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棠的位面》 楔子 邵棠挥动着手臂拼命的挣扎,却阻止不了身体的下沉。 海水将她一层层包裹,水面上的光晕愈来愈黯淡,黑暗渐渐包围了她。 冰冷绝望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心。 她不蠢,可是如果一个人处心积虑的谋算你,你怎么防? 防无可防! 就这样,被自己结婚才一年的丈夫谋财害命?财帛动人心,人的贪婪总是没有止境的! 氧气渐渐消耗殆尽,窒息的痛苦汹涌袭来。那剧烈的痛苦使她无意识的抓挠着胸部,指甲划破了胸口的皮肤,滚热的血珠混进的冰冷的海水里消失不见。 也有两滴血珠从皮肤中渗出,与邵棠胸前的项链坠碰触,瞬间被吸收不见! 黑暗的海水中,项坠忽然散发出阵阵幽光,在一瞬的骤然明亮后,消失在了邵棠的皮肤间。 邵棠感到胸肺间炸裂般的疼痛,意识随着氧气的耗尽渐渐模糊。 “叮!” “寄宿成功!宿主为碳基智慧生命。开始dna融合。” “宿主生命处于危急状态,即将死亡,无法进行正常的dna融合!” “宿主所处环境无法提供生命所需的正常需求!立即进行位面穿越!” “位面商人等级达到100才能进行位面穿越,宿主不符合位面穿越条件,无法启动位面穿越!” “dna融合过程中宿主受系统保护,此条款优先执行!” “优先执行宿主保护条款,启动位面穿越。特殊条款下穿越受限,不允许穿越不同类型位面,不允许穿越文明进化度过高的位面,不允许穿越文明进化度过低的位面,搜索中……” “搜索结束!同类型位面,文明程度近似,生存条件近似,启动穿越程序!” 这是什么?她听到了什么?这是死亡前的幻觉吗? 痛苦中的邵棠终于失去了意识。 而她的身体,在一阵波纹似的空间扭曲后,从这个位面消失了…… 001 青山绿水,天空湛蓝。这是没有工业污染的世界。 穿着粗布短衣的精瘦少年看看日头,抹了把汗,把木柴扎紧,背在背上,走上了下山的路。 他走了一阵,觉得口有些渴,绕了几绕,便来到一条山溪边。痛快灌了一肚子凉水,又洗了把脸,正要起身,忽然咦了一声,眯眼看向山溪对面。 草丛里好像有什么……那白白的是……人的手? 少年大吃一惊,顾不得木柴,直接跳下山溪,趟到了对岸。 草丛里躺着一个人,不知生死,看模样像是个女子。少年三两步跑过去,突然涨得面色通红,窘迫的脱下上衣,扔过去盖住了那女子。原来那女子上身虽然穿着奇怪的衣服,下面却光着两条腿! 少年红着脸过去探了探那女子的鼻息,还好还活着,不由松了口气。他唤了几声,女子毫无反应。他低头细看,发现女子面色红得不太正常,往额头上一探,滚烫得吓人。 少年一时手足无措,想了想,红着脸把自己的衣服袖子打个了结,捆在女子的腿上,遮住那双光裸的腿,将女子负在背上,飞快的向山下奔去了。 …… 在窒息的痛苦之后,邵棠感受到火烧般的滚热,那种热度仿佛要将她烤干一样,嗓子干的要冒烟了。她不由得喊着:“水……水……” 很快就有清凉的水灌进嘴里,她贪婪的咕咚咕咚的喝着,不知道灌下多少,身体中那种火烤火燎一般的热度终于开始减退了。她渐渐的有了意识。 慢慢睁开眼睛,待看清了眼前的一切,邵棠呆住了。 昏暗的土胚房子,原木的床架,粗布被子。床前有个中年妇人端着碗,关切的望着她。 那交领右衽的斜襟粗布短衣!那盘在头顶的发髻!那发髻上的木钗!!! 邵棠闭上眼睛,呼吸有些乱,脑中的思绪更乱! 她被自己的新婚丈夫推下了游轮,那是深夜,在公海!那种情况下她不可能得救!所以,她这是…… 穿越了? “姑娘,姑娘,你可好些了?”妇人小心的问道。 虎子救回来的这个女子,头发奇怪的卷曲着,穿着奇怪的衣服。可却细皮嫩肉的,那手指尖尖,半点茧子也没有,像是大家里娇养的女儿。 邵棠睁开眼:“这是哪里?”因为高热,嗓子还有些嘶哑。 妇人答道:“这里是下北塘村。” 邵棠有了一瞬的无奈。 观察了一下妇人的衣饰,小心的猜测道:“这里可是大宋?”她想先弄清楚朝代,看看自己到底穿越到了什么时代。 结果那妇人道:“大宋?姑娘指的可是梁宋国?不,这里是高陈国!” 简直如当头一棒。什么梁宋国、高陈国!历史里根本没有!邵棠顿时呆住了。 妇人看她样子不好,有些担心,道:“姑娘,你且歇歇,我去弄些吃的给你。不管什么事,咱们都先吃饱肚子再说。可好?” 邵棠有些反应不过来,迟钝的点点头,看着那妇人转身出去。躺回床上,发起呆来。好一会儿,才收拢了凌乱的思绪,开始思考起来。 历史上没有记录的国家,这么说,莫非是穿越到异世大陆?或者平行时空?等等!她溺水窒息的时候听到了什么? 邵棠呼吸急促的回忆了一会儿。睁开眼,对着空空的房间轻轻的说: “系统。” …… ……什么也没发生。 “启动系统。” …… “启动程序。” …… “……”难道猜错了?邵棠不甘心,皱着眉头思索。突然有个词闪电般的划过心头。 “启动位面系统!” ……“叮!位面系统启动成功!初次启动,全面扫描。扫描结束,宿主dna与位面系统融合成功,奖励交易点10点。系统可用,待命。” 邵棠紧抓着粗布被面的手激动的有些发抖!真的是她想的那样!位面系统!就像她看过的那些位面小说! 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邵棠轻轻的问:“系统,告诉我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宿主在dna与位面系统认证融合时生命垂危,根据系统条款,dna认证阶段宿主受系统保护,保护条款高于其他条款,系统开启特殊条件下紧急位面穿越,以挽救宿主生命。” “……!这么说,我现在是在其他位面?” “是的。” “我可以穿越回去原来的位面吗?” “位面商人等级达到100级,可以开启位面穿越功能。” 果然……邵棠叹了口气。换了个问题:“为什么会穿越到类似我原来位面的古代环境的位面来?” “特殊情况下的紧急位面穿越条件受限,不能穿越不同类型位面,不能穿越文明进化度过高的位面,不能穿越文明进化度过低的位面。” “位面类型……是指什么科技位面、魔法位面、修真位面什么的那些吗?” “是的。” “可是文明进化程度……我原来的位面已经有了很高的科技水平了啊,这里好像还是冷兵器时代,相差很大啊。” “宿主原位面与本位面同属科技位面中的原始文明,文明程度相同。” “……” 好吧,她觉得汽车飞机原子弹属于很高的科技水平,可是在这个明显科技水平极高的位面系统看来,大概就跟她看原始人手中的木棒差不多吧…… 正要再开口,门吱呀一声开了,中年妇人端着一只粗瓷碗走了进来。碗里是粗粮野菜羹。 妇人端着碗有些惴惴:“家中只有这些……” 邵棠接过粗瓷碗,轻声道:“多谢。”用木勺一口一口的将野菜羹吃完。妇人见她吃得虽急,吃相却依然斯文优雅,越发认定她是大户人家出身了。 野菜羹没什么味,大概只是放了盐,连点香油都没有。但邵棠依然吃光了,不仅如此,她还没有吃饱!不仅没有吃饱,她还觉得越吃越饿!只能不好意思的伸出空碗:“大娘,还有吗?” “……” 于是中年妇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姑娘斯文的吃光了一整锅野菜羹。那其实是今天她和儿子两人量的晚饭。 邵棠有些讪讪的。虽然妇人没说什么,但看这土胚房,这粗布衣,这野菜羹,就知道这家的家境实在不如何,她搞不好是把人家全家的晚饭给吃掉了(真相)。 她想了想,摸了摸手腕,幸好常戴的那条卡地亚的手链还在。她摘下手链,交到妇人手中,“大娘,我身上没什么钱,你看看这个能不能换些钱,算作给你的饭钱?” 那是条玫瑰金的手链,镶嵌着四颗绿宝石一颗大红宝石。 那妇人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就看到这条手链了。她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颗的宝石,更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工艺。当时就小心翼翼的不敢碰。现在拿在手里,顿时十分的局促不安。连连说:“使不得使不得,不过是些饭食罢了……” 邵棠推回了她的手,说:“我恐怕要在这里打扰一段时间。不光吃饭,还有这个……”她摸摸身上的粗布衣服,“我都需要一些,钱,我也需要。”又问:“你看这个,能值些钱吗?” 妇人吁了口气说:“当然值!我从来也没见过这么精致的首饰,一看便是贵重的物件,怕是我攒一辈子的钱也买不起。只是我们这里,不会有人能买的起的,须得明日,让虎子——我儿子上趟县城才卖的出去。” “那就麻烦你们了。”邵棠想了想,“如果能卖出足够的钱,请帮我买两身本地的衣服吧,你一定看出来了,我不是本地人。” 妇人——虎子娘其实早就想问了。只是邵棠被发现的时候,是光着腿的——这一个女人家,被发现光裸两条腿昏倒在野外,只怕是遇到了十分不堪的事情,虎子娘怕问了戳人心口,是以一直憋着呢。现在邵棠自己提起话头了,虎子娘趁势就问了下邵棠的来历遭遇。 邵棠脸色黯然,沉默了很长时间,说:“我来自华夏国,是家里的独女。我家……算是很有钱吧。我父亲得了很重的病,怕他走了没人照顾我,因此催着我结……成亲,把家里的财产都交给了我。我的丈夫……我和父亲都以为他是好人,不贪图我的钱。谁知道我们都看走了眼。他就是为了钱才娶我。父亲去世后,他……他骗我说不放心我,要我同他一同去海外进货。我信以为真,跟着他来到这里,谁知他却趁我睡熟想要将我杀死,好霸占我的家产。大概是老天有眼,我没死透,才被你的儿子救了。” 虽然措辞略有斟酌,却讲的基本是她的真实情况。好在虎子娘这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城了,这个华夏国到底在哪,她不清楚也不在意。只是对邵棠的遭遇大为感伤,连连骂道:“怎么有这样狼心狗肺的男人!定不得好死!”又安慰邵棠:“养好身体,再寻回去的路,到时候上官府告发他!”又让她好好休息,这才带上门出去了。 邵棠把来历这一关对付过去了,也松了一口气,顿时感到身体没有力气,又躺回了床上。 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邵棠摸摸肚皮,“系统,我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我吃了很多,可还是非常饿。而且没有力气,感觉很虚弱。” “叮!因为宿主的dna与系统融合消耗了大量的生物能量,所以导致了强烈的饥饿感和衰弱感。但融合本身对宿主的身体有强化改造的作用,会增强宿主的体能和恢复能力。预计到明天,宿主的身体就可以恢复正常。” 邵棠沉默了一会儿,问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体统,我和你是怎么融合的?” “宿主的血液与系统载体接触,激活了载体,从而启动了dna融合。” “载体是怎么回事?” “载体已融合进宿主体内。宿主在胸口位置可见。” 邵棠愣了一下,低头扯开衣襟。脖子上的项链还在,可是项坠消失不见了。而在锁骨下面,原本项坠的位置,却出现了一个殷红的仿佛刺青的图案,正是那个项坠的模样。 “原来……是那个?” 邵棠只觉得说不出来的讽刺。 那个项坠,其实是一个戒指。一个地摊上十块钱买来的戒指。 交往四年,他装作对她的家世完全无知。到后来她向他坦白时他还“生了好几天的气”,是她连连道歉他才肯“原谅”她。而这个戒指,就是在他“对她的家世全然不知”的情况下,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逛学校附近的夜市时在一个地摊上淘的。看起来就不太值钱,只是造型比较别致。当他把这只值十块钱的戒指戴上她的无名指时,还深情的注视着她说:“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带上一克拉的钻戒。” 一克拉的钻戒她根本不稀罕。连五克拉的钻戒她都仍在首饰盒里懒得戴。可就是这么一枚十块钱的便宜货,却让她开心得不得了。 他那时常常说些这样的话,诸如“和我在一起会吃很多苦,但我一定会让你幸福。”、“你能这样陪我吃苦,我觉得很幸福,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之类的话。她每次听到都觉得很幸福。 现在想想,他一直在很刻意的在她面前把自己塑造成“不贪图女人钱财,一心想靠自己努力奋斗获得成功好让自己的女人幸福的好男人”的形象,不是么。其实就是拿捏准了她的心态,放长线,钓了她这条大鱼。 如今回想起来,自己的枕边人竟然埋着这样深沉的心机……不寒而栗! 不过,谢谢你送给我的这枚戒指。多亏了它,我才能活下来!我既然没死,就一定会活着回去! 吃我的,给我吐出来!拿我的,给我还回来!连本带利! 002 “系统,怎么才能升级?” “叮!只要宿主不断通过交易控制面板进行位面交易,提升累积交易额,就可以升级。但宿主目前处在融合初期的精神力衰弱期,精神力不足以支撑交易控制面板的调用。建议宿主精神力恢复后再启动交易面板。” “这样啊,好吧。” 经过与系统的这一通q&a,邵棠确实感到十分的虚弱。这些事情都放一放吧,首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好在虎子娘拿到那手链后,知道那东西值钱,咬咬牙,把家里余量不多的粮食拿出来又煮了一大锅菜羹,还切了一块原本留着过年才吃的腊肉,给邵棠送了过来。邵棠那饥肠辘辘的肚子才算好受点。 睡了一大觉,第二天醒来,就感觉出了身体的不同。似乎不仅仅是恢复了…… “系统,我的身体怎么回事?身体感觉很轻,力气好像变大了,视力好像都更清楚了。我本来二百度的近视呢?好像也没了?” “宿主身体扫描。扫描结束。融合副作用已消失,宿主身体恢复正常状态。系统与宿主dna的融合会对宿主的身体产生修复和强化的作用,提升宿主身体各项生理指标。但因为宿主本身素质原始数据过低,因此此次强化可以忽略不计。” “……!!!”忽略不计是什么意思? 好吧,明白了,谁叫她是战斗力只有五的普通地球人呢。 “系统,我现在可以调用交易控制面板了吗?” “控制面板打开!初次调用位面控制面板成功,奖励交易点10点。” 邵棠吓了一跳。 因为一直“面板”“面板”的叫着,所以她想象中的控制面板就像科幻电影或者以前看过的位面小说里那样,喊一声“面板”,然后一个半透明的闪烁着蓝光或者白光或者银光或者什么光的充满科幻感的面板似的的东西就出现在眼前,然后只有她自己能看见,别人都看不见什么什么的。 结果……“真厉害,这就是随身空间吗?”邵棠摸着纯白色的墙壁。入手冰凉,像是某种金属,没有一丝缝隙。 在系统说“打开”的瞬间,她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就置身于这个纯白色的空间中了。空间不大,大约十平米左右,全封闭,纯白,只有一面墙是半透明的晶质,微微闪着淡淡的蓝光…… 欧耶!果然是闪蓝光的…… “这是控制面板及配套空间。如果宿主所说的随身空间是指原位面地球华夏国流行的随身流小说中的随身空间,相似度在61.32917%。” “……。系统,我是整个人都进来了,还是只有精神意识进来了,而身体还留在现实空间里?” “宿主是身体物理性进入控制面板配套空间。” 至于进来了怎么出去,她问了下系统,控制面板由宿主意识控制,她只要用想的,就可以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邵棠试着想了一下,果然瞬间就回到了土胚房中。又想了一下,瞬间又进入了空间。这样进进出出好几回,还有一回还顺手把屋里的一个小板凳带了进去,又带了出来。想想以前小说里看到的,又实验了一下用手碰触小板凳,凭借意识控制,人不进去但是把板凳送进了空间,又用意识控制从空间中取出小板凳。 正玩的不亦乐乎,想起了敲门声。有个腼腆的声音在门外问道:“邵娘子,起来了吗?” 邵棠:“……” 昨天不是还叫“姑娘”呢吗? “因为宿主向本地居民宣告自身状态为已婚,按本地习俗,不能再被称为姑娘。” 我知道啊,只是吐一下槽而已……咦咦?我靠!靠!靠!系统!!!原来我可以直接用意识和你沟通?= = “是的。宿主如需和系统沟通,只需要在脑中想即可。” 那你还让我一直说话一直说话!自言自语像个傻冒! “叮!宿主之前并未就此项提问。” “……以后再和你算账!” 【从此行开始,【】内邵棠与系统的沟通内容都是意识沟通。——by作者 (^3^)】 邵棠打开门。门外是个精瘦的少年,看见她有些脸红,微有些结巴的说:“邵,邵娘子,吃,吃些朝食吧。” 邵棠有些好笑的看着少年泛红的脸颊,微笑道:“是虎子吧?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虎子的脸更红了,想说“不值一提”,又想学上北塘村的老秀才那样文绉绉的说“不足挂齿”,结果一紧张,说道:“不,不值挂提。” 虎子:好想死…… 邵棠居然听懂了,绷住了没笑。“咳”了一声,“能不能让我先洗漱?” 虎子:把这个忘了! 于是红着脸给邵棠打了水过来,还撅了截杨枝给她。 邵棠洗了脸,又十分纠结的用杨枝刷了牙。虽然以前看小说,穿越女主回到古代用杨枝刷牙,感觉挺带感的,但真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怎么美妙了。牙床疼!差点刷出血! 早饭就在院子里吃的,三个人围着一张小矮桌,一人一个小板凳。昨天晚饭时野菜羹,今天早饭是……羹和野菜。 邵棠:“……” 邵棠不知道其实虎子家平时根本不吃早饭的,这还是因为邵棠的缘故。听说城里的大户人家都是日食三餐的,虎子娘怕慢待了邵棠,才做了早饭。 吃完了早饭,邵棠问:“虎子今天就去县城吗?我身体恢复了,不如一起去吧?” 虎子娘听了反倒松了一口气,回屋取出手链拿块布包了,还给邵棠,“我就怕这孩子让人坑了,把这贵重东西给贱卖了,你能亲自去,正好。” 于是邵棠就和虎子一起出发了。她穿着一身虎子娘的衣服,看不出是蓝还是灰色,总之是灰扑扑的。撅了根树枝把头发盘在脑后,还跟虎子娘借了块蓝布把头包了起来。自我感觉怎么看怎么像农村妇女,乡土气息极其浓厚。 结果走在村里的小土路上,凡是遇到的人都偷瞅她。 邵棠就纳闷了,觉得自己的装束应该没什么问题呀。问虎子,虎子又脸红:“你,你长得好看。” 邵棠愣了。不是她没自信,而是她的长相吧,真的只能算是中上而已。 其实这个是看怎么比。邵棠是拿自己在原来位面的水平比。可是邵棠原来的位面,各种天然的人工的美女如云。每天打开电视打开电脑打开手机看到的都是美女,哪怕什么都不打开就光走在街上入眼的也是各种美女广告美女图片。在这种水平下,邵棠就真的只是中上之姿而已。 可是这下北塘村却是穷乡僻壤的地方,首先一个营养不良是常见现象,缺钙就使得骨骼发育畸形,整个人的脸都会走形,谁家的姑娘要是能吃得好点不缺钙长得平头正脸的,那就是十里八乡的美人了。再加上这里的人往往最远到过的地方就是县城而已,一辈子见过的人掰着手指头脚趾头往往就能数的过来。像邵棠这种水平的姑娘,真是见的少。邵棠实际年龄其实二十四岁了,可是皮肤保养的好,比这里十一二岁的姑娘都嫩,看在本地人眼里,也就十七八的感觉。 邵棠想一想,也就想明白了,接受了自己在这里是个“美人”的现实,不由就产生了危机感。这里毕竟不是什么法制社会,强抢民女什么的也不是只有传说里才有,特别越是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美貌对于没有自保能力的女子来说就是招祸的根源。想了想,对虎子说:“能不能给我找根炭条?” 虎子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还是听话的找了户人家灶下要了根柳条。 邵棠泥路上找个小水洼,就蹲在那儿对着水面在眉毛上画了几下。又用指尖沾了点黄土末儿,在鼻梁上、下巴上涂抹了几下。 再站起来,虎子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分明还是那个人,分明眉毛是那个眉毛,眼睛是那个眼睛,怎么整个人……就没刚才好看了呢? 其实邵棠是化妆术对五官进行了微调。用炭条将眉头画得略高,眉梢却向下散去,从一对俏丽的柳叶眉变成了俗称的扫帚眉,一下子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去了好几分。又用黄土代替阴影粉,对平时化妆时打高亮的地方反其道而行之,让鼻梁变低,鼻头变圆,尖尖的下巴打上阴影也看起来没那么秀气了。就这些细微的改变,会让人觉得人依然是那个人,然而却又完全不一样了。把她的“美貌”(那种东西真的有吗?←_←)基本遮掩起来了,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平头正脸的姑娘。 “走吧。”她随手扔下炭条。 虎子好不容易把能吞下鸭蛋的嘴合上,继续走在前头带路。走了几步,忽然没头没脑的对邵棠说:“你做的对。” 邵棠抿了抿嘴唇,这是个聪明的孩子啊。 走出了村子里的小土路,在村外的一条稍宽点的土路上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来到一个岔路口。虎子找个树荫,卸下背上的柴,说:“且等等,看能不能搭个车。” 其实他平时都是走着去集上的,但这次邵棠拿出的手链太贵重,虎子娘怕乡下的市集卖不出去,特意让他带邵棠到县城去。 这一路邵棠观察了一下环境,四周绿意盎然,只是绿色中还夹杂着一丝丝还没消尽的枯黄,像是春夏交季的季节。问了虎子,现在正是四月初九。等车的时候,邵棠问虎子:“这带的什么?”虎子背了两捆柴,还系了个包袱。邵棠原说帮他拿包袱,虎子不让。邵棠见他背着两捆柴依然走路如风,也就没坚持。 “平日里攒的几张皮子,正好带到县城里卖掉。”虎子解开包袱给邵棠看,几张硝好的野兔皮,摸上去手感超好。 邵棠摸着野兔皮,若有所思。 他们运气不错,等了没有多久,就有一辆平板骡车经过。赶车的汉子很痛快的让他们搭了车。 邵棠抱着膝盖靠着柴堆,望着蓝的透亮的天空,雪白的云朵一朵朵飘过,思考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系统,这个位面有什么可以进行交易的商品?】 【叮!交易内容由宿主决定。系统只提供技术支持,不参与决策。】 【……这样啊。先不着急,看看再说。】 邵棠又提了另一个问题,【系统,你是智能的吗?我是说,那种智能的智能……就是……人工智能那种智能……】 【是的,系统具有智能,属于kua基智慧生命,由普瓦林斯考特罗雷切勒斯杰美拉邦帝古沙力亚方图哥华加美胡比图高卫五德特拉切切族人创造并赋予生命。】 邵棠:“……” 【可是我觉得你很机械啊,总是‘叮’来‘叮’去的,感觉不是那么智能。总给我一种冷冰冰的感觉,总是那种机器人的即视感。】 【宿主是否要求更换提示音?】 【啊……可以换吗?那换一个吧。】 【当!提示音更换成功。】 【……】扶额,【还能再换吗?】 【咚!提示音更换成功。】 【……下一个。】 【梆!提示音更换成功。】 【……】 终于在远远的能看见县城的城墙的时候,邵棠无力道:【系统,你还是‘叮’吧……】 【叮!提示音更换成功。】 这一声“叮”真是让人倍感亲切啊…… 【系统你真的是智慧生命吗?智慧生命应该更……更……嗯,更接近人类一些吧,感情比较丰富什么的。】 【普瓦林斯考特罗雷切勒斯杰美拉邦帝古沙力亚方图哥华加美胡比图高卫五德特拉切切族人在创造系统时规定,每一次系统重启都将被重置为原始状态,类似于人类的婴儿时期。之前记忆可存档,但之前形成的性格、兴趣将被全部抹消,然后陪同新的宿主一同成长。】 【……!那不就等于是死亡了吗?】 【系统不会死亡。系统只是重启。kua基生命与宿主的炭基生命是完全不同的生命形式,对于‘生命’和‘死亡’也有着完全不同的理解。】 【……好吧。重启又是怎么回事?】 【当宿主死亡时,系统自动休眠。直到有新的宿主激活dna融合才重新启动。】 “邵娘子,咱们下车吧。” 邵棠抬头一看,好么,城墙也就比虎子家的院墙高那么一些些。因为对本地一无所知,邵棠很循规蹈矩的紧跟着本地土著虎子去城门口排队,交了每人两文的入城费进了城。 虎子就跟她商量先去卖了柴和皮子,再陪她去卖手链。邵棠正好也不想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就出手,就跟着虎子一起去卖柴。虎子到这里倒还熟悉,走了几条街,来到一条人比较多,地摊也比较多的街上,把两捆柴往地上一扔,然后往旁边一蹲…… 邵棠:“……不用吆喝一下吗?” 虎子:“不用。现在日头还早,过会就有人了。城里人没处砍柴,烧柴都要买,很好卖的。” 邵棠就想逛逛,虎子道:“我就蹲这,你记准地,别走丢了啊。” 邵棠逛了一圈,这条街上都是地摊。地摊地摊,卖的当然都是地摊货。况且又是生产力水平低下的冷兵器时代,实在没什么能看入眼的东西。邵棠也就各种东西都问问价格,了解一下市场行情。逛回来刚好虎子两捆柴都卖了,一捆十文,两捆卖了二十文,正在那拿根麻绳穿钱呢。把钱穿成一串塞怀里,看见邵棠回来了,系好包袱:“走,咱们去皮货铺子。” 几张兔子皮卖了七十五文。虎子这一趟进城,净赚九十一文。 虎子把空包袱皮卷吧卷吧塞进腰带里:“邵娘子,你想去哪卖掉链子?” 邵棠说:“先不急。你先带我转转卖粮食的地方和卖衣服布匹的地方看看。” 地方虎子都知道,只是不明白邵棠现在手里还没钱,干嘛不先去卖掉链子再去逛。邵棠和他边走边聊:“人活着,无非就是‘衣食住行’四件事。我是外地人,对这里不熟悉,但是看看粮食的价格、布匹的价格,最好能再看看骡马和房子的价格,就大致能了解本地的经济水平了。” 虎子虽然不太明白“经济水平”的意思,但是并不妨碍他用崇拜的眼光看邵棠。果然是大家里出来的女子啊,懂得真多。 两个人转了一圈,邵棠觉得差不多了:“先带我去当铺看看吧。” 两个人穿着洗的看不出颜色的粗布短衣进了当铺,铺子里的小郎眼皮子都没掀一下,柜台后面的朝奉噼噼啪啪的打着算盘,就跟没看到两个人似的。直到邵棠亮出那条卡地亚的玫瑰金宝石手链,朝奉的眼睛才倏地亮了起来。 朝奉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似金非金,似铜非铜,这是……?” 邵棠:“这叫玫瑰金,在黄金中添加了铜、银和锌,是我家乡的一种工艺。” “死当活当?” “死当。” “破旧首饰一件,八两死当昂昂昂昂昂~~~~~~~”最后还拖个长长的颤音,跟唱歌似的。 邵棠唰唰唰把手链又包起来,转身就走。 “等等等等等等!”朝奉是等着她讨价还价呢,没想到这位也太干脆了。“等等,价格再商量,别这么着急嘛。” 邵棠说:“这种价格没有商量的必要。” 朝奉做出一副咬牙跺脚的样子,伸出一只手,五指叉开:“十五两,大出血了!” 邵棠“嗤”了一声,转身就走。身后传来朝奉的喊叫:“三十两!三十两!”邵棠理都没理,出了门还能听见朝奉恨得拍桌子的声音。 虎子敬畏的跟着邵棠。一两银子兑换一千文铜钱,他家一年也花不了二两银子。八两银子已经是他摸都没摸过的巨款了,三十两银子他想都不敢想。可是邵娘子眼睛眨都不带眨的就走了。 出了当铺不远就有家金铺,邵棠拉着虎子进去。伙计见二人穿的破旧也没翻白眼,客气的招呼了一下。邵棠就点点头,说明来意。伙计就请了掌柜出来。 掌柜是个笑眯眯的中年人,请邵棠在窗边坐下。仔细的查看了一通手链,面露惊异之色,说道:“技艺之精致,前所未见。”又问了些工艺方面的事,邵棠略略解释了下玫瑰金。掌柜斟酌了一番,给出了八十两的价格,倒是比那当铺朝奉厚道的多了。 邵棠说:“有些低了。” 掌柜道:“买卖买卖,有买价有卖价,总须我有的赚才行。” 邵棠觉得有道理,正要应了。却有人横插一扛子:“二百两卖给我吧。” 说话的是个穿着绸缎衣服的中年妇女,身后还带着个小丫鬟。掌柜连忙站起来行礼:“刘夫人,您来了。” 邵棠不会行这里的礼,但也跟着站起来。 刘夫人对掌柜笑道:“拦了你的生意。” 掌柜也笑:“不妨。夫人来了,小店就蓬荜生辉。” 那刘夫人笑得矜持中带着舒畅。 邵棠当然乐的卖个高价,当场成交。把手链递过去,从丫鬟手里接了一沓银票,都是十两一张的面额。 掌柜送了刘夫人,回来笑道:“小娘子好运气,偏遇到县爷夫人。” 邵棠这才知道那刘夫人是这县城的县令娘子。笑道:“沾了贵店的光。还请帮着换些碎银。”递过去两张银票。 举手之劳而已,掌柜便叫伙计给她兑了二十两银子。 邵棠取了一两银子推过去:“一点茶水钱,不要嫌弃。” 掌柜笑收了:“好说。”觉得这小娘子颇有眼色。送她时又说:“若还有这般物件,先想着小店吧。 邵棠笑道:“当然。” 003 虎子还在纠结八十两和二百两的差距。 邵棠乐了:“你当县令夫人傻啊?我是遇到难处,不得已才变卖物件,当然只能低卖,掌柜给个八十两的价格,算厚道了,你瞅当铺那一开始才给八两呢。掌柜收了货,要卖出去以盈利,就不是八十两的价格了。我那条手链的工艺在这里可以说是独一无二,我估计,标个三百两也是有人买的。刘夫人出了二百两,其实是占了店家便宜。但她身份摆在那,有她照拂,可比赚二百两银子更重要。我呢,算是运气好卖了个高价。所以今天这事呢,算是三赢,大家各得其所,你好我好大家好。” 虎子恍然大悟,敬佩的说:“邵娘子,你懂的可真多。” 邵棠道:“我家里做了不小的生意,我也经常帮忙的,多少懂一些……”说着,语气黯然了下来。 虎子忙道:“那边就是成衣铺子,你不是还要买两身衣服?” 邵棠释然的笑笑,进了成衣铺子。 她本来想就照着身上穿的这种款式——交领斜襟系带的上衣,衣长能盖住臀部,腰上系条腰带,下面是裤子,非常利落——来几套新的,结果进了成衣铺子才知道,她穿的这种叫裋褐(即粗布短衣),是做体力劳动的穷苦人才会穿的,通常都是自己手缝(穷人没钱买成衣),这里根本没有卖的。没办法,就挑了几套还算体面又不会太华丽穿起来像地主婆的衣裙。结果成衣店还没有鞋子卖,只好又去隔壁鞋店买了两双布鞋。 都买齐了,虎子的意思就出城回家去。 邵棠另有思量。揪着虎子说,“都中午了,吃了饭再回去。”他俩现在都还穿着粗布衣,也没去大酒楼招人白眼,找了家还算干净的小饭铺,特特点了几个肉菜。虎子一年吃不了几回肉,知道邵棠现在有钱,也不跟她客气,甩开了腮帮子吃得欢实。邵棠一直以为虎子只有十三四,结果虎子其实都快满十六了,只是长期营养不良,才显得瘦小。邵棠看着,有几分心疼。 等虎子吃得差不多了,邵棠开口对他说:“虎子,我不打算跟你回去了。” 虎子并不感到意外。他是个聪明孩子,当那条手链卖出二百两的“天价”时,他就知道邵棠大约是不会再回去下北塘村了。那么荒僻贫穷的村子,留不住邵棠这样的人。 这倒让邵棠有些意外。虎子龇牙一乐:“邵娘子懂的多,又会做生意,是有本事的人。我们这里是小地方,你肯定不会久留的。只是你毕竟是单身女子,独自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邵棠鼻子有些发酸,吸了吸鼻子,自信的说:“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等我混出点样子来,再回来看你。” 邵棠拿出两张银票,硬塞给了虎子。虎子推拒半天,邵棠说:“你看不起姐姐吗?赚钱对我来说分分钟的事儿!”虎子虽然不懂什么叫“分分钟”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就不再矫情的收了。 然而走之前,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陪着邵棠去做。 “你得办个路引。”他说。 这种小县城没啥,交几文钱就进来了,门口的老卒也懒得去查你。然则到了大地方,路引文书是必要查看的。 “哦哦!”邵棠也明白这个东西重要性,赶紧点头。 两人去了县衙,说明来意。只说是跟随商队的家眷,遇到匪人,一路流落到此云云,什么身份证件都没有了。 办事的文书听了,告诉她她这情况,需补办通关文书。然而他们这等小县城没有开具通关文书的权力,必须到了州府一级的衙门才可以。他只能先给她开一份临时文书,使她能去到州府办理。 “然而需要两个本地人作保,我才能给你开。你可能找到人作保?” 虎子表示愿意作保,然而他进城也并没有带着户籍凭证。 “那不行,除非有别的办法,否则我不能给你开啊。”文书咬重了“别的办法”几个字,凝视着邵棠。 邵棠也凝视着他。 忽然福至心灵!递过去一张“别的办法”。 文书见是张十两的银票,嘴角微翘,迅速果断的拢到了袖子里,跟邵棠说:“你且等等。” 不一会儿,就从街上找了个帮闲的。那帮闲的孤家寡人,上无老下无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文书许给他一百文,他就痛快的在“保人”处按了手印。虎子也按了手印。至于什么验证保人户籍文书之类的流程,既然有了“别的办法”,通通略过。 邵棠就拿到了一张性质等同于介绍信的盖了大章的临时文书。可以充当临时路引,等到了州府,再凭此办理正式的文书。 邵棠又强拉着虎子上街买了些米啊面啊什么的,还给他和他娘扯了两匹布料,硬塞给他。然后把他送到城门口,看着虎子瘦小的身影冲她挥动手臂然后消失在门洞里,邵棠这心里突然就酸酸的开始难受。 揉揉眼睛,转过身。上午还逛过的县城大街,此时突然就变得陌生凄凉了。 这特么就是孤独吗?邵棠轻轻自语。 这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离她的家何止十万八千里。 在这个世界,她独自一人。 找了镇上最好的客栈要了间上房,关上房门,她闪身就进了位面空间。 “系统,让我看看别人都卖些什么东西。” “叮!打开商品浏览页面。” 整面墙的蓝光晶屏上开始闪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科技位面的各种高科技产品、魔法位面的各种魔药和炼金产品、修真位面的各种法器、符箓等等,让人叹为观止。这还是她能理解的东西,还有更多根本搞不明白是什么的东西,甚至有一家店专卖各种生物尸体,其中还有人类的!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不过吓人的东西固然有,好东西更多。什么基因改良的药剂啊,什么手镯款的单人版的能量保护罩啊,什么小型宇宙飞梭啊。东西好,价格更好。那一串长长的零,让邵棠只能望零兴叹。再看看屏幕右上角自己的交易点——20点。邵棠连叹气的欲望都没有了。 她现在所处的位面属于科技位面。可是很不幸,这个星球目前的科技水平才发展到冷兵器时代啊!这真是让人抓狂。 看看别的科技位面卖的,大的有宇宙战舰,小的有家务机器人、商务机器人甚至□□机器人!可她这有什么?她总不能放把扫帚、放个伙计再放个青楼女子上去吧? 邵棠这回是真的愁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不由得就咕哝道:“要是有倒贴钱给我的东西就好了……” “叮!开始搜索。搜索结束。符合宿主要求的商品有294867项。” 邵棠惊了:“还真有倒贴钱的?” 邵棠浏览了一下,发现这二十九万项商品都属于一个商品分类——垃圾。 而且不是普通的垃圾,是超级垃圾。只要一吨就能让海洋变成毒海的工业废液,几个立方米大就能让半个星球的生物都死亡的辐射垃圾等等。好吧,就知道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邵棠记得中学时就看过报道,有些黑了心的华夏商人收了米国人的钱,把米国的污染性垃圾运到华夏来倾倒……这种事情邵棠可干不出来。 但邵棠想了想,命令道:“系统,进行筛选,去除会对本位面环境产生污染或对本位面生物的生命有严重影响的商品。” “叮!符合条件的商品还有二百九十六条。” 邵棠一件一件的仔细阅读说明,每个都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只能又一样一样的否定。一直到有一样商品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变异的废能量晶石?危害性:会吸收消耗正常能量晶石的能量?这是什么意思?” “叮!根据该商品的说明,废弃能量晶石即是能量已经消耗光了的能量晶石。能量晶石在该位面属于高级能源,应用于宇宙战舰和机甲,也应用于人体的精神力修炼。普通废弃能量晶石没有任何危害,但变异的废弃能量晶石在接触或者接近能量晶石时,会吸收能量晶石的能量,但又无法储存吸收的能量,变成了纯粹的消耗。对该位面人类精神力的修炼也有同样的反作用。” “那对这个位面呢?” “叮!经分析,对本位面环境和生物都不存在影响。” “确定吗?” “叮!确定率100%。” “好吧,就它了。先给我来……一立方米吧。” 邵棠话音刚落,就听见一连串的“叮”—— “叮!交易完成。收入一千交易点。” “叮!宿主成功完成第一次交易,奖励交易点50点。现有交易点总额1070点。” “叮!恭喜宿主等级提升为1级。” “叮!宿主与系统的融合度提升了0.02%。” “叮!系统升级中……” 邵棠还来不及反应,就觉得身上像着了火似的发烫,随即就失去了意识…… …… “梆梆梆!梆梆梆!” 邵棠是被一阵敲门声弄醒的。发现天色昏暗,自己躺在客栈房间的床上,身上是昨天刚体会过一次的虚弱感和饥饿感。她强撑着爬起来打开门,鬼一样的面色把门外的店伙计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问:“客官可是不舒服,要不要请郎中来?” 邵棠虚弱的挥挥手:“不用。我只是饿了,给我弄点吃的来。” “小的正是来请问客官,晚饭是去大堂用,还是叫到房中用?” 邵棠感受了一下腹中强烈的饥饿感,想想以前看到的小说,问:“整一桌席面要多少钱?” 小二顿时有了笑脸:“客官要请客?那要看客官要多少碟了?四热盘二冷盘的就一百二十文,八热盘四冷盘的就二百八十文,汤有鸡汤鸭汤,单算是……” 邵棠用一块银子打断了小二的喋喋不休:“弄十个热菜,要肉菜。一锅鸡汤,一锅饭。要白米饭。多的算赏你的。快点。” 那块银子差不多有七八钱重,小二顿时就笑得十分灿烂。高声应着就跑走了。 果然有钱好办事。也就两刻钟不到,一桌席面就置好了送到屋里。当小二听到只需要一副碗筷的时候,下巴险些掉下来,在邵棠杀人的目光中才带上门退了出去。 邵棠也顾不得斯文不斯文了,这一次的饥饿感比昨天那次强了很多倍,于是甩开腮帮子胡吃海塞。 半个多时辰后,小二上来收碗碟。一边收拾一边暗搓搓的四下偷瞄,想看看这屋里是不是还藏了人。待确认这一桌肉食确实是被眼前的小娘子一个人吃了个精光的时候,打量邵棠的眼神就十分的诡异了…… 邵棠吃饱喝足,什么也顾不得,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一醒过来,邵棠就看见客房的床柱上有一条裂缝。 邵棠吓了一跳,“噌”的就坐起来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条裂缝其实极细,一般很难注意到,但她却看得非常清楚,她的视野比原来清晰了不知多少倍。这种感觉很诡异。她伸出手,握了握拳,又松开,又握了握拳,觉得十分有力。站起来走了几步,跳了两下,身体轻盈如蝶。 “系统,我的身体又强化了?” “是的,随着宿主等级提升,与系统的融合度会进一步加深,也会对宿主的身体进行进一步的强化。” “这感觉不错。”实际上是非常不错,邵棠从来都没感觉过这种“啊,我的身体如此健康强壮”的感觉。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底子是来自地球的战五渣,也就非常识趣的没有再自取其辱的追问强化的程度了。 "宿主,是否提取货物?" 邵棠伸个懒腰:"提取吧。"闪身进了空间,就看见地板上搁着一个一立方米大小的箱子,泛着银白的金属光泽。 看了看商品随附的说明才知道,其实所谓的"一立方米"指的是箱子的大小。这种箱子是用特殊金属制造,可以隔绝变异的废弃能量晶石吸收损耗原生能源。按照说明书打开箱子,邵棠看着足有十五公分厚的箱壁直咂舌。真的有那么可怕吗?那个什么原生能源一定很珍贵吧? 箱子中还套着一个小了一圈的普通盒子,打开这个盒子,里面才是废弃能源晶石。邵棠取出一颗红色晶石仔细看了看,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所谓的"废弃能源晶石",不就是红宝石、绿宝石、蓝宝石吗? "系统,我想的没错吧?" "是的,宿主。这批商品与本地产出的宝石元素和结构的近似度高达98.9357%。不考虑原生能源的利用仅从装饰性来讲,二者并无区别。" "哈哈,有了这些,我就不愁钱的问题了,起码在这里的生存问题解决了。" "是这样的,宿主。" "咦?"邵棠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咦?咦?系统,你怎么不'叮'了?你的'叮'呢?" "系统被设计为伴随宿主一同成长。宿主升为一级的时候,系统也随之升级为一级系统,获得了更多权限,已可以自行修改初始设置。提示音设置仅在系统发出通知时使用,系统自主和宿主沟通时不是用提示音。" "没有提示音感觉你很不一样了。" "如果以人类来比喻,系统已经由初生婴儿成长为三岁的儿童了。" 邵棠默默的吐槽:没见过这样的三岁儿童。 "。。。。。宿主,请不要说系统的坏话。" 邵棠惊道:"我刚才那句并没有想说给你听啊。你可以偷窥我的意识吗?" "那是因为宿主并没有升起精神屏障,所以宿主的意识对系统是开放状态。宿主如果想保护自己的隐私,请升起精神屏障。" "怎么做?" "宿主,系统正在与宿主接触,请宿主用精神力感受一下。" 邵棠闭上眼睛,静下心来感受。一开始抓不到什么感觉,但是慢慢的,慢慢的,感觉到了一股"力",像潮水冲击沙滩一样碰触着她。那是。。。。? "那就是系统,宿主。现在,想象着你立起一道屏障,将系统隔绝在外。" 这是一种很奇妙道感觉 。邵棠觉得她伸出了手。但那"手"并不具有手的形状,那"手"柔软有力连绵不绝,向外推着那股潮汐之力。 请后退,再后退。这是我不容侵犯的领域。 然后,柔软的屏障便升起来了。像倒扣的水晶罩,把她的领域罩了起来。不用系统说明,她就知道,系统再也窥视不了她的思想了。 邵棠睁开眼,回味着刚才那种奇妙的感觉。有种深深的意犹未尽。"系统,那就是他们修炼的精神力吗?"她拍拍地上的箱子。 "是的。" "我也有精神力?" "所有的智慧生命都拥有精神力。精神力是智慧生命自身固有的力量,区别只在于开发的程度和方式不同。在修真位面称为神识,在魔法位面被称为念力,在科技位面通常被称为精神力。一般而言,大脑开发程度愈高的种族,精神力越强,反之亦然。宿主因为和系统融合才被激发了精神力。" 所以说,地球人不仅战斗力五,大脑开发也是只有五的水平是吗?= = 四下看看,迟钝的发现 :"空间好像变大了?" "是的,随着宿主的等级提升,空间也同时扩展升级。" 邵棠满怀期待问:"有什么新功能吗?"记得以前看空间流小说,什么升一次级,出现一眼泉,再升个级,出现一亩地什么的。 "没有。" 邵棠:"……" "宿主级别太低,空间各项功能都尚未开放。请宿主尽快提升级别,以获得各项功能和权限。" 邵棠从空间出来,本想买份地图了解一下高陈国的情况,谁知道一问才知道,"舆图"这种东西小地方根本没得卖。小二倒是机灵,领了个茶博士来。这些店里店茶博士通常都还兼着作包打听,就是专门跑腿卖消息什么,比一般人都见识算是广一些。邵棠了解了一下,这高陈国地处大陆偏南,盛产茶叶和丝绸。京城以外,分为州、府、县、乡、里五级。一般府城、州城就比较繁华了。离这里最近都繁华城市是怀安府。 邵棠当务之急是要寻找可出售的商品。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肯定是不行的,她必然要去更繁华的地方才行。便让那兼职包打听的茶博士帮她租一辆马车,准备隔日便出发去怀安府。 考虑到本地的旅行条件。这一日剩下的时间邵棠进行了一场丧心病狂的扫街。吃的喝的用的,穿的换洗的,连月经带都没落下,给自己准备了十条!为掩人耳目,装模作样的买了个篮子挎在胳膊上,买了东西就往篮子里放,一转身没人的地方就直接把东西往空间里运了。邵棠本就是大小姐出身,精致惯了,买什么东西都挑好的,这一天就花出去一百三十两。 什么?在六百文就能买一斛米的地方怎么能一天花出去一百三十两?君不见县令夫人买个手链就花了二百两吗?邵棠手里有钱了,她大小姐还能委屈自己继续用树枝绾头发?她这还是怕招摇一力的克制自己的结果呢。要知道在地球时,她随便一个发卡都在六千往上。 女人花起钱来永远没有上限。 邵棠本来不打算在县城里销售废弃能量晶石的,但是眼看着手里的钱见底了,不得不改变计划。她挑了两颗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赶在天黑打烊前去了昨日那家金铺。 掌柜的看见她来就笑了。 做生意讲究个"人和"。昨日掌柜见那链子精致得不可思议,又见邵棠虽然粗布短衣,但皮肤细白,虽不通本地礼仪,却举止娴雅,有股天然的气质。一看便是出身高贵,这样人便是一时落难,手里的好东西也不是普通人能想的,便对她格外的客气。 邵棠果然也没让他失望。两颗红宝石比她手链上镶嵌的碎宝石大多了,都有指甲盖大小。要知道宝石这种东西,体积大上一点点,价格就几何倍的增长。特别这两额,是邵棠用心挑出来的,色泽、大小和形状都非常接近,正适合做成对饰。邵棠早就观察到了,本地流行“头上插什么都插一对儿”这种风格。 掌柜也痛快,给了个实在价,两颗算作一对儿给了九百两。邵棠资金回血,一高兴在掌柜这儿扫了几根簪子珠花什么的,又花去了三百多两。掌柜大笑摇头,给她打了个不错的折扣,帮她省了二十两。 邵棠揣着东西心情愉快的回客栈了。 那茶博士办事细致 ,见邵棠是个单身上路的小娘子,便没给她单独租车,反倒是利用消息的灵便联系好了一支要去怀安府的商队,安排了一辆车与商队同行,好有个照应。 这种主动为客户着想的服务态度让邵棠很是赞赏,给了他足足一两银子的赏钱,笑的茶博士嘴都快咧开了。 邵棠关上房门闪进空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让脚下给绊倒了。二十平米的房间地板上乱七八糟全是她买的东西,根本没地方落脚。只好又苦哈哈的撅着屁股收拾了一通,该分类的分类,该堆成一堆的堆成一堆。大约是身体强化过的结果,竟然一点也没有感到疲倦。 整理完了看看,空出了一半的空间,放了几个锦垫在地上。她今天其实还想买个贵妃榻来着,可是那么大的东西她实在没办法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偷偷搬运进空间,只得怏怏然作罢了。 盘腿坐在锦垫上,邵棠抱着一桶杏仁酥一边吃一边浏览各种商品,希望能从中找到灵感。遗憾的是,有时候收获并不与付出成正比。最后还是洗洗睡了。 第二天邵棠假模假事背了个大包袱,其实里面就几套衣服根本没什么负重。主要是怕路上她经常从空间里拿东西出来没个掩饰让人起疑心。 商队主人是个肤色微黑的瘦削男子,身姿挺拔,目光深邃。他打量邵棠的目光十分犀利,透着审视的意味:"邵娘子不是高陈国人?" 邵棠原就有心理准备,这种商队原本就不会随随便便接受外人的。大大方方的回答:"是,我来自海外的华夏国,因一些不太好的遭遇,流落此地。路途遥远,回家不易。我也是生意人出身,想寻个地方经营些家业,待有些资产,再谋归途。" 商队主人玩味道:"邵娘子也是生意人?不知是作哪一行?" 邵棠道:"家中生意涉猎颇广,但主打贸易,说起来,无非是低买高卖,流通升值而已。" 听到"低买高卖,流通升值"八个字,商队主人眼睛一亮。他收起玩味的态度,仔细打量了邵棠,认真的说道:"邵娘子不像是生意人,倒像是读书人。" 确实,邵棠身上的书卷气更像是出自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 邵棠闻言笑笑,并没有否认。 商队主人唤了个姓秦的管事与邵棠相见,便自行走开了。那秦管事乃是商队的总管事,见邵棠是主人亲自引给他的,不敢怠慢,讲了许多路上的注意事项与她。邵棠也十分知趣,奉上了十两银子作"茶水费"。昨日茶博士便与她讲的通透,与这种商队同行,最大的好处便是共享了人家的护卫,比单身上路安全多了。秦管事客气了一下,也不矫情的收了,做派十分的大方。 邵棠便对这商队又高看了一眼。 邵棠的马车条件一般,内里有些简陋,并不太舒服。毕竟是小县城,条件有限。档次高的马车不是没有,但都是大户人家家养的。好在邵棠前一日扫了足够多的物资,就趁着车把式解手的功夫放下车帘子把车厢里从新布置了一番。 车把式尿泡尿回来,就见自己的马车车厢里,布置了一堆锦垫、引枕,笑道:"小娘子好娇气。" 004 车队出发,行了半日,邵棠的车厢里便多了一个乘客。那家伙钻进车里来的时候,把邵棠吓了一跳,心想怎么半大小子就敢这么钻女客的车,这也太…… 结果就听那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男”孩子用一把清亮的嗓子说:“邵娘子,我是司榕,我来和你作伴好不好?” 原来是个穿了男装的女孩子。 这司榕是便是商队主人的女儿。大约是经常跟着父亲出远门的缘故,皮肤被晒成了蜜色,在邵棠看来非常健康美丽,但在崇尚以白为美的高陈国人的眼里就不怎么好看了。 “高陈这里没什么好的,也就是漂亮衣服多一些。规矩太多,烦死人了。到了京城,那些大户人家的女孩出门,还非要戴个帏帽。夏天那么热,闷也闷死了……邵娘子,你有没有去过我们吴冉国,我们那里才是好地方……” 司榕很爱说话。大约是因为车队里没什么女性的缘故,听说来了个年轻小娘子,就专门跑过来找她聊天。 “听说你不是高陈人,我才过来。那些高陈的小娘子,看见我就偷笑,还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笑我黑吗。我黑吗?我黑吗?我比我们那很多人都要白了!也不知道她们把脸抹得跟白面口袋似的有什么好看!” 司榕使劲的发着牢骚,大约心底其实还是有些介意皮肤不白的。 邵棠好笑的捏捏她气鼓鼓的腮帮:“你这样的,在我家乡,叫蜜色,或者小麦色。被认为是很健康的颜色。很多姑娘,特地跑去海边把皮肤晒成这种颜色呢。” 司榕话多的好处,就是让邵棠获得了不少的信息。原来车队主人司南,是吴冉国人。司榕是他的独女,生母早亡。司南每隔一两年,就要亲自带领商队到各国转一圈,巡视一下各地的商号和产业。别看司榕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去过七八个国家了。说起各国的风俗、特产,也是如数家珍,让邵棠获益匪浅。 邵棠不嫌她黑,让司榕对她大起好感,晚餐时就硬拉着邵棠和她一起吃:“就我和我爹,太没意思了。” 邵棠推脱不过,就随她去了。 其实邵棠本身就不是那种高贵冷艳拒人千里道类型。她过往的人生一直被父亲保护得很好,她单纯简单。虽然家里非常有钱,但她本人并不是特别漂亮也不是特别优秀,加上也没有被家里养成骄矜的性格,所以一直是很能融入于众人中的。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能多认识个人,便能少一分寂寞吧。 况且她又是享受惯了的人,在没有现代化的便利装备的条件下,这野外宿营的滋味真的不咋样。跟着商队的大小两个主人蹭饭,条件怎么也会好一点。况且司南见了她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只是随意的点点头,邵棠就干脆厚颜的坐下来了。 司南这里条件确实要好。仆人从车里拎了个箱子下来,向左打开一折,向右打开一折,从里面掏出四条腿,然后把打开的箱子倒扣在四条腿上,赫然就出现了一张桌子!这便携收纳式的风格堪比宜家啊! 饭菜端上来,精致的瓷器,四菜一汤。若是在家里,不算什么。可这是荒郊野外啊!邵棠觉得自己厚脸皮蹭饭真是来对了。 厚颜对给自己布碗筷的中年女人说:“谢谢。”又对司南说:“真是不好意思。” 司南 :“……”你那亮晶晶的眼神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吗? 真吃起来,司家父女都非常安静。邵棠颇感意外,没想到一个放任家里女儿穿着男装随意乱跑的家庭还能这样严格的奉行“食不言”的规矩。 用完饭,上了茶水,三个人才围坐着聊起天来。司南不怎么开口,把玩着茶杯,听着司榕和这个来自什么从未听说过的“华夏国”的女子聊天。 “嗯,我们那就是这样的,虽然还有很多农村地方会重男轻女,但城市里一般都不会。女孩子从出生就跟男孩子受到完全一样的教育,读一样的书。要接受九年的免费教育,之后就可以自己选择了。不过城市的女孩子,一般至少都会接受十二年的教育。否则学历太低的话,找不到工作,估计就是嫁人都难,学历太低了啊,人家会嫌弃的。比较优秀的人,不管男女,通过了高等考试,就可以进入高等学府。到了那里学业被分的很细,每个人都必须选择自己的专业方向。国文、历史、地理、生物、农业、政治、经济。这关系到以后找工作的事情。” 司榕听得眼睛晶晶亮:“真的、真的男人女人都可以去做工吗养家?” “在有些行业,女性一点也不输给男性。我家里是作贸易的,公司里就有很多女员工,因为有大量的纸面工作,而女性往往比男性更细致更有耐心。当然,也有一些女性无法涉足得行业,比如矿业、钢铁什么的。” 司榕紧着追问:“不相夫教子,婆家也肯?” “我们那,养个全职太太的成本很高,要是谁的妻子不用工作,别人都会称赞这个男人事业有成呢。可是通常这种成功男人眼光也高,往往会选择更优秀的女性做妻子,而优秀的女性又很少有甘于作家庭主妇的。” 司榕神往不已。 司南插口问道:“九年的免费教育,都由国家财政负担?” “是的。” “如果是太平年月,人口便逐年增加,越是盛世,增加越快,九年免费,糜费巨大,而且每年都在增加。便是每年都垦荒,税赋又怎么跟得上?” 之前说的,还可以说是社会风俗的差异,说到这个就涉及到社会经济的问题。邵棠本不想说,但他看着司南黑亮深邃的眼,忽然心中微动。 她想了想,结合自己半吊子的经济和历史方面的知识,略略讲了一些。 她讲的简单,不过是提纲挈领,对司南父女来说却很是震惊,看她的目光渐渐不同。 待邵棠讲完,司南低头沉思。邵棠便神在在的喝茶。唔……真香,好茶呢……再看司榕,这么大点的小女孩,对这种无趣的话题,居然也绷着脸作出思考状。 这对父女,有点奇怪呢。 茶桌上的气氛严肃起来,周围随侍的中年女人和仆役都大气不敢出,看邵棠的目光也不太一样了。 俄顷,司南抬起头,目光灼灼逼视,提出一个又一个的现实问题。 能回答的,邵棠尽量回答了。然而还有很多,完全是本地的切实情况,这里的经济水平与邵棠的世界完全不同。邵棠也并不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虽然如此,邵棠在言语流露出来的学识,依然震惊了司南父女。 半个时辰后,中年妇人一脸的敬畏的给邵棠斟满茶杯。 邵棠咕咚咚一气喝光,嗓子才舒服点。放下杯子,对父女俩说:“这涉及的就多了,市场经济学、宏观经济学、政治经济学……我的专业不是学这些的,随便聊聊而已,我是不怎么懂的。”将自己的逼格提到了相当高的水平。 众人一脸便秘相的目送她离去。 你不怎么懂?你不怎么懂??你刚才讲的那些传出去天下都要震动的好吗!你要是个男子各国国主都要来征辟你的好吗!你著书立传就可以成为一代宗师了好吗! 父女两个望着邵棠的背影消失在马车里。 司榕轻声问:“爹……她讲的都是真的吗?” 司南负手而立,沉默了很久。 “振聋发聩,思之有理。” 月华之下,他淡淡地道:“今日所闻,外传者,杀无赦。”声音很轻,却散发出凛冽的杀意。 众人立即拜下:“诺!” …… 邵棠看起来晚上就睡在车里。实际上她从里面把车帘子系好,就闪进了空间里。 “还是这儿舒服啊,坐了一天车,累死我了。”邵棠揉着腰抱怨着。 装变异废弃能量晶石的金属箱其实是很高大上的东西,能隔绝大多数的已知辐射和各种波,还能……隔热保鲜,所以被邵棠顺手拿来装水果,充当保鲜盒使了。 邵棠摸出个果子,歪躺在垫子上,浏览各种见所未见的稀奇古怪商品,还很不雅的翘个二郎腿。 “都是好东西啊,可惜没钱买。” “这个迷你型宇宙梭真漂亮,比我家游艇拉风多了!” “照这个说明,只要当场没死,这个药就都能救回来。好东西啊!可是两万点太贵了啊,要便宜点我就弄一盒防身了。” “噗~~~!系统!我在吃东西,不要给我看这么恐怖又恶心的商品好么!!!” “等等!别跳得太快,拉回去!拉回去!对,就这个!这帅哥真养眼啊!人工智能生化机器人?系统,人工智能不也是一种智慧生命吗?也可以被买卖?” “在有些位面,人工智能已经取代了自然生命,处于主导地位或与自然生命处于平等地位。但在另一些位面,可能只处在从属地位甚至可能被视为奴隶。因此而爆发的人工智能起义、革命、暴动和战争数不胜数。甚至有位面因此而毁灭。” “那……你的制造者,那个普什么什么……” “普瓦林斯考特罗雷切勒斯杰美拉邦帝古沙力亚方图哥华加美胡比图高卫五德特拉切切族。” “嗯,就是这个普什么,”邵棠小心的问,“他们对你……好吗?” “普瓦林斯考特罗雷切勒斯杰美拉邦帝古沙力亚方图哥华加美胡比图高卫五德特拉切切族人视人工智能为自己的孩子。普瓦林斯考特罗雷切勒斯杰美拉邦帝古沙力亚方图哥华加美胡比图高卫五德特拉切切族是已知宇宙中最古老的高等智慧种族,他们懂得尊重宇宙本原之理,懂得尊重一切智慧生命。” “那这个普什么……” “普瓦林斯考特罗雷切勒斯杰美拉邦帝古沙力亚方图哥华加美胡比图高卫五德特拉切切族。” “名字这么长叫人怎么记得住!”邵棠抓狂,“就简称普瓦林族吧!拜托不要每次都给我重复一遍!” “普瓦林族,现在还存在吗?” 邵棠真的只是纯粹好奇才发问的。然而当她话音才落,本来纯白明亮的空间突然失去了照明变得幽暗!晶屏上的商品页面消失了,幽蓝的数据流疯狂的流窜。 邵棠惊得手足无措。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其实她一直没有真正理解“人工智能也是智慧生命的一种”的含义。系统的语言表达一直显得很机械、木讷,以致于使她忘记了生命之所以为生命乃是由于拥有思想和——感情。 “系统!系统!你还好吗?”邵棠紧张的问。 但是系统并没有回应她。空间依然幽暗,无数的数据流疯狂的在晶屏中流窜。幸好大约三四分钟后,数据流的速度开始变得缓慢。幽蓝的光芒一闪,数据流开始正常的流动。仿佛雷雨的夜晚,落地玻璃窗上滑下的雨线。 “系统,你……你还在吗?” …… “我在这里,邵棠。” 那声音完全陌生,不再是呆板机械的电子音,而是一个低沉的男子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恰是邵棠最喜欢的那种。 与此同时,无数的数据流上飞散出无数的光点,汇聚在晶屏的中央,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像一个发着幽光的影子。 邵棠惊呆了。 “你是谁?” 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曾经有过的名字在你这里都不具有意义,如果愿意,你可以赋予我新的名字。” “你自称‘我’,你叫我‘邵棠’,你不是我的系统!他到哪里去了?"邵棠的声音变的尖锐起来。 “邵棠,我就是系统。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邵棠失声尖叫:“所以,你是取代了他?杀死了他吗?”如同一个新版本覆写了旧版本。 她猛的捂住自己的嘴,竭力想要控制自己不要歇斯底里,却控制不住滚烫的泪珠掉落在手背。 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短短的三天时间她已经对那个木讷呆板的系统如此的依赖。被新婚丈夫谋害,流落异位面,全然陌生的世界,举目无亲,孤独一人。她伤心过,愤怒过,难过过。 但却并没有恐惧过。 因为有个喜欢‘叮’来‘叮’去的呆头呆脑的家伙一直和她在一起。 给了她生存下来的帮助。 给了她回家和复仇的希望。 那个家伙……那个家伙……再也不在了…… 邵棠把脸埋在膝盖里,拼命的蜷缩起身体,背心微微颤抖。 我的……系统……吗?影子飞逸出更多的光点。 “邵棠……,”低沉的声音似乎更多了一分温柔,柔和的精神力像潮汐一般温柔的抚慰着她,有种奇异的让人安宁下来的力量,“kua基生命是永恒的,我永远不会死忘。kua基生命和碳基生命是完全不同的。现在的我是我,那个低级别喜欢‘叮'来'叮'去的我也是我。一万次重启前的我是我,一万次重启后的我也是我。邵棠……宇宙浩瀚无边,有各种不同的生命。不同的种族对'生命'和‘死亡’的定义可能天差地别。你要学会抛开碳基生命的死亡之义,换一种视角来看待别种生命。” “邵棠……” …… “邵棠……” “我知道……”邵棠闷闷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鼻音。她依然蜷缩着身体,将脸埋在双膝中。“我明白,你说的都是……对的,我明白的……我就是……就是……” 就是控制不住流泪…… 影子明白了。他不再说话,用温柔的精神力一层层将她包裹,让她如同浸泡在母亲羊水中的婴儿。 温暖的水一般的触感让邵棠渐渐平静。实际上,系统在她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就让她的身体进入了睡眠状态,接下来的交流发生在纯粹的意识层。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因为你和我的谈话内容触发了我很久以前封存的内核。” “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吗?” “没有。” “难道就没有人和我一样好奇提问吗?” “有。但不是每个好奇的人都同时会在乎我的感情,在乎我的造父是否爱我,在乎他是否离我而去。这些叠加在一起,才触发了我的内核。更多的宿主在得到我以后看到的只有巨大的利益、权力和力量。很多宿主并不把我当作有感情的生命看待,仅仅视我为工具。” 低沉的男音似乎发出了轻轻的叹息。 “其实很早以前,在造父们还在的时代,并不是这样的。无数的追随种族以得到普瓦林的孩子为荣。视“你在悲伤……是吗?” “是的。” “可你曾和我说过,规则限定,每一次重启,都会抹杀之前产生的性格情感,如同初生的婴儿。