,又飞快转过头张望了一眼大约在收银台打盹的书店老板,接着她鬼鬼祟祟地用指尖捏了一下书角,做了一个微小的标记,一连串动作生动而不含矫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祁衍隔得并不近,只能看到她急切回头时高高扬起的马尾,像静止时空里跳脱规则之外的存在,乌发仿佛教学楼外被风吹得闪烁的梧桐叶片般油亮,或许发丝相碰时的响动也如树叶簌簌。 数十米外女孩模糊的面目像一张亟待填写的作文稿纸,祁衍第一次意识到议论文是一种多么强词夺理的体裁,他无法将她套进任何一个模板,似乎给她的行为强加任何因果都是在收束她的鲜活,他心无旁骛地跟随她的动作移动目光,贴着掌心的耳垂在发烧。 今天是星期叁,他想。 学生时代的时间总是很轻易地以星期为单位分割开,日期与月份统统隐形,每一周都像陷进重复的循环,一切推理都被简单化,祁衍习惯手中攥着按周发放的零用钱去排食堂限定窗口的队,周一是面,周二是粉,周叁是见到你。 不过祁衍第二天又看到了那个女生。 说不定她真的每天都来翻字典呢? 可是补习班一周只有叁次。 祁衍用铅笔圈着题目关键字,余光落到了高脚椅。 女孩还是捧着同一本字典,依旧像上次一样边翻边写,她将短小的一支圆珠笔绕在指尖转动,偶尔需要摘抄字句时,笔便会不甚顺从地在她指尖急刹车。 祁衍不禁望得有些出神,老师忽地开口提醒结束时间,他低头对上一字未动的整面卷子,只能追赶进度,大题答完,祁衍再抬头的时候女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后来每一次补习祁衍都会提前到教室,老师在台上讲评试卷,他在台下一心两用地做完大部分题目,只为了能够自在地对着高脚椅发呆。 据祁衍观察,女孩总是两点到达,四点离开,摆在她面前的书逐渐从字典变成了小说,只是摘抄的习惯依旧没变。她有时候会趴在实木长桌上睡觉,整张脸埋进白皙的臂弯,睡醒时脸颊透着懵懂的粉色,手肘处会有红色的压痕。在书店里没有其他顾客时,她还会转过头同收银台后的店长攀谈几句,离开前会为在她忘我转笔时被圆珠笔误伤的几本书买单。 她的举手投足透着狡黠的秀丽,祁衍的注意力总是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仿佛自己陷于囹圄的身体也跟着她自由起来,抛开题海和分数,灵魂漂游进真正的暑假里。 祁衍填上最后一道填空题,偏头果然看到她来了,今天的她拿了本封面鲜艳的杂志,手臂压着杂志下缘,下巴搁在手背,心不在焉地望着某处,过很久才翻过一页,垂头丧气如太阳暴晒下缺水的蔫坏花草。 祁衍抿着唇给每一个数字画圈,题干却怎么也串不起来。 他抽出卷子下的草稿纸,以O点为圆心作圆,圆里两条直线交于C点,它问你为什么不开心。 你为什么不开心。 铅笔停在“你”字,祁衍写不下去了,把字涂黑,重新又建了坐标系。 眼看着女孩无力地用肩膀顶开玻璃门,扶着走廊扶手走出他的视野,祁衍心中悬挂起一个铅球,它轻而易举地被女孩的心情拨动着撞上心房,声音闷在胸膛。 祁衍决定下次再见到她就去要联系方式。 今天是立秋,秋天的第一天,很好的寓意,祁衍出门前鼓励自己。 跟老师借口说去买书,他成功溜了出来。 女孩今天像往常一样取了本书,坐在高脚椅上晃悠双腿。 祁衍在教辅区乱转,透过书架缝隙看她的背影,亭亭如装裱进框的画报剪影。 他绕着寥寥几排书架转了十分钟,好不容易积蓄起的勇气指引他随手抓了本书来到收银台结账,店长在玩蜘蛛纸牌,不紧不慢地排着最后两副牌,似乎也并不是很稀罕他这个顾客。 此时女孩忽然起身走到门口接电话,她拉开半扇门,门外的些微热浪肆意涌入,祁衍很不齿地容忍着自己偷听他人电话的行为。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带着南方人特有的腔调,每个字都黏黏的,嗓音却琳琅,像冒着泡的冰可乐,冰块清脆相撞。 “没有啊,哪有那么多时间腻在一起,我现在一个人在书店。”语调上扬。 “只有牵手啦,我跟他都很害羞嘛,嘿嘿。”声音里带着易于察觉的欢欣。 祁衍的心情是攒满的零钱罐在兑现路上被打破,雀跃的金属碰撞声碎在地面,他本能地去捡,硬币边缘的锯齿咬进骨肉,留下一圈规律断续的伤痕。 因为紧张而汗湿的手心浸透森森凉意,原本在舌尖打着转的搭讪用语像没了气的可乐,灌得喉咙发苦,牙龈酸涩。 蜘蛛纸牌通关后电脑屏幕上机械地播放动画,烟花绽放前的预备动作像升腾的核爆炸蘑菇云。 书店老板终于拿过他的书,看了眼价格,反向抹了个零,“二十。” 祁衍掏钱结账,一秒都不敢再停留。 “喂,小伙子,书忘拿了。”老板提高音量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他。 