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的小甜A他总在装乖》 第1章 《捡到的小甜a他总在装乖》作者:榕酒【完结】 简介: 李书棠第一次见时迁是在角斗场,男孩身躯瘦小,满身血污地被丢在角落,拼尽力气攥住了李书棠手工定制的西裤角,细声道:“哥哥......” 李书棠盯着男孩漂亮清澈的眼睛,一时兴起将人带回家。 路边可怜的野狗摇身一变成京唐继承人,所有人冷嘲,更是劝李书棠将人丢回去:“那小崽子向来冷着张脸,年纪又大了,还是个alpha,肯定是个养不熟的狼。” 李书棠轻笑不语,所有顶好的资源都往时迁身上砸—— 什么狼,见过谁家的狼会又黏人又满嘴哥哥地叫。 “哥哥你会把我重新丢回去吗?” “哥哥,我做的甜点好吃吗?” “那哥哥以后只吃我做的甜点好吗?” “......” 分明是个爱撒娇的甜心小alpha。 所有人都等着看李书棠领回来的野狗的笑话,却只等到时迁一路以最优秀的成绩毕业,最后分化成特优级alpha的消息,李书棠更是为时迁举办世纪成人礼。 宴会前夕,李书棠无意闯入时迁屋内的暗室,室内床头金栏杆,边边角角铺上柔软兽毛地毯。 李书棠调侃道:“想金屋藏哪个娇?” 下一刻alpha漂亮清瘦的手腕被锢在金栏杆上,时迁动作强势,温热的泪水却淌过李书棠的腺体。 “哥哥可怜可怜我,当我的娇好不好?” ——成人礼举办前夕,众人突然接到宴会取消的消息。 此后再无人在江城见过时迁。 * 三年后,让李书棠吃了几次瘪的新起集团宣布入驻江城,邀请众人前往新上任总裁的生日宴,还以极高调的排场邀请李书棠出席。 众人屏息静观神仙打架,宴会厅灯光一暗,火红玫瑰簇拥的旋梯走下一位身形高大举止高贵优雅的alpha,强势的信息素伴着花香让在场的omega都躁动不已。 灯光交错间,较三年前更高大俊朗的alpha越过人群走到李书棠面前,乖顺低头举杯: “好久不见,哥哥,你想我吗?” 李书棠不动声色捏紧酒杯,衣领下留了几年的牙印似乎在隐隐作痛。 食用指南: 1.很会装乖撒娇年下alpha攻x表面斯文张嘴就混蛋家长alpha受 草莓奶油甜酒x栀子花 2.攻对老婆真会撒娇,张嘴就来,必要时说哭就哭,在外疯狗一条 3.封面约的模板封 4.各位食用愉快~ 第01章 霸总alpha 夜色酒吧沿河伫立,绚丽的灯光映在河水中,影影绰绰。 侧门挨着还没来得及拆迁的平房,屋顶破败。 夹在中间的小巷后半截被黑暗吞没,前半截沐在暖色的光下。 “哐——” 铁门撞到墙面,很快,一个瘦小的身影被丢出铁门,挨着明暗分界线。 后面跟上几个强壮的alpha冲上来摁住他,一顿拳打脚踢。 “刚来就跑?死崽子,不要命了?” “反正你等会都会被拍卖,到时候不知道被几个人玩,先给哥几个弄弄怎么了?” “老实点,一会上场让你少挨点打。” 时迁眼神露出明显的讥讽,微长的栗色头发灰扑扑的,被不知道是汗还是血黏在脸侧,露出漂亮精致到让人眼前一亮的五官。 “这是...在干什么?”温和清亮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紧接着一个玻璃瓶贴着保镖脚边爆开。 保镖吓了一跳,赶忙闪开:“看不见人吗?” 高瘦好看的男人立于小巷口的路灯下,手工定制的浅灰西装照得宛如银河流沙。 男人靠着墙吸烟,带着一副银丝眼镜,暖黄的灯光惹眼地落在男人小小的唇珠上。 保镖们立即松开少年,后背惊出冷汗,语气恭敬:“小李总。” 被称作‘小李总’的男人说:“不凑巧,坏你们事了吗?” 保镖硬着头连声反驳:“没有没有。” 时迁吃力地爬起来,一动不动接受男人的打量。 男人很温和地问:“几岁?”旋即,又因为少年过于精致的脸蛋,猜测,“beta吗?” 时迁被关了好几天,期间很少说话,一张嘴,声音喑哑:“刚满16岁,还没分化,哥哥。” 男人像是成功被这一声乖巧的“哥哥”讨好,轻笑,视线转到保镖身上:“你们眼光倒是高。” 保镖额间都滴下汗,踟躇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李总,这是怎么了?”经理气喘吁吁跑来,低腰恭敬道。 男人笑了下,很温和的模样:“没什么。” “就是这几个人说话有点猥琐,吓到我了。” 眼前的男人依旧懒散地靠在墙边吸烟,完全没有受到惊吓的模样。 但他点点脚边的碎片,很惋惜地说:“看,我给顾玫带的酒都给吓掉了,七十万一瓶的路易十三。” 经理看起来很紧张:“我马上处理。” 一招手,暗处冒出几个黑衣保镖,很熟练地将方才的几人捂嘴带走。 经理讨好笑道:“我一会往上面给顾小姐送两瓶酒上去赔礼道歉,您看可以吗?” 男人兴致缺缺地点头,将手中的烟头熄灭,掏出一方手帕将骨节擦拭干净。 经理十分上道地一一接过。 第2章 空气中弥漫开很明显的酒精味。 时迁按压一下肺部,不怎么舒服地低咳两声,猛地吸一口气,浓烈的酒精味中掺杂淡淡的栀子香。 经理腰间的传呼机滴滴作响,他小心翼翼道:“小李总,老板他们都在包厢等着了,咱们上去?” 很明显的离开信号,时迁适时低声开口:“谢谢哥哥。” 暗巷溢出一声轻笑,高瘦身影很快离开。 * “所以你就为了一个小孩,把我的酒给打碎了?” 李书棠出现在包厢时,不出意外收到了发小顾玫的念叨。 李书棠沉思两秒,表情为难:“你知道我一向乐于助人,那个小孩又恰好看起来很乖。” 顾玫忍了又忍:“那边是不是怕被你早早气死,才催着你要生新的继承人?” 李书棠闷笑着喝了口酒。 那边指的是李书棠的奶奶和叔叔伯伯等,自李书棠进入集团并渐渐掌权后,那边就小动作不短。 近来更是操心起李书棠的婚事,说是要李书棠尽早结婚并尽快生下新的继承人,以便集团稳定。 “说得好像继承皇位似的,早立太子社稷才能稳固。”李书棠评价。 他倒是不在乎,当个生活中的小乐子玩。 经理送上两瓶顾玫常喝的酒,她才停止控诉,思维又很快跳跃:“今天人好像很多,地下场谁打比赛?” 经理说:“是新来的拳手。” 顾玫好奇心很重:“照片有吗?我看看。” 经理看一眼包厢另一头的老板杨雷,小心翼翼地拿出平板。 “啧,你们这拳手现在都这么漂亮?不过年纪看着有点小,beta吗?” 经理说:“......刚满16,还没分化。” 这下顾玫都皱起眉:“没分化?他跟谁打?” “2号。” 李书棠闻言瞥一眼平板,看到了熟悉的栗色头发。 顾玫说:“不说年龄,2号和这个差了好几个重量级吧?” 经理支支吾吾。 李书棠晃着酒杯,漫不经心道:“你们野拳场改做人口拍卖了吗?” ——地下场默认的规矩,输家将会被拍卖一夜,价高者可以带走,任所欲为。 沙发上的人并没有多的动作,但s级的alpha对低等级的同类有着天生的压制。只几秒的时间,经理被盯得膝盖发软。 “话不用说这么难听嘛。”一旁蹿出一道轻佻的声音,“万事没发生前都不能过早定论,说不准他就赢了呢。” 对上李书棠视线,杨雷举了举酒杯,表情挑衅。 “这也是小李总你教我的道理。” ——杨雷曾看重过城西一块地,计划买下来自建一栋带大花园的小别墅,取名香苑。 偏偏成交前,李书棠买下了周边大块的地皮,连带着杨雷看重的一起,建了商场。 巧的是,商场的公共厕所建在了杨雷计划的香苑上。 圈子里的人没少因此取笑杨雷。 而李书棠是压根不知道还有这回巧合,知道后也没当回事:“万事发生前都别过早定论嘛,下次名字晚些取咯。” 杨雷说:“听说小李总刚刚在楼下还帮了这位新拳手?拳赛要开始了,不如小李总一起去看看?” 来看野拳的人多是为了追求刺激,越血腥的画面越受追捧。 像刚想起来什么似的,杨雷夸张地捂住嘴:“诶,瞧我这记性,忘了小李总不喜欢去脏地方,这样,我现在就跟2号打招呼,让他轻点下手,尽量不见血,怎么样?” 包厢里气氛骤然变得微妙,李书棠对上杨雷恶意满满的眼神,嘴角挑出完美的弧度:“好啊。” 灯光到了地下还是暗,中央是八角笼,顶上悬挂明亮的白炽灯泡,摇摇晃晃。 几人挨着在台子前的软沙发入座。 台上要打擂台,台下氛围也不遑多让。 地下城本就是夜色酒吧的主要卖点,新拳手的噱头又打了足够久,这会擂台边上围满人头,熙熙攘攘的。身材火辣的主持人身着猫女装,三两句点燃氛围。 “下面,让我们万众期待已久的拳手登场!!” 四周人尖叫声几乎要冲破房顶。 李书棠懒散靠在真皮沙发椅上。 那张稍显稚嫩又过分漂亮的脸就这样出现。“16岁”“未分化”几个词在四周被带着不怀好意的语气讨论。 眼前的一幕过于滑稽,猫女装主持人立于中央,左边是漂亮的少年,上身被穿上一件敞开的白衬衫,白净的薄肌覆在腰腹,还有几处新鲜的伤痕。充满了暗示意味。 右边则是比少年高出两个头、肌肉遒劲的成年alpha。 摆明了这场所谓的拳击只是一场前菜,是为了给稍后的拍卖炒起气氛,而对年幼的少年,这无疑是一种凌迟。 但他偏偏神色镇定,他淡然地看着前方的虚空,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引不起他的注意力。 李书棠不由自主眯起眼,指尖无节奏轻点膝盖,点燃了今天第四根烟。 他向来克制,每天只抽三根,很少破例。 猫女装宣读游戏规则。 十分简单,一局定胜负,不限出招招式和击打部位,任一方将对面先击打至十秒爬不起来,即未赢。 “而输的一方,则会被‘拍卖’,价高者可带走输方一晚哦~” 上扬的尾音落下的那一刹,台上漂亮的男孩忽而垂眼看向软沙发的位置。 第3章 头顶过分明亮的白炽灯将男孩的眼珠照得晶莹剔透。 李书棠又吸了口烟。 恰好这时两个端着托盘的猫女侍应生走来收筹码,一黑一白,黑色代表2号,白色则是时迁。 那头的杨雷将手里厚厚的筹码掂了掂,弄出声响,一边盯着李书棠,一边将筹码丢到黑色托盘里。 李书棠笑了下,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烟灰被摁灭在杨雷刚丢的那堆筹码上,塑料很快被烫出一个黑圈。手指的主人说: “杨老板不是想玩吗?这样吧,咱们换个玩法。” 杨雷意外:“小李总你想怎么玩?” 现场充斥台下人的高喊和尖叫,时迁面无表情地带上拳套。 2号背后的大屏幕数字一路猛增,代表买2号赢的。 而时迁这边,只是零星几千,像是同情分。 “叮叮叮~”像是齿轮被快速拨弄。 时迁听到背后屏幕响,接着全场人倒吸一口气。 只见时迁背后的大屏幕骤然多出一串零。 “个十百千万.......我靠,五千万?!” 台下李书棠气定神闲道:“分开押,我输了呢,这五千万归你。” “你输了的话。” “夜色从今晚开始就别开了,我看着恶心。” 说完,熄灭的烟头被丢在空无一物的白色托盘上。 杨雷脸色铁青,不等他暴怒,台上比赛已然宣布倒计时,所有声音都被吞没,只剩尖叫。 “他脑子坏了?”杨雷对身边人咆哮,“他要给我送五千万?!” 第02章 霸总alpha 顾玫艰难开口:“我天,你钱多烧得慌?真想要不如留着拍卖用,五千万,够买几个这小孩了。” 李书棠扭头,对杨雷举起酒杯,一饮而下,朗声说:“杨老板的夜色可不止五千万,输了当玩,赢了不亏。” 杨雷被气得不轻,仗着现场喧嚣,转头对小弟再一次咆哮:“他凭什么这么淡定?!明明我赢面最大!” 顾玫只能看到他夸张的表情,看热闹不嫌事大:“杨雷就算拿到这点钱,也得被你气出内伤。” 李书棠轻轻眨眼,显得有些无辜。 白炽顶灯在八角笼的台面上投下两道黑影。 大出一圈那个骤然猛攻,漂亮清瘦的少年退至角落,在重拳落下的一瞬,少年灵巧地弯身闪出。 “砰——”被砸到的边栏发出重响。 虽然没砸到,但极大地刺激了观众。 “打!!” “躲什么?!正面刚他!!” 顾玫在一圈疯叫中咋舌:“这要是被砸中,骨头都得断......我靠!!” ——2号比起少年而言身躯简直算是庞大,但他行动十分灵活,左拳空了,右拳立马反身跟上。 少年这次来不及避,被砸倒在绳栏上,反弹回去。 漂亮的下颌留下一道很重的青痕。 美人受凌虐也是一件极其刺激眼球的事,台下观众集体爆发喝彩。 “继续继续!” 杨雷很得意:“第一拳就招架不住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书棠又闷一口酒,很是懒散:“别急嘛杨老板,这不是还没倒下。” 杨雷挺轻蔑,他的场子,自然什么都由他控制:“小李总还真是一辈子顺惯了,不知道什么叫输。” 2号又发起几次猛攻,少年招架不住,脸上平添几处伤痕。 但很快他似乎适应了2号的节奏,在2号重拳朝他面门落下的一刹,忽而蹲身,抬拳猛击在2号下巴。 2号向后趔趄几步。 少年抓住机会跟上攻势,将2号逼到角落,后者只能被动地护住头。 观众呼声愈发大声,顾疆拍桌:“牛!” 李书棠跟着鼓掌,抬手叫来一旁的侍应生。 屏幕发出叮咚提示音,猫女装主持人激昂道:“29号奖池上升至六千六百万!” 少年闻言一顿,暗橘色的瞳孔隔着拦绳与方才帮过他的高瘦男人对上视线。 观众发出躁动,一时跟着动摇,标号29的少年背后屏幕上的金额一路增增减减上到七千万。 杨雷身边的酒保倒吸一口气:“杨哥,这可是开业以来最大的一个奖池。” “是啊杨哥,赢了就是七千万,输了咱们场子可就彻底砸了!” 杨雷阴恻恻地琢磨一阵,眼神示意酒保。 后者收到示意,悄然退出赛场。 杨雷收回视线,猝不及防对上李书棠带着略显轻佻笑意的黑眸,莫名生出心慌。 但李书棠很快转到拳场上。 仿佛刚才的那一眼只是杨雷的错觉。 2号虽然强壮,但少年头脑显然更灵活,体力与脑力的对决,看着势均力敌有来有回,实则少年身上脸上早已青青紫紫的,不能看。 又被2号一记猛攻击打在颧骨上,鲜红的血液将少年浅色的唇瓣染深,观众甚至不少跟着脱了衣服,拿在手上狂甩。 不知是谁往台上丢了一瓶水,2号轻松接住,靠蛮力拧开塑料水瓶。 水自少年头上浇灌而下,白衬衫贴在身上,薄肌若隐若现,偏偏他靠在绳栏上大口地喘着气,神情脆弱,像是根本站不住。 整个画面极具凌虐的美感。 最后一口水被2号一饮而下,终于酣畅地打了几拳,他怒吼着准备在气氛最高潮结束比赛—— 少年早已撑不住,肺部的位置早被重重击打好几圈,此刻喘气都像一个破气球,发出漏气的声响。 第4章 暗橘色的眼瞳中倒映出不断放大的拳套,少年迟钝地想起手臂格挡。 余光中,他看到大屏幕上一长串的零,数字下静静躺着“李书棠”三个字。 小李总。李书棠。 少年将两个词画上等号。 空气中又出现了很淡的栀子花香。 高瘦的男人晃了下手中的酒杯,笑得从容。 少年回过神,眼前的2号忽而表情痛苦,额间冒出冷汗。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少年微眯起眼,抓住机会,拼尽全力抬拳砸向2号腹部—— 砰。 白炽灯下扬起细小的灰尘。 2号倒在场子中央,很难受的模样捂住腹部蜷缩在一块,头上冒出大滴的汗珠,不像是剧烈运动出的,倒像是疼出来的。 “什么情况?!” “演的吧?” “搞什么?!突然停住了?拍卖2号这么个玩意?送我我都不要!” 裁判站在八角笼最边缘,小心翼翼地观察杨雷的脸色,后者也在2号倒下的一瞬间站起,冲到绳栏前,脸色难看。 “怎么了?不倒计时吗?”李书棠信步跟上,“你们野拳场输赢是什么规矩?” 杨雷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你耍什么手段了?” 2号和少年压根不是一个重量级,他没有蠢到认为少年一拳能有那么大的力道,能将2号打成这样。 猫女装托着砝码盘站在两人身侧,李书棠捡起方才他烫坏的一枚,把玩几下:“杨老板,应该说是你耍什么手段了吧?” 李书棠弯起眼,明亮的灯光将他眼下的一颗小痣照得很明显。 烫坏的砝码被塞进杨雷西装马甲胸前的口袋,又被主人轻佻地拍了两下。 杨雷微怔,反应过来后笑得难看:“李书棠,算你他妈的狠。” “获胜者,29号。” 少年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白衬衫肩处绣着一个不大不小的29号。 顾玫很快围上来:“什么意思?你俩打什么哑谜?怎么做到的?” 李书棠这会心情好,不介意解答顾玫的问题。 用眼神示意顾玫看地上,方才2号拧过的水瓶破烂毛巾似的被扔在角落。 顾玫是医生,一闻就明白:“加了兴奋剂?” 顾玫顿时无语。也不知道该说杨雷运气不好,还是李书棠太过心黑。 京唐集团靠医药发家,各种大大小小的abo药剂都是京唐生产,兴奋剂最初是用来治疗信息素缺少、不足等病症,后来却不怀好心的人利用,被列为禁药。 作为京唐如今的掌权人,李书棠再清楚不过这类兴奋剂的弊端—— 兴奋剂靠提高alpha信息素水平使alpha爆发力量,但若是同时有更高等级的a在外界用信息素压制,两股信息素就会打架。 等级压制是天生的,低级信息素越是反抗高等级的,被压制得就越厉害。 而李书棠是个s级,2号只是a级。 “杨雷也是疯了,稳赢的局还让2号用兴奋剂。” 李书棠很了解杨雷这个人,好面子又冲动,敌人太过镇定杨雷就会先乱阵脚。 “随便一激,谁知道他真的犯蠢。” 顾玫笑弯了腰:“还好杨雷不在,不然非得被你气晕。” 八角笼里已经硬着头皮开始拍卖,台下充斥谩骂:“搞什么?老子是为谁来的你们不清楚?现在拍卖这么个东西?!” 尽管起拍价才一千元,也迟迟没人往上加。2号慢慢恢复过来,很大一只杵在裁判身侧,脸色阴沉。 而赢家则半死不活地趴在八角笼的最边缘,胸腔剧烈地起伏,脸下一片黏腻。 李书棠惋惜道:“看起来要流拍呢。” 兴致缺缺地掏出手帕擦手,刚想离开,又听见裁判道:“下一位拍卖品,29号。” 李书棠微挑了下眉。 终于遇到李书棠没料到的事,顾玫挺得意地解释:“没跟你说,29号签的是他们这里的‘卖身合同’,不管输赢,都是要被拍卖的。” 李书棠离开的脚步没打算停,却在刚走出一步时,感受到小腿间微弱的阻力。 李书棠垂下眼。 只见少年咳得更凶,肺都要咳出来,面色都咳得红润,薄薄的唇瓣肩染上一点鲜红。他似是迷糊了,挨着擂台边缘的手缓缓抓住了能够到的东西。 “哥哥......”少年低喃。 李书棠将手帕覆在少年抓住他裤腿的手上,隔着手背抓住少年,将他扯开,脸上笑容十分得体:“抱歉啊,我没有兴趣帮同一个人三次。” 少年伤得很重,呼吸都像气球泄露,指尖的西装裤被抓皱。 “你缺......打手吗?”短短一句话说得七零八碎。 李书棠沉默地盯他两秒。 “或者干什么都可以,哥哥。”少年此时并不好看,脸上青肿得没一块好地,下半张脸被血污遮住,看不出原样。 偏偏暗橘眼眸透出的眼神平静又认真。 让李书棠想到小时候母亲送他的一只小狗,每天只会亦步亦趋地跟在小主人身后,乖巧可爱。 李书棠重复:“什么都可以?” 他忽然笑了下,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 “宝贝儿,长这么好看,当打手可惜了。有兴趣当我的继承人吗?” 少年早已意识模糊,只是攥着李书棠裤腿的手愈发的紧。 第5章 李书棠愈发觉得这个主意绝妙。 叔伯正好催着他结婚生继承人,如果他带回去一个15岁、甚至不知道是a是o的少年回去呢? 一定很好玩。 顾玫正欣赏眼前荒诞的一幕,忽然听见音响传来刺耳的“嘶啦”声。 随后,“诸位。” 众人安静下来,看向擂台边上的李书棠。 “众所周知京唐一向包容开放,选贤举能,近来长辈们也在烦心继承人的事,虽然鄙人仰仗父辈上位,但却很开心在这里选出了我的下一任继承人,解决长辈们的烦恼,你叫什么来着宝贝儿?” “......时迁。” “我的新一任继承人时迁。”李书棠露出今晚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爽朗的笑。 自开业就一直喧闹的地下场头一回如此寂静。 李书棠笑得更明艳:“怎么?你们不为我高兴吗?” 