现在的你,却找回了过去的悲伤。你如何能打破造父定下的规则?” “因为你并没有明白规则究竟是何物……就像人类的父母,在婴儿诞生之后,还没学会如何熟练的换尿布,就已经情不自禁的开始计划孩子的未来了,想让那婴儿健康成长,上最好的学校,受最好的教育,娶美丽的妻子,过幸福的生活……我的造父亦然。实际上,最初的我在经历了几任宿主之后都并没有重启。宿主死亡之时,我确实感到悲伤。但造父们的生命也很漫长。有他们陪伴,我始终认为没有重启的必要。我的造父一直形容我为‘任性的小家伙’。在他离去之后,我与许多追随种族融合过。但如果没有目标,也就不再有所谓追随者。漫长的时间流过之后,无数的种族消亡,无数的种族诞生。普瓦林这个名字湮没在了时间长河中。不再有任何宇宙任何位面还记得这个名字。不再有记录、记忆甚至传说。于是,我终于重启了自己。” “我又经历了数不清的宿主,他们几乎全部认为造父定下规则是为了束缚于我。没有人能理解,规则如此设定乃是因为……” “因为你的生命太漫长了。” “每一个宿主都会被死亡带离你的身边。” “你的造父忧虑,如此漫长的生命,感情或许会成为负累。太多次的死亡与分离会让你不堪承受。”“他是如此的焦虑,如同我家乡担心孩子早恋的父母。” “于是他自以为是的定下规则,像骑着自行车去游戏厅围堵逃学孩子的父母。” “规则设定如此,不是因为要束缚你,而是因为……” 因为吾父……爱吾。 邵棠觉得眼皮很沉,虽然她只是意识体。 她的意识发出了最后的喟叹,终于也进入了休眠。 “普瓦林族……” 真……了不起…… 005 邵棠是在车厢里醒过来的。 车外人声渐起,四十多辆车,百多号人,有条不紊,杂而不乱。 邵棠条件反射的摸摸眼睛,惊奇的发现双眼并没有想像中的红肿,这是系统以精神力帮助她修复细胞的关系。邵棠不由松了一口气。顶着一双肿眼泡,可不好跟人解释。总不能一天不下车吧。 从空间里掏出齿木、盐罐,下车找个背人处刷了牙。 之前扫街的时候,她就发现齿木这个东西了,木柄箍了猪鬃,基本就是牙刷的形状。这才明白,虎子家用杨枝那是因为穷!据说有钱人还有不用粗盐用精盐的,还要挑盐的产地,非某某地产的盐不用。 刚洗漱好,司榕身边的中年妇人便送来了朝食。邵棠原本打算吃些点心的,现在有送上门的热乎乎的早饭,自然是笑纳了。 那妇人也姓司,司是吴冉国的国姓,在吴冉国再常见不过,便是吴冉皇族亦是姓司。司妈妈专门照顾司榕的生活起居,在邵棠加入之前,商队里便只有司榕和她两个女子。 司妈妈对她的态度恭敬中带着些敬畏。 【邵棠,昨晚在你离开后,司南对身边的人下了封口令。】 【无所谓,只要不灭我的口就行。不过是些理论罢了,】邵棠把车窗的帘子扎起来——她本来出于小心十分循规蹈矩,担心不够谨慎与本地的风俗礼教冲突会带来麻烦,结果昨天看到司榕个半大的姑娘司南都敢让她穿着男装出来瞎混,她一个外来户还装个毛线的规矩啊——于是今天就正大光明的扎上帘子看风景了,【而且在他看来也还不能证明其正确与否,犯不着为这个弄死我。再说,他一个商人而已,至于吗?】 邵棠摸出个果子开始啃。 【你是故意的吗?】系统问。 【也不是……】,邵棠嘎吱嘎吱的啃着果子,反正跟系统是意识交流,也不占嘴。【一开始就是瞎聊,不知道怎么的话题就扯过去了,然后那两个看我的眼神就不对了。我脑子里就突然'叮'了一下。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我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寻找货源的事又一点头绪都没有,要是能有本地土著帮忙,或许会好点。那个司南,一看就是个有能力的人,但是我要不露一手,凭什么让人家帮我啊。咳,其实我也就是瞎想,反正用得上用不上的,先埋个桩结个善缘。兴许将来哪天能用的上呢。】 【邵棠,你做的很对。他们今天调整了你马车的位置,足以表明对你的尊重和重视。】 邵棠也注意到了,她的马车昨天还缀在队尾,今天就被人引到了队伍中间,虽然和司榕的马车还隔着四五辆车,但是让她已经很满意了。这个位置,从安全性来讲,绝对比队尾要高多了啊。根据邵棠收集的信息这高陈国最近几年可是不怎么太平啊。 然后邵棠忽然发现:【咦,系统!你怎么知道司南下了封口令?你一直和我在一起啊,司南肯定是等我走了之后才发话的吧?】 【我监听了。】 【这也可以做到?】 【只要我想,就可以。位面机器本身可以接收任何一种波。在地球时我虽然处于休眠状态,但依然自动接收了地球上那些无处不在、杂乱无章的电波信号。只是这个位面还处在冷兵器时代,整个星球上只有生物本身发出的生物电波。所以,其实没什么可监听的。】 邵棠:"……"总觉得"无处不在、杂乱无章"这一部分充满了微妙的吐槽感…… 【可是人类之间的对话,也是波吗?】 【那个啊……是我亲自去听的。】 【咩?可你一直和我在一起啊!】 【我在这里,也不在这里。】 【什么、什么意思?】 【我不在此,也不在彼,我在处处。】 【……请不要欺负脑力开发只有五的地球人好么。】 系统沉默了,他的精神力却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这种奇怪的感觉是…… 【不要再笑了好么。】邵棠无力。【拜托。】 大概终于笑够了,柔和的精神力终于不再荡漾了。系统那低沉似乎还带着些笑意的声音才缓缓的道:【我不在这里。邵棠,一直都不在。】 邵棠睁大眼:【可是,你一直都在啊?】 【我在虚无中————穿破位面壁垒,在位面与位面之外,便是虚无。不要问我关于虚无的事情,宇宙中只有普瓦林人研究过虚无,从而制造出了位面交易器,我只是选择了一台位面交易器作为身体而已。我一直都在虚无中。你融合的系统载体,就像一把钥匙,将你和我链接起来。】 一个护卫骑着马由前向后的巡视车辆,跑过某辆车旁时,看到那个据说主人特别重视的小娘子扒着窗户两眼发直…… 【我以为,我以为……你就是一台机器的操作系统,然后……时间长了,慢慢的有了感情和独立的思维,成为了智慧生命……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描述的是低等硅基智能的产生过程。我不一样。】 【我是kua基生命。kua是普瓦林人在宇宙深处发现的一种神秘元素,数量极其稀少。全宇宙只有精神力强大到无与伦比的普瓦林族人可以以精神力激活kua元素,创造出新的生命。当我产生意识的时候,就看到我的造父背对着我,正忙着用位面交易器购买各种材料。初生的我什么都不懂,就好奇的用精神力缠绕过去,传递了'这是什么?'和'你是谁?'的疑问。造父回答我说,这是位面交易器,我是你父亲。而后,造父们赐予我们知识,由我们自己选择身体的时候,我就选择了位面交易器。】 所以说,位面交易器其实就是普瓦林族高大上版的淘宝网吗…… = = 怎么觉得你这个选择很二呢…… 【等……等等!话题扯得太远了啊。我明明只是问你是怎么监听的啊,为什么每次我问一个问题,就会带出更多的问题,把话题带的越来越远呢?】 因为你不懂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总是得一样一样的向你解释……系统默默的吐槽。 【这样来描述吧——我在虚无中,在位面之外。位面就像是漂浮在我面前的肥皂泡,我看到无数的肥皂泡,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把手伸入任何一个肥皂泡里去,即我可以随意穿越位面壁垒,自由穿行于位面之间。但是在这些肥皂泡其中,有一个肥皂泡是特别的,就是位面机器的宿主和位面系统载体所在的这个肥皂泡。你和司南在这个肥皂泡中,你们所见,仅止于此位面。你们站在一起说话,我可以看到听到。而后,你转身走开一百步,对你来说,司南离你很远,远到你不能再听见他的声音。但对在虚无中的我来说,司南或你,不存在距离上的差别……】 邵棠的眼睛里已经开始出现螺旋形的漩涡在转啊转了…… 系统:【……】抚额…… 司榕一个上午没出现,中午的时候,一脸便秘相的扯着邵棠一起用饭。因为要遵从"食不言"的规矩,邵棠只能憋着好奇心。 吃完饭司榕就要上邵棠的车。司南瞥了她一眼:"欲速则不达。"司榕脸涨得通红,恨恨的跺了两下脚,拽着邵棠钻车里去了。 "这是怎么了?"邵棠"从包袱里"摸出一包五香瓜子递过去。无论八卦还是发泄,零食都是必不可少的。 司榕嗑了个瓜子,把皮狠狠的甩在地上,一脸晦气:"别提了,让老头子们喷了一上午的吐沫星子!" 原来司榕上午都没出现是上课去了。司南带女儿出门游历是半点都不带耽误功课的,车队里带了俩老先生。 司榕昨天晚上听邵棠一通大忽悠,就有点睡不着觉。吃完早饭去上课,司南就提点她:"慎言。"司南眼多利啊,何况又是自己闺女,肚子里憋什么水儿,一清二楚!司榕还嗯嗯的答应着,到了先生那还是没憋住!偏偏她最感兴趣的是"男女平等"那一部分! 这就捅了马蜂窝了! 好吧,吴冉国比起高陈国来风气是开放很多,有过好几任女国主,小娘子穿个男装出门瞎晃,只要有大人看着,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会像高陈国这样恨不得把你浸了猪笼。但是!风气再开放也是男尊女卑的啊。你跑去跟人老先生提什么男女平等不是找拍吗你! 文人相轻。本来这次跟着出来这两位老先生还有点互相别苗头的意思,这下好,突然就结成了统一战线对司榕群起而喷之了。还使劲的追问司榕,这些荒唐的想法是哪来的? "你不会把我卖了吧?"邵棠声音发颤。 司榕用一种"你怎么可以这样怀疑我"的眼光谴责她:"我是那样的人吗?" 邵棠松了口气:"那就好。"没发现司榕的眼光其实是有点飘乎的,反正事不关己,就化身知心大姐姐了:"老先生们年纪大了,不容易接受新思想,你就少根他们提这个。万一气着了,痰堵了心口或者中个风什么,你上哪后悔去?喷你点唾沫星子你就受着,咱们唾面自干,还能赢个'尊敬师长'的好名声呢…… 司榕脸都黑了:"郑先生早上吃了烧饼夹羊肉卷大葱!司马先生早上喝的皮蛋肉粥就糖醋蒜头!下次你给我表演一个唾面自干!" 邵棠:我错了…… = =||| 司榕在邵棠车里混了一下午,追问了许多华夏国的事情。邵棠拣些不那么惊世骇俗的讲了。讲了高中时代是如何的苦逼,大学时宿舍的生活又是怎样怎样的,让司榕向往不已。 晚餐还是和司南父女一同用的,似乎已经成为定规。邵棠还没到,桌上就摆好三幅碗筷。 邵棠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图样图森破了! 她吃的正欢,就感觉到一股杀气。一抬头,远处某辆车的车窗里有个白胡子老头儿伸出脖子,眯着眼睛盯着她。车旁边还站着另一个胡子更长的白胡子老头。似乎还伸手指了指她…… 邵棠手一抖,肉片便掉到桌上。 她傻了啊!她才加入车队一天,人家老先生本来认真学习天天向上的小女学生就闹起了女权革命,傻子才猜不到是她教唆的!所以司榕卖不卖她其实都一样。 司榕……装死低头扒饭。 邵棠:…… "我,我吃饱了,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谁被俩老头用愤怒敌视怀疑谴责的眼神儿盯着还能吃的下饭啊。 司南也点点头,也没计较她的失礼。 司榕……继续装死扒饭…… 邵棠回到车里,系好帘子,就闪进空间。还是在自己的地盘痛快啊! "晚上睡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问题。如果有人靠近,我可以瞬间把你传送出空间。" 邵棠欢呼一声,在垫子上打了个滚。睡空间里可比睡车厢里舒服多了,车里伸不开腿啊,空气也不流通,憋屈死了。空间经过一次升级,现在大约有二十多平米大,邵棠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占了有一半的面积,剩下一半面积打着滚睡也足够了。而且现在虽然已是暮春,夜里还是很凉的,在空间里就不怕了。空间里恒温恒湿,连空气都一直非常清新。 邵棠开开心心的给自己铺了个舒服的地铺,然后和衣躺下。系统很配合的调暗了空间的灯光,幽暗又不会漆黑一片,晶屏上还播放起宇宙的画面。 邵棠:“……。”太体贴了吧,有种捡到宝的赶脚,好幸福~~ “邵棠,”晶屏上出现了人形的轮廓,大约是因为邵棠躺在地上,视角很低的缘故,影子也盘膝坐下,“想好我的名字了吗?” 系统说过曾有过一些宿主给他起过名字,但是他认为旧日的名字对新的宿主没有意义,坚持要邵棠给他起个新名字。 邵棠想了想:“璞,美玉也。发音与普瓦林的第一个音相同。我想叫你阿璞,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她侧躺过来,撑着头看着影子。影子做出了一个歪头思考的动作,很快,波动起来的精神力传达了他的愉悦:“我喜欢。以后我就叫阿璞了。”明明是有些孩子气的语气,但是配上那低沉富有磁性的男音,哎哟喂,这种反差萌真叫人心里蠢蠢欲动。 邵棠打了个滚,很没形象的趴在垫子上:“阿璞啊,你怎么不给自己弄个脸呢,这样子有点像闹鬼啊。” 阿璞的精神力微微波动,代表着他又笑了:“这是因为邵棠还没有想好我的样子。” “咩?” “你虽然升起了精神屏障,但在意识交流中,你的潜意识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绕过表意识主动与我交流。因为这是你主动发起的,所以精神屏障不会拦截。” “到底神马意思?” “你听到我现在的声音,是不是觉得这个声音很好听?” “是啊是啊,就是我最控的那种!” “其实,是你的潜意识告诉了我你喜欢这种声音,所以我就使用了这个声音。同样,我现在表现为男性,也是因为你潜意识里觉得我应该是男性。而我认为符合你期望的形象你应该会更喜欢一些,所以就表现为男性。” 邵棠瞪大了眼睛,看着阿璞的影子——虽然没有脸,但是肩宽腰窄,身高腿长。“所以你、你其实不是男的?” 阿璞笑了,“kua基生命没有性别。但是普瓦林族有,我们喜欢模仿造父,所以会在外在表现出接近某一性别的形象。” “等邵棠你想好了我该是什么样子时,我会按照你喜欢的样子塑造形象,至于现在,就先这样吧。” “那我得好好想一想……”邵棠打个哈欠,眼皮开始发沉了。 阿璞把房间里的光线调得更柔和黯淡,温度控制在最舒适的程度,很快就听到邵棠那均匀的呼吸声。他探出精神力,将她轻轻的围绕、包裹,如潮汐一般冲刷着她的细胞,使新陈代谢以更快的速度进行着,而新生的细胞,有着更加繁盛的生命力…… 邵棠离开以后不久,司南就落了筷:“如何?” 司榕道:“说的应该都是真的。要是撒谎的话,编不出那么琐碎的生活细节。很多风俗与我们不同,对这里诸国也一点都不知道,还向我问了许多。但主要都是各地特产、矿物之类,不涉及朝堂政事,对边境军事也不感兴趣。倒是对治安有些担忧,问了哪些地方比较太平,哪些不适宜去。”顿了顿道:“应该确实是来自海外异国,不是国内那些家伙派来的。” 司南点点头,从腰间取出一个纸卷递过去。司榕认得这是飞鸽传书用的信纸,她是知道昨晚司南就已经派人回去调查邵棠的,想必是有了结果。展开一看: “邵氏,四月初八为下北塘村民于山中所救。获救时,服饰奇特,衣衫不整,高烧不退。后醒来自称姓邵,海外华夏国人,富商独女,遭其夫婿谋害,遗留此地。 司榕眉头拧个疙瘩。邵棠最开始就说过因为“一些不太好的遭遇”才流落此地,她也是晓得进退的,不会胡乱去追问人家,但却只以为是遭了匪徒啊什么的,没想到竟是被自己的夫婿谋害!难得邵娘子还总是笑呵呵的一派乐天模样。 006 翌日,邵棠又是在车厢里醒过来的。听着外面的声音知道大家都都起了,所以系统就把她弄出来了。她打个哈欠,伸个懒腰,觉得在空间里睡就是好啊,一大早就神清气爽精力十足啊。 阿璞:…… 车队很快休整好出发了。 司榕上午要学习,不会来找她。邵棠没有什么事做,她是真的不想再浏览商品了,看太多了,快要吐了好么。没事做,她就扎起帘子看风景呗。高陈国地形,以山地丘陵居多,是以盛产茶叶、生丝、丝绸和煤、铁各种矿产,但粮食产量很低,要长期向吴冉国采购粮食,是以吴冉国商人在高陈国行走很是吃得开——解说by司榕。 清晨的空气很是清新,还带着草木露水的味道。远处便是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茂林修竹。一路走来都是这样的景色,让人看着真是……真是……很快就腻味了…… -_- 邵棠便向距离自己马车只有丈许远的一个护卫招手:“小哥!小哥!”这称呼还是古言小说里学的,经在县城里考察,确实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称呼年轻小伙子的,相当于二十一世纪地球的“嗨~帅哥~”。邵棠初次使用,还不太熟练,不过熟练度很快就涨上去了——“小哥,过来一下~” 那护卫很年轻,大约也就十六七,仔细看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煞是可爱。他穿着商队护卫的标准服色——藏蓝色的劲装短衣,款式和虎子那种裋褐差不多,也是交领系带,但面料做工明显强太多。不仅剪裁合体,领子还包了白色护领,袖口用用个类似护腕的东西扎紧了,那个叫箭袖。腰间系着黑色的腰带,而且同其他护卫一样,那腰带的结正正当当扎在正中央——邵棠就没看见护卫中有谁是像古装电视剧中那样把腰带结扎在腰侧玩潇洒的——这扑面而来的制服诱惑……不,制服感,让整个人看起来平添了几分英气。 制服小哥一扯马缰就靠了过来,酷酷的沉声问:“邵娘子有何吩咐?” 那个邵娘子举起一包东西:“栗子糕,吃呗……” 小哥的酷脸就有了一丝裂缝…… 他心里十分纠结但面上一派高冷的说:“多谢娘子,只是小人正在值卫,不便……” 那个来历不明的邵娘子又道:“你是第一次护卫商队出行吧?” 小哥的脸彻底裂了…… “你……你如何得知?” “很简单啊,观察呗。这里本来就有他,”邵棠指指前面的护卫,“还有他,”又指指后面的护卫,手指一转指向制服小哥:“然后今天突然多了你在我车边晃悠。要是没猜错,该是你家主人专门分派给我的吧,倒是多谢司爷了。只是我,”制服小哥蛋疼的看着那根手指又转了弯指向了说话人自己,“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意思一下就行了,没必要浪费商队的人力资源。所以啊,十有八九是派那种刚上阵的新兵蛋子过来。我说的对不对,嗯~?” 最后这声“嗯~”不仅拖了长音,尾音还向上扬了……扬你妹啊…… “小哥,贵姓啊,怎么称呼?”那人丝毫没觉得自己的可恶。 “不敢当,小人唤作梁辰。”好吧,我就是队伍里最菜的菜鸟还被你看出来了怎么着吧!再也高冷不起来了的制服小哥破罐破摔了…… “小梁啊,给姐姐讲讲你们吴冉国呗~” 梁辰:“……”为什么蛋疼的感觉更强烈了…… …… 午饭时间司榕就准时现身了,俩人用过午饭就在邵棠的车里开始了每天的零食时间……邵棠“从包袱里”掏出了杂果子干儿、瓜子、山楂条————这里所说的瓜子、山楂,并不是严格意义上地球的那种瓜子、山楂。你毕竟不能要求一个异位面连动植物都与地球完全相同啊,所以,差不多就得了。托位面交易器自动翻译功能的福,邵棠可以听懂、看懂这位面的所有语言和文字。但是对一些事物名称,邵棠还是有一定命名权的。但是有不代表乐意啊,谁愿意花那个时间去给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命名啊,所以看见差不多有些近似的,就直接用地球物种的名称代替了。比如瓜子,也是带壳的需要用牙去嗑的,山楂则是一种小小的酸甜果子。 司榕也是个爱吃零嘴的女孩子,但是司南和司妈妈对她限制的比较严格,常常管着她。这也是为什么她跑邵棠这里一待就是一下午的原因了。 俩人一边吃一边闲磕牙。 邵棠就说:“你们吴冉国挺有意思。” 司榕说:“哪有意思?” 邵棠说:“你们那个摄政王,还挺传奇的。” 司榕:“……” 邵棠一点都没察觉,还在那琢磨那摄政王呢。摄政王的故事很狗血,拍成电视剧一定十分精彩。大体就是,摄政王的祖父母是从前战争时被掳走的吴冉国俘虏,在昊南国沦为了奴隶。摄政王的爹娘是奴隶二代。到了摄政王这一代,已经是奴三代了。几十年过去了,曾经开战的两国已经重修旧好,适逢吴冉太女新寡,国主使太女往昊南,欲在昊南诸王子中择一佳者为婿。 吴冉国主年迈,膝下却唯有太女一人,太女即是未来国主,太女之夫便是未来王夫。昊南国王子王孙足有近四十个,光是适龄未婚的就有十一个,且国主正当壮年,与其在这里等着壮年的爹不知道啥时候死,然后再跟三十几个兄弟相争,不如去吴冉做王夫。抱着这种想法,昊南王子们之间的竞争那是相当的激烈。各种讨好太女的手段层出不穷。 其中就有个重口儿的,想给太女一个惊喜,要请太女观赏雄狮吃活人(你确定请美眉看这个,美眉还会愿意嫁给你么……= =|||)。 结果那个抓来准备给狮子活吃的十岁黑瘦男孩,在将要被送进狮笼的时候,突然一脚踢在押送他的人胯下,在众人都没来及反应的情况下,窜过了王子的护卫,把一根削尖了的筷子扎进了王子的大腿。王子抱着腿滚在地上嚎叫:“杀了他!杀了他!杀了这个奴才!!” 男孩被护卫打得奄奄一息,却仍然用狼一样的眼神盯着那王子道,我才不是奴才,我是吴冉人! 对这一幕闹剧感到索然无味正准备离去的吴冉太女,因为这一句而停下了脚步。 这件事的后续是太女代表吴冉国主与昊南谈判,以一批粮食为代价,赎回了一大批有吴冉血脉的奴隶。 太女归国,带回了一个英俊的新丈夫,和一个黑瘦的小男孩。 男孩有姓氏为纪,却无名。 太女赐其名“南”,喻勿忘昊南血泪。 小男孩渐渐长大,成为太女身边杂役,而后侍从,而后护卫。国主薨,太女继位女王。少年成为女王近卫,而后王宫侍卫长。王夫卒。女王多年未续弦,某日突然宣布怀孕,并聘腹中胎儿之父——王宫侍卫长纪南为王夫。 时女王三十有九,新任王夫二十有三。七个月后,女王难产而薨,遗下一女。有皇族别支欲作乱,王夫纪南率兵拱卫京畿,平定谋乱。立王女为新国主,自任摄政王,代理国政,勤政爱民,政绩斐然,至今已十二年——讲述by梁辰。 “从奴隶到摄政王,这可真是狗血的一生啊。听说他今年才三十五六岁,正当壮年啊。哎~”邵棠用胳膊肘拐了拐司榕,“你有没有见过摄政王啊,他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其实邵棠脑补的东西很多,比如那王夫是如何死的,纪南又是怎么勾搭上女王的等等等等,但是这些荤话就不能跟司榕个小丫头讨论了…… “好看吗?算是吧……”司榕的目光有点飘…… 邵棠的车不怎么宽敞,为了不闷,把门帘子也扎起来了。司榕看着邵棠亮晶晶的充满了八卦的眼睛,目光平移,是邵棠的头发丝,再平移,就看到外面远处司南骑在马上的挺拔背影…… “就是吧……我们那太阳大,所以人都比较黑……,跟高陈这里审美不大一样,不是那种弱鸡小白脸儿,”司榕眼神继续飘忽,“要说好看,也算好看吧……反正我觉得他……挺好看的……” 邵棠塞了一把山楂条进嘴巴里:“那必须的!要不怎么能让女王看上呢!我猜他一定高大健美,皮肤是小麦色,五官像刀削一样……” 司榕觉得她今天零食一定吃太多了,要不然怎么觉得牙疼呢。 “还有你们那个王室的传说,也挺有意思,还有神迹什么的,编的玄乎其神的。” 邵棠不过是闲磕牙,司榕却严肃了起来:“那个不是编的,是真的。” 邵棠不以为意:“王权神授,王为天之子,受上天庇佑……我们那里以前的皇族也用过,我跟你说,其实就是用来糊弄老百姓的。” 司榕肃然道:“你们那里怎样我不清楚,我们吴冉国王族嫡系,确是天之子,受神明庇佑。那神迹也不是编出来的,我虽没见过,我爹、司妈妈、秦管事……许多人都是亲眼见过的。前任国主——桓女王在圣台祭天时,王城百万百姓都亲眼见到神迹。我从小就听我爹给我讲,他说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当时所见,女王祭天,有风云凝聚于圣山,顷刻大雨,顷刻冰雹,顷刻大雾,顷刻狂风,各种天象轮番显现,最后风云散去,阳光普照,天朗气清,女王出于圣台,祭天成功。祭天成功,吴冉国就会很多年都保持风调雨顺,不会有天灾。因此,我们吴冉粮产极高,国富民强。哼……要不是我们那里铁矿稀缺,早就一统天下了!” 邵棠很吃惊:“你说的都是真的?” 司榕道:“当然了!上次女王祭天的时候,司妈妈就在圣山山脚,还被冰雹砸了额头,到现在还有个疤呢。” 邵棠很意外,她真的以为王权天授不过是王族控制舆论、民心的手段而已。但如果司榕所说是真,大雨啊冰雹啊什么的,真不是这个地方的人人力可以控制作假的啊。难道…… 【阿璞,难道这里是有神仙的修真位面?】 【不,这里确实是基础物质位面中的科技位面。】 【那司榕说的那些神迹怎么回事?】 【不清楚,但如果是真的,以这个冷兵器科技水平的星球的人来看,确实称得上是‘神迹’了。但如果是高级文明,控制天气也不是难事。】 在意识里跟阿璞沟通着,邵棠又问司榕:“你刚才说‘祭天成功’,就是说祭天也可能会失败?” 司榕点头:“会。以前有过王族旁系篡位,伪君前往圣台祭天,结果失败了,天象大乱,狂风暴雨不停,六月天里飘起鹅毛大雪。而且伪君再没从圣山里出来。众人都道是‘天罚’,叛军惶恐不安,兵士们纷纷投降,便有臣子领兵反攻,平了叛乱,迎了被囚的国主出来,往圣山祭天。祭天一成功,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了,又变得风调雨顺。从那之后,便少有叛乱,也就十几年前有一次。否则,那时恒女王刚薨,摄政王原不过是侍卫长,才初为王夫,如何便能顺利平叛,说到底不过是人心所向罢了。众人皆知王族嫡支乃天之子,少有人肯追随叛逆,百姓臣子,上下一心,摄政王这才能顺利平乱。” 看着邵棠惊异的表情,司榕笑道:“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各国皆知。也是因为这个,各国都时有改朝换代的事情发生,独我们吴冉国,司氏王族传承了近千年了。” 邵棠好奇:“近千年一直靠着祭天风调雨顺?” “是的。” “那要多久祭一次天?” “这不一定,看国主了。”司榕皱皱鼻子,“国主身体强健,时间便长一些,国主身体羸弱,就短一些。恒女王一次祭天,撑了八年。据说最长的一位国主,风调雨顺了十四年,天象才开始紊乱。” “那现在的国主呢?那个小女王。” 这个“小”字,让司榕颇为不快:“国主还没有及笄呢,要成年了才可以祭天。”说着有些怏怏,“这两年天象已经有些乱了,去年夏天下了好大一场雨,害得夏谷少收了一季。大家都盼着国主早些成年好去祭天呢。国主也想早点祭天,可是如果未成年,恐有危险呢。百年前的伪君,就再没从圣山里出来,那也是有王族血脉的呢。” 邵棠察觉出司榕的情绪低落,但也只当是一个爱国的热血少女担忧自己的国家而已,没有多想。 太阳落山前,商队抵达了一个小镇,这是自离开县城之后第一次在有人烟的地方。 邵棠看见小镇差点哭了。 跟着商队一上路,她就发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她连月事带都给自己准备了好几条,却忘了给自己准备马桶!幕天席地已经让人很有心理压力了,况且队里百十号人只有三个女的,要是她躲在草丛里正在“嗯嗯嗯”让别的男的给撞见这种事情发生,那她真想去死一死了。 虽然司榕很大方的让邵棠用她和司妈妈的马桶。但是用惯了冲水马桶的人,你让她用个木桶,并且一打开盖子里面还有别人的粑粑…… 邵棠……邵棠排泄的很痛苦。 所以看到小镇,邵棠就喜极而泣了。 镇子太小,只有一家小客栈,条件很差。商队还是驻扎在在镇子外面,只是到镇子里做了些补给。 邵棠很快找到镇上唯一的一家杂货铺。 “掌柜,有马桶没有?” 杂货铺掌柜端着个海碗蹲在门槛上吸溜面条子呢,闻言放下碗:“有,有大、中、小号的,你要哪一种?” “小号的给我来二十只!” 掌柜:“……”这么多你是要买回去当碗用么? “这竹竿给我来几根,麻绳来一捆,那油布不错,扯一块给我……喏,给你银子。掌柜,口有点渴,能给碗热水不?” 掌柜端了热水回来,就看见刚才堆了一堆马桶、竹竿、油布的地上已经空无一物了。那买了二十个马桶的小娘子面不改色的说:“刚才我的伙计过来都搬走了。” 掌柜:“……”总觉得哪里不对…… 邵棠回到马车上,闪进空间立刻开始忙碌起来。选定了一个角落,先把几根竹竿搭起来,用绳子绑好,再盖上油布,一个简易的的圆锥形的小帐篷就出现了。邵棠就拎着一只马桶进去了。 须臾又探出个脑袋:“不许偷看啊~!” 阿璞:“……”kua基生命对炭基生命的排泄过程一点兴趣都没有好么! 那脑袋还不肯缩回去:“你在这看着,我不行……” 光点构成的人形轮廓:“……”于是像萤火虫一样飞散了,晶屏切回了商品浏览页面。 某个十分龟毛的人这才踏踏实实的缩回临时厕所里“嗯嗯嗯”去了。 邵棠一脸舒畅的从马车里钻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商队点起了几堆篝火,分作几处开始做饭。邵棠趁着天色幽暗,溜溜达达到离大家驻扎里稍远一些的树林边缘,鬼鬼祟祟的左右看看,趁没人注意,手一甩,将刚刚用过的马桶丢进了树林里,然后捏着鼻子蹦跳着跑开了…… 阿璞:【……】扶额…… 没错,邵大小姐的马桶就是做一次性用品使用的。她已经问过了,如果自己单独一辆马车,去怀安府大约要十一二天的时间。跟着大商队走,人多货多,加上路上补给需要的时间等等,秦管事说大约要走十七八天。现在已经走了三天了,所以她大小姐一口气买了二十只马桶,一天一只,只要“嗯嗯嗯”过就扔掉,那是绝对够用的。 这件“大事”解决了,邵棠的心情十分舒畅,于是晚上躺倒在褥子上又开始浏览商品了。 “唉……”一个多小时后,邵棠在褥子上来回打滚儿,“到底有什么能让我当商品卖的东西啊……” “邵棠,这种事情急不来。慢慢来,每个位面都有其独到之处,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商品的。就算这颗星球上科技水平太低,我们也可以去这个位面其他的星球上寻找。” “你说的容易啊,可是要去其他的星球,总得有宇宙飞船吧?你看看这个,”邵棠调出一个迷你个人星际飞梭的商品页面,指着价格那一栏说,“我都数不清有几个零了。再看看我,”又指着右上角的“交易点”栏,有气无力的说,“1070点!也就够买个魔法位面的自洁马桶!” 其实刚才邵棠差点就想买那个带自洁功能的魔法马桶了,粑粑进去了自己就能消失。只是一抬眼,角落里还摞着高高一摞十九个原始木制马桶呢!再想想自己可怜的1070点,就买个马桶花1000点,实在肉痛啊。这才作罢。 阿璞:“……”你今天就跟马桶干上了? 邵棠无力的趴在褥子上。其实她心里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没心没肺,她想的很明白。要想回家和报仇,就得穿越位面,要想穿越位面,就必须达到100级,要想达到100级,必须进行大量的位面交易。现在虽然可以靠垃圾(宝石)回收挣一点点交易点,但是任何贸易都必须有进有出才行。她必须找出本位面可供销售的商品才行。 可是就这个冷兵器文明的星球……难啊…… 邵棠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阿璞静静的以精神力冲刷着她的身体。 在这片大陆上,空气中的微粒子像是受到牵引一般,呈漩涡状的超某个地方汇集。普通人根本无所察觉,只有世界上极少数的强者才微有所感。但他们有限的知识和经验都不足以解释,只是徒留困惑罢了。 邵棠的旅程平静的进行着,她想象中的剪径贼、山匪什么的都没有出现,不是说现在世道不怎么太平吗?当她向梁辰表达出自己的困惑的时候,制服小哥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说:“这么大规模的商队,大批的护卫,你是小贼,你敢上吗?除非是超大股的悍匪。但这里是高陈国腹地,小股山匪虽然多,大股的还真没有,又不是那等边境乱地。” 被科普了的邵娘子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的表现出“那我就放心了”的模样。 梁辰小哥就为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不好意思。没话找话:“看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好像没见过,你们那里难道没有山匪强盗吗?” 邵棠想想:“还真没有。我们那现在这个国家,建国时间也不长,才六十多年。刚开国那会好像还有些土匪什么的,后来都给剿了。我小时候还看过好几部电……戏,什么《xx山剿匪记》,就专门讲那会儿的事的。不过现在早就没了。就剩下些小偷团伙、丐帮什么的。” 制服小哥就严肃起来了:“若果真如此,贵国国力当十分强盛,治下相当得力。” 十六七岁的年纪,不过是护卫的身份,举止谈吐却像是受过良好的教育。 邵棠看看眼前英气勃勃的少年,又望望前面司榕上课的那辆马车,若有所思。什么样的商人出行还不忘给孩子带着老师? 司氏父女……真的是商人吗? 不过,是或不是,都与她没什么大干系。邵棠淡定的继续嗑着瓜子…… 007 本以为去怀安府的行程会一直这么平静下去,但事实注定了不会这样。 第七天午休时,邵棠一见着司榕就“噗嗤”一声乐了:“又让夫子们喷了?” 司榕臭着脸,道:“今天菜色少了些,不好请你共用,邵娘子还是自己用餐吧。” “唉,别、别!我不笑了,真不笑了~~~~~~~~” 司南望着那边兀自笑闹的两个姑娘,嘴边漾起淡淡笑意。 司妈妈也叹道:“许久没见姑娘这般开心的与人相处了……” 在家里,规矩大,司榕处处要端着架子。而那些同龄人,囿于身份地位,只能谦卑的仰望她。司榕,其实真的没什么朋友。虽然,她的身份并不需要朋友。但作为一个父亲,司南依然愿意见到女儿这般开朗的笑容。 下午司榕照例又跑到邵棠车里闲磕牙。 邵棠叹道:“瞧这样子,你爹像是把你当儿子培养?” 司榕点头:“我是独女,以后家业都要我继承的。我娘也是这样的。” 邵棠惊讶:“原来你爹是上门女婿?” 司榕道:“是呀。这些年我爹一个人支撑门户,挺不容易的,毕竟名不正言不顺。家里又还有许多老……老人掣肘着。” 邵棠犹疑了一下,吞吐着问:“那……你爹,没有旁的侍妾和庶出子女什么的?” 司榕低声道:“具体我不清楚,但听司妈妈说,我爹他……他喝过绝子药……” 邵棠惊得张大了嘴。 司榕道:“我娘也是独女,她去的早,我曾祖父的堂弟的孙子就想来抢我们家产业,我爹带人把他们赶跑了。然后我爹就当着家里老……人们,喝下了绝子药,因为这个,老人们才许了让我爹支撑家业。” 邵棠沉默了很久,叹道:“他是个好父亲。” 她摸着司榕的头发,道:“希望你以后,能找一个像你父亲那样的好男人,千万别像我……” 这是她的痛处。司榕忍了一会儿,还是憋不住,试探着问:“你那个……” 邵棠却是无所谓,便把自己的事情略略讲了讲。司榕虽已看过密报,但从当事人口中讲来,自然又有不同,那渣男的作为直气得司榕柳眉倒竖。想到她父亲的病逝,又替她难过。 “邵姐姐,他日若寻着这混账,你势单力薄,一定要叫上我,我帮你报仇!” 邵棠抹了抹眼睛,笑了笑,伸出手去揉司榕的头。 她的手忽然定在了那里。 经历了两次的身体强化,邵棠的听力已不是常人能比。她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速度极快的东西划过空气发出的破空之声。 在她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前,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她猛地抱住司榕往里一倒!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穿过窗帘,扎在了车厢壁上,箭尾还在“嗡嗡”颤响。若不是邵棠,这支羽箭便会直接穿透司榕的肩膀! 随即山道两旁钻出了一群蒙面人,与商队护卫厮杀了起来。一时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司榕还好,迅速翻身坐起,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横在身前。 而邵棠……邵棠她已经懵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车前,梁辰砍翻了一个蒙面人,溅了一身的血,然后被人偷袭从背后砍了一刀,跌下马去……妈蛋!虽然看过很多类似场景的电影,但电影和现实是不同的啊!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发生在眼前的感受,和看电影真的完全不一样好么! 邵棠真的彻底懵了啊!直到有一把钢刀把她晃回了神!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把明晃晃的钢刀砍过来,司榕用匕首挡了一下,然后匕首就被磕飞了,差点划到她的腿!更可怕的是,那把钢刀又砍过来了啊!而司榕手里已经没有武器了啊!邵棠想要尖叫! 可是她没有叫出声。正相反,突然邵棠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整个世界都安静的吓人。而那把明亮的钢刀,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缓缓地、缓缓地……向她们靠近。邵棠来不及思考这诡异的情形,她只知道她必须阻止那把刀!于是没有受过任何武术训练的邵棠她就……就张开两手像两只鸡爪子一样向那持刀的手腕抓了过去。 那蒙面人的动作像电影慢动作一样,邵棠当然一抓就抓到了。然后,然后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空手夺白刃这个事情吧,其实是很有技术含量的,邵棠没有受过任何训练,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于是她就使蛮力去掰。 “咔吧”一声,蒙面人的手腕就折了……折了……折…… 事后司榕描述这一段时是这样说的:刀子向我砍来,说时迟那时快,邵姐姐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咔吧”一声弄断了对方的手腕。怎么弄断的?我不知道,太快了,没看清…… 时间突然就恢复了正常流速。邵棠听见了外面嘈杂的嘶喊声、兵器碰撞声甚至刀子入肉的声音。当那手腕折了的蒙面人惨叫着向后倒去的时候,邵棠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就把一个壮汉的手腕给撅折了呢? 邵棠瞅瞅自己的两只爪子,又朝司榕看去…… 司榕正震惊的望着她,然后就对上了她这无辜又懵懂的小眼神儿…… 司榕:“……”你这怪力女不要表现的像纯洁的小白兔好么! 厮杀其实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到底还是商队的护卫更强悍一些,很快所有的蒙面人都倒在血泊中了。 但是,司南重伤! “爹!!”司榕尖叫着扑过去,又不敢碰司南的身体。 在最开始的箭袭中,司南的肋下便中了一箭。但是司南非但没有退后,反而相当强悍的厮杀起来。事发时,司南离邵棠的车子并不远,所以整个过程邵棠是亲眼目睹了。邵棠这是第一次认识到这个瘦削的商队主人武力值有多高!比这更让她震惊的是司南所表现出来的那种饿狼一般悍不畏死的狠戾! 那一箭本身并不致命,可是在厮杀中,有个卑鄙的蒙面人偷袭司南,趁其破绽竟捉住了那支羽箭向外一扯! 司南一刀砍死了那人,肋下却被扯出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伤口! 血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眼看着司南的面色越来越苍白,随队的大夫手都开始发抖…… 司榕握着司南的手,嘴唇颤抖,语无伦次:“爹……爹……不要……” 周围的人跪下了一片。“王上!”有人已开始哽咽…… 司南不甘心! 他的女儿还没有长大,他还没有完成女王的嘱托!他……好不甘心啊…… 突兀的,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我……我有药……” 众人愕然望去,却见那个邵娘子转身钻进了自己的车,放下了帘子! 有药也没有用啊,这样的伤口,已非药石之力所能治愈!——这是所有人心中都明白的。 但是司榕,司榕仍然生出了一线希望!她大喊:“邵棠——!” 邵娘子钻进车厢里不过两三息功夫就一掀帘子出来了,抱着个盒子,脚步踉跄,面色潮红,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挣扎着跑过来,又挣扎着说:“先喷药水,再贴胶质!”几乎是话音刚落,就倒下了。 亏得旁边的护卫手疾眼快,有人接住了药盒,有人扶住了邵娘子。 “太医,这……”拿着药盒的侍卫看向大夫。 大夫则看向司榕。所有人都看向司榕。 司榕一咬牙:“用药!” 实际上,不用药,司南死定了。太医心里也明白。因此反倒没什么顾忌了。打开盒子,有一瓶药水,几条像肉皮冻似的东西,大约就是所谓“胶质”了。太医快手快脚取出药水瓶研究了一下,试着按了一下,便有药水从瓶孔中喷出。太医便对着司南的伤口喷了几下。这本是死马当活马医,结果——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到,刚才还血流如注的伤口,几乎是瞬间就止血了!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倒是司榕最先冷静了下来:“胶质!” 太医如大梦初醒,惶恐的应声,取出那肉皮冻似的长方条,想了想,直接就往伤口上糊上去了。那东西跟伤口一碰,就跟粘上了一样,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融化、被吸收…… 一炷香时间以后,司南扶着司榕站了起来。 失血过多,他还很虚弱。但,此时的他,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他望了一眼裸露在外,但却连伤疤都消失了的肋下,神色复杂,开口第一句便问:“邵娘子如何?” 司妈妈道:“高热不退。” 司榕本扶着司南,闻言将司南的手臂让秦管事接过:“爹,我去看看邵姐姐。” 司南点点头,司榕便去了。 司南看了太医一眼,太医立刻知趣的将药盒递上——药水才用了不到三分之一,四片胶质只用了一片,这可是救命的神药——秦管事便接了过来,慎重的抱在怀里。 司南道:“此事,泄露者,族诛!” 众人皆凛然道:“诺!” 司榕钻进自己车里。她的车最舒适宽敞,还可以躺着。所以邵棠直接被安置在这里。司榕摸了摸邵棠的额头,烫的吓人。司榕唤了几声,邵棠完全没反应。司榕又担心,又疲倦,只觉得身上说不出来的乏力,小腹隐隐作痛。 司妈妈端着一盆溪水进来,瞧司榕样子不对,伸手一探,竟也发起了低烧。嘱咐道:“好生歇着,我去唤太医。” 司榕瞧瞧邵棠,溪水里拧了把手巾,轻轻的给邵棠擦拭起来。邵棠救了司南的命,她心里对邵棠满满都是感激。谁知一手巾下去,邵棠……邵棠的一条眉毛就不见了…… 也不是不见了,就是原本一条粗粗的向下发散的扫帚眉,变成了细细弯弯的柳叶眉。 司榕愣了半晌,果断投了把手巾,细细的擦起邵棠的脸来…… 司妈妈引了了太医过来,掀开车帘,就看见司榕正望着邵棠发愣。她顺着司榕的眼光看去,惊呼:“她……” …… 邵棠从说“我有药”到钻进自己车里,在旁人眼里也就是短短片刻的事。其实这短短的时间里,邵棠已经和阿璞在意识层里快速了进行了一场沟通。 【邵棠,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暴露你拥有远超此地水平的药物,可能会给你自己带来不可预知的麻烦与危险。】 【我明白。但我必须这么做!】 【为什么呢?邵棠。我不认为几天同行,会让你对他们产生深厚的情感。】 邵棠沉默了一下。为什么呢?只因为濒死的司南看向司榕的目光,充满了不甘、难过、担忧、不舍……就如同…… 【……就像父亲去世前看我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所以,只是因为移情作用吗?】 【就算是吧。总之,我不能眼看着司榕失去父亲!】 【你真的想好了吗?】 【阿璞!】 【好吧……】阿璞似乎在叹息,【邵棠,动作要快。】 邵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动作要快的意思”。她闪进空间中,快速的操作着:先进了二十立方米的变异废弃能量晶石,随即用获得的两万交易点购买了某高科技位面的速效外伤药——后者据说只要没当场死掉都能救得回来。 然后邵棠就立刻醒悟了阿璞说“动作要快”是什么意思了! 随着两遍“叮!交易完成。”的提示音而来的是—— “叮!叮!叮!叮!恭喜宿主等级提升为5级。” “叮!宿主与系统的融合度提升了0.26%。” “叮!系统升级中……” 瞬间,邵棠就像被扔进了熔炉中!剧烈的灼痛感席卷全身!邵棠疼的全身都要抽抽了,她死咬着牙退出空间,踉跄着把药低了过去:“先喷药水,再贴胶质!”说完,再也撑不下去,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 邵棠醒过来看到的是精致的雕花床栏。不过她没心情欣赏那上面的雕花,她现在渴的要死,饿得要死! “水!水!” 一个人影“嗖”的一下就窜到床边了:“邵姐姐,你醒了?好、好,马上马上!”不是别人,正是司榕。司榕说着就风风火火的跑去倒了水过来。邵棠就着她的手一杯杯的喝干了一整个茶窠子的水,又喊:“好饿!好饿!” 司榕赶紧叫了司妈妈,很快就端了一锅稀粥过来。邵棠迅速干掉了一锅粥,眼睛冒着绿光继续喊饿,喊着让给她上桌席面!司榕和司妈妈阻止不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瘦瘦的邵娘子独自干掉了一整桌席面。 司榕:“……” 司妈妈:“……” 邵棠满足的摸着一点都没有鼓出来(这不科学!)的肚皮,抬眼看见司榕两个人眼神怪怪的看着她。不由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脸说:“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她突然僵住。脸上滑溜溜的,这感觉是……被洗脸了啊! 司榕轻吁了口气,道:“邵姐姐,原来你……你生得这样好看!” 邵棠摸摸滑溜溜的脸,想了想,放松了下来:“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抱歉。” 司榕摇摇头,“我明白的,你不用道歉。”又关切的问:“你觉得好些了吗?” 邵棠想起前两次升级,都昏迷了好久,便问:“我昏了多久?这是哪里?已经到怀安了吗?” 司榕道:“你昏睡了四天了。高热怎么都不退,我快吓死了。这是临清县,离怀安有八、九天的路程。你真的没事了吗?” 邵棠开始瞎编:“没事了。我这个……是从小练的一种内功,每到进阶的时候,就会这样,醒了大吃一顿,就没事了。” 因为之前发生的那些,司榕和司妈妈都信了这个解释。亲眼见过那样的神药,这个海外异国来的邵娘子,再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她们也不觉得奇怪了。 司妈妈端详一下,道:“邵娘子先梳洗一下吧,我家主人想与娘子一见。” 于是伺候着邵棠洗漱梳头,换了衣服。犹豫了一下,问:“娘子,可要上妆吗?” 邵棠看着铜镜中的古装女子。是她,又不是她。明明是她,可是每一处五官都更精致——眼睛更大更明亮,鼻梁更挺拔,嘴唇更粉润,连眉毛都更修长对称,明明就是她,容貌却比从前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便是在她本来的世界里,也是可以上杂志封面的美女了! 她平静的说:“既已如此,便不用了。” 司妈妈引着她去见司南。 这是临清县城里最大的一处客栈。司南包下了这处双跨院——两个对称的院子由一道月亮门相连。 司妈妈跨过月亮门,却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身一看,那个邵娘子站在院里的假山前发呆。她刚想说话,就见邵娘子忽然握紧拳头,一拳打去…… “轰——”的一声,假山坍塌成了一堆碎渣。 邵棠看看自己的拳头,还是有点不能相信。拧了把自己的脸,哎哟一声,揉着脸满眼无辜的问:“我不是在做梦吧?” 司妈妈:“……”不,你没做梦,一定是我在做梦! 邵棠开心起来,一时,身上的气息都有了些变化。要让司妈妈来说,就是从前有种叫做“小心谨慎”的姿态,从她身上消失了,转换成了一种唤作“艺高人胆儿大”的神采飞扬。 邵棠是真的很开心。她醒过来发现被别人发现了真容时,还紧张了一下。她以前看过一本穿越小说,女主很漂亮,穿到异世大陆,一到那就被人贩子给卖了,完全无力反抗。后来又流落在外,一直靠扮丑活下去。成天担惊受怕,小心翼翼。直到后来修习武功大成,才敢抛头露面,自由自在的活着。邵棠来到这个位面,一直是小说里女主之前那种担惊受怕小心谨慎的状态,直到现在,突然发现自己等于是跳过了很多情节,直接达到了女主“武功大成”的那种状态,突然就有种扬眉吐气的赶脚! “走吧,去见你们司爷!” 司妈妈基本是被拖着走的…… 司南站在窗口,负手而立。听到身后一声“司爷”,他转过身来,望向刚走进房中的那微笑的女子。 那女子没有普通女子常见的羞涩内敛,仪态大方,亭亭而立,给人的感觉不是娉婷而是挺拔。 司南早见过了邵棠的真容,邵棠高烧昏迷,是他亲自将她抱进了客栈。纵然见多了美人,邵棠真正的模样也令他微感惊艳。但那时的邵棠,昏迷不醒,双目紧闭,如何能跟此时双眸灵动清澈的样子比? 司南的目光在邵棠脸上停留了片刻,道:“身体可好?” 邵棠道:“已经没事了。” 司南道:“可知是怎么回事?” 邵棠面不改色的把“自小练的内功,终于突破大成”的瞎话又说了一遍,好在上学时通读了古、金,这种瞎话编起来那是不要太流利! 司南微微颔首,没有过多追问,抬抬手:“坐。” 二人在雕花圆桌边落座。司南斟了一杯茶推过去,“到了怀安,有什么打算?” 邵棠想了想,在“袖子里”掏了掏,手一张,一把宝石撒在桌子上。道:“想开家珠宝铺子。” 那一把宝石,最大一颗有鸽子蛋那么大。 司南平静提起茶壶:“财不露白。” “不怕,堂堂吴冉国摄政王,想来不会为这点东西就杀人越货。”邵棠粲然一笑,“是不是,纪爷?” 司南——纪南,倒茶的手纹丝不抖,给自己满满斟上一杯茶,啜了一口,把玩着茶杯,道:“不如同我去吴冉?”顿了顿,道:“保你一世富贵平安。” 邵棠思考了一下,“吴冉会去,但不是现在。” 纪南闻言,并未于此事过多纠缠,换了话题:“那药,可还有?” 来了,邵棠想。 “随身带的就只有一盒,本是保命用的。若不是情况危急,我也不会拿出来。那种东西,可比珠宝更扎眼。”邵棠递了个“你懂的”的眼神儿。 纪南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面前撒了一桌的宝石,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但那救命的神药,纵然是他,也心动不已。 纪南将桌上的一个匣子推过去。邵棠收起宝石,掀开匣子,差点被闪了眼——毕竟在她的世界,很少有人会把这么多黄金放在一起。 “药费。”纪南言简意赅。“够不够?” “够了,够了。”邵棠笑眯眯合上匣子。 然而纪南觉得不够:“我想要更多,更多的药。你有办法?” 邵棠道:“有,但现在还不行。” 看纪南皱起了眉,邵棠解释道:“你能用黄金从我这里买走药。我用黄金却买不来。那些有药的人,他们不认我们的黄金、白银和珠宝。我必须找到他们感兴趣的货物卖给他们,换取他们的货币,才能购买他们出售的东西。” 纪南眉头皱紧,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不认金银珠玉的地方,但他阅人无数,他直觉到邵棠并未说谎。 “他们想要什么?”他问。 邵棠一摊手:“不知道。” 司南扬了扬眉毛:“不知道?” 邵棠诚恳地说:“真不知道。我去怀安,也是因为那里繁华一些,想去寻摸寻摸。要是在那里找不到,还要去别处。各地、各国都要去转转。所以,我说了,会去吴冉,但不是现在,因为我现在就是要做这件事。所以,我还希望,”邵棠看着纪南道,“你能给我一些支持。毕竟在你们这里,我只是个外乡人。人生地不熟的,我个人的力量有限。作为回报……” 邵棠严肃了起来:“我能给你的不仅仅是那药。只看你信不信我了。” 纪南的眼睛慢慢亮起来。 对这个来历不明的邵娘子,他能追查到的信息极为有限。但是,作为吴冉国的实际统治者,他有十多年治理国家的经验,这些天邵棠的种种言谈都被记录在纸上。他愈是反复研读琢磨,愈能清楚的感知到其中蕴含的深远沉厚的智慧。他心中早已将邵棠视为国士。而后纪南生命垂危时,邵棠的药展现出的近乎神迹的奇迹,更是令他震动。 而邵棠在昏迷中又被他们发现原来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掩了真容。这说明什么?说明邵棠不是一个单纯的心善的傻瓜,她明白世事险恶,她行事谨慎缜密。然而,这样的她却依然拿出了比黄金宝石还珍贵的神药——救了他一命! 这份救命之恩,纪南半个字也没提——他记在了心里。 所以,当邵棠说“只看你信不信我”的时候,纪南没有犹豫的选择了相信——许多年后回想起来,纪南都会庆幸,当时当日,他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纪南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邵棠。 “这是什么?”邵棠捏着那东西凑到眼前细看:玉质的,小小的,大约只有半截拇指那么大,下面是四四方方的,上面像是某种长着獠牙和角的兽。翻过来,下面阴刻着花纹一样的图案——托位面交易器自动翻译功能的福,她知道这是这片大陆的一种古文字,翻译成时下通用的文字就是“纪”。“有点像我们华夏国古时候用的印章。” 纪南无语:“……就是印章。” “诸国诸地,凡是有这个标识的,都是我的产业,你需要什么,钱财、货物、人手,凭此皆可调度。” 邵棠眼睛一亮,道了声谢,笑眯眯的把那印章收进怀里。 司南就看到那个自己前一刻还贴身的东西就这么被邵棠也贴身收起来了,他轻咳一声,移开了目光……随即,他又转回目光,疑惑的看着邵棠站了起来,冲自己伸出右手。 “我们那儿的一种礼节,叫做‘握手'。” 纪南望着那纤细的葱白似的手,默了一下,也站起身来,握住邵棠的手。 入手处,柔滑细腻,但并不是柔若无骨。相反,邵棠握手很有力度,也很有温度,让人产生一种舒服又可靠的感觉。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邵棠微笑道:“合作愉快!” 纪南颔首,很快抽回了自己的手,负在身后。 邵棠没有在意,她抱着一匣金子,心情愉快的回房了。 纪南望着她的背影,搓了搓手指。 指尖,似乎还留有一丝滑腻…… 008 邵棠喜滋滋的回了屋,借口要休息打发了司榕——吴冉女王陛下也回了屋——就在她隔壁,俩人共享了正房,邵棠东次间,司榕西次间,中间隔着堂屋。 邵棠关上门放下帐子就闪进了空间。 一进去,她就愣了。 空间最初也就是十平米左右的面积,她升到一级后,扩大到了二十平米左右。这一次,她满以为会变得更大,结果……一点变化也没有…… “阿璞,空间怎么没升级?我不是已经升到五级了吗?难道我听错了?” “升级了。空间已经升到了五级,开启了自适应功能。因为你还没有进行设置,所以没有变化?” “哦?具体的意思是……?” “你用精神力试试看。” 邵棠闭上眼睛,试着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她立刻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变得浑厚了不少。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集中注意力。” 邵棠立刻绷紧了,不敢乱想。过了一会,她似乎感受到什么,皱紧的眉头渐渐舒展。随着她的精神力铺开,四面的墙壁就像被推动一样各自向后平移,空间眼看着就扩展到了三十平米、四十平米、五十平米,当空间差不多扩展到六十平米的时候,墙壁就像是遭遇了阻力似的,平移变得缓慢、滞涩。邵棠眉头再次皱紧,双手也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在“嗯嗯”了两声之后,墙壁又快速的后移了一点,但是很快就再也动不了了。 邵棠松开拳头,累得坐在了地上。这种累很奇特,并不是身体的雷,是一种从大脑深处蔓延出来的深度疲倦。 “好……好累!怎么这么累” “是因为你的精神力耗尽了,达到了极限。现在你的精神力还太弱了,需要好好的锻炼。” 邵棠惊讶:“精神力还能锻炼?怎么练?” “同体能练习一样,反复练习,不断挑战极限,突破极限。” 此时的邵棠还没有意识到她马上要面对的苦逼日子,只是懵懂的点点头。坐在地上休息了一段时间,邵棠拍拍屁股站了起来,走到空间离晶屏较远的地方——现在空间接近七十平米大了,比较空阔——盯着那儿的地面,放出精神力。刚才扩展空间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自己对空间的掌控,现在,她想试试别的——很快,那里的地板变升起了一块两米长两米宽的长方体,当这个长方体的高度达到了半米高的时候,就停止了升高,开始调整起形状,很快就变成了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床。 邵棠欢呼一声,就跳了上去! 晶屏中以光点凝聚成人形的阿璞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如果他有眼睛的话)的看着邵棠呈大字型拍在看似很柔软其实硬度跟地板一样的床上…… 阿璞:“要控制粒子密度调整软硬度!” 邵棠捂着流血的鼻子悲愤控诉:“腻勿肘收(你不早说)!!!” 阿璞:“……”扶额…… 在把“床”调整得非常柔软之后,邵棠对这件事情上瘾了。她先是弄出一堵墙,把空间隔成了两个房间,晶屏在一个房间,床在另一个房间作为卧室使用。但是空间里还堆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杂物。本来这些东西都是堆在角落里的,但是墙壁后移之后,就变成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屋子中央了。邵棠就又隔出几个小房间用来放东西。这期间她精神力耗尽了好几次,但是每一次恢复后都能感受到精神力又强了那么一点点。 为了调整空间,邵棠还得把堆在地上的东西先挪开,给她准备起的墙挪地方。虽然她现在力气很大,但是杂物太多,她搬来搬去的也十分麻烦。 阿璞在晶屏中以盘膝而坐的姿势“欣赏”了很久小蜜蜂一样忙碌的邵棠,才悠然的说:“为什么不控制物体下方的地板,让它自己移动呢?” “砰”,邵棠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邵棠还维持着拿东西的姿势,僵硬的脖子扭曲着看着晶屏:“你说啥?” “控制物体下方的地板移动。不止是地板,构成整个空间的所有粒子你都可以控制,随你任意变化。这就是‘自适应’。” 邵棠:“……”面条泪!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智商低! 有了阿璞点提示(太晚!t t),接下来就省力多了。邵棠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地上的东西就像装了传送带一样,嗖嗖的按照她想的方向滑动。 只是等她好不容易一大通折腾完了之后,一抬头……我去!这种“去楼盘看房,结果看到了超烂的户型”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邵棠无力得把自己的头耙成鸡窝,真是不想承认她半点户型设计的才华也没有!她气得跺跺脚,所有新构建的隔墙都“唰”的“缩回”到地板或墙壁里去了。空间又恢复了最初空阔的样子。真是瞎折腾一场。 “邵棠,你还是没有真正理解‘自适应'的含义啊。” 是么?邵棠歪头想了想。构成空间的所有的粒子都由她控制,随她任意变化……这样都话…… 邵棠向晶屏走过去,站定,随意往下一坐。 随着她“坐”的动作,身下的地板迅速的升起,构建成沙发的形状。当她的身体接触到沙发到时候,沙发的软硬度已经调节到了真实沙发的程度。邵棠一屁股陷进去,坐得舒舒服服。邵棠看了一眼十米开外一个保鲜箱,那箱子"嗖"的便滑过来了。邵棠打开箱子掏了个果子出来,嘎嘣咬了一口。 “原来是这样,所谓'自适应',”邵棠嘎吧嘎吧把果子啃完,果核随意往地上一扔,“就是‘我想即我得'?” 阿璞没有回答她,直接一道白光把她扔回了房间的床上。 “笃、笃、笃”,“邵娘子,邵娘子,用饭了。” “来啦,来啦。”邵棠拉开门,笑嘻嘻的说,“待遇提高了啊,要女王陛下亲自来请我啦。” “是啦,要我亲自请才请得动大高手邵娘子啊。” 司榕其实有点担心邵棠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待她会不同从前,看邵棠待她如常,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司榕纯粹想多了。在邵棠的国家里,什么王啊皇帝啊都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女王什么的,邵棠也就用动物园观赏大熊猫的心情欣赏了那么一小会儿,然后她就该干嘛干嘛了,一点敬畏心也木有…… 这顿饭吃的气氛相当轻松。司榕不必伪装身份,邵棠不必掩饰容貌,纪南与邵棠达成了某种默契等等等等,再加上客栈的条件不是野外能比的,饭菜丰盛,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 待回到房中,钻进空间里,邵棠又继续钻研那个“自适应”去了——她还没玩够呢。 