女孩聊得兴起,上半身倚在门上,眉眼嘴角都是弯弯的,她循着老板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似乎在赶时间的男生,目光不期然同他的撞上。 对视的一秒里祁衍脑子一片空白,心头窜起一簇热烈的火苗,不用想也知道脸已经憋得通红,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身,近乎仓皇地拿了书,出门,右拐,每一步都稳稳当当。 回到教室后深呼了口气,祁衍这才认真看了眼书名——《小题狂做》,这名字倒和他狂乱的心跳相符。 “我说,我刚刚看到一个男生,长相超级对我胃口。”荀卉望着走廊上的背影意犹未尽,直目送祁衍走进对面的补课班才终于收回目光。 林鹿自动忽略这句话,仍然追问着她跟男友的进展,荀卉撇了撇嘴,“不会有结果的,我过两天就回去了,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见了。”她不咸不淡地陈述事实,声音里没了刚才的甜腻,像撕开新书的塑封,才发觉自己不爱油墨味,爱情对她来说是浅尝辄止的青涩苹果。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换了个话题。 “我逛书店逛得快对汉字过敏了,等我回清市一起大吃一顿。”荀卉摸了摸兜里的便签,记下的不过是些不要紧的生僻词汇。 笔尖停在抛物线的最高点,黑色的墨水洇开,透到纸背,祁衍一时失神,对望只一霎那,女孩的面容却烙在他心中,卷子上乌黑的墨点像她眼角的小痣,不过那粒痣更浅,作业本上的朱批像她丰润的唇色,只是那双唇更艳,课桌的棕色像她的瞳仁,黑板的绿色像她的衣角,一时之间所有的颜色都拥有了新的名字,可是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祁衍用橡皮擦那块墨渍,较劲一般用力,洇湿的纸面脆弱,被橡皮蹭去一块,试卷上留下一孔缺口,不是没有答案的空白,是连答题机会都被剥夺的缺憾,像沿着抛物线下落的球体在地面砸出的深坑,而他甚至从没有够到最高点,只是一味沉到底。 回去以后他就强硬地跟李女士提出结束补习班,大概老师经常替他美言,李女士没有多作坚持。 课上他没来得及做完的那张卷子或许会被老师存放在尘土飞扬的杂物间,或者直接丢进垃圾桶,他无从得知答案,他的心事也终究同那张卷子一般无迹可寻。 那天深夜里他凭着自己从前的素描功底涂了张她的小像,夹在那本《小题狂做》里再也没有打开过,像趁着回忆还算新鲜便将它牢牢封死在罐头里。 但好在夏天的秘密终于在之后的某个冬天重新拥有了蓬勃的心跳。 --- 不想写那种“那是他第一次心动”的话,看起来很像“这是少爷第一次带女人回家”… 这种情节设定会不会有点太不真实了,只能说无巧不成书嘛 看的人多了我会更害怕自己写不好,但是还是欢迎大家提意见!反正改正错误也不会是这本书的任务了(不是 总之感谢大家的喜欢呀!预祝五四青年节快乐! 番外3:完满 祁衍低头看了眼手表,这顿饭才过去了二十分钟,他却已经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李女士的工作不知从何时起变得轻松,她便同蒋梨妈妈一起给祁衍张罗起相亲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出击,她和祁父商讨怎么把祁衍约来相亲饭局,祁父委婉地劝她再考虑考虑,她却觉得这事一秒都耽搁不得,与对方定下见面时间后随便编了个由头把祁衍骗了来。 祁衍见到李女士后就起了疑,按理说见表妹一家而已,她没必要穿得这么得体,甚至得体到有些隆重。 直到他在座位上等到姗姗来迟的一对陌生母女,心里的疑虑被戳开,溏心蛋粘稠的液体从洁白里淌出来,像翻滚的岩浆,将盛放的器皿都烧灼,他这才想起工作以来这两年竟然没有被安排过一次相亲,眼下这情形也算得上合理。 李女士庆幸祁衍没有当场拂她的面子,脸上的笑意堆积得越发深重。 只是虽说这张家的姑娘相貌学历都好得不能再好,祁衍的表情却不太好,席间他口中只间或蹦出几个语助词附和话题。 一顿饭自然不欢而散,临别时女方的神情里有不加遮掩的失望。 送李女士回家的路上车里只有音乐电台不识时务地喋喋不休,祁衍在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前尽力放轻语气,“妈,以后别给我安排相亲了。” 李女士出门前系得齐整的纽扣忽然收紧,悠悠攥住她的心口,她挤了个笑答好。 祁衍回家后把自己关在卧室,遮光窗帘把光线一丝不漏地封锁在外,衬得室内的阴沉有一股茕茕于世之意。 秒针游走于阒寂之中的响动像重感冒时喉中盘旋的一声咳嗽,每一声背后都填充着虚无,勾起无限惫懒,熟悉的倦怠感会在每一个与报表搏斗的深夜和靠咖啡续命的清晨钻进他的皮肤,啃食他的血肉,现如今它们终于侵入他的非工作时间。 