第03章 霸总alpha “真漂亮,比我最近追的那个omega小爱豆都要漂亮许多呢。” “不过也是真可怜,那样的生长环境......我可没有任何想法啊,人家还不满16!” 时迁是被一道低声嬉笑的声音吵醒的。 他微睁着眼适应了光线,看见声音的主人—— 女人一头黑色长卷发笼在脑后,白大褂前的胸牌写着“顾玫”,正在窗边讲着电话。 昨晚时迁见过她,在那个清瘦好看的“小李总”身边。 注意到少年转醒,顾玫干脆利落将手机塞回兜里,动作娴熟地检查少年瞳孔。 “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时迁开口,嗓子发出气球漏气的声响:“没有。” 顾玫解释道:“你两根肋骨骨折,一根戳中肺部,咽部也有损伤,未来一段时间说话可能都是这样。” 时迁点头,刚做出笑容就皱起眉,忍不住低声咳嗽,脸颊浮上淡淡的咳嗽。 “谢谢你。” 顾玫说:“不用谢我,谢李书棠。” 时迁哑声重复:“李书棠?” 时迁脑海中自动浮现出那个昏暗路灯下抽烟的清瘦斯文男人。 人如其名。 看完昨晚的拳赛,顾玫对时迁本就挺有好感,遑论看过他的资料后。 怕时迁那种生长环境太过闭塞,于是顾玫主动解释:“京唐集团知道吗?做抑制剂那个,超市和药店都应该可以看到。·” “顾医生,你多余跟他解释,我可不信他接近书棠的时候没调查过?” 纯白的门被推开,走进一个跟李书棠四五分像的男人,身上的印花衬衫衣襟半开,上边夹一副balenciaga的墨镜。 显得过于轻佻张扬。 忽然闯入的恶意让床上的少年脸色苍白几分,像个随时要破碎的瓷娃娃。 顾玫不爽:“李涉,请你对我的病人放尊重。” 李涉打量着床上的少年,眼神划过一丝惊艳,很快转为嗤笑:“原来长这么漂亮,怪不得让书棠做出这么草率的决定。” 顾玫脸黑:“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 虽然她也不太赞同李书棠将少年收养为继承人,但她早看过少年的资料,明白少年不可能是有备而来。 李涉表情耐人寻味:“好手段哈,顾小姐都被你收买了?” 顾玫翻了个白眼,猛摁两下床头铃。 少年依旧紧皱着眉不说话,指尖轻轻捏住顾玫白大褂的衣角,摇了摇头。 他知道他说什么都是对顾玫和帮过他的哥哥的连累 顾玫嗤笑:“这种人不用和他客气。” “保安!101病房这里有人闹事,来把人赶走!” 李涉举手作投降状,往后退:“我自己走。” 走到门口处,他拿出手机对准少年咔擦咔擦拍照:“正好奶奶三叔都想看看我们家新来的继承人的模样,拍照不介意吧?” 还不等他发送,扬起的手腕下一秒被捏住。 “诶诶诶,干嘛啊?” “大伯没教过大哥什么叫做尊重吗?” 时迁抬眼,为他下了六千六百万注的男人此刻换下正装,白色衬衫最顶上一粒扣子散开,气质温和得像刚毕业的语文教师。 如果不是他身后跟着几个身穿黑衣的保镖和助理的话。 李书棠说:“问当事人同意与否应该发生在拍照前。”他转而问时迁,“宝贝儿,你同意吗?” 时迁脸色苍白,摇头。 李涉被保镖控制住,李书棠很容易就取走了手机,三两下删除照片。 李书棠笑容温和:“我理解奶奶和叔伯们对小时好奇,小时身体好了之后我会带他回去的,大哥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李涉痛得表情扭曲:“能能能,李书棠你先让他们把我放开。” 李书棠满意点头,摆摆手,保镖直接抓着李涉出了门,顺带将门带上。 顾玫冷笑一声,转身面向时迁的声音放轻:“好了,我先去查房,有什么问题按铃。” 门很快关上,保镖和护士都隔绝在门外,助理拉来椅子到时迁床边,又摊开一叠文件,李书棠落座,签好后递给时迁。 时迁视线落在李书棠凌厉的笔锋上,纸张裹杂着墨香,栀子花香若有若无。 助理陈东在一旁解释:“您在小李总名字下面签字就可以。这是租赁合同......” 不等助理解释完,时迁已经签完字。 第6章 李书棠问:“不怕我给你卖了?” 时迁垂下鸦羽似的睫毛:“哥哥你往我身上赌了六千万。” 李书棠没有装好人的想法,直白道:“赌注是你在的酒吧,那可比六千万值钱。而且,我有很多办法能让自己赢。” 时迁没像李书棠预想的那样露出失望的表情,笑得十分腼腆:“所以哥哥你不差钱,不会把我卖了。” 尾音上扬,仿佛接受了天大的恩赐。 真的是十分乖巧。 出生于永城最混乱破旧的汾西街,父亲是酒鬼赌棍,母亲没有正式工作只是打零工,两人又在时迁八岁那年的小年夜烧炭自杀。 有这样的童年,还能养出这样的性格。 李书棠说:“这么乖,怪不得被骗去夜色被拍卖。” 时迁表情微不可察地凝滞一瞬。 李书棠点点合同:“想好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真生效了,像刚才李涉那样的事就要成为家常便饭了。” 时迁没有犹豫:“哥哥,在地下场我就说了,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少年声音还带着病的沙哑,却如同宣誓一般庄重。 李书棠抬手看了眼腕表,赶时间地站起来:“不用你做什么,当好我的继承人就行。” “好了我走了,有什么事找陈东,门口几个保镖也是给你的,要是还有李涉这样的人来找你,不想见就直接赶走。” 李书棠来得快去得也快,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时纯白的门已经自动合上。 陈东说:“还有您上学的事,您对是谁注销了您的学籍这个事有任何思绪吗?” 时迁不可置信:“注销学籍?” 陈东了然,这个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被卖到地下场就算了,还被注销了学籍。 这样即便少年逃出地下场,最后一条退路都被切断。 陈东安抚地拍拍少年清瘦的肩膀:“不用担心,我已经为您办好手续,您伤好后可以直接入读永高私立。” “......真的,非常谢谢。” “不用谢,虽然小李总是永高私立的股东之一,但校方看了您成绩后,也很乐意收取您。” 陈东拿着合同出病房时仍在想,真是个可怜的好孩子。 病房终于只剩时迁一人,他在床旁的柜子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一台款式过时的触屏机。 打开消息栏,不出意外看到几十条未接来电,都是来自颜二。 “时哥,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你现在在哪啊?那天你被王勤叫走两天没来,我们感觉可能是出事了,揍了他一顿他才说你是被带到夜色酒吧去了。 我们抄家伙冲过去,好家伙,夜色被几辆推土机推平,现在砖块都被清空了。” “哥你发财了吗?不会是你找的人吧?” 时迁不理,只捡自己在意的问:“王勤现在在哪里?” “在仓库,我守着他呢,就等你回来。” 时迁克制不住咳嗽两声,神色冰冷:“我马上到。” 五分钟后,时迁换上一个omgea护士借他的外套和帽子出了门,又对送他出门的保镖说:“你们把我放到路口等我一下可以吗?我想自己去祭拜我的父母。” 少年脸色苍白但神情坚韧,让人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 何况是这样的理由。 时迁一个人走进汾西街,路边稀稀拉拉堆着烂菜叶,下水道散发出腐臭。 在一个路口闪身进去,又拐过几个角,到了颜二所说的仓库。 颜二正蹲在仓库门口,看到来人立马捻灭手上的烟头:“我靠,哥,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时迁不答,只说:“人在里面?” 颜二愁着脸说:“是啊,关了他这么久,他只说他是帮人传话,其他什么都不愿意说。” 时迁点头,压低帽檐,只露出精致的下颌线。 仓库门猛地被拉开,又猛地关上,掀起一阵灰尘。 不出意外地,没过五分钟,颜二听到仓库里传来惨叫与求饶声。 “是于欢,永高私立的,他在追我们学校校花,结果人说不喜欢他,喜欢的是你,所以他就想整你一下,时哥,我只是个传话的,时哥......” “哗——” 仓库门又被拉开,时迁拍了拍手上的灰:“把人放了吧。” 颜二愣愣点头。 时迁走出两步又转头回来,颜二身上刚掉的鸡皮疙瘩又激起小小一圈。 时迁说:“给我根烟。” “啊?哦,哦。” 少年侧头,熟练地点火,吸了一口,随后承受不住似的猛地咳嗽起来,只能弯腰撑住膝盖来缓解。 再抬头,面容精致的少年双目通红。 时迁若无其事地抹掉眼角激出的生理泪水。 颜二摸不着头脑,但不敢说话。 时迁往回走,到街口恰好遇到一个阿婆挎着竹篮,里面是手工编织的栀子花手串。 蜿蜒的人造藤蔓绕几圈,小巧的栀子花点缀其上。 时迁说:“我要一串。” 阿婆笑呵呵道:“买给对象的哦?” 时迁没说话,付过钱后将手串拆开,缠绕在方才夹过烟头的手指上。 劣质的烟草香被栀子花的清香包围。 像极了那天在地下场时迁闻到的味道。 保镖在车上等了许久,刚掏出手机点开联系人,就看到少年的身影出现在街口,双目通红,像是刚刚哭过。 第7章 “抱歉让你们久等。” 保镖收起手机,对身世这样可怜的孩子不免多些包容:“应该的。” 颜二想起还没问他哥现在在哪落脚,追出来时只看到扬长而去的车尾。 “我靠。”颜二瞪大眼,“这车得八百多万吧?我哥真发财了?” 第04章 霸总alpha “所以哥你现在是价值百亿的京唐集团继承人?!” 颜二和时迁坐在小卖铺里,前台货架上摆满印有京唐商标的ao抑制剂。 时迁没那么傻白甜,真以为李书棠会把所有钱给他,“我猜他只是想利益交换。” 虽然李书棠想从他这里获得什么,还是个未知数。 颜二听到这几个字就条件反射后背发凉。 “哥,咱俩刚认识也是你说利益交换......” 颜二在汾西中学早就听过时迁的名字—— 家世凄惨但努力上进的小白花一朵,极为出众的长相,成绩也相当出挑。 就是这样一个优等生,在颜二被一群人围在墙角揍时,眉眼淡漠道:“要我帮你吗?要的话,利益互换,你以后都得听我的。” 在场人都不屑:“就凭你?......” 狠话都来不及放完,就被时迁干脆利落放倒在地。 从回忆里抽离,颜二牙疼道:“哥,你能跟那位小李总交换什么啊?” 时迁想起李涉,心里有数,但笑得无辜:“不知道呢,总不能是真的把我当家人吧。” 颜二又嘟囔:“你这运气去买彩票都不愁中奖的吧?!” “运气?”时迁莞尔,“当然不是运气。” 被关在地下场仓库的两天,酒吧人多眼杂,隔音不好,时迁听到的消息一箩筐。 时迁补充:“更何况负责给我送饭的是个心软的omega。” 时迁一向擅长利用自己的外貌,只要他摆出柔弱、委屈的模样,没人忍心拒绝他。 所以当时迁询问如何逃出去,omega虽然没有能力帮时迁,但却告诉了时迁很重要的信息—— “我们老板似乎很怕那个小李总,你上场那天小李总也会来,小李总对我们都还不错,你可以试试求助他。” 彼时时迁坐在角落,漏进仓库的光恰好打在他乌青的手臂上,漂亮的少年充满破碎感,一双暗橘的眼眸透出真挚眼神:“那么,我怎么见到小李总呢?” “你可以去偏门巷子——他习惯把车停在那边,在巷口抽完烟再上去。” 颜二咋舌,感情如今这局面一半都在时迁算计之内。 时迁敲击桌面,沉思的模样:“除了继承人这件事。看不懂那位小李总是想干什么。” 颜二更是懵懵的:“哥,说不定人就是看你天资聪颖呢。” 时迁没搭腔:“不说这个,查到关于于欢的事发我手机上。” 果然如此。 在颜二看来,时迁精致的长相下就是一条极其记仇的疯狗。 时迁要他做得最多的就是帮他教训跑到时迁面前口不择言侮辱过他的人。 而明面上时迁依旧是小白花一朵,后援团既怜爱又崇拜。 实则都是颜二在后头让他们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这次于欢将他算计成这样,时迁不可能轻易放过对方。 即便人家家世显赫。 熟悉的迈巴赫停在破落的街口,时迁远远看见,拉远与颜二的距离:“走了。” 颜二留在店内,在少年打开车门那一刻忍不住抬眼去看,瞥到车内坐着一个斯文儒雅的男人—— 颜二在新闻上见过无数次的人,京唐集团如今年轻的掌权人,李书棠。 于欢再牛又怎样,他哥现在也不差啊! 时迁上车,看见alpha久违的清俊侧脸。 “......哥哥?” 李书棠很温和:“伤怎么样了?” 时迁说:“玫姐检查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有时候还是会.....”说着,时迁忍不住捂着腰低咳起来,“还是会咳嗽。” 温热的手掌在时迁背后轻轻拍下,又恰到好处地递上温热的水。 时迁顺从接过,笑得很乖:“谢谢哥哥。” 眼前的少年在这短短半月原本尖瘦的下巴变得有幅度些,同之前营养不良的瘦相比,五官多几分养尊处优才有的精致。 李书棠打量几番:“看样子养得不错。” “陈哥和玫姐很照顾我。” 副驾上的陈东很快接上:“像小时少爷这样懂事聪明的孩子,没人会不喜欢,请来的家教老师几乎每次都会跟我夸小时少爷。” 李书棠眯了眯眼,想起顾玫也对时迁满口称赞。 少年微圆的眼睛盯着李书棠,李书棠甚至能从暗橘色的瞳孔里看到自己轮廓的倒影。 忍不住抬手摸了下时迁的头:“怎么跟小狗见到肉骨头似得看着我?” 时迁眨眼:“这是什么比喻?” 李书棠以为他是不满意自己将他比作小狗,又听见少年道:“为什么不是小狗终于见到离开很久的主人呢?” 寻常人说出这种话李书棠只会觉得他谄媚,但眼前的少年神色认真,眼神透出丝丝的依恋。 李书棠极其受用,失笑:“这是怪我很久没去看你?” “小李总前段时间到m国谈客户,今早才回来,刚下飞机就往医院奔了。”陈东在前面补充。 时迁眨眼:“我知道,哥哥很忙。哥哥能带我从地下拳场离开,还让人这么照顾我,我已经很满足啦。” 第8章 李书棠像一个极其纵容的长辈,递过一张黑金银行卡:“以后不妨贪心一点,别那么轻易满足,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吗...... 时迁想起年幼的自己穿着单薄的衣服蹲在家门外,寒风呼啸,他只能抱紧乌青的手臂,抹去额间刚被父亲撞击出的鲜血。 身后是母亲尖利的哭喊和父亲醉醺醺的嘶吼“给我钱”。 演变到最后,父亲跪在地上抱住母亲的双腿,神经质地哭喊:“你不给我钱我的手会被砍掉的!我们是一家人啊老婆,你想让这个家散掉吗?.......” 一家人,都不过是为了获取什么的一种说辞。 时迁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知道了,谢谢哥哥。” 迈巴赫停在君府别苑,红顶的独栋别墅鳞次栉比。 时迁问:“不回医院吗?” 陈东助理当得很好,及时解释:“您昨天做的全面检查结果出来了,顾医生说可以出院。” 李书棠打开车门:“所以下车,我们到家了。” alpha站在大开的车门旁,身后是大门铁栏杆,暖橘色的黄昏让他眼尾的痣跟着上扬的眼尾变得生动。 许久未听过的字眼再度出现,时迁眼眸微沉,面色如常跟上李书棠。 两层别墅只有李书棠一个人住,二层留出主卧和书房,其他房间全部打通,变成一个小型的健身房,健身房外连接露台,有一个很大的游泳池。 时迁的房间被安排在一楼,宽大的落地窗恰好能看到游泳池。 alpha都很注重私人领域,李书棠站在房间门口没进去:“自己挑一套衣服,一会带你见几个人。” 时迁看到拉开的衣柜里放着一排不同色系的西装,“是哥哥的朋友吗?” “不,是我法律上的亲属,当然,现在也是你的。” 时迁睁大眼,想到李涉,抓住李书棠的手臂显得很担忧:“哥哥......那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当然不喜欢你啊宝贝儿。”李书棠像是想到什么开心事。 “应该说他们恨不得撕了你。” * 京唐集团前身是有一百余年历史的京唐大药房,直到李书棠爷爷那代,京唐大药房变成京唐制药。 如今又更换两代,京唐集团依旧主攻制药,但旗下子公司从外卖app到房地产,均有涉及。 桐府立于半山腰,五栋别墅半圆形环绕,中央是巨大喷泉,喷泉周围点缀大片环形花带,远远望去,宛若中世纪古堡。 直升机轰鸣而过,停在主屋前的空地。 李三叔笑脸盈盈地从直升机上下来,手里捧着一盆绚烂的花,直冲到屋内李老夫人面前: “妈,意大利新培的品种牡丹,看看喜欢吗?” 李老夫人年轻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对花艺很有研究,审视一番让人摆在客厅最显眼位置。 另一头李大伯轻嗤,掏出一份请帖:“妈,永城慈善基金晚会的请柬,上个月李涉用您的名义捐了八千万,晚会想请您去开场演讲。” 众人看向李涉,李涉很谦逊地低头:“从小奶奶就教我慈善,我一直铭记,如今身上有点闲钱,就像做点什么。” 李老夫人满意点头。 李三叔眼神划过一丝讥讽,问:“二哥今天不来?” 李大伯说:“一早打了电话来,说是欧洲合同还没谈下来,回不了。”他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妈,二弟工作忙,一年家宴都难得来几次就算了,书棠到现在也没见人,实在是不像话。何况最近他还搞出那种事......” “大伯说的是什么事?” 清瘦的男人穿过门口回廊,身后跟着少年,两人一身登对的浅灰色西装,一高一矮,极为和谐养眼。 李大伯横眉冷对,别过脸去一副不想和李书棠说话的样子。 李书棠温和笑笑:“早上我这倒是收到两份账单。” “一份是上个月大伯从公司账上划走五千万的账单。” “还有一份是集团公用航运直升机从意大利飞到这里的账单。” 将两份文件放到桌上,李书棠给主位上的老夫人递上一个首饰盒。老夫人早已冷脸,盒子都不愿打开看,直接丢给身后佣人。 李书棠不甚在意,点点桌面:“大伯三叔用集团资源我当然没意见,只是明面上直接动这么大笔的账,到底影响不好。小时,你说呢?” 时迁点头:“是呢哥哥。” 第05章 霸总alpha 李三叔很快找补:“底下人做事不牢靠,我要得急,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别的法子,直接用了公司的直升机,我一会就让人把费用补上。” 李书棠端起斯文样:“客气了三叔,让奶奶高兴的事儿算我一份,这笔钱我垫上了。” 李三叔点头,装出一副其乐融融的叔侄模样,掩在身后的手却不自觉捏拳:“大哥呢?是出什么事了?需要五千万?” 李大伯之前没少干私事走公司账的事,短时间内能补上,所有人都睁只眼闭只眼。 但刚在老夫人面前讨过好,这会就被李书棠翻出来说,这就是明打他自个儿脸了。 何况老夫人在这方面的底线明确,不能容忍公私不分的行为,这会脸色全黑。 李大伯满头大汗:“妈,我......”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他挪了五千万当赌资啊,这触了李老夫人另一条红线。 第9章 可不说的话,他儿子李涉凭本事赚的八千万,就要变成挪用公款来的了。 李大伯心一狠,刚准备开口,就听到李涉吊儿郎当说:“奶奶,是我不好,我想换辆车,手里头现钱又不够,就找我爸借了点。” 李大伯默契跟上:“小涉现在公司做起来了,我就想给他换辆有头有脸的车,当时我手头资金没转过来,想着过两天就转回公司账,谁知道书棠日理万机的,这么快关注到了。” 李书棠笑起来,没想到李大伯这种情况还能倒打一耙:“五千万毕竟不是小数目。” “可我听说,书棠你那晚在杨家小子的酒吧可是赌了六千六百万?” 时迁望向李书棠,那晚的画面具象化地出现在眼前,他甚至能回忆起混杂劣等烟味的、淡淡的栀子花香。 