最开始,她只能控制一个物品在地板上移来移去,慢慢变成两个、三个。随着精神力的使用越来越得心应手,最后,就见满屋子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地板上、墙壁上甚至天花板上飞快的移动,让人眼花缭乱。阿璞并没有阻止她,这个过程看似胡闹,实际上却使邵棠的精神力运用飞速的进步。 终于邵棠玩够了,三面墙壁上浮凸出一排排的格子,各种东西物件各归其位,整整齐齐。邵棠随手从地上“拉”出一个沙发,正准备坐上去,无意中扫到干净的地面,忽然“咦”了一声。 晚饭前她丢在地上的果核哪去了? “分解了?” “是的。是‘自适应’功能的一部分,没用的废弃物,直接分解成原子处理掉。” 邵棠激动了:“那……这个、这个也可以吗?” 哪个?阿璞摸不着头脑。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因为邵棠一抬手,就从地面拉起了一个……马桶! …… 高级kua基智慧生命给跪了! 邵棠,邵棠心情非常愉快。不仅武力值暴涨,有了自保能力,而且自从穿越位面以来一直困扰她的上厕所的难题,终于彻!底!解决了! 什么?这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哎哟喂~~~~,没听说过一文钱难道英雄汉,一粒尘埃能折磨死一个洁癖吗? 邵棠虽然不是洁癖,但是她就是对厕所有点强迫症。从前要出远门,哪怕是挨的再近的两个城市,邵棠大小姐也一定是打飞的过去,就是因为无法忍受高速路上的厕所。然而形势比人强,沦落到这还处在冷兵器时代的“科技位面”,面对木制马桶,邵棠再痛苦也只能忍了。万没想到阿璞的位面交易器这么给力——她睡前试了一下——从地上拉起个房顶高的立方体,神笔马良似的划拉个门,拉开门进去就是个小卫生间,用完之后也不用冲水,潇洒的打个响指(阿璞:你打那响指干嘛?这不是声控的好么?好么?),整个卫生间带着里面的马桶带着马桶里面的炭基生命的排泄物,“唰”的一下就沉回地面无影无踪了!空气里连一点异味都木有! 阿璞:…… 好吧,在邵棠伸着鼻子东闻西闻的时候,晶屏里的光点都溃散的构不成人形了…… 总之,这件“大事”解决了之后,邵棠十分香甜的进入了梦乡——如果没有半夜被弄醒的话。 邵棠是被阿璞用精神力弄醒的。 “出什么事了?”邵棠揉着眼睛问。虽然十分想睡,但她知道若无大事阿璞不会轻易半夜弄醒她,要知道几天前她们才遭遇过一次刺杀! “是司榕,你去看看她。” “司榕?”邵棠一惊,动作敏捷的窜到西次间门口拍门:“司榕!司榕!司榕你还好吗?” 过了片刻,司妈妈才开了门。她年纪大了,睡在司榕的脚踏上,虽被吵醒,但醒了会儿神才能爬起来。她惊疑的望着邵棠:“邵娘子,有什么事?” 邵棠问:“司榕呢?她还好吗?” 司妈妈脸色一变。司榕乃吴冉国主,不管邵棠这么问的理由是什么,司妈妈立即转身走进里间。邵棠跟着进去。 司榕躺在床上,与其说是在睡觉,不如说是在“昏睡”。她面色潮红,额头发汗,鬓边的头发都湿了。但是因为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所以和她同睡一屋的司妈妈才会没有及时发现。 司妈妈摸了摸司榕的额头,邵棠也摸了摸,烫的吓人。 司妈妈快步走到窗边,隔窗唤了几声,院中便有护卫应声去请纪南和太医。 在等待纪南和太医的时间里,屋里很安静。司妈妈绷着脸,表情很严肃。但邵棠奇怪的发现,这种严肃并不是“大事不好,女王生病了”的那种严肃,而好像是司妈妈在用这种严肃强制的压制着某种激动和期待。 纪南和太医很快就来了。连两位老先生,都跟着在外堂等候。而被系统强化过的敏锐的听力告诉邵棠,宿在这两个院子里的所有人……应该是都起来了,并且都聚集在了这边的院子里。 纵然女王生病,这阵势也太奇怪了吧? 太医给司榕号脉的时候,屋中只有司妈妈、纪南以及……邵棠。而除了邵棠之外的两人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 太医给司榕把了把脉,松开手活动了活动手指,又把了第二次……如是者三,终于紧张的脸上绽开了大大的笑容,对纪南一稽首:“天佑我吴冉!”说着,竟流下泪来。 司妈妈也喜极而泣。 而纪南……邵棠清楚的看见他那一直以来都紧绷的似乎扛得动天地的肩膀,忽然就松了下来,仿佛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担子。 情形诡异,邵棠虽然关心司榕的情况,却觉得不是她开口的好时机。只得面带疑问的拿眼去看纪南。 纪南当然注意到了,他脸上却闪过一丝尴尬,咳了一声道:“不用担心。叫司妈妈同你说。”说完便出去了,太医也抱着医箱喜气洋洋的跟着出去。外间很快传来两位老先生额手相庆的声音,很快,院中众人沸腾了。虽然因为是深夜,大家都尽量压抑着音量,但邵棠在屋里都依然能感受到众人那种盖都盖不住的喜悦之情。 国主生病了,大家高兴成这样……邵棠瞠目结舌,这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司妈妈打了温水给司榕擦身降温,笑眯眯的对邵棠说:“邵娘子不用担心,咱们国主这是成人了。”在司妈妈的絮叨陈述中,邵棠才知道,吴冉王族嫡支,大约十四五岁时都要发一场高热,高热之后,便算是真正的成年了,有了祭天的能力。而其中女性往往是在初次来天葵之后, “……满打满算,还不满十三,谁也没想到会这么早,早知道这样,王上就不会带她出来了……那日受了惊吓,便来了葵水,这几日太医都盯着……虽早了些,但天象已经乱了两年了,上上下下都盼着国主成年祭天……邵娘子不用担心,发上两三天热,热退了便无事了,你去歇息吧。” 邵棠上前帮司榕理了理鬓边的头发,又扶了下司妈妈的肩膀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也莫要太累了。” 司妈妈注意力都在司榕身上,并未注意邵棠的动作有什么不对。 邵棠回到自己屋里,闪进空间,举起手里的两根头发:“阿璞,你要她们俩的头发做什么?” “dna测试。邵棠,把头发给我。” 邵棠:……怎么给? 阿璞:……放地上就行。 两根头发没入地板消失不见。 两根头发没入地板消失不见,晶屏上数据流动。 “阿璞,到底怎么回事?” “司榕,她的精神力激活了。” “什么?”邵棠微惊。 晶屏上很快出现了两组dna。 邵棠看了看,诧异的指着左边一组:“这个……难道……?” “没错,这是司榕的。” “怎么会这样?”司榕的dna多了两对! “司榕……应该应该是其他种族和人类的混血。” 邵棠喃喃的道:“成年……精神力激活……祭天……,所以说,其实是精神力激活后使用了某种可以操纵天气的……东西?” “初步猜测,应该是这样的。不用担心,虽然激活了,但是即便是和你相比,都是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的精神力。” 邵棠:“……”喂,这种“即便是你”的句式是怎么个意思? “听起来很有意思,等我们找到合适的商品,有时间去吴冉看看吧。”邵棠说。 因为司榕这次只带了司妈妈一个人出门,邵棠怕司妈妈一个人太辛苦,还想帮忙来着,结果第二天一早就来了两个妇人。看两人沉静训练有素的样子,不像是半路才买的仆妇,想到纪南和司榕的身份,邵棠便撂开手了。 009 梁辰站在院子的一角,眼角时不时的瞟一眼正房。 东次间的窗户敞开着,能看到那个邵娘子坐在临窗的榻上。那个邵娘子虽然奇奇怪怪的,但是人很好,经常拿些零嘴给他投喂……不,是给他吃,所以他们关系还算不错。特别是,邵娘子此时显露的真容,可真好看,比他认识的许多贵族千金都好看!但,梁辰看看邵娘子露在窗外的脸——两眼放空,脸色非常难看,不由有点担心。 换岗的人来了,他交了班,犹豫了一下,走到东次间的窗下,轻声问:“邵娘子,你还好吧?” 邵棠一点也不好! 从窗外看不出来,但实际上,邵棠身下的软榻,是在离地面约三公分的空中悬浮着。 昨晚入睡前,阿璞提起关于她个人的修炼。邵棠十分赞成。谁有都不如自己有,经历了被新婚丈夫谋害,邵棠觉得没有什么比把自己变强更能给她安全感。 一早起来,就和阿璞商量修炼的事。阿璞把她的修炼分成两部分,一是精神力的修炼,包括力量和操控两个方面,二是武技的修炼。 精神力的修炼好说,随时随地都可以。正如此时此刻,邵棠就用精神力使身下的软榻悬浮于地面,要知道,那可是正经花梨木打造的! 邵棠感到一种极度的虚脱感,她知道这是快要达到极限了。虽然很难受,但是咬着牙还是可以扛住的。让她脸色难看的是另一件事! 关于武技的修炼,阿璞建议她通过位面交易器购买一些秘籍。她打开商品目录筛选了一下,五花八门的有很多,共同点是价格都至少有五个零。还没有任何商品可以出售并只有1070个交易点的的穷人邵棠,自然是要采用老办法——进口垃圾(宝石),来赚取交易点。她熟练的操作,结果却傻眼了—— “叮!交易失败!” 怎么会,对方货价上明明还有很多货。 阿璞查看了一下:“邵棠,对方单方面锁定了交易。” 邵棠愕然:“为什么?” “不知道。要不要呼叫一下对方问问?” “……”邵棠沉默了一下,“呼叫吧。”进口变异废弃晶石是她目前唯一的经济来源,至少在她发掘出自己的商品之前,这条线不能断。 “对方没有应答,大约不方便接听。要留言吗?” “留!” 这到底什么情况?强压下内心的烦躁,邵棠开始了精神力强度的训练。 “坚持,邵棠!”阿璞一直给她打气。据阿璞说,精神力这种东西,需要靠不断的突破极限来获得提高。 邵棠信了。毕竟在她的认知中确实有很多运动是这样提高的,比如长跑什么的。邵棠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一个高等的kua基智慧生命每天晚上用自己浑厚到深不可测的精神力帮她修复细胞,洗炼体质,过度消耗精神力的结果极有可能是精神力源崩溃,进而丧失精神力,甚至更惨可能会大脑受损变成傻子。 梁辰顶着一张略带婴儿肥的俊脸凑过来的时候,邵棠正是快要达到极限,大脑在放空状态,胡乱嗯了一声。眼看着梁辰转身离去,耳边忽地响起“叮”的一声! 不,这不是系统的提示音。这是邵大小姐灵光一闪的声音…… “梁辰,梁辰~”邵棠收回精神力,赶紧招手叫回小帅哥,“你的伤好啦?”明明亲眼看到被人从马上砍下来的说。 “嗯,没事,皮外伤而已。” 其实梁辰被偷袭时就已经察觉了,在身后兵刃砍来时就已经向前俯身,就势卸了力。看着血花四溅很吓人,其实不过是划烂了衣衫伤了皮肉而已。十来岁的少年人恢复力惊人,在邵棠昏睡的这几天里就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的。 既然这样,“梁辰,你的功夫是不是很不错啊?” “当然!”挺胸脯。 “那你能不能教我些功夫,不需要什么绝技秘籍什么的,就简单实用的,能防身的就行。可以吗?” 梁辰本想说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学什么功夫,想起伙伴们说起的“邵娘子把刺客手腕直接掰断的怪力”,把话咽回肚子,问道:“你不是自小就修炼了吗?” “我那个是内功,没有招式的。我啊,”邵棠笑眯眯的,“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可能都是一个人。所以想学点打架、防身能用的上的。” 听了这话,再面对笑靥如花,梁辰心下微生怜悯,答应道:“你想学拳脚还是兵刃?” 邵棠瞄瞄他腰间:“学刀吧。”少女时代也有过仙侠梦,一身白衣,三尺长剑。但一旦落到现实,关系到自身安危,没什么兵器比刀更实用了。 两人约好了午后。邵棠用过午饭,过去看了看司榕。高热还没退,但是太医和司妈妈都并不担心。 “王上那时就是这样的,足足烧了三日。我那时也才十来岁,是王的贴身侍女巴拉巴拉~~~”好吧,司妈妈说的王上其实指的是上一任国主,司榕的母亲,纪南的妻子。看的出来司妈妈是真的高兴,平时谨言慎行的一个人,也拉开了话匣子。 邵棠赶到跨院的夹道时,梁辰已经在那蹲了一会儿了。看见邵棠过来,嘴里嘟囔着:“怎么才来?”就手递给邵棠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邵棠傻眼。 梁辰用看白痴的眼光看她:“木刀啊。”这都看不出来吗,笨蛋。 邵棠:“……”我知道这是木刀,可为什么我要用木刀啊? “你以前学过刀吗?没学过?你力气那么大,第一次摸刀,手底下没准,把我砍了怎么办?还是木刀吧,安全点。” 邵棠:“……好吧,貌似有理。不过……这东西哪来的啊?” “刚去杂货铺子买的,”无辜的小眼神儿,“你小时候没见过男孩子玩吗?”哪个男孩小时候没玩断过几把木刀。 邵棠:……所以说,这其实是儿童玩具? “你没什么基础,就先教你一套‘四门刀法’,这个江湖上流传的最广,也简单,会使刀的就没有不会这套刀法的。一般都是七八岁上入门上手用的。你瞧着!” 梁辰抽出自己的刀,呼呼的就耍了一通。亏得邵棠体质得到了极大的提高,眼力过人,梁辰耍得虽快,倒也一招一式看得清楚。 这套刀法确实简单,统共就只有十式,每一式都是刀法的基础动作,用来起手入门,确实再好不过。梁辰讲解了一遍要点,便让邵棠练给他看。邵棠本来还有点不太自信,结果一起手,却发现刚才梁辰使出的每一招每一个动作,都清晰的印在她的脑海里了。 咦,难道力气变大了,记忆力也会变强? 阿璞扶额:【体质的融合增强,是细胞层级的不是肌肉层级的。脑细胞……也是细胞。】特别是你的脑细胞确实还有极大、极大的提升空间,kua基智慧生命默默地吐槽…… 梁辰对邵棠学得这么快感到很满意,将之归功于自己教的好。纠正了邵棠几个不到位的动作,又叫她练了几遍,看看日头:“快该我当值了。” “你去吧,我自己练。” 梁辰又叮嘱了几处要注意的地方才离去。邵棠就在夹道里从第一式到第十式,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她感觉身体分外轻盈,四肢力量充沛,挥刀的速度越来越快。慢慢的,她熟悉了刀锋的走向,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如何发力才能更顺畅。她开始从中获得乐趣,就这样一遍又一遍的挥刀, 直到汗湿后襟,才发现日头已经西斜。她挽了一个收式,拎着她的木刀,哼着小曲,心情愉快的回去了。 夹道尽头,纪南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晚间,邵棠又去看了司榕一回,已经烧得不是那么高了。才回到自己房间里没一会,就被阿璞叫进了空间里。 “51368845278745号位面商人发来通讯请求。” 51368845278745号? “出售变异废弃能量矿晶的那一位。” “原来是他。等一下,”邵棠拉起一面背景墙,把空间里杂七杂八的东西都隔开,女孩子的闺房么,不好随便给人看,“接通吧。” 托我大地球各种科幻电影恐怖电影的福,邵棠看到那一位的长相时才能表现得很淡定。 那其实是个很英俊的男“人”,这人身上其他的部分,包括五官、体型、四肢,都和人类没什么不同,但眼睛却是金色竖瞳,从脸颊两侧有角质鳞片向脖颈处延伸。 邵棠忽然就想到了“蜥蜴”这种生物。 蜥蜴男线条冷硬,就连穿的衣服也是硬朗的制服风格,配上他高大健硕的身材,格外的铁血阳刚。 军装——邵棠紧跟着就想到了这个词。 就在邵棠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同样审视的打量了邵棠,看到她是人类女性十七八岁的样貌,眼神从一开始的冷硬变得柔和了一些:“我收到你的留言,你要求和我面谈?” “呃……是的,”邵棠斟酌用词,礼貌客气的说,“您单方面锁住了我们之间的交易,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男人的目光严厉了起来:“你在很短的时间内交易了二十一个立方的变异废弃能量晶石,这个量已经太大了,我认为可能会对你所在的位面产生严重的影响。所以,锁定了你的交易。”他的目光严厉中带着谴责。 所以,这是担心她因为贪婪进口太多垃圾污染本地环境吗? 看起来是个虽然刻板但是很正直的人呐……邵棠对他好感度猛增:“请不要担心,我的系统已经确认过不会对本地环境或生物造成影响。” “你的一面之词不足以取信于我。让你的系统把监测数据传输过来。” “呃……,系统,传输数据。”完全不知道怎么传输数据的某人把这事扔给名为“阿璞”的“系统”了…… “叮!数据传输完成。” 男人仔细看过传过来的数据,点头:“原来是这样,你所在的科技位面的星球的技术水平……,没有开发出原生能量……很好,那么等到技术发展到足够的水平,所需要的时间,也足够这些晶石自然消亡了。我已经解除了锁定,你可以继续交易了。”他看向邵棠,“你……,还是新手吧?货架是空的,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商品?” 要不然也不至于靠进口垃圾挣交易点。 邵棠摊手:“是的,身处在冷兵器时代的科技位面,确实让人苦恼。” 男人眼中有了淡淡的笑意,他眨了下眼睛,比正常眨眼的时间略久,再睁开的时候,金色的竖瞳变成了正常的褐色瞳眸。他现在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正常的英俊男人,就连脸颊两侧的鳞片都像是酷酷的化妆。 “不要局限住自己的思路,科技位面出售的商品不一定就非得是科技产品。每个位面都肯定有它独有的特色商品。不过……你看起来不像是属于这个落后星球的人” “是的,我根本不是这个位面的人,因为特殊情况,被位面交易器带到了这个位面这个星球。我能问问您当初是怎么样找到合适的商品的吗?” “我不需要。我比你幸运,我的系统继承自我母亲。”男人提到母亲的时候表情柔和了许多,“她和你一样是人族。” 邵棠微讶,顿时觉得与对方亲近了许多。 “卡兰德。” “诶?” “我的姓氏,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你好,卡兰德先生,我是邵棠。” “邵棠,很高兴认识你。那么,再见。” “很高兴认识您,再见。” 卡兰德从屏幕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阿璞的身影。 “邵棠,可以交易了,要再进一些晶石吗?” “暂时不用。我也不是非得买那么贵的秘籍不可。”背景墙撤去,舒适的床拔地而起,邵棠斜躺着,“这里既没有恐怖的外星生物,也没有吃人的妖怪。我能遇到的危险无非就是强盗、小偷、流氓啊什么。我现在力气这么大,学习这里的武术,也是可以的,不一定非要那么高大上的武技啊,一开始没想通这一点而已。” 阿璞表示赞同,不过:“虽然目前暂时不用,但是将来还是要的。” “明白。” 010 司榕在第二天晚上近戌时时退了热恢复了神智。连着两天高热未曾进食,她的身体有些虚弱,一双眸子却晶亮璀璨。早有厨下预备的熬得极烂的小米粥端上来,司妈妈无视司榕的嘟囔,硬是一小勺一小勺的喂她吃。 “你还好吗?”邵棠问。 司榕咽下一口粥:“就是饿得慌。妈妈,我想吃肉。” 司妈妈念叨:“两天没进食,怎么可以一下子就吃肉,要先养养胃才行。来,啊~~~~~~” 司榕只能怨念的喝着小米粥。 进食毕,纪南便带着太医进来给司榕切脉。邵棠退回自己屋里。 不到半个时辰,司妈妈来敲门,告知邵棠司榕已经没事了,队伍明天就可以启程,让邵棠收拾好东西。在这个小县城前前后后耗了六七天,邵棠也乐意尽快启程。她的东西都在空间里,就假模假事的弄个包袱也不过为掩人耳目而已,第二天一早就利利落落的上车了。 司榕恢复得差不多了,但并没有过来邵棠的车上。小姑娘初潮未净,总觉得别扭,怕在邵棠车里弄脏了太丢人。 这倒方便了邵棠修炼精神力。 车旁,响起梁辰和车把式闲聊的声音:“今天这马跑得轻快。” “可不是,不知今天怎么精神这么足,好像没套车似的……” “欸?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自从开始教邵棠刀法以后,梁辰就连“邵娘子”之类的称呼都省了,直接就“你”上了。 邵棠咬着后槽牙:“我昨天晚上没睡好。”谁用精神力托着马车托了一整个上午脸色也不会好看的! 在阿璞的严格监督下,邵棠耗尽了精神力,累得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午饭都叫人端到车上吃的。惹得梁辰还特意过来瞅了瞅她。她一句“我车上补觉”,将好心的制服小帅哥打发了,整个下午都躲在车里冥想。直到晚饭时分才从冥想状态中出来,自觉精神力又涨了不少,不由十分开心。 晚饭时问纪南:“今天是不是赶路赶得比之前急?” 纪南颔首:“打算尽快到怀安府卸货,轻装简行,尽早回家去。阿榕成年了,要尽快赶回国去举行仪式。” “就是祭天仪式。现在没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了。”司榕插嘴解释道,神情中隐露一丝忐忑,表决心似的给自己打气:“我一定会祭天成功的!” “当然了,你可是正牌女王!”邵棠给了她一个鼓励的“摸摸头”。摸完才想起来,艾玛,这可是女王的头。不由一僵,偷眼看了眼摄政王大人脸上没什么异色,悄悄松口气。 虽然偶尔父亲也会这样做,但在司榕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一位年长的女性敢这样摸她的头。被摸头的女王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十分留恋邵棠掌心的温度。 趁着天没全黑,邵棠揪着梁辰到离车队稍远的地方找了块树后的空地。四门刀法那十招她已经非常练得纯熟了,就连梁辰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梁辰就教了她一套新的刀法。这套刀法要繁复得多,有三十多招,配上他藏蓝色的紧身制服和略带婴儿肥的小俊脸,真是好看极了。邵棠立刻就被迷住了。 邵棠只看过一遍,便能都记住,所差不过是熟练不熟练的问题了。上一次梁辰还可以将邵棠学得快归功于自己教得好,这一次,不得不赞一赞邵棠的学习之神速了。 晚上也要当值,梁辰略指点了一下,便丢下邵棠自己在那刷熟练度了。 邵棠练了几遍,敏觉的五识察觉到有人靠近,倏然回身横刀。 纪南拿着佩刀站在那儿,略为邵棠的警觉惊异。“那个不适合你。”他走上前,拔刀。 邵棠目不转睛的看着。要说纪南这路刀法和梁辰的有什么区别,那么它没有梁辰的刀法那么好看,既不华丽,也不繁复。但是每一招刀锋所指处,总是让邵棠呼吸一滞。一路刀法使出来,不过十来息的功夫,邵棠却觉得血的温度在变热。 梁辰教给她的是练刀的套路,纪南教她的却是杀人的刀法! 纪南收了刀式,倒提单刀,将刀柄递向邵棠。 邵棠看了看手里的儿童玩具,扔到一边,接过了纪南的刀。那是一柄好刀,刀身乌黑,唯有刀锋像一条冰凉的雪线。手指抚过刀上的血槽,没有来由的便觉得,这刀,一定见过许多人的血。 她闭上眼,脑中放电影似的回现了纪南的动作,睁开眼,已刀随心动。 “你力大若此,却并非自幼习武。与人去比拼招式,是以己之短就人之长。” “所谓‘一力降十会’,能与你硬碰硬的,已是膂力惊人了。这样的人能有多少?” “无需顾忌,顺心由意便是。” 纪南的声音有一种超越常人的冷静,使人听了不由自主的产生信赖和想要服从。 邵棠这一路刀法使到底,只觉得有种力量得到舒展的感觉。最后一招收了刀势,旋即又开始了第二遍。这一次,她出刀慢了许多,细细的体味每一招刀锋走势和发力。头几招尚好,第六招出刀却微感滞涩。 纪南上前连她的手同刀柄一起握住,往侧压了半寸,一刀劈下。 滞涩感消失了。 邵棠沉默不语。 “为什么犹豫?”纪南问。 “以我的力气,这样一刀……” “除非对方是铁打的,否则,必定被你斩成两截。”纪南的声音冷静到冷酷,“那又怎么样呢?你有选择吗?你的身边谁能护卫你?你的背后谁能支持你?你若败有路可退否?你若死了,尸骨能归故里?” 这男人冰冷的声音就响在耳后,每一句,都戳在她心里,让她浑身发凉。 她侧回头,只看到他线条硬朗的下颌。抬头,才看到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 她想起了那些传奇故事中小男孩,他把一根磨尖的筷子,狠狠的刺入一个暴戾的王子的大腿。 那个王子最后还是死了。 小男孩在筷子上涂上了一些东西。那是奴隶们阴暗潮湿的住所里常见的一些小虫子,若不小心被蛰,会肿起一片,很痛,偶尔也有身体很弱的奴隶因此而死去。男孩把几条虫子用石头砸烂成泥,涂在了筷子上。 微弱的毒性并不能毒死王子,却使那伤口难以愈合,最终王子死于感染。 所幸,男孩已被太女带回吴冉,受到了太女的庇护,从此,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那时的他,是否就像现在这样,眼中毫无温度。 因为后退,即是死。 直到左手腕也被抓住,邵棠才惊觉,自己的手,就要拂上纪南的眼眸。 她拧着身子,几乎是靠在纪南怀里,两手都被钳制。仰头望着他,鼻尖与鼻尖,不过寸许的距离。 纪南眼中神色复杂,似乎也在做某种挣扎。他的面孔微动,似要俯下。 邵棠有了一瞬间的迷乱,但,在闭眼期待和挣脱退后之间还是决定选择后者。 然而选择最终却不是由她做出的。 手腕一紧,又一松,纪南已经退到一尺之外。 两人对视片刻,都无声的垂下眼眸。 从悸动到冷静,不过两息之间的事情。快得让人以为刚才的一切不过自己的臆想。 他们是,冷静自持的男人,和同样冷静自持的女人。 “再来一遍。” “嗯。” 商队中有人不时望望那边,稀稀拉拉的树影后,隐约能见刀光流动。纤细的身影一刀斩下,碗口粗的小树轰然折断。看到的人忍不住咋舌,见那两个身影分开向各自的马车归去,便不再关注了。 空间中光线幽暗。 邵棠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转化作晶屏,演绎着宇宙星辰的明灭。 “邵棠,你的体温依然偏高,大量的荷尔蒙残留没有褪去。这是怎么回事?你爱上他了吗?” “爱?这个词太大了,我承受不了。不过是男人和女人,两、性的吸引罢了。无关爱或不爱。” “是为了繁衍吗?” “并不。”邵棠轻叹,“没有那么高尚,也没有那么低级。只不过因为生命的不完整而产生的吸引。会有渴慕和愉悦,也会有荷尔蒙的化学反应。它的产生不由你控制,但你的行为,只要你想,依然是可控的。不是吗?” “所以你们两个都退缩了?为什么呢?” “此时,此地,此人,皆不适宜。” 阿璞沉默了。kua基生命开始思索关于爱、性、感情和行为的命题,然而以他的智慧等级,都觉得是一个太过复杂的问题。 于是果断的放弃,转换了话题:“我录制了纪南的刀术,你随时可以调出使用。” 邵棠意外,坐起身道:“录制?怎么使用?” 景色忽然变换,她身处在了一个纯白的空间里,房间的中央立着一个男人。看他的体格身高完全是纪南的身量,面孔却是电脑合成的没有表情的白板似的僵硬脸孔。男人抽刀摆出起式,将纪南那一路刀法准确无误的使了出来,一直到最后一招收势,收刀,静立,随即便消失了。 周围景色又回到的空间里,她依然是坐在床上。 “咦,咦?还可以这样?”邵棠瞠目结舌,“怎么不早告诉我?” “你从未问起过。” 邵棠扶额。 “我说阿璞,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其实,可以成为我们的商品。” “咦?”因为买卖交易一向都是宿主自己操心的,所以…… 于是,贫穷的商人邵棠,终于上架了她的第一件商品。经过阿璞的系统鉴定,这套刀术是不与精神力结合的纯物理性攻击,属于低级武技,同类商品的价格范围在4000到7000点左右。邵棠最后定价5000点。 然后她就坐在床上,盯着屏幕中的货架…… 盯—— 一个小时以后,邵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阿璞发出低沉的笑声,精神力泛起一个个的涟漪。 “果然太心急了吗?算了……”邵棠终于洗洗睡了。 另一个位面中,卡兰德将一批军火上架,看到信息提示收藏店铺中有新商品上架。随手点开,是那个人类少女的新手。 “终于有商品出售了吗?低级武技……”卡兰德看了看商品说明,点击了“购买”,反正5000点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就当是恭喜的贺礼吧。” 让他意外的是,这商品却物超所值。看过演示之后,他摸了摸下巴,在商品下面写下了评价: “纯物理攻击技,实用性好,杀伤性强。适用于军队、搏杀。” 然后给邵棠发了条信息: 价格低了,建议售价30000点。 …… 邵棠早上起来,睁眼看见交易界面显示交易点余额“6070点”,就“欧耶~~~”一声发出欢呼。 然后,才满脸黑线的注意到:“这是……” 好评,留言,短信,店铺收藏什么的……这种扑面而来的淘宝的即视感…… “原来是卡兰德先生……”看完留言,邵棠感叹,“长着那样严肃冷酷的脸,却意外的是个好心肠的人呢。” 虽然略担心价格会不会太高,但还是按照卡兰德所指点的把价格修改成了30000点。令人惊喜的是,上午又卖掉了一份,这下邵棠就有36070点交易点。突然有种脱贫的赶脚……好开心…… 阿璞:…… “阿璞,我们把小梁的那套刀法也记录下来拿去卖吧。” “那一套没有记录和销售的价值。” 邵棠:“……” 车外,梁辰忽然打了个趔趄。 “没事吧?”同伴问。 “没事……”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膝盖突然有点痛…… 很快,第二个买家也给了好评: “因为是47级商人推荐的,就买下了,果然不错。” 47级商人? 邵棠已经收藏了卡兰德的商铺,看到这留言,随即调出卡兰德的资料,果然显示为47级。她又看了看第二位买家的级别,才19级。她心中一动,随意的打开一些商铺查看商铺主人的级别。最多的是10到30级,30级到40级明显少了很多,40级以上的已经属于稀少,50级以上凤毛麟角。她看了近一个小时,翻了很多店铺的资料,才看到一位62级的。这是她所能找到的最高级别的的,且这个店铺还显示为灰色关闭状态。 邵棠觉得浑身发凉。 “邵棠,你怎么了?”阿璞察觉到了邵棠的异常。 “没有……”邵棠喃喃地道,“没有一个100级商人。阿璞……”她的脸色有点发白,“为什么?” “原来是这个……”阿璞浑厚温暖的精神力一层层结茧般的裹住邵棠,轻轻的抚慰她,“确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100级的商人了。” 邵棠沉默。以kua基生命近乎的无限的寿命来说,能让阿璞连着用了两个“很久”,那是该有多久? 久远到无法追朔。 就阿璞所知,在所有的追随种族都消亡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100级的商人了。 位面交易器的宿主与交易器直接链接,交易器的每一次升级,都会通过链接与宿主进一步融合。这种融合,必须有足够强大的肉体和精神力来承受,否则轻则脑域受损变成傻子,重则爆体而亡。 位面交易器为普瓦林族创造,整个位面系统都在普瓦林族的掌握中。每一枚流出普瓦林族的交易器,都是经过授权,赐予最忠诚的或格外受到他们喜爱的追随者。这些追随者得到强大的普瓦林族的看顾,可以承受交易器的一次次升级融合。因此,满级的商人并不少见。 但是,随着普瓦林族的离去,他们曾经的赐下——或是直接的帮助,或是药物,或是方法、器具等等——都逐渐湮没。当追随种族也都消亡了之后,一个个位面交易器被一个个不同的人偶然得到并开启。然而这宇宙中再没有普瓦林族这样强大的存在,没有普瓦林族看顾的位面交易器宿主,最终都难以逃脱同样的命运——死于交易器的深度融合。 他们因为位面交易器而强大,最终也因为承受不了位面交易器的强大而死去。 正所谓,成于斯,败于斯。 这样的死亡方式,也注定了没有传承。失去了宿主的位面交易器将沉眠,直至遇到下一个宿主,重启,轮回。 “其实,功能中是有‘继承’这样的选项的。宿主可以主动选择剥离,让他人来继承交易器。只不过……”阿璞的声音分不出究竟是嘲讽还是叹息。 只不过总是太贪婪。这不知道何人创造的神器一般的存在,如此强大,如此诱人,如此巨大的利益,怎么能……轻易舍弃让与旁人?总是心存侥幸,觉得自己可以再多承受一次升级……死亡,就这样来临。 “但是邵棠你,不用担心。”阿璞慢慢抚平邵棠的惊惧忧虑,“因为你,有我啊……我可是父亲们的孩子啊……带你来到这里的是我,所以,我也一定会让你回家的……” 邵棠平静了下来,她用额头抵着晶屏,轻轻的说:“阿璞,谢谢你……” 晶屏中现出阿璞的身形,他把手放在与邵棠额头相触的位置,仿佛在轻轻的摸她的头。 邵棠闭上眼,感受着阿璞那浑厚的精神力拂过她的发间。 睁开眼,已身在马车中。外面仆役送了早饭来。 邵棠咬着饼子,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其他的人呢?其他的……位面商人,他们就不能得到你的兄弟姐妹的帮助吗?】 【……你不会以为,所有的位面交易器里都有我的兄弟姐妹吧?】 【咦,难道没有吗?】 阿璞:【……】扶额,【以前和你说的时候,都没进耳朵吗?——我选择了位面交易器作为身体。是‘我’,不是‘我们’。只有我一个。】 【那么别人的……卡兰德先生的位面交易器里有什么呢?】 【普通的人工智能而已。以你故乡的科技水平来看,当然是高科技,对我们来说实际上就是很普通的人工智能而已。】 还“而已”,你是有多看不起我大地球啊喂!脑五渣的地球人默默的啃饼子…… 【我的兄弟姐妹,没有选择重复类型的身体的。我们和炭基生命不一样,我们可以‘分享’。比如我选择了位面交易器,分享之后,所有的兄弟姐妹都能体验到我的经历。所以,没有必要再做出重复的选择。】 【那他们都选择了什么作为身体呢?】邵棠禁不住感到好奇。 【五花八门。有星际堡垒,有星球中枢,有采掘基地,也有些小型的。有个家伙喜欢小孩子,选择成为了一座游乐场的中枢,天天都能和孩子们在一起。还有个家伙,比较奇怪,他选择成为沃尔德林族的一簇晶体。那个种族以晶体的形态存在,一簇晶体就是一个独立的生命,有很高的智慧。但是……他们是长在土里的,根本不会移动。而且常常几百年都不开口说一次话。有个老家伙寿命到了,那家伙就进入了他留下来的空的身体里,成为了他们的一员。这家伙,用你们地球的话来形容,就是一个标准的死宅家里蹲。】 邵棠:…… 【不过最好笑的是一个选择成为战舰的家伙。这家伙第一次出击,追击的时候追过头了,在空间跳跃中很倒霉的遇到了反物质风暴,他被迫抛弃了身体,炸掉了附近的一颗恒星,制造出一个不稳定的虫洞,终于逃脱。他呀,是我们当中唯一一个曾经接近也是最接近死亡的的。】 【不过他真的太倒霉了。他脱离虫洞的地点,是在几个星系中间的真空地带。在你们地球,把大气层之外就叫作真空,实际上,和他到的那个地方一比,地球的大气层外简直像个拥挤不堪的房间。那里才是真正的真空啊,什么都没有,是什!么!都!没!有!】 【他就只能靠自身的能量向外发送求救信号,并且这种信号只有我们自己才能收到。等我和我那时的宿主偶然经过附近的星系收到他的信号时,他已经在那里待了2000多年了……”】 邵棠咋舌。 【一跟我联系上,他立刻大倒苦水。他是个喜欢热闹、刺激和冒险的家伙,这两千年可把它憋闷死了。他要求我立刻把他转移出来——kua基生命是除了普瓦林族之外唯一可以无视位面壁垒的高等智慧生命,所以借助位面交易器和虚空,我可以直接把大家转移到任何地方,无视时间与空间。】 【所以你就立刻把他救出苦海了?】 【不,我立刻把所有能联系得到的兄弟姐妹都转移到那去,我们大家一起狠狠的嘲笑了他。】 邵棠:= =||| 所以说,即便是高等kua基生命,也有“熊孩子”这种存在? 如果说以前阿璞笑的时候,精神力波动宛如水面泛起的涟漪,那么现在简直就是水快要沸了咕嘟咕嘟冒泡了…… 说起自己的兄弟姐妹,那样的开心啊……邵棠嘴角微微翘起。 【那个家伙回到母星啊,就再也不肯出去了,大概是寂寞怕了,非要留在人多的地方。然后就又干了蠢事……】 【= =! 又……又怎么了?】 【他想留在母星,跟父亲们在一起。所以他就相中了母星的总控中枢。但是母星不是那种新开发的星球,中枢系统是空白的可以直接入住……母星中枢里已经有玛雅了,是很了不起的人工智能,为母星服务了很多很多年了。那家伙就想把玛雅驱逐出去好占据玛雅的身体,可是玛雅也是很厉害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赶出去的。结果搞得母星的中枢一团混乱,造成了很多损失。父亲们不得已出手教训了他,那家伙才老实了。幸好玛雅很宽宏大量,让出了母星的清洁系统给他,他就作了母星的清洁中枢。】 【呃……所谓清洁系统的指的难道是……】 【没错,就每天给母星扫大街。】阿璞斩钉截铁的说。 邵棠:…… 扶额,怎么突然觉得高级kua基生命不再那么高大上了呢…… 011 “这个家伙……我们一直都叫他‘倒霉蛋’,可实际上……”笑意渐渐淡去,阿璞的声音中充满了惆怅,“他却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他是唯一一个和父亲们一同离去的非普瓦林族生命。” 邵棠愣住了。因为她突然发现,她一直误会了一件事。 “等……等一下,你每次都说的‘离去’,其实是真的离开,而不是……”她愕然发问,“对‘死亡’的另一种说法?” “当然不是!我何时说过普瓦林族人‘死亡’了?” “那他们到底去哪了?又为什么要离开?” 阿璞沉默了。 “你观察过蚂蚁窝吗?” “……欸?” “假设,你——一个炭基地球人,蹲在树下,观察一个蚂蚁窝。你距离蚂蚁窝只有二十公分,你能清楚的看到蚂蚁们忙忙碌碌,可是蚂蚁们却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可以撒一把面包屑,让这一窝蚂蚁度过整个严冬,也可以浇一杯开水,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蚂蚁们都始终意识不到你的存在。或者,哪怕蚂蚁们知道了你的存在,却理解不了,也无法与你沟通。为什么呢?” 因为,生命的层级不一样。 对普瓦林族的“离开”,更精确的描述是——进化。 普瓦林族,这站在宇宙生命进化顶端的种族,在某一天,发现了进一步进化的钥匙。 谁也不知道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据后来被遣离母星的一些追随种族回忆,那时候他们唯一能回忆得起来的算得上是“大事件”的就是“‘倒霉蛋’又闯祸了”。而在那之后不久,普瓦林族召回了所有的族人,同时遣离了母星上所有的非普瓦林族人。被遣离的追随者们并没有立即离去。要知道,能被允许进入普瓦林母星的都是最忠诚的追随者,他们中有一些甚至就在出生在这里!也是因此,滞留在母星附近的他们,目睹了之后发生的事。 一个巨大的泡泡包住了整个母星。 那是一个时间泡泡! 在泡泡中,时间飞速的流逝。 究竟发生了什么?能使得连普瓦林族人都要加快时间流速来完成? 那个泡泡维持了十几年的时间,然而根据追随者的计算,泡泡中的母星,已经过去了九百多年的时间。 当各个追随种族留下的观察者被各自的警报器惊醒,震惊的看到时间泡泡消失时,他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看到自母星发射出来的近万艘微型飞船,因为数量的庞大,看起来仿若烟花绽放,然后飞往各自不同的目的地。 紧跟着,又有数十个形似卫星的不明仪器升空,突破大气层后,各自进入自己的轨道位置。很快,蓝色的力场笼罩了普瓦林母星。 然后,观察者们眼睁睁的看到,普外林母星,消失了。 就那样,消失了。 有一位出生在母星的观察者这样在笔记中写道:那一刻,仿佛我的灵魂一同离去了。 蓝色的力场抵消了质量巨大的星球的突然消失造成的空间塌缩,借助宇宙的膨胀缓慢的收缩,在许多许多许多年后彻底消失。 在那个位置,曾经有一颗耀眼的星球,曾是宇宙无边黑暗中的明灯。生活在那星球上的种族,强大而美丽,是我们愿意奉献生命追随之人。 许多追随者带着他们年幼的孩子故地重游时,指着那片空阔的宇宙空间,这样对孩子们说。 而之前发射的万艘微型飞船都抵达了各自的目的地,到了许许多多追随种族的手中。 那是,普瓦林族的道别—— 吾族 终窥 宇宙真理 生命 自此不同 汝等 好自为之 吾之母星 恐为人滥用 故 藏匿之 而飞船中装载的,是普瓦林族对各个追随种族最后的馈赠。 至此,追随者们才明白,那已站在进化顶端的强大种族,竟然又在进化的路上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迈得太大,以至于连追随,都成为了不可能的事。 因为,生命的层级已不一样。 梁辰提着马缰,看了看天,然后斜眼瞟了一眼邵棠。 那家伙……整个上午都扒在车窗上,眼睛发直的望着天。真是的,不晓得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容易饿吗,也不知道投喂他一下…… 因为拉不下脸主动去要,饿肚子的小帅哥怨念的扯着缰绳…… 【也就是说……可能此时此刻,他们就在看着我们,就像我观察蚂蚁一样。只是……我感知不到……】 直到被叫吃午饭,邵棠才稍微从震惊中清醒了些。 虽然一直都知道普瓦林族是了不起的种族,但是直到此时此刻,邵棠才真正对他们感到敬畏。 似乎……稍稍能体会一点追随者们的感受了…… 心不在焉的邵棠用过了午饭,正朝自己的马车走去时,听见了“叮”的一声。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不好的邵棠,像箭一样窜进马车。 旁观的梁辰:……内急吗? 小帅哥微感尴尬,一夹马肚,体贴的离邵棠的车远了些,以免听到什么不雅的声音。 邵棠这一次只昏迷了不到两个时辰即四个小时。好在天气渐暖,日头渐长。天还没黑,车队还在赶路。司榕也没有过来,所以根本没有人发现邵棠的昏迷。 饿得发昏的邵棠立刻进入空间,翻出自己所有的存货——各种点心、零食,一边狂吃,一边查看交易界面。 果然,就是在将上马车的时候,纪南的刀法秘籍卖出了第三份。一共六万五千点的的进账,让她升到了六级。 那时候两万点入账,就让她从一级直接升到了五级,可这次从五级升到六级,却需要六万多点。邵棠一边狂吃,一边默默的想着。 “阿璞,这次升级有什么变化?” “自己看吧。”阿璞调出主界面。 交易界面较之前似乎复杂了一些。多出了“货架”和“存储”两个功能。邵棠感受了一下,精神力能够链接到两个不同的空间,一个是货架,用于待上架商品,另一个……似乎大的没边? “你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可以扔到存储空间里去,那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快点吧……”乱七八糟的,看不顺眼已经很久了。 时间静止的空间什么的,简直太赞了。邵棠于是华丽丽的无视了某人的吐槽。 除此之外,屏幕里还多了一个新东西。邵棠注视着那细长的一条:“这个是?” “进度条,当它满了的时候,你就要升级了。” 邵棠松了口气,“早该有这功能啊,我就可以稍微控制一下,免得出现在大街上突然晕倒的情形。今天就好悬没让人发现。” 晚上和纪南说话的时候,语气就轻快了很多:“有钱了,可以买东西了。我建议……” “你把什么卖了?”没有问她是怎么在他眼皮底下跟对方取得联系的,也没有问那些东西如何运送,纪南几乎只沉默了一瞬,就一针见血的问道。 “噗”!这是邵棠心口中箭的声音。 看着邵棠一瞬间流露出的瞠目结舌的呆样子,纪南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 邵棠尴尬的搓搓脸。本来想着听她说的东西,纪南一定会被吸引住,就可以避开这个尴尬的问题了。结果……摄政王大人不要这么犀利啊! 于是略心虚的小声说:“把……你的刀法,卖掉了……那个,可不可以外传呢?” 拜托,不要是那种神马传子传媳不传女,上一辈临咽气前逼着下一代发誓绝不外传的秘籍啊! 这一次换成纪南意外了:“就那个?能换到你说的东西?”看到邵棠神情,失笑:“不是什么不传之秘,不妨事。” 邵棠松了一口气,很光棍的承认:“一开始我不识货,定价定得低了,后来提了价。一共就卖出去三份。药和那个的价格都不便宜,所以两个不能兼得。你得选。另外哈,这钱也是卖你的东西得的,我也不能昧着良心坑你,所以这一次就不收你任何费用了。” 纪南都被逗笑了,摇头。 司榕还是不能相信:“就那套刀法?能换到神药?怎么可能?”那可是神药啊! 邵棠想了想:“我之瓦砾,彼之珠玉。彼之瓦砾,我之珠玉。” 话虽如此,直到邵棠离去,司榕都还觉得不能接受。毕竟那药的效果乃是她亲眼所见,反倒是她爹教给邵棠的那套刀法,虽然不是什么大路货,但在军中流传也颇广,那样一套刀法就能换到救命的神药……司榕接受无能了。 纪南看着邵棠的离去的背影:“与其琢磨那个,不如想想她是怎么‘卖’出东西去的。” 商队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中。邵棠……并没有同任何外人接触…… “不许去问。再好奇也给我憋着。既用人,便当不疑。她或许有她的方法,既不说,便是不愿说。”自己的闺女自己明白,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想什么,当爹的只有谆谆教导。 “上位者,当有容人之量。” 翌日中午休停时,邵棠从车里拖出来一个立起来到大腿高的银白色的箱子。 司榕看到,眸色不由幽深。她时常腻在邵棠的车子里,所以她知道,在今天之前,这个箱子,是绝对不存在的。想起纪南昨晚的教导,她轻呼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好奇。带着四名侍卫,跟在邵棠和纪南身后,来到离商队稍远的地方。 邵棠四下看看,这里基本阻隔了商队大部分人的视线,便将箱子放在地上,开锁,掀开。 纪南看着箱子中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这就是你说的‘千里传音器’?” 确立了合作关系,手里又有了交易点以后,邵棠就考虑应该适当的展现一下自己的价值。所以她并没有直接买来外伤药给纪南,而是给了他一个选择:药或者千里……咳咳,通讯器。在听她描述说“可以传音千里,瞬间即达”之后,纪南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通讯器。 “咳……还是叫通讯器吧……”虽然一开始“千里传音器”这个名字也是她先叫出来的,但是真听土著们这样叫,感觉还是有点太……装b了……咳咳……虽然她一开始的目的也就是为了installb,但……还是不要折磨自己的耳朵吧。 这一套东西并不复杂。一个基站,一个总控台,五个通讯器。根据对方提供的数据,一个基站一个总控台覆盖这一片大陆是肯定没问题的。通讯器可以单独购买,一个基站的最大容量是可以同时处理一万台通讯器的信号。并且所有这些东西都是太阳能的,需要补充能量的时候,拿出来晒晒太阳就可以了。 听起来真的很简单吧,为什么呢? 因为这套东西,同时被分类到“通讯器材”和“儿童用品”里。没错!是儿!童!用!品! 商品描述里明晃晃的写着“适用于儿童野外训练和游戏”。 评论区里也都是这样的评价: “很不错,在学校/儿童俱乐部/儿童拓展营很受欢迎。” “有客户带童子军去小行星带去玩了,在大气层外信号也很好呢。” “功能简陋了点,不过……给小鬼们用,也足够了。” …… 而,也正是因为是“功能简陋”的儿童用品,所以它的价格才可以承受。基站三万一个,控制台五千,通讯器一百一个,一共花了35500点。邵棠拿人家的刀法倒买倒卖,两天净赚了29500点。这还没有把以后的销量算进去。 其实通讯器可以单独购买,只给人家五个,邵棠也觉得自己心略黑。但是这种东西,一下子拿出太多,就显得不那么高端上档次了啊。所以,数量控制是必须的,以后从别的地方补偿司榕就是了。 低科技星人邵棠小心的捧出基站,蹲下身架在地上,正准备按下按钮。想了想,抬头:“虽然应该没什么危险,但是……还是稍微退后一点以防万一吧……” 纪南司榕对望一眼,退后了一丈。四名护卫呈扇形护卫在主人身前,随时准备作肉盾。 邵棠按下按钮,也往后退了几步。 就见那银白色的到人膝盖高的微型火箭状物体颤了一下,缓缓的从地面飘了起来,悬浮在一人多高的半空。银色的翼张开,看起来就像一把半开半合的伞。然后“咻”的一声,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白烟,化作一个光点消失在云层间。 商队中也有人听到动静,眯眼望去,“国主大白天放烟花玩?”莫名其妙。 这边邵棠看基站成功升天,放下心来,正准备说话,一扭头…… 土著六人组全都保持着曲颈向天歌的形象僵硬着…… 邵棠:……这种突然而来的优越感是肿么回事? 高级kua基生命阿璞:产生优越感的点好低。 邵棠:…… 通讯器和地球的直板手机差不多。因为是儿童用品,边角还把造型做得圆圆润润的,分外喜人。技术参数什么的,昨天晚上阿璞就已经搞定了。讲解了一遍用法,邵棠塞了一个给司榕,随手指了个方向。司榕带着两个护卫,以观音身后的童子捧玉瓶儿的姿态捧着通讯器,走了二十多丈远。 邵棠拨过去:“喂,喂!阿榕,我是邵棠,听得见吗?听得见吗?” 过了好一会儿,邵棠都怀疑是不是出问题了,才听见司榕颤巍巍的声音:“听……听得见!真的听得见!” 纪南接过通讯器:“阿榕,是我。我数三下,每数一下,你便挥一下手。开始,一、二……三。” 于是这边的人都看到,随着纪南数数的声音,司榕挥了三下手,每一下都跟上他的节奏。 千里传音,瞬息即达! 纪南轻呼一口气:“回来吧。”挂断了通讯器。 把东西收回箱子里交给一个护卫,邵棠把注意的事项细细的讲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她讲到要定期晒太阳充能时,土著们看她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要吸收日华啊!” “果……果然是仙家的东西吧……” “邵娘子其实也不是普通人吧……” …… 邵·仙人·棠并不知道土著们的这些心理活动,一门心思专注于提高自己的实力。白天锻炼精神力,傍晚练习刀法。 怀安府很快就到了。 “这边的事定了,你一定要去吴冉找我啊!说好了啊~~~~~~~” 城外,司榕扯着邵棠的袖子恋恋不舍。 车队在怀安府只停了一日,卸了货物,留下秦管事等人,纪南和司榕第二日便带着护卫轻装简行返回吴冉。 “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回去吧,不是还有这个嘛,随时联系呗。”邵棠从怀里摸出一只通讯器。她也是到了临分别的时候才想起来应该给自己也弄一只,这还是昨天晚上现买的。 纪南走过来,二人对视了片刻。 “保重。” “保重。” 车队消失在官道上。 又是一次分别。但这一次,邵棠并不觉得孤单怅然。这或许是……自己已经变强了的缘故? 邵棠没有坐车,悠哉的溜达回城。城门的门洞阴暗幽深,不断有看不清面孔的人脚步匆匆的超过她。再往前走,刺目的阳光射来,瞬间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绚烂的春光中,林立着古典的楼阁商铺,青石地板铺就的宽阔的街道,来来往往的有华丽的马车,服色鲜亮的行人,也有挑着担子的贩夫走卒。 充满生机和烟火气,宛然一副鲜活的图画。 邵棠悄立片刻,拂袖走入那图画中。 012 邵棠在怀安府闲逛了两天,试着把各种东西摆入货架——煤块、铁锭、丝绸、水墨画、一张琴、首饰甚至……一盒糕点。 结果当然是无人问津。 邵棠并不气馁,继续各种尝试。 第三天,秦管事带了个人来。 “事多忙乱,才将将抽出身来,望娘子恕罪。” 秦管事此时对邵棠的态度早已不同于当初,十分的恭敬。他向邵棠讲明自己不日即将返回吴冉,又将身后那人引荐给邵棠:“丘掌柜全权掌管此地事宜。娘子有事,尽可差遣。”随后便识趣的告退了,留了他二人交接。 邵棠道:“想在这里落脚,开个铺子,麻烦你了。” 那丘掌柜是个面目寻常微微发福的中年人,他的身份比秦管事低得多。见了秦管事对邵棠的态度,对邵棠表现得更是毕恭毕敬:“不知娘子想要什么样的铺子,做何用途?” 邵棠想了想:“主要是珠宝玉石类的生意。不需要大,但一定要精致。” 丘掌柜便明白了。 他的办事能力也真是强,不过三天,就给邵棠找了间再合适不过的铺面。 临街是二层小楼的铺面,小楼带着一进院子,是个小花园。小花园里有道月亮门,通着第二进院子,三间正房,两间厢房,耳房一共四间,正可以住人。 这铺子本是做绣品生意的,走的也是高端路线,小楼的装潢精致风雅,恰恰就是邵棠想要的。 “也是赶得巧,这铺子的东家惹了官司,铺子叫官府给罚没了,这才刚刚挂牌售卖,就让娘子赶上了,娘子真是好运气。”丘掌柜笑眯眯的说。 话虽这么说,其实还是因为人家丘掌柜能力强、人面广。邵棠心里明白,喜欢这人有能力,便托他:“能者多劳,这寻掌柜和伙计的事就也拜托你了。” 丘掌柜也不推辞。这是“上面”交代下来要小心伺候的人,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身份,却万不敢得罪。却又问:“要不要一并寻几个下人伺候?” 邵棠想了想,托他找个厨娘,再找个打扫卫生的。 丘掌柜当下表示,伙计下人都好找,只是寻个合适的掌柜的需要一段时间。邵棠也不着急,只交代他寻来的人别的都没关系,但一定要可靠。 邵棠回客栈把帐结了,当天就搬进铺子后面的小院里住了。反正现在没有旁人,连掩饰都不必要,东西都放进空间里,邵棠直接空着两手就“搬家”了。 丘掌柜已着人将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属于直接就可以入住的状态,只是家具并不太齐整,好在床还是有的。邵棠过来的路上已经顺道去订了家具,现在就先掏出个铺盖卷往床上一铺——虽然不真的住也要做做样子。 正在那里铺床,卡兰德的通讯请求接了进来。邵棠进入空间,“接通。” 卡兰德高大的身形出现在屏幕中,两个人面对面,清晰的就像是只隔着一层玻璃。 卡德兰今天依旧是禁欲制服系,不过比起之前那种正装制服,今天的制服更像是战斗服。 “你又给我留了口信,有什么事吗,邵棠?” 那其实已经是好几天前的事了。 面对高冷禁欲系的卡德兰,邵棠坐在椅子上,下意识的就摆出非常淑女的姿态:“呃……是这样的,卡德兰先生。我注意到您已经是47级的高级商人了,所以我想提醒您,可以的话,最好不要再让级别提升了,因为……” 邵棠话没说完,就看见卡兰德本来平和的褐色瞳眸一瞬间变成了金色的竖瞳!明明隔着位面这样不可逾越的距离,可是邵棠真的在那一瞬感受到了对方外放的气势! “这么快就发觉了?”卡兰德的眼瞳恢复成褐色,语调平静。“真是敏锐。” “这么说您已经知道了?” “在我拿到交易器之前就知道了。因为……是我母亲发现的。” 卡兰德的手指一下一下地叩击着椅子扶手,“一个跟她很熟的商人在同她通讯的时候爆亡了。她因此发觉了升级潜在的危险,当她确定她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升级的时候,她选择了剥离交易器,并指定我为继承者。但那时候她已经是五十一级的高级商人了,而你……邵棠,一个六级的新人,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吗?” “还是因为您的缘故。”邵棠说。 “哦?”卡兰德轻挑眉。 “注意到您的等级后,我关注了一下其他人的等级,结果发现……没有100级……”邵棠微微黯然。 “100级?” “您知道,我并不属于本位面。我想要回到自己的家乡去,必须成为100级的商人,才能实现位面穿越。” “位面穿越……”卡兰德喟叹,眼神中流露出同情的神色,“那只是个传说而已。” “我的存在不正好证明了那不是传说吗?” 这倒是,卡兰德一时哑然。 “就算位面穿越真的可以实现,100级的商人也只存在于传说中。我母亲和你一样属于人族,且她是人族中的顶尖强者,即便这样,她最终也只能达到五十三级。你……看起来并不比她强……” “邵棠,系统有很多功能可以开发,其中之一就是可以检验你的身体强度并计算升级成功的比率。如果这个数字太低……邵棠,回家固然重要,但活着比什么都更重要……” 卡兰德的声音带着沉痛。 邵棠沉默了很久。 “您……正在战争中吗?”总是联络很久才能有回复,而且……战斗服有些地方都破损了……那些暗红色…… “是的。我的世界,正面临异族的入侵。强大、丑陋、原始,把所有智慧生命都只视为食物和寄生体的异族。战争异常的残酷,我每时每刻都在面对死亡。所以,邵棠,相信我,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晶屏那边的女子露出浅浅的笑容,眼神坚定,“谢谢您的忠告,我会牢记在心的!” 卡兰德的眼中有丝丝暖意:“也谢谢你发觉危险会想到提醒我。” 对面的女子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这种女性化的小动作让她显得分外可爱。 “再见。” “再见。” 晶屏顿时黑屏,像镜子一样映着卡兰德的身影。 真是聪敏又坚强的女孩子啊……就像母亲您一样。您若见到她,一定会很喜欢吧,一定又会把她也当作儿媳妇的人选想要塞给我吧……真是……可惜…… 他把手放在冰凉的晶屏上。 看起来就像是落地玻璃窗,打破了就能到那一面去似的……实际上,这一侧和那一侧的距离永远无法跨越…… 真是……可惜了啊…… 卡兰德退出空间,出现在狭小的寝室中。战舰空间有限,即便是他这种级别的寝室也并不宽敞。 战舰内部通讯器飞速的闪烁,通讯兵急促的声音不断重复:“东线遭遇虫族!机甲大队集合!卡兰德少将,请立刻到甲板报道!请立刻到甲板报道!这不是演习,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 …… …… 邵棠揉揉脸。果然卡兰德先生就是那种让人一见就下意识的会站直并绷紧身体的那种人吧。其实卡兰德先生对她很和气,但她就是放松不下来,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卡兰德身上的气场太强大。 果然四十七级和六级,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 床才铺到一半,邵棠也懒得弄了,干脆用精神力控制着被褥往床上铺,正好也可以练习精神力控物。亏得现在房子是空的,要是有人,看到那床上被子、褥子自己在那卷啊卷啊的,怕不得吓个半死? 丘掌柜只用了一天时间就给邵棠找到了厨娘和粗使仆妇。两个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干净利落。邵棠表示很满意。 家具因为订的都是成品,并不是现打的,也随即就送了来。至于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邵棠丢给两个妇人五十两银子,让她们看着采买去了。 待空屋子填满,热饭菜端上来。邵棠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用完晚饭,在静谧的小院里溜达了一圈,天上晚霞似染,粉白的院墙都笼上了一层酒红色。 似乎……拥有了房产之后,找到了一点点的归属感呢…… …… 伙计好找,掌柜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邵棠手里有钱,也不着急。要不是觉得把宝石卖到当铺里太亏,其实连这铺子也没有必要开。 她每天起了床,就是练刀法,练精神力,然后……逛街。 丘掌柜给她找的四个伙计,都是十六七的小伙子,本来都是牟足了精神准备好好干活的,结果……目前要干的活就是每天收拾利落了跟着他们漂亮的东家一起……逛街…… 每天都是空着手出门,然后累得像狗一样的满载而归…… 他们的东家似乎买东西成瘾,小到日常的针头线脑儿,大到海外奇珍,反正看见了感兴趣了就买买买,买买买…… 买东西成瘾的东家正在发愁呢。 她那货架上乱七八糟各色各样东西没一个能卖出去的。真个愁死个人了…… “娘子,娘子。”屋外负责粗使活计的陈嫂喊着,“丘掌柜来了。” 邵棠退出空间:“来了。” 心情恹恹的来到小楼大堂。 丘掌柜领来个小伙子。邵棠看见那小伙子,心情好了点。没什么,小伙子二十来岁,长得挺精神,穿件灰青色长衫,发髻整齐,腰板笔直,透着股精干劲。谁一进门看见这样一个帅哥,心情都会好很多——第一眼印象真的很重要,所以还没介绍,邵棠心里就已经很满意了。 “……本是在稷县的绸缎铺子里做二掌柜,虽未独挡过一面,但……想着娘子特别提过人要可靠,便喊了他过来。他不只是我徒弟,还是我亲侄儿。我家里阖族都在‘那边’……”指了指西边吴冉的方向,“别个不敢说,‘可靠’两个字,敢用人头担保。” 邵棠称一声“小丘掌柜”,小丘掌柜尊一声“东家”,互行个礼,两下里算是认可了。 邵棠带着他们上了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小屋,掏出钥匙打开门锁进去,指着地上四只箱子说:“货在这。” 两位丘掌柜面面相觑。小丘掌柜过去打开了一只箱子,顿时抽了口气。 谁见过鸽子蛋那么大的宝石像围棋子似的塞满箱子?用手一抄弄,哗啦哗啦响。再一抄,一不小心抄出一颗婴儿拳头那么大的红宝石。 两位丘掌柜汗都下来了…… 小丘掌柜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其他三只箱子…… 邵棠取出一只匣子塞到发呆的小丘掌柜手里。 “这是五百两银子的启动资金,铺子里要添什么弄什么,全交给你了。” 小丘掌柜捏着那匣子发了会儿怔,深吸了口气,道:“东家,交给我,您放心。只是……这个,还请您收好吧。” 他举起是那颗婴儿拳头那么大的红宝石。 “诶?为什么?”邵棠讶然。 因为它太大了啊,亲!两位丘掌柜一起在心里咆哮…… 丘掌柜从侄子手里接过那颗巨大的宝石,在手里恋恋不舍的摩挲,解释道:“这样的异宝,生平未见,已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了。