祁衍不抗拒工作,他的职场之路甚至称得上是顺风顺水,领导望向他时赞许的眼神分明是在勉励年轻时的自己,但他心底却没有丝毫被赏识的喜悦可言。同一杯茶泡到现在已经尝不出味道,杯壁的茶渍聚积,再浅淡的茶水自杯外窥都是一番浑浊。 生活是一场漫长的汤镬之刑,大多数人被温水煮得习以为常,以至于抛不开脚下这片滚烫的土壤,而祁衍的迷茫在于是否应该换一个锅,继续这般重复无意义的日子。 让祁衍下定决心辞职的是祝煦然的一个电话。 祝煦然是祁衍大学室友,也不过是被家人逼着学商,毕业后又被迫继承家业的一个可怜富二代,祁衍无法共情他的痛苦,与他相比自己的人生似乎多了些选择权,只是这微不足道的选择权也被一场未曾预告的相亲消解了。 祝煦然在电话里抱怨最近毕业生市场严重不饱和,今年招的实习生数量没有达到指标,必定逃不过他家老爷子的一顿臭骂。 祁衍明白他也不过是借着听筒发泄怨念,他顶多是个吃空饷的甩手掌柜,但这或许是上帝抛给他的橄榄枝也说不定,某种神旨指引他开口,“我跳槽来帮你。” “祁衍,我爸公司没有合适的岗位,你这隔行如隔山的”祝煦然自知失言,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祁衍丢下当前这个好工作往自家火坑跳。 “换个行业换个心情,我去做一下简历。”祁衍的声音中多了些茅塞顿开的轻快。 祝煦然对祁衍的业务能力放心,祁衍愿意来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个机遇,他也没有多做推辞,把公司的岗位表发给他,让他选个喜欢的入职。 祁衍第二天便同公司提交了辞呈,又跟祝煦然敲定了入职时间,祝煦然在公司是个有些话语权但又颇少出面的太子爷,二人不必担心见面尴尬,只是他这身份倒给后来祁衍的调情行了不便,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走流程面试时对方问他对于这份工作有什么期待,他对答如流,说着真假参半的场面话,把自己装进模具浇筑成体面的一尊像。 但这一切都在他透过掀开的百叶窗望见熟悉又陌生的那个背影后土崩瓦解。 女孩如今的背影已经有了女人的韵味,她的肩颈曲线被披肩发挡住,染烫过后的发丝又替她添了一份风情,可祁衍还是认出了她,他感激同他交接的人迟到,他才能继续装作看风景一样看她。 她手上转着一支铅笔,手法同当年如出一辙,在笔飞出去的瞬间她依旧像多年前一样胸口微微起伏,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规规矩矩地起身去捡起,弯腰时发丝随着动作如瀑般铺陈在她纤挺的脊背。 或是痛恨自己的分心,又或是为自己累赘的长发所恼,她用铅笔将长发盘起,脑后的一个髻像是被悠然秉持着的一团火焰。 他的自制力熄灭了,只有他一个人落进黑暗里。 试用期的叁个月几乎是他生命里最身不由己的一段时光。 祁衍干过的蠢事包括但不限于出于本能地替身后人把持住门把手,但在闻到熟悉的甜香后没忍住松了手,快步向前,身后人的一句脏话随着渐消的暑气荡在风里,祁衍需要非常用力才能忍住自己手上自毁的动作;抑或是谈笑间瞥见荀卉推开门,他登时敛了笑意,又在她离开以后费力绷紧微笑时的脸部肌肉,可一遍遍的练习无法使他更熟练地克服见到她时的无措与心悸。 当然祁衍的别扭之处在于他一直都不肯承认自己的心口不一的源头是某种暧昧横生的情愫,他将过去那一次萍水相逢类比为荀卉曾在他年少行乞的路口经过,于是他出于自负的心理给予她特别的不良待遇,他宁愿将自己归为卑劣之徒,也不愿意把心中残缺汹涌的情绪命名为爱情,因为沉湎于过去的失败,所以不再给自己开始的理由。 “所以你刚进公司见到我就给我摆脸色是因为,你看见我就害羞?” 荀卉窝在祁衍怀里听完整个故事,皱了皱眉,显然她不太满意,说话时扬起的头差点撞上他的下巴。 祁衍默认,手上捻着她的一缕发丝,沐浴后她的头发还带着湿意,他顺着她的发丝卷度将其绕在指尖。 荀卉略一回想,祁衍当时的态度以及种种表现分明彰显着厌恶,几乎恨不能与她兵戎相见,没想到这么一副刚正不阿的面容背后是一颗纯情少男心。 荀卉抬手捏住他腮边的软肉,咬牙切齿,语气有些讨偿的意味,“你这招欲擒故纵玩得挺厉害的。” 如果不是祁衍明目张胆的区别对待惹得她气忿,她也不可能在醉酒后借着酒劲对他上下其手,二人更谈不上再续前缘。 祁衍捉住她的手,细密地吻她的掌心,替自己作着最后的辩驳,“你出现得总是很突然,我来不及反应,明明想对你笑,但是身体就是不受控制。” 是因为你把我的出现特殊化了,荀卉腹诽。 暗恋史丰富的她比祁衍更熟悉这种近情情怯的感受,但是她深知此时她万万不能拿自己过往情史举例,再以过来人的口吻开导他,毕竟祁衍擅长沉默地胡乱吃飞醋,光一个前男友就让他记恨了快十年。 明明早就在喜欢自己,之前还说动情是最近的事情,祁衍这张嘴真是有得磨。 “你这人比我想象的要别扭,”荀卉转身双膝分开跪坐在他身前,咬他倔强的嘴,“还不主动,还知难而退。”她愤愤地列举他的数条缺点。 祁衍自知说不过她,他何尝没有后悔过当初的踌躇。 荀卉怨气发泄得差不多,又柔柔地靠在他胸口,勾着他的手指打着商量,“要是穿越时空,你一定要记得跟我搭讪,你插足来我劈腿,我们就不用错过这么多年了。” “你还会劈腿?”祁衍倒是的确没想到这一层。 “会啊,劈腿多容易,你的姿色很适合当男小叁。”荀卉开始畅想自己高中就把嫩生生的祁衍吃进肚子里会是怎样的爽快。 “开玩笑啦,”荀卉见祁衍仍发着愣,赶紧给自己找补,仰起脸亲他的嘴角,“哪有委屈你当小叁的道理。” 祁衍似乎严谨地考虑了一番,缓缓开口,“也不是不行…”如果对方是你的话。 荀卉被他的认真逗得心软,她直起身子,往后退了些,与祁衍视线勉强齐平,眼里装进他整张脸,“那你当时准备了什么搭讪词?我们可以重来一遍。” 之前荀卉一直不愿意听祁衍讲他们初次遇见时的故事,因为这段故事必然带着遗憾的色调,她拒绝在不够圆满的时候接受另一份憾事,如今二人确定了关系,此时再听,心中仍旧不可避免地溢满某种酸涩的滋味,她要给他一个回答。 祁衍清了清嗓子,当初在脑海中推敲数遍的说辞如今已经找不到归处,他只能从回忆里抓取几个关键词,重新组织了一段不算有趣的词,“同学,你好,我在对面上课,经常看到你在这里看书,请问可以认识一下吗?” 祁衍脸上没有丝毫羞色,仿佛跨越过数年时光与当初的她相逢,勇气融进了当下明确有回应的爱意里,字句不需斟酌便足够动人。 或许是感动,或许是酸楚,荀卉鼻尖有些发涩,她对上祁衍琥珀色的瞳仁,几乎能望见为她燃烧着的年轻炽热的爱欲之火。 她搂住祁衍的脖子,猛地撞上他的嘴,生硬地模仿着未经世事的少年人模样,嘴唇贴着他的唇瓣辗转,双唇热烈的碾磨间她的牙齿无意磕碰到下唇,传来一丝莽撞的痛觉,荀卉低低笑了笑,鼻息喷在他的脸颊,像炎炎夏日里温柔的凉风。 祁衍的手抚上她的侧脸,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闭上眼睛沉浸在这个迟来的吻里。 时钟的走动也如心跳般失了分寸,恍然间仿佛回拨了数年时光,回忆里的错误被修正,柜台前擦肩的二人终于在某一刻走进了同一条轨道。 “这是我的回答。”荀卉将潮热的脸颊贴在他的颈动脉,两颗心脏同频共振,“下一次搭讪不要用这么笨的话术,除了我,没有女孩子会上钩的。”她悄悄把祁衍的行情说得差了些。 “你上钩就够了。”祁衍见荀卉扭了扭脖子,料想她是接吻仰头太累,牵着她一同钻进被窝躺下。 “你知道高中的我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区别吗?”她重又趴在祁衍身上,下巴搁在他肩窝,每一寸皮肤都熨在他身上,一秒也不愿意分开。 祁衍思忖了一瞬,笑道,“现在更好看了。” “错,”荀卉志得意满,捏住他的耳垂,企图把声音更清晰地送进他的心里,咬字深刻,“现在的我超级超级超级喜欢你。”所以我们再也不会错过。 在这种时刻祁衍总会深感侥幸,他讷言而荀卉坦率,他甚至不需要费心求证,她的爱意总是光明磊落地描在脸上又照进他心里,她浇熄了他所有的踟蹰彷徨,为他釜底抽薪。 “那高中的我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区别?”祁衍的手搭在她腰间,慢慢收紧。 “现在的你爱我啊。”不是心动,不是喜欢,荀卉自作主张地帮祁衍告白。 “嗯,”祁衍稍一偏头便吻上她的发顶,“我爱你。” “我也爱你。” 荀卉终于向平庸低头,此时此刻没有比这句话更恰当的回答,她不用再躲进轻盈的喜欢里,她从一万种修辞里挣脱出来,用最朴实的方式回应一份爱。 床头摆了两幅精心装裱的素描画,一幅是荀卉执拗地问祁衍要来的原稿,另一幅是荀卉认真送给祁衍的回礼,画下她未曾参与的祁衍少年时的模样,两个身影并肩坐在盛夏的阳光里,似乎这样,年少的缺憾就能被弥补上一些。 似乎这样,现在就更完满一些—— 最近发现我是一个绝望的文盲,豁然开朗,这就美滋滋地去改作者简介,为什么我找不到编辑对读者说的话的地方啊,因为我太糊了咩? 好想看男小叁,意思是我写不出 番外写得好慢,没标完结就是还在写! 番外4:结婚 恋爱后不久荀卉便搬进了祁衍家,祁衍当时摆出的理由是方便互相照顾,只是同居这两年多以来分明是他在单方面照顾她,直到平静的周末假期被祁衍的急性阑尾炎打断。 晚间到达医院时祁衍表现得非常镇定,尽管额头渗出了因疼痛催发的细密冷汗,他依旧在等检查结果之余给慌不择路的荀卉细致地列了一条住院必备的物品清单。 确诊阑尾炎后医生便定下了第二天的手术,手术知情同意书需要亲属签字,护士在一旁补充情侣签字也同样具有效力。 