他模糊的视线穿过那么多嘶吼着、不顾体面的alpha,落在静静立于其间的清瘦斯文男人身上,男人轻而易举下注六千万,为他赌出一条生路。 时迁习惯了说违心的、讨好人的话。 但拼出全力攥着李书棠裤脚的刹那,他是真的感谢李书棠。 也是真的愿意帮他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 李书棠满不在乎耸肩:“不赌那么多,杨雷怎么情愿拿他酒吧连着地皮做赌注?京唐的新商城又怎么建在那?花最少的代价干最大的事,奶奶从小教我们的。” 他说得轻松,没注意到身后一直盯着他背影的时迁笑了下,收回复杂的视线。 原来只是为了地皮吗? 李书棠笑意盈盈看向李涉,后者背后一阵寒。 李书棠比他小两岁,但李涉不得不承认,不论是手段或是经商才能,亦或是身为alpha的等级,李书棠永永远远都如一座大山似的拦在他面前。 李涉不甘,但无法超越。一贯吊儿郎当的表情都快绷不住,露出阴沉的神色—— 他自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直到18岁。 李书棠16,他分化成s级alpha的证书甚至登上计生局官网新闻,也抢走了李涉既往享受所有的、专属于继承人的待遇。 “何况,”李书棠勾过身后时迁的肩,“大伯三叔之前不是一直劝着我结婚生继承人嘛,我想着结婚生子花的时间太久了,正好遇到小时,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日后必定很有作为,怎么样?各位,这个继承人你们满意吗?” 李大伯本就够不爽了,直接拍桌:“李书棠你存心不让我们大家开心是吧?你.......” “好了。”老夫人终于发话打断,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别让外人看了笑话,李涉,带人出去转转。” 李涉点头,到时迁面前做出请的动作。 时迁视线转向李书棠,后者点头:“去吧,这里很漂亮。” 时迁这才抬步。 屋内重归安静,李老夫人慢悠悠用剪刀修建李三叔刚送上的那盆花:“书棠,这次你做得的确有些过了。” 李书棠抬了下眼镜:“奶奶,爷爷在世时说过继承人要选贤举能,这才有我们同辈人的选拔考核。” 李家是个大家族,分支众多,每一任掌权人都是从一辈人中考核选出,年满16岁后考核就会开始。 不论是李书棠,还是李书棠的父亲——现任的李董,都是选拔考核中的赢家。 李大伯横眉冷对:“那考核也是在自家人中间选,让你去选外人了吗?” 李三叔适时开口:“是啊,书棠,就是要领养你也选个年纪小的。这小孩都记事了,摸不准将来养出个白眼狼来。” 李书棠扬眉。 “我知道大伯、三叔不放心,这样,小时代表我,大房还是大哥,三叔你这边再选出一个人,我们这代的选拔考核再比一遍。” 李大伯和李三叔同时眼神发亮:“要是时迁输了——” “输了我也让出位置。” * 李书棠丢下一句话就出去找时迁。 陈东跟在他身后:“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李书棠推了推细银丝框眼镜:“会吗?” 陈东说:“至少,小时少爷目前还没分化,既往继承人还没有除alpha以外性别的。” 李书棠点头。 时迁看起来漂漂亮亮乖乖巧巧的,的确看起来更容易分化成omega。 他摸着下巴,眯起眼笑:“那第一个不是alpha的继承人,大伯和三叔反应应该会更好玩吧?” 陈东有点无奈。 他毕业就给李书棠当助理,十分清楚老板的性格。 表面看着斯斯文文,极其温和,实则闷着坏。 陈东听说过,李书棠年幼时在大伯家和三叔家来回寄住,没少被针对。 如今也只是以牙还牙罢了。 李书棠问:“李涉把时迁带哪里去了?” 正说着,李书棠敏锐地听见假山后传来声音。 李涉打量着眼前漂亮乖巧的少年,将那日在病房未说出口的话说完:“无父无母的孤儿,在地下拳场打拳,一夜之间变豪门继承人,我很好奇你用了什么手段?” 李涉上前一步,两指轻易掐住少年下颌:“没想到李书棠喜欢你这口啊?童养媳?还是已经下手了?” 少年并没有露出想象中屈辱的表情,只淡淡道:“您说得没错,我八岁父母双亡,一直在汾西街流浪,又被人骗到地下拳场打拳拍卖。” 他垂着眼,以局外人的口吻和表情低声诉说着悲惨,对李涉的钳制也毫不反抗,眼眸在将及的夜色衬托下格外剔透。 第10章 整个人像个易碎的瓷制品,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怜惜,想上前给他一个拥抱。 下一秒,少年抬眼:“李涉哥捐了这么多钱到基金会,汾西街是基金会重点帮扶的街道,您一定知道我们那的情况,您应该也能明白,我有多感激哥哥把我从那里带出来。” 时迁抿出一个甜甜的笑:“所以,就算哥哥想让我当童养媳,我也愿意的。” 假山后李书棠挑了下眉。 什么白眼狼。 谁家白眼狼还心甘情愿的,童养媳都要当上了。 李涉轻佻又充满恶意:“同时跟我怎么样?李书棠给你的钱我也不会少。” 时迁突然上手攥着李涉手腕,后者吃痛松口。 “不。”时迁淡声道,“你信息素太臭了。” 两人挨得近,像是被麝香浸透的皮革味冲鼻而来,时迁拧眉后退两步,心里莫名焦躁起来。 “小时,回家了。” 时迁眉头松开。 李涉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少年下手能这样快准狠,若无其事将仍麻痛的手放进衣兜:“要走了吗?下次见,小时。” “下次见,大哥。”李书棠将时迁带到身后,后者被熟悉的花香包裹,心里的焦躁也被抚平些许。 “希望下次见面,大哥能学会守好自己的东西,别碰别人的。” 第06章 霸总alpha 月色透过大片落地窗倾泄而下。 时迁回家后灌了好几杯冷水,又洗了几次脸,难闻的皮革味信息素依旧充斥在鼻尖。 即将九月的天依旧炎热,时迁将窗打开。 “哗啦。”头顶一阵水声,还有激起的水花落在时迁发顶,凉丝丝的。 时迁抬头望,恰好能看到二楼露天的游泳池。 alpha刚游完几圈,宽肩披着黑色浴巾望岸上走。 浴巾下摆不够长,恰好贴住细窄的腰,投下的阴影里,两个小小的腰窝若隐若现。 李书棠顺手将额间的发丝缕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月色莹莹勾勒出alpha侧脸轮廓,银白落在眼尾小痣上。 李书棠若有所察往楼下看了眼,只看到微开的窗和被窗框压住一角的淡蓝色窗帘。 另一头市中央的酒吧,李涉好心情地跟着dj音乐蹦跳两下。 挨着他的omega大多人精:“李少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李涉想起李大伯跟他转述的消息。 也不知道李书棠怎么想的,竟然要重新选拔考核一次,还让他刚捡回来的还没分化的野狗代表他。 李涉特地去调查了时迁的背景,够优秀,但那也只存在于成绩。 作为豪门继承人,完全不够看。 “心情好能有什么原因,喝酒。” 李涉心情特别好。 李书棠一贯不爱常理出牌,这样顺风顺水的人总以为世界掌握在自己手中。 早晚有一天,他会把所有的资本玩没。 而这一天,很快就来了。 李涉畅快地呼吸着,仿佛能看到一直压在面前的大山即将轰然倒塌。 君府别苑内,照例游完泳后李书棠又冲了个澡,给自己调了一杯酒。 柠檬叶擦过杯沿,刺激的威士忌带上淡淡清香。 酒杯中淡黄液体见底,李书棠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飘散的甜味。 像是草莓奶油挤到甜酒里,醉人又清甜。 很快,酒味变重,像是高温发酵过度,坏掉的酒精味挤压空气,李书棠捂住鼻子深吸两口气,飞快朝楼下走去。 不出意外,他刚领回家的少年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紧紧裹着被子。额间的发丝却早已被汗湿透,枕巾周围一圈都被染成深色。 ——时迁开完窗后就早早睡下。 但很快,他被身体里燃起的异样的热折磨醒,偏偏整个人如赤身裸/体躺在学弟里似的,止不住地颤抖。 难闻的皮革味具象化成细小的利剑,从他身上每一寸皮肤划过,却没留下任何伤痕。 恍惚间,他听到门打开的声音,高大清瘦的身影逆光而来,用冰凉的手背轻轻触碰了时迁的额头。 “我怎么了?”时迁听到自己的声音相当嘶哑。 来人很轻地笑了一下。 “恭喜你宝贝,你正在经历长大的第一步——分化。” 原本会让他舒心的栀子花香也变成细细麻麻的针,扎得他生疼。 时迁闭上眼强忍住反胃,甚至能听到脖侧脉搏的剧烈跳动。 “没想到,是alpha。”李书棠若有所思,“不过信息素居然是这么甜的味道。” 眼前的少年五官痛苦到近乎扭曲,发丝黏在脸侧。 李书棠很清楚少年即将经历什么—— 首先是痛,全身的痛,像是被全世界排斥,万物都变成利剑,在每一寸皮肤上划过。 接着,所有疼痛会凝聚在脖侧一点。 痛到让人忍不住想将那点挖掉。 那是alpha即将长出的腺体。 在分化期的alpha是没有理智没有意识的,所以为了避免alpha在分化期间忍受不住疼痛做出自残的举动,许多家庭会选择为孩子做分化预检测,根据预检测的结果为孩子安排不同的分化照顾。 时迁分化得突然,没有做过预检测。 李书棠不甚在意。 他当初做了预检测。 但没有任何人管他。 母亲在车祸中逝世,父亲出差在外,他那会寄宿在大伯家,大伯一家一声不响出门旅游,在狭小、黑暗的阁楼房间里,李书棠迎来了他的分化期。 第11章 李书棠凝眸看向床上蜷缩的少年,仿佛看到在阁楼里同样无助痛苦的十六岁的自己。 李书棠不自觉碰了下自己脖间的疤痕,指甲盖大小,横亘在腺体与喉结间。 当时一串项链阴差阳错地挂在他脖子上,避免李书棠在分化期做出挖掉自己腺体的行为。 脖间的一点越来越痛,陌生的经历让时迁清醒着陷入噩梦。 母亲刺耳的尖叫哭喊和父亲粗鄙肮脏的骂声此起彼伏,时迁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有时候父亲喝多了,甚至会在寒冬腊月将时迁赶出门外,母亲想要阻拦,却被一把推到地上,起不来。 年幼时迁哭得可怜极了,不停说着好话:“爸爸,放我进去吧,外面好冷好黑,我害怕,爸爸......” 不论他如何哀求,门只会毫不留情关上,带走屋内流出的唯一光亮。 如今也是如此,时迁感受到光源在眼前消失,屋内重归黑暗。 李书棠出去了。 时迁闭上眼,溺毙的窒息感几乎将他包裹。 果然。 他又被一个人丢在了黑暗里。 “砰——” 光亮再度闯入视线,时迁怔然眯起眼,看见李书棠熟练地往自己脖子上贴了什么。 随后他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贴好抑制贴后,李书棠又给自己带上颈环,档位调到最高,避免自己的信息素溢出。 时迁穿着宽大的真丝睡衣,动作间衣袖堆在手肘初,露出的手臂线条纤细尖锐得仿佛一折就断。 李书棠默不作声将原本准备用来桎梏时迁的绳索丢掉。 漂亮的少年眉头紧蹙,浑身沾满潮热的汗,黏黏糊糊的。 李书棠拍了拍时迁侧脸,低声警告:“别动。小心腺体坏掉。” 少年早已意识混沌,才不管李书棠的威胁,凭着本能挣扎。 李书棠轻啧一声,将时迁整个人禁锢在自己怀中,手臂也紧紧圈住。 “这么乖的长相,这么甜的信息素,劲还挺大。” 时迁不满地挣了两下,发现完全动不了后便偃旗息鼓。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喉结发出一声呜咽,他磨了磨牙,下意识往眼前人面前凑。 将将贴近时,李书棠抬手给时迁戴上了一个冰凉的铁制品。 alpha专属止咬器。 少年发丝乖顺地贴在脸侧,暗橘色的瞳孔在模糊的光亮中更显剔透,标记的本能驱使他用哀求讨好的神情望向李书棠。 “不可以。”李书棠毫不留情,“成年后才可以找omega,那时候再作出这幅小可怜样吧。” 时迁不明所以,只知道自己被拒绝了,难过地隔着止咬器轻轻蹭着抱住他的alpha。 ...... 时迁再度恢复意识,屋内已然一片整洁。 高跟鞋有节奏地落在地板上,顾玫推开门:“哟,醒了。” 身后跟着一身皱巴巴睡衣的李书棠。 看出时迁眼神里的懵,李书棠拍了下掌:“恭喜你宝贝儿,分化成了一个alpha。” 时迁下意识摸向脖侧,贴近衣领的地方有一点小小的凸起,是他新长出来的腺体。 顾玫打量了一下混乱的屋子,没用上的绳索还躺在地上,床头柜放了一个已经使用过的alpha抑制颈环。 空空荡荡的垃圾桶里只有一枚废弃的抑制贴。 顾玫熟练地拉开随身携带的医疗包,给时迁抽了两管血:“昨晚你照顾的我们小时迁?” 李书棠几乎没怎么睡,懒散地靠在门框上:“我这还有别人吗?” “还挺好心。”顾玫笑得揶揄,“这交给我,你去休息吧。” 李书棠捏捏眉心,干脆利落往楼上走。 分化期的alpha信息素横冲直撞,李书棠贴的抑制贴只能避免他的信息素影响时迁,但时迁的却是实打实地在反噬他。 老实说,李书棠现在非常累。 顾玫感慨:“草莓奶油甜酒,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甜的信息素,居然还是个alpha。不过倒是和小时迁你特别配。” 时迁视线还留在空无一人的门口:“玫姐,哥哥看起来不是很好。” “不用管,他是s级alpha,修复能力强着呢。” 难受一会的事。 顾玫给时迁做了简单的体格检查:“一般alpha分化后都挺虚弱的,你看着状态不错。” 等级应该至少b级,具体的得等血样送到计生局才能知晓。 顾玫还得回去上班,很快就走了。 时迁活动了下手腕,下床,意外踩到一个冰凉的硬物。 一个纯黑的止咬器,下颌处还刻有京唐的文字。 时迁定定看了两秒,拉开床头柜最底层的抽屉,放在正中间的位置。 李书棠睡了很长的一觉,中间接了陈东打来的几个紧急电话,等他醒来又是深夜。 草莓奶油甜酒的味道稀薄地漂浮在空中,刚分化的alpha还不能完美地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李书棠拿出一个抑制贴自己贴上。 算下来二十个小时没吃过东西,李书棠揉了揉饿成纸片的胃,拉开房门只见一个推车,推车上放着三个保温桶,分别装着青菜肉丝粥和两个小菜。 边上还贴了一张便条,好看的字迹写着: “谢谢哥哥。” 粥温热得恰好,配上爽口的小菜,李书棠扬眉,没想到时迁厨艺还不错。 第12章 一旁手机微震,顾玫消息弹出: “!!!!!” 与此同时桐府内,李涉揉了揉宿醉的头,目眦欲裂,不可置信地重复刚听到的消息: “他分化了?!” “s级alpha??!” 第07章 霸总alpha 全球s级alpha的人口比例仅有0.1%,无一不是政要首脑或是商界巨鳄。 身为alpha中的顶尖,他们天生有更充沛的精力和超绝的头脑。 李大伯恨恨道:“当初你奶奶还有心培养你当继承人,结果呢,李书棠分化成s级后,她还正眼看过你吗?” 李涉神色阴恻。 李大伯叹气:“也不知道李书棠这小子走了什么运,随便捡回来一个都能分化成s级。” 桌面上的东西连带名贵古董花瓶被一扫而下。 李涉气冲冲问门口助理:“二房那边现在什么动静?” “小李总今天在城西参加新建商场开工仪式,他捡回来那位今天....在上学。” 李涉皱眉:“上学?” “是,此外小李总让人给那位安排了许多课程。” 助理递上一份课程表,表上的名字李涉特别熟悉,和他上学时接受的继承人课程如出一辙。 十分普通。 “奇怪的是,那位主动要求多加了一门课。” 李涉警觉:“什么?” 直觉告诉他一定不简单。 “烹饪。” “......烹饪?!那不是omega才学的东西?” 城西工地开工仪式。 李书棠同样挑眉问:“烹饪?” 陈东硬着头皮:“是。” 陈东按李书棠说的安排好马术、金融、企业管理等课程后,将课程表拿给时迁过目。 谁知那位安安静静的少年提出要多加一门。 一门往往会出现在omega课程表上的名字。 立于李书棠身侧的高大alpha点评:“听顾玫说他长得很漂亮?a身o心?” 李书棠反驳:“这叫有a德,将来抢手,像顾总这样百年不开花的铁树是不会懂的。” 顾延嗤笑。他和顾玫是双胞胎兄妹,顾李两家住得近,三人自小一起长大。 李书棠推了推眼镜,眼尾弯起—— 顾延知道,这人在憋坏。 “听说你爸新娶的老婆很会做饭做甜点啊,不如请他来教我们小时。” 顾延脑中闪过一张平平无奇的脸,道:“可以,这个项目多加十个点。” “五个。” “成交。” * 永高私立坐落市中心,是全市升学率最高的高中,古典的建筑象征悠久历史,灿黄的梧桐叶铺满大道。 “听老师说我们班要插进一个学生,之前是三中的。” “三中?和我们的分数线差了得有百来分吧?他怎么进的。” “你以为对面那栋实验楼怎么来的?班长,你有什么内幕消息吗?” 被八卦同学点到名的邬敬艾目不斜视翻书,冷冰冰道:“没有。” 边上同学早就习惯她的性格,毕竟她班上唯一一个一个人占据两张桌子人—— 理由是同桌会影响她学习。 转头继续:“是谁家的小少爷?” “才不是什么少爷,我听于欢周围那些人说了,是.上面大佬养的......” 听的同学脸上表情不可置信又鄙夷。 邬敬艾不动声色瞥他们一眼。 周围讨论声忽然安静下来。 直到台上传来少年略带嘶哑的声音,邬敬艾才抬头。 “各位好,我叫时迁,以后请多多关照。” 男生在讲台上站得端端正正,棕色的套头毛衣与栗棕色的头发相得益彰,初秋的风一吹,窗外梧桐叶沙沙做响,空气中浮散淡淡甜味。 “我靠。我感觉我的白月光出现了。” “这么美,怪不得能被大佬看上!” “切,花瓶罢了。” 班级里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班主任咳一声,示意安静:“时同学刚来,各位同学帮新同学多适应哈。座位的话....” “老师。”邬敬艾举手,“我这里还有空位置。” 班上人都意外极了,要知道当初邬敬艾为一个人坐的事和老师争执了一周。 男生提着书包落座,甜味更浓郁了些。 他弯了弯眼,递出一小袋柠檬糖:“谢谢。” 邬敬艾推了推眼睛:“不客气。” 很快,班上的同学都分到一袋柠檬糖。 饶是在时迁出现前,他们对时迁的印象并不好,这会也纷纷脸红上来搭话—— 谁能拒绝主动散发好意的小漂亮呢? “哇,这个包装好精致,时迁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是的,第一次做,可能不好吃。” “时迁,你为什么要转到我们学校来呀?” 时迁顿了下:“家里人的安排。” 邬敬艾又看了眼刚刚还鄙夷八卦的同学,这会全心心眼围在时迁周围—— 至于传闻,早就被抛到脑后。 那些肮脏过分的言论怎么想也和眼前干净、好看、有礼貌的男生搭不上边。 不过十分钟的工夫,男生轻易融入群体。 因为时迁的缘故,邬敬艾的安静学习环境被彻底入侵。 但她并未像从前一样冷冰冰将人赶走。 只是戴上耳塞,往嘴巴里塞了一颗柠檬糖。 第13章 微苦的甜在舌尖泛开。 虽然时迁融入得很快,但邬敬艾敏锐地发现他其实不是什么热络的性格,只是别人问就回答。 因此,在放学时,好看的少年主动搭话,邬敬艾愣住。 “班长,你知道于欢在哪个班吗?” 四楼走廊尽头的八班,班里同学都走得差不多,剩下几个五颜六色的头凑在一块。 八班大多是家里往学校砸了钱的,不受学校制度管制,十分自由。 “欢哥,那小子入学了。” 被称作欢哥的男生一头过长的黄毛遮住半边眼睛,十分非主流。 一边的小弟狗腿补充:“欢哥放心,我早就找人把他名声搞臭了。” 于欢“嘶”一声。 小弟们十分上道:“这小子应该还没走,哥,我们去堵他!谁让他害欢哥丢这么大人。” 闻言,于欢没被头发遮住的半张脸脸色难看。 