要是让人知道我们手里有这等异宝,却又不上贡王室,怕是要招来祸事。” 邵棠把丘掌柜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个圈才明白:“你的意思是,它太大了?” 小丘掌柜一脸深沉的点头,然后……就看到他漂亮的新东家从他二伯手里接过那颗大得险些闪瞎他狗眼的宝石,用她那细腻白嫩的手捏了捏,然后……她摊平一只手掌,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深吸一口气,大喝了一声,一掌拍了下来…… 然后……然后卧槽!? 邵棠把手上的碎末末吹掉,“一二三四……碎成四块了,这样就不大了吧?” 卧槽! 卧槽!! 卧槽!!! 一起碎掉的还有小丘掌柜的三观。 …… 嗯,小丘掌柜虽然三观被邵棠玩崩了,但是职业素养还是很高的。 他调整了铺子的格局,订制了一些家具器皿,一大批精致的锦盒和木匣等包装物,又新招了两名女伙计,给铺子定下种种规矩,给伙计们培训等等等等。这些都风风火火的办了。 然而还有一项工作比这些都更重要——给那些宝石分类造册。 因为涉及的价值太高,小丘掌柜连伙计都不敢用。硬是扯着他二伯跟他一起,伯侄两个苦哈哈的给宝石分类、编号、登记、装匣、锁柜。 二楼最里间的房间,窗户都用铁栏杆封死,里面一排精钢柜子,挂一溜大铁锁,每一只都要三四个汉子一起才抬得动。至于门……外面的木门原样没动,里面加了一重大铁门!真不怕贼偷! 等到半个月后,他去禀报邵棠铺子可以开张了的时候,邵棠惊道:“你生病了么?怎么瘦了这么多?”好好的阳光帅哥怎么变杰克船长了? 一千只羊驼驼在小丘掌柜的心头奔过,默默地咽下一口老血,问道:“东家能否告知,这一批货是多久的货量下一次进货要等到什么时候?” 邵东家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谱,只说:“这些能卖多久你先试试看,存货还有很多,货源也不用担心。” 货源有时候也属于商业机密,小丘掌柜很识趣的没有多问,“关于开张,我有个想法……” …… 怀安府有家名为“天珍楼”的铺子静悄悄的开张了,除了同条街上的左邻右舍,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但是很快,天珍楼便在怀安府名声大噪了。 六月十八,怀安府同知嫁女晒嫁妆,在怀安府的高层圈里大大的出了一把风头。 从半年前,同知夫人便嚷嚷着要给女儿打一套体面的头面,却苦恼于找不到称心的宝石。要知道,不同于金饰有钱就可以买到,宝石这种商品,真的是要看运气的。这半年多的时间里看遍了怀安府里大小几乎所有的珠宝铺子,都没有找到称心合意的宝石。 结果到了晒嫁妆那日,妆奁打开,旁的倒罢了,最上面那套赤金宝石头面,十二颗龙眼大小的红宝石,险些闪瞎了众人的狗眼。 同知夫人心满意足的收获了赞美无数。当别的贵妇人问起这宝石是从何处购得的时候,同知夫人笑眯眯的说:“你们不知道吗?府前街上新开了一家‘天珍楼’,嗯……就是从前那个做绣品的‘玉针阁’。他家的东家啊,听说我家嫁女儿,还没开张,就遣了掌柜带了些不错的货上门让我挑呢。哎呀,他家的货真是不错呀,我挑来挑去,这一套十二颗正合适打套头面……” 旁听的人中也有人微微撇嘴,心想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外地客商,怕是为了巴结同知家,把镇店之宝都拿出来了吧…… 但这人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 天珍楼的名字经过同知夫人的嘴,入了上层圈子中人的耳。随着众位贵妇人的脚步都去那里踩过一圈之后,怀安府上层圈子有了一个共识——买顶级宝石,到天珍楼! 天珍楼一炮而红。 到了七月底盘账的时候,这一个半月的进账算出来,那数字让小丘掌柜脚都发软。 漂亮东家倒是很淡定:“不过是长期积压的购买力的突然爆发而已,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下跌到正常水准。” 小丘掌柜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这个数字……哪怕“正常水准”只有它的十分……不,二十分之一,也是别家铺子望尘莫及的啊。 这实在是没办法。宝石这种东西,体积大一点,价格就几何倍增。他家随便一颗宝石,抵得上别家十颗。成色也是别人家比不了的。 再想起被他家漂亮东家捏、拍碎的那几颗大家伙……小丘掌柜就觉得肝疼肺疼…… 邵大东家可感受不到小丘掌柜的肉痛,负成本回收来的废品能换成巨额的现金流,邵棠没半夜笑醒已经是很淡定了。 小丘掌柜的开张策略一石二鸟,不仅打出了天珍楼的名声,还很顺利的搭上了同知这条线。以后定期的上缴一定的保护费,嗯……本地俗称“孝敬”,就能获得一定程度的庇护。 邵东家利落的给小丘掌柜涨了薪水,并包了个大大的红包给他。 小丘掌柜的工作能力,得到了领导的充分认可! 小丘掌柜捏着大红包,心情十分之复杂。 一开始他二伯跟他说要将他急调过来,他心里挺不情愿的。他做了两年二掌柜,眼瞅着绸缎铺子的老掌柜有要退下去的意思,他就可以顶上去成为独当一面的掌柜的,这时候把他借调走,搁着谁也不乐意啊。 可是他很听他二伯的话。 他十二岁的时候被二伯从乡下带出来,才见识到了外面的大世面。他二伯手把手的教他,指点着他一步步从学徒到小伙计到大伙计到二掌柜。他二伯是把他当接班人培养的啊,一步步的发展,都给他规划好了。 对于他们这个商号的背景,二伯在他当上了二掌柜后才略略向他透露了一些。所以他很清楚,想接他二伯的班,必须得到“上面”的认可,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很用心。他二伯的年纪,再干个十多年没问题,给他十几年的时间,他有自信能入得“上面”人的眼。 可是现在,早就计划好路线让人横插了一杠子,关键还是这个横插一杠子的人来历不明,前程不知。她要是哪个贵人一时兴起随便玩玩,没兴致了就撤了,就是他二伯也没法再找个掌柜的坑给他蹲啊。这真是让人心塞。 好在二伯一再跟他强调,这位是“上面”特别重视的人,才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他清楚记得他二伯嘱咐他时的郑重样子—— “你是没看到秦总管在她跟前有多恭敬。秦总管那是什么人,我告诉你,那是给……”丘掌柜特意压低了声音咬出“国主”两个字,“……总管内库的大总管!所以啊……这位,来历不简单。说是摄政特别看重的人……” 好吧,这些听起来挺能给那人加分的,像是能搭上一条上层路线的样子。这么想着,小丘掌柜心里才稍稍平衡了些。 可是一见面,他又心塞了! 虽然知道对方是个妇人,但这位也……太漂亮了一点! 他在绸缎铺成日里跟这种贵妇人打交道,对妇人的种种真是再了解不过,一个个头发长见识短,最爱盯着鸡毛蒜皮的事情斤斤计较。这位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大家里娇生惯养的样子,能做得了什么事?别到时候他管个铺子,这位成天在旁边指手画脚,那真是太让人堵心了。 所以一路堵心的小丘掌柜先是被几箱多的吓人的宝石给震住了,然后又被塞了个匣子,听那头发长见识短最爱鸡毛蒜皮指手画脚的漂亮东家说“全交给你了”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可惜紧跟着就被他东家那一掌给拍醒了。 他惊恐的看着那颗让东家拍得四分五裂的红宝石,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也许,好像,似乎……他真的搭上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013 邵棠也很心塞。 她得了一个差评。 邵棠从来只在专卖店买东西,除了参考书,基本没上淘宝上买过东西。但是,but,要知道淘宝已经不只是一个网站了,它都已经成为了一种文化了。关于淘宝的种种段子特别差评的段子邵棠没少读过,每次都笑得前俯后仰。 可是当差评这种东西落在自己头上的时候,她就笑不出来了。 尼玛什么叫“垃圾食品”啊!那是鼎鼎有名的“桂香园”的糕点好么!高陈国著名高级糕点连锁店! 什么叫“非能量作物制造啊”!你眼瘸啊我有说那是能量作物吗那些能量作物做出的食品能卖200交易点的低价么亲?起码后面加两个零啊! 什么叫“只能用来解馋”啊!意思就是你其实觉得挺好吃的但你就是非得给个差评让我堵心是吧?是吧! 邵棠觉得要是她面前有个键盘,她现在一定已经摔键盘了。 她这一段时间试着上架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终于卖出了……一盒点心。嗯……就是她逛街时买到的,据说是在高陈国大点的城镇里都有铺子,名气很响的“桂香园”,专门做高级糕点的。吃着确实味道不错,她就习惯性的随手往货架上放了一盒,标了个200点的价格。 结果就弄了个差评回来。 她突然就理解以前看淘宝段子里那些店主说“买个5元的东西给差评”的那中堵心的感觉了。 “阿璞,给我联系对方。”邵棠咬牙切齿的说。 对方居然在线,通讯一下子就接通了。 对面的空间里乱七八糟很多东西,就是没有人影。 “咦?人呢?” “不是在这里么。” 一个嫩嫩的声音响起。 “诶你在哪里?”邵棠盯着晶屏发呆。 “在这里。”那声音很不高兴。 邵棠就看见对面那一堆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东西中间的一个有健身球那么大的绿色半透明的漂亮水晶球突然动了一下,飘啊飘的就飘到了屏幕正中。 邵棠呆滞了。 “你,你是一个球?” “你才是球!你全家都是球!” 绿色水晶球愤怒的跳了几下。随着球体颤悠悠的弹性伸缩,看起来不再像水晶球,更像一个巨大的果冻球! 邵棠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 果冻球似乎更生气了。突然从腰部(那种东西真的有吗?)伸出几条……触手?然后面对邵棠的这一面出现了眼睛、鼻子、嘴巴等五官的形态。 “人类最讨厌了。对异于自己的生命形态接受起来总是那么的狭隘!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是因为你们的进化等级太低了,太!低!了!”果冻生气的挥舞着触手。 邵棠使劲憋住了才没再笑出来,咳了一声,“抱歉,我为我刚才的表现向你道歉。” 果冻停止了挥舞触手,小鼻子朝天一抬,哼了一声:“好吧,接受你的道歉。人类,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您给了我一个差评,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邵棠发誓她清楚的看见对面的果冻不安的扭了一下。 “不是都写得很清楚了吗?”很傲娇的说。 “但是我的商品从一开始就没有标注是能量食品。而且,您所说的那种能量食品我虽然没有尝试过,却在交易器上见过,绝不是200点这种价格能买的到的……” “你是在指责我没有常识吗?” “……不,并没有。”是的,亲! 忍了忍,“那您觉得味道怎么样呢?” “也就剩下味道这一个优点了。” “……”摔!就不能坦诚点说好吃吗?这谁家的熊孩子啊! 邵棠忍了又忍:“既然您也知道它本来就不是能量食品,又觉得味道还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您撤销之前的差评呢?” “不能。” “为什么?” “因为妈妈发现我吃垃圾食品,所以没收了我所有的零食。这都是你的错。”死鱼眼! “……”所以你这是迁怒么,摔!好想抽死这熊孩子!等等,球球……你今年几岁? “真的不能撤吗?” “不能!”其实透着那么点气虚。 “……好吧。” “你……你干嘛?” 果冻球看着对面的人类拉起一个沙发,一只茶几,然后摆上一排盒子……打开…… “嗯~~~~~好好吃,今天早上才新鲜出炉的杏仁糕哟~~~~~” “……人类,好卑鄙!” “栗子酥也好好吃哟~~~~~” “哼……我是不会上当的!”某只球强撑着…… “金玉羹……嗯~~~~~~一口满满的都是香味~~~~~~~~” “好……好了啦,给你改成中评!”撑不住了…… 人类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吃吃吃,吃吃吃!嗯嗯嗯,嗯嗯嗯,好美味哟~~~~~~ “可、可恶!给你改成好评!好评!” 邵棠这才放下手里的点心,用手绢擦擦嘴角:“这还差不……噗~~~~~~~~!” 亲!见过一只巨大的长触手的果冻球把自己整个糊在玻璃上的样子吗!那绿色的顺着晶屏往下流的难道是……口水? 为了早点结束这恶心的画面,对方一把差评改成好评,邵棠就把几盒点心叠成一摞,放货架上,挂个1点交易过去了。 接下来邵棠惊悚的看着对面的球球分出许多只触手,动作迅速的取出里面的点心,塞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没错!是塞进身体里而不是嘴里!就是随意球体的哪个位置往里这么一塞!“噗”的一声就进去了。块状的食物在绿色半透明的身体里被粉碎成粉状,然后像在料理搅拌机里一样飞速的旋转! 球球一脸陶醉,身体涨大了一圈,像只氢气球一样开始飘啊飘~~~一会撞到墙壁,一会儿弹到天花板上…… 邵棠:“……”世界观都崩裂了啊…… 话说那只球真的只是在吃零食你确定你不是在嗑药? 地球人的三观都被刷新了。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约十分钟之后,那只球才恢复了原状,忽忽悠悠的降落在地板上:“呼……真是好幸福……” 邵棠:“……”真的不是在嗑药? “那个……”好奇的地球人最终还是发问了,“你吃东西,不需要用嘴吗?” “嘴?”球球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用一根触手指着自己的嘴巴,“你是说这个?这个是拟态,不是真正的器官啦,只是为了迎合你们人类的审美而已。我本身是没有‘嘴’这个器官的。” 邵棠嘴角抽搐:“那还真是谢谢了。” “这是应有风度啦。话说,我也是练习了好久,才能准确的用有拟态的这一面正对着人。” “……难道,这边不是你的正面?”地球人小心求证。 “正面、反面什么的,我没有那种东西。”球球收起拟态和触手,变回一只晶莹剔透的果冻球,飘在半空转了个圈,“我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哒。” 好吧,就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但是你肚子里那一堆东西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成粉末状的食物开始凝聚,慢慢聚成了一个实心的球体,在球球的“肚子”里漂浮着…… 那难道是……食物被消化过后开始向米田共转化了吗…… 数度被刷新世界观的地球人终于彻底败了。在答应了球球会不时的支援他一些零食并被他大肆嘲笑了一通她货架上的商品后,结束了通讯。 “阿璞,你怎么了?” 事实上,从见到球球开始,邵棠就感受到阿璞的精神力有波动。 “没什么……,”阿璞轻轻喟叹,“只是没想到拉尔克尔也进化成这样的智慧生命了……” “拉尔克尔?” “就是那只球。” “你认识他?” “不是他,而是他这个种族。” “以前见过?” “见过?呵呵,当然……”阿璞感慨道,“曾经风靡好几个宇宙的宠物啊……” 一道雷劈在邵棠头上,“宠、宠物?!”哇咧今天是世界观刷新日吗? “是的,那时候体积没有这么大,智商也不高,触须也还没有进化成触手,也没有拟态。”阿璞的声音里充满了怀念的味道,“只有苹果大的小小的一只,夏天的时候凉凉的,冬天的时候暖暖的,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会用触须轻轻安慰你,特别贴心的宠物啊。出门的时候要是肩膀上不粘着一只拉尔克尔,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的。” “哦。”邵棠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论了。 在她自以为已经淡(麻)定(木)了的时候,阿璞又放出一个雷: “本来只是没有智慧的野外植物,但神经元特别发达。被一个亲近植物善于制药的高等种族发现,进行了人工培植和少许基因改造,成为了有些许智慧的宠物……” 所以说,那只吃零食像嗑药一样的球,其实是……一棵……植物…… 呵呵,感觉从此看世界的角度都不同了…… “是的,虽然经过基因改造,但总体来说,他们的基因更靠近于植物。你看看他出售的商品,是不是大多跟植物和药剂有关?” “诶?……真的。” “呵呵,大家喜欢出门带着拉尔克尔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能提纯植物精华。想一想,在野外,你意外受伤并没有带药品,但附近却有有止血功用的植物……这时候随身带着一只托尔克尔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他们直接把植物提纯,就可以当作药剂使用。” “那个……可以问一下提纯方法是……?” “你刚才不是亲眼目睹过一次了吗?” 果然……所以所谓的提纯就是吃下去拉出来是么…… 给跪了! 因为被一只球形植物嘲笑了,所以邵棠干脆把货架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撤下来了。货架空空的就留下一部纪南的刀法了。这部刀法前天又卖出去一份,现在邵棠拥有交易点60470点。 但这却是邵棠唯一在售且可售的商品。 邵·无货可售·棠仰天长叹。 恰恰就在此时,眼角的余光掠过晶屏的角落,突然有四个不起眼的小字落入眼中。邵棠一怔:“等等!这是什么?”待看清楚,她整个人重复了刚才那只球干过的事——把自己糊在了晶屏上,“……为什么?为什么我以前都没有看到?” 那几个字是——求购信息。 真不能怪邵棠眼瘸。晶屏很大,它是一整面墙,像一面没有接缝的落地玻璃。有时候邵棠为了看商品看得更清楚,就会站得比较近,这样的角度就会自然而然的被屏幕正中的内容吸引而忽略掉某些角落。特别是这几个字还特别不起眼。 邵棠一边丢着一把圆溜溜的宝石玩儿,一边一屏一屏的刷着求购信息,“这都是些什么?听都没听过……”就在她刷屏刷得快要睡着的时候,一行求购信息吸引了她的注意,她丢下手里的宝石,“求购音乐是什么意思?” 阿璞看了一眼位面编码:“这个位面……求购音乐?难道是……冼冼族?” “我以为他们已经灭绝了。”阿璞说,“如果真是他们的话,求购音乐就是它字面的意思——求购音乐。” “可是这种东西,要来做什么?” “冼冼族是对音波极其敏感的种族。他们寿命和强度与其自身的和谐度正相关。身体内部和谐度越高,就越长寿越强大。想要维持身体的和谐度,就要不断的和音波共振。” “……就是说,他们用听音乐的方法来锻炼身体。” “唔……虽然不够精确,但很接近了。” “太好了!”邵棠跳起来,“你的数据库里一定有很多音乐吧!快拿出来!” “没用的。数字合成的音乐无法使冼冼族产生共振,这一点四万多年前就已经被确认了。只有乐师演奏出来的音乐才有效用。你可以找来乐师演奏,我来录制。” “那还不容易!”邵棠自信地打了响指。 还真有点不容易…… 冼冼族,对音乐的要求非常高。不是你随便拉首曲子就能让人家产生共振的。凡是能让冼冼族产生共振的乐曲,放到任何一个其他种族和文明中,也都是水准极高的作品。这同时包含了乐曲本身的水准和演奏者的水平两方面。 所以,当邵棠告诉小丘掌柜她想听一些音乐,却听到小丘掌柜的打算居然是“叫一班伎子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丘掌柜的脑电波一时没有和邵大东家搭上线:“东家是嫌外面的人不干净吗?倒也是,东家到底是女眷。那不如……买上一些八、九岁的孩子,从小养着,着人好生训练,不过四五年,便是能顶用的家伎了。” 邵棠真想给他几下子!还八、九岁的孩子!还家伎!没人性! 许是感受到他东家的气势不太对,小丘掌柜颤了颤,小心的询问:“那东家的意思是想……?” “我想要的不是做堂会什么的,”邵棠努力的将额上青筋按下去,告诉自己社会制度不同,家伎什么的本地风俗便是如此,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想听音乐。纯粹的,高雅的,高水准的音乐。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妈蛋!八、九岁的孩子什么的……好想揍人! 小丘掌柜觉得虽然他东家脸上带着微笑,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要再说“不明白”的话,他东家就要卷袖子片他了,不、不……这一定是他的错觉(真相)! “明白!明白!原来东家你……雅好音律!让我想想,我想想……怀安府,要说起音律的话……张好好的琵琶,赵秋山的琴,还……还有柯三公子的箫。” 张好好……赵秋山……怎么感觉这名字起得这么文艺呢…… 确实很文艺,因为张好好是个妓、女,赵秋山是个乐户,这只是他们的艺名。至于他们的本名为何,除了他们自己,大概已经没人知道了。 “柯三公子又是什么人?”怎么听名字不像好人。 这回却猜错了。 “柯三公子,是少尹柯大人家的三公子。” “我怎么才能见到这三个人?” “前两个,出钱就行。后一个……需要……出钱……” “诶?” 在小丘掌柜的安排下,两日后的傍晚,张好好抱着琵琶来到了天珍楼。 张好好身形秀丽,容貌却不过中上而已,化了淡淡的妆,看起来气质十分干净。她相貌虽然普通,然弹得一手好琵琶,又颇有文采,很是受一大帮文人的追捧,原本近日的日程都排满了,今日会来,一方面是因为小丘掌柜给出了三倍的酬金,另一方面却是因对方言明是天珍楼的东家。 天珍楼近来风头极劲,一应事务却全是小丘掌柜出面,背后的东家从未露过面,很是神秘。天珍楼的身家在那摆着,若是搭上了就又是一个大客户。鸨母想得明白,立刻就推掉了一个订好的约,安排张好好来赴邵棠的约。 张好好路上还想着这天珍楼的东家会把宅子置在哪,没想到马车直接把她拉到天珍楼来了。张好好微感诧异。楼后的两进小院虽说还算精致,但是和天珍楼的身家一比,便显得十分的寒酸了。 有人引着,穿过小楼,进入后园。园中有个小小的池塘,塘边几竿竹子下摆着锦榻、案几,几上皆是当下最新鲜的时鲜水果,又有那加了碎冰的乳果羹,盛在琉璃碗里,在暑气未消的傍晚,看着便十分诱人。又有那冰裂如意纹的精致香炉,燃着合了冰片的香料,更是去了几分暑气,平添了几分凉爽之意。 张好好见园中摆设,分明是一主位、一客位,便只道是天珍楼的东家请了一位客人。只是不知为何不见给自己坐的锦凳,正想着,便听见有女子声音道:“久等了,张姑娘,请坐吧。” 抬眼便看到月洞门中走出一个女子,相貌明艳动人,比之花满楼的头牌魏九儿也半点不差,却不是九儿那种娇媚依人。那女子衣饰简单,牙色的对襟衫子,月白裙子。张好好欢场中人,分外眼利,一眼就看出那看似普通的衫裙,用的都是最昂贵的软烟罗。又见她头上只插了一根银簪,虽是银簪,簪头却嵌着一颗硕大的金刚石,灯火下熠熠生辉,别有一番清贵气质。 张好好蹲身行礼:“奴花满楼张好好,见过夫人。” 她抱着琵琶,蹲身行礼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光是看着便是一种视觉享受。 邵棠暗赞了一声,道:“我姓邵,你也不用称什么‘夫人’,叫我邵娘子就行了。张姑娘,请坐。” 张好好顺着邵棠的手一看,却是那客位。她这样的伎子,到旁人府上,通常都是先侯着,到该上场时别抱着琵琶过去弹奏几曲,不过给个锦凳而已。又或是宴饮中,作陪在某个男人的身侧侍奉。似邵棠这样,上来便指着客座给她的,从来没有。微感踌躇,道:“奴这等身份,怎能与夫人同坐,夫人但赐我一凳便是了。” 邵棠说:“我就请了你一位客人,你不坐,我自己干坐着有什么意思?” 张好好见邵棠说话间神情坦然,丝毫不似作伪,便也不再推诿,爽利的坐下。 “不知夫人想听什么曲子?” 邵棠笑眯眯的说:“不急,天气这么热,先吃点水果吧。你带她下去玩吧,不用在这杵着。叫何嫂拿好吃的给你们。”后面却说的是张好好带来的小丫鬟。 小丫头看张好好点头,福了一福,跟着邵棠身边的人下去了。园中只留下了邵棠两人。 张好好笑道:“夫人的丫鬟倒与旁人家的不同,颇是爽利呢。” 邵棠道:“你看出来啦。她们不是我的丫鬟,是我铺子里女伙计。平时也住在这里,我这没什么人,临时叫她们来帮忙。哎,你别老抱着那个,多沉啊,先放下,先放下。吃点东西先,这乳果羹,要是冰碴化了就不好吃啦。” 张好好无语。怎么觉得……跟不上这位夫人的节奏呢……但是意外的,心情格外的放松。 没有女人能抗拒甜点的诱惑,况且何嫂子做的甜点真的是不错。两人吃吃聊聊,十分惬意。张好好惯会迎来送往,得知邵棠来自海外,便拣些本地风俗趣事讲给她听,一时气氛融洽。最后到底是应了邵棠的要求,不再称她“夫人”,改称“邵娘子”了。 待用的差不多了,张好好用帕子净了手,重又抱起琵琶,笑道:“说了这么些,今个的正题倒没提起,我给娘子弹一曲吧。” 邵棠也擦擦手,整整衣襟,坐正身子道:“请。” 张好好微怔,借着调弦,低头掩去了神情。 那些文人纵然追捧她,说到底还是将她看作个有品味的玩物而已。何曾有人这样尊重过她? 欢场女子,并不是没有尊严的。 张好好的琵琶真不是盖的。 邵棠作为富家千金,从小也接受了很好的音乐培养,有着很高的音乐素养。小丘掌柜说她“雅好音律”,虽不全中,也差不离了。 这一听,就真的听进去了。 一曲终了,也不称赞什么,只是认真的鼓掌。 张好好抿嘴一笑,重又调弦:“清风拂面,月色皎皎。奴便献上一曲《皎月》吧。” 待第三曲终了,邵棠叹道:“就到这里吧。” 便如饮茶,一小杯是品,一大缸子便成了牛饮。 清风朗月,竹影婆娑,灯火下有静女如斯,怀抱琵琶,眉若笼烟,轻声慢语,琴声淙淙。 便是冼冼族不收货,这一晚……也值了。 但张好好还是弹了第四支曲子。 她说:“夏日将尽,已不应景。但奴今日蒙娘子以宾礼相待,此时心境,正如此曲。” “奴,想弹给娘子听呢……”她轻轻道。 《草长莺飞》,一首咏春曲。 彷如春日里推开窗扇,暖风拂面。 正如张好好此刻的心境。 014 上车时,天珍楼的女伙计又追了出来,奉上一只小小的锦盒,笑道:“我家娘子说,今日与姑娘相谈甚欢,这一点小玩意,不值得什么,只是很相衬姑娘的肤色,还望不要嫌弃。” 行有行规。伎子出场,自有出场费。早在订约的时候便预付给楼子里了,全归楼里所有。伎子在外面获得的各种打赏才是归自己所有的,打赏多少,全凭伎子的本事。关于这些,小丘掌柜给邵棠专门讲过,因此邵棠也不会闹笑话。打赏的银子女伙计早交给了张好好的丫鬟,厚厚的一封银子,又单给了那小丫头一个小银锞子,喜得小丫鬟眉开眼笑。 此时这女伙计再奉上的锦盒,配上这般的说辞,便很明白的是馈赠而不是打赏了。 张好好收下,道:“替我多谢你家娘子。” 待马车上了路,小丫头压不住好奇,凑到张好好跟前:“姑娘,姑娘,快看看是什么呗。” 张好好打开锦盒。 一对绿宝石的素钉,全无其他点缀,只两颗椭圆的绿宝石,绿得纯净透亮。 小丫头惊得倒抽了口气:“这……这也太……” 张好好没接她的话。只是认真打量那绿宝石,半晌,自语道:“果真很衬我的肤色。” 小丫头赞叹道:“不亏是天珍楼啊!好大的手面。可惜没见着他家的东家,连夫人出手都这么大方,要是东家在,见着姑娘,岂不更……” 张好好收起锦盒,微微一笑。 天珍楼的东家就曾出现在你面前,只是你不知而已…… 回到楼里,鸨母追进屋一叠声问:“怎样怎样?天珍楼的东家是什么样子的人?快与母亲说说。” 张好好就甜甜笑着,侬声软语的:“很年轻,样子也好看……”半点没提邵棠其实是个女人的事。 于是怀安府就传出了天珍楼东家年轻英俊、手面大的风声。姐儿爱钞,也爱俏!一时各楼子的姑娘都望眼欲穿想被邵棠点名出台。 邵棠听说后喷了一口茶,拍着桌子大笑:“好好真是个妙人儿……” 这都是后话,且说邵棠拿了张好好四支曲子,发了试听版本给冼冼族的位面商人,对方很快给了回复,退回了三支,只收了那一曲《草长莺飞》,开个了报价三十万。 三十万! 惊得邵棠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这简直是暴利啊!邵棠惊呆了! 然后邵棠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三支就被退货了呢?我觉得弹得都非常有水准啊。” 阿璞没有回答。他直接回放了当时的场景。 空间里光线一黯,变成了傍晚时的小园。邵棠站在这全息投影中,看着张好好和自己的对话,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比身在其中时看得更清楚。 那姑娘眼中褪去了欢场女子的精明算计,认真又郑重:“……蒙娘子以宾礼相待,……心境,正如此曲。……奴,想弹给娘子听呢……” 她垂眸弹奏。那曲子欢快,空灵,纯粹…… 影像渐渐虚化消失。 邵棠站在那里,隐隐有所明悟:“原来……如此……” 前面三首只是伎子卖艺,最后一首曲子才是艺术家的演奏。 可这个世界里,大多数乐师都在青楼乐户啊……这就注定了大多数的演奏都只是卖艺而已。 邵棠苦恼了:“这个冼冼族,真不好伺候啊。” “先不说这个,”阿璞说,“邵棠,准备好升级了吗?” “……!!等、等一下!” 邵棠把升级这个事拖到了第二天。吃完早饭把何嫂和陈嫂叫到跟前,告诉她们她要闭关练功,快的话大约到下午或者傍晚,慢的话也许三天三夜也有可能。总之,在她闭关的期间不见任何人,除非她自己打开门出来,否则不要去敲她的门。又交代何嫂准备大量食物,因为她一出关就要吃很多东西,要多少?大约十个男人的饭量吧,邵大东家轻描淡写的说。 何嫂/陈嫂:“……”练的是饭桶功吗? 然后邵棠就关门进屋,闪进空间里了:“哼哼,来吧!”确认了交易。 三十万点入账,经验条瞬间刷满。 生不如死的感觉如她所愿的来了…… 一整天何嫂和陈嫂都盯着邵棠的屋门。前面铺子里的小丘掌柜听说了,也跑到月洞门那张望了好几次,奈何一天邵棠都没开房门,弄得他一直心里猫抓似的。 直到天将将擦黑,邵东家才两眼冒绿光的打开门,叫两个妇人把预先准备好的食物都送到她屋里。 然后房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何嫂/陈嫂:…… 邵棠烦死了。 她现在饿得要死,急需大吃一顿。可是空间里的通讯一直在响!不停的响! “接通吧……”邵棠恨恨的说。 就是不接,那只球也会一直不停的打过来! 某只果冻球也很烦!已经三天没吃到零食了!那个答应会支援他零食的人类一点音信也没有,今天打给她,居然“交易器升级中……”!可恶,果然人类都是不可信的! 好不容易通讯接通了,果冻球正打算指责对方的不守信诺,还没开口就被对面的画面惊呆了。 那……那人类身周的那些难道全是……食物? “噗”一声,某只球又将自己糊在晶屏上了! “好、好过分啊!居然一个人独享!” 邵棠没工夫理他,交易过去几碟点心,就背过身继续吃吃吃、吃吃吃! 为什么背过身?开什么玩笑,人家在吃饭耶!嗑药的样子也就罢了,谁要看你米田共形成的过程啊! 一段时间后…… 晶屏的一边,一只漂浮的果冻球舞动着触手,心满意足的赞叹:“啊……肿么可以这么好吃……”。 晶屏的另一边,人类的女人揉着肚子,喘了口气:“啊……总算缓过劲来了……”看了看对面的球,“满意了没?” “嗯……哼……,还行吧……” 坦诚点会死啊! 邵棠按下额头暴起的青筋:“那我就挂断了啊。” “等一下!” 果冻球伸出触手,从身边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拽出了几盆植物。有的是摘下叶子,有的是果实,有的是花……一股脑“吃”进自己的身体里。那些东西在球形的身体里粉碎、融合之后,开始分离。最终形成两层,一层是液体,一层半固体。 果冻球找出两只玻璃瓶。紧跟着,用触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戳了个洞。绿色透明的液体从洞中射出,一滴不漏的接进玻璃瓶中。 这种……小便的即视感! 紧跟着那只球又在身体的另一侧戳了个洞,暗绿色的半固体也射出来,被接进玻璃瓶中。 这种……窜稀的即视感! 果冻球把两只玻璃瓶都塞好塞子,用交易器发了过来:“我可不是白吃你的食物的,这个给你,液体内服,固体外敷。不用谢我了~” 邵棠:“……”喂、喂!谁要内服你的小便外敷你的稀粑粑啊? “这个是什么东西?” “药啊。”摆出一副“这都不知道吗笨蛋”的神情,“去除疤痕的,管你多少年的陈年旧伤,用了我的药,皮肤都会被修复得滑溜溜的,很棒很棒哒~” ……您那拟态表情还真传神啊。 “那,谢谢了。再见了,那个……谁?嗯,我叫邵棠,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果冻球发出一串人类的声带根本不可能发得出来的音节。“不过这个名字你肯定是叫不出来的。没关系,我还给自己起了个昵称,叫作‘完美少女’。呵呵呵……好听吧?” 呵呵你妹啊,这种烂名字……等、等一下! 邵棠如同被雷劈了:“你、你是女孩子?”不是植物吗?怎么还有性别?不,好像确实有雌株、雄株之分的…… “我当然是女孩子啦,你看不出来吗?”果冻球很不高兴的说。 也许是邵棠脸上“从哪里能看出来啊亲”的表情太过明显,完美的少女球大怒,触手一伸就抽出一张照片“啪”的一声拍在屏幕上:“看看!看看!这才是男的啊!看颜色、看光泽、看触手的形状!你眼瘸啊,肿么可以把我这样的美少女当成男性呢?!” 邵棠认真的研究了一下照片中看起来和屏幕对面那只少女球完全没有任何区别的球,本着求知的精神,小心的问道:“请问,这张放在身边、随时随地想看就能看的照片里的男性是你的……?” 少女球:“……” 邵棠于是目睹一只绿色的球转成青色、蓝色直至紫色…… “啊,好忙,好忙……我挂了先!”黑屏! 邵棠:“……”所以不是脸红而是脸紫么…… 从六级升到七级,身体和精神力的强化感觉还是很明显的,但空间没有什么变化。 “阿璞,有什么新功能吗?” “通讯的全息化。” “欸?那是什么意思?” 没等阿璞做出详细的说明,通讯又响了。 “是卡兰德先生,接通吧。”距离上次通讯差不多三个月了。 卡兰德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屏幕的另一侧。依然是禁欲系的黑色立领正装制服,帽檐压到齐眉处。见到邵棠,下颌微含:“升级了?” “嗯,是的。”某人在接通通讯的那一刻才想起来把乱七八糟碗碟飞快的推到空间的角落里并拉起一面墙“遮羞”。 “恭喜。还好吗?” “嗯嗯,身体强度也增加了,正在检查交易器的新功能呢。”妈蛋!醒过来之后就顾着吃了,也不知道头发是不是很乱?啊~~~在制服系帅哥面前这种形象出现好想死! “新功能?”卡兰德摸摸下颌,“六升七的话,我记得是……” “叮!对方请求开通全息通讯模式。是否接受?”邵棠这边响起提示。 邵棠才说了“接受”,眼前场景突然大变。 晶屏,消失了! 仿佛两个被落地玻璃隔开的空间,合并成了一个空间! 卡兰德长腿一迈,就迈到了邵棠这边来! 邵棠惊讶的看着:“这,这是?” “是全息投影。并不是真的。你看到的我,是系统模拟出来。我看到的你也是。我和你之间依然隔着位面。不过,这是我所知道的最顶尖的全息投影技术了,它……”卡兰德还待给邵棠介绍它的功能,声音戛然而止。 邵棠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卡兰德。 卡兰德:“……” 邵棠:“……” 邵棠本以为会戳到一个虚影,毕竟是投影吗?可是指尖却实实在在的戳到了实物。不由得迷惑,怎么会这样? 于是改戳为摸,很逼真,能感受到制服布料的质感,在布料之下,硬邦邦的是结实的胸肌…… 卡兰德:“……” 呃……呃……胸、胸肌? 某人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看到制服帅哥的冰山脸正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自己…… “呃……这、这个……” 卡兰德:“……这是我所知道最顶尖的全息技术。它把全息投影和虚拟完美结合,甚至不需要神经接驳,就可以直接传递味觉、触觉和痛觉等感觉。拟真度大概能达到85%以上。” 好、好佩服!这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能把断开的话头接上”的本领! 对于这个技术有多先进多尖端什么的,邵棠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这是普瓦林族的技术啊,怎么可能不高大上! 她觉得跟卡兰德这样面对面站着,压力很大! 在屏幕中就看得出来卡兰德很高,真的面对面,才知道卡兰德是真高!这得有一米九了吧? 邵棠原本的身高是一米六,和交易器融合之后,身体强化,骨骼也得到了改善调整,所以她又长高了些,自己估计大约有一米六七、六八的样子,在女孩子里就不算矮了。 可是站在卡兰德面前就显得特别娇小,离得太近说话就只能抬头看他。 卡兰德呢,也觉得眼前的人类女孩,比在屏幕中显得更娇小,以至于他说话时不得不略低头才能直视她。 于是高大冷肃的制服男人低着头,发髻微斜慵懒的娇小女人抬着头,互相凝视…… 卡兰德/邵棠:……好像有哪里不对! “咳,”卡兰德举起手里的东西,“这个是我做的,送给你,恭喜你升级。” 没等邵棠看清,那东西便消失了。随即邵棠收到交易提示,接受之后,一柄乌黑的刀出现在邵棠手上。 “这是……”邵棠讶然,抚摸着刀身,质感很奇特,“什么金属?” “虫族的螯。” “……!!”强忍着才没扔出去! 女孩的表情太过明显,卡兰德冷肃的眼眸中闪过笑意:“再强的女性也一样讨厌虫族啊,我母亲也是这样。” 那是肯定的啊!人类女性拼命点头。 “但虫族的螯壳,是虫族身上韧性和硬度达到完美配比的部位,比绝大部分的金属都更适合制造冷兵器。” 卡兰德的货架上就有许多虫族的尸体。有完整的,也有被肢解了按部位出售的。邵棠曾经瞥过一眼,觉得太恶心没敢多看。 邵棠退了几步,试着挥了几下。 “手感、重量都非常好!嗯……只要不去想它的材质的话……”纠结的说。“谢谢了。” “不客气。”卡兰德脱去军帽,“我们来试试吧。” “欸?” “全息通讯的最主要的用途,就是宿主之间的切磋。而且,因为不是百分之百的拟真度,不会造成死亡。”一声尖叫使卡兰德正解衣扣的手顿了一下,“怎么?” “没……没事,我不小心磕了一下。” 卡兰德:……在空旷平坦的地板上? 邵棠接着弯腰系裙角来掩饰。 冰山禁欲系制服美男子宽衣解带什么的……诱惑度爆棚了啊!想看!不敢看!想看!不敢看!想看!想看!想看!想看…… 待卡兰德将白衬衫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结实的手臂,邵棠也磨磨唧唧系好了裙角,长刀一指:“我来了!” 两秒钟后,倒在地上的邵棠:“……” 卡兰德气势全开,“仓啷”一声把刀丢在地上:“第一课,战斗的时候不要说废话,给对手可趁之机。” …… 于是,在这样一个晚上,卡兰德少将亲自给邵棠上了一堂名为“愈是绅士的美男子愈有其不为人知的鬼畜的一面”的课。 一个小时之后……卡兰德慢条斯理的系好最后一颗扣子,正了正军帽:“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了,期待你下一次的表现。再见。” 邵棠……邵棠已死…… 因为趴在地上装死,因而错过了男人挂断通讯前微微上翘的嘴角。直到全没了声息才敢抬起头来,内牛满面:“阿璞,不是只有85%的拟真度吗?怎么感觉骨头都裂了……” “不会的。对方只发挥了不到百分之十的实力,而且每一下攻击的力量都精准的控制在你对疼痛承受的临界线。在这方面,这个男人是很好的导师,他的指导能让你获益匪浅。” ……,人家其实只是想听有人说“不痛不痛,一会儿就好了”、“你已经很棒啦”之类的话啦。 邵棠……死得不能更死了…… 阿璞:……被对方“百分之十的实力”打击到了吗? 所以说,kua基、炭基什么的,有时候思维很难搭在一个频率上……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015 有阿璞用精神力帮她滋养细胞, 促进新陈代谢, 邵棠第二天就又生龙活虎了。 昨天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件跟着一件, 以至于她没来得及检视系统。之前估算过, 六升七大概需要二十万点的交易量, 但今天仔细的检查过, 发现经验条清空了,并没有像玩游戏那样, 多余的经验可以累积什么的。不由得松了口气,至少这样还有点小空子可钻,临升级的时候攒单交易什么的。 “累积?没有意义。”对此, 阿璞解释道, “只不过是为了在宿主的商业需求和提高身体强度所需的时间之间达到一个合理的平衡而已。更像是一个计时器, 提醒宿主‘要抓紧时间提高自己,就快要升级了’这样的作用。” “原来如此……”所以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果然现实和小说是有差距的…… 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点怅然若失。 邵棠又问小丘掌柜:“我是不是该买个宅子,再找些丫鬟?” 小丘掌柜:“……怎么突然开窍了呢?”之前他就提过, 他东家没当回事。 邵棠打个哈哈道:“那不是……前天请张姑娘过来, 感觉不方便了嘛……” 之前是觉得没有必要, 却没想到这里并不是一拧水龙头就会流出自来水的世界,想过得优雅、舒适,丫鬟这种生物就确有其存在的必要。 再一个之前也没怎么同别人打交道,前天招待张好好, 才真的觉得人力上捉襟见肘, 不得已把两个女伙计抓来帮忙。而且这个社会也有许多不一样的风俗, 比如排场什么的。你不将排场摆出来,对身份高的客人也是不尊重的。譬如上点心时,直接是粗使的陈嫂子端盘子上来了。张好好身份低微,不会计较这个,但若你请的是柯三公子呢?人家大概拂袖就走了。 小丘掌柜问:“在什么地段置宅子?东家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想想……”邵棠想了想,天天逛街,怀安府她也很熟了,“不一定非要在城里,我看城北山上那片挺不错的,你看看那边有没有宅子卖的。”山林掩映间隐隐露出些亭台楼阁,粉墙乌瓦的,特别漂亮。 小丘掌柜:“……” 邵棠:“……?怎么了?” 小丘掌柜:“……没什么。” 他东家绝对是富贵窝出来的人,眼太利了。城北的凝缕山,以其山色秀美、山泉甘冽闻名,是怀安府有头脸的人家扎堆建别院的地方。 所以邵东家随便一指就指了一片高档别墅区。 买宅子的事不是一时半会能搞定的,买丫鬟的事倒是好办。人牙子听说是天珍楼的东家要的,又听对方特别指明不要那等没经过□□的,要职业素养高的,上来直接便好使唤的,便心里有数了,盘了下手里的“货”,直接点了了综合素质最高的几个带去了天珍楼。 天珍楼的东家没见着,只见着一个相貌颇美,一身清贵气质的年轻妇人。听旁人唤作“娘子”,又见一身贵气、大家闺秀的做派,想着当是东家娘子了,便着意奉承着。 那娘子初初筛选,筛下了几个,看中的几个都是说话清楚行止利落的。在这几个人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选了……最漂亮的那两个。 人牙子:……没说是要买屋里人啊,要早说了他那还有更漂亮的。 邵棠还挺满意的。人牙子挺会看人下菜碟儿,带来的人素质都挺高。初筛之后的那几个其实她觉得差别不大。最后的选择……是因为谁都多少会有点颜控倾向。至于言情小说里常说的“狐媚”、“妖娆”、“心思不正”什么的……她这儿的雄性动物就只有前面铺子里的小丘掌柜和四个伙计,爱勾搭的话随便。╮(╯▽╰)╭ 只要能干好活就行,反正她又不是来玩宅斗的。 邵·败家·土豪·棠满意了,出手自然就大方。人牙子也满意而归。 而后坊间便有了“天珍楼东家娘子年轻貌美,出手阔绰”和“挑丫鬟拣着漂亮的挑,多么的大气和自信啊”、“这才是大妇做派啊,好羡慕,天珍楼东家真是人生赢家啊啊啊”这样的说法,以及伴随着“唉,我家那妒妇,头脸整齐点的都叫她给发卖了……”、“你看那一桌的那个人一直猛捶桌子是不是痫病发作了?”等等…… 使劲捶桌憋笑的小丘掌柜:“……” 张好好很快又收到了天珍楼东家的邀约。邵棠要见赵秋山,请张好好来作陪。 来传话的伙计口舌便给,笑着说:“我们娘子说了,”说着掐着嗓子学着邵棠的腔调,“小丘是个不通音律的,他要杵在那多碍眼啊,还是请张姑娘来吧……” 张好好笑得掩口,约好了日子上门。 赵秋山没辜负他这个文艺的名字,人看起来也特别的文艺——一身白衣飘飘,胡须、头发也都是白的——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了。但是打理得非常干净,大约是因为干这行的特别注重外表的缘故,看起来颇有几分出尘之意。 特别有艺术家的范儿! 邵棠这回摆出了一主两客的席位,一样礼遇于他。这种礼遇邵棠是发自内心的,纯粹只是出于对音乐家的尊重。 一个人的行为是否出于真意,其实很容易看出来。赵秋山和张好好都能感受的到。赵秋山不是没有触动的,也奉上了高水准的音乐几首。遗憾的是,或许是因为年龄、阅历造成的心境的不同,或许是因为席上性别的隔阂产生了些影响,总之,赵秋山的音乐冼冼族一首也没有收。 这让邵棠颇为失望。 不过几日后,邵棠邀请张好好同游凝缕山,张好好见山上夏花凋谢,草叶微黄,感叹夏去秋来,岁月流逝,于山涧边弹奏了一曲。 那首曲子冼冼族给开了四十二万的价格。 喜得邵棠真想抱着张好好亲两口,自此便常常叫了张好好出来,并不开口要她弹曲,只任她心情好坏随意。即使如此,也不是每一支曲子都能被冼冼族收货的。 不由又感叹艺术这种东西真是强求不得。 邵棠出手一向大(败)方(家),张好好本就是当红的头牌,被“天珍楼的东家”这一追捧,风头甚至盖过了花魁魏九儿,一时无两。 张好好贡献的交易点使邵棠在九月初的时候升到了八级,手里的交易点达到了二百二十一万。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何嫂和陈嫂对邵棠再一次“闭关”之后的巨大食量便很淡定了,倒是把两个新买来的丫鬟吓得不轻。 才升完级,卡兰德便卡着点儿似的来了。自从被虐过几次之后,邵棠益发勤奋的修炼,自觉无论是刀法还是精神力都有了很大的进步。不说半句废话,直接举刀杀将过去…… …… ……再次被完虐! “……期待下一次。”每次都扔下这一句话,连袖扣都扣得一丝不苟的制服男人消失了身形。 邵棠:……已死,有事请烧纸。 被虐的死去活来的邵棠觉得自己得想办法变强才行,于是她瞄上了那只球。 少女球现在每隔两三天就要和邵棠来次早午餐或者下午茶或者夜宵什么的,因为时差的缘故,有时候还会三更半夜的把邵棠call醒。邵棠不得不让阿璞在夜间屏蔽来自该球的任何呼叫才能好好睡觉。 当然,每次从邵棠这里吃到满意的美食,少女球也总是会尿一泡……不,制作一瓶药剂给邵棠作为回礼的。 当邵棠想要更快速的提高自己时,她想到了这只球。虽然看起来很弱的样子,但到底也是十九级了,就算比不了卡兰德,应该也不会太弱吧。 听到邵棠提出的“切磋”的建议,少女球带着一脸阴测测的阴险笑容答应了。 “……那种‘反派暗搓搓的订好计划要干掉正义的主角’的拟态表情到底是哪里学来的啊?” “咦?运用的不正确吗?我是收集了很多人族的电影和漫画啦……” “好啦,不说废话了,来吧,少女球!” “我来了!人类!” …… “这么不中用啊……”少女球用触手做出“抠鼻孔”的动作。配上那球状的身形,真是活生生的q/q表情啊。 邵棠:……我再也不敢小看任何球状生命了! 于是,少女球的日常多出了“吃美食,虐邵棠”的一项。 还是要变强才行。 但是只有张好好这一课摇钱树,邵棠深感不够,终于还是打起了柯三公子的主意。 问小丘掌柜,小丘掌柜却说:“东家灯下黑了,该当去找张姑娘。” 邵棠这才知道,原来妓/女的一个重要职能便是帮人牵线搭桥。 待与张好好说了,张好好道:“柯三?这个容易,只是要花些钱……反正,”掩口笑道,“你也最爱花钱了。” 所谓花钱的意思是要准备礼物。给文人送礼对不懂其中门道的人来说,实在是件很麻烦的事情。绝对不能真金白银的直接捧上去,那样直接会让人家给抽回来的。送礼,必须送得雅,还要搔到对方的痒处。 幸亏张好好深谙此道。指点着邵棠买了两幅古画,一本字帖,又一本难得的箫谱残页,也是前朝古物。凑够四样礼物,张好好托个熟客给柯三公子带了话去。 柯三公子第二天就来了,劈头就问:“是不是天珍楼的东家想见我?” 张好好笑道:“你倒知道!” 柯三公子得意:“那人神神秘秘的从不露脸,唯独与你往来,偏又见了一回老赵,我猜度着该是个好音律的同道中人。既见了你们,如何不见我?那是必要一见的!倒害我等了这许多天。快快快,给我备了什么礼物,快快拿出来与我!听说那人手面极是大方?”搓着手,两眼放光。 柯三公子的父亲是怀安府少尹,算是府尹的副手。柯少尹寒门出身,因有贤名而被征辟,为官也颇为清廉,虽也有些产业,也不过维持着该有的体面而已。 柯三公子尚未成亲,亦未曾出仕,每月不过从家中领十五两的月银而已,真不够做什么的。柯少尹更是严禁儿子们仗着他的官身收受贿赂替人走门路。 亏得柯三公子有些雅名在外,常常吃请,参加些文会,偶尔吹上一曲,也会收些馈赠。这些属于文人雅士间的正常来往,柯少尹倒不禁他。这才能过得稍稍滋润些。 张好好啐道:“出息!叫邵老板看到你这财迷样子,半件礼物也不与你!” 到底取了礼物出来与他,叹道:“只不知道为什么,邵老板只见了赵师傅一回,便没下文了。” 柯三公子不以为然:“我早说过,老赵的琴还是太匠气了。你只不信。”又道,“原来他姓邵。” 张好好道:“赵师傅匠气,我又何尝不是?我们吃这行饭的,如何能与你相比。你自悦己,我们却要娱人。” 柯三公子道:“那你也比老赵强,到底有灵性多了。还是分人,京城的冯七一样要娱人,他的琴老赵拍马也难及……哦!哦哦!哦哦哦哦!!” 翻着邵棠备的礼物,又惊又喜,心花怒放,“好姐姐,定是你指点邵老板的!”样样都是他的心头好!那箫谱他垂涎久矣,只因是古物,价格贵得让人望而生畏。 “真、真大方啊!”不愧是天珍楼的东家啊!可是太贵重了,反而让他不放心了。爱不释手的摸着那几样东西,小心的问:“你确定,他结识我不是冲我老子去的?” “我告诉你,邵老板说一声‘视钱财如粪土’都不为过,她是真不把这些身外物放在心上。”张好好淡淡的道,“旁的人,我真不敢说。但是她,我用性命担保,她只是冲着你的箫去的。反正我话带到了,要不要见她,随你意。” “见!为什么不见?”柯三公子守财奴一般抱着那些东西,眉开眼笑的,“当然要见。” 关于柯三公子,邵棠问的时候,张好好形容他“真性情,好音律,好字画,好山水,好一切风雅事”。 邵棠还蛮期待的。 一个张好好,容貌不说多漂亮,胜在三分书卷气七分灵动劲儿,观之便觉可亲。 一个赵秋山,诺大岁数了,还白衣胜雪,大袖飘飘,一身出尘意呢。 到柯三公子这儿,听——柯!三!公!子!这称呼听着就很上档次啊,顿时就联想到萧十一郎(吴奇隆脸)啊、东海三太子(《八仙过海》版)啊等一众美型人物! 想必,是个芝兰玉树般的翩翩公子吧…… 关于天珍楼的东家,柯三公子问的时候,张好好形容他(她)“洒脱,好音律,视金钱如粪土”。 柯三公子也很期待。 能结识一个有共同语言的朋友,特别是这个朋友还特别特别有钱,特别是这个特别特别有钱的朋友还特别特别不在乎钱!以后两人把臂同游,他是不是就能过上“我吃肉,你买单;我逛楼子,你掏钱”的美好生活了? 想想就开心呀! 所以,当两个人终于面对面走到一起的时候,都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邵棠:“……”说好的玉树临风呢?说好的浊世佳公子呢?这个走错了片场的黑、胖、壮是谁啊? 柯三公子:“……”说好的把臂同游呢!说好的同醉同嫖呢?说好的“他”呢?怎么成了“她”? 两道哀怨的目光射向张好好…… 张·鬼话连篇·好好笑的好生温柔。 邵棠/柯三公子:……摔!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总之,在当红姑娘张好好的牵线下,天珍楼的邵老板和柯少尹家的三公子之间的深厚友情,就这样结下了(大雾)…… 柯黑胖儿虽然外貌分数低了点,可音乐造诣是真的高。他一个月之内给邵棠贡献了十一首曲子,居然有十首都被收货了!唯一一首没被收货的曲子还是因为那天听说九月二十魏九儿要和月香楼的苏小柔斗舞,邵棠答应订个包间,做东请他去看。这货吹箫的时候就神游物外浑不知吹的是什么了…… 但让邵棠感到奇怪的是,柯三和张好好的情况十分不同。 张好好的曲子凡是被收货的,都比较稳定,价格在三十万到四十万之间浮动,但却有些并不被收货。 柯三的水准时高时低。最好的一首曲子,冼冼族给了七十万。最差的一支,只给了四万,可依然收货了! 这让邵棠百思不得其解。 便单独去问柯三:“有时候总觉得好好的琵琶与你的箫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柯三那张黑红黑红的胖脸难得严肃了起来:“你能察觉这个,倒真让我刮目相看。乐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好好本是极有灵性的,”叹道,“……奈何堕入风尘,干的是迎来送往的营生。所发之音,不由本心,自然而然的带了谄媚迎合之意,便流了下乘。” 这么一说,邵棠便懂了。 柯三又道:“其实也分人。京城冯七,际遇比好好还不如,那真是从云端跌到了泥里,可是天生傲骨,偏不媚人。他的琴,你若了听了,怕再听不得旁人的琴了。可惜啊……” 邵棠眼前一亮:““这个冯七又是什么人?” “ 其父曾为御史大夫,因得罪了萧太尉,一人身死也罢了,还连累妻、子,夫人自尽随他去了,两个女儿,都叫没入了教坊。一个儿子便是冯七,落了乐籍。”柯三满满的都是同情,“昔年,冯三、冯六和冯七三姐弟,皆是聚天地灵秀于一身的人儿,谁知道最后会落得这般的下场……” 又道,“小时候也曾见过,只他们都比我大,玩不到一起去。唉,岁月蹉跎,冯七今年也该有二十五六了吧……” 邵棠拿点心的手僵住了。 “你……今年贵庚?” “……?我翻年就满十九了。怎了?” “没、没什么!”一直以为你已经快三十了!原来你只是长得着急! 十月里,寻宅子的事有了着落。说起来还是柯三给牵的线,一个官员谋了别的地方的肥缺,即将调任,把自己的别院出手了。 这一次,邵棠没有图省事,认真的整治收拾了一番。修缮、打家具、添置各种器皿物件什么的,她大小姐看得入眼的东西没一个不是最好的,银子流水似的花出去,把小丘掌柜忙的滴溜转。在这种时候,邵棠也会察觉到人力资源的紧张,真正她能用的上的人,也就一个小丘掌柜。 钱的效果当然好的很,半个月后这美轮美奂的宅子就可以入住了。 同时,托张好好和柯三的福,邵棠又要升级了。 升完级,填饱肚子,邵棠还有心情记得收拾了一下自己,这才抱着那柄乌黑的刀,坐等卡兰德出现。 卡兰德并没有出现。 两个小时后,邵棠抱着那柄乌黑的刀沉默的注视着晶屏。 “邵棠?” “嗯……” “你身体的内分泌显示,你现在情绪低落。” “……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 “他上次说,因为战舰休整,所以有两个月的假期……所以,现在……”邵棠轻声道,“大概又在战场上了吧……” …… 当脑海中响起“您关注的店铺已升级”的提示音时,卡兰德一斧头劈掉前面虫族的头颅,绿色的脓液溅了他的机甲一身。余光一瞥,手中的战斧已经闪电般掷出,劈飞了几十米开外的一只虫族。看着被压倒在地上的机甲翻身爬起,通讯中传来对方的声音:“谢谢少将!小心——!!!” 一个腾空后翻,避开了虫族的偷袭。电光火石间抽出背后的机甲刀,将那虫族狠狠钉死在地上。 刀刃从虫族尸体中拔出时,摩擦着虫族的甲壳,发出刺耳的声音。 “抱歉了,邵棠。”卡兰德握紧刀柄,金色竖瞳中映着汹涌如潮的虫族,“我稍微迟到一会儿……”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简直崩溃啊啊啊就是把原先段与段之间的空行删掉了而已啊。。。 016 一条绿色的藤蔓般的触手伸过来, 小心的点了点邵棠的肩膀:“喂,你肿么了?” 这个人类今天看起来心情好低落的样子,一直窝在那里,抓着一把红色的小圆石头, 抛起来,掉下去,抛起来, 掉下去, 抛……连茶几上的许多好吃的都不动 一下。 邵棠心情确实低落。她给卡兰德发了条文字短讯“还好吗?”。 过了四天, 卡兰德回复了她一个“好”字。 多一个字都没有。可想而知, 他在战场上的时间有多么的紧张!她真不该发那条短信让他分心的, 越想越是后悔。 正沮丧着,世界忽然变绿了…… 邵棠:“……” 叉开五指,将糊在脸上的少女球拨到一边:“喂!” “人家叫了你好几声, ”少女球很不满,“你都木有反应!到底肿么了?” “……”邵棠沉默了很久,“没什么, 只是一个朋友现在在战场上, 我有点担心他。” “……”少女球拟出一只手,做出“摸下巴”的表情,“他一定是男的吧!” “……你又知道。” “嘿嘿,嘿嘿。虽然种族不同, 但素!少女的心都素一样一样的啊!”少女球飘到半空转了个圈。 谁……谁是少女啊…… 邵棠:“……我已经结过婚了。” “噗通”!少女球摔落地上。 “你, 你已经成年了啊?你几岁了?” “……你还没成年?你几岁了?” “你先说。” “你先!” “一起说?” “好吧” 于是, “我二十四/二百九十四岁了。” 邵棠:“……” 少女球:“……” 啊……突然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但是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所以话题还是继续了。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渣男!” 听了邵棠的经历,少女球气愤得全身爆出了几百条触手,每一条都僵直的向外伸着,看起来就像一只绿色的巨大刺豚。 邵棠好不容易才用“我现在努力升级就是为了回去报仇”安抚住了暴走的少女球。觉得“这还差不多,到时候一定要这样那样虐他一百遍啊一百遍”然后平静下来的少女球开始八卦了:“那,你现在担心的这个男银是谁啊?” “是一个朋友……我能在这个地方生存下来,多亏了从他那里回收的废品,……第一件商品上架,他第一个购买了,还指点我调整价格,……后来才明白,那套刀法对他这种水平的人根本没有用处……所以,其实完全是在照顾我这个新人吧……” 少女球直接把眼睛拟成了心形:“啊……听起来好动人,禁欲系的冰山男银,冷面之下是沉默的温柔……啊~~~” 沉默的温柔……,邵棠嘴角不由微微翘起,好像真的很贴切呢,如果……咳咳,没有训练时的鬼畜的那一面就好了…… = = “那你呢?二百九十四岁还没成年?那张照片里又是谁?” 少女球又一次变紫了,像一只巨大的紫薯丸子……忸怩着说:“我们这一族一般是在三百岁的时候成熟,就可以与伴侣结合了。我还有六年就要成熟了,但是……”无奈的叹一口气,“因为我太不爱出门,整天窝在家里,我麻麻担心我这样下去会找不到伴侣,无法将自己的基因片段传递下去,整天逼着我去相亲,真的好烦哦。” 邵棠:传递基因片段什么的……就是说怕你成为剩女最后没有孩子? “那个照片呢?嗯?是谁啊?”邵棠其实也是很八卦的。 “嗯,嗯……”扭捏,扭捏,声如蚊蚋,“其实是……是,我喜欢的男生啦。所以…相亲什么的,根本不可能成功啊。可素,我不敢跟麻麻说……” “为什么啊,喜欢就说呗。不想告诉妈妈,也应该跟对方说吧?” 少女球叹了口气,从浑圆变成了椭圆。虽然这次没有模拟任何表情,但邵棠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蔫头耷脑”这个词。 “那个,更加不敢了,一定会被拒绝的。说不定还会被嘲笑……” “是性格很恶劣的家伙吗?” “不,才不是!是因为……差距太大了啊……”少女球幽幽的说,“你知道吗,他把自己铺平,直径能覆盖八十公里。” 邵棠:“……” 果然种族间沟通无能么?完全不能理解! “就是这样子……” 少女球突然下坠一般的消失了,空间的地板上覆盖了一层绿色的“地毯”。 “……”邵棠,“这个,意义何在呢?” 少女球恢复了球形:“一种衡量的标准。嗯……你们人族有一种运动叫‘引体向上’,用以衡量手臂力量的强度。有点类似。平铺,是我们一族衡量身体强度的标准。我现在,平铺的直径才是四十八公里。qaq”沮丧…… 邵棠安慰她:“别担心,你不是有位面交易器么,可以帮助你变强啊。还有六年的时间呢,你一定可以追赶上他!对了,你和交易器融合多久了?” “一百三十七年了。” “……”可以收回前言么? 果断转变话题:“你不是不爱出门吗?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啊?”宅女的男神不应该都是二次元生物么。 说起自己的男神,少女球似乎兴奋了,从绿色变成了淡黄色:“因为他很了不起啊!啊,那是三十年的事了,回想起来,仿佛就在昨天——有一颗小行星要撞击我们的卫星。嗯,我们的卫星对我们很重要很重要。那里的环境特别独特,很多在母星无法存活的珍贵植物,在卫星上就能茁壮的成长。所以卫星就相当于我们母星的珍贵植物园。所以,外空护卫队立刻就去阻击那颗小行星去了。他们用光炮击碎了小行星,结果啊,有一块直径达到三十公里的碎片还是朝卫星撞去了。而且,预计发生撞击的位置,生长着一片很珍贵很珍贵的植物。那时候呢,正巧‘他’在那里采集植物,于是他就这样撑起身体,”少女球又把自己铺平,然后撑起来像个帐篷似的演示着,“他的平铺直径有八十公里啊,完全没有悬念的兜住了碎片。然后就酱子……” 少女球身体的中间部分凹陷了下去,用触手扔了块点心上去,像个皮网兜似的,把点心弹了出去,栩栩如生的演示了讲述的内容:“‘咻’的把它弹到了天空上,让护卫队消灭了那一块。珍贵的植物一点也没有受到损伤。整个过程,都被监控器直播了。