荀卉细细读过潜在风险,白纸黑字不是危言耸听,每一条风险背后都是一个足以将他们生活击碎的残酷可能,她第一次承担如此沉重的责任,手心湿黏却仍不敢动笔,她抬头看了一眼祁衍,后者冲她艰难地眨眨眼,示意她放宽心,荀卉深吸一口气,握着笔的手却不住地颤抖,险些连名字都签不稳。 手术排在午后,祁衍术前数小时不能进食,荀卉连最基本的剥桔子都不必,只能静静伏在病床边胡思乱想,知情同意书上“严重者死亡”几个字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她无法抑制地想象着最坏的结果,思绪被恐惧填满,她无声地掉起眼泪。 “别哭,只是一个小手术,没事的。”祁衍身上的病号服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抬手用干燥的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荀卉努力遏制住泪意,轻轻拽着他的袖子,仿佛他下一秒就要飞走。 在祁衍被推进手术室前,荀卉亲亲他的额头,像是要抚平他的不安,但二人心知肚明,更恐慌的那一个是呼吸紊乱的她。 荀卉在等候区望着亮着灯的“手术中”字样,目光一秒也不曾动摇,这般的等待终究徒然而漫长,可她的注意力已经无法转移到任何地方,她甚至没有觉察到自己此刻的眼神里充斥着来自一个无神论者的忠诚和祈祷。 走廊尽头回荡着嘈杂的人声脚步声,荀卉就这样静止在流动的声响里,像陷进泥沙的一块生铁,流水之下逐渐锈蚀松动,她的意志力也随着时间流逝溃不成军。 手术全麻后祁衍需要保持清醒,荀卉不忍心强迫他强撑着和自己对话,便同他沉默地对视。黄昏时分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病人,所有元素拼接在一起,像极了书中对死亡的叙述,即便跳跃的心电图彰显着他的生命体征,荀卉心中依然满是忧思,窗外梧桐树叶的影子浅淡地描在洁白被单上,她的手也小心翼翼搭上被子一角,像要抓住些什么。 留置针牵引着冰凉的液体融进血液里,祁衍的手背皮肤随着输液渐凉,荀卉的手松松地圈住他的食指,指腹摩挲着他光滑的指甲,又沿着他的指纹画圈,动作轻柔,不忍分离。 祁衍父母空闲时间宽裕,白天轮番照看祁衍。李女士常常板着脸训斥祁衍只顾工作不注意身体,转过身又挂着笑脸慰问刚推开门的荀卉,荀卉对上她身后祁衍哀怨的眼神,只能忍着笑意应付李女士的关心。 荀卉每天下班都会给祁衍煲些汤送去,煲汤不太需要厨艺和技巧,付出微薄但收获总是喜人,揭开盖子的一瞬间香味就能溢满整个房间,每当此时荀卉望向祁衍的目光里都满是得意,祁衍也会配合地夸张称赞一番。 “小姑娘对男朋友很上心啊。”打扫的阿姨大概早已娴熟地把这种促进感情的话挂在嘴边,根据性别和关系变换着称谓。 荀卉抿唇笑笑作为回应,将心底淡淡的不悦压下。 出院前一晚荀卉爬到祁衍身下,密密地吻他粉色伤口周围完整健康的皮肤,嘴唇温柔地贴上他的身体,滚烫的眼泪也滴在他身上。 荀卉回家后拦不住祁衍勤劳的双手,他总是借着术后多走动的借口要亲自下厨。 荀卉周末时常赖床,这天早上却起得很早,她趁着祁衍做饭的功夫从背后抱住他,祁衍习惯了煮饭时来自荀卉不安分的捣乱,他空出左手把她的手控制在身前,右手掌着锅铲规律地搅动锅里的甜糯米粥。 只是荀卉自由的另一只手仍旧不依不饶,她的手指在他身上探险般游移,指腹游走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她踮着脚将嘴唇贴在他的后颈,轻轻吮吻,舔得他脖颈一片濡湿,清明的天光之下屋内却酝酿着暧昧的氛围。直到荀卉的手往他的下腹探去,祁衍终于忍受不能,桎梏着她的左手松开,正要捉住她,他的中指却被她顺势捏住,带着温热体温的金属戒圈贴上他的指腹,他愣愣地停下手上的动作,仍不忘把火关掉。 荀卉在他发怔之际反客为主,双手包围住他的左手,一手握着他的手掌,一手不容置喙地将戒指无限贴近他的中指。 “嫁给我。”她的声音轻缓,却足够他听清。 祁衍没有说话,只是眼眶忽地浮起一股暖流,像是百川归海一般往眼睑处奔涌,他快速眨了眨眼。 清晨尚有鸟鸣,裹挟着初春草木生长的气味,屋里弥漫着粥的甜糯香气,身旁人的呼吸带着牙膏的薄荷清香,如果将祁衍心中对于家的定义具象化提取,那空气就会是此刻的气味。 祁衍声音有些哑,“你...”他张口憋出一个主语,不知是措辞未成还是被荀卉打断,只剩一个音节。 “别说话,”荀卉把戒指堵在他的指尖,脸颊蹭着他的肩胛,猫儿似的,“答应我吗?” 她总是用疑问的语气问着没有第二种回答的问题。 “我答应你。”祁衍把手指伸进戒圈,简单的动作他却生怕做错一般无限放缓,呼吸也跟着慢下来,仿佛眼前是会被吐气吹散的香甜梦境。 戒指稳稳地停在他的指根,荀卉也未曾预料到尺寸会如此合适,只是惊讶了一瞬便被蓦然转身的祁衍拥在怀里。 荀卉脸闷在祁衍胸口,欢喜地邀功,“之前你睡觉的时候我去量的尺寸,我是不是很聪明?”