他之前看上一个可爱的omega,殷勤地追了小半个月,omega也有所回应。 于欢估摸着时候在校门口策划了盛大告白,999朵玫瑰花引来无数放学学生驻足。 然而omega却说:“我一直以为你把我当朋友,不好意思,我喜欢的是......时迁。” 于欢越想越气,撸起袖子:“走。不亲手揍他一顿我不解气。” 几人刚站起来,门口出现一个身影。 于欢双眼一亮,眼前的人比他之前追的omega还要可爱,就是.....身高高了点,比他还高半个头。 “请问,于欢在吗?” 于欢露出笑:“我就是,你找我什么事?” 男生向前两步,在于欢欣喜的眼神中,毫不犹豫举拳挥下。 “你他妈...我靠!你谁啊你?!” 于欢一个眼被揍得乌青,鼻血也顺流直下。 几个小弟反应过来,赶忙围上去。 但他们显然加起来都不是少年的对手,何况对方的打法完全不要命,只一个劲出拳,完全不躲。 少年一言不发,眼里冰凉一片。 “我哪里惹你了?!你到底谁?”于欢趴在地上,脸上血污一片,崩溃地挨揍。 男生沉默着揉了揉肺部,深吸一口气,走进洁净间。 这个空挡中,小弟灵光一闪:“欢哥,他....好像是时迁。” 于欢瞪大眼。 校门口的学生走得只剩一小半,磨砂黑的迈巴赫停在角落。 陈东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找,车门打开。 时迁放下包,抹掉头上的汗珠:“久等了陈哥。放学的时候帮同学做了一下值日,所以晚了。” 陈东欣慰道:“看样子今天在学校待得很顺利哦?” 时迁抿起笑,乖巧安静的模样:“同学们对我都很友善。” 陈东点头。 意料之中,在他看来,时迁天生就有让人喜欢他的办法。 迈巴赫驶离学校,暮色渐沉。 学校里保安照例拿着手电筒巡视教学楼,一楼到四楼都没有什么异样,他正准备收工,却听到四楼走廊尽头传来很轻很闷的呜咽声。 手电筒照亮八班洁净室的刹那,保安大叫出声。 只见四个五颜六色头发的人基本都半张脸沾满血污,被反手捆架在拖把上,拖把条被剪得光秃秃的,都塞在几个人嘴里。 此时,君府别苑。 陈东将时迁送下车,边进屋边道:“烹饪老师已经为您找好了。” 说着,时迁看到厨房的岛台边上站着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男人。 一个长相身材身高都很平凡的beta,约莫三十岁,站姿有些拘谨,没有任何攻击力,唯一特别的就是那双看上去很温柔的黑眸。 陈东介绍道:“这是您的烹饪老师,兰庭。”说完,又在时迁耳边低声交代,“是顾家人。” 时迁很自然地走过去:“兰老师好,我是时迁。” 兰庭温吞道:“我知道。” “第一节课,老师可以教我做柠檬糖吗?”时迁从包里拿出没有分完的两袋柠檬糖,“这是我昨晚自己做的,老师可以帮我尝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 兰庭拿出一颗糖品尝,很快提出意见。 “兰老师您是学过料理之类的吗?看起来很专业。” 按照兰庭说的,最新做出的柠檬糖总算符合时迁记忆里闻到过的味道。 兰庭说:“只是兴趣。” “那您将兴趣玩得很棒呢。”时迁眯着眼赞美。 兰庭露出见面以来第一个笑容:“谢谢,你也很有天赋。” 说着,车引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兰庭看了眼表:“我该走了。” 温吞的beta出门后和刚下车的李书棠打了个照面,后者客套道:“以后麻烦老师多费心我们家小时。” 做足了尽职尽责家长的模样,引得车里的顾延嗤笑。 兰庭看到顾延后微怔,低头:“不麻烦。”很快钻上了车。 李书棠早在门口就闻到柠檬清甜,刚进门,就看到少年端着一个托盘。 “哥哥,尝尝我为你做的柠檬糖。” 棕色套头毛衣挨着脸侧,细小的毛绒衬得男生又乖又甜。 “我做了三遍才成功呢。” 第08章 霸总alpha 李书棠想起自己柜子里那一盒将空的柠檬糖,问:“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时迁说:“我猜的。我分化那天,闻到哥哥身上的味道了。” 第14章 他微微仰头看着李书棠,走近一步,像只等主人夸奖的小狗。 “所以你喜欢吗?” 李书棠面不改色又吃了一粒:“喜欢。” 时迁捧着托盘在李书棠身后跟了两步:“那我天天做给哥哥吃好吗?” “不用天天。”李书棠把脱下来的西装外套丢到机器人管家上,上楼前反手摸一下时迁发顶,“偶尔也可以换个口味。” “好!” 第二天,时迁刚到班上,周围的同学就围过来: “时迁你听说了吗?于欢住院了,不知道得罪了谁,被揍得特别惨,听说保安大叔在后门发现他的时候,都尿裤子了!” 时迁眨眨眼:“于欢?是谁?” 男生明显一脸懵的模样,同学立马意识到时迁压根不认识于欢。 再联想到于欢恶意散播的谣言,周围同学都表情鄙夷。 谣言果然不可信。 时迁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盒子:“巧克力熔岩蛋糕,要试试看吗?” “哇,是你自己做的吗?” 邬敬艾目光从书本中抽离。 明明昨天放学时男生问了于欢。 对上邬敬艾探究的眼神,时迁笑容更大:“有单独的一块给你哦。” 周围同学小声起哄:“同桌待遇不一样呀。” 只有邬敬艾知道,男生声音低低的带着诱惑,像是恶魔的交易。 吃了这块蛋糕,就不许说出去哦。 邬敬艾接过巧克力:“谢谢。”但却塞进了桌洞,一口没动。 确保目的达到,时迁收回视线。 * 半夜,京唐集团李书棠所在的二十七楼依旧灯火通明。 老城区一块地突然竞标,地段位置太好,李书棠一眼便看上。 时间紧任务重,整个二十七楼加班加点快一周,就连李书棠都有好几晚直接在公司休息。 “咱们的智能医疗园区终于迈出第一步!”会议室传出小声欢呼。 虽说小李总和李董是亲父子关系,但京唐内部都心照不宣—— 自小李总进入京唐的一刻起,他便架起擂台与李董打擂台。 两人的势力在董事会互相僵持不下。 这时,李书棠提出建设一个智能医疗园区。 厚厚的两百页方案完善到令人咋舌。 只要能把园区成为现实,小李总未尝不能直接晋级成李董。 李书棠揉了揉眉心,唇边也忍不住挂上笑:“各位回去早点休息。” 陈东收拾好定稿完成的竞标方案,跟在李书棠后面,兴奋情绪让他话跟着变多。 “只是按照方案建立了一个小分园的模型,就能如此精彩。不敢想象整个园区建好后会多震撼。” 时间紧加上保密原则,这次竞标方案他们只放上了一个小园区的建模。 但陈东认为,完全足够他们拿下这次竞标。 “对了,老板,今天小时少爷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李书棠脚步微顿,问:“上次让你查的事怎么样?” “小时少爷被卖进夜色酒吧的确是于家那位小少爷,于欢的手笔。不过注销学籍这事是我们之前冤枉他了,真正操刀的是京城刚调来的一位科长。” 李书棠抬眼:“京城调来的?” “是。而且这位科长在此之前从来没来过永城,也和小时少爷没有任何交集。还需要继续查吗?” “查。”李书棠叩了叩实木桌面,“于家那小子在京唐私立医院住着呢?” “是的。” 陈东回想起病床上被包成木乃伊的于欢,并不觉得怜悯。 要是当初老板没把时迁带回家,时迁只会比如今的于欢惨上百倍 “明天时迁放学,把他接去医院。” 顿了顿,又说: “算了,我带他去。” 第二日的竞标会如期进行,竞标方案演讲完成后,结果次日公布。 整场竞标接近尾声,有眼色的公司提前上来小声恭贺:“恭喜小李总。” 李书棠温和应下,陪着喝了两杯后:“失陪,我要先走了。” 边上赵总打趣道:“小李总还有什么急事?还想蹭一顿庆功宴呢。” “有庆功宴肯定不忘请各位来,这会我真有事。”李书棠神色飞扬,晃了下手中车钥匙,“接我们家小孩儿去。” 众人纷纷笑开,放李书棠离开。 刚来永城的不明所以:“小李总这么年轻,已经结婚生子了?” 赵总意味深长笑了下:“没呢,捡回一只野狗,当小孩养得开心呢。” 暖黄的夕阳斜斜投下倒影,时迁一出校门就看到熟悉的迈巴赫隐隐被人群包围。 高瘦清俊的alpha立于车旁,初秋天气渐冷,他在西装外套了一件长款薄风衣,出众的长相和斯文的气质十分吸睛。 “喜欢就冲啊,这么年轻肯定不是接儿子,说不定是接弟弟妹妹之类的。”两个omega小声嘀咕,眼神一个劲往迈巴赫周围看。 时迁淡淡瞥一眼他们,扬起笑容大步走向李书棠。 “哥哥,你怎么有空来接我啦。” 少年栗棕色的头发被夕阳照得暖洋洋的,李书棠忍不住抬手摸一下:“听陈东说你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时迁余光看一眼依旧跃跃欲试的omega,推着李书棠上车。 “好久不见了呀哥哥。” 第15章 李书棠太忙了,偶尔会直接睡在公司,哪怕回家,到家也很晚,时迁早就睡下。 “算起来都有六天没见了。” 充当司机的陈东从后视镜瞥了眼后座,少年眼神里的依赖几乎溢出来。 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李书棠安抚地揉了揉后者头发。 “对了。”时迁从包里拿出一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熔岩蛋糕,“哥哥尝尝看,我最近新做的。” 李书棠想说他不爱吃,但不太受得住少年的眼神,珍重地仿佛捧上什么稀世珍宝。 于是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在时迁炽热的眼神中送进嘴里。 以为的甜腻没有出现,巧克力在舌尖化开,香甜的尾调带一点点苦。 时迁观察着李书棠的脸色。 之前做好的柠檬糖放在柜子里,每天都会少几颗。 时迁猜,李书棠嗜甜,但又很怕腻。 果然,李书棠很满意。 京唐私立医院的大门出现在视线,陈东预想到一会要发生的事,犹豫着开口:“小时少爷每天都做一块放包里,看样子是专门等着老板。” 他揣摩不到老板的心思,但几周接触下来,陈东早就将时迁当弟弟看,只能尽力帮着说好话。 李书棠瞥一眼陈东,问:“怎么不直接送去公司?” “怕打扰你。而且,我想看着哥哥吃,这样,哥哥要是有什么不满意我就记下来。” 李书棠笑了下没说话。 车子停稳,时迁跟在李书棠身后:“哥哥,我们来医院干什么?” 没得到回应。 时迁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纯良的眼神逐渐幽深。 拐过几个弯,两人停在病房的探视窗前。 病床上躺着一个浑身包裹绷带的人,右脚被高高吊起,还挂着石膏,看不清脸,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床上的人往外看,在看到时迁时,整个人剧烈挣扎起来,嘴里含含糊糊喊着什么。 时迁敛下眼,不出意外在门口的姓名贴上看到“于欢”二字。 时迁少有地心生懊恼。 他从前都是这样,但他忘了,李书棠才23岁,就能在京唐集团占一席之地,不是时迁之前对付过的人可以比的。 李书棠笑了下:“是想说你没有把他打得这么重吗?” “哥哥我......” 李书棠抬手打断:“我让人动的手。” 时迁表情错愕。 微凉的指尖碰了碰时迁太阳穴的位置,李书棠说:“动手前没想过后果?” “没想过于欢会怎么报复你,或者于家,而你,能不能承受得起?” 时迁张张嘴想说话,李书棠将指尖挪到时迁想心口上:“是想说你知道我会帮你?” “宝贝儿,得了吧,你从来没这么想过。” 以往的掩藏被人骤然揭去,陌生的慌张涌上时迁心头。 眼前的少年依旧低着头,半晌才动手抓住李书棠的袖侧,就如第一次见面在地下场,攥着李书棠裤脚一样。 “哥哥,你是要把我丢回去吗?” 尽管少年竭力稳住声线,依旧被李书棠听出其中的颤抖。 病房内传来哐当一声,于欢过于激动将床头的架子甩到地上,洁白的绷带被绷开的伤口染上血色。 医生护士手忙脚乱地冲进病房。 一片混乱。 两人之间却是一片沉默,沉默到时迁近乎绝望。 温热的手掌抚上垂着头的少年的后颈,迫使后者抬头。 漂亮的眼眶一片通红,泪水蓄不住眼眶,连串往下流。 像只被雨淋湿的可怜兮兮的小狗。 李书棠说:“现在于家只知道是我动的手,于欢更不敢说出你来,他们动不了我,但要想收拾你,很容易。就像你被卖进夜色一样。” 泪水依旧没停。 “在力量还不够的时候,让个高的人顶你前面,保证自己安全。” “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 “第二,我早和你说过,我们是一家人。你叫我一声哥,我就不会不管你。” 说完,脖颈的力量消失,高瘦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明天到公司找我。” 闻言,时迁很慢地擦掉脸上的泪痕。 一家人吗...... 头一次,时迁实质性地感到了归属感。 他似乎不再是汾西街那些人口中的带有厄运的野狗。 他被人领回家,从此有了归属。 第09章 霸总alpha 京唐集团总部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有着整整一栋大楼,三十七层。 早上十点,二十七层总经办所有人都坐在工位上,表面上在各自忙碌,实则眼睛一直往电梯瞟。 吴琳达踩着高跟,在陈东工位前停下:“你昨晚发的邮件什么意思啊?” 众人闻言,都凑过来。 吴琳达念出邮件内容:“明日小李总家属参观,各位提前知会。” 陈东很官方地笑:“就是小李总家属要来。” “小李总是独生,家属也就他父亲李董事长,他还需要参观我们二十七楼?” 陈东看了眼表,故意卖关子:“马上就到了。” 话音刚落,电梯数字“叮”一声停在二十七上,所有人眼神都盯着电梯门打开。 走出一个约莫一米八的少年,白衬衫规规整整塞进米色西装短裤里,外套同色西装,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腿笔直雪白,交叠的双手拎一个保温桶。 第16章 陈东撇下明显愣住的众人,迎上去,弯腰低声说了几句,少年弯眼道谢,往拐角处走。 “我靠,这么好看?” “不会是小李总的omega吧?!” “妈呀我觉得像,看着年纪不大,总不能是小李总儿子啊?” 陈东施施然落座,众人见状忙做出狗腿样,递上咖啡零食:“东哥,快说说你知道的内幕消息。” 陈东卖关子,拖长音调说:“这位家属呢......” 吴琳达威胁:“快说。” 陈东算是李书棠私助,吴琳达更多处理的是公司内部,两人职级平起平坐。 “就是小李总刚从外面领回来的继承人。” “外面领回来?” 继承人不应该都是什么嫡子嫡孙,还能从外面领养吗? “刚满十六,是个刚分化的s级alpha。” “s级?” “alpha?!” “不可能吧,这么白这么漂亮,我刚都闻到他信息素了,草莓味儿。” 吴琳达懵了头:“我天,绝世小甜a啊。” 与外面的吵吵闹闹不同,李书棠办公室宽敞安静。 时迁小心进门,屋内空无一人。 宽大的落地窗旁铺着灰色地毯,挨着门的墙一整面都是柜子,下三层摆着各式各样的书,中层是各类模型。 类别很广,甚至还有一块很大的暗色琥珀。 “带了什么?” alpha明显刚起床,声音带哑。 他有点起床气,所以底下人也会避开早上找他。 李书棠坐到沙发上,时迁也凑过去,拿出保温盒:“想着哥哥应该没吃早饭,带了上次给你煮过的粥和小菜。” 熟悉的味道让李书棠心情稍微好转。 时迁一眨不眨地盯着李书棠吃饭,低声认错:“对不起哥哥。” 下一秒嘴里被塞上一口咸菜。 时迁微睁大眼,愣愣地咀嚼。 李书棠说:“记住我昨晚说的就行,之前的事儿翻篇了。” 时迁扬起大大的笑容。 又凑近了些,球鞋尖都快抵到挨着他那人的皮鞋。 “谢谢哥哥。”时迁往李书棠身上靠了下,栗棕色的发丝蹭到李书棠脸侧。 小狗蹭人一样。 李书棠弯起唇。 “今晚哥哥回家吗?” “跟你一起回。” 时迁宣布:“那晚上我给哥哥做饭!” 李书棠起床气消完了:“能干宝贝。再给我加块巧克力。” “好!” 门被轻叩两下后,吴琳达端着两杯茶进来。 “小李总,您找我?” 李书棠点头:“把核素项目相关的资料找来给他。” “好嘞。” 吴琳达成熟稳重地退到门外,关上门后踩着高跟往工位狂奔。 “老天爷,我进去的时候那个小甜a跟块小甜糕似的贴着小李总。”吴琳达掐人中,“你们都不懂有多可爱。” 虽然刚见了少年真人,但吴琳达反应还是太过,同事不以为意。 吴琳达很快找出五大本文件夹:“小宋,你帮我一起搬一下,资料太多了。” 小宋应声。 两人再次进入总经理办公室。 只见沙发上少年整个人黏上李书棠,脸侧挨着李书棠手臂。 暗橘色的眼眸比书架上那块暗色琥珀还要剔透。 他说:“那哥哥以后可以一直吃我做的甜品吗?” 暗色里涌动不为人知的疯狂。 吴琳达咳一声:“小李总,资料都在这了。” “好。” 李书棠多看吴琳达和小宋两眼,不明白两人为什么脸都通红。 门一关上—— “我是不是说了!!很可爱!!!” “老天爷,哪里来的宝贝。” 小宋进了一趟办公室,跟着吴琳达一起迷糊。 激动归激动,但吴琳达心里有了个底。 核素项目是今年京唐医学部的主要项目,预计投资上百亿,这样的核心资料都能拿去给少年看。 可见是真的要当继承人。 很快李书棠吃完饭,时迁将餐具拿到洁净室冲洗完,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翻看项目资料。 时间仿佛静止,只有落地窗投下的阳光在不停变换位置。 此刻。 顶楼董事长办公室。 李立京重重放下电话,沉声道:“现在打电话给那个混小子,让他上来。” 屋内助理低头不敢说话,手上动作迅速拨打内线。 电话嘟一声后接通。 助理颤颤巍巍说完李立京指令,那头丢下简短一句,电话马上挂断。 李立京拧眉:“他说什么?” 助理咽了下口水:“小李总说,他记得今天没有需要和您汇报的内容。上班时间......他不谈私事。” “混账!” 红木桌上半米高的玉貔貅被一扫而下,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书棠就是这种性格,吃软不吃硬。”章乐优雅地抚裙蹲下,将貔貅碎片捡起。 “可惜了,去找个师傅问问,能不能做修复,实在不行做成金镶玉。” 助理忙不迭接过,退出暴风中心。 李立京怒容难掩:“我看他是软硬都不吃!计生局刚找出一个和他匹配度80的omega,家室长相都不错。他呢,马上从外面领个人回来,还放话说是继承人,他这样,哪家的omega敢嫁给他?!” 第17章 章乐素白的指尖揉上男人额侧:“书棠领回来那小孩说不定只是一时兴起。” 李立京冷笑一声。 角落里传来一道细细的声音:“叔叔,我去试试叫书棠哥上来吧。” 是章乐和前夫的儿子,章默烁。 锐利的眼神锁在章默烁身上,后者指尖缩瑟。 “我和书棠哥的匹配度也有87,他应该不会拒绝我的。” 高匹配度的omega能反向影响alpha,尤其是促使alpha答应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要求,是许多ao情侣之间会用的小情趣。 何况他和李书棠从小就认识。 李立京面色不变,但章默烁能感受到巨大威压顺着那道锋利的视线传来。 “不用。” “把这个送下去,他自然会来。” 章乐勉强笑着:“好。” 接过李立京递来的文件,章乐强硬地拽着儿子一起出门。 走出门两步,章乐才面色难看地上前戳章默烁脑门。 “你发什么疯?李立京要是看得上你,早在匹配度报告出来的时候就定你了,懂吗?” “我知道。”章默烁平静道。 “我只是想争取一下。” 十分钟后,李书棠面色淡淡地翻着刚递上的文件。 “他什么意思?” 语气是时迁未曾听过的冰凉,时迁不由自主抬头望向时迁。 章乐视线扫过沙发上端坐的少年,眼里划过一丝惊艳。 章乐说:“好好跟你爸聊聊。” “您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个话?”李书棠笑了下,“李董身边的章特助,还是我爸的第四任妻子?” 不管章乐如何反应,李书棠捏着企划书绕过章乐。 时迁跟着站起来,眼中难掩关心:“哥哥,要不要我和你一起?” 李书棠弯起眼,熟悉的重量落在少年头顶。 “不用,我说过,遇到事让个高的在前面顶。” 李书棠一米八六,比时迁高了半个头。 坐董事长专属电梯到了三十七层,李书棠讥讽道:“您桌上的貔貅怎么不见了?碎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别是京唐明天要破产。” 李立京从容地指了下李书棠手中的文件:“这个项目的创收预计一百亿,至少未来三年,你说的破产都不会在京唐身上发生。” 李书棠将文件甩到桌上:“您什么意思?” 两年前,李书棠靠一本人工智能园区建设的企划案打入董事会内部,方案完善,创收可观。 只是选址一直由于种种原因没定下来。 好不容易看上一块地皮,竞标通知得突然,整个二十七层几乎通宵一周才拿出完美的竞标方案。 但文件上却显示最终地皮所属人,李立京。 “您遛我玩呢?” 李立京说:“只是吃饭的时候顺手提到这块地不错,恰好产权人在桌上。” 李书棠忙活一周才堪堪有机会能拿到的地皮,只是男人一句话的事。 身形和长相都与他相似的男人站起身,擦肩而过时,李立京说:“不管怎样,你都得记住,你是我儿子。想要什么,都得看看自己有没有本事拿,拿到了,又有没有能力护住。” 走到门口,李立京状似随意:“就比如你带回来的那个人。” “您不好奇我为什么带他回来吗?” 李立京驻足。 李书棠看向自己父亲,唇边挂上笑,眼神泛凉。 “爸爸,您不觉得他和我很像吗?” “他无父无母,在汾西街混百家饭吃。我呢,母亲死在我面前,父亲火速再婚,把我丢给大伯三叔,轮流寄住——有爸没爸一个样。” “他在地下场被揍得半死,还差点儿被拍卖。 我十六岁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分化,险些自残,我爸在忙着和他的第三任妻子结婚。” 在时迁分化的那个夜晚,李书棠原本没想管。 他不是什么好心人。 何况他也是a,照顾一个正在分化的alpha,对他只有伤害,没有好处。 但少年在黑暗中,痛苦得蜷缩成一团。偏偏面对可以求助的李书棠,他眼神中没流露出应该有的希冀眼神。 李书棠想起了在小阁楼里孤独迎来分化期的自己。 如果那时候有人帮他的话...... s级信息素的威压轰然而下,李立京都忍不住皱起眉。 “巧的是,他也是s级。您猜,他会不会继承我的一切,成为第二个我? “我天生的继承人,不是吗?” 李书棠走出办公楼时,夜色已经黑沉沉地压到头顶。 时迁已经在车上等他了。 李书棠挑眉:“宝贝儿,不是说要给我做饭?” “但我也想等哥哥一起回去。” 时迁认真地注视着李书棠,让李书棠觉得下一秒这个聪明的少年就要看穿他的伪装。 直到怀里传来温热,柔软的发丝擦过下巴。 李书棠听到怀里的小甜a闷闷的声音。 “下次,我就会长得比哥哥高,到时候哥哥让我顶在前面,可以吗?” 第10章 霸总alpha 汾西街位于老城区,原先是永城最繁华的地界。 后来边上的市政府和市第一人民医院纷纷搬迁。 这块的面貌就永久地停滞在三十年前。 暗黄的路灯下堆满菜叶子,路上行人稀稀拉拉。 第18章 颜二蹲在路边,身后小弟无聊拔叶子,问:“小二哥,你最近怎么没什么血性?” 之前动不动打打杀杀,找人麻烦。 颜二吸了口烟,又叹口气,故作高深:“你们不懂。” 还不是因为那尊大佛现在不在这。 想着,时迁的消息此刻弹出。 颜二皱眉看完,烟嘴吐到地上,一个拔腿跑回家。 “妈,市一医院老院区边上那块地要卖了?” 颜二妈在老院区当保洁:“可不,你四叔的挖机就被叫去拆房子了。” 颜二咬牙看了会时迁发来的信息,问:“哥,我叔去那块地当拆迁队了,算有关人物不?” “算。” 顶着颜二妈不停的絮叨,颜二翻出四叔电话发过去,想了想又问:“哥,发生啥事啦?你要干啥啊?” 不一会,屏幕上弹出:“干架=v=。” 颜二打了个冷战。 之前有人用逝去的父母攻击时迁,时迁那天就用这种诡异的语调发的信息。 结果是,放学后,时迁亲手收拾了那人。 惨烈得颜二见了都直庆幸当初没和时迁硬刚。 与此同时,颜二四叔手机上弹出一条信息。 “恭喜您的账户xxx在xx网上中奖5000元,点击链接兑奖!” 四叔习惯性点进去。 “植入成功!”电脑屏幕上出现一行字眼。 时迁面无表情地点击下一步。 黄色小字不停在屏幕上跳跃。 很快,病毒一路顺着通讯录和各类交流软件爬行,从颜二四叔,再到包工头,项目经理,最后是土地所有人,郑建行。 指尖在键盘之上飞舞,眨眼间,郑建行手机、电脑上所有信息平铺开。 相册里全是各地寺庙照,交易记录也几乎全是捐香火,就连各社交头像都是一串佛珠。 时迁从相册翻出最新一张佛像。 半人高的玉佛,背景一看就是酒席。 沉思几秒,时迁又调出刚查过的章乐,交易记录里有一尊佛像。 时迁眼中闪烁不明,飞快笑了下。 键盘啪嗒作响,三分钟后,章乐和郑建行同时收掉短信。 郑建行刚找大师做完法,将李董送他的玉佛安置好,出门前又潜心拜了三拜。 “老板,有信息。” 郑建行心情很不错,一边打开手机,一边说:“李董也真是舍得,这么尊佛,都能买三块那个地皮了。他儿子是不是也参与竞标了?该不是想送他儿子一个礼物——” 话音戛然而止。 屏幕上跳出一段动画。 一高一矮两栋房子,高的那栋写着医院。 音效轰隆而过,矮房子骤然倒塌,两个q版小人被压在下面,表情夸张求救。 郑建行面色铁青盯着其中一个小人,那人身上穿着僧服,手绕三圈佛珠。 另一边章乐手忙脚乱地想关闭,却发现压根没有这个选项。 即便是熄屏,手机还是会发出滑稽的小人呼救声: “救救我!” 李立京拍桌:“叫人立马给我查!” 两边乱作一团。 早上,李书棠吃完早饭,总感觉粥差点味道。 负责做饭的阿姨往房间张望两眼。 李书棠问:“怎么了?” 阿姨:“小时少爷今天不上学吗?他还没下来吃饭呢。” 李书棠意外地走到时迁门口,门骤然拉开。 时迁显然刚睡醒,鸦羽似的睫毛半睁着,一边套卫衣一边往外走。 “哥哥。”时迁理好衣服,“早上好。” “宝贝儿,都快中午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时迁,李书棠点点手表夸张道,“你这黑眼圈是要去当大熊猫吗?” 时迁刚醒的脑子还没转过来,迟钝地思索着理由。 好在李书棠没想问个一二三出来。 几分钟后,等在外面的陈东出乎意料地同时等到两人。 李书棠下达指令:“先送他,都快迟到了。”顿了顿,笑着指挥陈东,“给他班主任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别让人担心。” “哥哥!”时迁羞耻制止,“还不算迟到!” 李书棠当然舍不得放弃逗时迁的机会。 不管不顾拨通电话。 “您好,我是时迁哥哥。” “对,我们家小孩今天起晚了,我这会送他去呢,在路上,可能晚点到。” 明明大不了几岁,什么我们家小孩。 边上的少年彻底垂下头,耳朵埋进卫衣里,车内晕开淡淡草莓味。 李书棠掩不住笑:“好,劳您费心。” 挂了电话,又坏心眼地戳了下时迁:“反正老师都清楚了,不用怕堵车了。” 陈东憋不住笑,鲜少看见时迁如此生动的表情。 “老板,主宅那边递来消息,昨晚郑总临时取消了合作。” 李书棠挺意外。 陈东将刚收集到的信息如实解释一遍。 “发短信的人技术很高,李董查了一夜ip地址都没查到,我们的人也没查到。” “郑建行迷信还胆小,刚拜完佛看到这么个动画,又多出一个未知的敌人,肯定立马取消合作。”李书棠总结,“李董事长肯定想不到他的合作能被这种荒唐事情搞黄。” 说完,李书棠充分代入家长角色,看到好东西都想让自家小孩学。 第19章 “小时迁要不要去学编程,听起来很厉害。” 时迁喝了一口阿姨硬塞给他的牛奶:“看屏幕眼睛会很累。” 李书棠也不在乎:“好吧。” 陈东往后视镜瞟一眼,只见一身得体西装的李书棠直接接过时迁手里的保鲜袋,帮时迁剥起鸡蛋。 剥完塞到时迁手里:“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长大,知道吗?” 正当陈东莫名感动于未曾见过的温馨画面,又听李书棠说:“下次我可不会帮你和班主任解释了哦。” 陈东瞥一眼耳朵闷粉红的时迁,心想,您还不如不解释呢。 下车后直到教室门口,时迁耳朵的热度才消失。 时迁放下书包,看到邬敬艾桌边罕见地围了几个同学。 “临近期中考,这样费时间的活动恐怕很难找人了。” 见到时迁,他们眼睛一亮:“时迁同学,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时迁抬眼,表情淡淡:“是什么比赛吗?” 邬敬艾犹豫几秒。 自上次于欢事件后,她就没再和同桌交流过。 哪怕他看起来漂亮又好相处。 同学却没想那么多,反正都缺人,不如找个好看的,看着都心情好。 “全国建模比赛,获奖率百分之七十,三等奖可以加十学分。六人才可以组队,时迁同学,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呀?” 时迁打了个哈欠:“抱歉,我不太会用电脑。” 眼前的人笑得好看,同学还想劝说,却见时迁从桌洞里掏出耳机带上,开始放bbc广播。 同学悻悻然打消主意。 第11章 霸总alpha 对李立京吃瘪这事,李书棠特别混蛋地表示爱看。 顾玫点评:“不过背后这人是真厉害,都一周了,郑家和你爸那都查不出身份。” 李宅那边依旧混乱着呢。 李书棠乐了会。 他的人也下场调查了,皆是无果。 不过背后人像是突然兴起恶作剧一般,放完动画搅合李郑两人合作后就再无动静。 李书棠直觉这人没什么恶意,于是撤回人手。 顾玫环顾一圈四周:“啧,李书棠你也太不是人了,让小时干活你坐着?” 两人坐在沙发上,侧边是开放式厨房,中间一个岛台相隔。 栗棕色头发的alpha围着棉布围裙低头忙活。 “玫姐误会哥哥了。”时迁抬头,抿出甜笑,“我每周都有上烹饪课,和哥哥约好,每周五是我给他展示成果的日子——玫姐你知道的,哥哥平常都很忙。” “我靠。”顾玫被甜晕,忍不住嫉妒李书棠,音量压低,“真让你捡到个宝贝。” 李书棠露出抱歉的表情,实则得意。 顾玫气得牙痒,只能捏紧游戏手柄,希望能在游戏中暴揍李书棠的小人一顿以泄愤。 几盘游戏结束,岛台边的大理石桌面摆上满满一桌菜。 都是很家常的菜,大多点缀上红彤彤的剁椒酱,散发出迷人的香味。 “哇。”顾玫眼前一亮,“那我就不客气啦。” 时迁期待地看向李书棠:“哥哥打分吧。” 棉布围裙还没摘下,淡黄花边衬得少年格外乖巧。 李书棠煞有介事道:“光看样子就能打一百分,我们主厨真是厉害。” 筷子先往中央摆盘漂亮的鱼身上挑,鱼肉鲜嫩,意料之中的辣度没有出现,反而是带了一丝甜味的微辣。 “连刺都挑这么干净,这味道,都让我想起秦姨做的鱼——” 顾玫忽然意识到说错话,瞥李书棠一眼,赶紧住嘴。 秦姨便是李书棠的妈妈,秦窈。 秦窈是黔区人,很能吃辣,和典型的南方永城人清淡口不同。 李书棠跟随了妈妈的口味,但没有母亲那么厉害。 小时候双胞胎顾玫顾延没少在李家蹭饭。 李书棠爱吃鱼,不爱挑刺,秦姨就耐心地将鱼肉用擀面杖敲烂,挑出里面的刺,做成李书棠最爱的甜辣口。 和眼前的鱼做法一模一样。 李书棠面色如常。 但突然的小插曲让氛围忽然安静。 中途顾玫接到医院电话,说是患者突发情况。 顾玫匆匆扒两口饭,意犹未尽:“谢谢小时迁招待。”说完,又将时迁拉到一边,“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说错话,踩到李书棠点上了。不过他不会迁怒别人,辛苦小时迁多照顾他。” 时迁点头:“玫姐路上注意安全。” 顾玫出门,匆匆回头望了眼。 栗棕色头发的少年蹲在李书棠身侧,抬头专注地望着李书棠。 不知道说了什么,李书棠忽然笑了下,伸手摸了下少年发顶。 时迁脸上的笑容更盛。 第一次见李书棠情绪这么快调整过来。 顾玫松一口气。 屋内,时迁问李书棠准备给他打几分,李书棠当然是打一百。 “满分吗?那,可以换哥哥答应我一个小要求吗?” 李书棠扬眉:“一个满分就想换?不过,你可以先说说看,想换什么?” 少年五官凑近些,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漂亮。 时迁很轻地点了下自己唇角:“想换哥哥开心一点。” 李书棠失笑。 “没有不开心。”李书棠说,“只是想到了我妈,她和你做鱼的方法一样。很长时间没吃过了,有点怀念。” 第20章 蹲在地上的少年忽然张开双手,环抱在李书棠腰侧,毛茸茸的头顶依旧是熟悉的触感。 “那以后,我经常给哥哥做,好吗?”时迁声音从李书棠怀里传来。 没被小辈这样亲近过,李书棠怔愣两秒:“宝贝儿,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不是我妈在天上派来的。” 不管是鱼,还是柠檬糖,都是专属于李书棠小时候关于秦窈的回忆。 时间过去太久,知道这些细节的少之又少。 而时迁都完美复刻。 时迁抬头,暗橘色眼眸里倒影顶灯,眼神明亮:“也许,是因为我和哥哥妈妈一样喜欢你,所以才会这么巧。” 李书棠心情阴转晴。 吃过晚饭,李书棠在书房处理文件,时迁写了一会作业。 桌面上的闹钟滴滴作响,八点五十七分。 时迁抬手关掉,走到窗边将窗打开一个缝隙。 两分钟后,楼上露台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水花溅起。 即便深秋气温渐凉,李书棠雷打不动每晚九点到十点游泳一小时。 智能机器人掐着点出现。alpha上岸,水珠顺着窄腰紧实的腹部肌肉滑落,看着托盘上的切块蛋糕。 香甜的草莓味充溢鼻尖。 李书棠揭下旁边的小条:“请哥哥打分^v^。” 楼下房间,枕边的手机忽然亮屏。 时迁拿过一看。 “哥哥转账:10000。” “备注:主厨小时迁,双重一百分。” 又接上一条信息:“对了,明天带你去参加马术活动,认识几个人。” 活动是顾延组的,地点在马场。来参加的都是永城圈子里的二代。 李书棠一身休闲装,懒散立在树荫下,边上omega纷纷投来视线。 遑论边上还有个顾延。 “这么久终于舍得把你捡回家那小孩带出来了?” 李书棠说:“继承人嘛,不得见见世面。” 边上人都竖着耳朵听呢。 流言早就传开,说李书棠领回一个少年要当自己继承人。 如今见李书棠亲口承认,脸上表情各异。 炽热的视线也从李书棠身上转到顾延身上—— 要是李书棠继承人是一个外姓少年,那他以后生不生孩子都不确定呢。 显然不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 顾延不适地皱起眉,他对信息素特别敏感,这么多omega凑在一起,让他难受。 绷着一张脸离开视线中心。 “书棠哥。” 章默烁端着酒杯靠近:“好久不见。” 白兰地混杂丝丝缕缕甜腻的玫瑰香,李书棠心里不悦,面上佯装意外:“默烁?你从国外毕业回来了?” 章默烁弯起眼:“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李书棠礼貌笑笑。 章默烁眼神闪烁:“时间好快,还记得小时候我们还不到桌子高,那时有人欺负我,还是你......” “哥哥!” 章默烁回忆往昔的内容被打断。 今天天气好,气温回升,灿烂的阳光洒在绿茵上,浮起点点金黄微尘。 少年身姿挺立,一米八高的身材在人群中显得出众。何况他一身标准骑马服,马术帽的黑色扣带扣在下巴处。 不出意外引起一阵小小的轰动。 但少年径直朝李书棠跑来。 薄薄的眼皮微抬,形成一道漂亮的褶皱。 凉薄的眼神在章默烁身上划过。 快速得让后者以为是错觉。 时迁气喘吁吁问:“哥哥你怎么不等我?” 李书棠当然不会说自己出来喝了杯酒,将酒杯悄悄藏到身后:“我先来给你挑匹好脾气的马。你骑术课学得怎么样?” 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这些社交礼仪自然少不了。 时迁小声道:“还不是很熟练呢。” 毕竟才刚开始,李书棠也不会为难时迁。 章默烁说:“是要去选马吗?我可以一起吗?这位是时迁吧。” 章默烁简单自我介绍。 时迁礼貌笑道:“章先生你好。” 漂亮温和到章默烁以为刚才少年的眼神只是他的错觉。 玫瑰味信息素浓烈到有些刺鼻的程度,李书棠看一眼章默烁,淡声道:“可以。” 几人一齐朝拴住马匹的栏杆走去。 在场许多人早已上马,场地大又宽敞,甚至还有胜负欲旺的,定下赌注开始跑比赛。 顾延这时也靠过来,时迁还看到了他身边跟着一个熟悉面孔。 他的烹饪老师,兰庭。 时迁随口道:“兰老师原来是顾家人吗?” 李书棠闻言,看向一脸不爽的顾延和满脸老实温吞的兰庭。 李书棠在这个马场养了自己的马,不用挑,顾延自然也是。 顾延在一匹匀称的白马前站定,声音冷冷的:“你就骑这个。” 李书棠轻啧,同时迁低声道:“原本给你看上那匹。” 紧接着,他们又听到兰庭温吞道:“......可以不骑吗?” “不可以。” 顾延忍了又忍:“我亲自给你挑的,你有什么不满意?” “......好吧。那就骑。” 李书棠轻笑,扭头同时迁解释:“兰家和顾家联姻,说起来,兰庭算是顾延顾玫后妈。” 时迁微怔。 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层关系。 第21章 章默烁望向两人关系不错的画面,决心从时迁身上入手。 “家族关系都很复杂,时迁以后有不认识的,也可以问我,毕竟,名义上我也算是你哥哥呢。” 时迁弯起眼,冰凉的眼神实质性落在章默烁身上。 后者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好的,章先生。” 李书棠走在前面,章默烁想要跟上,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听到那个漂亮的alpha少年声音冰凉。 “可以把你的信息素收一下吗章先生,不好闻。” 第12章 霸总alpha 想选的马被顾延挑走,李书棠挑了两匹看着温顺的,一人一匹随机分配。 时迁看着李书棠。 后者笑了下,叫来侍应生:“叫一个你们教练来。” 又叮嘱时迁一些注意事项。 时迁才收回幽深的眼神。 见人终于上了马背,被教练牵着走出马房,李书棠才掏出一根烟点上,回到阴凉处。 顾延凉凉的声音传来:“看来omega信息素能影响alpha是真的,都给人挑上马了。” 李书棠回想起那阵玫瑰味信息素,以及自己不由自主加块的心跳,嗤笑一声。 李书棠说:“我们家小时迁在,想给他一个乐于助人的家庭教育罢了。”话音一转,“你这继母手艺确实好。” 李书棠想起这段时间时迁投喂来的甜品,视线投向在马场中慢悠悠兜圈的兰庭。 顾延神色怪异:“嗯。” 他看向左侧,玫瑰味信息素越来越浓烈,脸色难看地丢下一句“继续你的家庭教育吧”,火速离开。 顾延对信息素敏感,李书棠此刻也不太好受。 高匹配度的信息素靠近的瞬间就像一把弯钩,在神经上钩了一下,丝丝麻麻的痒自腺体漫开。 李书棠面不改色地看向章默烁。 后者抿出笑意。 李书棠也笑,吸了口烟,嗓音稍低哑:“你跟我匹配度很高?” 章默烁低头,耳尖通红。 