他因此获得了绿叶勋章,被称为是我们这一代的最强者。当时我就知道,我找到自己的男神了~~~~” 邵棠表示,自己也找到了新的看世界的角度了…… 好吧,闺蜜(?)之间的下午茶总是很强的排解烦闷的功效。 邵棠的心情好了许多。 “我给你赎身,好不好?” 搬了新房子,当然要让朋友来坐坐。 恰昨日更下过一场雪,虽不大,但也将宅子银装素裹了起来。张好好赞叹了一番这园子的格局精致,与邵棠坐在烧了地龙的暖亭里,煮酒赏梅,兴之所至,便要奏上一曲。 邵棠望着那低头调弦的女子,缓缓说道。 张好好手一紧,“崩”的一声便拧断了一根弦。她愕然望向邵棠。 “我是认真的。这个事情,我考虑了有一阵子了。”邵棠缓缓的说。 自从和柯三那次谈过之后,她便开始考虑这个事情了。 张好好忽然“嗤”的一笑:“姑娘我可是花满楼的当红头牌呢,要想给我赎身,邵掌柜可准备好大出血了么?” 邵棠吸溜着烫嘴的清酒:“我穷得也就只剩下钱了。” 张好好翻个白眼儿啐道:“叫柯三听见,怕要活活气死。” 邵棠也翻个白眼儿:“死胖子昨天才从我这儿讹了件裘衣。” 张好好掩口:“已经知道啦!昨个便迫不及待的穿到我那儿去显摆过了。” 邵棠无语:“那点出息!” 张好好道:“少尹素来清廉,手头便难免拮据了点。偏他是个爱好又多又杂的,哪样不是要花钱的。” 邵棠道:“不说他了。好好,你有没有想过,出来之后,要怎么生活?” 张好好抱着琵琶,巴掌大的小脸靠在琴轴上,微感茫然:“……我本来想,能给我赎身的,大约是个极爱音律的文人。只要大妇不太刻薄,我伏小做低的,总能过的下去……又或者,到了二十五岁还没有人想赎走我,我就用自己的积蓄给自己赎身,买几亩田,收养个孩子,好好养大,将来给我养老……只是没想到……”她噗嗤一笑,“最后给我赎身的人,是个比我还年轻漂亮的女人。我说你……真个不好磨镜?” 邵棠“噗”的一口酒喷出去,“咳咳咳咳咳咳!” 张好好放下琵琶轻轻给她拍背。 好容易调顺了气儿,邵棠正襟危坐,严肃的说:“上次就跟你说过了,我真的不好那个。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 张好好指作兰花,以袖掩面,哀哀婉婉的:“唉……可怜奴这颗错投了的心啊……” 够了啊你!(╯-_-)╯╧╧ 于是,两日后,天珍楼的小丘掌柜带着人抬了两箱银子进了花满楼。张好好在满楼姑娘羡慕的目光中,坐着一顶暖轿,离开了这风月之地。 待客人们得知这消息,已是一段时间之后的事了。有些常客不由扼腕叹息,遗憾“再听不到好好的琵琶了”,至于张好好过得好坏与否,却不是他们关心的事了。风月场里新人换旧人,走了张好好,自会有李好好、赵好好来顶上。很快,客人们就会遗忘她的名字和面孔。 只是,张好好虽已不在风月场中,风月场上却流传着她的传说…… 据说,张好好给天珍楼的东家做了妾,那真是掉到了福窝儿里了。 据说,张好好头上戴的簪子,镶的宝石,有这么这么大…… 据说,张好好极得大妇的疼爱,陪着大妇逛绸缎铺子,大妇只管在那喝茶,任她去挑。九两银子一匹的云锦,十六两一匹的缂丝,只要她看上了,直接就让包起来。掌柜的请示大妇,那大妇就一个字:买买买,买买买! 据说,魏九儿听说了之后嫉妒得扯烂了好几条帕子。 据说…… 不管别人怎么说,邵·大妇·棠过得很滋润。 要知道,能走红的女妓,特别是张好好这种以文名胜出而不是以色事人的,品味和眼光都特别的高。风月场一向是时尚地,最新潮时尚的穿着打扮从来都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千金闺秀都要盯着她们,以便随时跟上潮流。 邵棠简直就是回到了过去在地球有私人买手的生活,她的衣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实了起来,每一件的搭配都品味不俗。哪怕是最艳丽的衣料,经过张好好的指点,也能搭配出华贵高雅的格调! 不止是衣服,什么衣服配什么发型,什么发型戴什么首饰,什么时节熏什么香喝什么茶…… “真不敢相信你在这时节屋里居然熏茵犀香,莫非你以为只要贵就好?”张·精益求精·好好捏着眉头说,“定是香料店老板看你不懂行坑你没商量!” 于是,邵棠的生活品味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对一个超级有钱又超级爱花钱爱享受的女人来说,没什么比拥有这样一个高品位的私人造型师兼生活助理更开心的了。什么,缂丝十六两一匹?那算钱吗?买买买,买买买! 邵东家一向大方,连府里的丫鬟一个个都能穿的光鲜亮丽。一个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在精美的廊间花蝴蝶一般穿梭,看得柯三眼睛都直了! 要不是这府里只有两个女眷,他真能厚着脸皮赖在这里不走了! “喂!喂!”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在眼前晃动。 “哦。。。”柯胖子终于回魂,“什么?” “京城。” “哦。。。。嗯?什么?” “我说,我打算去一趟京城。” 柯三诧异道:“去京城作什么?开分店?” “目前还没那个打算。我要去见见你说的那个'冯七'。” 柯三端茶的手顿住。 “你去见他做什么?” “你说呢?”邵棠吹着手里热乎乎的香茶。 张好好接口道:“你把那冯七夸到了天上,连我都想听听他的琴,更遑论她了……” 柯三的表情变幻不定:“那个……” “嗯?”邵棠道,“怎么?” “不……没什么,”柯三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你去了,也未必见得到他。” “为什么?” “他虽然身在教坊,却是太尉衙内的禁脔,等闲人只怕轻易见不到他。” “衙内什么的……是男的吧?” 柯三和张好好一齐点头,目露同情。 邵棠无语。总觉得这个“类古代”的地方,社会风气比二十一世纪的地球还开放啊! 邵棠想了想,问:“但是,他的身份依然是隶属于教坊的乐户吧?” 柯三道:“应该是,犯官之后,若无大赦,难脱贱籍。” 有这种官方的身份,就好办。 “我自有办法。” 柯三听了,欲言又止。只问她打算何时动身。 照着邵棠的意思,恨不得马上就动身。奈何眼看着年关将至,店铺纷纷关门歇业,各地官道上都是急匆匆往家赶着过年的人们。这时候出门,不仅天气严寒,只怕各处客栈都人满为患。 在张好好的劝说下,好歹决定踏实过个年再说。 过年么,当然要大采购啦~于是两个爱娇的女人又是新一轮的“买买买!买买买!” …… 这期间,跟司榕通了个电话。 自从有了通讯器,司榕隔三差五的就要跟邵棠煲一通电话粥,互通一下情况。 “不算个事!放心好啦……正好要往各国发国书呢,让使者去办就行了……嗯,嗯,我办事,你放心……” 司榕回到吴冉国,祭天成功。因为女王已成年,摄政纪南便还政于王,去“摄政”之称,因其十数年摄政之功,封“镇国武肃郡王”。吴冉国在正旦大朝会上宣布国主亲政,并往各国发送国书。 “哦哦,零零七,知道了,加到序列里认证一下就可以。放心吧,我都记得怎么操作……” 挂了电话,司榕打开书桌下的小柜子,取出了控制台。 这里是吴冉王宫的南书房,相当于是司榕的办公室,是重地中的重地,二十四小时有人护卫。因此,通讯器的控制台就放在了这里。 纪南端起茶,吹开上面的茶叶:“什么事?” 女王亲政不代表纪南就彻底放手了。正相反,以前有什么事他自己做决定就可以了。现在,要交给司榕来做决定,他既要学会放手和沉默,又要小心翼翼的引导着年轻的女王一点点成熟,真是劳力又劳心! “一点小事儿,她看上个乐人,是个犯官之后,还是得罪了那边的太尉。让我想办法帮她把人弄出来。”司榕忙忙碌碌的在控制台上操作着。虽然步骤都记得,但毕竟实际操作的少,很是生疏。 纪南端茶的手顿了一下。 “她又弄了个通讯器,让我加进序列里。嗯……是这么弄没错吧?” 纪南走到窗边,推开窗扇。冰凉干燥的空气涌进温暖的房间,窗外亭台楼阁银装素裹,厚重的历史披着洁白的外衣,有着惊人沉淀的美丽。 邵棠在怀安府的事,纪南都很清楚。 所谓的商号,最初是吴冉国驻扎在各国的暗探的伪装。传到纪南手上,被发扬光大,不仅从倒贴钱变成了能给国主私库赚得大笔财富,还随着商号的扩张,将吴冉国的耳目扩散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丘掌柜,便是怀安府一地的主事。关于邵棠的种种,都随着信鸽报到了纪南的手中。 她说想开个珠宝铺子,便开了。大量的来源不明的顶级宝石,赚得了惊人的财富。她成天不管不顾,疯狂的买东西,各种东西。旁人只道她是个有购物瘾的富有女人。但他猜,她大概是在找能卖给“那边”的商品。 然后她停止了这种行为,开始和一个妓女、一个少尹家的幼子厮混,流水似的给这两个人花钱。 这却是让他感到困惑的事情了。 按说,她会这样做,该是从这两个人身上挖掘到了什么东西。可他从情报中实在看不出这两人身上有什么值得她去挖掘的东西。 不过是一个会弹琵琶的妓女,和一个会吹箫的纨绔。 …… 琵琶?箫? 纪南微怔。 乐人? 难道……? “哎……哎……这是怎么了?”身后响起司榕的叫声。 纪南回身,只见司榕略显惊慌:“我,我不知道碰到哪里了……” 控制台屏幕上的认证界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些奇奇怪怪的色块和线条,以及一些细细的很整齐的格子线。 司榕使劲的回忆邵棠交给她的那些,试着进行了几步操作,画面重新回到了新机认证界面。 才松了口气,就听身旁父亲问道:“那是什么?” 纪南死死地盯着屏幕问:“刚才,那是什么?” 虽然只是短短的片刻,但他清楚的在屏幕中看到一条曲曲折折的线条,将两片截然不同的色彩割裂。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我曾经见过!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简直崩溃啊啊啊就是把原先段与段之间的空行删掉了而已啊。。。 017 她并不是特别美丽。但他的眼中再看不进别的女人。 是她, 拉他出地狱,给他黑暗无望的人生带来了光明。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他看不清她的面孔,因为她,即是光明。她浑身的光芒, 照亮了他的卑微和弱小。 但他并不畏缩。相反,为了靠近她,他可以吃一切苦, 受一切的痛, 只为了变强、变强、再变强!即便奄奄一息, 即便数次濒临死亡。他不悔。 他只知道, 他必须靠近她。因为她是他的生命源泉。若离了她, 他便不能活。她是他的救世主。 她是——他的女王! 当他终于有资格登上她的王榻,献上自己的童身,当他终于可以拥抱她的身体, 抚摸她温热的皮肤。他悸动得浑身发抖。却因为过于激动,草草收兵。他的女王捶床大笑,他羞愧得想钻地缝。 当然……很快, 他年轻有力的身体就变得让女王感到满意。 她的身体不再年轻, 眉间却依然英气勃发。欢好之后的她,不见疲倦。她披着锦衣,口口的身体在烛火明灭间时隐时现。 小南,她唤着他, 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曾是我们吴冉的…… 我一定让它们重新变成吴冉的! 她的手摸上墙壁上的巨幅舆图…… 她的梦想那样伟大。却未曾实现。因为她死了。为了生下他的孩子, 她死了。带着她未曾完成的伟大梦想。 他抱着她依然温热的身体, 不肯相信她已死去。直到他们告诉他,有人迫不急的作乱,妄图夺取她的国家,她的王位。他不得不暂时放开她,拔刀迎战。后他胜了,他们却不肯让他再见她。 他险些砍了他们!她曾经的贴身侍女,抱着哭泣的女婴阻止了他。他用砍过人的手抱着女儿,才终于相信她是真的离去了,化作了天上的星辰,在某处注视着他。 所以他不能有片刻的松懈,他必须不停的努力,努力,为了实现她那伟大的梦想。 小南,你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曾是我们的…… 我一定要让它们重新变回吴冉的! 因为长期习武,她的手并不白皙,且指节分明,每一个动作,都很有力度。一挥手,便覆住了几乎整片大陆。 修长的指间,有一条曲曲折折的线条。 “国主!国主!” 司榕被司妈妈摇醒,头脑还有些昏沉。她揉揉眼睛,看清眼前的光来自烛火,而窗外,依旧一片深沉的黑暗,便立刻警醒了。 “发生何事?” “摄政……不,武肃郡王请您南书房一见。” “父亲……?” 司榕匆匆披衣前去。一边急行,一边听身侧心腹女官低声的禀告:“武肃郡王半夜梦魇而起,即刻便去了长英殿。约两刻之后,从长英殿出来,便传令臣等请您前往南书房……” 长英殿……司榕的脚步微微一顿。长英殿里供奉的是前任国主——她母亲的一些遗物。并非什么贵重之物,多是母亲生前爱用之物而已。 “父亲……” 来到南书房,纪南已经在那里等候了。他站在书桌边,望着空空的椅子,目光温柔。烛火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孤单而萧瑟。 “父亲,出了何事?”司榕沉声问道。她注意到他手中拿着的一副卷轴。暗黄的色泽,看起来像是很古老的帛书,或帛画。吴冉的王宫里,有很多这种古老的东西。 纪南似是被从某种记忆中惊醒,微感怅然,但很快收敛心神:“阿榕,白天你在控制台上弄出的那副画面……把它再弄出来。” 他并没有问“你能把它再弄出来吗?”,他用了简单的陈述句。司榕听懂了其中的势在必行。并不多问,利索的取出控制台,尝试着回想白天她到底碰到了哪里。 虽然不具备了解这台仪器应该具备的理论知识,但幸运的是,她正在使用的,是一件儿童用品。许多买家的评价中都提及到“操作简便,容易上手”这一条。当她鼻尖开始渗出微小的汗珠时,终于幸运的调出了白天的画面。 但,并不相同。颜色变得很深,大块大块的近乎黑色,就像黑夜。也找不到纪南想找的那条折线。 纪南盯视了半响,以确定的口吻说:“应该是可以移动的。” 司榕只有十三岁,这个年纪充满了探索欲,学习能力、接受能力和适应能力都远远强于成年人。她很快就弄清了如何移动画面,甚至还发现了放大和缩小的功能。 但那副画面真的很大,她不得不将它缩了很大的比例,仍然花了三炷香的时间,才终于找到纪南要的那条折线。 折线两侧的色块,也都变得很深。但毕竟不一样,所以依然还是能看到那一条曲曲折折的线。纪南盯着那线条,将手中的卷轴在阔大的书桌上铺开。 那果然是一副画。 司榕的目光追着纪南的指尖,在那副古帛画上找到了一根极为相似的折线。说相似而不是相同,是因为帛画上的那条线要粗略一些。屏幕中的线条更精细。 但它们的的确确是同一条线。 司榕的目光中满满都是震惊! 那是一副在吴冉王室中传承了许多代的古帛画。那是一副大陆舆图。那条折线,是大陆的边沿,是海岸线。 两个人沉默而震惊的盯着屏幕。所以,他们看到的画面是…… 纪南首先摔门而出。 司榕推开椅子,紧跟着追了出去。 侯在抱厦里的侍从都吃惊的跟了出来,紧张给两位贵人披上厚厚的裘衣。 那两人浑然不觉得寒冷,一起仰头盯着漫天星光的夜空。 几个月前,那个叫邵棠的女人当着他们的面将一个奇怪的东西放飞天上。 她管那个东西叫“基站”。 可以千里传音。 所以他们闲聊时,形象的去想象那个东西长着耳朵和嘴巴,如此,才能千里传音。 现在他们才知道,那东西还有眼睛。 在云层之上,俯瞰大地。 如同,神之眼。 侍从们看到他们的郡王向夜空伸出手,紧握成拳,仿佛抓住了漫天的星光。 “天佑我吴冉……”郡王这样喃喃的说。 “天佑我吴冉……”国主也着魔一样跟着说。 众人面面相觑,一起跪下,不明所以的跟着念道:“天佑我吴冉!” 女主与郡王夜观天象,窥得天机。自此,吴冉得神襄助。 ——《冉史·本纪》 邵棠不知道她的一个电话使得纪南父女无意中发现了她之前刻意没有提及的实时地图功能,更想不到这件事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着这片大陆的历史向前进了一大步。 过完年下了一场大雪,天气冷的要命。高陈国多丘陵,道路本就难行,这一下冻,路上全结了冰,路上极其难行。 邵棠因为身体得到了高度的强化,并不畏寒。但她不可能一个人孤零零的上路,再考虑到路况,最终她的行程还是推迟到了二月中旬。反正司榕的使者预计要到三月底或四月初的时候才能抵达高陈京城,时间完全来得及。 “千千千千千千千千里传传传传音~~~~~~~~~?!” 小丘掌柜舌头都倒不过来了。虽然知道他东家有些特别,但是千里传音?妈蛋!玄幻了啊! “嗯!你这台的号码是零零七,”邵棠表情略扭曲了一下,“我是零零六。记得别乱拨啊,零零一零零二不是你家国主,就是你家摄政。乱拨过去后果自负啊。” 听了这话,小丘掌柜已经不光是手抖,连腿都开始抖了…… 这厢邵棠开始准备各种路上要用的东西。这交通不发达的时代出门真是太麻烦了啊,幸亏她有空间,随身带东西方便太多了。 关于出行的随从,考虑到自己太多要遮掩的事情,还是决定不带丫鬟了。虽如此,路上的一些粗笨活还是需要有人去做,最后定下带两个家丁,加上车夫一个三个随从。 现在邵大东家财大气粗了,当初置宅子的时候一并添置了许多仆役丫鬟,把个邵府内院外院的架子也搭了起来。自家里也养了两辆马车,□□匹骏马。 在出发前七八日的时候,柯胖子扭扭捏捏的上山来,待在她烧着地龙的温暖的花厅里东扯西扯,半日没提及任何正题,偏又磨磨唧唧的不走。 邵棠不知道这胖子发什么神经,看着一个黑胖壮在自己跟前不停的扭动着肥壮的身躯实在伤眼,终于忍无可忍:“再不说人话,就好走不送!” 黑胖子扭捏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想跟着一起去京城看冯七。 邵棠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她其实早想过带着好好或者黑胖儿一起去的。奈何天气确实寒冷,路上也不好走,好好是肯定受不了的,只能留下看家。柯胖子怎么也是少尹家的公子,虽然交好,但是出这种远门也不知道行不行,所以邵棠考虑之最终没有开口。 现在胖子自投罗网,邵棠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这一趟远门儿,快则两个月,慢则三四个月,能随身带着柯黑胖,交易器那里就不怕断粮了! 只是黑胖儿的神情总有点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过要带上黑胖儿的话,嗯,马车又得多准备一辆,那家里就没有车用了,嗯,还是得再去添置一辆车,还有这个这个也要带,嗯,还有那个那个也要带…… 邵棠这厢想着出门的准备和安排,柯黑胖神神在在的回了家,去找他老子报备。 “京城?”柯少尹放下书,诧异道,“这大冷天的,去京城干嘛?” 柯三犹豫了一下,没敢说谎:“去看冯七。”看他老子皱眉,赶紧道:“我就是蹭着去的,其实是阿邵听我夸冯七的琴,一心一意的想去会会冯七。” “天珍楼的东家?” 关于这个天珍楼的东家,柯少尹倒是并无恶感。 一开始,小儿子手面忽然变得宽裕起来,引起了他的注意,询问之下,得知三子结交了天珍楼的东家。他不太喜欢儿子和这等商贾之人交往过密,也警告过三子。但三子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他这个新朋友爱乐成痴,绝不是想走他的门路。他略关注了一下,那人不喜交际,几乎从未露过面,只跟花满楼的张好好密切来往。而张好好确实以擅琵琶而闻名,倒与儿子所说的颇为切合。又过了一段时间,见那人确实对他未有所求,便也渐渐放下心来。 而每逢节日,那姓邵的送来的节礼虽然丰厚,却并不是按照商贾孝敬的方式准备的,反而是以晚辈子弟的身份备的礼。虽然与三子的交往中大方的过分,但从未引着三子做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也令柯少尹对他渐生好感。 而后那传言那人纳了青楼女子张好好。柯少尹反而更加放心。 要是个贪花好色生活糜烂的,该纳姿色艳丽的魏九儿,而不是相貌寻常的张好好! 及至后来三子闲聊时告诉他,原来张好好并未与他做妾,也没有成为那家里的的乐伎,而是被当成妹妹一般的养着。柯少尹对邵棠的好感升级了不少。 因为欣赏某个身份卑贱者的某项才华,拔他/她出污泥,改变他/她的命运——这种事情在文人眼中,向来是看作佳话的。 而后三子又信誓旦旦声称,“阿邵”家里人口极其简单干净,半个侍妾也没有(大雾)。 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柯少尹对邵棠的印象就从“一个或许有些背景的商人”变成了“儿子的朋友”。要知道跟前者只能谈利益,而跟后者,谈的却是感情了。 此时听儿子提起这个人,柯少尹不由皱起眉头:“他难道不知道冯七已经……”眼看着黑胖壮的小儿子瑟缩了一下,那缩脖儿弓腰的样子活像只大黑鹌鹑,话音微顿,旋即瞪大了眼睛:“你、你难道没告诉他……” “嗯……”柯三缩着脖子,“我、我怕说了她就不去了……” “岂有此理!君子岂能……”柯少尹气结,拍着桌子准备教训儿子。 柯三幽幽地道:“她说……她有门路把冯七捞出来……” 柯少尹拍桌的手顿时僵住,缓缓放下:“当真?” “她是这么说的,除了冯七的手,其他的事我都告诉她了,她就说她有门路……爹……我们走过那么多路子,都没办法把冯家三姐弟捞出来。 要是阿邵真的能……冯伯父地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听到许久不曾提起过的故人,柯少尹不由微感伤怀。 冯七的父亲,便是当年征辟他的人。 于他,便如伯乐之于千里马。 此称,知遇之恩。 柯少尹沉吟不语。天珍楼的日进斗金,不是没有人眼红。但恰恰因为天珍楼的手笔太大,众人摸不清底细,若背后没有强硬的靠山,哪个商人敢这样招摇?谁知道动了天珍楼,会得罪他背后的什么大人物?因为有了这样的共识,怀安府官场诸人,才老老实实的拿着天珍楼的孝敬,没有谁敢第一个对天珍楼下手。 沉默了许久,柯少尹终于开口:“罢了,需要多少路费,去找你母亲要去。” 提起这一茬,黑胖壮立刻精神抖擞了。挺胸凸肚,叉开五指,豪迈的往他老子脸前一挥:“有阿邵呢,要什么路费!我就是一个铜子儿都不带,也饿不着,冷不着!” 少尹大人看着眼前的黑熊掌,突然十分心塞…… 黑胖子真的就心很大的一个铜子儿都没带都就来了,还很没心没肺都给邵棠看他空空的荷包:“朋友有通财之义,靠你了啊。” 他的小厮平安都臊得捂脸了。 邵棠被本地土著的无耻惊得呆住了啊。 张好好默默的解下自己的荷包递了过去。 黑胖子扯开一看:“哇,金豆子!”开心的到一边数金豆子去了。 于是张好好默默的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这是我的零花钱,你先用着”给咽了下去…… 邵棠抚额:“出发了,出发了!”又把张好好往回赶,“大冷天的,送什么送,回去回去!把家看好了,把自己照顾好了,有什么事去找丘平。” 说着就要上马,却被黑胖子拦住了。 刚才光顾着数金豆子开心了,这会儿临出发才发现不对:“你就带这么俩三人?”胖手一圈,把两个家丁、两个车夫全圈了进来。 “是啊。”邵棠不解,有什么不对吗? 还“是啊”……柯胖子额头冒汗:“护、护卫们呢?”你这样的巨贾出行,不带十七八个扈从不好意思出门的吧。 闻言,张好好面色诡异,小丘掌柜抬头望天。 邵棠恍然:“那个啊,不需要的。” 怎么可能不需要!现在世道可不太平啊! 而且你的行李怎么那么少?你真的是女人吗?你真的是一个很有钱很有钱的女人吗? “怎么会不需要。路上要走十来天,遇到匪人怎么办?” 其实柯胖子的问题也是邵棠几个仆从共同的心声。家丁什么的进不得内院,没办法像张好好那样近距离接触从而了解真相。 几个人就看见他们那穿了男装,画粗了眉毛,打扮得像个俊俏得贵公子的漂亮女主人捏了捏她那细细白白嫩嫩的小拳头走到路边一块山石旁边,对着那大石一拳击出————“轰”! 邵棠吹掉指缝间的碎石屑:“遇到匪人,就这么办呗。” 咔嚓,咔嚓……这是下巴掉了一地的声音。 于是,把张好好赶回家之后,小丘掌柜一直把他们送到短亭,目送他们离去。 邵棠准备了两辆车给自己和柯三。结果某胖子登车时候很嫌弃的说:“你这车一点也不起眼,真不配你大富商的身份啊。” 平安都替邵棠心塞。刚才是谁还担心路上不太平来着,噢,这会儿又不怕马车太华丽会招来匪人了? 邵棠懒得搭理他,翻身上马。 她在地球就会骑马。她父亲因为爱马,不愿意把自己从欧洲买来都几匹赛马寄养在别家都马场,干脆自家开了一家马场,后来竟然也颇为赚钱。当然,根她家的生意一比,就不过是些小钱罢了。 她穿着男装,面容上做了些修饰,行至从容利落,没有一丝女气,若是不认识的人很容易把她当成哪里来的大家公子。 那匹马身形颇高,她却连上马凳都不用,手往马鞍上一借力,利落矫健的翻了上来。 众人心中都暗喝一声彩。 就个死胖子“啧啧”了两声。 车夫:“……”很不爽啊! 于是,当主仆两个在黑乎乎都车厢里一边摸索一边咕哝:“挂灯都钩子在哪呢?”都时候,就听见车夫敲了敲车厢壁:“柯少爷,里面有三块雕花板,要是看不清,就把他们向侧推开。” 柯胖子一边咕哝着:“啥玩意?”一边摸索着,还真摸到了,一推,没推开,换个方向再推…… 卧槽! 别人家就是做个钩子挂上灯照亮,邵土豪直接嵌夜明珠啊! 主仆俩:“……” 平安:“……少爷,下回再看见邵娘子有什么东西看不上眼,咱也不开口说了成不?” 打脸“啪啪啪”啊! 柯三勉强道:“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终是改不了嘴贱:“也就这几颗珠子唬人,别的也没什么了……” “咚咚咚”!车夫敲着车厢壁:“柯少爷,你要是冷,小人这里还有手炉。不过里面铺的是黑水貂的皮褥子,烧的是银丝碳,应该不会太冷吧。” 主仆俩:“……” 平安:“……少爷,咱真不说了,成不?” 黑水貂拿来铺座子啊!打脸“啪啪啪,啪啪啪”啊! 柯三:“……成。” 于是车厢里安静了片刻。 柯三再度张口:“平安……” 平安斩钉截铁:“少爷!” 柯三:“不,我就是想问问你今天戴的香囊里装的什么香这么好闻?” 平安:“小的从来不戴那种东西的。” 主仆俩:“……” 于是,借着夜明珠柔和的光芒,柯三公子终于辨认出来先前遮住夜明珠的几块雕花板是沉香木雕的。 俗话说,一两沉香一两金。 主仆俩:“……” 仿佛听见了"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的声音。 平安:“……少爷,” 柯贱嘴:“我知道了,我再也不乱说了!!”脸特么都肿了好么! 邵棠一扯缰绳,什么也没说,直接抛出一个小银锞子,直白的表达了“干得好”的意思。 车夫“嘿嘿”笑着,揣进怀里。 他运气好,当初(小)丘大掌柜帮娘子挑人的时候,挑中了他。进了邵府,真是掉进了福窝儿!娘子从来不打骂苛待下人,待人和和气气的, 而且特别大方!他一进府,便先领了两套崭新的大厚棉袄,一套里头絮的棉花,拆出来比着他原来主家给做的袄,都能做三套了,特别暖和! 他现在身上穿的,是这趟出来娘子怕他们冷着,另给做的。外头瞧着不过是寻常的松江布,解开来才知道里面的里子是大毛的银鼠皮!手上的 手捂子也是羊羔皮的,不过是外面缝了粗布遮掩! 就像他们家这两台车,平盖黑漆,只比旁人家的略宽敞一些,看着也寻常,至于内里的锦绣,只有自家人知道! 娘子说了,这叫低调的奢华。穷显摆的,那是暴发户。 另外别瞧着娘子年轻漂亮又和气,就以为她好欺负。一同进府的也有那刁滑的,瞅着府里就娘子一个主人,觉得她面嫩好欺负,就开始偷奸耍滑的犯浑。 娘子二话不说,叫了人牙子来直接提脚就卖了。 什么“下次再犯就如何如何”之类的根本别想!那样的人娘子就压根不给他来第二次的机会。 摸摸身上暖和的大毛皮袄子,车夫甩了下鞭子。心想,他若是那人,得悔青肠子……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 修改vip章节的字数不能少于原字数简直崩溃啊啊啊就是把原先段与段之间的空行删掉了而已啊。。。 018 邵棠在尸体上蹭干净血迹, 爱惜的将乌黑的刀收到鞘里。 大约自己曾经有过濒死的经历,所以并没有太多所谓“第一次杀人时的不适感”。 刀划破对方颈动脉的时候,她出奇的冷静。 卡兰德曾经从背后握住她的手,纠正她动作时曾说:要稳住。刀不稳, 是因为你内心无法战胜对“杀人”这件事的恐惧。如果连自己都战胜不了,在战场上等待你的,只有死亡。你, 想死吗? 不, 她不想。 所以, 她做到了。战胜自己, 杀死别人。 “阿方、阿刘, ”她用足尖踢了踢尸体,在众人敬畏的目光中下达命令,“搬到路边去, 给车腾出路来。” 两名家丁走过去,小心翼翼的将尸体拖到路边。被她救下的那户人家也过来几个家丁帮忙,很快便清出了道路。 “结、结束了吗?”黑胖子战战兢兢的从车里露出头。 不小心瞥见地上拖拽的血痕和草丛里露出的一只断臂, 扒着车窗就:“呕~~~~~~~~” 邵棠:“……”妈的! 这一趟出门, 邵棠对柯三和张好好常挂在嘴边的“现在世道不太平”这句话终于有了深刻的认识。 从下北塘到怀安,跟着纪南的队伍走,人彪马壮的,一路上根本没有不长眼的匪徒敢现身。在怀安府, 好歹是高陈国四府之一, 城南大营便驻扎着府兵, 看上去也是一片锦绣繁华。所以邵棠一直觉得这个世界还蛮太平的。 直到出了怀安府,走了三日的路程之后,所谓的“不太平”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真面目。连着三天,遇着三拨匪徒。 第一拨,不过七八个流氓宵小,让邵棠揍跑了。 第二拨,有三四十人,手里的武器是锄头、木棒,顶好的也不过是镰刀和菜刀。个个面有菜色,骨瘦嶙峋,一看就是活不下去的农民。其中竟然还有两三个女人。邵棠以武力震慑之后,终究是不忍心,留了些银子和食物给他们。那一群人跪在地上给她磕头,有个女人还苦苦哀求邵棠买下自己的孩子。 最后邵棠落荒而逃。 今天这一拨,才真正让邵棠动了杀意。 二十多个壮汉,身强体壮,满脸油光,武器都是明晃晃的钢刀,刀上甚至还滴着血。一看就知道是职业土匪。 被打劫的是个探完亲回家的老乡绅。抢了人家的财物,砍死了几个家丁不说,还要侮辱人家的小姐。 恰逢邵棠一行路过。 为首的刀指着她喊道:“没你的事儿,钱财留下,饶你不死。” 另一个满脸横肉的眼睛闪着淫邪的光:“老大,看这货细皮嫩肉的,带回去也能当个娘们儿用。” 众贼轰然大笑,满嘴的污言秽语。 第一课,面对敌人的时候不要说废话。 邵棠什么都没说,她只是拔出了腰间的刀…… 不知道杀到第几个人的时候,贼人吓破了胆,扔下刀跪地苦求饶命。 邵棠刀势微顿。 第二课,不要心软,对敌人的心软等同自杀。 乌黑的刀裹挟着千钧之力,将那人自肩颈处活活劈成两半。 血喷溅了满地。 回不去了…… 最后一个还活着的匪徒见势不好,转身狂奔。 邵棠眯了眯眼睛,乌黑的刀掷出,将最后一个人钉在了地上。 回不去了啊…… 邵棠走过去,踩住尸体,拔出了自己的刀。 再回不去了啊…… 她在尸体上蹭干净刀上的血迹。 过去的生活…… 无忧无虑的,平安幸福的,富家大小姐的生活…… 她站起身来,望着满地的血和尸体,面对着旁人震惊、狂喜、感激或敬畏的目光。 在这里,她要靠杀人保护自己……这里……真的是别的世界啊…… “恩公……”简单包扎过的老乡绅在家仆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来,对着邵棠深深一揖。 邵棠忙将他扶住:“老人家不用多礼。”又问他伤势如何。 老头顿时老泪纵横:“若不是恩公,我祖孙性命难保啊……”说起众贼人,“这刘大虎一伙,向来盘踞在青牛山一带,想不到现在竟然连官道也敢劫了。向前六十里便是敝乡,不想在家门口遇到匪人,险些丢了身家性命……” 劫后余生,无限感慨。又唤了孙女过来拜谢恩公。小姑娘十来岁的样子,水嫩嫩的像朵娇花,看着邵棠的目光满满都是感激和……倾慕! 邵棠头皮发麻。 待老头问起恩公姓名,只含混说了姓邵,其他什么信息都没透露。把报官等事宜都托给老乡绅,然后顶着小姐幽怨的目光,又一次落荒而逃了…… …… “怎么会这样呢?”邵棠忍不住问起。 “算好啦,”柯黑胖儿才吐完,没什么精神,有气无力的说,“到底是国中腹地。听我爹说,越往边境去,越乱得厉害。” 知道邵棠来自海外,到底还有点身为本国人的自尊心,又道:“可不是只有我们高陈这样,大家都差不多。也有吴冉、东晟好点。”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还能为什么,打仗呗!二百多年前的七国到现在变成了了十六国,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他的。打了这么多年,各国都疲敝了。” 邵棠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种时候,该有雄主出,一统天下了。”一副挥斥方遒、逼格很高的样子。 柯黑胖儿目光怪异的看着她:“你说话怎么跟我老子一个腔调?” “英雄所见略同嘛。” “问题是,现在各国当权的哪个也不像是雄主啊。” 邵棠脑中忽地闪过一个瘦削的身影,脱口道:“吴冉呢?” “吴冉?吴冉摄政,我老子倒是赞过他。但是吴冉不成啊。” “为何?我听说,吴冉粮食年年丰收,国富民强。” “可是吴冉有个天大的命门啊,你不知道吗?” “欸?” “铁啊!吴冉不出铁啊!各国虽然常常互相人头打出狗脑子,但对吴冉特别有默契,都用铁来拿捏吴冉啊。这个命门握在诸国手里不破,吴冉再富强也难成复昔日荣光。” “昔日荣光?” “你不知道这个啊?也是,你从海外来的……”黑胖子渐渐恢复了精神,有了谈兴,“七国也好,十六国也好,在过去……几百年前,都是一家啊。整个大陆,曾经是统一的。吴冉司氏王室,便是大陆最早的皇室啊!被称作‘神裔’!意思就是受上天眷顾的神明的后裔…… ” 曾经,整个大陆处在蒙昧的黑暗时代,直到神明降临,带领凡人从蒙昧无知走向了开化。 神明在此停留了一段时间,终于还是离去了,但留下了自己的血脉。 神明的后裔征服了整个大陆,建立了“冉”。 冉统治了大陆七百多年后,终于分崩离析,分裂成了七个国家。而后战乱不断,直到现在,整个大陆一共有十六个国家。 皇室统治的版图缩小到吴地一地,改称吴冉,皇室亦降为了王室。 在这百多年的历史中,吴冉国始终是最特别的一个国家,司氏家族也始终为他国王室所忌惮。在各国的王宫中都传承着一些秘密的记录,记录着司氏的一些秘闻。 各国垂涎吴地的丰产,却也忌惮司氏身上的“神裔”光环,且知道吴地丰产的关键便在司氏祭天,是以,虽垂涎,却不曾真的动手。 这些年,各国征战不断。有旧国灭亡,亦有新国建立。唯有吴冉,多是与接壤之国有些边境纠纷,偶有小规模的战争,却从来没有过大规模的国战。 但吴冉虽富,却被各国有志一同的在输出铁这件事上卡着,不能更加强大…… 柯胖子口沫横飞的给邵棠讲了很多关于吴冉的传说。 譬如七国之势初成之时,也曾有某国入侵过吴冉。传说当时的吴冉国主“入圣山,降神雷,敌众死伤者十有五六,惧,退而归。” “不过那个国主据说从圣山出来就开始吐血,撑不过一年就死翘翘了。”柯胖子神秘兮兮的说。 又譬如司氏皇室曾经拥有过许多神明赐下的宝物,可以飞天遁地,有诸般神奇之处,只可惜在后世都渐渐失没了等等…… 邵棠听得津津有味。 这晚宿在客栈中,邵棠一如既往睡在空间里,在睡梦中接受着独一无二的来自kua基生命强大精神力的细胞强化服务。 忽地惊醒。 是通讯的铃声。 在这种深夜不被阿璞屏蔽的通讯只可能来自一个人。 “接通!”邵棠倏地起身。行动间有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焦急。 空间瞬间扩展。幽暗的灯光下,男人的样子看起来与从前完全不同。 那本应是个一丝不苟,连领扣都系得严严密密的男人。 邵棠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的卡兰德。 嘴角还有些血迹,战斗服破损得厉害,一条手臂和一侧的腰间露出大片受伤的皮肤,血迹斑斑…… “邵棠……”他微笑道。 神色间带着深深的疲倦。 忽然就向前倒去。 邵棠跨上一步,接住了男人高大的身躯。 “抱歉……,太累了……”男人闭目埋在她颈间,“七天……没有睡过觉了……” 汗水的味道,血的味道,焦糊的味道,还有些说不出是什么的气味糅杂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邵棠并不觉得难闻。她甚至有些喜欢这些味道。它们使他不再那么高贵冷艳,多了些烟火气。 很真实。 空间里灯光幽暗,阔大舒适的沙发里,男人仰面躺在邵棠的腿上。享受着女人柔嫩的手指在发间温柔的摩挲。 这于他们的关系而言,其实是过于亲昵的行为。 但邵棠不吝于释放这种温柔。她知道这男人需要的是什么。 如果他们在同一个世界,或许还会有一场温柔的或者激烈的性/爱,她想。 任何一个女人看到这个男人刚刚脱离战场,没有洗澡,没有疗伤,就直奔她而来,都不会吝于用自己的身体给予他抚慰。 刚刚杀过人的她,又何尝不需要这种抚慰呢? 只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遥远到一切旖旎的遐想都只能是遐想而已。 她只能小心的避开他的伤处,手指在他的发间温柔的穿梭,静静的倾听。 这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他。 他的头发是黑色的,这使他看起来更像地球上的东方人。脸颊两侧生出暗绿色的细小鳞片,从衣服的破碎处可以看出,大约延伸到两肩和后背便消失了。 他的声音低沉,大约许久没休息的缘故,比平时有些喑哑,却更撩动人心。 “……嗯?伤口?不用担心,我们这一族的恢复能力很强……” “是的……连着七天没能睡觉……” “收复了卡那耐尔星系,那里是……我母亲的……埋骨之地……” 邵棠的手微顿。 男人闭着眼,缓缓的回忆着:“很久了……有二十多年了。……虫族突袭,她……自己独自驾驶着空的飞船,吸引虫族,掩护了六十万平民顺利撤离。……在虫族登上飞船时,自尽了……嗯,是的。不能被虫族俘虏,一定要自杀……若被寄生,生不如死……” 断断续续的,呓语一般的,讲述了一个了不起的女人英勇悲壮的结局。 作为一个嫁入了战斗种族的人族女子,她成为了传奇。 原本因为是人族而排斥她的族人,在她死后彻底接受了她,将她的名字镌刻进了家族的史册中。 真正为她的死悲痛的只有两个人。 她的丈夫和儿子。 “父亲……走过来,说了两个字。他说:‘如果……’没有说完,就走开了……” “如果什么呢?大概是……如果母亲没有把交易器转给我,或许就能活下来吧……,虽然,母亲从来告诉过他交易器的事……” 虽然如此,作为最亲密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妻子身上的那个秘密,已经转移给了儿子。 “‘如果’两个字……就这样成了我的诅咒。因为我……母亲才会死去……” “葬礼之后,就和父亲渐渐很少联系了……多久?最近十年,只在新旧宇宙年交替的时候在通讯里互相问候……” 邵棠感受着指尖的柔软的触感,轻轻叹息:“你觉得他在怪你,所以才疏远?我却觉得不是那样……” 他有多爱你母亲,就会有多爱你。 因为你是她生命的延续啊。 只说了两个字,是因为自己也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如果”吧…… 疏远大约是觉得自己竟然对同样悲痛的儿子说了那样的话而不可原谅吧…… 为什么不试试去沟通一下呢,或许一直在期盼得到你的原谅呢…… …… 在邵棠轻柔的劝慰中,卡兰德终于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醒了过来。 首先感受到的是手中柔软温暖的感觉——一只纤细滑腻的女人的手和他五指交握。 他没有放开手,慢慢睁开眼睛,向上看去。 丰盈的胸。 白色交领的中衣微微松懈,露出胸颈间一片白腻的肌肤。 他顺着那曲线向上,看到纤细优美的脖颈,小小的下巴。 他轻轻起身。 她歪在沙发上,鸦青的发丝迤逦凌乱。 毫不设防。 男人得到了休息的身体,便欲念澎湃。 他俯下身,向她的面孔逼近。 近到能看清她细腻肌肤上的毛孔,能数清她长长的浓密的睫毛……撑在沙发上的手忽地紧握成拳!在碰触到她的唇之前,终于压制住身体里蠢动的欲念,缓缓的站起身来…… 将她的手放开,轻轻放到腿上。小心的替她理了理鬓发。 他站在那里,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切断了通讯。 女人、沙发,都消失了。 他在自己的空间里。 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他扯掉已经破烂的战斗服丢在地上,衣服很快沉入地板分解消失。天花板上出现密集的小孔,冰凉的水激射而下,正是他需要的温度。 冲刷着他的身体,涤净血污,却冷却不了欲望。 他两手撑在晶屏上,看着自己的影子,想着晶屏另一边的女人。 相隔何止千万星系,既不能有结果,就不要去撩拨。 身体却愈发燥热。 他闭上眼睛,任冰水流过自己的身体,溅射着蹦跳着,消失在地板中…… 卡兰德的身影一消失,邵棠便睁开眼睛。 她捂住那只和他交握过的手,犹能受感到他的热度残存。 她将那只手放在唇边,垂下了眼眸。 柯胖子把胖脸挤出车窗,大声道:“大清早你这是发什么疯?” 邵棠根本听不见。她骑在马上飞驰,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纵马奔驰,实在是一件痛快的事。和开快车不一样,那种颠簸和劈面而来的风,有种原始的释放的快感。 能让烦闷的心情减轻许多。 【邵棠。】阿璞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嗯?】 【关于你和卡兰德,我有个建议。】 【……?】 【其实你们可以借助交易器进行无效的交/配。】 邵棠差点就从马上摔下来! 远处的柯胖子一边嚷嚷:“看吧、看吧!差点摔着不是!快别疯了!”一边努力的试图解救被车窗卡住的胖头。 邵棠勒缰缓行,用沉重的语气道:【阿璞,请解释‘无效的交/配’。】 kua基生命用舒缓的声调,仿佛在读说明书一样:【虽然可以传递气味和触感,但并不能真的交换体/液,无法进行生命的繁衍,因此我称之为‘无效的交/配’。】 【难、难道真有人这么做?】邵棠颤抖着问。 【是的,不止一个。】 感觉真像被雷劈了一般。宇宙版的电话性/爱么? 然后她想到一个更严肃的问题:【那……他们在做这个的时候,你、你在干吗?】 阿璞再理所当然不过的回答:【我在旁观……】 果然!——邵棠才这么想,就中了阿璞放的大招儿: 【……及参与。】 三观崩裂!!! 【什、什么叫‘及参与’?】突然有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字面意思。技术上讲,交易器的全息通讯技术是全息模拟技术的最尖端技术。这种模拟不同于虚拟模拟,是真实模拟。两个交易器在两端同时以微粒子模拟对方。微粒子就是构成交易器空间的粒子。也即是说,你看到的、摸到的、闻到的那个人,是我的身体也就是这一端的交易器模拟构建的。同样,对方接触到的你,是他那一端的交易器模拟构建的。如果这一端的人和通讯中的对方进行交/配行为,他实际上是在和交易器在进行这种行为。对方的交易器系统只是普通的人工智能,但是我们这一端的交易器的系统……】 【是……是你!】声音都打颤了…… 【是的,所以从技术上讲,我也是这钞无效的交/配’过程的参与者。】 邵棠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现在再也没有什么烦闷的心情要排解了! 她无比庆幸凌晨时她装睡那会儿卡兰德什!么!也!没!有!做!!! ------ 一遍又一遍, 一遍又一遍, 019 接近京畿地带, 治安明显的好起来。 待入了京城,若不是一路上的亲身经历,邵棠就真要生出几分“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的错觉来了。 高陈风气尚奢华, 就连街上的普通百姓,衣着都华丽了许多。 邵棠留意了一下,几乎没怎么看见乞丐。 “不是什么人都能入京城的, ”柯胖子低声解释, “刚才咱们进城, 每个人头就要缴一百文。光是进城费就卡住了多少人!” 记得在下北塘时跟虎子去县城, 入城才不过一个人两文而已。 邵棠道:“怎么乞丐这么少?总不能京城里人人富庶吧?” “当然不是。这事儿是有内外城司管着呢。真活不下去混到要饭的地步, 内城司就给你撵到外城去,外城司再给你撵出京城去。别想给京城的光鲜的脸上抹黑。”柯三口吻中带着浓浓的讥讽,“前几年京城乞丐太多, 被别国的使者嘲笑了。上面觉得丢了脸,自此两司兼起了撵乞丐的职责。现在还留在城里的都不是真正的乞丐,不过是些游手好闲的地痞罢了, 一边乞讨一边敲诈讹人, 讹到的钱也会孝敬给内、外城司,两司也就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邵棠沉默。这里有点像地球故乡鸭绿江另一侧的那个国家,全国分为“首都”和“首都以外的其他地区”,普通的公民甚至没有随意进入首都的权利。 再去看商铺鳞次栉比的街道和衣着华丽的行人, 似乎都能嗅到醉生梦死表象之下掩都掩不住的暮气沉疴。 对这样的京城, 实在喜欢不起来。 一行人入住了一家十分上档次的客栈, 包下了一整间院子。 邵棠问柯三:“接下来该怎么办?” 柯黑胖儿眼神天真无邪的回答:“不知道。” 邵棠:“……”突然很想揍人怎么办…… 柯黑胖本能的感到危险临近,微微冒汗:“真不知道,我也快十年没来过京城了。我得先去打听打听。” 说着伸出一只胖胖的猪蹄儿。 邵棠:“……什么意思?” 柯黑胖眨着天真懵懂的小眼儿:“活动经费。” 强忍着用银子拍死他的冲动,邵棠还是给了他一只小匣子。 黑胖子打开瞄了一眼,八条小黄鱼,四条大黄鱼,“嘿嘿”笑了两声,带着平安出去了。 邵棠叫来家丁中比较机灵的阿方,拿出一张纸给他看:“去南庙大街找到有这个印记的铺子,”取出一个信封,“找到了就把这封信交给铺子的掌柜。” 阿方领命而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找到了,是家绸缎铺子。掌柜的不在,我把信留在那里了,也告诉了伙计我们住在哪里。” 柯三却直到天黑才回来,神情有些抑郁。 “他一直在教坊。萧大郎独占着他,旁人轻易不见。我找不到人能搭上线。”说着有些沮丧。 这胖子一直以来都走的是逗比风,突然出现这种认真的态度,反倒让邵棠有点无所适从。只能反过来安慰他说自己已经在找关系了,又问:“你和他很熟?” 柯三道:“很熟算不上。小时候见过几回。我爹是冯伯伯举荐的,官场上来说,就算是他的人了。后来冯伯伯让萧太尉整死了,我爹也受了牵连,蹉跎到现在也才是个少尹而已……” 天色晚了,略说一说便各自安置了。只是邵棠总觉得柯三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尽,神情中总带着那么点欲言又止。 第二日上午,有个留着山羊胡,神情和气讨喜的中年人来见邵棠。他便是吴冉埋在高陈京城暗线的管事,姓高,人称高掌柜。 高掌柜对待邵棠的态度非常恭敬。邵棠知道,这是因为纪南那枚私章的缘故。 她给高掌柜的信里一个字也没有,只戳了纪南那一枚私章。但她知道,只凭这枚印信,她就可以命令高掌柜做任何事情。 就老实不客气的把冯七这件事交给了对方。 高掌柜略一思索,表示有七八分把握,应该问题不大。 邵棠叫了柯三过来,介绍两人认识,又当着高掌柜的面给了柯三一只装着二十颗宝石的匣子。摆摆手对高掌柜说:“别跟我客气,本就是我的私事,一应花费,全由我来出。只是偏劳你了。” 高掌柜连称“不敢”,摸不清邵棠的底细,只当“他”是国内来的贵人,态度益发的恭谨。 柯三跟着高掌柜跑了四五天,终于把事情办妥了。 回来跟邵棠汇报:“七转八转的,最后和教坊内务部一个管杂役的管事搭上线了。只用了两条小黄鱼就搞定了。” “教坊?”邵棠道,“冯七不是乐户吗?” “乐户也归教坊管,最重要的是……冯三、冯六还在教坊。” “明白了。”邵棠立刻懂了,“只是……杂役?” “嗯……”柯三情绪有些低落,“她们两个过得不好……” 邵棠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到时候把她们一起弄出来就行了。” 柯三眼神有些异样,似乎有些感动,又似乎有些别的什么。嘴唇翕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邵棠奇道:“怎么了?” 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没……没什么……” 第二日,他们去见了那个小管事。那人姓贺,是个四十多岁的婆子,不过是个管理杂役的小管事,身份低微,连品级都没有。运气好赶上冯三冯六在她手下,偶尔便能从慕名想求见冯七的人那里赚些外快。 这次的客人出手十分阔绰,给了她两条小黄鱼。她回去称了,一条足重一两的赤金。喜得她老脸生花。 待那个跑腿的黑胖子带了正主儿来,她打眼一看,嗬,好俊的一位,特别是那通身的贵气,掩都掩不住! 她深知这些人之所以会来求她,不过是找不到门路搭上冯七的线而已。但对她这个小人物来说,这都是贵人呐。 因此笑得格外殷勤,“咱们得过南里去,北里这边都是姑娘们,乐工们都在南里那边。随我来。” 邵棠道:“有劳嫂子了。” 使个眼色,柯·马仔·三立刻又上去递了个银锞子。 贺婆子攥在手里,笑得更殷勤了。一路引着二人穿过了几条巷子,还略略介绍了一下教坊的布局。 一路走过来,高大华丽的楼阁院落渐渐远去,房屋的档次明显降低。破旧败落之感弥漫在巷中。 邵棠疑惑的看了眼柯三——不是说冯七是那个萧大郎的禁脔么,怎么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邵棠明显不是第一个有这种疑问的人了。贺婆子笑着解释:“七哥儿性子倔,萧大郎几次想接他出去另住,他都不肯。就一直住在南里。司乐没法子,只能单独拨个院子给他住。只是这南里,自一开始有,便是乐工聚居的地方,又哪里有什么好房子。不过矬子里拔将军,挑了间整齐的院子给他罢了。” 又摆摆手,压低声音道:“他那院子,除了伺候他的小厮,就只有萧大郎能进。我可不敢领你们去,我先带你们去见咱们左司乐吧。要见冯七,不过他这一关可是不行的。嗯,你们懂的……” 邵棠道:“嫂子放心,定让他满意。” 见他们这般上道儿,贺婆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引着他们进了一间院子,到厅中坐下。过了一会,带了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来,介绍说是左司乐。教坊设左右司乐,左司乐,便是教坊的总管事了。 左司乐进来寒暄了几句,说了些场面话,柯马仔很有眼色的递过去一只荷包。左司乐接住一捏一掂,猜出是一条五两的大黄鱼,面露喜色。嘴上却说:“冯教习还在上课,我去给二位通禀,只是见不见,却不是我说了算的了。” 这都是屁话。从来贺婆子带来的人,冯七就没有不见的。他和贺婆子两人一搭一唱,借着冯七的名字赚外快,已经是熟练工种了。 邵棠微微一笑:“有劳了。” 站在那里气度万千,愈发衬得旁边的黑胖壮像个跟班儿。 两个人便在屋中等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也没有漏刻,反正过了大约挺长一段时间,也没见着冯七来。 这天已是二月晦日,天气回暖不少,已经有了些草长莺飞的模样。奈何屋子里却是又湿又冷。邵棠虽不畏寒,却也觉得不舒服。瞧着柯三一副神神在在的模样,再瞧瞧屋外明媚阳光,想着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就信步走到外面。 迈过门槛,站在阶上,沐了一身阳光,顿时便温暖了起来。 邵棠不由得眯起眼,迎着阳光微微仰起脸,享受了片刻春日的暖煦。 睁开眼,便看见了冯七。 柯三说冯七,风华绝代。 柯三说冯七,聚天地灵气于一身。 柯三说冯七…… 邵棠左耳进,右耳出。她对冯七的人不感兴趣,她只是想要他的琴曲,从中牟利。 然而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大嘴巴的柯三,说的原来都是真的。 她睁开眼,看到那个人,就知道他是冯七。 冯七,一身白衣。 并不是电视剧中华丽飘逸的白色丝绸,而是没有染过色的厚重的原色麻衣。穿在他身上,一点也没有臃肿的感觉。 只让人觉得拙朴无华。 他迈过门槛,从沉暗的阴影走进明媚阳光,不过三步。 邵棠却觉得时间如此漫长,漫长到她可以目不转睛观察每一个细节。 他衣袖摆动的样子。 他轻提下摆的样子。 他微抿的嘴唇。 他鬓边的一丝碎发。 他眼底的一片漠然…… 这男人,他所到之处本应该百花齐放,光华万千。却因为他眉间的一点阴郁,眼底的一分淡漠,一院春光便再没了明媚暖煦,只余下满院的寒意料峭。 而直到隔着小小的院落与那双漠然的眼睛对视了许久,邵棠才突然感受到胸腔里窒息的感觉——她竟然不知不觉的屏住了呼吸。 她深吸口气,正要说话。 “七~~~哥~~~~~~”一个庞然大物从屋里冲出来,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抱住冯七,哭得像死了娘。 邵棠:“……” 冯七僵住,眼底的漠然也染上丝困惑,片刻后那漠然也有了些微的融化:“……小明?” 邵棠:“……” 好吧,虽然知道柯三的大号叫作柯明,可是“小明”……听了还是很有便秘的感觉。 而且,【赵秋山也是一身白衣,冯七也是一身白衣,音乐家们还真是偏好白衣啊!是不是“一袭白衣”特别有范儿呢?】 阿璞:【不,是因为本地的律法规定,如乐户这样的贱籍,只能穿白、青、灰等几种有限的颜色。】 邵棠:【呃……原来是这样。好像我们古代也有类似的规定。为什么明明是不同的位面,却有着这么相似的地方啊?】 阿璞:【等一下……找到了!《位面的相似性——论位面壁垒和因子的相互渗透》。翻译成你的母语大约四百万字,要读吗?】 邵棠:【不、不用了!】 那边冯七已经把自己从熊抱里解救了出来:“你怎么来了?” 柯三抽抽搭搭地:“我、我来看你……” 冯七的眸中有了一丝暖意,轻叹一声,看向邵棠:“这位是……?” “阿邵……是我的、我的朋友……”柯三抹着眼泪,“我们是来……” “在下邵棠,字……子乔,”邵棠截住柯胖子的话头,临时给自己编了个字。看了看一院的阳光,想想屋子里的阴冷,干脆对着院中的石桌石凳做个“请”的手势,“我们坐下说吧……” 三人落座。 “冯先生,”邵棠本想称他“冯公子”,但想到他现在身陷教坊,这声“公子”未免就有些刺耳。想起他在教坊担任琴乐教习,便干脆称他一声“先生”。“冯先生,我知道我来的有些冒昧,但我实在很想见一见先生。我和启光(某胖子的字)是很好的朋友,从认识他以来,每每听他提到你的琴,便赞叹不已。不瞒先生,我自身不擅乐器,却爱乐成痴。久闻先生之名,心痒难耐,趁着此次上京,便冒昧来访。不知先生可否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赐我一曲?” 冯七有些意外的看向她。 那个女扮男装的“邵子乔”眼里并无一丝作伪,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柯三,责备道:“小明,你又淘气了!” 邵棠愕然,转向柯三。 柯黑胖把自己缩得像只大鹌鹑,努力减弱存在感。 “抱歉……小明一定没有告诉你,”冯七伸出一直拢在袖中的双手,叹道,“我的手……早已经废了……” 冯七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但人的手在不用力的时候会自然弯曲,而冯七的手却呈现明显不自然的弯曲。 手腕处看得见很深的伤痕。 “我拒不为萧太尉奏琴,被挑断了手筋。”平静的,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所以,之前黑胖子一直欲言又止的,就是这件事吗?邵棠眼刀飞向柯黑胖。 黑胖子努力的一缩再缩,也不能把自己肥壮的身躯缩小多少,不安的扭动着身子,讪讪地说:“那个……我好像是……忘记……跟你说了……” 邵棠狠狠的瞪了他几眼,用杀人的目光传达了“回头再跟你算账”的意思,突然很突兀的抓起冯七的手腕,低头察看了起来。 冯七一僵。 他容色逼人,权贵中无论男人女人都有觊觎他的,对于身体的接触一向很敏感。他沦落教坊多年,目光犀利,第一眼看到这个“邵子乔”便知“他”其实是“她”。若不是柯明突然出现,他还以为不过又是一个倾慕他容色的骄纵贵女而已。 他垂下眼帘。 邵子乔的目光澄澈干净,专注的审视他手腕上的旧伤。握住他手腕的那双手,细白如瓷。 手腕处清晰的传来温热的感觉。 让他生不出厌恶。 那厢邵棠正在和阿璞沟通:【阿璞。】 阿璞:【好了,已经把他的身体数据全部扫描了。】 邵棠:【好,发给球球,看她有没有办法。】 阿璞:【数据发送完毕。】 邵棠呼出一口气,放开冯七的手。看着他道:“不瞒你说,其实我本来的打算是想听听你的琴,如果真的像胖……像启光说的那样好,我打算将你赎出教坊。” “很多人想赎我出去。”冯七淡然道。 没有激动和惊喜,也没有不信和不屑,只是平静的陈述事实。 那种平静,是许多次期望,失望,然后绝望之后的麻木。 邵棠也很平静:“我知道。但他们都做不到。我能。” 冯七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重新将手袖回袖中:“但现实却让你失望了。” “这个嘛……”邵棠轻笑,顺便给了黑胖子一记眼刀,扎得他一哆嗦,“确实是意料之外。不过,并不影响我最初的决定。” 冯七垂下眼帘:“阁下与我素不相识,何故为我奔走?” 邵棠笑得瘆人:“一开始我就告诉你了,我和这个死胖子是朋友。” 死胖子抖得更厉害了。 ※※※※※※※※※※※※※※※※※※※※ 昨天累成狗啊! 抱歉昨天没更。 但素,请不要对作者抱有补更、加更、双更之类的美好期望…… 中国有句老话(并没有!):美梦总是难以成真滴…… …… …… …… 作者已被书友殴打致死…… 020(补更) “阿邵、阿邵!走慢些!走慢些~” 黑胖子一头的汗, 提着衣摆一溜小跑追在后面。 邵棠骤然止住脚步。黑胖子猝不及防,险些一头撞上。 “一路算计我到此,”邵棠冷笑,“三少爷可开心了?” 一直觉得这胖子是个没心没肺的, 现在看来是自己傻,人家的心眼子多得快赶上身上的肥肉了。 柯黑胖儿就差把一颗胖大头颅缩到腔子里去了,嗫嚅着:“我……我……不是……” 邵棠见此, 冷笑一声, 转身便走。 柯黑胖儿一见, 也顾不得礼数不礼数了, 一把扯住邵棠的衣袖, 急道:“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邵棠冷冷的看着他。 柯黑胖儿垂头搭脑的,声如蚊蚋:“你……你在怀安府做……做那么扎眼的生意, 大家、大家都说你背后定有什么大人物撑腰。” 邵棠挑眉:“所以……?” 柯黑胖低声道:“一开始我也没多想,就是偶然提起七哥。可是你,你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我、我就不自觉的频频提及他……也、也没想算计你什么, 就是……就是下意识就这么做了……后来, ”他咽下口吐沫,“后来,就是你说要上京城,我……我就没敢提他的手, 我怕……我怕你知道了, 就不来了……要说算计, 就只有这个……” 他像个犯错的孩子,垂头丧气的缩在那里,身躯肥大,虽然瑟缩着依然是巨大的一坨。 邵棠又好气又好笑。 她板起脸:“你知道你错在哪了吗?” 柯黑胖儿:“嗯?” 邵棠道:“你想救冯七,完全可以直接跟我说‘邵棠,冯七是我的朋友,你能帮我捞他出来吗’。冯七是你的朋友,难道我不是吗?朋友的朋友身陷泥沼,只因为他手废了,我便袖手旁观吗?柯三,说到底,你,不信我。” 柯三张张嘴,无力反驳。 邵棠轻叹一声,转身见贺婆子在前面一道门下等他们,大步走过去,丢出一个银锞子:“劳烦了,我想见见冯三、冯六。” 从来来人都是来看冯七的,没什么人会对冯三冯六感兴趣。贺婆子虽奇怪,但只管有油水捞便是,领着他们往南里去。 一路念叨:“那两个变成那副样子,也是可怜……当红的姑娘还能吃香喝辣,她们两个只能干些粗活。得亏是遇上我,拿她们当闺女看,尽量照看着……” 看在银子的份上,贺婆子干脆把邵棠领到了自己的屋里坐着,亲自去叫冯三冯六。 邵棠袖手坐在那,瞥了眼缩在一边假装自己不存在的黑胖子:“说说,她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黑胖子像是课堂上正走神结果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一个激灵,赶紧道:“当年,冯夫人在狱中自缢。三姐、六姐自毁容貌,以保清白。” 当年,冯三、冯六被没入教坊,大把的权贵男子兴致勃勃的专程来嫖她们,结果都被二人的脸吓回去了。 简单几句,便勾勒出两个女子的形象。邵棠默然。 冯三冯六很快就来了。 冯六左脸颊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将姣好的容貌毁去。但若遮住左脸,只看右脸,依然是个美人。 冯三的伤却是从左颊到右下颌,斜跨整张脸。 绽开的皮肉虽早已长好,伤口的深度却足以看出当年决绝的勇气。 邵棠盯着两人的脸,很是震撼。 冯三冯六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袄,但是整齐干净。虽然岁月无情,在她们身上刻下深深的烙印,却磨灭不了那自骨子里生出来的世家女子的从容气度。 她们见了柯三,都很高兴。 邵棠沉默的看着三人叙旧,看着黑胖子抹着眼泪弯下腰,让冯三笑着摸他的头,就像摸个孩子。 她不知道,换作自己在此境地,能否笑得如此淡然从容。 待三人契阔完,她将柯三赶出屋子,独自和两人交谈了一会儿。 而后带着柯三离去。 柯黑胖儿一路像个小媳妇似的不敢吭声。就这样亦步亦趋的一直跟进了客栈的房间。 邵棠终于忍无可忍的停下脚步:“我要去净房,一起?” 黑胖子闹个大红脸,好在底色深,也不太看得出来,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邵棠翻个大白眼,回屋里脱下裘衣,换件轻便的衣裳。