术后的第一夜祁衍因为麻药的原因睡得格外沉,望着祁衍平和的睡颜,荀卉福至心灵,她跑了好几个病房,终于从一个陪床的小学生那里借来了一把直尺。 “嗯,”祁衍吻她的发顶,还是忍不住发问,“怎么想起来结婚的?” 二人相恋的这两年里,“结婚”一直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禁忌词汇,是藏匿于森林里的巨大捕兽器,只要谨慎避开,生活便能维持当下的甜蜜,而过于突然的提及只会打破平衡,将这段关系送入虎口,他们或许能逃开它的考验,或许就此被锋利刀口咬断也未可知。 祁衍术后不宜多动,腹肌轮廓也难免浅了些,他比荀卉更痛恨自己的疏忽,大有伤口恢复后在健身房举铁终日的架势,荀卉捏捏他腰间的薄肉,“因为你的阑尾拜托我帮它继续守护你。” 多么荒诞不经的理由在荀卉口中流转一遭都变得合理,成了她表白真心的说辞。 祁衍捧起荀卉的脸,虔诚地印上一个吻,语气终于有些无奈,“你求婚了,我还能做什么?” “你负责结婚呀。”荀卉自然吃不得亏,算盘打得噼啪响。 荀卉是一个对婚姻十分缺乏想象的人,领证以后本不想置办婚礼,但拗不过世俗,祁衍将就着她将一切环节简化,只是一切从简也依旧足够繁杂。 婚礼相关事宜一桩接一桩压得祁衍喘不过气,筹备中期他忙得脚不点地,相比之下,荀卉倒闲得有些心虚,便揽过了写请柬的活儿,原本印刷即可的请柬,她认真地画了一对依偎的小人,托人刻成印章,在誊抄好宾客姓名后郑重地在角落空白处盖上印章。她趁着周末全天赶工,辛勤劳作的背影活像个捣药的兔子精。 晚上祁衍把她搂在怀里监工,恰好看到她开始给梁修齐写请柬,他轻轻咳了一声。 荀卉抬起印章要印上,祁衍从她手中接过印章重重地在墨台上蘸了一记,印到纸面时墨迹浓重得像将将滴落的冰淇淋。 “你还吃他醋呢?”荀卉望着这墨迹有些好笑,一时半会也干不了,便索性整个人靠在祁衍怀里,享受着他的手部按摩服务,“我总不能不给他发请柬嘛,而且还能捞他一笔份子钱呢,等下还有我几个男性友人的请柬要写,你到时候可别把醋缸砸了。”说话时她刻意加重了“男性”的咬字。 “我现在就砸。”祁衍说着便把荀卉抱到床上,将对一众嫌疑男性的醋意全都化作吻烫在荀卉皮肤上,任她怎么讨饶他都没有松口。 婚礼当天荀卉凌晨四五点便睁了眼,任人摆布地妆扮许久,只为了紧绷着仪态和宾客微笑道谢,婚礼最关键的誓词部分不过短短几分钟,一整天大部分时间荀卉都在不知所以地应酬,一直忙活到宴席结束她才找到间隙睡了一会儿,昏昏沉沉之际又被祁衍抱回了家。 荀卉半梦半醒间就着祁衍的手换了衣服,在浴缸泡得身体松快后她才终于清醒了些。 婚房也是祁衍全权负责布置,床上本应该铺满各类干货寓意早生贵子,他全部排除,闹洞房的环节也一概省去,除了红色调的四件套和床头的红双喜剪纸,荀卉实在很难将这个睡出感情的卧室同洞房联系在一起。 她打量了几圈,在祁衍关掉吹风机后缓缓开口,“这个洞房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嗯?”祁衍用毛巾擦干她发梢的水滴,顺便给她挑去发丝上残留的闪片装饰物。 “洞房不应该是睡那种挂着帘子的床吗?帘子放下来,两个人往后一倒,然后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天。”荀卉煞有介事地描述着古装剧里的洞房花烛。 祁衍也是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番说辞,一时失笑,“你也不早说,早知道装个蚊帐满足你的幻想了。” 先前筹备婚礼时,祁衍一问荀卉意见她就避之不及地捂住耳朵,如今她倒像个挑剔的甲方,对着成品挑叁拣四。 荀卉吐了吐舌头,连忙找补,“祁衍就是我的幻想呀。”说着她又揽上他的脖子吻他的脸。 “是不是应该改口了?”祁衍轻咬一口她的下巴。 荀卉像从前一样夹着嗓子耍赖,“一定要叫老公老婆吗?我觉得这个称呼好怪,听起来好老。” “那你不喜欢就不叫。” 祁衍当晚就让荀卉把“老公”两个字烙在了舌尖,荀卉感觉自己上了一趟宝宝巴士,今天这堂课学的是怎么以各种声调称呼祁衍为老公。 在一个阳光不算很明媚的早晨,荀卉又要早起去赶赴和双方父母的饭局,她眯缝着眼睛刷牙,同祁衍肩并肩望进镜子里,从前重复经历过许多次的场景,如今也因为婚姻的认定有了细微而甜美的差别。 倘若宇宙只是镜中倒影,至此,我们终于分享着同一个星球。 --- 我可真是逃肉小能手,这章里面不保守估计有叁次肉,全部逃掉,后面还有最后一章啦 从今天起荀卉就是家里的阑尾担当(掌声雷动) 总有一个人要割阑尾!