章乐很早就是李立京助理,早到李书棠母亲还在世,章乐也还没离婚。 公事繁忙时,章乐会将没人照顾的章默烁一起带上,把他放到院子里玩。 但同龄的小孩很排斥这个外来者,几句话下来就往章默烁身上丢玩具。 在无助懵懂之际,李书棠制止了他们,很温和地问他:“没事吧?” 章默烁记了很久,久到二十年后的今天。 如今的李书棠依旧温和,他说:“是忘了戴抑制贴吗?还是故意的?” 章默烁愣在原地。 李书棠一只手撑着脸,玩味道:“李立京派你来的?不应该啊,你现在名义上可是我的继弟,他不要脸面了吗?” 章默烁攥紧裤沿,想要辩解,只见alpha轻打了一个响指,叫来侍应生:“给这位章先生拿一盒抑制贴。” 又看向一脸错愕尴尬的章默烁:“李立京派你来之前没告诉你,我最讨厌玫瑰花吗?” 那场他失去母亲的车祸中,他坐在后座,右手边就放了很大一束玫瑰花。 当天是李立京和秦窈的结婚纪念日,玫瑰花只是为了应景。 但车内气氛一点都不浪漫。 两人一见面就开始争吵尖叫,李书棠在后座不安地抠手指。 直到耳边忽然传来尖利的喇叭声,车子被横冲而来的卡车撞击。 车身侧翻,秦窈解开了安全带想来护住李书棠。 那束玫瑰花花瓣散落在鲜血和碎玻璃中。 侍应生拿来抑制贴,李书棠亲手递给章默烁,面无表情:“以后不要在我面前释放信息素,我一般不动omega。” 他们匹配度高,这种距离下章默烁也能闻到李书棠淡淡的信息素,生理性的红晕从脸上漫开,腺体也突突直跳。 但章默烁此刻生不出任何杂念。 他几乎出了一后背冷汗。 章默烁说:“我.....我可以给你李董的消息。” 李书棠眯起眼。 马场上,教练正解说着技巧,却见马背上的少年眼神幽幽停在不远处。 教练不明所以看去。 只见身姿俊隽的alpha微微侧身,将一盒什么东西交到对面的omega手中,距离挨得很近,近到omega脸都通红。 “看来传闻说的是真的啊。”教练喃喃道。 “什么传闻?”冰凉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教练抬头:“就是计生局找到一个和小李总匹配度82的omega,李家计划联姻呢。” 他自顾自八卦着,没注意到侍应生递来的眼神—— 快住嘴! 时迁眼神幽暗。 高匹配度吗。怪不得章默烁刚才一直释放信息素。 见时迁一言不发,侍应生赶紧将教练拉过:“你知道这人是谁吗你就乱说?!” 教练被叫来得匆忙,侍应生没来得及和他说时迁的身份。 侍应生正后悔地解释,不想少年独自驾着马走出一段路,忽然在马背上左摇右晃起来。 “哥哥——” 李书棠听到动静,拧眉快速朝呼喊处走去。 马匹莫名开始转圈,背上的少年摇摇晃晃,危险到像是随时要从马背上掉下来。 李书棠一手飞快拉住缰绳,一手抵住少年后腰,很快稳定下来。 时迁眼神微暗:“谢谢哥哥。” 李书棠皱眉:“教练呢?” 第22章 时迁虚弱地笑了下:“我以为我会了,所以就自己骑,没想到......” 不远处来送资料的陈东脸色怪异。 明明马术课老师跟他说时迁很聪明,才两节课,就可以独立跑马了。 看来是老师没说实话。 陈东考虑给时迁换一个马术老师。 李书棠单手撑着少年,后者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背。 时迁说:“哥哥我是不是打扰你和章先生了?” 阳光洒到时迁低垂的眼睫上,额间沾着细密晶莹的汗珠。 李书棠伸手把时迁头上的马术帽摘下。 “没什么事谈的,走吧。”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惊呼。 马场中央,一匹马突然发了疯,横冲直撞往远处冲,吓得马背上的人弯腰抱住马脖不敢撒手。 周围的人尖叫着纵马让开。 正当众人惊吓之迹,视线中又出现一匹黑马,奋起追上疯的那匹。 不知是谁喊了句:“顾延!” 视线中两匹马齐驱,疯的那匹开始奋力甩动脖子,想将后背上的累赘摔下。 李书棠往前走两步,只见顾延先是伸出手,喊了些什么。 见对方没有反应后,顾延单手握住缰绳,整个人以一种极为危险的方式往边上倾。 直接拎起beta湿透的后领,将人薅下马背。 下一秒,两人齐齐滚下马。 李书棠暗骂一句疯子。 出这么大事尤其主角一个是顾家少爷,一个是顾家新任夫人,马场医疗队飞速赶到,一顿检查后兰庭只是轻微擦伤。 顾延左手骨折。 顾延嘶了声,眼神幽深扫向边上低着头不说话的beta,对李书棠道:“帮你挡了一灾。” 兰庭骑的那匹马本来是李书棠要挑给时迁的。 “他们还真是等不及。谢礼改天送上门,兄弟。”李书棠拍了下顾延,后者嘶一声,兰庭忍不住看过来。 李书棠温和道:“这次连累兰老师了,兰老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满足。” 兰庭虽然反应慢,但不笨,听他们的话也能推断出这次本来是冲着时迁来的。 结果马被顾延选中,让兰庭骑走了。 兰庭慢吞吞道:“您客气了,本来小时也是我的学生,应该的。” 出了这种事众人也没法再跑马,但他们和顾总的交情也没到可以进去探望的地步。 于是在搭好的阴凉处等消息。 章默烁坐在角落,摸了摸脖侧的抑制贴,回想着李书棠刚才说的话。 “要吃吗?” 阴影落在眼前,章默烁抬头,看到少年精致的下巴。 时迁弯起眼,将手里的芒果渐层递到章默烁手上:“不好意思章哥,我刚分化,所以对信息素有些敏感。” 这是在为他之前说的道歉。 时迁态度比起方才的李书棠而言温和到不像话,再加上他极具欺骗性的外表,章默烁接受了这个解释。 “没事。” 时迁说:“我听说章哥你和哥哥匹配度很高的事了。” 章默烁表情闪过一瞬慌乱。 时迁挖了一口芒果千层递到嘴里,嗓音黏糊:“想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成为一家人了。” 不知道是不死心,还是不愿意在少年面前丢面子,章默烁勉强笑了下,没有反驳。 也低头挖了一口芒果千层吃。 陈东适时出现:“小时少爷,老板说回去了。” 时迁点头,走前望向章默烁,笑得很乖:“再见,章哥。” 章默烁不自觉被感染,也笑起来:“再见。” 李书棠早在车里坐着,时迁上车时,他正闭目沉思。 车内气压很低。 “怎么了哥哥?” 李书棠睁眼:“今天兰庭的疯马,本来是冲你来的。” 时迁点头,面色不变。 “估计是我那些大伯、三叔不死心。”李书棠低嗤,“也有可能是我爸。” 时迁专注地看着李书棠。 李书棠:“以后这种事情还很多,害怕吗?” “害怕的话,你可以选择离开。离开之后的生活你也不用担心,不会让你回汾西街——” 话还没说完,怀里传来温热。 时迁抱住他腰侧,嗓音发黏:“我不走哥哥。” 车内沉静几秒。 李书棠说:“这次只是侥幸,下次如果再遇到,受伤的就是你了,而这个‘下次’会很频繁出现。” 时迁仰头,皱眉的表情表现出他的不开心:“哥哥别说了。” “你当初说了,只要你在,你就不会不管了。所以,只要我在,我就不会丢下哥哥一个人。” 李书棠神情微动。 当初在病床前,他千百次祈求床上面无血色的母亲不要丢下他。 可最后,祈求没用,上天没有听见他的祷告。 自那天起,他就是孤身一人。 再回过神,怀里的少年忽然大口喘着气,衣领贴着的脖颈发出一片红疹。 李书棠支起时迁:“怎么了?” 时迁艰难笑了下,似乎想说‘我没事’,但愈发急促的呼吸让他无法说出口。 第13章 霸总alpha “再送来晚一点都要过敏性休克了。”顾玫翻了个白眼,“他芒果过敏你不知道?” 时迁躺在病床上,原本白皙的脖颈发起大片红疹,脸上也长起一些小红点。 第23章 时迁拽了下顾玫:“不怪哥哥,我也不知道我会过敏。” 因为喉头严重水肿,他说话只能用气音。 顾玫扫了眼李书棠,李书棠平日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一副斯文模样,谁都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此刻却是面色沉沉,很明显的不开心。 顾玫在心里点了根蜡—— 指定有人要倒霉了。 顾玫又给时迁抽了管血,送去查时迁所有的过敏原。 屋内归于寂静,李书棠衣摆被扯动,垂眸看向床上虚弱的人:“怎么了?” “哥哥,是我不小心吃的,和章哥无关。” 李书棠:“章哥?” 时迁说话很艰难,于是一字一顿:“不要因为我影响章哥和哥哥之间的感情。” 李书棠气笑了:“什么感情?” 时迁眨眼:“你不是马上要和章哥结婚吗?” “章默烁说的?” 时迁眼神闪躲:“不是,我听别人说的。” 李书棠说:“不会。” 时迁盯着李书棠,后者淡声重复:“不会和他结婚,以后也不会和别人结婚。” 在亲眼目睹过父母由甜蜜转为日日争吵,最后一死一伤,而活下来的父亲立马再婚,至今已娶第四任老婆。 李书棠想到婚姻关系,甚至有点反胃。 见时迁怔怔看着他,李书棠缓和神色,摸了下时迁的头:“所以,以后就要靠小时迁给我养老了。” 时迁弯起眼,眼底不明显的暗色涌动。 “我会一直陪着哥哥的。” 希望哥哥也一直陪着我,只有我。 确定时迁症状缓和下来后,李书棠退至病房外。 陈东适时递上一张监控截图。 截图一角时迁和章默烁坐在一起,少年表情温和欣喜,而章默烁的笑就显得不太自然。 两人手里都有一块芒果千层。 李书棠扯了下唇:“你觉得是巧合还是?” 马场的马刚发过疯,时迁侥幸躲过一劫,没想到又突然过敏。 陈东面色严肃:“小时少爷之前在京唐私立住了一个月的院,有心人要是想拿到小时少爷的血液样本,应该不难。” 所以,知道时迁对芒果过敏,也不难。 李书棠按了按眉心:“还没查出马是谁动的手脚?” “暂时还没有。” 李书棠扯了扯唇角:“左右逃不过那几个人。” 李宅巨大的别墅内,李大伯、李三叔、李涉齐聚在一起。 先是李涉:“李书棠简直疯了,京唐已经截胡我三个项目了!都是在签约前一天!” 这些项目对李涉公司而言单量巨大,但对京唐集团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也没有非得截胡的必要。 再是李大伯捂住脸上伤口,他在常去的赌场被人打了一顿:“我查出来了,打我的都是顾延那小子的人,谁不知道顾延和李书棠关系好?!” 最后是李三叔:“这几天我手底下的公司也不太平,税务局环保局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为了应付这些检查,李三叔贴了不少钱进去。 李涉气急:“谁又惹他了?上次他自己答应要开始选拔考核,难道又反悔了?” 越想越不平,几人告状到李立京那。 没成想李立京派章乐将人拦在门外。 李大伯不满锤门:“让李立京出来,我问问他怎么教儿子的,成天只知道气自己家里人是吧?!” 章乐笑容完美:“李董让我转告各位。” “小涉你那些项目都是你爸从京唐内部得知的消息吧?虽然说都是小项目,但归根结底那还是属于京唐的,你和你爸往大了说,那叫泄露商业机密。” 李涉安静下来。 “还有大哥,如果真是书棠找的人,那也是为你好,要是老夫人知道您经常去赌场,恐怕不止挨一顿揍这么简单吧?” 李大伯低头不说话。 “三叔呢,该交的税交了,该降低的污染降低了,自然不怕检查,不是吗?” 李三叔哑口无言,彻底沉默。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重新在屋内响起,李立京抬眼:“他们走了?” 章乐点头:“书棠这次闹出的动静不小。” “随他去。”李立京说,“京唐养只小猫小狗还是养得起的。” 李立京拿起手边照片,眼底闪过惊艳。 照片中少年浑身血污也盖不住精致五官,一双暗橘的眼眸微微发亮,如锁定猎物那般凝视上方,指尖却很不安地攥紧那人裤脚。 单看眼神,倒不像别人口中描述的那样乖巧、安静。 李立京说:“不过,就算是小猫小狗也是需要驯化的,是吗?” 章乐迟疑着点头。 - 几瓶水挂完已是半夜,时迁脖子上吓人的红疹退去大半,只剩下巴上还有小片红点。 怕半夜时迁病情会反复,顾玫走前叮嘱晚上必须得有个人看护时迁。 时迁望着床边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李书棠,一贯戴在脸上的银丝眼睛被摘下,左眼下方小小的一点黑痣格外生动。 床传来嘎吱一声,李书棠抬眼:“哪里不舒服?” 时迁:“背上痒。” 从进医院开始,哪怕再难受时迁也没提出过什么要求,安静到像是生病的不是他。 突然提出要求,一定是痒得受不住了。李书棠想。 第24章 时迁侧躺正对着李书棠,alpha将外套脱去,白色休闲装袖子挽起一半,露出手臂漂亮的肌肉线条。 单膝跪在病床边,李书棠附身隔着病号服,轻轻摩挲时迁后背。 “这样好点吗?”温润的声音如玉珠一半滑过耳朵。 时迁眼神微暗。 下一秒,温热环住李书棠腰侧,李书棠猝不及防,被带得上半身轻摔在床上。 时迁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枕在他手臂上,双臂环住李书棠后腰,整个人睡在李书棠怀中。 李书棠手上动作没停,没怪时迁,很温和问:“要干什么?” 时迁闷闷的嗓音发黏:“很痒,不舒服,想让哥哥抱。” 草莓奶油淡淡的甜味在鼻尖晕开。 生病总会让人脆弱,李书棠是个很包容的家长,话音带笑:“行,抱。” 摩挲时迁背后帮他止痒的动作依旧没停,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时迁肩膀。 “睡觉,明天就不痒了。” “嗯。” 过了会,怀里人的呼吸变得均匀,李书棠调整了下姿势,让时迁睡得更舒服些,也闭上眼。 月光被白纱似的窗帘滤过,更加柔和。 本该睡着的时迁一双暗橘色的眼瞳睁开,意味不明地盯着眼前人许久。 最后往李书棠颈窝里蹭了蹭,让鼻尖充溢熟悉的栀子花味。 清甜的信息素交融,时迁这才满足。 - 自那天病房见过后,李书棠就格外忙碌。 时迁早在每个李家人手机中安插爬虫,很清楚李书棠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也很清楚李家人过得如何水深火热。 陈东照例来接时迁放学,时迁放下书包,露出包中蛋糕盒的一角。 陈东听见后座传来声音:“哥哥今天也很忙吗?” 陈东刚想说是,从后视镜中对上少年希冀的眼神,又瞥到包里的东西。 要说的话转个弯变成—— “小李总下午出去谈事,这会估摸着也回来了,我们现在过去,说不定正好可以遇到。” 时迁:“谢谢东哥。” 陈东心里跟着甜甜的。 多好的弟弟。 迈巴赫刚在车库停稳,二十七层开始议论纷纷。 “刚陈东又发邮件,小甜a要来!” “我靠!我不想下班了,我自愿加班!!我要看小李总和小甜a!” “李总也是a吧,两个s级,有什么好看的?” “你懂什么?双a且双s,年上包容沉稳,年下撒娇美人,不要太好嗑行吗?!” “可恶,我有点被说动了!不过哪有alpha这么甜这么可爱的,说不准小甜a是个白切黑,扮猪吃老虎呢。” “咳咳咳。” 前区传来一阵咳嗽声,整个办公区都安静下来。 高跟鞋跟有节奏地敲击在地板。 章乐出现,笑容完美:“小李总还没回来?” 得到肯定回答后,章乐等在电梯旁。 于是,电梯门打开时,时迁见到一个漂亮的职业装女人等在电梯门口。 时迁表情淡淡:“等我吗?” 章乐做出请的动作,等陈东很有眼力见地出电梯后,章乐走上去,按下三十二层。 章乐说:“李董想见时迁,小李总回来后麻烦你转告他。” 陈东内心翻滚尖叫,但想到李董的手段,勉强点头。 “我靠!!!豪门修罗场来了!不会动手吧?听说早年间李董混过黑。” “小李总什么时候回来啊?小甜a这不是摆明要被欺负吗?” “我、我马上打小李总电话。” 二十七层一片兵荒马乱。 虽然顶楼不像他们想的那样狗血暴力。 红实木桌上铺开大张宣纸,李立京立于桌前,毛笔尖缓慢勾折,墨色晕开。 地上丢着一张写好的大字。 “时过境迁”。 再看李立京刚写完的: “人走茶凉”。 时迁扯扯唇。 第14章 霸总alpha 李立京显然没有兜圈子的想法,直接将装有时迁所有资料的信封丢在时迁脚边。 “时迁,很好的名字。”李立京说,但显然丢在地上的大字才是他的真实想法。 “我不反对李书棠把你带回来,养个小宠物嘛,我做父亲的,不会这点自由都不给他。但宠物就是宠物,我见过太多妄图一步登天的,最后摔得血肉模糊。” 李立京盯着时迁,妄图从少年脸上观察到诸如恐惧、羞耻、崩溃的情绪。 但时迁弯唇,露出森白的牙齿:“所以,李董您想让我做什么?” 李立京打了个响指:“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李书棠很喜欢你,我要你用这份喜欢,影响他的决策。” 他说的是‘我要’,不是‘我想’,笃定了时迁一定会同意。 时迁:“比如?” 李立京走到时迁面前,递给他一张omega的照片,omega被一头卷发盖住的额头下,五官小巧精致,像温室里浇灌生长的玫瑰。 “比如我要你说服李书棠,和这个omega,于昭诏,见面。” 时迁眼神幽暗:“您想让他们结婚?” 李立京:“于家家世不差,于昭诏和李书棠匹配度82,最完美的联姻对象。”上下扫视一遍时迁,“他脾气不错,结后也能包容你的存在。” 时迁笑容不变。 第25章 正当李立京稳操胜券,以为眼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少年被吓得答应时,后者低声道:“我听说李董最近一直在查一个ip地址?” 李立京表情骤然严肃,盯着时迁。 时迁:“李董不用紧张。”说着,露出完美微笑,他抬起手腕,轻点两下腕表屏幕,念课文一般道,“李董2040年11月15日安排,八点到十一点中淮酒店开会,十一点到十三点,自汾天高速开往天海公司签合同,合同报价五千七百六十一万。十三点三十九分合同完成签署......” 每说出一个字,李立京心中震惊就多一分。 他的行程在京唐是高度机密,能掌握到这个程度的不超过三个人。 再联想到少年说的ip地址,他在查的只有之前投放恶意动画到他和郑建行手机上的ip。 那个动画搅黄了他和郑建行的合作,也让他....错失一次打压李书棠的机会。 “是你?” 时迁不置可否,眨眨眼:“我如果是李董,会选择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再去谈条件。” 被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摆了一道,李立京脸色沉郁。 搞定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年很简单,但如果他身后还有靠山呢? 至今为止,连一个小小的ip地址他们都查不到,而对方已经对李立京的行踪掌握精准到分钟.... 时迁轻佻地吹了下口哨,说:“有些合作被破坏了一次,未必不会有第二次。” 时迁鼻尖嗅到很淡很淡的花香,话音顿住,更多挑衅的话在嘴边绕一圈。 “您说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我不会做哥哥不愿意,让哥哥不开心的事。您要是真的不喜欢我...针对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李立京还没反应过来时迁怎么突然变脸,语气也委委屈屈的。 随即,实木大门被猛地推开。 alpha一身笔挺灰色驼绒西装,银丝框眼镜将原本柔和的五官衬得斯文。 偏偏表情冷硬:“我倒是不知道您现在喜欢挑小孩下手。” 他口中的小孩一米八高,垂着头委委屈屈,见李书棠来了,下意识往门口方向走了两步,又顾忌什么似的,停下来,垂眸看脚尖。 时迁这样乖巧懂事的,是很容易被吓到的。 