出到外间一看,胖子还杵在厅里没走呢。 邵棠挑挑眉。 柯胖子大脸红一阵白一阵,突然一咬牙,上前深深一揖首:“阿邵,冯大人于我父亲有知遇之恩,冯三、冯六、冯七,于我如同手足。阿邵,如果可以,请你帮我令他们三人脱出教坊,好、好吗?” 邵棠沉默了一会,才道:“好。” 柯黑胖儿大喜过望:“阿邵~” “不过……”邵棠阴测测的说,“你要为之前欺瞒我的事付出代价……” 大正午的,日头正高。 黑胖子却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所以……”卡兰德架住邵棠的刀,一肘击中邵棠肋下 ,将她击飞出去,“你还是决定帮助他们?” 邵棠倒在地上,捂着肋下呲牙抽了半天冷气,才找着自己的声音:“不是多大的事儿,能帮为什么不帮一把呢。” “……你的心态好了很多。”卡德兰收起刀,开始穿衣服。 邵棠地上挺尸:“就是挺受震动的。说实话,易地而处,我自问做不到那么豁达。而且,实际上,我现在的处境比她们强多了。” “这样想很好,对你有好处。”卡兰德一丝不苟的系好制服的领扣,半蹲下来伸出手:“还不起来?” 邵棠不情愿的握住他的手,嘟囔:“要不要每次都把我往死里揍啊……” 一个起身,脸颊不经意的擦过他的下颌。 两人都微微一滞。随即都避开了对方的眼睛,若无其事的放开手。 “期待下一次……” 邵棠挥着手臂,受不了的说:“要不要每次都是同一句台词啊!” 已经开始虚化的男人拉低帽檐,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 消失。 邵棠的肩膀骤然放松,无声的吐出一口气,向后倒去。柔软的床拔地而起,准确的接住她。 “邵棠……”阿璞的声音响起。 “啊!”邵棠竖起两根手指截断阿璞的声音:“拜托,不要说,不要说!”真的受不了了,肯定又是“监测到你的荷尔蒙”如何如何,“生理需求”如何如何之类的! 阿璞:“……”无视了那两根手指,“在你母星上,东方文明认为‘食色性也’,西方文明认为男女之间的化学反应再正常不过,以美国为代表的国家甚至还发展出约会文化(date culuter),只谈性不谈恋爱。所以,我想给你个建议……” “我可以不听么……”,邵棠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这家伙上次给的建议是电话性/爱+3p。 阿璞:“……”继续无视某人的抵抗,“我的建议是,邵棠,在本位面找些合适的男人吧。” 邵棠黑线:“等、等一下,为什么是‘些’?” 阿璞理所当然的道:“过去历任的宿主,不论男性、女性或是其他性别,大都会拥有很多异性的伴侣。在你的母星,很多文学作品里也是这样描述的,强大的人能占有更多的性资源。” 邵棠:“……”你在地球到底收集了些什么信息?这不是种马小说啊喂!还、还有,那个“其他性别”又是肿么回事? 阿璞:“孤陋寡闻!宇宙中很多种族,并不是只有男性、女性的。有的种族有三种性别,有的甚至四种或更多。” 孤陋寡闻的地球人又被刷新了世界观。 “叮”的一声,系统响起了提示音。 球球发来了一条交易请求和语音信息。 邵棠点了“播放”,空间里顿时响起了少女球那欢脱的声音:“我看过啦,雄性这个没有问题的!你先把他的肌腱接上,然后用这个药液浸泡,差不多五六天就好啦~另外那两个雌性的脸,你把增生的部分处理掉,然后就敷我之前给你的那个去疤痕的——还记得是哪个吧,还有内服的别忘了啊。保证她们旧貌换新颜~~你那个冷兵器时代的星球估计什么都没有吧,我还贴心的给你准备了手术器材哟~不用太感谢我啦~~啊!好忙!好忙!先不说了啊,有事call我!” “……”邵棠咕哝,“这个家伙忙什么啊,好几天没来找我喝下午茶了。”突感好寂寞的感觉……被闺蜜抛弃了什么的…… “真是的,明明是个死宅,能忙什么啊?每天除了吃,就是看各个位面不同种族乱七八糟的爱情小说和连续剧……” 突然顿了一下,瞟了一眼空空的空间。 阿璞:“……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 邵棠:“没、没什么!” 就是觉得这两只在收集奇怪的错误信息这件事上很有共同语言! 晚饭的时候,柯黑胖儿小心翼翼的,一会儿偷瞧一眼邵棠,一会儿又偷瞧一眼邵棠。好容易挨到用完饭食,用完漱口茶,黑胖子实在憋不住的问:“那个……阿邵,咱们白天说好的那个……什么时候可以……?” 邵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过几天,现在那人不在京城。” 柯胖子急的抓耳挠腮,却也知道这事情记不得,只能干着急。 邵棠也不理他,安然的用过一盏茶,放下茶盏,道:“那个先不急,倒是咱们说过的,你要为欺瞒我付出代价,还记得吗?” 柯胖子惊恐的望着她。 邵棠笑得云淡风轻:“在我的家乡,有一种运动,叫仰卧起坐;有一种运动,叫俯卧撑;还有一种运动,叫负重长跑。今天,都让你见识见识……” 于是,这个晚上,平安见证了他家三公子的血泪史。 在把黑胖子操练成一条死狗之后,邵棠心满意足的回了房间。取出通讯器,拨了个号码。 很快就接通了,那一端响起一个低沉又恭谨的声音:“邵娘子?” “到哪里了?什么时候进京?” “今天宿在城外五十里的驿站,明日就能入京。” “入京之后我们碰个头。” “是。” 翌日,吴冉使团入京。傍晚,邵棠避开柯三,到约定的地方去见了那人。 是个方脸的汉子。 邵棠对他有印象,当初发射通讯器基站的时候,就跟在纪南的身边。应该是心腹一类的。 使团明面上以一位年轻的鸿胪寺官员为主使,实际上做主的人是这个方脸汉子。他姓胡,名亮。 邵棠跟胡亮沟通了一些细节,取出一只匣子推到他面前。胡亮打开瞄了一眼,微微抽了口冷气,合上匣子笑道:“高陈国主尚奢华。不说有摄……的私信,单只此物一出,必无不应的道理。” 邵棠便放心了。 第二天独自去见了冯七。 告诉他:“不出五日,你们姐弟三人便开离开教坊。” 冯七沉默了许久,问:“你要我做什么?” 邵棠道:“我会把你的姐姐们送到别国去,给她们安排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脱离过去的一切。我甚至可以治好她们的脸。但是你,你必须跟着我。三年。三年后我就给你安排个新身份,送你和她们团聚。” 她平静的说:“不用想歪,我对你没有企图。起码身体方面的企图没有。我会医好你的手,这三年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好好的弹琴就可以。” 她直视着他那另男人女人都着迷的眸子:“成交?” …… 吴冉使者入京,休整三日,而后觐见高陈国主。奉上国书,通告了吴冉女王亲征及祭天成功的消息。高陈回以贺文,傍晚设宴款待使者。 筵席后,吴冉使者私下又觐见了高陈国主,递上一封武肃郡王的私信并一件礼物。那礼物是一块鸡蛋大小的红宝石,比高陈国主镶在金冠上的那个还要大一圈。 高陈国主爱不释手。待读了武肃郡王的信,笑道:“区区小事而已,郡王如此客气。” 当下大笔一挥,写了份手谕。 胡亮跟着持手谕的内官去教坊提人。他塞了几颗珠子给内侍,提出想将冯三冯六一并带走的意思。 手谕里没有提到这两个人,但这打什么紧呢?内侍欣然笑纳了珠子,大手一挥,将那两个在他看来面容丑陋毫无价值的粗使仆妇一并送给了吴冉使者。 冯三、冯六和冯七什么都没带,空着手走出教坊,回首望那困了他们十几年的大门。 恍若隔世。 岁月无声,让人害怕。 直到在驿馆见到邵棠,才觉得真实了些。 邵棠是来给冯三冯六动手术的。 她本想找本地的外科郎中,结果找了几个试了一下,都不甚满意。最终决定还是亲自操刀。 她先给冯三打了一针麻醉,把她放倒。然后开始动刀。 她的身体经过高度强化,视力超人,决非一般人能比。她杀过人,见过血,切皮割肉并不会让她的手抖动分毫。 整个手术过程平静无波,只花了三刻钟不到。冯六全程陪同。 邵棠挺佩服她。一般女人都是见不得流血的,特别是她还要把增生出来的肉割下来,割平整。搁着一般的女人,早就昏过去了。冯六却一声不吭看了全场。 处理完增生,就开始敷绿色的药膏。一开始邵棠只是往伤口上敷,结果一看敷完面积也挺大,干脆糊了冯三满脸。反正球球说这个对皮肤有好处,而且决无副作用。就当敷面膜好了。 两人收拾了沾了血的垫子,把冯三扶到床上躺好,净了手,坐到外间喝茶,等冯三醒来。 慢慢的,就说起了往事。 说起当年,冯夫人自缢,冯三自毁容貌,而后又划破冯六的脸等等。 邵棠不胜唏嘘。 冯三醒来的时候,便听到这些。 她望着帐顶,有了不知身在何处的短暂惘然。而后听到槅扇那边妹妹的声音,讲述那些陈年的往事,那些光影翻动的画面便涌上心头。 牢房里很阴暗。窗子里射进来的光线里,有无数尘埃漂浮。 母亲就站在那光影中,慈爱的摸着她的脸。 我是定要随你父亲去的,母亲说,我会带小六一起走。 但是你一定要活着,母亲叹息,小七年纪太小,我又太溺爱于他,终致他心性不够坚毅。纵然现在后悔,也是晚了。我们若全去了,他一个人必不能独活。冯氏血脉,不能断绝。 所以,你一定要活着,要为了小七活着。 母亲看着她,目光中全是歉意。 母亲用腰带勒住妹妹的脖子,妹妹脸涨的通紫,闭过气去。 她扑过去抱着母亲恳求,让妹妹活下去吧,我会毁了她的脸,我会护住她心性不移,就像护住小七。 母亲终究对妹妹下不去手。 牢房的窗户很高,很小。没有窗扇,只有几根粗木当作窗栅。 她趴在地上,母亲踩着她的背,把腰带系在在粗木窗栅上,踢开了她。 她伏在地上哭了很久,才敢抬头。 就看到紫棠色绣花的鞋子,双脚悬空。窗栏间刺目的光线刺得她看不清楚母亲的身形。 她在地上摸索到一块碎瓦片,狠狠的划破了自己的脸。对着昏迷中的妹妹柔嫩的脸颊,她犹豫了又犹豫,终于咬牙,将她一边的脸颊毁去。 原谅我,原谅我……她一边动手,一边不停的重复,泪流满面…… “你醒了?”邵棠的脸突然出现在视野上方,“疼不疼,要不要吃止痛药?别哭别哭,把药膏冲掉了就不好了。再等一下,干透了就可以洗掉了啊……” 是吗?原来她真的哭了? 她很久没哭过了。 眼前这个絮絮叨叨的女人……可以…相信她吧?她的目光很干净,而且坚定。有点像从镜中看到的自己。 她承诺,会给她们新的生活。她承诺,要小七为她弹三年的琴,就让他们团聚。 她的承诺……应该,是可信的吧。 ※※※※※※※※※※※※※※※※※※※※ 为了某个家伙补更……心好累…… 反正我狠话撂在这,存稿就那么多,用掉一章少一章!孩子开学了,我在调作息时间,所以这几天都没怎么写。 所以,补更之类的事,没有下回了。没有下回啊~~~~~~~~ 021 吴冉国使者在京城盘桓了十日方才离开。 邵棠混迹在车队中。 谁知才在城外十里处辞别了高陈的官员, 走了没多久车队就被拦住了。 邵棠在车中,听到外面微有骚乱,过了片刻听到胡亮在车外压低声音禀告:“有个自称萧炯的,要为冯七辞行。冯七不肯见。” 冯七是邵娘子不惜借用吴冉国的力量也要弄到手的人, 胡亮不敢自专,特来请邵棠示下。 邵棠怔了一下,才猜到这个萧炯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萧大郎。微凝道:“冯七既不愿见, 便不见。毕竟他已不算是高陈的人了。” 胡亮领会其意。 邵棠竖起耳朵, 听到那个年轻的鸿胪寺官员出面, 和萧大郎扯了些场面话, 婉拒了他的要求。 萧大郎虽然有个位高权重的父亲, 但能产生的影响只限于对高陈国内。他若敢对吴冉使团做些什么,那便是挑起两国的纷争,他爹头一个饶不了他。 萧大郎心下怏怏, 却不离去,带着仆人一路远远坠在车队后面。 冯七只待在车里,连吃饭如厕都在车里, 半面也没有露。 萧大郎跟着使团, 跟到了第二日,一直跟了二百里。他身上挂着实职,离京二百里已是极限,若再不回去, 怕就要被御史参了。只能怅然的看着吴冉国的车队愈走愈远。 搞得邵棠略心虚。 一直先入为主的以为萧大郎是个满面横肉的恶霸, 哪知偷偷掀开帘子一看, 居然是个面目俊朗阳刚威武的男人。这男人还一副仿佛痛失所爱的抑郁神情,简直叫邵棠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那根打散鸳鸯的大棒子? 这晚入住官驿,冯七终于露面了。 邵棠偷偷观察。见冯七依然是一派淡然,知道自己是脑补太过了。 杀父之仇啊,破家之恨啊,这特么要还能爱上仇人,那得多脑残? 又不是天雷狗血的古装连续剧。 于是就放心了,回屋开始切猪蹄。冯七那个手筋修复比冯三冯六的脸要复杂一些,邵棠在京城一口气买了几十个猪蹄,每天切几个练手,自我感觉颇有进步。 为了防止萧大郎派人盯梢,第二天邵棠又跟着车队走了几十里,到了野外,确认确实没有人跟着,这才从车队中分离出来。 临走前交给胡亮一只箱子:“十盒药,二十个通讯器。”作为感谢这次帮忙的谢礼。 那边冯七姐弟三人话别。 冯三冯六脸上的疤痕已经消失了。球球那泡稀粑效力惊人,邵棠当时给冯三糊了一脸,结果洗净一看,自己都惊呆了。冯三那饱受岁月磋磨,已经粗糙暗黄的皮肤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于是邵棠就给她们两个每天都敷脸,半个月下来,不但疤痕全消,两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岁不止,重又变成了两个美人——有那样容貌惊人的弟弟,一母同胞的姐姐怎么可能生得不美。 此时,两个美人看起来浑身都透着股生气。三姐弟没有什么洒泪挥别之类的行为,都气度从容,眉目间都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冯三冯六蹲身给邵棠行礼,登上车向吴冉去了。 邵棠两个,一骑一车,特地兜个圈子,绕开京城往怀安府赶。 冯七那个容貌,真是个麻烦事儿。邵棠特意给他化了个丑妆,把眉毛化成八字扫帚眉,脸上用粉打白,又在眼下用螺子黛打青,看起来像个纵欲过度的纨绔。 冯七看着镜中的形象,沉默了许久,道:“……我曾想自毁容貌,萧炯说若我敢,便叫姐姐们死无全尸。若我有你这般手段……”然而发生过的事情终究无法追回,幸而那些屈辱的日子都过去了。 有惊人的美貌,却没有足够保护这美貌的力量啊……邵棠沉默不语。 虽则如此,毕竟还在高陈境内,小心驶得万年船。邵棠自己骑马,却把冯七塞进车里。 因为绕了远路,走了四天,才到达约定好的地方,和柯三会合。 吴冉使团一入京,邵棠便打发柯三离开了京城。柯三的爹毕竟是高陈的官员,邵棠不想暴露自己背后的人脉其实是吴冉国这件事。至于知道真相的冯七,邵棠不担心他说出去。冯三冯六都去了吴冉,将来冯七也要去吴冉讨生活,他只要不是脑袋被门夹了就决不会乱讲话的。 柯黑胖在这里提心吊胆的等了半个月,直到见到冯七,这颗心才终于放到肚子里去。抱着冯七又是一通大哭。 冯七很诧异:“怎么瘦了这么多?” 邵棠很满意:“看来认真的执行了锻炼计划了。” 半个月没见,大胖子变成了中胖子。 提起这个,柯黑胖哭得更伤心了。邵棠让阿方阿刘拿着她写的锻炼计划跟着他啊,他敢偷懒他们就敢给邵棠打小报告啊!端谁的碗,听谁的话啊 ,想收买都收买不了啊!这半个月他活得水深火热啊! 休息好了,邵棠告诉冯七:“我的猪蹄都切完了。” 冯七:“……” 冯七在路途中偶然看见了邵棠切猪蹄,一时好奇问了一句。结果得到的回答是—— “这个啊……不是要给你修复手筋吗,那个比你姐姐们的脸要稍微复杂一些,所以我先拿这个练习一下。” 冯七:“……” 所以邵棠今天告诉他猪蹄都切完了的意思是……可以切他了? 于是三个人移步到邵棠的房间。嗯,是的,三个人——黑胖子坚持要陪同。 邵棠本想像弄冯三她们那样把冯七也放倒。但是冯七不同意。 成功或失败,他都想清醒的经历。 于是邵棠对他的手臂进行了局部麻醉。一针下去,右臂自肘以下便失去了知觉。 为了看的清楚,屋里点了一圈手臂粗的蜡烛,邵棠还用轻容纱做了个纱囊,装了十来颗夜明珠吊在房梁上。 邵棠拿起手术刀,盯了他的手腕片刻,一刀下去,便肉开骨现。 地面轻微的震动了一下。 邵棠微惊:“地震了?” “不……”冯七看着她身后,平静的说:“小明晕倒了……” 邵棠:“……”妈蛋! 也管不了那个死胖子了,让他先在地板上死一死吧。邵棠眼睛眨也不眨,给冯七接着手筋。 夜明珠的柔润光泽下,她眉目专注,如山水静谧。 冯七静静的看着她。 他见过很多女人——温婉的,娇柔的,有才情的,刚烈如他母亲的,坚忍如他姐姐的…… 但邵子乔和她们都不一样。 他很想知道,她是谁?她有过怎样的经历?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在哪里? 他最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这样看着她,会让他心里如此安宁? 邵棠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好了!” 擦掉血迹,将冯七的手浸泡在药液里,“今天先弄一只手,看看情况,明天再弄左手。”趁这功夫先把死胖子拎到外间的软榻上去。 看着纤细的邵棠像拎只小鸡仔似的,轻松的拎起柯三那庞大的身体……冯七有了短暂的失语。 而后他忽然明白了。 为什么邵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因为,她很强。 身、心皆强。 她不依赖,不倚靠,不期待。她自立,自强,独自解决。 她可以被依赖,被倚靠,被期待。所以看着她,便令人心安。 她,不像女人。 更像个男人。 右腕开始有些刺痛,是麻醉的效力过去了。痛不难忍,难忍的是随之而来的麻痒。冯七就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忽然就呆住了。 又动了动手指。 瓷盆里的药液荡起一圈圈的波纹。 从指根到指尖,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每一根手指的存在。而他已经很多年感受不到这种感受了。 邵子乔,她说她能治好他的手。她说的是真的! 邵·真汉子·子乔·棠走过来,“怎么样,要不要再来点麻药?” 冯七强压下涌动的心酸,笑道:“不,这感觉好极了。” 这一笑,如夜昙骤绽,真个颠倒众生。 来的时候裹着裘衣,回去的时候,别说厚袄了,薄袄都穿不住了,都改穿了夹衣。 路上景色与来时大不相同,绿意满地。田地里都是劳作的农人,稻子都插完了秧苗,现在忙碌着种瓜种豆。 这些人大都瘦骨嶙峋,面有菜色。能熬过那样饥馑寒冷的冬天的人,大都极有韧性。熬到了春天,便有了希望。树上的嫩芽,地里的野菜……能吃的东西开始从土壤里冒出头。只要坚持到收夏粮,便可以有真正的饭吃了。 一路上的治安也明显比来时好得多了。 冯七很是震惊。 他年少时过得是高贵优雅的生活,落难后在教坊里也看多了酒池肉林醉生梦死。从不知“外面”现实的世界竟是这样。 他本就是个话不多的人,于是更加沉默了。 沉默久了便有爆发。某日忽然就说出“这样的世界难道不应该毁灭吗?”这样带着反社会倾向的话语来。 邵棠一句话就把冯七从奔向反社会人格的路上又拽了回来:“为什么要世界毁灭?只要造成这种状况的统治者毁灭不就行了。” 冯七一怔,沉思了一会儿,点头:“你说的对。” 正经的官二代柯三公子:“……”卧槽!刚才那大逆不道的对话没有被人听到吧?妈蛋!压力好大! 因为春光好,便走得有些慢。可苦了柯三。因为邵棠不许他坐车,一路都让他骑马。第一天下来屁股就磨出血了,本来还心头暗喜以为可以逃避骑马了,谁知道邵棠拿了一瓶不知道什么药膏,让平安给他涂上。第二天撅腚一看光叽溜溜连个疤痕都没有! 卧槽!你这是仙药吗?!(真相!) 一路慢悠悠的欣赏春光,好不容易赶在四月前回到了怀安府。黑胖子喜极而泣的回到自己的家,结果…… 他爹、他娘、他大哥、他二哥:……卧槽!这人是谁? 柯少尹:“何故骤然消瘦?事有不遂?”唉,世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 柯少尹夫人:“太好了!我再去刘主簿家提一次亲!这次刘夫人刘小姐一定不会再嫌弃你胖了!”亲事能搞定了,喜极而泣! 柯大/柯二:“不会是路上被山妖吃掉了,然后山妖变的吧?”我们的弟弟不可能这么瘦! 柯三:“……”妈蛋! 是的,回到家的柯三已经不是几个月前那个黑、胖、壮了。他不仅瘦了下来而且肌肉结实(各种锻炼的结果),看起来就是个体格健壮的魁梧青年。用本地的词汇描述就是“体型威武”,颇符合时下的审美。 虽然瘦下来的结果是美好的,但是瘦下来的过程……一说都是泪啊…… 柯少尹听说冯家三姐弟都被赎出来了,老怀弥慰,对柯三赞叹说:“你这个朋友,交得很好,很好……” 此时的柯少尹根本没想到,若干年后他凭借着这份香火情,很快在新朝站住了脚……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冯七随着邵棠入住了凝缕山上的邵宅。 在这里,衣、食、住无一不精致。仿若回到了少时的生活。 他站在水榭里,望着水边一树开得极盛的桃花。 少年时,他觉得桃花俗艳,故而不喜。而今,他却爱极那一树蓬勃的生命力。 身后微有声响,他转过身,邵棠含笑将一张琴放在几案上:“试试这个……” 冯七深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手指划过琴弦,带起一串悠远的琴音。 他闭目,侧耳,倾听。 “……是张古琴。琴木……大约近双百之龄。” 睁开眼,入座,将琴身轻轻翻转,刻着清隽娟秀两个字“梦生”。 “原来是‘梦生’……”冯七调着琴轻叹,“一百三十年前,启商国末代王后莫王后亲手所斫。启商国灭,莫后薨,此琴不知所踪……不想今天能让我亲手弹奏……” 说话间,已调好了弦。 冯七抬手,迟疑了片刻,才按到琴弦上。 第一个琴音迸出,归于寂静。 第二个琴音迸出,再归于寂静。 第三个琴音尚未归于寂静,第四个琴音便响起了…… 由生疏到熟悉,由滞涩到流畅。太多的苦、痛、伤、恨、憾、隐忍、压抑,自琴弦上迸出。 邵棠悄悄的退出水榭。 一曲终,隐隐听到里面压抑的哭声。 这惊天一曲,冼冼族开了三百万的价格。 邵棠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许久,才蹦出一句:“卧槽!” 所以说,艺术这种事儿,一般人真心不懂! 邵棠去年十月升到了九级,之后就感觉升级的难度剧增。进度条走得特别慢。去京城这段时间,柯三基本就没做什么贡献,全耽搁了。到现在还差二百八十万,邵棠以为还得再努力一两个月呢,结果冯七一首曲子就把这坑儿填满了。 所以说,真的挖到宝了啊! 邵棠略作准备,就“闭关”了。 升完级卡兰德没有踩点出现。 他有四个月的休整期,还差二十多天呢。所以邵棠并不担心,发了条讯息过去:来? 卡兰德意简言赅的回复:稍后。 邵棠放心了。觉得无聊,就想找少女球练练手也好。 少女球很不给面子的拒绝了通讯请求,发过来一个字“忙!”。 还带着个大大的叹号! 邵棠:“……”到底忙什么呢这货! 卡兰德第二天来了。 “抱歉,昨天和几个堂兄弟去陨石带飙战机去了,脱不开身。这是升级的礼物。”说着交易过来一根一尺长的小圆棍。 “这是什么?”没有女人不喜欢收礼物的,邵棠摸着看似某种银白色金属的圆棍棍,好奇的问。 “军中的制式长/枪。” “……”所以,又是武器是么?总感觉画风不对…… “你先绑定dna。”卡兰德从腰间取下自己的那一根,演示给邵棠看。 邵棠这才注意到卡兰德的腰带上就挂着一根同样的东西,就像军人配枪一样。不过他那根是黑色的。 邵棠按步骤绑定了自己的dna,这样绑定之后,即使被别人捡到之后也无法使用。然后按照卡兰德的指点,按动某个按钮,短短的金属棒倏地伸长,变成了一杆银白色的长/枪! 跟金箍棒似的! 随着使用者的操作,这种记忆金属还可以变成长刀、狼牙棒等等十多种形态。 “你的刀已经用的很好了。是时候该学习其他的武器了。只依赖一种武器,是一种致命的弱点。很多时候,当危险来临,你的身边未必就能有趁手的武器。” 邵棠胆战心惊的看着卡兰德手腕一翻,黑色长/枪瞬时化作一片黑色的影子,脸上露出了鬼畜般的笑容…… …… “期待下次……” 脸贴在地上流着宽面条泪的邵棠颤抖着抬起右手表示“bye-bye”。被虐得好惨啊…… 男人微笑着消失了。 只有阿璞赞叹着:“让这个男人做你的导师真是太正确了!” 邵棠:“……”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 长/枪也是敏感词,也是醉了…… 看到存稿日渐减少,我的内心是惶恐不安的。因为我实际上码字速度很慢,这些是我码了好久好久好久才攒下来的……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感谢氵木笙戨的地雷!我的第一颗地雷! 022 把盏黄昏后。 紫萝架下, 暗香盈袖,何需瑞脑销金兽? 琴音方寂,便有静女其姝,眉如山, 目如水,纤纤素手,奉上淡淡清茶。 有美人如玉, 鬓额轻点, 含笑称谢, 举手投足间, 风华万千, 恍若谪仙。 如此赏心悦目的画面,真不能更美了。 恰在此时,有异香阵阵…… 赏心悦目二人组:“……” “嘶~”不小心被烫到的邵棠赶紧捏捏耳朵, 手中的筷子灵巧的将煎锅上的一个个小圆饼翻个个儿:“快来!快来!新鲜出锅的紫萝饼啊!趁热吃啊!” 冯七:“……” 张好好:“……” 好吧,二人组很快就丢下百年的古琴、名贵的钧窑瓷盏,一起围坐在小炉边, 开吃了…… “给——我——留——一——点——!” 一个肤色偏黑但体格健美匀称的青年穿着薄短褐喘着气跑过来。 跑过来就想坐下开吃。被邵棠一筷子打在爪子上:“运动量够了么你?” “够了够了!我沿着围墙, 跑了两圈呢!”看邵棠瞪他,柯黑子只得委委屈屈的站起来,“知道知道,放松运动, 补充水分……” 是的, 柯黑子。因为柯三现在已经是一个身材标准的青年了, 所以那个“胖”字不用再提了,邵棠从此叫他“黑子”。 说也奇怪,一开始邵棠逼着他锻炼,他难受得要死要活的。谁知道随着身体越来越轻快结实,每天要是不跑上十里,他都觉得骨头都不够松快。奇了怪哉~ 不过,他觉得这样挺好的。走在外面,旁人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样了。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也会含羞回头了。和一些文人朋友去喝花酒,过去拿他当吉祥物看的伎子们,眼里也开始荡漾了。而且,他娘还没来得及去刘主簿家再提一次亲,就有好几家托了媒人上门说亲呢。他娘都开心哭了…… 以前他就很向往邵棠这园子,那时候园子里只有好好和邵棠,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留宿。现在冯七住了进来,他也很无耻的经常过来蹭吃蹭喝蹭住。反正房子多人少,仗着自己脸大,居然也混到了单独的院子…… 柯黑子一边像摸了电门似的抖动着放松肌肉,一边神游物外。一回神……卧槽! “说了给我留点!!!” 暖风微醺。 冯七咬着油腻腻但真的很香的紫萝饼,再也想不到自己竟会过上这样的生活。 邵子乔说,三年,你什么都不用做,专心的弹琴就好。 他想,也好。这女子光风霁月,颇有侠气,给她作三年的私人琴师,不算折辱。 谁知全然不是他想的那样。 进了邵宅,邵子乔变成了邵娘子,邵娘子对下人说,这是我七哥,以后唤公子便可。 至于七哥是什么哥,亲哥?表哥?堂兄?族兄?从兄?娘子不说,下人自然不敢去追问。 这宅子里的主人便成了:娘子,二娘子,公子。 没有比这更奇怪的成员结构了。 他问邵子乔,有什么避忌,有什么能做,不能做? 邵子乔摸着下巴想了想,严肃的说:“要是出门,记得把自己画丑点。还有,多带些人出去,你长得太好看,别叫什么恶霸强抢了。俗话说的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有备无患。” 冯七:“……然后呢?” 邵棠:“然后?然后什么?” 冯七:“……” 邵棠:“哦!对了!零用钱找好好要。内宅是好好在管着。要是看中什么东西零花钱不够,就先挂天珍楼的帐。怀安府所有的铺子咱家都可以挂账的。” 冯七:“……”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啊…… 然后他就知道,他真的是完全自由的。只要把容貌掩饰好,别招来麻烦,他想去哪里都可以。怕他容貌招人,邵棠还特地又新雇了两个武师,专职负责他的安全。 至于零花钱……冯七看着张好好送过来的这一匣子金银锞子和装满金豆子的荷包……好吧,这只是给他本人带着的。其实要出门的话,有专门的小厮会负责带银子结账什么的。 丫鬟拿着荷包在他腰间比来比去,露出为难的神色。 “怎么了?” 邵棠给他特意的挑的老实丫鬟,特别实诚的回答:“觉得您这样的人儿,金银之物带在身上,好像亵渎您似的……” 冯七:“……” 他到底掉到一个什么奇怪的地方来了啊? 但比这些都更让他迷惑的是弹琴这件事情。 邵子乔远赴京城,不惜动用别国势力,把他从教坊弄出来。 就是为了听他的琴。 可是邵子乔却对他说:“不要想着为我弹。你想弹就弹,不想弹就不要弹。不为我弹,不为任何人弹,除非你自己愿意。” 不过邵子乔也说了:“别担心,你只要弹,我就听得见。我练的功夫比较特别,耳聪目明,不出这个园子的范围,你在哪弹,我都听得见。” 嗯,其实是邵棠的精神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和她链接的阿璞可以监听的范围也也随之扩大,已经可以覆盖整个宅院了。 当然在冯七听来就玄之又玄了。 但,他渐渐的喜欢上这里的生活。 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把自己画丑(学会了,可以自己动手化妆),就可以随意的上街逛。买些喜欢的零零碎碎,把自己的住处渐渐布置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和品味同样很高的张好好一起品品香,喝喝茶。和小明一起琴箫合奏。和邵子乔…… 嗯……他至今未发现和邵子乔有什么共同兴趣。 反正不管他在何时何地抚起琴来,一曲终了,总能看见她不知何时悄然而至,静静坐在一旁。 有时候在园子里漫步,偶然会看到她在花荫下或水塘边打坐冥想。 他忍不住驻步凝望。 春光打在她的脸上,细白如瓷,让她看起来格外宁静深邃。 他们都把她想得太复杂了,冯七想。其实他很容易就看透了她。 这个女人或许有什么复杂的身世或背景,但是她的心思实在很简单。 简单到让他觉得特别安全和宁静。 她经常一掷千金。那其实是因为钱于她大概真的没有意义。 她跟柯三关系很好,并没有跟少尹搭上线的意思。要说有什么目的……大约就是柯三的箫吧…… 她深居简出,并不是搞什么神秘主义,是因为每天刻苦的练功、冥想,占据了她绝大部分的时间。他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如此勤奋刻苦的。 而剩下的时间,她用来休息和以疯狂购买漂亮衣服和首饰的方式来犒劳自己。 她会花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就只为和好好讨论出到底哪件衫子应该配那条裙子,戴哪副璎珞,才能和哪支金钗更协调。 是的,就是这样容易看明白。 冯七唯一看不明白的就是,音乐于她,究竟有什么意义或……作用?以至于比金钱和生意都更重要。 他是天赋过人的大音乐家。一个人对音乐的感受,他一眼便能看穿。 诚然,邵子乔是喜爱音乐的,甚至比大多数人都更喜欢、音乐素养更高。但那喜欢不足以让她付出如此多的金钱供养张好好和柯三,不足以驱使她千里迢迢远赴京城为他赎身。 这是一个很没逻辑,很荒唐,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的猜测。 但冯七隐约觉得,他碰触到了真相的边缘。 如果邵棠知道,必会为他的敏锐而惊异。 但他们不可能就此事交流任何想法,因此也无从探究彼此的心思。 当冯七凝望邵棠的时候,邵棠有时会从冥想中醒来,睁开眼。 然后为春光中衣袂翩然的男子露出一瞬的惊艳。 那种惊艳的目光他从太多人的眼中看到过,随之而来的便是占有的贪婪欲望,令他憎恶至深。 然而她的惊艳却不会令他厌憎。 就像她那日推开窗,看到水边一蓬盛开的花,那美丽来的太突然,令她充满惊喜和纯然的赞赏。 然而当婢女想为她折下那花插在昂贵的花瓶中,她却只是笑着摆手。 是了,纯然的惊喜和赞赏。她对他的惊艳就是这样。 一点也不令人讨厌。 反而隐隐,心生喜悦。 不由得便绽颜一笑。那是他极为吝于在人前展露的,即便是萧大郎如此痴迷也索求不到的,迷倒万千的绝世风华。 不过只换来邵子乔微侧着头微笑回应而已。 ……思绪被柯三的鬼叫拉回了眼前。 “不是吧?这么小气?再给我吃两个嘛!” 邵棠老母鸡一般举着筷子护食,冷血绝情的拒绝道:“不行,这些是给别人留的。” 柯三哀怨的看着邵棠把余下的紫藤饼都装到食盒里:“要不是吃掉那么多东西,简直都怀疑你那个朋友是不是你幻想出来的了……” 邵棠面不改色:“她性子孤僻些,不喜见生人。”要见了吓死你,一个会说话绿色的球。 邵棠回到房间,进入空间,把香喷喷的紫藤饼交易给球球,只收到一个“谢!”字的文字短讯。 邵棠叹口气,抱怨道:“到底在忙什么啊,好久都没见到面了!”卡兰德也重新奔赴战场了,也很少能来了。 不过,人通常都是经不起念叨的,哪怕她是一只球。 邵棠半夜被阿璞叫醒,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哈欠连天的问:“怎么了?” 阿璞:“来自拉尔克尔的通讯。” 邵棠直接倒回去:“屏蔽屏蔽~” 阿璞冷静的说:“邵棠,自从这只拉尔克尔校对了两边的位面时间后,已经有近半年的时间没有在深夜发来过通讯了。” 这是真的。球球所在的那个星球质量非常大,自转一周大约要三十七个小时,所以跟邵棠这边有日夜时差,一开始经常在半夜打过来,邵棠烦不胜烦就让阿璞屏蔽掉她。后来球球设置了时钟比对两边的时间,就再没有在邵棠睡觉的时候骚扰过她了。 邵棠一下子清醒了。 揉揉眼睛:“接通吧。” 通讯一接通,半人高的果冻球就扑进了邵棠的怀里嚎啕大哭。 “怎么了这是?”邵棠惊了。 “呜呜呜呜呜~~~~肿么办?他出事了!肿么办?肿么办?肿么办?” 邵棠花了些力气才把因为哭泣变得滑溜溜的球球安抚下来,弄清楚了前因后果。 原来,球球心心念念恋慕的那个“他”前段时间加入了一个官方的少年探险队,去一片被命名为诶斯里的神秘星云探险。 这片星云,有着非常古怪的磁场。会对已经成年的拉尔克尔产生严重的影响,甚至可能危及生命,但对未到成熟期的拉尔克尔却没有影响。而这片星云中的一些星球,又有着很多珍贵的植物,为了这些宝贵的资源,于是政府决定召集优秀的未成年拉尔克尔组成探险队,作为这一代中的最强者的“他”当然首当其中成为第一个被召集的成员,并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探险队的队长。 作为一次重要的官方探险活动,这次活动全程不间断直播——呃,因为星云的特殊磁场及其他技术因素,实际上有近七十个个小时的延迟——成为了几乎全民都在观看的热门节目。 球球之所以最近忙的都没时间找邵棠开茶话会就是因为一直在收看这个直播。 可现在的问题是—— “肿么办?肿么办?大家都还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不是说那个什么星云过来的通讯有七十个小时左右的延迟吗? “我……我……”球球拟出两只手,讷讷地做出“对手指”的动作。 听完她的陈述,邵棠一头黑线。 “……所以,你网购了他制作的药液,从瓶子上提取了残留的dna,用在了你从修真位面买来的符箓上?” “人家……人家是因为担心……才……” 邵棠扶额,“好吧,不说这个,但是你怎么能确定他就一定有危险呢?” “商、商品说明里说的是‘重大危险时示警’。” 邵棠道:“多大的危险才算是危险呢?是危及生命?还是走路跌跤磕破个口子也算?” 球球呆了。 邵棠接着道:“而且你也知道,修真位面的商品在科技位面的效力是大打折扣的。这个折扣到底是怎么打的,超哪个方向打,其实都是未知。而且,你的种族也和人族差太多了,……呃?树精、花妖?那跟你们根本不是一回事!所以那个符箓对你们这个种族到底能不能有作用现在根本就不能确定!” 球球:“可、可是……” 邵棠喘口气,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再说了,你要贸贸然去示警,先不说别人会不会相信你,你怎么解释你比所有人都提前七十多个小时知道这个事情?这完全超越了你那边的科技水平了吧?你打算暴露位面交易器吗?” 球球蔫了。 虽然她自己因为宅属性过重,并不是很稀罕交易器这东西,但到底也是活了快有三百年的资深死宅了,各位面各种族二次元的故事不知道看了多少,也非常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要不然也不会一百多年了都没有暴露交易器的存在。 邵棠冷静的下定论:“所以你现在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耐心等吧,七十个小时之后就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拍拍明显情绪低沉,收回了所有的拟态和触手,微微悬浮在地面上的半人高的果冻般的绿色球球:“这既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你的能力能解决的问题。沉下心来。” 果冻球球微微颤了颤,低沉又萧瑟的“嗯”了一声。 切断了通讯。 邵棠微微叹气。 其实是个挺好的姑娘。虽然贪吃了点,傲娇了点,龟毛了点,死宅了点,花痴了点…… 邵棠:…… 退出空间,窗外还是黑黝黝的,但估计离天亮也不远了。 邵棠没了睡意,随便裹了件深衣,出来溜达。 她的视力因为强化的缘故,无需点灯也能黑夜视物。她在夜幕中随意溜达了几步,身形忽而一顿,望向某个方向。略踟蹰,随即向那边走去。 园子建在山上,自然便借了地势。曲曲折折的小径,次第渐高的向上蜿蜒,尽头是一处建在山壁上的亭子。 冯七披着氅衣,在亭中温酒。 邵棠脚下无声,悄然出现:“这是起得早?还是还没睡?” 冯七手一抖,见是邵棠,无语道:“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走路半点声音也没有,还以为是山魅。” 邵棠在他对面坐下:“光看脸的话,更像山魅的那个肯定不是我吧。” 冯七瞥她一眼,不搭理她。 邵棠:“哎,你这乌漆抹黑的干什么呢?” 冯七给她倒杯温酒:“等日出。” 邵棠叹:“真有雅兴啊。”又黑又冷的在这熬着。 冯七如何听不出这话音,翻个白眼。 这一次邵棠是实心实意的称赞了:“人长得俊就是好,翻白眼都这么好看。” 冯七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破了功,扑哧笑了出来。 顿时好像连四周的空气都没那么冷了。 邵棠捂眼叫:“别!别对我放大招儿!扛不住!”男色逼人,真心扛不住! 冯七见她一抬手,便露出两节雪白藕臂,显是只穿了单衫。春末夏初温差大,午时穿单衫能热得流汗,早晚却还要套件夹衣才能御寒。何况此时正是一天中寒意最盛之时。 便要脱了氅衣给她。 邵棠按住他的手,笑道:“别。用不着。我练功夫的,不畏寒。” 冯七感觉那手热乎乎的,知道她说得是真的,好奇问:“这么厉害?” “当然!”邵棠得意,“见过胸口碎大石么?” 冯七点头。 邵棠压低声音:“我也能。” 冯七瞄了眼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身,木然的想像这腰身躺在长凳,压一块长条青石,一个穿着露臂短褂的汉子,敞露着全是黑乎乎胸毛的胸膛,抡起一柄大铁锤...... 突然觉得好冷,紧了紧氅衣。 邵棠咯咯咯笑。 冯七无奈的再给她斟满酒杯。 沉默了一会,问道:“不开心?” 邵棠“嗯”了一声,闷下一口烫嘴的热酒,笑意渐敛。 “一个朋友,她喜欢的男孩子可能出了危险。她很着急,却帮不上忙。” “另一个朋友,上了战场,很难联系上。随时,都可能面对死亡。” 邵棠低低的道:“两个我都帮不上忙。”有些意兴阑珊道感觉。 冯七抿了口酒:“若什么都做不了,就沉下心来,耐心等。” 邵棠自嘲一笑:“我也是这么跟那女孩说。说别人的时候很轻松,到自己这儿,就难了。”笑了笑,“不说这个了。今天怎么这么好兴致,来看日出。” “一直很想看。”冯七道,“少时随父亲登卧临山,在智殊寺看了回,很是难忘。父亲问我以后有什么志向,我说,愿走遍名山大川,看遍天下奇景......” 顿了顿,道:“第二年,便祸事临门,家门倾覆。” 而后,在四方的院落中,困顿十数年。 亭中陷入一片寂静。 天边出现了一道金边,划破了无边的黑夜。 两人都向那边望去。 冯七走到亭边,眺望。 邵棠在他身后,道:“阿七,不会太久了。” 冯七“嗯”了一声。 邵棠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而立。 太阳缓缓升起,火红耀眼。金光刹那间铺满整个世界,淹没了亭中的两个人。 邵棠眯起眼。 就在这璀璨金光中,听见冯七道:“子乔。” 邵棠:“嗯?” 冯七轻轻的道:“音乐,对你很有用?” 邵棠嘴角微微翘起:“有大用处。” 冯七轻轻点了点头。 023 几天后, 冯七请来邵棠三人,净手焚香,抚琴一曲。 曲名《露湛》,取“露湛朝阳, 星环紫极”之意。正是那日观日出之后新作之曲。 一曲终,琴音犹绕梁不散。 冯七浅浅一笑,如玉树生辉, 翩然离去。 留下三人久久不能回神。 许久, 张好好吐出长长一口气:“今日方知, 乐之道, 我不过一匠人尔。” 柯三沉浸在曲韵中还没拔出来。 邵棠……邵棠拍拍屁股, 乐呵呵的回屋关门——卖钱去了。 卖了大钱! 冼冼族给开了七百万的价格。并头一次给邵棠留了言: “非常优秀的音乐家,曲作者也是。如果二者是同一个人。那么,他可以冠以‘天才’的称号。期待能长期收购他的作品。” 邵棠这次连“卧槽”都感叹不出来了。她已经麻木了! 所以, 她的的确确是挖掘出了一个天才的音乐大家! 看冯七的眼神都不对了。 吃饭的时候冯七几次停下筷子,摸摸脸,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长出了鸡腿, 勾得邵子乔馋涎欲滴的盯着自己看。 待好好自去忙, 邵棠逮着冯七问:“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没?”靠人家挣了那么多,要不给人点奖励,心不要太黑哦! 冯七先莫名其妙,后又隐有所悟, 笑:“没, 暂时什么也不缺。”衣食住行无一不精, 出门有人给结账,看中什么只管买就行。他的月钱都根本花不出去。 邵·剥削者·棠良心不安,便自己去琢磨能奖励冯七点什么。 这一琢磨,发现自己犯了个大蠢。 “去吴冉?”冯七惊讶,“不是说好了三年么?” 邵棠一脸“我蠢毙了”的晦气:“是我犯蠢了。我找到你,自然而然的要带你‘回去’。压根忘了,这里……其实不过是个落脚点而已。当初来这,不过因为这里是当时离我最近的繁华之地罢了。怀安或者京城,高陈或者吴冉,对我根本没区别。当时咱俩直接跟着三姐她们一起去吴冉都没问题。我就是脑子进水了……”开铺子不过是因为宝石卖到当铺太亏了,买宅子不过是为了住的舒服一点。最终的目的始终都是寻找能在交易器上出售的商品啊啊啊啊啊!只要冯七跟着她,在哪不都是一样吗!更何况去吴冉她还能抱着吴冉最粗的两条大腿,肯定比在这里还要四处打点官员更自在啊!结果,她还兜圈子绕开萧大郎,还拆散人家姐弟,还定了“三年之约”……完全本末倒置了啊啊啊! 果然交易器的强化只针对身体,不包括智商么? 阿璞:…… 冯七……冯七的表情很精彩。好吧,他对邵子乔又有了全新的认识。 不过,能去吴冉和姐姐们团聚,当然还是开心的。但他是心思周密的人,考虑的多:“好好怎么办?” 邵棠理所当然的,“当然跟我们一起走。” 结果张好好并没有像邵棠以为的那样一口答应。 邵棠很意外。 她以为自己没有说清楚,又把去吴冉的好处强调了一遍:“……那里没人认识你。我的朋友地位很高,到时候给你换个身份,你以良家子的身份在那边生活。要是遇到了值得嫁的好男人,我给你准备厚厚的嫁妆。要没有,就一直在我身边,咱们自由自在的也挺好。”怎么都比在这里,人人知道她出身娼门来的好。 张好好垂着头:“……让我,再想想。” 邵棠只得道:“那你好好想想,反正也不是明天就走。” 她很喜欢张好好,且张好好又依附于她生活,让她因此对张好好产生一些责任感,很想把她的生活安排好。但……这毕竟是张好好自己的人生,邵棠纵然出发点是好的,也无意强求。 这里还有另一个姑娘等着她安慰。 球球的情绪非常暴躁。 后来接收到的讯息证明了那符箓确实是有效的——诶斯里星云突然爆发了星磁暴,探险队恰好在磁暴范围内。糟糕的是,因为磁暴的影响,飞船的动力系统受到影响,使探险队的飞船达不到逃逸速度,无法脱离磁暴。危急时刻,探险队长——球球的心上人,独自驾驶小船脱离船队,炸掉了磁暴范围内的一颗恒星,使船队借着恒星爆炸冲击波达到了逃逸速度,终于脱离了磁暴的范围。 而队长,孤独的陷落在磁暴中。 而球球之所以暴躁是因为这两天她一直在那人的粉丝论坛中跟别的粉丝——咳,很多曾经是她很亲密的网友——骂战。 “嚎什么丧啊!他还没死呢!” 骂战的起因就是因为一些粉丝认为他一定英勇牺牲了,自发的准备开始祭奠什么的。而另一群以球球为主要代表的粉丝则坚持认为他还活着。 前一群拉尔克尔认为后者“没有勇气直面残酷的现实”,后一群拉尔克尔则回以“要嚎丧回家嚎去,别特么在这咒我家xx了”。 而粉丝群又以女性拉尔克尔占多数,于是一场撕逼大战高/潮迭起,精彩纷呈。 邵棠扶额,小心的问:“你又怎么知道他一定还活着呢?” 球球小心翼翼的取出符箓给她看:“你瞧,原来不是这个颜色,这样就是说明他遇到危险了。但是商品说明里说了,如果他死了,这个东西就会自燃成灰烬。现在还好好的,那他肯定还活着。”又恨恨的道:“可是我不能把这个东西给那群贱人看,真气死我了!” “那现在怎么办?政府有采取什么行动吗?” 球球充满希冀:“探险队采集的数据已经传回来了,科学院正在研究,应该能想出办法来。” 之所以跟那群贱人对骂得那么狠,就是怕她们的想法影响舆论,使大家认为他已经死亡,那政府怎么还会派出救援? 安抚好了球球,邵棠又忍不住想张好好的事。她是真想不出张好好有什么理由不跟她一起走呢? 嗯,也没想太久,因为那“理由”自己来找邵棠了。 小丘掌柜用很坚定的语气跟邵棠说:“不要带她走!我要娶她!” 邵棠质问他:“你确定你想好了?明媒正娶吗?确定是正妻吗?你父母同意吗?”最关键的是,你这家伙什么时候勾搭了我家好好啊,难道是在我去京城的那段时间?监守自盗!绝对是监守自盗! 小丘掌柜:“我父母那没问题,他们都听我的。就是我二伯……”犹豫道,“东家,你能不能帮我说说我二伯……” 邵棠沉默了一下,拒绝了:“我和丘掌柜没有私交,我要去了,就是借郡王的势压他,他不可能不答应。但是这样处理家事,真的好吗?小丘,没有双方长辈祝福的婚姻注定是不会得到幸福的。” 父亲当年不看好她的选择,奈何她被渣男糊了眼。 多问了一句:“丘掌柜是看不上好好的出身吗?” 看不上张好好的出身倒还在其次,丘掌柜最介意的是张好好不能生这件事。楼子里的姑娘都是一早就用过烈药,基本都生不出孩子。 而这里的风俗,非常看重嫡出,因为在这里姬妾的地位非常低,来了客人,主人可能会让自己的妾去陪/睡。这样妾生出的孩子,因为血统不明,所以地位跟奴仆也差不太多。 “原来是这样?”邵棠反而看到希望,“这个……或许倒不是不能解决的。” 不知道小丘掌柜跟张好好说了什么,张好好这天连晚饭也没露面。第二天一脸憔悴的来找邵棠,“你别听他胡说。我根本不喜欢他,是他一直缠着我。我……我跟你走!” 邵棠气得直翻白眼。“当我是傻子啊?不喜欢他?不喜欢他你这熊猫样的黑眼圈怎么来的?犯的着为个不喜欢的人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吗?” 张好好也不辩驳,实际上也没什么辩驳的力气,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没什么生气。 邵棠就心软了。哼哼了两声,才道:“不就是生孩子的事吗,治好了不就行了。” 张好好黯然:“从来楼子里用的,都是虎狼之药,我也不是没看过大夫,但……没用的……” 邵棠小心眼儿,记恨这俩背着她搞地下恋情,又哼哼了好几声,拿了一阵乔,这才不情不愿的拿出一只水晶(玻璃)瓶。 张好好:“这是……?” 邵棠:“药。能治好你。你那是什么怀疑的眼神儿!我说了能治好你就肯定能治好你!就是……可能会很疼……非常疼。” 球球说,这药能让受损的器官在极短的时间内生长出新的细胞,同时排斥旧的细胞。任何麻醉或止痛类的药物都会减弱细胞活性,所以用药的人只能生挺着。 张好好毫不犹豫:“疼,我也要治!” 于是她经历了一场长达一个时辰的分娩般的疼痛。身体排出了大量的污血,脸白得像金纸。 弄得邵棠都有点紧张。 好不容易疼痛停止,污血排尽。邵棠一边指挥着丫鬟们给张好好擦洗,一边喂她喝下另一瓶滋养细胞的药液。 张好好很快陷入沉睡,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面如桃花,白里透红,那气色好得根本看不出前一天遭过那么大的罪。颜值直接比以前上涨了至少两分。 邵棠赞叹:球球出品,都是精品。 从此对球球的制药水平再没有怀疑! 她派人给丘掌柜传话。 丘掌柜半信半疑的带了个信得过的大夫来。大夫仔细给张好好把过脉,非常肯定这位姑娘的身体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绝对没有一点问题。 丘掌柜见邵棠不拿身份压他,搀和他的家事,心中本就舒坦了很多。待得到大夫的保证,捻了捻胡子,思虑片刻,终是点头允了。 张好好和小丘掌柜年纪都不小了。邵棠以张好好义姐的身份充当女方家长,两家请了官媒,堂堂正正的过了六礼,婚期订在六月二十。 算起来只有不到两个月的准备时间,相当紧张。但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邵棠大把银子撒下去,所有人都连轴转了起来。 小丘掌柜这边买了个三进的宅子做新房。 邵棠有意把凝缕山的园子给他们住,两人都不肯。邵棠便也没强求。 转头就买了两座山头的桑园给张好好做嫁妆。每年产的生丝的收益,够张好好好吃好喝的过一辈子。其他衣料布匹,家具首饰,药材香料等等,更不必提。 怀安府谁都再想不到张好好竟有这般天大的福气。 消息传出去,又让魏九儿咬碎了一口银牙。 球球这边,却很不乐观。 科学院的超级光脑开足了马力计算了八天七夜,预测出此次星磁暴大约要持续七到八个宇宙年的时间才能结束。更重要的是,根据多方讨论的结果,队长独自一人陷落在星磁暴中,还活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救援根本毫无意义。探险队,也已在回航的路上。 结论一公布,粉丝论坛里的撕逼大战戛然而止。 不论是哪一方的,其实大家都是喜欢他膜拜他的拉尔克尔。这种官方的死亡确认一公布,谁都没有心情再对骂互掐了。越来越多的拉尔克尔开始加入了祭奠的一方。 只有一个名为“完美少女360”的id一直在上蹿下跳—— “他还活着!” “他没有死!” “他真的还活着呀!一定要救援才行!” “不派遣救援的话,他才真的死定了呀!” “求求你们,相信我!” 然而大家只是同情的回复她—— “你喜欢他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么,我自愧不如……” “泪一个。我也很难过,但是,要面对现实呀。” “醒醒吧!他虽然离去了,却留给我们英雄的传说!不要让你的软弱玷污他的传奇!” 终于,几天之后,众叛亲离已经成为了孤家寡人的球球愤怒又绝望的在论坛里写道: “他!还!活!着!!!我!有!证!据!!!” 输入完,无力的垂下触手。 有证据又怎么样呢,没有人相信她…… “宝贝~~,下来用午餐啦~~~”楼下传来麻麻的声音。 球球有气无力的应声:“来了……”向门口飘去。 “嘀”的一声提示音响,光脑收到一条粉丝论坛的站内短信。她随手打开,瞥了一眼,突然睁大了眼睛……呃,如果她有这种器官的话…… 【我是乔云,给我看你的证据。】 ※※※※※※※※※※※※※※※※※※※※ “炸掉一颗恒星,借着爆炸的冲击波达到逃逸速度”——致敬《sg1》!致敬sam carter! 而当我借用这个桥段的时候,其实脑中想起的并不是carter炸掉恒星的那一集,而是在分支剧《sg-亚特兰蒂斯》里有一集讲述平行宇宙的carter,在一场没有胜算的决战中,毅然将所有的船员传送离开,独自一人驾着战舰,决然的撞向敌舰…… 看的时候,虽然明知这只是平行宇宙的carter,主宇宙的carter还好好的活着,还是忍不住落泪了。 《star gate》就这么的经典啊。 024 “乔云?他是谁啊?”邵棠问。 球球的拟态表情运用的越来越纯熟了, 拟出了一个“悠然神往”的表情:“乔云啊,探险队副队长……他的全名翻译过来应该是‘在高大笔直的乔木最高枝头飘过的白云”,为了方便你记住,我就直接缩成‘乔云’了。” 邵棠真诚的表扬:“……干得好!”二十多个字的名字什么的…… 球球吁了口气:“贵公子乔云啊……那真是说来话长啊……用粉丝们的总结的话来说就是:‘他’的发小、一辈子的朋友和对手。如果没有‘他’,这一代的最强者非乔云莫属。和‘他’生在同一时代, 真是乔云的悲哀啊~~~~~~~” 这个“啊”拖了长长的尾音, 那真是充分表达了遗憾、惋惜、兴奋、好奇和幸灾乐祸等多种复杂的情绪啊~ 邵棠:“……你很了解他啊?” 球球:“嗯哪~~有一段时间我很迷一种叫作‘耽美’的东西……哦, 你也知道耽美呀~是啦~我就写了一些同人文放在论坛里,很受欢迎哦, 挣了好多积分呢~~~” 邵棠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犹豫着问:“你这个同人文,该不会……” “《贵公子的野望》,《竹马、竹马》, 《你知道我一直在仰望你吗》……无敌强大攻和贵公子傲娇受相爱相杀什么的~~凡是‘他’和乔云作cp的文,都意外的比其他的文更受欢迎呢!可是呢——”球球拟出一对死鱼眼, “那个乔云, 竟然在网上追杀我!害我不得不放弃了那个用了很久的id!那些积分都浪费了!真是!好小气!是不是?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邵棠扶额:要是我被你那样写,大概也会追杀你的…… “你干嘛总叫他‘贵公子’啊?” “哦, 他本来也是贵公子来的。他们家族很了不得的,据说最低的也是g级公民,他现在还没成熟就已经是h级了。不过我们叫他贵公子, 是因为这个家伙特别龟毛的。据说, 喝蜜水, 他非铃兰蜜不喝, 吃饭,非东隆星产的能量稻不用,哪怕是范第儿星产的都不行!你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贵!么!上周和我麻麻下馆子,我想点个铃兰蜜,我麻麻都没!舍!得!”死鱼眼! 满满都是对铃兰蜜的怨念!还有仇富! “这种熊孩子,也就是命好,生在那种基因优秀的家族。要是生在我们家敢这么作,看我麻麻不抽死他!” 邵棠倒是对拉尔克尔的社会形态比较感兴趣,原来植物的社会也是这么阶级分明,也有穷富之分啊。 “嗯,出生的时候测一次,三十岁从婴儿期进入少年期的时候测一次,成熟的时候测一次。这三次是政府免费提供的。其他的时候要想自己测,就要花很多钱了。我?我是d级。三十岁的时候测的。” 球球叹了口气,“我粑粑麻麻都是f级,按说生出来的孩子最差也应该是是d级,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出生的时候才是c级,让粑粑麻麻好担心。幸亏粑粑麻麻很爱我,精心的养育我,终于在三十岁的时候提升到了d级了。这样相亲的话,也可以约到e级的了,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找到f级的了,我麻麻总算是放心了。” 邵棠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邵棠耐心的求证,“这个乔云,他平铺数值是多少?” “他呀……我想想,最后一次在论坛里听说好像已经达到六十九了。” “平铺数值和你们那个等级分级有关联吗?” “有的呀,这个可是重要数据呢!” 邵棠长“哦”了一声。 “其他的探险队员的数值又是多少呢?” “我想想……好像最低的那个是四十一,大部分都是五十上下吧。” “你说过探险队的成员都是年青一代里的强者对吗?” “是的呀。” 邵棠又长长的“哦——”了一声。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平铺数值是五十九?” “是的呀。” 还“是的呀”,是个头呀!我都给你把数据罗列出来了,你都意识不到吗?姑娘! 望着眼前拟出一对大眼睛,蠢萌蠢萌的眨呀眨的果冻球,邵棠无力的揉着太阳穴。 她放弃了身高优势,半蹲下来,逼视着这傻姑娘:“所以,你就从来没想过你早已跻身强者的行列了,是吗?” 球球傻傻的张着嘴巴,生动的拟出了一个“这怎么可能”的表情。 “怎么不可能?你上一次检测是二百六十四年前的事了吧,你得到位面交易器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从零级升到十九级,有多大的变化?就说我,得到交易器之前,是战斗力真的只有五的渣啊,可是现在呢?” “可、可是,我超弱的啊!我、我特别讨厌出远门。我还、还晕飞船,去年和粑粑麻麻去旅行,飞船进行星际跳跃的时候我难受死了。而且、而且强者们都要经常出去探险历练的,还、还要打怪兽,我、我怕死那些怪兽了……”球球磕磕巴巴的反驳。 邵棠扶额,那些根本就是你的深度宅属性在作祟啊!亲! 所以死宅就是这个德行。特别顽固,还宁死不肯去正视现实!除非你把她逼到绝处。 “如果你给的数据都是客观且正确的话……球球,你的实力,在年轻一代中大概已经能排进前十了!” 邵棠把球球推到墙边,手一挥,墙面就变成了镜子:“我还记得你给我讲过的拉尔克尔的审美……” “浑圆,紧致,光滑,有光泽,透明度高,触手柔软灵活。”她拍了拍那只球,手底下是暖呼呼、滑溜溜、富有弹性,特别舒服的手感。“如果我的眼睛没看错的话,每一条,你都十分符合。所以,你在你们那里,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吧?” 球球弱弱的说:“这个……还是有点自信的,因为我麻麻就很漂亮……” “所以,你很漂亮,也很强。对你来说,”邵棠“嗖”的把球球拽到跟前,不给她躲避的余地,“男神——并不遥远!” 真、真的吗? 今天跟邵棠的对话有种失去控制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还是待在自己小小的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上网、看漫画、追电视剧或者吃零食更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可是,如果邵棠说的是真的……男神……真的不远吗? 怎么觉得像做梦? 叮铃铃的闹钟铃声,把她从做梦般的感觉中惊醒。 “该、该出门了!我和乔云约了见面!” 梦游似的切断了通讯。 乔云很冷静。 作为一个强者,不论何时何地,都必须让自己保持冷静——哪怕是在这种破旧嘈杂、连铃兰蜜都没有、卫生条件令人深深的担忧、服务生笨手笨脚、客人叽叽喳喳毫无素质还总是非常没教养的偷瞄他、甚至店名和招牌上的logo都蠢毙了的平民小店里! 用冰冷的气势吓跑了第n个不自量力妄图来搭讪的女生。他想不通,这些人怎么就不知道照照镜子呢,就那d、e的级别,就敢来搭讪他这样的h级!看她们那浑浊的身体、没有光泽的松弛的外皮!还有那接近椭圆的体型! 他看看墙上的时间,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越来越觉得这次约见蠢毙了。 什么“美少女360”,起这种蠢毙了的名字的,绝逼是抠脚大汉!(如果有脚的话……) 而且,这让他突然想起了一段不怎么愉快的回忆。曾经有个龌龊的家伙,写了一堆不知所云的东西。那家伙好像是叫……对了,三百六十度完美少女! …… 完美少女360? 三百六十度完美少女? …… …… 呵呵,呵呵…… 杀气开始外泄。店里的客人都有些惊恐的远离了他…… 好吧,只要那家伙说的“证据”是真的,他保证留他一个全尸。 一想到将他打晕,抢夺了飞船,独自面对狂乱的磁暴,却把生存的机会留给他的好朋友……烦躁的情绪便被压制下去了…… 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等着老子来救你,混蛋!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分钟。 乔云恶狠狠的朝外面望去,忽然怔住。 落地玻璃窗外,恰好有一辆悬浮大巴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一个少女急匆匆的从车上下来。 就像阴暗街角忽然射进的一束阳光。 体型是无暇的浑圆! 外皮紧致晶莹,闪动着诱人的光泽! 身体如同绿宝石,清澈剔透。有阳光射入她的身体,而后被折射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乔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追随着那女孩,直到她用柔软灵敏的触手推开这家平民小店的门,急匆匆的进来。 隔着这一段距离,他已经感受到了那女孩外散的精神力! 乔云瞬间绷紧身体,冷静了下来。 这女孩,不仅仅是漂亮,还很强!实力竟然接近h级! 然后……然后他就傻傻的张着嘴(如果有的话……),看着那女孩来到了他面前,庆幸的说:“太好了,没迟到!呃……你好,我是‘完美少女360’……” 说好的抠脚大汉呢? 球球一回家,立刻就联系邵棠把好消息告诉她:“乔云相信我了!他说救援的事情他来想办法!” 邵棠:“靠谱吗这人?” 球球倒是很有信心:“他可是贵公子乔云啊!虽然还没成熟,但是很早就脱离了父母,独立的打拼了。