荀卉不行,她不能割,让祁衍割 我对阑尾炎手术没有了解,去论坛搜了很多相关信息,写得还是战战兢兢的,希望不会太影响阅读…阑尾炎似乎跟体质没太大关系,所以我替小祁保证他身强体壮,请大家保持住对他的滤镜 小祁说一个阑尾换一个名分,太值了,早知道就早点割了 本来想把前面的章节修一修,看的时候半是羞耻半是怀念,就不修了嘿嘿 番外5:夏天 即便是在蝉鸣式微的城市之中,盛夏的极端高温也是有声音的。空气中持续悬着一根尖锐而持续的响声,像电梯超载时的警报,像水银温度计水柱冲出刻度的叫嚣,烈日暴晒之下万物皆显颓势。 荀卉总要固执地在酷暑休掉两天年假,恋爱后连带着祁衍也沾染上这恶习,二人浮生偷得两日闲,只专心缩在家中吹空调。 荀卉最近爱上了哼唱粤语歌,近期播放列表的第一名是《爱与诚》,不过这首歌需要躲着祁衍唱,因为每次第一句都没唱完祁衍就会凑上来咬她的嘴问她是不是找事情做。 “其实自己一个更开心”这种话也太像离婚发起句了,很危险。 荀卉一边鹦鹉学舌用蹩脚的粤语哼着歌,一边和工作摸鱼中的林鹿聊天。 或许是和樊子濯恋爱够久了,又或许是经受了社会毒打后想找点新鲜,林鹿问起了荀卉婚后感想。 结婚对于荀卉来说始终是形式大于实质,被林鹿这个问题堵住,她认认真真地思考着。 婚后她和祁衍相处方式和婚前没什么区别,各自工作,一人煮饭一人做菜,谈不上变好或者变坏。 不过结婚后她倒是和祁衍吵了迄今为止唯一一次架。 她还记得那是一个下午,祁衍出门,她放假在家心血来潮地打扫起屋子来。 祁衍结婚后正撞上升迁的紧要关头,有时需要在书房坐到深夜,她不忍心打搅,正好今天顺便帮他收拾一下书房。 荀卉艰难拖完客厅的地后原本满格的能量即刻抽空大半,好在书房布置同刚结婚时一样整洁,她只拧了块抹布漫不经心地东擦擦西抹抹,不经意间她瞥见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几页纸,突兀地夹在两本书中间,只露出洁白的一角,大概是主人放得太匆忙,可眼下这情景分明是引诱她打开。 她将抹布放下,微湿的手往衣服上揩了揩,忐忑地捏住裸露在外的纸将其抽出,标题上“精液分析报告单”的字样刺得她眼热,报告日期是上周,二人没有备孕计划,祁衍做这个检查只能是因为他要结扎。 一直以来他们都笃定于与对方的默契,很多话说过一遍便不会再重复,“不要小孩”这种共识在每一次上床戴套时、网购囤积避孕套时一遍遍确认又加深,荀卉却从来没想过以某一方去医院做绝育手术的方式处理这个问题。 窗外阴雨连绵,她在书房里伫立良久,像落了一肩的雪。 祁衍回家时只能见到枯坐在沙发上的荀卉,还有茶几上他前些天没来得及藏好的报告单。 “如果不是我发现,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荀卉冷冰冰地开口,蓦地反应过来这话像是出自抓住丈夫出轨的妻子之口。 祁衍从包里抽出几张纸,摆到荀卉面前,他已经预约了手术时间,本来回家就想通知她,没想到她先一步发现了。 “我准备今天告诉你的。”祁衍坐到她身旁,衣角浸透了梅雨季节散不去的潮意,他牵起她的手,轻轻揉她的掌心。 荀卉不动如山地转了转眼珠,瞥了眼手术时间,语气不咸不淡,“谢谢你,不是做完手术以后才通知我。” 祁衍欲吻她的脸颊却被她偏头躲过,他缓慢地呼了口气,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饭。 饭后二人第一次很不和谐地各自占据卧室一角,祁衍窝在角落的单人椅上,荀卉靠坐在床头,手在平板上来回滑动,目光却散漫,她只是摸着皮面外壳背面的绒毛,把起的毛球一颗颗撕下来。 换做是婚前,荀卉是绝不会同意祁衍为自己做出这个决定的,正如她也无论如何不会为他这样做一般,个人利益始终高于恋爱关系。而婚姻包容着牺牲,并将其合理化,只是结扎这一行为或许对于他们二人的婚姻来说称得上顾全大局,对于祁衍个人而言却是百弊无利的自我戕害,她到底是气祁衍隐瞒不报,还是气他不知自爱,她也分不清。 白天荀卉发现这件事后便没了继续打扫的心情,此时余光里她落在原木地板上的几根长发比平日更为刺眼,她趿拉着鞋去洗了拖把,皱着眉头拖着本就不算脏的地。 “让一让。”拖至祁衍位置附近,荀卉将拖把往他鞋上撞了一下,祁衍微弱地瑟缩,大概是被她的粗鲁动作吓住了。 他像是忍耐了许久终于坚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拖把扔到地上,拖把哀嚎一声后便没了动静。 “不让。”他把荀卉紧紧搂在怀里,委屈又倔强,动作不容置疑又小心翼翼。 “老婆,我错了。”他的声音比天气还要潮湿,像是生怕被雨淋湿后无处可去。 荀卉起先抬手抵挡着他的胸口,最后只能屈服,叹了一口气,回抱住他的腰。 “以后还敢先斩后奏吗?”荀卉捏着拳头轻锤他的背。 “不敢了。”祁衍下巴搁在她发顶温柔磨蹭。 满打满算祁衍也不过才做完阑尾手术叁个多月,他又自作主张地定下了一周后的手术,抛开受他隐瞒带来的怒意,荀卉心中更多的是心疼。 “算了,你注意身体,还有一周手术。”她按着他搂着自己腰的手示意他松开。 “没事,我年轻,我身体好。”祁衍一面将手从睡衣下摆探进去揉她的胸乳,一面把她想要拒绝的嘴吻住。 祁衍上一次住院是在草木初盛的初春,再一次踏进医院时已过夏至。 签字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区别在于这一次荀卉已经真正成为了祁衍的家属。 荀卉这边还没想到怎么回复林鹿的问题,祁衍便提着水果回来了。 她一直认为买西瓜应当亲力亲为,绝不能假手于外卖,然而她又好逸恶劳,这活便落到祁衍头上。 她欢快地跑出去迎接,祁衍身上带着室外暑气,近四十度的高温,荀卉下楼扔个垃圾都能冒汗,更何况顶着烈日提个西瓜了,她学着电视剧里贤妻良母的样子摆出担忧的表情扯了两张纸巾给他擦额角的汗,又在祁衍作势要吻她的时候诚实地躲开,推他去冲一把脸。 刀刃才刚碰上翠绿的表皮,西瓜便迫不及待地裂出一道蜿蜒的痕,一声脆响听得人口齿生津。 “老公。”荀卉甜丝丝地唤祁衍,轻轻晃他的手臂。 “你想要哪块?”祁衍一听她叫老公就没辙,把优先选择权奉上。 荀卉伸手一指,“嘿嘿,这个。”她转身去橱柜拿了两把铁勺,一把递进祁衍手里,而后捧着自己的半拉西瓜回了卧室。 荀卉是一个极度缺乏仪式感的人,却总要煞有介事地在夏天给床换上竹席,还要给竹席上喷上最普通的花露水,把她从前精心腌制的香水味都吹散。 电视里播着无聊的夏季限定综艺节目,荀卉却看得津津有味,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她裹紧身上的空调被,一边舀着瓜瓤,一边留神防止汁水滴在床上,谨慎之余依然带着些孩童的窘迫。 荀卉记忆里童年的夏天总是由这些元素构成,如今的场面只能算是拙劣的复刻,但她也终于借着成年人的绝对控制权抓住了一些儿时的逍遥。 先前贪便宜选了稍大的半个西瓜,荀卉却无胃口消受,只吃了叁分之二便放下勺子留给祁衍解决,她呈大字型躺平,不顾形象地拍了拍肚皮,又餍足地伸了个懒腰,腿自在地扑腾了两下,冰凉的竹席贴上皮肤,仿佛流失在指缝的暑假敲开了门,重新回到了她身边。 荀卉抬眸望了眼专注看电视的祁衍,被他的模样逗得心痒,又坐了起来。 她嘴角还有未擦干的西瓜汁水,猜到祁衍要学着她刚才的样子躲她的吻,她也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直接胡乱吻上他的嘴,清甜的果味在二人的吻里发酵出另一种别样的甜蜜。 比起无关紧要的暑假氛围,眼前触手可及的爱人更符合荀卉对幸福的想象。 “我好幸福啊,老公。”荀卉必须承认,她这句话是毫无目的性的肺腑之言。 祁衍配合地笑着吻了吻她的嘴角。 荀卉打开同林鹿的聊天框,语气里皆是得意,声音拖得长长的,“结婚就是,很幸福呀。”说着关掉手机,整个躺进祁衍怀里。 部门新来了个实习生妹妹,荀卉听说她是粤语区生人后便追着她学了一阵粤语。 终于有一天她显摆一般,跑到祁衍身边唱歌给他听。 “年年月月逝去越是觉得深爱你。” 她的喜欢列表都是些基调悲情的歌,她只能断章取义地挑出最深情的一句送给他。 就像他们都从各自平凡的人生里截取出最幸福的一段交给对方—— 祝大家520快乐呀!! 本来有在想要不要换成写520彩蛋,但是卉卉说一年到头情人节结婚纪念日七夕节圣诞节这些节日已经有够多了,她对于古人留下来的陋习尚且勉强继承,520这种岁数还没她大的节日就不要分羹了,所以不过了!(其实这是我的借口… 于是只能请小祁在520给大家表演一个结扎。(结扎是在小祁还没有名字的时候就定下的情节,天意难违- 感觉这章很降智,像流水账可能我不适合写甜,适合徒嘴吞刀子 之前听粤语歌相中了好几句歌词,准备用到文里,但是的确都太悲了,不合适,好喜欢听古巨基,我羡慕全中国所有会讲粤语的人(眼冒红心) 真的真的完结啦!有任何一个宝贝没有看完番外我都会很伤心的OK?- 完结感言: 在没有更新的空白时间里我总是会很抱歉,为我的更新速度和一潭死水的情节,整篇文写得喜忧参半,我说我写得烂完全不是谦虚,是真心认为自己写的东西都是烂狗屎。 非常非常非常感谢每一位为本文贡献点击评论的朋友,我不太擅长回复评论,所以很多都没有回复,再次抱歉,这个时候我总觉得文字很无力,没有办法替我表达清我烟花般噼里啪啦叽里呱啦的感激之情,无论如何,非常非常非常感谢~(小小声说一句,如果大家喜欢这篇文,拜托一定要评论告诉我哦!看到评价我就会超级开心!喜欢是比珠珠和数据更重要的存在;不喜欢的话,也请看在全文免费的份上轻轻批评啦呜呜 如果还有下一篇文的话,我一定会记得提前囤稿,规律发文,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最后祝大家生活顺遂,也祝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