李书棠拧着眉三两步过去将时迁拉到身后。 鞋面不留情地踩过地上的大字,鞋尖转动,“时过境迁”四个大字变得皱巴巴。 “出去等我。” 时迁拉了下李书棠的袖子,欲言又止。 最后只说:“哥哥别生气。”乖乖往门外走,不忘将门带上。 不多时,门内传来李立京的怒吼和东西摔碎的声音。 听了一会确定李书棠没落下风后,时迁安然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你到底想干嘛?”章默烁的声音冷不丁出现。 时迁不答反问:“章哥,这几天过得好吗?” 他当然知道章默烁这几天的遭遇。 李书棠不出意外迁怒到了章默烁,而李立京也听说章默烁擅作主张接近李书棠的事。 得罪了京唐两头最大的人物,章默烁每天过得水深火热。 章默烁:“那天的芒果明明是你递给我的,你为什么要在书棠哥面前污蔑我?你不想我和他在一起就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时迁喝了口茶:“没有我的手段哥哥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章默烁心中一阵刺痛:“那你为什么要针对我?” “只是讨厌有人像苍蝇一样围着哥哥转。”时迁说。 章默烁被他语气吓到:“可书棠哥总会结婚的!” 时迁表情无辜,眼底涌动无限疯狂:“他不会。他说过,我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既然说了唯一,就要有做好唯一的自觉啊。” 温热的室内,章默烁打了个寒战:“你简直是疯子......” 时迁口中的“他不会”不如直接说成时迁绝不会让李书棠结婚。 “承蒙夸奖。”时迁扬唇露出灿笑,他吸了吸鼻子,“哥哥马上要出来了,你确定还要留在这里吗?” 想起眼前的少年有多会演戏,章默烁飞速离开,走时甚至差点绊倒。 如时迁所说,很快实木门再次打开。 李书棠神色一片冰凉,见时迁朝他走来也没有半分好转。 “跟着我这么久了一点长进没有?他们叫你来你就来?” 时迁垂眸,掩饰住眼眸中的笑意。 他是很享受李书棠这种关心的。 出口的声音却压低,很自然地带上委屈:“对不起哥哥。” 李书棠低哼一声,拉着时迁往二十七层走。 总经办所有人都盯着电脑屏幕,键盘声啪嗒作响,直到小李总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 “小甜a怎么一直低着头啊,是不是被欺负了。” “不会吧,我it部的小伙伴说他们部长又被李董叫上去挨骂了。感觉李董这么气,不像是赢了。” “还不是有小李总英雄救美哈哈哈!” 三十二层李立京办公室一片腥风血雨,总经办也是热热闹闹。 此时李书棠办公室。 驼绒西装外套和领结被年轻的alpha粗暴解开,脱下,随手丢在沙发上。 跟在他身后的时迁默默捡起,挂在衣架上。 李书棠问:“有没有什么事没跟我说?” 时迁毫不犹豫:“投到李董和郑建行手机上的动画是我做的。” 第26章 李书棠微怔,从李立京对时迁的忌惮态度来看,时迁明显做了什么。 他这样问不过是试探。 可没想到时迁倒豆子似的,从问颜二号码开始,一直说到如何将动画投放。 “哥哥那段时间这么忙,都是为了竞标,结果还被截胡。我不想看哥哥难过,所以自作主张.....哥哥会怪我吗?” 四周空气漫开草莓奶油淡淡的甜味,刚分化的alpha因为过度紧张,控制不住信息素。 时迁垂着眼,盯着李书棠和他只隔开十几厘米的脚尖。 ——手工皮鞋向前一步,微热的触感落在时迁发顶。 “小时迁帮我出气,怎么会怪你呢?” 李书棠神色复杂。 时迁的生长环境他再熟悉不过,根本没有什么途径让他接触到电脑课程。 所以,所有的本事都是时迁自己学的。 同龄人仍在父母膝下撒娇时,少年在破旧混乱的街道飘荡,但他依旧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没有长歪一点。 李书棠轻叹道:“很辛苦吧?” 时迁神色微动,只说:“好在以后有哥哥在。” 暖色的夕阳圆盘似的挂在天边,窗框的倒影恰好将少年装进,整个屋子都是亮色,除了少年单薄的身形。 李书棠忍不住伸手,将时迁往前拉一步,两人一齐沐在暖色下。 李书棠说:“下次和我说过之后再亮底牌。” 时迁说:“我没那么傻,告诉他全部,他说不定还在猜忌我背后是不是有人。” 不等李书棠做出反应,他问:“哥哥就不想知道我今天来干什么吗?” 李书棠眼底浮出笑,等着时迁下一步动作。 “当当。”时迁笑得狡黠,双手捧出一个透明小盒。 盒子下层铺满干冰,上方的架子上摆着两个q版小人。 高的小人一身笔挺西装,坐在办公桌前处理事务,银丝眼睛下表情严肃认真。 一旁,栗色头发的q版人将下巴垫在西装人手臂上。 整个画面温馨又明亮,是时迁第一次来这间办公室的画面。 时迁漂亮的眼睛弯成小桥:“我做的翻糖小蛋糕。” “喜欢吗?哥哥。” 第15章 霸总alpha “时迁送你的?” 顾延站在李书棠办公桌前,面无表情盯着那个翻糖摆件。 李书棠点头:“本来只是想让他多接触圈子里的人,没想到兰老师真挺厉害的,上次听时迁说兰老师想开一家甜品店?我这有个铺子位置不错,上次的事还没谢他。” 顾延很冷酷道:“我这很多铺子,留着你那个要求等他想好了提吧。” 李书棠闷着笑了会。 一个铺子比起来,当然是小李总亲口许诺的一个要求价值高。 “你爸最近怎么样?” 顾延无所谓道:“估计快不行了,就这两个月的事。” 顾延父亲生性浪荡,私生子一箩筐,顾延顾玫母亲也是因此和他早早离婚,如今定居海外。 当初他娶兰庭,用的理由就是冲喜。 顾延嘲讽:“冲喜有什么用,还不是活不长。”说罢,顾延点了根烟,“昨天叫人立了遗嘱,说遗产都归我和顾玫继承。他哪还有什么遗产?” 除了早就被顾延把控的大半,顾父一病倒,他先前疼爱的私生子们就迫不及待卷钱跑路。 李书棠多关心两句:“那兰老师?” 时迁和兰庭相处得融洽,李书棠也不希望换老师。 顾延吐了口烟:“当然是一并继承。” 李书棠看不懂他的意思,但能确保兰庭会继续留在顾家,也就不再多问。 顾延是来签合同的,签完也很快离开,毕竟名义上顾父依旧是顾氏董事长,董事长性命垂危,多多少少还是会影响公司。 顾延很忙。 顾延走后,李书棠意外接到了李三叔的电话。 “三叔?” 李三叔说:“书棠,我这有个事忘记和你说了。小沐和小泊学校有个交换生活动,要到京唐私立念一段时间的书,我想着小时不也在,于是打了个招呼把他们安排到一个班了,你不会介意吧?” 李三叔的双胞胎儿子李沐和李泊,自小就送出国上学,如今莫名来了个交换生活动,心思昭然若揭。 李书棠笑道:“当然不介意。时迁很懂事,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 “李沐李泊,你们是双胞胎吗?” 李沐是个有着一头小卷发的omega,笑容甜美:“是啊,不像吗?” 李泊带了一副黑框眼镜,头发被剃到近乎贴头皮的长度,看起来清爽正经。 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两人没有一处是相像的,尤其李泊是个alpha,而李沐是omega。 李沐解释道:“异卵双胞胎嘛。” 同学都对这对来自a国的交换生双胞胎很好奇,尤其李沐是那种长相很可爱的omega,可爱到可以印到omega抑制剂上当广告宣传用。 而且是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的性格。 “你们兄弟俩还带了一样的手串耶。” “手串吗?是我们家族传统啦,家族里每个新生的小孩都会被长辈送一块玉,代表祝福,说起来,我和李泊这块还是我们哥哥送的呢。” “哥哥?是京唐制药集团的李书棠吗?”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句。 第27章 李书棠三年前进入京唐集团,短短时间掌控大半个集团,一张出众的脸和过于斯文的气质让他的活动照片时不时在网上火一把。 高中生都知道这位厉害帅气的alpha。 李沐摆摆手:“堂哥啦。” 听到熟悉的名字,班级另一侧的漂亮少年面无表情抬头看他们一眼。 李沐歪头一笑,拉起李泊走出人群,后者冷脸拿上两人的包。 李沐站定在时迁前面的位置问:“同学,可以麻烦你们和我们换个位置吗?” “当、当然。” 李沐成功在时迁前面坐下,回头看向时迁:“你果然很好看呢,时迁。” 时迁神色淡淡地转着笔。 李沐笑起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意味深长道:“怪不得书棠哥这么喜欢你,把你接回家。” 班级里一瞬间静谧两秒钟。 时迁吃穿用度都不难看出是很昂贵的品牌,上下学接送都是一辆纯黑迈巴赫,有时还会换别的车,但无一例外都很贵。 李沐是李书棠堂弟,又说出这种话,让人很难不联想...... 外表可爱的omega单手撑起脸,表情依旧甜美,声音却压得很低,说出恶毒的话语:“看起来,你在床上把书棠哥伺候得很好呀?” 旁人听不到李沐说了什么,时迁表情也没有半分变化。 只有李泊闻言毫不留情地在李沐头上拍下。 李沐吃痛,吐了吐舌:“干嘛这么暴躁?开玩笑啦。” 在omega带着明晃晃恶意的对视中,时迁懒散地转着笔:“哥哥很喜欢我。怎么,你和你哥要加入吗?” 李沐笑容凝滞。 像是被戳中某根神经,李沐可爱的假面彻底破裂,在他失控之前,李泊很大力地将他的椅子摆正,面朝前方。 “坐好,别打扰我上课。” 李沐阴森森看了眼时迁,坐好乖乖不动,上课铃声打响时,他还能听到后座传来一声嗤笑。 放学时,时迁坐进熟悉的迈巴赫,不出意外收获了许多平时没有的眼神。 李沐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一边是低头玩手机的李泊,另一边零星地跟着几个他今天刚交好的同学。 车门关上时,还能听到零碎的一句—— “确实是书棠哥的车没错啦。” 陈东没有注意到同学的异样,按照李书棠吩咐的问时迁:“三房家的两个小少爷也转到你们班了,和他们相处得还好吗小时少爷?” 时迁说:“还不错。东哥,这个麻烦你给哥哥。” 他把书包里早装好的两个蛋糕盒递给陈东,其中有一个是给陈东的。 陈东打趣道:“每天蹭老板的光吃小时少爷做的东西,就算年关忙成这样,我也涨了好几斤。” 年末将至,整个京唐都很忙,自然也包括李书棠。 “过几天小李总还要飞去b国一段时间,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b国的食物,唉,都不能算吃的。” 时迁说:“那我明天炖个热汤,麻烦东哥一起送去给哥哥。” “好嘞。” 确定时迁表现没有异常,陈东放心回去回话。 学校里,几天下来,时迁走到哪,周围的同学都会不约而同地窃窃私语,间或投来异样的目光。 于欢的事也被拉出来重新说。 “还记得开学时候的传闻吗?于欢说他被包养什么的。” “对对对,结果没过多久于欢就被人打进医院,后面直接转学了。” “天啊,不会就是他做的吧” “......” 就连小组作业,时迁也失去了往日的搭档。 时迁依旧神色淡淡地做自己的事。 邬敬艾推推眼镜:“我们组还差一个人,你要加入吗?” 时迁有点意外:“你不怕他们一起针对你?” 邬敬艾依旧看书:“你在说什么?我们组只是缺一个人,仅此而已。” “谢谢好意,但不用了。”时迁弯起眼,“对了,你一会去图书馆的话,可不可以帮我把这本书还回去?” 邬敬艾皱着眉盯他两秒,接过书:“好。” 中午,李沐懒洋洋趴在栏杆上,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纯白得像一个小天使。 他冲李泊晃了晃手机:“这几天书棠哥那边都没有动静,而且,他下午的飞机,要飞去b国。” 李泊兴致缺缺:“你想干什么?” 李沐说:“其实本来我真的不想做什么的,但是他有点惹到我了。”那天时迁说的话,他非常非常不爱听。 “所以哥,拜托,给他一个教训好吗?” 李泊动作一顿,乖顺地跟在李沐后面。 不远处,邬敬艾抱着一摞要还回去的书,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皱起眉。 要是没记错的话,时迁刚刚也是走的那里。 她思考两秒,决定不多管闲事。 但她抱的书有点多,没走出两步,最顶上一本掉在地上,一并摔出的还有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 - 游泳馆内空无一人,李沐四下张望:“他去哪里了?” “哥,你去那里找。” 只有在有求于李泊时,李沐才会心甘情愿叫他哥。 偌大的游泳池里池水浮跃浅蓝色的光,这里静谧得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大许多。 李沐检查一遍四处:“他是往这里来了没错吧,我明明看到了!” 第28章 说着,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推力,李沐猝不及防掉到池子里,发出一声尖叫:“哥!” 李泊回头,只见他们要找的alpha懒散地靠在休息室门口,仰头看向他们,表情轻蔑。 “李沐,不会这就是你所有的本事吧?” 李沐气急败坏,在池子里发狠地拍打两下水面:“哥!李泊!!你不管我了吗?” 接到指令的李泊慢条斯理地将黑框眼镜摘下,放好。 往日里的淡漠和懒散尽数消失,时迁眯着眼,s级alpha才有的威压尽数铺开。 第16章 霸总alpha “老师我们初来乍到永高私立,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游泳馆。” “游泳馆当时只有时迁同学,s级alpha领地意识强,不喜欢被打扰我理解,可是我们都准备走了,他却拉住我。” “我哥...为了帮我才不得不还手。” 湿漉漉的omega低声啜泣:“哥你还好吗?哪里痛?” 李泊捂住腹部,安抚他:“我没事。” 声音微弱,听起来伤得很重。 在场的同学和老师都皱眉看向时迁。 ——路过的同学听到游泳馆里的动静,进来一看发现两个alpha扭打在一起,于是连忙跑去告诉教导主任。 中途又吸引了不少同学。 时迁下颌一片青紫,冷冷看向李沐李泊。 后者不动声色扭过脸,背对着老师们,挑衅地笑了下。 墙上时钟转到三点的位置,李书棠两点五十的飞机飞往b国。 游泳馆场馆里也没有监控。 装乖示弱恰好又是李沐最擅长的。 老师们脸色凝重:“时迁,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时迁垂眸:“我只是闻到了很难闻的味道,被熏得头晕,一时恍惚推了李沐同学。” 老师问:“什么味道?” 时迁:“很重的酸味,很刺鼻。” 围观的同学传来窃窃私语:“游泳馆每天都有人打扫,怎么可能会有酸味?” “好拙劣的借口。” “不是说他被一个alpha包养了吗,怎么还.....” 主任也是一阵头疼,李沐李泊是堂堂正正的李家人,时迁虽然不姓李,但肯定和小李总关系匪浅。 哪一方都不好得罪。 一边的班主任放下电话,说:“李沐李泊家长说马上过来,时迁那边...家属联系人上没留电话。” 主任有了偏向,但还是说:“时迁同学,这件事影响很大,我建议你打个电话给家长。” 时迁依言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但连响几声后,显示无人接听。 这时,李沐带着哭腔望向教导主任:“老师,我要求报警,还有omega保护所。” omega保护所专门处理一些alpha使用信息素或者其他手段强迫omega,损害omega权利的事件。 任何a沾上这种事都是丑闻。 没有家族会让一个有欺辱过omega丑闻的alpha当继承人。 何况时迁本来就是条捡来的野狗。 李沐暗中与李泊交换一个得意的眼神,后者轻笑。 主任思索一阵。 虽说时迁当初是小李总的助理亲自来办的入学,但他刚刚看得很清楚,时迁打的电话备注是“陈助理”,不是李书棠本人。 而且助理的电话都打不通—— 不管时迁和李书棠是什么关系,李书棠都并没有那么看重时迁。 就算真像这段时间的传闻那样,时迁是被李书棠包养的,那小李总知道他养的小玩意妄图欺一个omega,这个omega还是小李总的亲堂弟.... 主任拍板决定:“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上报omgea....”保护处。 “上报omega保护处前不应该知会家长吗?”游泳馆门口,alpha一席长风衣端立。 主任惊讶:“小李总?” 李书棠三两步走到孤身一人站立的时迁旁,抓过他手上的毛巾,动作干脆地擦拭男生身上的水珠。 李沐脸色一变,他们敢这样做最大的依仗就是知道李书棠今天要出国。 飞机明明已经起飞了,怎么李书棠又出现了?! 边上的同学也忍不住小声讨论: “我靠好帅!这是时迁家长吗?!” “这是李书棠啊,你没在电视上看到过吗?” “李书棠,那不是李沐他们的堂哥嘛....” 时迁低垂着头,忍不住吸了一口气,比往日更浓烈的栀子花信息素让时迁忍不住轻轻弯起唇角。 李沐往前走一步:“书棠哥。” 李书棠轻飘飘瞥一眼说话的人,问时迁:“怎么别人会告状,你受欺负了不会说?” 小alpha明显受到惊吓,甜甜的信息素忍不住乱冒。 李书棠咽下数落的话,看向主任:“说说,怎么回事?” 主任将李沐的话如实转达一遍,心里已经忍不住打鼓,李书棠这态度,哪里是不看重? 果然,听完一切后,李书棠先看向时迁:“你闻到一股很重的味道?” 时迁点头:“很浓的酸味,像成堆的柠檬烂在一起。” 现场静谧几秒,不知人群中谁说了一句:“李沐的信息素不就是青柠味的吗?” 闻言,李沐可怜兮兮的表情阴暗一瞬。 且不说他根本就没放出信息素,他信息素在a国那边被许多alpha评价为‘酸酸涩涩,像极了初恋’,怎么到时迁这就变成烂柠檬了! 第29章 刚想争辩,李书棠不冷不热的视线投过来,李沐下意识噤声。 李沐李泊早早出国,李书棠对他们的印象并不深刻,同样,双胞胎也对这个堂兄不甚了解。 只记得父亲曾说过,他非常像李立京。 李沐想起他还很小的时候家中曾发生过一件大事,整个家族都聚集在一起,李立京那会坐在轮椅上,看着十分孱弱,但偏偏极为阴郁。 他三两句话,家族里就少了不少人。 现场还无人敢反驳。 李沐记忆中只有他被吓得直哭,李立京听到动静看了他一眼,波澜不惊的一眼,至今李沐偶尔仍会梦到,然后吓醒。 如今李书棠站在他面前,他才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出此子肖父。 李书棠不知道李沐脑中已经转了一百个弯,又问:“你们到游泳馆来干什么?” 这次回答的是李泊:“我和李沐初来乍到,不小心闯入的。” 李书棠看向时迁:“你呢?” 时迁乖乖回答:“这里没人,安静。” 李书棠:“没了?” 垂在身侧的指尖稍蜷一下,时迁声音很低:“不想听那些...传闻,所以才躲到这里。” “什么传闻?” 周围原本吵吵闹闹的同学此刻都安静下来。 主任也满头大汗,不敢说传闻的主人公之一就是小李总本人。 人群中传来一道女声:“有人说,您和时迁是包养关系。” 邬敬艾扶了下厚重的黑框眼镜。 “而且,我看到了,在图书馆边上的小路,李沐李泊是跟在时迁后面来的游泳馆。” 李沐可爱的假面彻底绷不住,表情扭曲:“我不是!” 邬敬艾冷静道:“图书馆边上都是监控,要查查看吗?” 李沐显然还想争辩什么,被李泊一把拽到身后。 李书棠戏谑道:“包养?” 