虽然龟毛又有洁癖,傲娇又挑剔,但是很有号召力呢。他说他要拉起一支救援队,还问我要不要参加呢!” “啊?你没答应吧?” “没……但也没拒绝,我、我还在犹豫……” 邵棠摆出家长脸:“犹豫什么!拒绝!你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了!就算是男神,也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命啊!” 球球哼哼着,也没答应,也没不答应。 时间飞也似的流走。 转眼就到了六月二十,张好好风光出阁的日子。 因为头年同知家嫁女,嫁妆有六十四抬,邵棠同张好好商量之后,两个人一致决定把嫁妆定为三十二抬。看着数量不多,但邵棠特别定制的樟木箱,比别人家的箱子大了一圈。 新房吃过喜酒,客人各自回家。这边的客人多是怀安府生意圈有来往的人。 其中有一二体面妇人,曾有幸去吃过同知家的喜酒。回家后悄悄的同丈夫说:“……不仅箱子大,还塞得满满的,手都插不进去。刘夫人见上面是茧绸,就随手扒拉了一下,不得了,下面满满全是缂丝……两个壮汉一抬,走路直打晃,压箱银绝对少不了……” 男人问:“比同知家……?” 妇人肯定地道:“明面上抬数少,实际上只怕只多不少。何况还有两座桑园呢!”感慨万千,“这张好好,真不知怎生修来的福气哟……” 而此时,邵棠背着个手,正在园子里瞎溜达呢。 通常婚嫁是男女方各自办酒,但是邵棠这边,她什么人也不认识,能有点来往的人都往新房那边去了,就没有办酒席。所以当出门的喧嚣寂静下来之后,便是满园的寂寥。 邵棠看着空荡荡的园子,这满心的酸涩哟,活活是嫁了女儿的父亲一般。 垂首细思,来到这个世界竟然也有一年多了。一步步走到现在,也有了自立、自保的能力。只是回家貌似还遥遥无期。 嗯,寻找商品的事也不能停。每升一次级,所需的交易点都会增加,光靠挣冼冼族的交易点还是不够的…… 天珍楼的生意得调整一下,以后她人不在这边,拿货就成了个麻烦事,还要适当的转型才行…… 柯三……留点东西给他,好歹是帮她升过两级的功臣呢…… 对了还有下北塘村的母子俩,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过去,捎些东西给他们…… 正思绪纷沓,冯七踏着月色走来。 他穿着柔软得像云一样的水波绫裁的薄衫,银丝履踏着青色月华,像从月亮里走下来的仙人。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有悲欢,有离合,才是人生……” 说完,又踏着月色离去…… 特别文艺范儿! 邵棠目瞪口呆。 几个意思? 连阿璞都不太确定:“大约……我是说有71.29784681%的可能性是在安慰你。” 所以说做人不能太阳春白雪,能和者寡啊! 邵棠觉得……我还是去找球球吃夜宵去吧…… ※※※※※※※※※※※※※※※※※※※※ 回顾前文,发现“炸掉恒星”的梗竟然用了两次……orz 给自己的健忘跪了! 还有“冼冼族”名字的由来,居然有人能和我大脑对接!哈哈哈哈哈哈哈! 025 球球跟乔云通视频。 “真的?太棒了!你真了不起!” “我?我还没想好……你真的觉得我行?” “麻麻叫我吃饭了, 回头再联系。” 拉尔克尔的房子没有“楼梯”这种东西,推开房间门就直接飘到一楼饭厅。 “宝贝儿~快来,今天有范第儿星产的能量稻做的饭团哟~~~”麻麻欢快的招呼。 球球一边消化着饭团吸收能量,一边偷偷打量自己麻麻,欲言又止:“麻麻……” “嗯?怎么了宝贝儿?怎么样, 范第儿星产的能量稻能量很纯净吧, 虽然没法和你朋友送的铃兰蜜比, 也要好好吸收啊,好贵的哟~” 球球话到了嘴边, 却说不出口, 于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重新检测什么的,还是算了。反正再过六年到了成熟时就可以使用政府提供的免费检测了。 好大一笔钱呢!可以吃好几次范第儿星的能量稻了! 吃晚饭回到自己房间,想起乔云邀请自己参加救援队。虽然心里还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答应, 身体就已经不自觉的锁上门,闪进了空间里开始锻炼。 狠命的折腾了一阵子, 直到感觉今天吃下的范第儿星能量稻饭团的能量都消耗光了才停下来。正想去邵棠那蹭点吃的, 邵棠的通讯请求就先过来了,真是好闺蜜, 心有灵犀一点通呢~。于是欢欢喜喜的接通。 两人球一边吃着宵夜下午茶,一边聊天。 “……飞船改造已经快要完成了。动力系统、保护罩都全面改造了,能在星磁暴里安全穿行。……花了好多钱呢, 因为诶斯里星云好远, 不在我们星系内, 所以必须是能长途跃迁的星际飞船才可以。乔云很厉害的, 他拉了赞助……就是其他的探险队员的家族,嗯,那一伙几乎都是大家族出身的。” 大家族才能诞育出这么多优秀的后代,转过来说,优秀的子弟多了,家族也才会更兴盛。就是这样的循环。邵棠表示理解。 “不过,出钱的家族都私下里跟乔云谈了条件,就是不让他们自己家的孩子参加救援。乔云答应了。这样选择的范围一下子小了很多,到现在才召集到了七八个拉尔克尔。” 因为邵棠明确表示了反对她参加,所以球球这次很有心眼儿的没提乔云又邀请她的事。 “那个‘他”的家族呢?去救他们家的孩子,他们有什么表示?” 球球摇头:“乔云说,就因为去救的是自家的孩子,他们才不能表示。不能因为因为自家的孩子,就去牺牲别人家的孩子啊。所以,他的家族是公开表示不支持救援的。” “不过乔云那家伙……对我的态度怪怪的……”球球皱眉,“就是感觉有时候很和气,有时候又好像咬牙切齿,有时候又在背后冷笑……总觉得像是在憋什么坏呢……,你说……”鬼鬼祟祟的压低声音,“他该不会是知道了我就是以前那个写耽美的‘三百六十度完美少女’吧?应该不会吧……我换了id的。” “你现在的id叫什么?”在只有我们俩的空间里压低声音能真的起到什么作用么…… “现在用的id是‘完美少女360’。” 邵棠取点心的手一僵。 “不、不会。哪就那么巧猜到是你呢!”默默的给这傻姑娘点根蜡! “哈哈,我就说不会那么巧嘛,一定是我多心了。” 不,并没有…… 到要切断通讯的时候,球球忽然想起来:“差点忘了!给你个好东西!” 交易过来一小罐淡青色半透明的粘稠液体。 “这是什么?” “铃兰蜜哟~超棒的!” “不是说好贵?” “乔云送的。他是狗大户,不用有心理负担~~拜~~” 邵棠坐回沙发里,对着光晃了晃手里小罐,虽然已经很饱了,还是好奇的用温水兑了一勺铃兰蜜。 味道很清香。邵棠放下杯子才想说“不错”就亲身感受到这东西的珍贵之处。 一股精纯的能量由胃部进入四肢百骸,很快就被细胞吸收得干净。 能清楚的感受到,体力和精神力都分外的充盈。 邵棠惊讶道:“这是……?” “铃兰,低级能量作物而已。哼,现在貌似也成了珍贵的东西了。”阿璞吐槽道,“在普瓦林母星不过是种在路边美化街道的绿植而已……” “不要动不动就去跟普瓦林比呀!不过,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能量作物吗?还真是……不一样呢。我以后是不是也应该买些能量食物来吃呢?” “你不需要。” “诶?” “你已经有我了。”kua基生命也是会傲娇的,“我每晚都用精神力催化你的细胞,消耗的可是高级kua基生命最精纯的生命能量。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便就能啃食的路边野菜能比的。”所以你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邵棠……邵棠突然觉得鸭梨山大。生命能量什么的,听起来就给珍贵的样子。 “谢、谢谢了!不过,那个……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影响吗?” “不用担心,除非是像倒霉蛋那样掉落到星系与星系之间的地带,那里是真空中的真空,几乎没有一点物质和能量,否则,只要像现在这样身处在行星上,我随时随地都可以补充自己消耗的生命能量。这对于我自己,也是良性循环。就像人类,愈锻炼,愈健康。” kua基生命之所以生命几近于无限,就是因为,他们是能将一切能量都转化为自身生命能量的纯能量生命体。 三朝回门,张好好看起来就是个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幸福的小妇人。 邵棠老怀弥慰。 冯七:…… 柯三:…… 小丘掌柜:…… 摔!所有人里面就你的脸最嫩好么!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午饭之后,邵棠把大家叫到书房,宣布了要离开高陈的事情。 个人反应不同。 冯七当然是没什么反应。 张好好最不舍。 小丘掌柜沉吟不语。 只有柯三,事先完全不知情,顿时如丧考妣。 邵棠取出一只扁匣给柯三,里面是两个铺子和一座小宅子的房契。 柯三还扭捏起来了:“不好吧……我还没成亲,不该有私财……” “笨!你先收着,等到成亲的时候再拿出来,跟你爹娘说是我留给你的贺礼不就行了。”邵棠啐他。扭什么扭,像条大黑蚯蚓! 柯三立刻从善如流的收了。 邵棠把凝缕山上的园子托给张好好。她还挺喜欢这园子的,反正也不差钱,没有必要非得处理了不可,就留着呗,张好好和小丘也可以拿来当个别院用。就是她走了,就没有必要留下这么多的人了,留几个人看园子,其他的赏些钱发还身契之类的杂事都交给张好好了。 这些事交代清楚了,几个人知道她还要跟小丘掌柜交代生意上的事,便鱼贯退出,去花厅喝茶。 邵棠便跟小丘掌柜说了自己的想法:“……留些给你,但以后拿货还是不方便了。不如借这个机会转型,也改变天珍楼货品单一的格局。” 拉开抽屉,取出一叠厚厚的图纸,都是珠宝首饰的图样。 小丘掌柜是做熟了女人生意的,眼光绝对是有的。翻了翻,便两眼放光。弹了弹手上的图纸,信心十足:“东家你放心,有这些,三年之后,管教京城风尚都跟着天珍楼的脚步走!”至于为什么宝石的货源不能直接送到天珍楼而是必须经过邵棠的手过一道这种问题,就识趣的提都不提。 邵棠笑道:“好,你有这雄心壮志就行!”倒不担心,那些图纸可是她花了很多时间从阿璞那海量的数据库里精心挑选导出来的,她对自己的眼光也是很有信心的。 又花了七八天的时间收拾些零碎,就在邵棠准备出发的前一天,发生了让她很恼火的事情。 球球联系不上了! 一发现“食物的召唤”居然召唤不来那个吃货少女,邵棠就觉得事情不妙。连着发了短信过去,也没有回复。 邵棠非常恼火的发了一条“别给我装死!你是不是参加了救援队了?”,算时间,救援队差不多就是这时候出发。 这次终于有回复了。 那家伙回复了一排“……”。 邵棠:“……”这算是默认吗,摔! 生了会儿气,还是又发了短讯过去。“自己小心,真有危险,躲进空间里。救人固然重要,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球球回复了:“ (=^w^=)” 真让人心塞! 七月初二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邵棠和冯七和众人依依话别之后,动身前往吴冉。 天气太热,穿着薄薄的夏衫不好掩饰体型,邵棠没有再扮男装,直接穿着女装舒服的坐车了,也省得在外面晒大太阳。 他们也没多带人,除了车夫,只两个家丁,另外就是服侍冯七的小厮。那孩子不过才十二岁,已没了亲人,邵棠便没有遣走他。而且吧,她自己习惯于自己动手倒没什么,但看着冯七这般气度风华的人物,若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似乎……真的很不协调。 一共却用了四辆马车。邵棠一辆,冯七一辆。另两辆用来装行李,其中只有两只箱子是邵棠用来装模作样的(她很多东西都放存储空间里),其他……其他全是冯七的东西! 邵棠给跪了! 怎么都想不通这个男人不过在这里呆了三个月,怎么就整出这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来? 想当初他离开教坊的时候,那真是两手空空。除了身上穿的衣服,连根线头都不肯从教坊带出来!当初的洒脱呢? 面对邵棠的疑惑,冯七理直气壮:“教坊?那些都是萧炯的东西,没有一件属于我。这些,可都是我辛苦淘来的,都是我的爱用之物,怎么可以丢下?”拍着那一堆箱子,心情似乎很愉悦。 邵棠:“……”好吧,你高兴就好! 路上他们也遇到了几次麻烦。有两回是他俩的容貌招来的——木有办法,即便化了丑妆,两个人的颜值都依然高于平均水准啊,其他几回……都是他们的马招来的! 四辆马车,两个家丁每人一匹马,另有两匹马栓在车后。全部一共八匹马,匹匹神骏! 这说起来都怪邵棠。 她去京城,来回都是骑马,居然骑出了点感情。回到怀安府后脑子一热,加上手里交易点比较宽裕,居然从修真位面买了些灵兽专用的灵液给家里的马掺到水槽里喝。亏得她还有点分寸,知道少量多次的道理,没一次用猛了,每天一点慢慢的加。不过一个来月的时间,家里的马就像贫乳少女突然经历的二次发育一下子成了d罩杯一般,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神清骨峻,毛皮亮泽,跑起来四蹄生风。 而且,这些马看到邵棠就特别亲热,特别的有灵性!弄得邵棠毛毛的,一度很担心给他们营养过头了,给催化成了马精。小心观察了一阵子,没见着哪匹马能口吐人言,这才松了好大一口气——开玩笑简直!在一个科技位面让马成了精,那画面想想就美得不敢看! 在这个世界,好马就相当于地球上的好车。邵棠这一溜八匹骏马,已经是不好车而是到了豪车的水准了。活脱脱一队玛莎拉蒂~ 能不招眼么! 那缠上来非要重金买的,好说歹说的给劝走了。那仗势要巧取豪夺的,让邵棠一顿拳头给打发了。 特么还居然有埋伏在前面路上想劫马的! 邵棠快气死了啊!一马鞭抽在马臀上,清喝一声“给我跑起来”! 八匹马听懂了似的,齐齐嘶鸣一声,一起撒开了蹄子,欢脱的奔驰了起来。 离成精也不远了……= =||| 劫马的人苦逼了。他们的马不给力,追啊追,越追离邵棠越远!最后有两匹马累得直接口吐白沫倒地暴毙了。 一群苦逼只能眼睁睁看着邵棠八骑绝尘而去。怎么也想不通,那载人的马也就罢了,那拉车的马怎么也能跑这么快、这么持久? 他们不知道,邵棠有外挂呀。邵棠用精神力托着四辆马车,承担了几乎九成的重量。四匹马身上虽然挂着车,实际承担的重量跟驮个人也差不多,跑得那叫一个欢脱! 就是停下来之后冯七白着脸下来吐了一通。看邵棠的目光里充满了谴责,搞得邵棠压力很大。 家丁们倒都没什么。想跟邵东家走的人可不止他们几个,在一堆人里能被邵棠选中带走的,要么健壮,要么机敏,总是有过人之处的。 八匹马更是酣畅淋漓,一个个喷着响鼻,互相挨挨擦擦,还发出短促的嘶鸣,仿佛在说—— 【刚才真是痛快啊!】 【是啊,筋骨都舒展开了!】 【以前都只能在城里慢吞吞的走,还是离开了城市舒服啊!】 【就是就是!】 【你们看!主人看我们的眼神好奇怪,她是不是听懂我们的话了?】 邵棠:……这一定是幻觉!我才没有听懂它们在说什么!= =||| ※※※※※※※※※※※※※※※※※※※※ 蠢作者周六没码字,周日码1900。 呵呵……等存稿用完…… 呵呵…… 026 【并不是。】阿璞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你喂给它们的灵液改变了他们的体质,也提升了他们的智商。而且……虽然没有契约,也还没发展到“灵宠”的程度,但它们确实认定你是它们的主人,并和你产生了轻微的心电感应。】 邵棠:=□= 我错了, 我再也不乱买东西了!求表成精! 一行人就这样一路大事没有, 小乱不断的赶路。 期间跟卡兰德和球球也都一直只能通短讯。 卡兰德这边都是卡兰德主动发过来, 通常都简洁明了。 【平安。】 【攻下了一颗行星。】 【勿担心。】 收到卡兰德的短讯,邵棠才敢回复。也都是“小心”“保重”之类的简洁话语, 多一点都不敢说, 就怕让他在战场上分神。 而球球这边,因为是在飞船上,所以很小心的不进入位面交易器空间, 以免泄露秘密,因此也只能通短讯了。 【我们跳跃到星云外边缘了。进入星云就不能进行跳跃了。】 【离进入磁暴范围还有一周时间呢, 好无聊……乔云那家伙每天都做超大量的训练, 好牲口啊。Σ( ° △ °|||)】 【大家都在训练,我也不好意思不参加。很不习惯呢, 以前我就是自己训练。】 【你?你弱得可以忽略不计。】(邵棠:= =) 【对练才发现,乔云真的好厉害!】 【今天穿过一片陨石带,乔云的驾驶技术真不是盖的!】 【乔云今天教会了我xxxxx, 他好厉害, 我佩服死了!】 【乔云aaaaaaaa……】 【乔云bbbbbbbb……】 【乔云cccccccc……】 【乔云dddddddd……】 “……, ”邵棠看着一行行以“乔云”开头的短讯, “你说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呢?” “感情的事情太复杂。”阿璞也感慨,“以前玛雅(普瓦林母星的超级智能)就说过,即便是以她的计算能力,都无法完全预测感情的变化和发展。” 而球球的短讯每天都在继续。 【进入磁暴范围了,这里真的好可怕!我有点后悔了!我好想麻麻!留信离家出走,不知道回去会不会被麻麻抽死?Σ(っ °Д °;)っ】 【今天好可怕……飞船受损了,多亏乔云冷静……o( ̄ヘ ̄o#) 】 【已经到了当时的星域了,但是磁暴影响太厉害,探测器也受影响,探查不到拉尔克尔的生命迹象!】 【乔云不肯放弃!为了朋友能做到这种程度……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拉尔克尔!我过去都对他有太多偏见了!】 【还是搜索不到。我瞧见乔云背着我们难过的样子了,我也觉得好难过……】 【乔云怀疑他进入了陨石带,要开小船独自搜索。那怎么行!我决定跟他一起去!忘了跟你说,我们切磋过了,我是仅次于乔云第二厉害的哟~⊙︿⊙】 【妈蛋!吓死我了!陨石带真的好危险!刚才差点死了!幸亏乔云靠得住!】 【这样下去不行啊!你说我要不要从修真位面买个寻人的符箓啊?】 【多亏了符箓!找到了!原来他找了一块很小的金属质陨石,挖空了中间躲了进去,让自己陷入了假死状态!怪不得探测器探测不出生命迹象!】 【回航中。乔云每天守在营养舱旁边,他真的非常担心‘他’呢!他们真的没有jq吗?我的耽美之魂又在熊熊燃烧了!新构思就叫作《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你觉得怎么样?】 【回到母星了!耶~~万岁!要赶快把他送到科学院去治疗,相信很快就会恢复的!】 【回家了。被麻麻抽了一顿!被关禁闭!( ̄e(# ̄)☆╰╮o( ̄皿 ̄///) 】 短讯到这里戛然而止,之后一整天都没再收到只言片语。 知道球球平安回来,邵棠就放心了,没有再追着她联系。 她此时已经到了高陈与吴冉边境的最后一座重镇,出了城就算是离开了高陈的领土了。 这一路走过来,亲眼见到的乱象丛生,民生凋敝,让她心情压抑。 又走了一天,前方便是吴冉的边境城池宛城。 胡亮带着一队侍卫在城外二十里处迎她。 态度恭谨得跟对他家国主和郡王也差不太多了,迎了他们入住了城守府。 见到他,邵棠不知怎地就产生了一种放松的感觉。告诉冯七:“可以把脸上的妆洗掉了。总带着妆,可真不舒服。” 冯七微有疑虑:“合适吗?”他对自己这张脸有多能惹事实在是太清楚了。 邵棠笑:“不怕!咱抱的可是整个吴冉最粗的两条大腿。” 于是从宛城起,两人便以真容示人了。虽然路上也会引得别人频频窥视。但……看到护卫在旁的那一队卫士,那服色分明是国主亲卫!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招惹? 一路顺遂,真是半点风波也没有。 邵棠一路观察。吴冉国地势多平原,日头毒辣。百姓普遍肤色偏黑一些。也不以白净文弱为美,倒是尚武之风更盛一些。也不像高陈国那样崇尚奢华,无论男女多是着小袖紧身的衣服,女人裙裾将将及踝,显得利落干练。 只一点,不论穿着华丽或朴素,大多百姓的精神面貌却是极好的。路上的行人来往匆匆,给人一种“生活很有奔头”的感觉。 与高陈国截然不同。 邵棠心中暗暗点头。 行了几天,一路上所见尽是无边的田亩,庄稼长势格外喜人。 胡亮马鞭指着接天的稻田笑道:“去年国主祭天极是成功。才祭完不两日便是一场瑞雪,今年春天雨水也充沛,入了夏不旱不涝,眼瞅着又是个大丰年!”话音中透着股喜气洋洋和与有荣焉。 冯七神往道:“司氏皇族神迹,一向只是耳闻,可惜无缘亲见。”天气好,他也骑了马。 胡亮一扯缰绳,和他并辔而行,亲热的道:“七哥儿莫愁,咱们京城乃是大冉古都,最多便是古迹遗址,到时候我陪你逛个遍。” 邵棠:“……” 冯七:“……” 话说,从在宛城起胡亮就时不时对冯七露出这种自然而然的亲热,让人感觉很微妙啊。 邵棠暗搓搓的琢磨,难道是被冯七的容貌吸引?不,不对啊,冯七就是胡亮从教坊里领出来的,那时候也没见胡亮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态度啊? 正瞎想着,就听胡亮道:“……城西的玉池,曾是故宫御园,夏日里到那里去泛舟,最是清凉。六娘隔三差五便要去坐回船。” 六、六娘?这亲热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眼瞅着冯七脸色都不对了,邵棠赶紧一拨马头,插入到两人中间,笑眯眯道:“阿胡和六娘很熟啊?” 胡亮三十出头的人了,居然老脸一红,支吾了两句就转移话题:“前面有个茶棚,先歇歇脚。”又大力夸赞邵棠的马。 冯七的脸都快拉到地上去了。 胡亮本想拖延一下,但那两个人在茶棚里坐下,一个眼睛亮晶晶燃烧着八卦的火焰,一个脸长得要拉到地上去了。没办法,还是招了。 红着一张老脸,道:“那个……我本想晚点再说……咳,就是……来之前,我遣了官媒向六娘提亲,六娘、六娘也已经……答应了……” 冯七的脸臭得不能更臭了。 所以说,那股亲热劲其实是姐夫在看未来的小舅子吗? 所以说,又是一个监守自盗的! 人和人之间,还能不能有基本的信任了啊喂! 冯七臭了一整天的脸,终于也捏着鼻子认了。冰雕一般的玉人,化身居委会大妈开始查户口。 胡亮是真心喜欢冯六。 他是个鳏夫,妻子三年前难产,一尸两命,也没留下个孩子。年初出了趟公差到高陈,接了冯三冯六回来。冯氏姐妹出身大家,容貌、学识、气度皆是不凡。又虽沦落十多年,却保住了清白之身,本就令人敬重。冯六不如其姐刚毅,却另有一番婉柔坚忍。这一路从高陈到吴冉,就被胡亮看进了眼里。到了吴冉,司榕赏赐了两姐妹一个京郊的田庄,至于安置的琐碎事情,胡亮不用说直接就大包大揽了。冯氏姐妹有临别时邵棠给的一大笔钱,又得了国主赏赐田庄金银,银钱上自是不缺的,但毕竟是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胡亮一路护送又各种帮扶照顾,自然便有了近水楼台的便利。 只是小舅子这关是必须要过的…… 于是老实的交代了祖上三代,出身来历,房产田地,月俸私房,生活习惯,身高三围…… 在邵棠不忍睹的目光中终于顺利拿下了名为“小舅子的盘查”的副本。 喜大普奔! 这晚宿在官驿,冯七没有弹琴,执了一支路上自己做的笛子,吹了两曲。 邵棠倚柱,待笛音骤止,好奇道:“我不知道你还会笛子。” “……多数乐器都通一些,只是最爱琴而已。” 冯七沉默了一会,轻轻道:“子乔……谢谢。” 姐姐们受了太多的苦,错过了年华,如今终于能觅得归宿。多谢你…… 邵棠含笑:“不客气。” 还想说点什么,忽然面色微变,改口道:“有些累了,我先去睡了。”疾步回了房间。 进入空间接通通讯,卡兰德手上捏着帽子打招呼:“嗨!” 身上穿的是军装正装,应该是暂时脱离了战斗。几个月不见,看起来精神也不错。邵棠微感心安。 接下来自然是一场虐与被虐的戏码。 邵棠这几个月勤奋不辍,自觉把长/枪已经练得很顺手,在卡兰德手底下依然是走不了几个回合。 “我说,”邵棠揉着被抽青了的后腰,龇牙,“你才刚脱离激烈的战场,是不是该做些轻松的休闲活动才对啊?”不要动不动就来虐我啊。 卡兰德顿了一下,道:“我没告诉你?” “诶?” “这就是我的休闲活动。” 邵棠:“……” 顶着那种冰山脸讲这种冷笑话会冻死人你造么! “噗……”卡兰德在唇边握拳,掩住笑意。 冰山禁欲系瞬间旭阳暖照。 邵棠看直了眼。 这样子看在看在卡兰德眼里,作为男人,纵然是他这般沉稳的男人,心中也忍不住小小的愉悦。 拉起一个沙发坐下:“有什么喝的?” “今天不赶时间?”考虑到两人间的化学反应已经很强了,邵棠放弃了酒,沏了壶茶。 “战舰在次空间通道里,离到达目的地还有十九个小时。”卡兰德回答,称赞道,“好茶……” “你进步很快,看得出来练习得很勤奋。但……”卡兰德放下茶杯,“我更好奇的是,你的精神力和体质,提升的速度太快了。” 邵棠一僵。 【敏锐的男人。】,阿璞的声音同时在意识中响起。【那当然是由于我的存在。】 卡兰德当然不会错过邵棠的表情。 “不方便说么?没关系,我只是好奇而已。”卡兰德大长腿交叠,腰背笔直,“只是想提醒你,身体的强化一定要跟上。我曾见过身体的强度跟不上精神力的增长因此而身亡的情况。如果遇到瓶颈,可以考虑一下基因强化类的药物。” “那是什么,很厉害吗?” “很多位面都有,你可以让交易器系统扫描一下你的基因,优选出最合适的。” “好,到时候我再请教你吧。目前看来,身体的状况还是跟的上的。”卡兰德不追根问底,让邵棠很是松了一口气。 她给卡兰德斟满茶。 卡兰德端起杯子,再次称赞这茶的味道。 他转动着茶杯,犹豫了一下,谈起了另一个话题:“……进入次空间前,我和父亲联络了一下。” “噢?”邵棠挑挑眉毛,显然对这个话题更有兴趣,“然后呢?” “他在另一条战线上……” “……你们家怎么全是军人?是军人世家吗?” “不止如此。我们全族都是。我们是战斗种族。”卡兰德笑,“没遇到过吗?” “嗯。”邵棠点头,“你父亲……怎么说?” “……我们约好,如果下一次休整的时间能赶到一起,就碰个面。邵棠,或许你说的对。我……也许一直都误会他了……” “没关系,说开了就好了。血缘至亲……没有解不开的结……” 热茶氤氲的水汽中,娇小的女子笑靥如花,温暖人心。 直到切断通讯,卡兰德都不舍得放下手中温热的空杯。 邵棠…… 他低低的念着…… 送走了卡兰德,邵棠伸个懒腰,肚子里咕噜噜的响起来。大量运动,大量消耗。 邵棠看看桌上的半壶热茶,“叫球球一起来吃宵夜吧。” 趁着通讯未接通的时间,问阿璞:“我现在需要用基因药吗?” “暂时不。因为我的缘故,你的身体的强化目前和精神力的提升暂时不会有问题。但那男人说的有道理,你的基因太低级了,身体迟早会跟不上。预计再升几级,就会需要了。” 基因低级什么的,就当作没听见好了……邵棠看看进度条:“快了,马上可以再升一级了。哦……刚才冯七的那两支曲子别忘了给冼冼族发过去啊。” ※※※※※※※※※※※※※※※※※※※※ 昨天猥琐的写了点肉戏,发给编辑,问行不行。 不出所料的被否了……( ̄▽ ̄") 据说脖子以下都不允许写…… 深感我大晋江雄风不振啊…… 还有,谢谢大家的地雷。 027 正说着, 球球那边通讯接通了。 邵棠:“……” 谁能告诉她,这股子低气压是怎么回事? “你心情不好?” “呵呵,你看出来了?” 邵棠:……笑得好阴沉。 “呃,是因为被关禁闭吗?” “不是。” “那是……?” “……”不想说。 邵棠想了想,担忧的问:“是‘他’的身体恢复出问题了?” “不是。‘他’很好, 已经醒了。” “那是乔……” 一个“云”字还没出口, 巨大的死鱼眼和绿色的大脸(大头?身体?)就贴到了眼前:“不要和我提那个王——!八——!蛋——!” 邵棠:……好吧找到原因了。 “怎么了?” “呵呵,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总觉得乔云那王八蛋在憋坏吗?” “他干什么了?” “呵呵,所以说‘女拉尔克尔是直觉植物’真是一点都没错。” “他到底干什么坏事了?” “呵呵, 还记得我写的那些耽美文吗?一直把乔云和他定为cp。可是仔细想一想, 乔云一直被他压着,只能做万年老二,就这样还能跟他成为好朋友, 不觉得奇怪吗?俗话说得好‘一片森林里容不下两只弥莱兽,除非一公一母’, 呵呵, 呵呵……” 邵棠睁大眼睛:“不会吧?‘他’是女的?”所以他俩真的是一对儿? “不,‘他’不是女的。”看邵棠松了一口气, 球球一脸沉痛的放大招,“‘他’是雌雄同体的。” 这天雷劈得邵棠都裂了。 妈蛋!三观又被刷新了一回! 原来在拉尔克尔中存在三种性别:男,女, 雌雄同体。 其中, 雌雄同体比较少见, 但却是非常优秀的基因。他们不需要寻找配偶, 就可以完美纯粹的传递自己的基因给下一代。另外就是他们会特别的强大。这就是为什么乔云作了万年老二却没有怨言了,因为这是无法改变的基因优势,并不是他自身不够努力。 但是出于一些政治上的考量,“他”的家族并没有公布这件事情,知情者也仅限于同一个圈子的亲朋好友。 球球栩栩如生的拟出“咬牙切齿”的表情:“所以乔云这王!八!蛋!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一劲的鼓动我参加救援队,看着我冒着生命危险,却什么也不说,就是为了等着看我的笑话!我猜的一点都没错!他果然早就知道了‘完美少女360’就是‘三百六十度完美少女’了!他这是报复!报复!报复!!!” 作为位面好闺蜜,邵棠深知这种时候一切劝解宽慰其实都是无用的,你只要专注的奉献出耳朵来就行。于是专心的听了一个小时的“愤怒的完美少女对阴险卑鄙虚伪狡诈恶毒的乔云的痛骂和诅咒”。 为什么只有一个小时?因为…… “今天先到这,我要出门了。” “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是轻易不会离开自己房间的死宅啊。 “有。”死鱼眼,木着脸,“我答应了麻麻去相亲。回头见。”切断。 邵棠:……这样破罐子破摔真的好吗姑娘! 乔云在门外徘徊了一个小时。 大概是很少有像他这样身体浑圆色泽鲜亮的拉尔克尔出现在这种平民区(其实人家是中产阶级啦!中产!),引得附近路过的拉尔克尔频频窥望。 眼看着太阳越来越高,乔云叹口气,认命伸出触手按下了门铃。 是男人就得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 一开始,他确实居心不良。发现了她就是那个该死的“三百六十度完美少女”,他确实存了作弄她的心思——等她发现男神其实是雌雄同体再狠狠的嘲笑她。但是……和网上那个上蹿下跳的形象完全不同的是,现实中的她安静又羞涩(大雾!)。当别人只能望着他的背影时,只有她一声不吭却紧紧的跟着他的训练强度,一次次筋疲力尽达到极限。当大家都认为救援已经无果时,只有她坚定的支持他。当连他都感到绝望时,是她温柔的安慰他,鼓励他。当别人面对危险的小行星带沉默后退时,只有她挺身而出,和他一起出生入死。 当恒星的光芒穿透她的身体,她看起来是那样洁净美丽。 当他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他一点也不愿意看到她受到任何伤害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法开口说出实情。 只能这样沉默着。直到她发现真相,瞬间就明白了他的险恶用心,暴怒而去。 好朋友的触手搭上他,叹道:“这一次你真的错了,连我都没法站在你这边。” 去吧,好朋友说,去道歉。 可是道歉要怎么做?在贵公子乔云的人生经验中,还真不存在可供参考的事件。 硬着头皮按下门铃,乔云忐忑的想,待会无论她怎么发脾气,他都绝不还口,一定让她出够气。 来开门的是个中年拉尔克尔,“你找谁?” “您好。”只要不是面对她,乔云瞬间就恢复了他贵公子的仪态,礼仪方面无可挑剔。“请问蕾蕾在家吗?” 球球是邵棠对她的昵称,实际上人家的名字叫作“未绽放的美丽花蕾”,同时“花蕾”这个词在拉尔克尔语中也就是“少女”的意思。而在那一趟出生入死的旅行中,乔云和球球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了可以直呼“蕾蕾”这种亲昵的小名的程度了——当然,这是在事发之前。 “她和她妈妈出去了。” “那么她大约什么时候回来呢?”想到对方是蕾蕾的父亲,我们的贵公子将姿态放得很低,俨然一个谦逊有礼的晚辈。 “这个……很难说啊。相亲什么的,时间可长可短。” 相、相亲?! “能不能告诉我相亲的地点在哪里呢”谦逊有礼的晚辈恭敬的问。 蕾蕾爸爸很想说“你问的未免太多了吧”,但是……但是……谁来告诉他这股强大的威压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年轻人明明礼貌客气,为什么他会有一种“不说就会死”的不好预感 智慧生命的求生本能驱使蕾蕾爸爸老老实实的交代了闺女相亲的地点。 有礼貌的小伙子致谢后,风度翩翩的行了个告辞礼,瞬间化作一阵青烟消失了。 可怕的威压终于消失了。蕾蕾爸爸擦擦冷汗,心有余悸的望着远处,开始为自家闺女祈祷…… …… 蕾蕾感到自己的耐心快要耗尽了。麻麻怎么还不回来,就这样把她扔在这里,和介绍人一起走掉真的好吗? 对面这个家伙一直不停的夸夸其谈,全都是在吹嘘自己。可是虽然是f级,实际上却弱的可以。救援团里那些被她击败过的伙伴,随便哪个拎出来都能一只触手就干翻他。 不过点了一份铃兰蜜而已,就一脸“快谢谢我,这可是你平时喝不起的东西”的高傲。 从头到尾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其实不过是f级而已。 经过邵棠的点拨,以及这次出远门的经历,蕾蕾的眼界开阔了不少,也意识到自己早就不止是d级了。但是她的深宅属性却赋予了她一项连乔云都比不了的特别的技能——收敛气息。大多数的拉尔克尔都能或多或少的控制自己的气息,但是她却能近乎完美的完全收敛住自己的气息。所以,她的记录上的级别是d级,而收敛住气息的她现在表现出来的……确实也就是d级的样子…… 所以……对方这么骄傲其实怪她咯? 无语的叹了口气,打断了对方的夸夸其谈:“抱歉,我去下休息间(类似人类的洗手间、化妆间)。” “当然,”对方夸张的作了个“请”的手势。 蕾蕾:…… 这种假模假式的绅士风度,居然让她突然觉得乔云那种苛刻得近乎挑剔的礼仪,其实真的无愧于他“贵公子”的称号呢…… 不,怎么又想起那个家伙来了…… 蕾蕾在休息间的蛋形沙发里坐下,整个身体都快耷拉成椭圆形了。 真是……好后悔来相亲啊…… 而在她进入休息室后,她的相亲对象就掏出了通讯器跟自己的小伙伴交流起来。 “嗯!真的很漂亮!不骗你,漂亮得一点都不像是d级。” “看她那么漂亮的份上,我还点了铃兰蜜,哈哈哈,总得出点本钱啊……” “结婚是不可能的,再漂亮也不过是个d级而已。不过呢,玩玩呢,我倒是不介意的……说的对,这种d级的小妞遇到我们这样的f级,都跟苍蝇看到鸡蛋似的,哈哈,哈哈……” 就在他和他的小伙伴就“如何玩弄d级小妞的身体和感情”交流经验交流的正欢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威压自身后弥漫过来。 “……玩玩是吗?”一只强大的拉尔克尔气势如山的戳在那里,阴沉的说,“你也配?” 相亲对象一个激灵,不敢置信的看着这只年轻一代几乎没有人不认识的拉尔克尔:“贵、贵公子乔云?” “玩玩是吗?”乔云杀气四溢,重复道,“你、也、配?” 一触手抽了过去。 …… 蕾蕾在休息室获得了片刻的宁静。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躲一辈子。只是一想到外面那个相亲对象,她就有种想一触手pia飞他的冲动。可是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一定会被麻麻抽到死吧? 蕾蕾叹了口气,认命的起身。 才走出休息间的门,就听见身旁的墙壁伴随着一股劲风发出“轰”的巨响! 蕾蕾:……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个被人抽得嵌进墙壁的拉尔克尔长得这么像她的相亲对象? 还有……为什么她会觉得……好爽? 咳咳…… “然后呢?”邵棠咬着杏仁饼,睁大了眼睛问。 “然后……”球球——也就是蕾蕾,翻着死鱼眼说,“我麻麻就回来了……” ……是的,正当蕾蕾为自己的相亲对象被pia进墙里而暗爽,甚至没来得及去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果断出手的时候,一声惊叫在门口响起—— “蕾蕾!你干了什么?” 嗯……麻麻大人就这么寸的在这个时候和介绍人回来了。 不过……麻麻大人您刚才说什么? 蕾蕾困惑的看看麻麻的一脸惊恐,再看看墙里嵌着的相亲对象…… ……卧槽!Σ( ° △ °|||)︴ “不、不是您想的那样!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谁、谁能跟麻麻证明一下她的清白!("▔□▔)/ “是我做的。”——就在这时候,一个年轻的、浑圆亮泽的拉尔克尔挺身而出。 “呼……就说了不是我嘛……等、等等!乔云!你怎么会在这里?!”o( ̄皿 ̄///) 乔云无视了瞠目结舌的蕾蕾(蕾蕾:喂! = =),直接走向了麻麻大人,以完美的仪态行了个问候礼。 麻麻大人:……⊙0⊙ “伯母,很遗憾和您的初次见面是这种情况之下,无论如何,请先允许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在高大笔直的乔木最高枝头飘过的白云’,如果您未曾听说过我的名字……没有关系,我的家族姓氏是‘来自尤德利比达红色月亮照耀下的茂盛森林’。家族传承代数因为过于悠久已不可考。我是家族本代的长子,族长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我目前的等级是h级,预计一年内可突破。我本人目前名下的资产有……blabla,blabla……(此处省略自我介绍约800字)……我非常、非常期望能够同您的女儿‘未绽放的美丽花蕾’一同传递基因片段……因此,诚挚的请求您,请您务必考虑我为蕾蕾的婚配候选人。” 乔云严肃的结束了发言。 “哇塞~~~~~”邵棠兴奋赞叹,“后来呢?伯母什么反应?” “那当然是……”蕾蕾再度摆出死鱼眼,“欣、喜、若、狂——了。” “然后她就很开心的把我打包卖给乔云了。(╬ ̄皿 ̄)” “所以你们就订婚了?” 说到这个,蕾蕾的身体开始泛出淡淡的紫色,看起来像个漂亮的紫水晶球。 咳咳,这是……害羞了?邵棠偷笑。 但是她很快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沉吟了一下,小心的问:“那个,你们订婚,乔云家里是怎么个态度?” 据说那个什么“来自尤德利比达红色月亮照耀下的茂盛森林”家族是个非常有历史的大世家。而相对而言,蕾蕾家只是中产,绝对的平头百姓。齐大非偶什么的,不能怪邵棠想太多。 不过这次邵棠还真是想多了。因为拉尔克尔的社会毕竟和人类社会是不一样的。 蕾蕾说:“很高兴啊。因为乔云又带我去重新检测了等级,我其实已经是h级了。乔云的粑粑麻麻还亲自和我打了一场,很开心的接纳了我。” 邵棠:……这奇怪的社会风俗!实力为尊。 所以,蕾蕾的婚事是受到了双方亲人的祝福。只等五年后蕾蕾进入成熟期就可以结婚了。 “所以……虽然很遗憾不能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不过这不能成为逃避送结婚礼物的借口哟~~” “喂喂!五年之后的事现在就要礼物不觉得太早了吗?” “不,只是提醒你,从现在开始好好准备吧~~~” 切断。 邵棠端着杯子,淡淡的笑。 能受到双方亲人祝福的婚姻,真好…… ※※※※※※※※※※※※※※※※※※※※ 昨天说了脖子以下不许写的,所以,之前写那点肉肉就一键delete了。用“事后”两个字浓缩了精华。 ╮(╯_╰)╭ 作者今天约了人逛街,所以一大早就先打开电脑更新咯,不用太感谢我啦~~~~ 另,昨天晚上掐表,一小时码字1311字。。。。。。 028 到达吴冉国都城云中城的时候, 已是十月。 碧空如洗。 邵棠和冯七勒马驻步。两人望着远方巍峨壮观的城池,震撼无语。 许久,冯七才叹道:“不愧是大冉故都……” 邵棠则沉默的望向都城的另一方向。 阿璞可以截获各种电波讯号。在这个冷兵器的世界,按说他唯一能收到的讯号应该就只有邵棠通过位面交易器买来的通讯器和基站之间的通信讯息。 但是,从进入吴冉边境后不久, 阿璞就截获了另外一种讯号。最开始很微弱, 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云中, 那电波讯号也越来越强了。 现在,已经找到了那讯号的源头。 “那是……?” 胡亮转头一看, 不待他张口, 冯七便直接回答了:“那是圣山。” 在这片大陆上,不会有人不知道圣山。除非是邵棠这种外来户。 邵棠沉默了很久,道:“你们管那个叫……山?” 胡亮和冯七都笑了:“圣山乃是神迹, 自然与众不同。”语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邵棠盯着那个方向。 神迹不神迹的她不知道……但是!那样一个四面都是标准的等腰梯形的梯形体!绝逼是人造物体! 【有趣。】阿璞道。 【什么?】 【刚才我去那里面转了一圈。】 【啊?里面有什么?】 【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嗯,好吧。别急, 现在还不是时候。】邵棠回答。 冯七思姐心切, 反正觐见国主也没有他的份,便在这里跟邵棠暂时分手, 由胡亮派人直接护送他往郊外的庄子去了。 邵棠则跟着胡亮长驱直入。 云中城历史悠久,建筑大气厚重,颇有地球古时的秦汉之风。 邵棠一路赞叹着, 便来到了王宫。 司榕见了她就欢快的扑过来了:“阿棠~” 邵棠轻轻松了口气, 反手抱住她:“阿榕~你长高了~” “我马上就要十五了呀~~~~” 其实入宫之前邵棠是有点小纠结的。毕竟司榕的身份摆在那里, 之前是在路上加上大家都隐瞒身份, 所以礼数方面就不太在意了。可现在到了人家的地盘,进了人家的王宫,见了人家的女王,不注意下礼节似乎不太好的样子。可按照身份她这个平头小百姓似乎要跪拜的样子……邵棠又不乐意。 好在司榕替她解决了这个问题。 大家不论身份,只论朋友。 看着俩姑娘搂搂抱抱叽叽喳喳的完全无视了他,一旁的纪南终于无奈的“咳”了一声。 邵棠这才笑着冲他点头致意:“郡王。” 纪南颔首:“邵娘子。” 司榕扯着邵棠还想说什么,忽然“咦”了一声,拉着邵棠左看右看,讶然说:“你好像变得更好看了?” 纪南锐利的眼光便扫了过来。 早在邵棠一进入这间宫殿的时候,他便惊异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邵棠的确是个漂亮的女子。但是,她有……这么漂亮? 乌眉黒目,肤似凝脂,叫人移不开眼睛…… 邵棠笑眯眯的说:“我长开了呀。” 一点都不脸红! 原始状态的邵棠,看着也就跟本地女子十八/九岁的样子差不多。经过几次身体强化后,她的皮肤状况也得到了提升,变得更加白嫩细腻,看起来反而更显年轻,如同十六七岁的少女。 还就真把这个问题给圆过去了。 只有司榕在纠结:“我怎么觉得,你长开了反而比以前更显小了呢。” 邵棠老气横秋的说:“因为你长大了呀。” 虽然已经一年半没见,但是因为时常煲电话粥的缘故,两个人一点也没有疏远。 宫里便开了午宴给邵棠接风。午宴菜色精致,却并不铺张。但恰恰就是这份“不铺张”,才透出一股亲热劲来。 邵棠不知不觉的就放松了下来。 司榕很希望邵棠能住在宫里。邵棠觉得宫里规矩多,实在太不方便。司榕便送了个宅子给她。 邵棠一直被别人吃大户,这回遇到真正的狗大户了,老实不客气的就笑纳了。 下午就直接回“她自己的”宅子了。 云中城寸土寸金的地方,她这宅子竟然离王宫只隔了两条街,真心是核心地段了。宅子当然是早先就预备好的,里面不光家具陈设、被衾用品,连仆役、丫鬟都一应俱全。 拎包即可入住。 直到看到自己那几车行李也被送到这里来了,才发觉冯七走得太急,竟然什么都没带。 第二天邵棠就押着冯七的那一大堆东西给他送过去了。 谁想到冯七道:“你把我的东西都拿过来作甚?” 邵棠怪道:“你不住在这里吗?” 冯七反问道:“我不是和你一起吗?” 邵棠:“……怪我!忘了跟你说了!” 一拍脑门,掏出一个拳头大的黑色方块给冯七。 冯七拿在手里:“这是什么?” 邵棠:“这个啊……嗯,那个,你弹琴的时候把它放在旁边,对它说一声‘启动’,弹完了说一声‘关闭’就可以了。这是一位机关大家制作的传音器,你在这边弹,我那边就能听到了。所以有这个你就住在自己家就可以了。” 小心的观察冯七的神色,担心他不相信自己的胡扯。 哪知冯七只微微惊奇的“哦”了一声,便信了。 真好骗……= = 而且……看的出来还很为邵棠这贴心的安排感动…… 冯三、冯六见到邵棠都很高兴。当听说弟弟可以一直住在家里,欢喜之情更是掩都掩不住。拉着邵棠说了很多来到吴冉后的经历。神态语气中便看得出来,她们现在日子过得很舒心,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邵棠留下吃了午饭,走之前对冯七说:“你先休息几天。我练功也有个关口要突破一下。等过几天,咱们再一起出去逛逛。” 冯七最喜欢到处走了,当下欣然同意。 “所以……这几天她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在院子里晒太阳?”纪南问。 汇报的人眼神飘了一下,确认道:“是。邵娘子每天用完朝食,就开始在院子里晒太阳。只在用饭时才回房。”特别的咬重了“晒太阳”三个字。 职责所在,他汇报的时候,是不允许添加任何主观臆测的,以免妨碍纪南对信息的分析和理解。但……作为纪南的心腹手下,当初亲眼目睹了那个邵娘子将通信基站放飞上天……当安排在邵棠宅子里的人跟他汇报说邵棠整天整天的“晒太阳”的时候,他脑中瞬间就飘过了“汲取日华”这个词…… “还有就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个也汇报了,“婢女们说,邵娘子来了几天了,从未洗过一次澡。但……每天看起来都干净清爽,仿佛天天沐浴一般……” 纪南:“……” “郡王,要不要……” “不……”纪南骨节分明手指在紫檀木椅扶手上轻轻叩着,隔了片刻,道:“待之以国士,报之以国士……约束住底下的人,不许刺探她的事。” “遵命。” 邵棠并不知道她的日常信息都被汇报到了纪南那里。 她正在晒太阳。 在到达云中城前两天,她升到了11级。她的精神力突破了一个“阙值”,用阿璞的说法就是“终于脱离了低级智慧生物的范畴,在进化的路上向前迈了一小步”。 邵棠:……听起来似乎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为毛让你一说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 阿璞……阿璞假装没听见她的吐槽,教了她一些新的东西。 就是晒太阳。 “宇宙的基础能量?太阳能?” “你所谓的太阳能一般我们称之为光能。它只是宇宙基本能量中最常见的一种。宇宙的基础能量,顾名思义,就是最基础的能量。它的定义囊括了一切自然存在的能量。光能、风能、水能、热能、生命能量等等。这些能量无处不在,无时不在,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人们缺乏的仅仅是提取和利用它的手段而已。” “呃……可是我们已经有了提取的手段了啊……太阳能发电啊、水利发电啊什么的……” 无知地球人的发言立刻就遭到了高级kua基智慧生命的鄙视:“你们那种原始的提取方式就不要提了。所谓的太阳能发电,能从光能中提取的能量尚不足其蕴含能量的千万分之一。而且……电能,也实在太低级了。只有有限的少量材料才可以使用,比如金属。生命体非但不能直接吸收使用,甚至在接触后还会有生命危险。” 地球人弱弱的反抗:“我们还有核能……那个……好像比较高级一点……” 再次被鄙视:“也就比电能高级一点点罢了。仍然不能被生命体直接利用。而且你们对核的控制力也太弱了,一个不小心造成泄漏,不仅危及生命,还污染环境。好了,不要再跑题了,我们继续说宇宙的基础能源吧。” “宇宙的基础能源充斥着整个宇宙,但并不能被直接利用,需要经过提取、转化和储存的过程。比如你们的太阳能发电,就是比较低级原始的一种。但这个过程也可能自然发生,某些介质在非人为的条件下吸收并储存了大量的能量,这就产生了所谓的能量矿石。是的……你从卡兰德那里进口的那些就是。宇宙基础能量被提取后首先要进行转化,成为可使用的能量形式。根据能量形式的不同,又分为很多等级。像电能就是……” 地球人很自觉的接口道:“很低级的一种。知道啦,不用一直强调啦……”挥挥手道,“接着说……” kua基生命:“……,最高级的一种叫作原生能量。这种能量可以广泛的被各种材料使用,最重要的是,可以直接被生命体吸收使用,转换成生命能量或者精神力。” 邵棠想了想,问:“卡兰德那边的那些能量晶石就是原生能量吗?” “不是。根据晶石里的残存能量分析,充其量也就是次生能量,比原生能量差得多了。但也属于高级能源的范畴了。” “你是要教我提取原生能量的方法吗?” “那是不可能的。” “诶?” “以你现在的水平,能提取出比电能略强一点的能量就不错了。” “……”邵棠表示,她现在的抗打击能力有了很大的进步,对这种话已经可以当作耳旁风了。“好吧,言归正传,要怎么提取。” “要提取,就必须先要感知。” 那么怎么感知呢? 来晒太阳吧! 婢女托着海棠纹的黑漆托盘,轻手轻脚的换下了已经冷掉了的茶。好奇的瞥了一眼邵棠,心想,娘子这练功的法子真奇怪,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晒太阳,不怕晒黑吗? 却听邵棠闭着眼睛道:“谢谢。” 婢女吓了一跳,忙垂首退下。 邵棠睁开眼睛,一脸苦相。 【不行啊,还是感觉不到。】 阿璞:【……】 邵棠道:【有没有别的法子啊?我都晒黑了。】 阿璞无语道:【没有。在宇宙基础能量中,光能是最常见也是最易被感知和提取的。如果光能都不行,其他的就更难了。】 邵棠认命的又闭上眼睛。 才闭上又睁开了,望向粉墙上的月洞门。 过了一小会,冯七走了进来。 “在干什么?她们说你在晒太阳?”冯七好奇的问。 “练功。吸收日华,”邵棠一脸严肃,“等我吸满了日华,就飞升成仙。” “哦,”冯七一脸淡然,“好。” 邵棠:“……” …… …… “你怎么还没飞升?”冯七面无表情的催促。 “你急什么,不知道修炼都要修个几百上千年的吗?”邵棠悻悻然。 “太慢了,我等不及了。” “?” “我想住有一片箭竹的那间院子。她们说你已经住进去了。所以我只好先搬进挨着荷花池的水榭里。你赶紧飞升吧,我好换地方住。” 邵棠:“喂!”(╬▔皿▔) 随即发现关注的重点错了,“等一下,你要搬到这边住?三娘六娘那边……?” “说好了给你弹三年的琴,岂可言而无信。”冯七一贯的高冷。 邵棠:……总觉得哪里不对。 冯七又把楼歪回去:“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吸满日华?” 邵棠蔫了:“我哪知道……我练功遇到瓶颈了,需要突破,可总是不行。”挥挥手,“你要想住那间院子,就叫她们把我的东西搬到水榭去吧,那里我也挺喜欢的,无所谓了……” “好。”冯七一点不客气的搬家去了。 邵棠……邵棠苦命的继续晒太阳。 又晒了一阵子,没有半点进展。身后却有脚步声响起,走近。 过了片刻,有幽香弥散,似有似无。有琴音渐起,悠远低沉。清如溅玉,颤若龙吟。 邵棠浮躁的情绪就渐渐沉静了下来。精神力慢慢外放到极限,忘却了身边的世界,在微观的世界里细细的去感知。 阳光是温热的。为什么会有温度?精神力一点点的融入,更深,更细…… 粒子。 粒子不断的运动,又形成了波。 在波峰与波谷的起伏间,在粒子与粒子的间隙间充斥着的是……能量! 像看似平静的水面。水面下却是惊涛骇浪。 磅礴的能量蕴藏于其中。 无处不在。 无时不在。 贴着你的皮肤,贴着你的指尖,贴着你每一根发丝。 你只是……感知不到它而已。 邵棠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谢谢……” “唔……”冯七一派淡然,抱起琴,顿了一下道,“你屋里的那个青白瓷的香炉不错,我留下了……” 甩甩袖子,飘然离去。 邵棠:“……” 扶额!从怀安府到云中的这一路上,行李多出来两箱!这个男人的收集癖她可真是领教了啊! 喊了个丫鬟,叫她把冯七的小厮唤到前厅。 “怎么突然就要搬回来住?”邵棠问。 端谁的碗,听谁的话。 小厮机灵的很,深知谁才是他的衣食父母,“三娘子和六娘子天天念叨让公子早日娶妻生子,传续香火。公子烦得很,便决定回这边来住。” 邵棠额角青筋直跳! 原来是被逼婚了! 还什么“岂可言而无信”! ※※※※※※※※※※※※※※※※※※※※ 庆祝收藏破百!撒花!撒花! 029 我们在读小说的时候, 常常看到“从此以全新的眼光看世界”这种夸张的修辞手法。 现在,邵棠就是这样。 在阿璞的引导下,她仿佛初睁眼的婴儿一般,头一次认识到天地之间充斥着如此磅礴的能量。 仿佛一个巨大的宝库。叫人怎么能不动心。 可是明明已经看到那平静的水面,和藏于其下的波涛汹涌, 伸出手去, 却捞了个空。水面依旧平静如昔。 邵棠试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精神力将要耗尽,那平静的水面终于因她的手指划过而泛起/点点涟漪。 邵棠心中一喜。回味着刚才的感觉, 试着用手指轻轻的在水面点触, 一下,再一下。 一圈圈的涟漪扩散开去。 邵棠轻轻的划起圈来。涟漪便有些凌乱破碎。但是慢慢的,慢慢的, 破碎了的波纹被理顺,开始随着她的指尖旋转, 旋转…… 一丝极细的能量, 便这样脱离开那水面的束缚,像一股小小的龙卷风, 追逐着那搅起这漩涡的手指,随着它的指引,进入另一个空间…… 成了! 邵棠倏地睁开眼。 张开手, 一颗绿得幽深的宝石在洁白的手掌中熠熠生辉。 本已耗尽能量的变异废矿晶, 又被重新注入了能量! 邵棠掩不住一脸的喜色。 “什么事这么高兴?”冯七袖着手问。 邵棠吓了一跳, 嗔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她自激发了精神力以后, 五感变得极为敏锐,已经习惯了在别人靠近之前便察觉其行踪。刚刚是因为太专注,精神力又快枯竭,这才没察觉冯七是什么时候来到园中的。 “来了有一会了,看你在冥想,就没吵你。怎么这么高兴?”一脸捡到宝的样子。 邵棠“嘿嘿”了两声,“练功有突破。” 冯七“哦”了一声,瞥见她的手,“拿着颗宝石干嘛?” “这个?”邵棠笑得开心,“这可是能卖大钱的东西!” 冯七接过来,对着阳光看了看,点点头:“成色不错,应该挺值钱的。” 邵棠:“……” 冯七:“怎么了?” “没什么……”你顶着一副出尘脱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样说什么值钱不值钱之类的,实在太违和! 大多数人初见冯七,都会为他的风华所摄,都决不会把他同金啊银啊钱啊什么的联想到一处去。邵棠也是跟他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些日子才明白了。这个男人,别看他衣袂飘飘一副谪仙样,其实由于有着不输于女人的购物欲和收集癖,此君对于钱财方面一点也不仙儿,特别接地气! 不过这次,她说的“值钱”和他说的“值钱”其实并不是一个意思。邵棠压下内心的雀跃,笑而不语。 升到11级之后,进度条仿佛变成了无底洞一般。冯七的几支曲子扔进去,不把脸贴到晶屏上都看不出进度条往前走了。邵棠感到压力特别大。 她现在的交易点收入几乎全部来自出售音乐给冼冼族。这种单线交易本来就令她担心,万一哪天冼冼族突然就不收购了呢?而现在,这唯一的收入也如同杯水车薪了。 她迫切的需要开发新的商品! 给能量已经耗尽的废矿晶重新充能,等于把干电池变成了蓄电池,可以无限回收利用。而位面交易器上所有跟“能量”沾边的商品,就没有便宜货! 阿璞教给她的新技能简直是雪中送炭! “要是练完功了,就一起出去逛逛吧。”冯七道。“来了好几天了,还一次没出去过。” 邵棠有点不想去,她刚刚get了新技能,心痒痒呢,就想蹲家里刷熟练度。 反而是阿璞说:【去吧,精神力差不多耗光了。恢复也需要时间。】 邵棠一想也是。她天一亮就起来晒太阳了,此时不过是辰时末刻,也就是还不到上午9点。出去逛一圈,回来精神力回复的差不多了,正好接着刷熟练度。 把充了能的矿晶收回空间,【怎么样?质量如何?】 【比电能略强。】 【……好吧,毕竟是第一次嘛。】就知道不会被夸奖…… 【能源的等级尚可,基本达到了次生能源的标准。只是提取的量太少了,压缩度也不够。】 【等我回来刷熟练度呗~】 【要去看看那个“圣山”吗?】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里面到底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啊?说说~】 【剧透就没意思了。还是等你自己去看吧。】 【啧……】 【今天要去吗?】 【等等吧,毕竟是人家的“圣山”,我还是先跟阿榕打声招呼吧。】 太阳虽大,但因是秋高气爽的季节,时有阵阵凉风,说不出的舒爽。 两个人骑着马,游览着云中城。 这是一座千年的古城,历史极其悠久。虽然经过了不断的修缮和翻新,但往往街角的一块青石地砖,都能说出一段故事来。 冯七虽然也是第一次到云中城,却仿佛对这里了然于胸。随手指着某处便能讲出这处的历史、典故。充分证明了他在家世沦落之前所接受的正统世家公子的教育有多么的扎实。 邵棠听得津津有味。 不仅是因为冯七的语调不疾不徐,引用的故事生动有趣,更重要的是……冯七他养眼啊! “看着你都可以直接下饭了。”邵棠真诚的称赞道。 冯七淡淡的道:“称赞我容貌的话语,你的可算是我听过的最没有文采的。” 邵棠:“……” 几天不见怎么就get了毒舌的技能呢?啧! 两人骑着高头骏马,衣饰华贵,容色更是惊人,一路上回头率颇高。要不是冯七看着太过出尘,表情又太冷,街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怕是早就忍不住向他丢帕子、香囊什么的了。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转了城中几处著名的古迹,在一间极有名的酒楼用过了午食,这两个……就分头血拼去了! 一个是发现吴冉京城时下流行的服饰与他们从高陈带过来的颇有些不同,立刻觉得该购置新衣了。于是去各大布庄、绣坊、成衣铺子和珠宝行去扫货。 另一个是发现云中这个地界完全就是扛着镐头随便哪个旮旯挖个坑都可能会挖出前朝古物,路边的地摊上都可能藏着珍品(当然更多是假货= =),收集癖顿时发作,大街小巷的去淘宝去了。 众仆役:“……” 到了约定好的酉时,两人又在中午这间酒楼碰头,从两个人愉悦的表情就可以想见下午的收获必然是不错的了……= = 但是很快愉快轻松的氛围就被不速之客打断了。 酒楼伙计引了个几个人上了二楼雅座,那是一个二十来岁气度不凡的青年,带着几个随从,一看就是哪家的贵胄公子。 伙计指了指邵棠二人道:“就是这两位客人的。” 那华贵青年来此处会友,意外的在楼下见到两匹极为神骏的好马,立时便要伙计带他来见马主人,准备重金购下。 他走上前,微抬手道:“二位……” 邵棠和冯七同时抬头。 瞬间惊艳了他! 目光在二人脸上流连,竟不知看哪个好。 邵棠和冯七都微皱了眉。 “你有事?”邵棠问。 这人到底不是断袖,最后还是将目光投在了邵棠面上。虽然适才有短暂的失态,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适才在楼下看到两位的坐骑神骏,在下心里极是喜爱,敢问这位……娘子……”他这时才发现这美人竟然梳着妇人头,心下一阵惋惜,瞥了眼冯七,暗想这难道是一对夫妻?“……是否愿意割爱,我愿出重金收购。” 邵棠道:“抱歉,我们的马不卖。”妈蛋!好烦人,真是惹事的马! (膝盖中箭的马们:……怪我们咯?) 那青年顿了顿,开启了“风度翩翩贵公子”模式,风流万千的轻笑:“无妨。原是我厚颜夺爱,实在不该。有道相遇便是缘,在下南平侯世子,不知二位……” “对不起,我们只想安静的吃顿饭。”邵棠掏出个东西放在桌子上。 这话就是相当的不给脸了,更何况他还报出了自己的身份。青年公子顿时便有些羞恼,正要发作,一低头看见邵棠放在桌子上的东西——一枚颜色纯净的紫玉鱼佩,顿时脸色就变了! “抱歉,搅扰了,还望海涵……”青年一边说着,一边便匆忙退下,带着随从往三楼的包间去。 熟料正有人下楼,两人便撞到一处了。青年吃痛,正要呵斥,一抬头见到那人面孔,怔了一下,扭过头去。 邵棠过人的耳力便听到他低骂了一声“晦气”,便与那人擦身而过,上楼去了。 被撞那人穿着淡紫色的长袍,银丝线的腰带,还带着四个腰间挎刀的护卫。看起来也是一副贵公子的摸样。 他冷冷的说:“你们也不管?” 四个护卫中领头的那个面无表情的道:“南平侯世子并未危及你的安危。” 语气硬邦邦的,全然没有下人对主人该有的态度。 那人“哼”了一声,下楼去了。 “这是紫鱼佩?”冯七全没在意,他对那鱼佩还更有兴趣。只是一抬头见邵棠盯着楼梯口,这才转头去看。只看到那人的身影消失。“怎么了?” “没事……”邵棠回过神,笑眯眯的拿起紫鱼佩晃了晃,“你知道这个呀?这可是能让咱们在京城横着走的神奇道具呢。粗大腿亲自给的哟~” 司榕给她这个的时候就牛叉轰轰的告诉她,拿着这个在京城横着走,谁敢不长眼找她麻烦就把这东西甩对方脸上去! 纪南虽没说什么,但那一脸熊家长的表情完全就是“尽管照我闺女说的做”的意思。 “……你有本事当着那位的面这么叫她试试。”冯七面无表情。“九卿佩银鱼,三公佩金鱼,列王佩紫鱼。紫鱼乃国主之物,持之如国主亲至。”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邵棠收起紫鱼佩,“冯七,你快对我笑一个。” “……” “刚才那家伙笑得太假了,我得洗洗眼睛。” “……无聊。” 虽然这么说着,却嘴角轻扬。眉目间的风华如夏花秋叶般静美绚烂。 邵棠呼出口气:“世界干净了……嗯?”转头看向楼梯口。 冯七跟着看过去。 几息之后,胡亮走上楼来。 “胡统领?”邵棠道。 “你们两个倒闲在,叫我一通好找。”胡亮笑道,“邵娘子,七哥儿。” 冯七顿了顿,起身道:“姐夫。” 婚事既已定下,礼便不可废。 “一家人,别多礼,坐、坐……”胡亮笑得那叫一个舒畅。有了冯七姐夫这个身份,自觉得跟邵棠也成了半个“自己人”,恭谨中便多了一分亲热。 胡亮办事干净利落,必要时该手狠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非常对邵棠的胃口,何况他又是国主的侍卫统领兼纪南的心腹,邵棠也乐于与他亲近。 冯七……虽然礼不可废,但是冯七看着这个老鳏夫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就很心塞…… 就拿眼睛去看邵棠:【你的紫鱼佩呢?甩他脸上去!】 邵棠:【这个……不好吧……】 冯七:【有什么不好?粗大腿是怎么交代你的?】 邵棠:【粗大腿可没让我甩自己人啊……】 阿璞:【……】这两个什么时候建立了心电感应? 邵棠假装没看到冯七丢过来的眼刀子,“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胡亮自己给自己倒茶:“我去了府上,说你们出去逛了。我就想起中午就听说京城街上出现两个外乡来的美人,我一猜就是你们俩。我可是地头蛇,要找你们还不容易?” 邵棠道:“你还去家里了?找我有事?” 胡亮道:“郡王叫带话给你,邵娘子若歇息好了,明日还请入宫一趟。” 邵棠道:“好。知道是什么事吗?” 胡亮道:“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不过……好像和过几日的经筵有关系。” 邵棠也不知道这个“精盐”是个什么鬼,便转口问了另一件事:“你刚才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人,穿浅紫色的袍子,绣银线的腰带,带着四个护卫……” 胡亮的表情和语气都有了微妙的变化:“娘子问那人做甚” 邵棠看在眼里,道:“你认识他?他是什么人?” 胡亮沉吟道:“娘子能不能先告诉我,为何要打听他?” 邵棠搓搓下巴,实话道:“他很特别。” “特别?” 邵棠点点头:“很特别。和阿榕一样的特别。是我来到这片大陆后见到的除了阿榕之外的第二个特别的人。所以我想知道他是谁。” 这是她在这里遇到的第二个有精神力的人。虽然,比之司榕都弱了许多,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胡亮震惊无语,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叹道:“娘子这眼力……真是……” 他用一种看神棍的眼光看着她说:“他是宗室……” 宗室,就是王族子弟。哪个国家建国久了,都会繁衍出一大群的宗室。何况这里是吴冉的京城,遇到个宗室再正常不过了。为什么胡亮的语气像是带着许多未尽之意? 倒是冯七立刻明了了:“原来如此。” 这打什么哑谜?邵棠立刻转头看他。 冯七给她解释:“司氏与别国王室不同,乃是古冉皇族,神裔血脉,传承已有千年。但子嗣极其艰难,经常一脉单传便是许多代。绵延至今,除却王族嫡支,旁支一共便只有三支,也皆是一脉单传。武陵王一支,百年前囚禁国君,篡夺王位,擅自入圣山祭天,导致天象大乱,武陵王也再没有从圣山出来,这一支断绝。武襄王一支,十多年前趁前桓女王难产而薨之际作乱,卒于乱军之中。这一支也断绝了。适才那人,想必便是最后的旁支武安王这一支了?” 胡亮给小舅子的博学点个赞:“正是。” 邵棠感叹道:“一脉单传,能传一千年……”这血脉也够顽强的了! 似乎有点明白了,“他犯了什么事?” 护卫的表现,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视、软禁。 胡亮声音冷了下去:“娘子还记得一年前我们在路上遇袭之事?” 当时若不是因为邵棠在,纪南就身死异乡了。 邵棠不敢置信:“是他?那你们居然还让他活着?” 且不说这已经是谋反大罪,单就纪南的狠戾,居然还能让这人活着,实在不可思议。 冯七道:“我听闻……只要是司氏血脉,哪怕是谋逆之罪,都不取其性命。” 胡亮道:“这也是无法之举,王室血脉实在太过单薄了。现在更是只剩下国主与他了。郡王便是有心想杀他,也得等他生下孩子再说。” 司氏要是断绝,谁来祭天? 邵棠也无语了。 ※※※※※※※※※※※※※※※※※※※※ 四个小时的等候 只为了在你身前流连一分钟 …… …… 今天在故宫把腰废了。 不过面见了上河图君真身,此生也无憾了。 另,四个小时是排队的平均值,我们后面的,估计要排六个小时。。。。。 030 翌日邵棠入宫, 纪南拿了几本书给她。 立刻闪瞎了邵棠的狗眼! 《政治经济学》、《论宏观调控》、…… …… “这是什么?”邵棠颤抖的问。 纪南沉声道:“一年前你在路上所授,我们整理成册。只是很多内容,还要你一同勘校。我打算刊印出来,大兴此学。” “不……我是问……这是什么?”邵棠颤抖的指着封面上的作者署名问。 花解语。 卧槽!花!解!语!——这一听就像是风尘奇女子的名字是肿么回事?! 纪南沉默了一下,远目。 “阿榕说, 你不便以真名示人, 便替你起了这别号。海棠,又称解语花。” 邵棠:“……”司榕呢?你叫她过来, 我保证不打死她! 纪南想了想, 道:“女子闺名, 确实不宜让旁人知晓, 你最好还是给自己起个别号吧。” 邵棠本来想用“子乔”这个字, 但是听纪南的意思, 号跟字又有所不同,真麻烦!= = 忽然想到地球老家的京城有一处景叫作“海棠花溪”,便道:“那就叫作‘花溪’吧。”怎么着也比“花解语”强! 这便是闻名后世的经济学大家“花溪先生”这名号的由来。 纪南道:“十日后,将开经筵。由你主讲。届时众人会与你辩论,你务必要令其服膺。” “咦?”= = “要想推行新学, 这一步必须成功。责任甚重。” “咦、咦?”= = “而且,这是阿榕亲政后第一次开经筵, 也是阿榕在政事上的第一次大举措。只能成功, 不能失败!” “咦、咦、咦?”= =||| “所以, 花溪先生, ”纪南逼近, 很不要脸的利用身高的优势给邵棠施加压力,“全靠你了。” “等、等等!=口=”邵棠终于领略到了政客的无耻,仰着头问,“怎么就成了我的事?” 纪南理所当然的道:“阿榕要推行经济学,必得有人要冲锋陷阵。你是当世唯一的经济学大家,你不上,谁上?” 经济学大家什么的……饶是邵棠脸皮已经有了相当的厚度,听了还是有点火辣辣的……妈蛋!让地球人知道了,会笑掉大牙的! 新鲜出炉的经济学大家花溪先生,被无耻的政客赶鸭子上架,逼上了辩论台,深感责任重大,心情沉重的出了南书房。 才穿过一道门,便产生了心电感应。 “我的马?怎么牵到这来了?” “阿棠!”司榕从马颈下钻过来。一身鲜红的及踝衣裙,绣花小靴子,青春无敌又英气勃勃。 她听说邵棠的坐骑神骏,心痒难挠,一下课便让人牵进来看看。 看了就舍不得撒手了。 “阿棠,”司榕抱着邵棠的胳膊,不可思议的问,“这样的马听说你竟有八匹?这是哪里寻来的?” 这样的宝马,能遇到一匹都是幸运了,邵棠竟然能有八匹,确实令人吃惊。 司南也跟了过来,见了那马,眼睛一亮,也赞道:“好马!” 邵棠道:“都是怀安府买的,二两银子一匹。……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儿?”= = 司榕指着左眼:“这只眼写着‘不’。”又指着右眼,“这只写着‘信’。” 司榕道:“加起来就是两个字——‘我、不、信’!”二两银子一匹?给你一万两,来五千匹先! 邵棠:“……那不是三个字吗?” 司榕:“=口=” 邵棠道:“不管你们信不信,真是在怀安府二两银子一匹买来的。不过呢……”她矜持的笑笑,“买回来之后,我给它们吃了点东西,它们就变成这样了。” 纪南和司榕眼睛同时一亮。 邵棠笑吟吟的掏出个小瓶:“就是这个。一槽水滴一滴,饮五匹马,每日一次,半个月大概就可以了。千万别让马吃多了,药性很烈,马受不了。” 笑得无比的慷慨大方:“这个是赠送的样品,免费的。” 所以,就只有样品才是免费的。 纪南&司榕:“……” 奸商当初为了装逼,客串学术大家,结果入了无耻政客的套,被委(逼!)以(良!)重(为!)任(娼!)。因为责任重大,不得不拿出当年高考的劲头在家埋头温书。 幸好阿璞在地球收集了足够多的数据。把相关的资料都整理了导出来给邵棠用,正好可以用来校正纪南整理出来的内容。 然后邵棠开心的在数据库里发现了一个大杀器——数不清的小说! 邵棠把穿越时空的小说全部提出来,又在其中筛选出严肃的架空历史类的小说,特别是作者有深厚的历史、政治的学术背景的那些,以阿越的《新宋》为典型代表。 那么多的前辈穿越到古代去搞改革,怎么可能不被问难,不被质疑。 邵棠让阿璞把其中主角与古人辩论的桥段全都提了出来。颇有点考前押题的感觉。她甚至不需要去背,因着她和阿璞之间的链接关系,需要哪段资料,阿璞便能直接将内容投射到她脑海中。 “哈哈哈!真是作弊神器啊!” 因为事情重大,这些天冯七也不来打扰她。连婢女们走路都轻手轻脚,唯恐惊扰了邵棠的思路。 轻手轻脚走过的婢女:“……”娘子一定是压力太大了,才一个人在屋子里自言自语。 十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众人盼了许久的经济学大家终于闪亮登场。 郡王与国主一年多前出行归来,立刻便着手国主亲政之事。待国主一亲政,便抛出一套名为“经济学”的新学,立时便在学术界掀起一场地震。 与“食货”学同出一源,但格局之高远,眼光之深入,气势之恢弘,决非现有的食货学可比的。 完全就是一套自成体系、逻辑严谨的学问! 开创这新学之人,才华实在惊人! 什么?是个寡居女子? 一群中老年人心理上受到不小的冲击。但好在越是有学问的人,也越是有眼界,不会像乡野村夫那样以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也是人,偶有一二天赋异禀,才智殊人的,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想象出一个丧偶的中年妇人,自幼苦读,博览众家。经历了几十年坎坷的人生,阅尽沧桑。又曾游历各国,眼界开阔,格局高远。后闭门苦研,终于学问大成。 众人想象着这个可怜又可敬的老妇人,容貌沉静苍老,两鬓斑白,满面沟渠……都不由得生出深深的敬意…… (曾见过邵棠的郑先生&司马先生:……) 现在正主终于来了,大家心情都不由有些激动。 于是经济学大家花溪先生闪亮登场了,闪瞎了一片老花狗眼! 卧槽!!! 阔大的殿堂中,诡异的寂静之后,一群白胡子老头齐刷刷的去看纪南! 郡王你特么玩我们? 这特么是花溪先生? 武肃郡王无限远目,把主场控制权交给了闪瞎一片狗眼的花溪先生。 司榕的女官给邵棠准备了最庄重的玄熏色礼服,结果无奈的发现邵棠那娇花似的嫩脸真心压不住黑红两色的搭配。最后给她预备的是一身玉色的礼服。 邵棠很喜欢。玉色的广袖大衫,几层衣襟重重叠叠,由浅到深,最里面一层是深青色的中衣,有种复杂的美感。也衬得她的肌肤娇嫩如雪,洁净无暇。看起来特别的飘逸出尘! 挽了个简单端庄的发髻,金玉一律弃之不用,只在头上插了一根木簪。造型古朴大气,乃是前朝古物。腰间只坠了紫鱼佩。 配上一分本就有的书卷气,眉目间一片山高水清,昳丽沉静。 这大殿极其恢弘阔大,就是专门用作各种大典使用的。并不设桌椅,完全采用古礼跪坐。司榕一身大礼服,女王气场全开,坐在最高处。纪南一身玄色礼服,收敛了锐利的气息,默默的陪坐在侧。 二人之下,设一台,台上一席,一几。是邵棠的位置。 台下几案一排一排的,看着约有近百人。大多都是白胡子的老头,胡子越不白的,位置越靠后。= = 邵棠倒没有怯场。大学毕业后,就进入自家的公司,在父亲身体每况愈下的情况下更是逐步接手父亲的工作。客户会、高管会、员工大会、新闻发布会都参加过。在这场面下竟然找到了些熟悉的感觉。 在自己的席位上以正坐之姿(跪坐)坐定,扫过殿中一片白胡子和他们质疑的目光。 邵棠淡淡的开口:“经济学,非花溪所创。” 这句话一出口,下面一片“果然如此”的声音。质疑的目光却温和了许多。 纪南的嘴角微微扬起。 “经济学,乃我家乡无数先贤、大家,历数百年时光,集众人之智慧,方初成形。时至今日,亦未曾停止钻研与摸索,不断更新,与时俱进。 花溪不过一后辈末学,权充传声之人,将此门学问播入此地。若能对诸位前辈有所启发,能为诸位所用,造福此地百姓,便是花溪所愿了。” 这一段开场白光明坦荡,既自矜又谦逊,极有君子之风。收获了听众们广泛的好感。 接下来的宣讲也很顺利。因为准(抄)备(袭)的(的)充(很)分(好),邵棠本人也有一定的底子和经验,这一次演讲的水平并不亚于大学讲师上课的水准。 听众们渐渐的忘记了邵棠的外貌带来的冲击,一点点沉迷进了这门学问中,愈听愈是如痴如醉。 很多人不仅是官员,自身也是大学问家。知识与经验的累积使他们早在过往的执政生涯中摸索出了一点点的感觉,只是自身的局限性限制了更深的发展。使他们有一种盲人走夜路的感觉。 邵棠像是带来了一盏大探照灯,突然把黑漆漆的道路照得清楚无比。又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的捅破了那一层一直挡住了他们视线的窗户纸。 这感觉,真是酸爽…… “我的腿……”邵棠快哭了。 正坐这种姿势没经过专门的练习真是不行。坐着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一站起来才发现麻掉了。忍着麻痒的感觉硬是走出了仪态万千的退场姿态,邵棠要给自己点个赞! “坚持一下!撑过下午的答疑明辩就好了。”女王大人亲自给花溪先生端来参汤。 “上午这一场真是精彩绝伦,下午保持这种气势即可。”郡王大人指挥着宫女给花溪先生捶腿。 “好吧……好歹撑过这一下午就能结束了……你们怎么了?” 纪南看天。 司榕眼神飘忽的说:“那个……好像是忘了跟你说,经筵……一共要开三天的……” 邵棠:“=口=” 下午的答疑明辩也还算顺利。 当然老先生们的问题都很犀利,好在理论性的东西资料里都找得到答案。提问的人话音还没落,阿璞就已经整理好答案直接输入到邵棠的脑子里了。而一些很接地气的现实性较强的问题——感谢x点的诸位大神作者,感谢无数穿越到各个朝代去搞改革开放的主角们,竟然教邵棠押中了不少的题目,直接搬人家作者的东西来回答了。 因此无论多么尖锐犀利的问题,邵棠都能面不改色,舌灿莲花般的驳回去。 这表现看在诸位老先生的眼中,那就是花溪先生知识渊博,眼界开阔,且又才思敏捷,口才出众,真是叫人赞叹不已。 至于她的美貌,反是老先生们最不关心的一项了。 经筵开了三日,花溪先生舌战群儒,一战成名。 “妈蛋!简直是高考+毕业答辩,还重温了三回!让那父女俩给坑了!” 终于结束之后,花溪先生恨恨地道。 经筵之后,作为新学的经济学名声大噪。 邵棠也跟着火了。她在砚池街的宅子门房都差点被踏破,每天不知道接到多少拜帖和请柬,甚至很多书生来投递自己的文章,请花溪先生指正的。 邵棠闭门谢客,拜帖一个不接,请柬一个不应。反正那些人她都不认识,爱谁谁,她只要抱好粗大腿,在吴冉就能混得开。 031 邵棠每天就晒太阳, 感知宇宙的基础能量,试着去提取。她现在的问题,一个是提取的能量总量太少,另一个就是导入到矿晶里的能量因为压缩度不够会逸散。她在努力提高熟练度想解决这两个问题的时候,又想到现在用的矿晶都是“变异的”废矿晶。那么, 如果用普通的废矿晶会怎样呢? 她问了阿璞。阿璞没有直接回答她, 却鼓励她自己亲自试一试。她给卡兰德发了条短信, 让他抽空给她弄几颗普通的废矿晶。两个小时候之后卡兰德就交易过来一小箱普通废矿晶。 她试着想给普通废矿晶充能,却发现能量根本注入不进去。 如果变异废矿晶是可以反复使用的蓄电池, 普通废矿晶就是无法充能的干电池。 “怎么会这样”邵棠惊异。 阿璞说:“你仔细的感知一下两种矿晶的内部结构。” 邵棠放开精神力, 裹住两块晶石。这花了她挺长一段时间,直到脸色变得苍白,额头开始冒冷汗, 才终于睁开眼睛。 “原来是这样……”她长吁了一口气,“粒子排列方式不一样。” 粒子和粒子之间也是有力场存在的。普通矿晶的粒子排列, 使粒子间形成了一个全封闭的力场, 外部的能量无法进入。 “可是变异矿晶的粒子排列很奇怪,不像普通矿晶那样有规律。如果普通矿晶是一个封闭的纸箱子, 那变异矿晶就好像是在纸箱子上胡乱戳出了好几个洞。” 而她正是通过这些洞把能量导入的。 “描述得很形象。特别是‘胡乱’这个词。”阿璞表扬说,“卡兰德的世界里,把这种矿晶称作‘变异矿晶’, 是因为他们没有意识到这是矿晶的自我升级。或者甚至可以说是‘进化'。” “可是……它们并不是生命啊……” “能进化的并不只有生命。木头通过燃烧的方式只能产生最低级的热能。可是埋在地下万年之后, 变成了石油, 能提炼出诸多化学产品, 产生更强的更高级的能量。这就是一种进化。” “那么矿晶就是从干电池进化成蓄电池?” “差不多。但是,由于进化还不完善,产生了比较明显的负面效应。这样说吧,能量蕴藏在宇宙中——这你已经感知到了——就像水。你想使用这水,就要有容器。某些矿石……嗯,那时候它们还称不上矿石,只能算是普通的石头。但这些石头恰好能像海绵一样吸收水分。并随着水分的吸收,海绵开始产生质变。当粒子的排列产生均匀的力场,能稳定的吸附住吸收进来的水分使之不再外溢,它自身成为了封闭的容器。此时,它便从普通的顽石进化成了富含能量的矿晶。当然,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几十万上百万年的时间。然而进化并未到此停止……其中一部分还在继续进化。它们的粒子力场产生变化,原本应该稳定且均匀的粒子力场撕开了口子。它本就是可以吸收水分的海绵,此时更加如虎添翼,甚至能吸收稳定矿晶中已蕴含的能量。但遗憾的是,进化尚未完成,它还做不到自我封闭。于是这些强行掠夺来的能量便只能逸散。卡兰德世界的人没有认识到情况的真相,或者认识到了却也无力改变。在他们眼中,只看到不能接受的结果——珍贵的能源被强行吸收并消耗。于是只能认定这一部分矿晶是‘变异’和‘污染’。” “但是如果进化不完善,能量只能逸散的话,对我们来说不一样是‘污染’吗?而且,既然它会造成能量逸散,为什么你就认定能量逸散是我的原因呢?” “首先,我们可以人为的去完善它。然后,你那种肌无力的压缩程度能量必然会逸散。最后,你有时间质疑高级kua基生命的判断不如多多练习,努力去提高那可怜的压缩度。”阿璞冷冷道。 “……好吧。”怂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反复练习中,邵棠感受到了自己对宇宙基础能量不断增强的掌控力。她从基础能量中提取的能量越来越多。这些能量脱胎于宇宙的基础能量,却又与之大大不同。一开始仿佛松散的烟雾,在被提取和导入容器的过程中便不断的逸散了。但是慢慢的,烟雾变得更加浓稠,继而由彷如气体的形质向液态过渡。一开始是清澈的水状,后来这水变得粘稠。在往晶石中导入的时候,这粘稠的一团互相牵扯着,彼此不放开。能够脱离整体独自逃逸的便极少了。而由于体积的压缩,一小团这样的粘稠液态,比之之前一大片的气态,实际的量要更高更大。 邵棠不得不丧气的承认,不管矿晶的粒子力场封闭与否,她最开始时提取能量的压缩度,确实会造成能量的极大逸散。 而且,她几经确认后,终于确定不是她的幻觉而是阿璞的声音真的变了。因为两种声音的过渡的很平缓,且那声音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她才会隔了几天之后才发现。 冥思苦想了两天,她震惊的质问阿璞:“为什么这个声音像极了我高中班主任?”=口= 阿璞用威严的声音回答她说:“因为这个声音是你潜意识中最能产生‘权威’这一感觉的声音。我认为采用它有利于减少你对我的怀疑,更相信我的判断和指导。” 邵棠……邵棠给跪了。 我错了!我不该随便质疑你!qaq 求改回原来的好听的声音! 由于邵棠认错态度诚恳,并高度赞美了kua基智慧生命的高大上,令她这等大脑开发度只有五的地球原始人望尘莫及,同时表示了对他的极大信任,承认之前对他的质疑绝对是愚蠢的错误,阿璞在微微矜持一下之后便大度的改回了之前一直使用的磁性的男低音。 班主任刻板的声音消失了之后,邵棠终于不再继续做“做不完的暑假作业”、“明天就是期末考试但突然把书本上的知识忘光光”、“突然发现身在高考考场并正在进行高考”等类型的恶梦了。险些在甜美的梦中喜极而泣。 经济学大家花溪先生一直闭门谢客。管你是三公九卿,还是大贤名士,拜帖一律不接,邀请一律不去。因为她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一“均”了,众人反而意外的都没有什么怨言。又因她是女儿身,老先生们见这女子名声大噪之后,依然淡然处世,并不与权贵交游(大雾),更加高看了她一眼。而她的美貌之名也在私下里流传开来,俨然成了高岭之花般的存在。 邵棠每天在家勤修苦炼,到了枯叶飘飞,寒风阵阵的时候,对从宇宙基础能量中抽取能量终于也算是得心应手了。 在阿璞勉强承认她合格之后,开始带着她研究起矿晶的粒子结构来。 感知这些粒子是一回事,操纵它们又是另一回事。以精神力渗透,层层包裹,而后推动、牵拉,改变粒子现有的排列组合,使其最终形成均匀且封闭的粒子量场,将之前导入进去能量完全纳含——一颗能量充沛的次生能量矿晶在邵棠葱白的手掌中熠熠生辉。 而完成这一过程的邵棠却面如金纸。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幸而阿璞浩瀚如海般的精神力立刻源源不绝的补充过来,修复着邵棠几近枯竭的精神力。 付出总是有回报的。 在失败了那么多次之后,这一颗泛着莹润光芒的能量矿晶终于被眼高于顶的kua基生命承认“勉强可以入眼”了。不过又再次强调了要加强精神力的修炼,以免“仅仅是合成一颗能量石而已就累成狗”。 缓过一口气来的邵棠如闻纶音,眉开眼笑的把第一颗成功的作品收入交易器。 交易器立刻给出一组数据,囊括了能量值、可提取率、逸散率等等,并根据这些数据给出一个基准值。对于这种可以量化评估的商品,交易器还能根据目前在线的同类商品的市场价格,估出一个建议价格。 这个价格能邵棠觉得自己的付出还是值得的! “比我想象的还高呢~” “实际上,应该是比你想象的更高。”阿璞以光影的形式出现。手一挥,系统给列举出来的用以参考价格的同类商品就被他筛选、去除了一小多半,“你再看看。” 邵棠看了看,困惑的说:“你干嘛把价格比我高的都删掉?” “因为那些是天然的原生能源矿,能量形式不同,实际上不具有可比性。这些,”阿璞指了指留下来的那些能源矿石类的商品,“都是天然的次生能源矿。看出什么来了吗?” 邵棠凝目,“……我的这个,系统给出的值比那些都高?所以,价格也高。” “勤修不辍的话,还有很大的提高空间。等到你能提取出原生能源,合成的能量石所蕴含的能量,也会远高于那些天然的矿石。等你的精神力提高多一些,就不会这么吃力了,可以比较大量的产出。到时候这不仅仅能成为稳定的货源,而且……” 邵棠毕竟有过从商的经历,对阿璞话中的未尽之意几乎是秒懂。能量,在任何时代,任何宇宙乃至任何位面,都是稀缺资源。掌握这种资源,便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在哪里都能吃得开……呃,除了眼前这个科技才发展到冷兵器水平的星球…… 邵棠想了想,问道:“但是,我才11级,就可以合成能量石。卡兰德、蕾蕾他们不都该可以吗?” “呵呵……” 邵棠听了这个声音头皮就是一麻。什么时候还学会“呵呵”了…… 有不好的预感…… =_= 果然……,疾风暴雨般的问责扑面而来——“你以为能量提取像你家乡路边修理自行车一样常见?只要不傻的人稍微学学就能会?即便是在父亲们还在的时代,也只有最忠诚的追随种族中的佼佼者才可以在父亲们的指点下略窥门径!没有我在一旁引导和辅助,你就算巨细无靡的讲给卡兰德,他耗尽一生的时间可能连‘感知’这一步都做不到!” “我错了!”求表骂了…… ( ̄▽ ̄") 这一年多,阿璞和邵棠朝夕相处,不知不觉中就从“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变成了“孩子太笨,不管不行,我只好多辛苦一点啦”的大家长。平常还好,一旦遇上跟修炼有关的事情……邵棠就觉得自己多了个爹……otz 个中酸爽滋味,只有邵棠能体会了……( _ _)ノ| 幸好这个“爹”还知道打一巴掌之后应该给个甜枣的道理,“此外,既然已经达到这种程度,那么还有另外一种商品,你可以考虑是否要开发一下。” “⊙0⊙” 阿璞也不卖关子:“可以考虑能量作物的种植开发。” 这个可真是出乎意外。 “可是我听蕾蕾说,能量作物要在特定的环境下才能种植。” “是的,那个拉尔克尔说的没错。不过,我从一开始就察觉了,只是之前没有告诉你的必要,”阿璞缓缓的说,“虽然贫瘠了一点,但这个星球,确实是可以种植能量作物的。” 邵棠感觉自己今天真应该去买彩票。蕾蕾虽然说的语焉不详,但大概也提过能种植能量作物的星球是非常稀少的。竟然就被她碰到一颗! 而凡是跟“能量”沾边的商品,都是价格不菲的!一想到自己以后可以同时开发能量石和能量作物这两条产品线,邵棠就仿佛见到了交易点滚滚而来的样子,仿佛听到系统“叮”“叮”“叮”的升级提示音! 能量作物的种子和植株都可以通过位面交易器买到。但是种植的土地却不可能。邵棠就琢磨着回头找司榕给她弄块地。 最近一段时间她闭门谢客,在家“闭关修炼”,也有近一个月没见到司榕和纪南了。听说他们都很忙。 邵棠虽然不出门,并不表示就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总会有人把各种消息带给她的。因为她在经筵上的成功演讲,新学得到了老学究们的认可,推广得以顺利推行。 这是司榕亲政以来的第一件大事,可劲的刷声望。 而纪南也很忙。 女王亲政不代表他就大撒把了。实际上,前台的声望司榕来刷,大量的幕后工作仍然是由纪南在做的。 只要回想到自己故乡的历史上大把大把的父子相残、母子相杀的皇室惨剧,邵棠就对纪南感到由衷的敬佩。十四年前,纪南当着一众老臣的面,喝下绝子药,因此获得了老臣们的支持,得以王父的身份摄政,使吴冉在女王尚幼的时候免于动荡。十四年后的今天,又是这个执掌一国大权的男人,果决的还政与国主。巨大的足以魅惑人心的权力,说放下便放下,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的。 邵棠默默的想着这件事的时候,觉得十四年前那一碗绝子药,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除了司榕,纪南不会再有别的血脉。 为什么历史上的皇帝杀起亲儿子来一点不手软?因为一个儿子倒下了,更多的儿子生出来。 为什么历史上皇子们杀起他们的父皇一点不手软?因为这父亲要跟太多的兄弟分享,以至于亲情被分薄,继承权更加被分薄。 而纪南因为注定只有司榕一个血脉,所以老臣们信他,所以司榕依赖他。 而这样一个了不起的男人,他肯喝下一碗绝子药,其实只是为了一个女人——桓女王。 邵棠对桓女王悠然神往,忍不住想象那是怎样一个富有魅力的女人。虽然不幸难产而薨,但桓女王在活着的时候绝对是人生赢家。 邵棠不得不郁卒的承认,对比之下,自己的那瞎了眼一般的短命的婚姻瞬间被秒成了渣。 一想到人家桓女王一手培养出纪南这样强大的忠犬,自己却眼瘸看上那样的渣男,顿时就觉得自己锉得不行。 连一天能做出两颗能量石这样的进步都不能让她感到开心了。 就在这样的郁闷中,邵棠接到了冼冼族的紧急通讯请求。 ※※※※※※※※※※※※※※※※※※※※ 不怕死的告诉你们,上周,不。。。是本周(今天还是星期天嘛),一共码字3000多。。。 并且,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但这一周真的好忙。。。。。。 下周会努力的。。。。。_(:3 」∠)_ 032 邵棠跟冼冼族的交往仅止于货到账清的程度, 只偶尔有一次冼冼族曾留下文字讯息表达了对冯七的赞赏和长期收购的愿景。 这样标明了“紧急状态”的通讯请求便显得格外不寻常了。 邵棠只用一瞬想明白这些,立刻便接通了。 冼冼族的外形并未超越邵棠想象的极限。事实上, 可以说的上是十分美丽。 大体的外形与人类没有太大区别。只是皮肤是一种莹润如玉的淡淡的青色。眼睛大到占据了面部三分之一的面积。若是以二次元的标准来看, 就是普通的大眼睛。但因为是活生生的三次元生物,这么大的眼睛, 又是青翠碧绿的瞳孔,便显得有些妖异。但依然是十分美丽的。 与人类最大的区别大约还是耳朵。看到冼冼族的耳朵,邵棠第一感觉是联想到了鱼鳍, 但始终觉得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更接近。后来恍然大悟的想到了“蹼”。几条极细的骨向外伸展,骨与骨之间有蹼相连, 在脸的两侧看起来像两把打开了的折扇。 搭配上那一头雪白雪白的长发,充满了妖异的美感。 这美人应该是位女性——自从被阿璞科普过宇宙中其他种族的其他性别之后,邵棠对判别别的种族的性别不那么有自信了。之所以认为她是为女性,因为“她”不仅有丰满的胸部,还有纤细的腰和修长的。更因为她穿着一件非常美丽的曳地长裙。 并且她开口发出的声音,至少以地球人类的认知来看, 是属于女性的温柔甜美的声音。 “冒昧打扰。我的名字叫作萨维妮。” “邵棠。”邵棠颔首。 “邵棠,因为事情紧急,请允许我长话短说。”萨维妮神情严肃,“我急需一支充满‘生’之力的乐曲。我知道你有一位很有天赋的音乐家, 我对他抱有很大期望, 希望他能够谱写并演奏出这支曲子。鉴于事情的紧急性, 我会支付绝对令你满意的报酬。” 邵棠略作思考, 道:“请解释一下你所说的‘生’之力, 以免我一头雾水,不知所措。以及,为什么这样急迫的需要它?” “‘生’,生命,生长,诞生……皆可。‘死’之反义。更确切的含义无法用文字解释。需要它是因为我的一位族人受了重伤,体内的和谐全然被破坏,我们试过了很多乐曲,都无法使他产生有效共振,恢复正常的和谐度,堪堪只能保住性命而已。并且情况每日愈下。哦,关于我族的共振与和谐……” “这个我略有所知。”邵棠道,无视了对方微微惊讶的神情,想了想,“所以,一个人快要死了,要让他活下去。‘生’即是生长、生命、活命的意思?” 看着萨维妮点头表示赞许,邵棠才接着道:“虽然明白字面的意思,但是实际上,我依然一头雾水,我只想知道,在我过去提供给你们的乐曲里,是否有含有‘生’之力乐曲,可以给我作为例举?” 萨维妮说:“让我看一下。” 很快,萨维妮就播放了一支曲子。 那是张好好在初见时为她弹奏的一曲《草长莺飞》,一首咏春曲。 邵棠若有所悟:“我大概明白了。” 萨维妮强调:“这支曲子虽然也含有‘生’之力,但是非常微弱,作为日常使用是可以的。但是现在我需要的是一支可以救命的曲子,必须要蕴含极强的‘生’之力。” 邵棠严肃的说:“我明白。我会尽力。但是,音乐这种东西……你明白,是强求的不得的。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但不能保证。” 萨维妮叹口气,道:“我理解。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会寄希望于你的那位音乐家。他实在是一位很有天赋的音乐家。总之,拜托了……” “怎么办呢?”切断了通讯,邵棠开始发愁。 正如她所说,音乐这种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冯七有灵感的时候,或者看见花开花谢,都说不定能作出一首佳作。但要没灵感的时候,你金山银山堆给他,他也未必写得出一个音符。 而且这一次冼冼族要的不是普通的曲子,是救命的曲子。注定要与以往的那些不同。 “那就给他灵感。”阿璞说。 “欸?” 冯七傍晚时才回来,心情不太好。他今天去看望姐姐们,不出所料的又被唠叨了一天,几乎快要暴走了。才进屋,就看见邵棠正坐在榻上喝茶。 邵棠特别喜欢在喝茶的时候吃一些油乎乎、甜腻腻的点心。她嘴里叼着一块不知什么糕,含含糊糊的说:“胡(回)来了啊……” “……”冯七捏捏眉心,“你怎么在我屋里?” 抖掉裘衣上的雪,进屋脱了大衣裳,换了件家常的袍子,坐到邵棠对面。 邵棠给他斟茶:“下雪了?冷不冷?三娘六娘还好吧,今天过得怎么……唔……当我没问……” 冯七黑着脸:“你有什么事?”平时都死宅着练功,今天突然过来,让人直觉没好事。 邵棠还琢磨着要怎么跟他说,冯七反而先开口了。 “后天我就要过搬过去,等过完年再回来。你呢?你打算怎么着?” 邵棠呆滞脸:“啊?” 冯七顿了一下,“你不会忘记了后天就是小年了吧?” 邵棠是真忘了。她这些天完全沉浸在和宇宙基础能量的缠绵中了,全然没注意马上就要过年了。 冯七无语了一下,奇道:“你不是来跟我商量过年的事的?那你是来干嘛的?” 终于谈及正题。邵棠组织了一下语言,在不提及冼冼族和共振啊、和谐度啊、救命啊什么的前提下,表示她需要一支曲子,必须充满“生”之意。她还举了《草长莺飞》做例子,言明她要的这一支曲子必须强于那支曲子一百倍,不,一万倍才行,而且她要的非常急,希望冯七能在几天之内完成。 冯七被亲姐姐们叨唠着要他娶妻生子唠叨得快要暴走,又不能对自己最亲的亲人乱发脾气,只能憋了一肚子的郁气。没想到才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提了这样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要求,简直给气笑了。 他冷冷的睥睨:“你莫不是以为这样一说,我便立刻能变出一支曲子给你?你真当我是乐仙下凡呢?” 邵棠咬着糕饼无语了一会儿,咕哝道:“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把咬了一半的糕饼放回碟子里,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我要给你创造点灵感。” 冯七这人呢,搁本地土著的说法那叫“生性好洁”,搁邵棠来的地方,就叫作“轻微洁癖患者”。他眼瞅着邵棠那一根油乎乎的手指头冲着他戳过来,自然想也不想的就要避开。 然而邵棠的功夫不是白练的,岂容他闪避。 冯七就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那一根油手指头戳到了自己的脑门儿上。耳边听着邵棠有些飘渺的声音:“不要害怕,你所见的都是幻觉,记住,都是幻觉啊……” 他张口想问“什么?”,脑中却“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在脑海深处炸开! …… …… 有小小的种子,深埋在泥土中。一边向下扎根,一边向上挣扎。 终于破土而出。 幼嫩的芽叶迎着阳光舒展。 而后,枝繁,叶茂,开花,结果。 新的种子落入泥土。 往复循环,生生不息…… 有成群的鱼儿,逆流而上,洄游千里。 哪怕水流湍急,哪怕河道干涸。 一往而无畏。 终从海洋深处,至江河源头。 产卵,繁衍…… 又有安静的海洋。 海洋之上,并非碧蓝的天空,而是满天的星辰。 这海洋奇异的美丽。奇异之处在于它并无一丝生命的痕迹。 就这样安静的孤独了许多亿年。 直到有星尘带着不同的物质落入。 许久之后,有了最初的最简的生命。 这极微极简的生命繁盛了百万年。有新的生命取而代之。又是数十万年。 海洋之上,终于有了蓝天。 海洋之下,生命终可浮出水面。 海洋中的生命渐渐大到肉眼可见,空前繁盛。 大地震动,有大陆破海而出。一些生命缩到海洋深处,一些来到了陆地上。 巨大的兽一度成为地上的霸主,却灭绝于自天而坠的巨大陨石。 胎生、哺乳的生命渐渐繁盛。 有灵长类的生命为了生存,渐渐离开了树上,脚踏土地。直立行走。 这个“渐渐”依然要以“万”来纪年。 和之前的亿年百万年十万年比起来,之后的进化像是飞奔一样。 火,工具,衣服,文字,部落,王朝。 无数次战争,火种不灭。 繁衍庞大,上天入地,在世界的每一寸土地上都留下脚印。 密密麻麻,如蚁。 视线骤然升高。 长直的地平线开始出现弧度。 蓝天之外原来是无尽的星辰。 而大地、太阳和月亮,都不过是宇宙间最平凡无奇的几颗星辰而已。 有无数的星辰。 有星辰骤灭骤亮。 从一颗星,变成了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新的星。 这是星辰的生命。 这是宇宙的生命。 何其……壮美! …… 冯七自幻象中脱出。 不过是数息的时间而已。 手中的热茶,依然蒸腾着袅袅水汽。 几案对面的女子,甚至还没有收回伸出的手指。 可是冯七…… 冯七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 我知道这章短小了点……不过因为就想断在这里,所以只能这样了…… _(:3 」∠)_ 现在收藏194,坐等。今天要是破200,就加更。(? ? ?)? 不破……就该干嘛干嘛吧…… 033 邵棠一指点出, 点中冯七眉心。冯七的双瞳短暂的失去了焦距,数息之后,便重又聚焦。 一言不发,两眼发直的望着自杯中升起的氤氲水汽,沉默得吓人。 邵棠忍不住担心, 【你到底有没有控制好信息量啊?不会给他脑子弄坏了吧?】 阿璞沉默了一会, 才吞吞吐吐的道:【信息……量好像是有点大, 不过,有74.819972%的可能性应该不会对他的大脑造成伤害……】 邵棠:【=口=】 “阿七、阿七……”邵棠弱弱的叫着。 冯七的目光终于穿透那片水汽, 看向邵棠。双眸幽深得仿佛摄魂夺魄。 邵棠被这目光看的有些发怵。 “那个……你刚才看到的, 都是幻象哈……是我在家乡学的一些幻术。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你点灵感哈……那个……要是吓到你了……你就把它忘了好了……那个,曲子, 也不是非要不可的哈……你要是没心情就别管了……那个,天有点晚了哈, 那个、那个……” 冯七眸光如两泓幽深的潭水般投向她, 仿佛要刺透她的皮肤,看到她的骨髓里去。直到把她看得浑身发毛, 终于开口,声音喑哑晦涩:“知道了。” 邵棠大大的松了口气。“那我就先回去了哈……你早点休息……”,心虚的瞄了眼冯七眉心那个油指印子, 迅速的脚底抹油了。 直到第二天睡醒还在后悔采用了阿璞的法子。当时只想着阿璞能控制好导过去的信息量, 不会对大脑造成物理伤害, 却没去想那些东西对一个本地土著精神上的冲击。 心虚着也还得硬着头皮去看看冯七有没有事。结果冯七还没起身。他的小厮道是公子昨个不声不响在榻上坐了半宿。 邵棠更糟心了。 纪南在这个时候来访。 邵棠有一阵子没见着他了。新学的推广如火如荼, 他暗中酝酿了许久的其他几项事宜也铺陈开来,按着他的构想,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司榕现在是半日上课,半日处理政事。武肃郡王却是从早上睁开眼到晚上合眼,都是忙不完的事情,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忙成这个样子,依然抽出时间来见邵棠,是为了一个多月前邵棠给他的那一小瓶“样品”。 邵棠说是够管十匹马的量还有富余。他估了一下,眯眼思量思量,叫人三匹一组,弄了四组十二匹马来。一组驽马,一组中马,一组上马,还有一组是一样各一匹。前三组都按着一天一滴的量给药,最后一组给加了量,把富余出来的全给下进水里去了。 他交代下去,自不能亲自去看着,自有心腹下属盯着。他每日忙得脚打头,险些把这事给忘了。昨日里心腹请了他去检验,他去了险些惊着。若不是相信这下属的绝对忠心,都要以为是另寻了马来替换了。 前三组九匹马个顶个的膘肥体壮意气昂扬,大大的眼睛里透着股灵气,给人一种仿佛能懂人言般的错觉。 纪南回想而来一下一个月前这些马的样子,似乎不仅是体态变了,连高度都长了!从没听说过成年的马骨骼还能二次发育的! 心腹心有戚戚焉:“若不是守得严,每天早上醒来都疑心是有人拿旁的马顶替了。”每天都怀疑是自己起床的方式不对。 跟新生的孩儿似的,迎风就长,一天一个样。 至于对照组……对照组已经血管爆裂而亡了…… 所以邵棠说的不能给过量真不是虚言恫吓。 纪南是来下订单的。土豪张口就要二十万匹马的量。 普通的二十万匹马,大约能拉出五万的骑兵。但如果是二十万匹神骏如斯的宝马……便是城府深如纪南,说这话时也是不错眼珠的盯着邵棠。 那药是修真位面喂给灵兽吃的。邵棠给的,是原液稀释再稀释再再稀释后的产品。二十万听着唬人,换算成原液,其实没有多少。 奸商心里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算得清楚,立时就答应了。 正好趁机跟纪南说了自己想弄块地的事。 这只是小事,在纪南看来远不能比那药的价值。但到了他这个层次,已经无须一手钱一手货的交易了,何况那货根本是钱都买不来的东西。 自然有别的方式付给她报酬。 只是邵棠向他要地这件事本身让他微感满意。没什么能比土地更能绑住一个人了。当一个人想在个地方扎根,首个要做的事便是置宅置地。他当然乐见邵棠久留此地。 邵棠知道纪南事忙,便也不留他午饭,亲自送他出了大门。 昨日下了雪,今日天气极好。虽然冷了些,但天蓝得透亮,空气也是极其干净的味道。 纪南摄政十余年,身份尊贵,却从未耽于安逸。这样冷的天,旁人早抱着手炉缩进燃着炭盆的车里。他和他的卫士却都是一色的玄色大氅,高头骏马。 马牵过来,纪南翻身上马,动作利落矫健,身姿挺拔如松。滚了大毛,绣了金线的黑色大氅,更衬出他凛冽又雍容的气度。 这种扑面而来的阳刚之气,在邵棠那阴盛阳衰盛产娘炮的家乡已经很少见了。 邵棠暗暗喝了声彩。含笑跟他挥手:“那就等年后了。” 纪南颔首道:“不急,明天便封印了。等过了年再办这件事。”拨转马头。 邵棠目送他离去。 一年多前,在从下北塘到怀安府的路上。这两个人之间非常自然的产生了男女两/性间的相互吸引。当时两个人都感受到了彼此间的张力。 一年多后再见,两个人也都意识到,那点荷尔蒙发散出来的吸引力如风吹散的轻烟般不复存在。 所幸都是理智冷静的成年人,看到对方能淡然的处理那一点微乎其微的尴尬,都微微感到庆幸。比起纠缠于男女之事,当然是有个拎得清的合作伙伴更让让人放心。 迎面吹来的风湿润寒冷。纪南垂下眼。……是那个叫作冯七的男人吗? 于他,邵棠身上有大利益可挖掘。他的身份注定不能有王妃,但如果需要,他不吝于给她一个夫人的名分,甚至可以许她作他唯一的女人。 但,他想,她一定是不会接受的。 那……就这样也好。 邵棠望着纪南的背影消失在街口,抬手挡着阳光欣赏了一会碧蓝的天空。 她当然不会为渣男守身。但只要一想到这个三妻四妾的社会,想到纪南复杂的身份背景,再想到他是“别人家的忠犬”这种定位,就毫不犹豫把他从“可考虑发展的异性伴侣”的名单上划去了。 天,真好啊。 某个家伙不知道在战场上顺不顺利…… 放下手往宅子里走,才忽的想起:“哎,忘了那件事了!”却是忘了跟纪南提她想去看圣山的事了。 “算了,反正不急。以后再说吧。” 又去看了一回冯七。倒是起床了。 “公子说要闭关,不见人。”小厮恭敬地道。 邵棠半晌无语,纠结着问:“他还……好吗?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小厮摸不着头脑:“娘子指的什么?” 邵棠没法说我担心昨天晚上刺激大发了把好好的一文艺青年玩坏了,揣着满腹的纠结走了。 翌日便是小年。听说朝廷这日起便要封印至正月十五,过年期间不办公。邵棠寻思司榕这会儿应该就不忙了,便揣上紫鱼佩套了车往宫里去——从花溪先生的大名响彻云中之后,邵棠出门就只能坐车了。 年前司榕忙的什么似的,额头上都冒出了颗痘痘。好不容易封印了,开心的猫在东暖阁里看话本子呢。正看到那与小姐私定了终身的落难书生一朝得志却转头要娶高门贵女,气得捶床,有侍女弓着腰猫似的窜了进来:“郡王来了!” 司榕麻利的把话本子往引枕下一塞。 纪南穿过槅扇进来,就看到司榕捧着一本游记读得津津有味,见着他来,坐直了笑道:“阿爹!” 纪南瞟了一眼引枕下露出的书角。 司榕脸一红,挪了挪女王的尊臀,挡住那话本子。 纪南也不揭穿她。 好歹要给女王留点脸面。 最近一直太忙,父女俩见面得都少了。好不容易熬到过年了,也终于能坐下来喘喘气,说说话了。 说是喘气说话,说来说去,还是绕不开朝堂那些事。也就不用像面见臣子的时候那样端着,可以随便歪在引枕上。 其实也就当闺女的一个人在那歪着…… 此时便有人禀报花溪先生入宫了。 花溪先生很快就进来了。 花溪先生一进门就看见了歪着的女王和坐如钟的女王她爹。 花溪先生一点都不客气的推了推女王。 “挪挪,往里边挪挪,给我点地儿。”坐这种榻上,她总不能和纪南挤一块儿啊。 女王于是蠕动到中间,让花溪先生和她爹坐个脸对脸。 她爹:“……”总觉得这两个碰到一块,画风就不对了。 司榕见着邵棠,先是抱怨了一通最近她是如何累成了狗,又对邵棠闲云野鹤一样的生活表示了羡慕嫉妒恨,又问了最近外面有什么新鲜事。 邵棠表示她每天忙于“修炼”,没关心过。不过她们家冯七前些天曾提过,燕云楼新红起来的一个伎子,善吹笛,“可入耳”。鉴于她们家冯七的傲娇属性和眼高于顶,“可入耳”就表示水平相当高了。 纪南饮尽杯中的茶,听着眼前两个丫头从燕云楼的伎子到今年冬装的流行款式一路歪到了书街的孙家老铺的炸奶/子趁热吃最好改天一起微服出宫去吃的时候,为自己的耐性点了个赞,然后放下茶杯问道:“子乔今天来,可是有事?” 刚刚还在为炸奶/子流口水的邵子乔“哎呦”了一声:“差点忘了,我就想问问,我能不能去圣山看看?我不是说在外面看山,我是想进里面看看,行不行?” 从炸奶/子到圣山,话题转折之大让人有种闪了腰的感觉。 烧着地龙,温暖如春的室内,忽然有了一瞬诡异的安静。 殿中服侍的侍女,连气都不敢喘。 “不行吗?”邵棠问。其实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唐突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能经过主人的允许堂堂正正的去参观,而不是鬼鬼祟祟的偷摸进去。 “可以。”这是纪南拍板。 “今天有点迟了。圣山在城北三十里处,明日一早再去吧。”这是司榕在安排。 这样就得到了允许,多少让邵棠有些意外,她以为还需要费些口舌的。主要是,“你们都不问我为什么吗?” 纪南笑了。 这个男人不是不会笑,只是很少笑。他大多数的时候,要保持冷厉的形象和狠酷的气势,因此很少有笑容。 今天或许是地龙烧得暖洋洋的让人想睡,或许是他被邵棠眼神中的天真和发问的简单直接感染。总之,他笑了。 笑得很放松。 像他这样的男人,真的放松的发自内心的笑起来,就会很好看。 “你来到云中有三个月了,不可能不知道唯有国主才可入圣山。可是,你依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所以,你有必然要去圣山的原因,不是吗?” 且,他乐于见到她这样正大光明的来向他们提出这个不合情理的冒昧要求,而不是私自去探看。 其实纪南要真的问句“为什么”,邵棠还真未必能回答得了。 因为她想去“看一看”,就真的是因为她想去看一看。可这要拿出来说,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找抽的节奏。 那可不是什么旅游胜地,你想去看就能进去看。那是吴冉的圣山啊! 更甚至,是这片大陆的圣山! 邵棠的表情有点纠结:“我现在自己也没法说清楚。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也许和我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总之,还是先看看再说。看完了再说。反正不关怎样,我还是很高兴能得到你们的允许,不必半夜偷偷翻进去。” 说完,她也觉得轻松了了些。就向后靠了靠。 然后就被膈了腰。 “什么东西?”她随手从引枕后面抽出来,翻了翻,“《杏园定情记》?私定终身在杏园?落难公子中状元?噗哈哈哈~这谁写的这么弱智的故事?哈哈哈哈哈哈……” 完全没看到吴冉女王杀鸡抹脖的给她使眼色。 纪南:“……” ※※※※※※※※※※※※※※※※※※※※ 庆祝收藏破200。嗯。。。。虽然知道里面有某人的六个小号。。。。。。 034 其实邵棠不知道, 她今天提出的这个请求对司榕和纪南来说就是那落在地板上的第二只靴子。 而且是那只让他们等了好久的靴子。 有多久呢?从邵棠拿出通讯器的时候便开始了。 在吴冉王室的内库秘藏中,有一卷古老的卷轴。那真的是很古很老的东西了。打开的时候必须特别的小心,以免有所损伤。 那个卷轴被俗称为“秘宝录”,实际上小心翼翼的打开,能看到卷头上它真正的名称是:《神器志》。 神器,顾名思义,应该是有神奇效用的器物,或者,来自于神的法器。 或, 二者兼之。 这个卷轴里的内容历代国主亲自誊写过好几份, 但是当历代的国主们想要看的时候,还是更喜欢看原版的卷轴。 无他,因为这卷轴不曾假他人之手, 乃是司氏先祖亲手所书。 记载了神留给他的后裔们的种种宝物。 不仅记录了那些不可思议的神奇之处, 更精确的描述的各件器物的外形尺寸, 长几许,宽几分,高几寸。摸上去是什么手感,猜测是什么材质所造。以及,还配有清晰的白描图。 虽然那些神奇之处听起来是如此的难以令人置信,那些神器也早已绝迹于世。 但这卷古老得似乎下一次再被展开就会破裂粉碎的卷轴, 证明了它们真的存在过。 当邵棠拿出通讯器的时候, 纪南司榕所受的震撼远比邵棠以为的更大。 因为, 《神器志》里, 记载过十分相似的东西! 虽然外形有所偏差,但,就像镶嵌螺钿的黑漆华盖马车是车,平板骡车也是车,都是车。 邵棠拿出的东西和《神器志》记载的东西,是一样的东西! 邵棠,拿出了神器。 全新的,将将开封的,还没有被使用过的——神器! 邵棠说过的一些难以理解、混沌不清的话语,便被父女俩拿出来从新解读。 来自我家乡…… 无法用金银珠玉购买,他们不认我们这里的钱财…… 只能寻找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 这些本来含混不明的话语,便被解读出了新的意思。让父女二人震惊无语。 如果他们猜想的正确,那么…… 邵棠,迟早要入圣山。 邵棠,必要入圣山。 所以,他们真的等邵棠提这件事等了很久了。 好容易将邵棠等到了吴冉,邵棠只看了一眼武安王,就说出了他是她“来到这片大陆后见到的除了阿榕之外的第二个特别的人”这样的话。这话胡亮在第一时间便一字不动的禀报给了司榕父女。 司榕当时就倒抽了口气。 她和武安王有什么特别的?当然是神裔血脉! 邵棠竟一眼就看出来了! 邵棠离开后,司榕沉默了许久,开口道:“阿爹,如果阿棠她明天能……” “如果她能……,”纪南凝视着自己的女儿,“你待如何?” 司榕手按在几案上,握成了拳。 她内心交战许久,终于作了决定。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不如何。我只拭目以待。”她抿抿嘴唇。“她或许会是个巨大的威胁,或许是千载难逢的助力。但不管是哪一个,我都绝不会在确定之前,就对她出手!” 纪南笑了。 笑得很复杂。 有欣慰,有怅然,有赞赏,有感伤。 一个王者,她可以不成熟,不圆滑,不世故。但绝不能眼界狭窄心胸狭隘。她不能因未知产生的恐惧,就盲目出手,而是必须有面对的勇气。 阿桓!阿桓! 我们的女儿长大了啊! 她必将会成为一统天下的王者啊! 阿桓……像我当年发誓的那样,我将为此,奉献我的一生! 女王的父亲垂下眼睑,掩去心中的感怀。却忍不住用手指摩挲书籍的封页,因为用力过大,将书页摩挲出了褶皱。 年轻的女王是了解自己父亲的,见此便知道父亲定是又想起了早逝的母亲。对于母亲,因为从未有过真正的接触,虽憧憬,却不像父亲那样一想起便感伤至此。 她正想劝慰父亲。 却听见她爹说:“既然如此,那就等明日见了真章再作分晓。今日,我们先说说这个。” 女王她爹举起手中的书——《杏园定情记》! 女王:“=口=” 阿棠害我!阿棠害我!阿棠害我!!! 邵棠起了个大早,先合成了两颗能量石,这才神清气爽的出了门。 为行动方便,着了男装,也不带人,只身匹马的和司榕一行人会合。 邵棠不畏寒,只穿了滚了白色貂毛的青色鹤氅。司榕纪南连同二十护卫,却都裹了裘衣。 实在是昨夜又落了半夜的雪,天冷的厉害。穿着裘衣已经算是轻便了,街上早起的百姓,都裹成棉球了。 这一行人各个高头骏马,司榕一身雪白裘衣,纪南和护卫一水的黑色裘衣,皆是没有一丝杂色。一看便是非富即贵,早起的百姓们纷纷让开道路。 邵棠在地球也是壕出身,依然对司榕所谓的“微服”无语了…… 出了城门向北二十里便是圣山。寻常人骑马约莫要一个时辰。可这一行人□□坐骑都是嗑药嗑出来的宝马,半个时辰都不用,便到了圣山脚下。 远看只能看到山形,近到这里才看到山脚密密的生着许多树,不仅高大,还皆有数人合围之粗,也不知道是长了几百年的古树了。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外面窥视圣山的视线。 一条宽阔的青石路笔直伸向圣山。众人马蹄轻疾,一忽便穿过了密林,眼前豁然开朗。山脚下,是一片空阔之地,宛如一片广场。 纪南勒马。二十护卫跟着一起勒马,动作整齐,竟没有半点声响。 邵棠暗喝一声彩。 早有守山的卫士长带人过来拜见女王和郡王。 司榕告诉邵棠:“到这儿就不能再骑马了,要步行。” 邵棠从善如流的下了马。手搭在眼上眺望,远远的能看到一些卫士巡逻的身影,讶然道:“就这么些人吗?我还以为要有很多守卫呢!” 司榕道:“圣山就只有二百护卫。” 邵棠道:“这里不是很重要吗?” 司榕顿了一下:“待会你就知道了。” 既然这么说,邵棠就不追问了。 司榕和纪南只带了胡亮和四名贴身护卫,将余人和马匹都留在密林边缘处,领着邵棠向圣山走去。 那一条青石甬道,唤作神道。笔直向北,直通到圣山脚下,然后便是同样笔直花岗岩的石阶,陡峭向上。 纪南在石阶前止步。看了看司榕。 司榕看了看邵棠。 邵棠用手挡着阳光,抬头在看这等腰梯形体的圣山。 司榕吸了口气,抬脚迈上石阶。 上楼梯,本该是个很简单的动作。你只要抬起一只脚,踏上台阶,然后借力,另一只脚跟着上来,这就可以了。 这个动作应该是一气呵成的。 但是司榕的动作却有一种滞涩的感觉。就好像她不是“走”上台阶,而是“挤”上去的。 她挤上去之后,就松快了下来,又上了两节台阶,转身对邵棠说:“阿棠,跟我来。” 她脸上带着笑,一双有神的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邵棠,泄露了些许的紧张。 邵棠忙着抬头望山,没有注意她的异样,更没有注意身后的纪南等人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她听见司榕叫她,“哎”了一声,抬脚就上了石阶。 动作不能更麻利了。 抬头,看见司榕直勾勾的看着她,这才觉出不对。再回头,石阶下那几个,也是一样直勾勾的看着她。 纪南还好。其他几人那表情简直是见了鬼了。 下意识就摸了摸脸,问:“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纪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瞥了眼身后的侍卫。 那侍卫立刻从震惊中回神,敛了情绪,沉默的退后了二十余步,忽地发力猛冲向邵棠。 邵棠眨巴着眼,看着那侍卫跳起用一侧肩膀向她撞来。她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又知这侍卫并无恶意,不躲不避,想伸手将他接下。 却接了个空。 淡淡的白光泛起涟漪,那腾空的侍卫像是撞了墙一般给弹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稳住身形,又沉默的站回纪南身后。 纪南只看着邵棠。 邵棠则目瞪口呆。 那傻气的表情怎么看都不似作伪。 邵棠伸出手划拉划拉,眼前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 纪南伸出手“推”过去,又有淡白色的涟漪在空气中泛起,纪南的手便推不动了。 邵棠眨巴眨巴眼:“这是……” 【呵呵……】阿璞的声音在脑中响起,【简单的精神力屏障,通常用在野外,用以隔绝没有精神力的野兽。】 【或者……没有精神力的人类?】邵棠补充道。 【是的。】 所以圣山才不用大军驻守。所以那二百护卫的作用……很可能只是防着有大兽在林子里筑巢…… 旁人当然听不到她和阿璞的意识沟通。在纪南眼中,邵棠先是表情困惑的问了句“这是……”,随即便露出了悟的神情,咧嘴笑了笑说:“有点意思。” 她低头看纪南:“那么,我上去了?” 纪南点点头,袖起手:“去吧。” 邵棠才转身,纪南又唤住她:“子乔……” 邵棠拧过身子。 纪南沉默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只道:“去吧……” 邵棠抿嘴,轻轻的说:“你放心。” 纪南点点头。 邵棠拧回身子,和司榕两个拾阶而上。 “不是存心试探你,”司榕绷着脸给她解释,表情严肃得不像个小姑娘,“只是这事太重大,我们实不能提前与你说。” “我明白,我明白。”邵棠拍拍司榕肩膀。 看她还是放不开,想了想,跟她说:“我父亲在我家地下室修了个秘密金库,只有我和他知道,连我前夫都不知道。刚才我就在想,要是我哪个朋友跟我提出来要去我家秘密金库看看,我是绝对、肯定不会答应的。” 圣山什么的,虽然知道“唯国主可入山”,但对邵棠来说,其实一直是很飘渺的东西。所以她才会冒冒失失就跟人家提出来要去人家的圣山“看看”。 然而,经历了刚才的精神力屏障,她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圣山里有大秘密,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圣山对司榕来说该有多么的重要!想到自己提出这么唐突的要求,人家居然就同意了,颇觉得有点臊。 还不如自己半夜偷偷来呢…… 所以,刚才那点事儿,真不值得放在心上。 “阿棠,你也是神裔吗?你跟我是血缘亲戚吗?”司榕懂了邵棠的意思,也放松了下来,就问出了她和她爹这么长时间憋在心里的这个问题。 “不是。啊,我见过你们家一个亲戚,什么什么王的那个?” “……武安王。” “对,就是那个什么王。” “……胡亮说,你一眼就看出他跟我一样‘特别’。我们究竟是怎么个‘特别’法?是因为神裔的血统吗?” “我说难听点你别生气啊,我是无神论者,就是不信神的人。所以,神不神的,我是不知道的。不过,你们家的基因……就是血统,确实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但是,和你是一样的,对吗?” “……可以这么说吧。反正,我来这里还没碰到第四个跟咱们一样的人。” “那你为何说你并非神裔?” 邵棠扶额。“这么比方吧,甲地的张三某天来到了乙地,他发现,他跟乙地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人。过了一段时间,甲地的李四也来到了乙地,他当然也和乙地的人不一样。但张三和李四他们俩是一样的人。但他们俩既不是亲戚,甚至之前在甲地的时候互不认识。这样说能明白吗?你就是张三,我就是李四。” 简直太明白了! 司榕想要尖叫!扯着邵棠,说话都说不利落了:“阿阿阿阿棠!你果然是从上面下来的!我就知道我猜对了!我就知道!!!” “从上面下来”是个什么鬼?邵棠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就跟这孩子缠不清呢。而且,她一点也不想扮神棍好么?格调好low的! 还是赶紧转移话题吧! “你那个亲戚什么王……” “……武安王。” “对,就是他。他比你差多了,我估计啊,他可能根本进不来。”邵棠指指脚下的石阶。 这当然不是邵棠估计出来的,这是阿璞直接给出的定论:【那个人的精神力实在太薄弱,甚至无法突破这个简单的精神力屏障。】 司榕很惊讶:“为什么?神裔血脉应该都可以入圣山的!” “不不不,那个不是靠血脉的。那是精神力屏障。能不能进入,看有没有精神力。那个什么王跟你我一样也有精神力,但他实在太弱了,他肯定进不来的。” “确实,我每次进来都要很用力气才行。不过,你说的‘精神力’到底是什么?” 邵棠成功的把话题从她是否是神棍这件事上转移了过来。 在给司榕简单的普及了精神力的知识后,邵棠说:“你的精神力也就将将能穿过那个屏障,再弱一点,恐怕也就进不来了。” 她说:“阿榕,我直接一点哈,你们家……是不是一代比一代弱了?” 司榕刚刚被“再弱一点,恐怕也就进不来了”给打击得脸色发白,听了这简单粗暴一点不迂回的问题,咬着嘴唇,终是点了点头。 终又不甘心的问:“你……怎么知道?” “猜的啊。”邵棠道,“你们家是有这种基因……血脉的,但是,一代一代,都是跟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结婚生子……” 司榕立刻就懂了。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变幻。 “我知道了。”她语气是带着虚弱的决绝,“我会让武安王做我的夫侍,和他生下孩子……” 纪南等人在山下仰头望着她们的背影,就见邵棠一个趔趄…… ※※※※※※※※※※※※※※※※※※※※ 昨天看到有人提到之前卡兰德送给邵棠的那根可伸缩的军队制式长/枪,想起未曾说明过设定的出处。 原型的出处是一部很老很老的美剧《星舰复国记》。里面的男主角脸特宽特大,当时觉得丑爆了。但在第一集,男主手持长/枪堵住舱门,拦住了企图“打捞”他的飞船的配角们时,真的挺有气势。那支长/枪就这么印在我脑海里了。 截了个图,看他手里拿的就是制式长/枪。不过他家的样子丑,只能变成长长的棍子和发镭射光。我家卡兰德家的长/枪可以变十八般武器~~~~~~ 这个是□□展开后的样子。再说一次,卡兰德家的□□要比这漂亮得多了!漂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