邬敬艾看一眼身后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不说话的同学:“可能是因为时迁同学长相太精致,上下学都是名车接送。” “让自己的助理接送弟弟上学而已,很奇怪吗?”李书棠忍俊不禁,“一直没有机会正式介绍,时迁是和我在一个户口本上的家人。” “也是京唐集团日后的继承人。” 现场安静几秒。 “我就说,时迁也是alpha呀,怎么可能是包养?” “继承人?这样算李沐李泊和时迁是一辈吧,那这不就是豪门恩怨。” 这话一出,再加上刚刚邬敬艾戳穿李沐明明是跟踪时迁而来,却谎称他们不小心闯入时迁地盘,被时迁刁难,众人不由得怀疑起李沐所说的一切。 李沐说时迁把他推到水里,还暗示时迁对他有不轨的想法。 但时迁说他是被很重的酸味信息素干扰。 众所周知,omega信息素也可以反向影响alpha。 如此看来,未尝不是李沐刻意放出信息素,主动引起时迁攻击! 但事后,李沐不仅颠倒黑白,还要上报omega保护组织,彻底毁掉时迁的名声。 而且,时迁会躲到游泳馆,都是受包养传闻的影响。但这个传闻也是李沐有意无意透露的! 事情很快串起来。 刚才时迁所承受的不善眼神全都反噬到李沐李泊身上,甚至更甚。 而从头到尾几乎没怎么为自己争辩过的时迁,即便是靠山李书棠来了,他也没有立马辩驳。 安安静静地站在那边,潮湿的发丝贴在脸侧,下颌处的乌青更加明显,像个易碎的瓷器,却倔强地支撑着自己。 李沐被李泊拉住,他清楚李泊此刻很生气,也不敢再多几句。 他怒视着时迁。 后者则垂下眼,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用嘴型轻轻道:“蠢货。” 李书棠看向不停擦汗的主任:“这件事都到此为止,希望主任公正处理。” 主任连连点头。 又看向表情冰冷的李泊:“至于你们,我会好好和三叔聊聊家庭教育的问题。” “好了,人我领走了。” 说着,李书棠脱下身上风衣,将时迁整个人一裹,揽住肩往外带。 众人鄙夷地看一眼李沐李泊。 亏他们之前是真心觉得李沐可爱,想和他做朋友。李家豪门内部的恩怨,李沐李泊却把他们当枪使! 人群渐渐散去,李沐在原地一脸阴沉。 “他真能装,他算好的,他早就知道有今天!” 李泊冷冷道:“那又怎样?父亲当初叫我们回来,只说让他不好过就行了,你偏偏想毁了他继承人的身份。 现在,等着父亲如何惩罚吧。” 想起李三叔背地里那些手段,李沐后知后觉地露出惶恐神色。 第17章 霸总alpha 车上,时迁将身上的长风衣裹紧,下半张脸埋进衣领,近在咫尺的栀子花香让男生不由得轻轻弯起眼。 李书棠问:“冷吗?” 已至腊月,永城虽然不下雪,但空气湿冷。时迁本来就湿漉漉的,哪怕有李书棠的风衣,几分钟的路程也将男生冻得鼻尖发红。 李书棠说:“该。”手上动作将车内暖气调到最高,“你什么时候也学学李沐,一有事就告状?这次要不是那个女生给我打电话,你今天就打算被欺负了?” 时迁说:“不会被欺负。” 就算李书棠不来,他也有备选计划。只是李书棠恰好是他放在最前面的a计划而已。 第30章 李书棠瞥他一眼,没有问他为什么这样笃定,清俊侧脸线条温和,他问:“这个学期的课是不是要结束了?” “还有两周期末考试。” “那这段时间别去学校了,考试想去就去,不想去和主任请假。”李书棠毫不犹豫下达指令,“免得我不在,有些小哑巴偷偷受委屈。” 甜甜的草莓信息素控制不住地溢出,时迁弯起眼:“知道了。” 说话间,车子平稳停在城郊山脚下的一栋两层小别墅前。 矮篱笆将屋前的空地围成院子,左边是种满菜的温室小棚,右侧坐落一间小亭子,亭子下,头发花白的阿婆在煮着姜茶。 李书棠眼底泛起笑意,拖长音调喊:“阿婆!” 比起往日可靠温和的形象,多了几分孩子气。 时迁不由得多看这样的李书棠两眼。 秦阿婆很快迎上来,笑眯眯的十分慈祥:“这就是小时吧?快先上楼洗澡,换身衣服,这种天感冒可就遭罪了。” 时迁能看出来李书棠对秦阿婆的态度不一般,也很信任地照做。 木质地板显然有些年头,踩在上面会发出吱吱响声。 男生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后,秦阿婆说:“看着很乖一小孩,也是命苦。” 李书棠笑了下,喝了一口阿婆递上来的姜茶,辛辣中泛着甜。 乖吗? 接到邬敬艾电话那刻起,李书棠就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时迁的手段。 时迁先是故意让流言攻击自己,接着任由李沐抹黑,将他自己完全摆在一个弱势地位。 而后凭借李书棠和邬敬艾翻转,他看似什么都没做。 实则每一个人都在时迁算计当中。 包括邬敬艾。 她家的公司在竞标京唐集团下的一个项目,在意识到时迁给她的号码和李书棠有关后,她不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 男生冲澡很快,几杯姜茶的工夫,时迁下楼,恰到好处的背肌将合身的休闲服撑得很好看。 看到李书棠还在,时迁一双好看的眼弯成小桥:“哥哥你还没走吗?” 说着,他快速跑到车边拿出自己的书包,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牛皮袋,递给李书棠:“本来今天想给陈助理的。” 袋子里着装着时迁自己做的柠檬糖和手工巧克力,每颗巧克力上还有一个简笔画的小草莓贴纸。 时迁解释:“上次陈助理说b国的东西都没什么味道,我又怕别的哥哥不方便带,所以就装了一些糖。” 男生一双微圆的眼睛专注地注视着李书棠,李书棠甚至能从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李书棠心底一块凹陷,这样可怜可爱的小孩,耍点手段怎么了。 “在这站着干什么?小时,你也来喝几杯姜茶驱驱寒。” 秦阿婆从屋内出来,看到李书棠手上的袋子后,猜到是时迁准备的。 “好孩子。”秦阿婆对眼前看着就安静漂亮的男生更加满意。 b国合同紧急,陈东虽然已经按原时间出发先过去处理,但李书棠也不能耽搁太久。 简单告别后,李书棠驱车离开,时迁在门口看了会,直到车身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轻轻震动,是邬敬艾发来的一份合同,乙方是京唐集团,甲方是邬敬艾家的公司。 “虽然我不太喜欢你利用我,不过我也获得了好处,两清。” 秦阿婆在屋内唤道:“屋外冷,小时快进来,别感冒了。” “好!”时迁收起手机,依言进屋。 - b国。 “合作愉快,李。”韦德微笑着签下合同。 李书棠此刻心情也不错:“合作愉快。” 韦德公司和京唐合作多年,专营b国市场,韦德和李书棠十分相熟。 他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如果我没记错,还有五天就是你们的春节,提前祝你新年快乐,李。” 李书棠笑着接过袋子:“谢谢。” 在韦德看来,李书棠年轻俊朗,能力也毋庸置疑,他想起家中的omega弟弟,发出邀请:“今晚有一场皇室慈善拍卖,你想和我一起去吗李?” b国皇室慈善拍卖门槛很高,拍卖品品也都是极为罕见的珍宝。 李书棠想起等在家里的时迁,欣然应允:“好啊。” 皇家慈善拍卖设在古堡似的酒店中,晚间夜幕降临时,雪花跟着飘落。 时迁的消息这时发来:“天气预报说b国马上要下一周大雪,哥哥记得多穿衣服,早点回来=v=。” 李书棠弯起唇,回复:“这几天就回去了。” 很快,屏幕上弹出一张图片,精致小巧的白瓷盘上摆着一小块千层,模样看着十分香甜。 “最近新学会的,等哥哥回来。” 李书棠问身后的陈东:“机票订好了吗?” 上扬的语调感染陈东,陈东也跟着笑:“明天中午十一点的。” 韦德在一旁打趣:“有家庭的人都是这样,偶尔出差恨不得马上回去。” 李书棠不置可否。 拍卖会场馆很大,来来往往都是金发碧眼的b国人。 不多时,韦德弟弟韦恩出现:“哥,你怎么到这么早?” 李书棠闻言抬头。 看清楚alpha的长相后,韦恩脸上温度升高,音量变小:“你好,我叫韦恩。” 第31章 李书棠从容介绍完自己,韦恩脸红得像烂番茄,韦德一看弟弟这样,心里忍不住偷笑。 拍卖会很快开始。 韦恩对这个好看的alpha十分感兴趣,尤其在他嘟囔着‘这也值得拍卖这么多价钱吗’时,李书棠会温和地解释拍卖品的背景、来历。 韦恩眼神频频瞄向李书棠:“原来是这样,那确实很有收藏价值。” 天呐!哪里来的帅气多金且知识渊博、脾气也很好的绝世alpha! 韦恩心中好感度拉到最高。 这时,台上展示一块墨绿色的玉制佛牌。 李书棠明显眼神一亮。 “他看起来喜欢这个。”韦恩想,跃跃欲试。 于是,在主持人宣布可以开始叫价后,韦恩抢先举起牌子。 李书棠略带讶异地和韦恩对视上,韦恩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omega的心思昭然若揭,李书棠放下出价牌。 韦恩计算着自己的零花钱:“一百五十万!” 这个价格买下这个玉佛倒也不亏。只可惜,会场中显然有另一个人也看上了这件拍品。 “五百万!” 韦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人怎么加这么多?简直不讲道理!”他不肯在刚喜欢上的alpha面前丢了面子,“六百万!” “一千万!” 韦恩“噌”地站起来看向举牌的位置,那边也应声看来。 李书棠微怔,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李立京的第三任妻子,舒秋敏。 在李书棠分化时,舒秋敏拉着李立京在全世界环游,旅行结婚。 舒秋敏显然也很惊讶。 李书棠轻轻挑眉,拿过韦恩手中的牌子:“一千五百万。” “一千五百万,一次!” “一千五百万,两次!” “一千五百万,三次!” “成交!” 会场一片静谧,舒秋敏握住牌子的手不自觉捏紧。 李书棠从容地叫陈东去办理付款。 韦恩脸跟被蒸熟了一样:“谢谢。” 李书棠笑容得体:“本来你也是帮我拍,是我该谢你才对。” 天知道李书棠拿过他牌子那一刻有多帅,韦恩心扑通扑通地跳动,他压抑下情绪:“李,这件藏品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虽然这块佛牌很好看,但一千五百万实在是太贵了。 李书棠弯起眼:“玉佛在我们国家代表祝福,许多小孩在小时候都会被长辈送上一块。” “原来如此。那你是要送给你们家族的小孩吗?” 李书棠笑了下,不置可否。 后面韦德拍下一套珠宝,韦恩则是买了一个胸针,拍卖会很快结束。 离开时,韦恩捏紧手上的胸针,看向李书棠,一晚上相处下来,不难感受到这个alpha只是看起来温和,实则态度疏离。 也许c国人表达感情就是如此内敛。 韦恩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在车子开走前摇下车窗,同李书棠招手:“李,下次见。” “下次见。” 短短几个小时,雪积起厚厚一层,一眼望去,一片白皑皑。 路上行人稀少,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极为明显。 “几年不见,你长这么大了。” 李书棠扬扬眉,没想到舒秋敏会来找他。 舒秋敏笑得有些勉强,她和李立京结婚时,并没有和这个养子过多接触。 “当初我和你父亲离婚得很匆忙,我是...想和你说一句道歉。”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李立京的儿子那年恰好十六岁,独自迎来凶险的分化。 该有的情绪早在十六岁就被独自消化,李书棠平静道:“不用。真说有错,那也是我爸的问题,扯不到你身上。” 舒秋敏沉默几秒,递上来一个u盘。 “不管怎么说,当年我没有做好一个长辈该做的,不管你信不信,我偶尔想起来会觉得很抱歉。这个,是我之前无意间调查到的,关于....当年车祸的事。” 第18章 霸总alpha 雪花纷落。 壁炉里木柴烧得很旺,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舒秋敏把u盘递给李书棠后说:“当时年轻,你爸......他说要娶我我就嫁了,没想过豪门哪是那么好进的。你们李家简直就是个吃人的地。”她捂住小腹位置,凉薄一笑,“离婚时我已经不能生育了,李立京不管这些,但我怕他们不放过我,所以找人查了些东西,这些是备份。” “我觉得,你也有知情的权力。” 昏暗的房间角落,电脑屏幕荧光熄灭后,就只有一根接一根点燃的烟头发出微弱的光。 李书棠一直以为小时候那场车祸是意外。 秦窈药学专业出身,李立京则是主修经管。两人在选修课上一见钟情,毕业后,秦窈嫁给李立京,同时带给京唐一整个研究团队。 如今,市面上广受欢迎的微缩型抑制贴就是秦窈研究团队的专利。 创收巨大,直接推动京唐上市。 爱意浓厚时,许诺都是随口而出。 他们拟定协议,要是将来离婚,秦窈可以分走半个京唐。 烟雾缭绕间,李书棠沉默地盯着屏幕上纸张泛黄的离婚协议书,上面只有秦窈一个人的签名。 ——原来那会秦窈已经决定要和李立京离婚了! 但发生了那场车祸,一家三口,只有秦窈没命。 第32章 李书棠在医院住了两个月的院,出来后发现货车司机害怕李家报复,当晚自杀, 李老妇人念在司机老婆孤身带一个年幼的孩子,出具谅解书,免除赔偿。 周围平静地就像是秦窈是被一朵云、一阵风带走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还是有的。 李书棠盯着屏幕里的名单,都是李家的远房亲戚。 李书棠有印象小时候常常走动,后来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要么被外派,要么进局子。 细细回想,也都发生在那场车祸一年内。 只是李书棠当时对李家发生什么漠不关心,并没注意到。 ——所以,他们是发现了秦窈要离婚,又不甘心李家被分走一半。 而死人无法分走财产。 那李立京在其中又是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年轻的alpha枯坐一夜,天光渐亮时,屋外的积雪厚到能盖住小半个垃圾桶,金发碧眼的小孩裹得像个可爱的汤圆,兴奋的声音传过厚厚的玻璃窗。 陈东挂掉电话,在门外踌躇片刻:“小李总,刚机长打来电话,b国未来一周都是暴雪,如果我们今天不起飞,可能会被迫滞留在这里。” 门应声而开,浓重的烟雾涌出,熏得陈东直咳嗽。 老天,这是抽了多少?整个屋子都要变成小型雾霾现场了! 陈东来不及吐槽,屋内信息素骤然压来,陈东一个beta都忍不住想跪下。 李书棠说:“先从舒敏秋那入手,把这几个人全都查一遍。” alpha强势的信息素胡乱溢开,表明主人此刻情绪十分糟糕。 “好、好的。” 陈东胆战心惊之余,想起春节还有四天—— 他们赶不回去过年了。 * “b国东北部地区遭遇罕见的暴风雪,多个州宣布进入紧急状态、6700多架次航班取消....” 秦阿婆在厨房听着新闻播报,慌忙想去客厅拿手机,刚踏出一步,她听到客厅里的男生已经播出电话。 秦阿婆欣慰地笑,退回台前,继续忙自己的。 还好心情地哼了两句婉转的小调。 客厅,时迁看着电视上放出的暴雪画面,担心问道:“哥哥,我看b国暴雪了,你那边还好吗?” 电话那头alpha声音微哑:“还行......突发一些小情况所以要再呆几天。” 再呆几天肯定赶不上春节,时迁好几秒才说:“那你和陈助理注意安全......哥哥不在,我会好好陪着阿婆的。” 男生习惯性叫“哥哥”时尾音往上走,后一句音调瞬间低落下来,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李书棠轻轻弯起唇。 时迁又说:“哥哥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好。” 电话挂断前,李书棠听到秦阿婆调笑道:“看把孩子委屈的。没事,人又不是不回来,晚两天的事。” 很快,路灯都被装点成红灯笼的模样,昭示着春节到来。 秦阿婆人缘好,一大早就有邻居送来腌肉、咸菜。 “都是自己做的,您别客气。”邻居平时常被秦阿婆关照,过年了就想着送点东西过来,走前她注意到院子里帮忙的男生,安安静静的,看着白净漂亮,“这是您小孙子吗?” 秦阿婆笑弯眼:“对。” 邻居羡艳道:“您可真是好福气,我闺女前两天还说在电视上看到您大孙子了呢,媒体都说他会带领京唐集团走向一个全新的世界,特厉害。” 秦阿婆乐呵呵的,嘴上客套,眼里的骄傲压根藏不住。 时迁忍不住窃喜。 为秦阿婆刚刚承认的一句‘小孙子’,像是飘忽不定的关系突然变成一根可触碰到的线,连住他和李书棠。 此时手机微震,一封匿名邮件传来。 “去死,去死,去死!!”整封邮件都是重复的话语,下面还配一张极为血腥的图片,中央能依稀看出时迁的名字。 时迁面不改色地动动手指。而后删除邮件,收起手机,笑容完美:“阿婆,还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 - “叮~” 狭小的阁楼房间,原本可爱的omega头发枯黄,眼睛一片红肿。 听到声音,他飞快扑向电脑。 “李沐,自作自受的感觉怎么样? 但我猜你现在很难过,是因为没有算计到我,还是因为失去了今年唯一一次见你妈妈的机会?” 李沐惊恐地瞪大眼。 时迁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邮件是他发送的? 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事情?! 外界人都以为李三叔妻子早早去世,实则只有李沐李泊知道,他们的母亲被关在阁楼。 只因为他们的母亲之前是佣人,身份在李三叔和李老夫人看来上不得台面。 双胞胎很小就被送去国外接受精英教育。 一年只有一次被允许去阁楼探望母亲的机会。 ——但今年,那次从学校回来后,李三叔怒气冲冲教训了李泊一顿,还取消了今年他们去阁楼的权利。 李沐不住地咬着指甲,指头冒出血也不在乎。 直到屋门被猛地打开,浑身是伤的alpha冲进来抓住他的手。 李沐哭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哥,我知道错了。” 李泊脸色阴沉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手机,片刻,他才说:“这几天你手机都放我这里。” 第33章 - 城郊小别墅内,暖黄色的光照得整个屋子暖洋洋的。 秦阿婆手艺很好,时迁也主动帮忙,做了一大桌年夜饭。 秦阿婆一个劲地夸:“早听书棠说你手艺好,名不虚传。”打量了一下男生瘦高的身形,“会做饭好,容易娶老婆。” 时迁弯起眼:“阿婆和哥哥喜欢就好。”视线忍不住瞟向手机。 广播里主持人播报着最新气候状态:“暴雪已停,气温稍有回升,诸多城市已逐渐恢复交通,但z城、l城等主要城市积雪深厚,目前,相关人员仍在努力清雪.....” 李书棠所在的城市就是z城。 阿婆笑眯眯抿了口酒:“看样子是真赶不回来了。”她往时迁碗里添好几筷子菜,时迁莫名生出一种心事被看破的心虚。 “小时就多吃点,把书棠的份一起吃了。” “好。” 吃过年夜饭后,时迁强硬地要求洗碗,又陪着秦阿婆看了会电视。 老年人睡得早,不一会,秦阿婆就打着哈欠回房间。 估摸着时间,时迁再次拨通了熟悉的电话。 一阵忙音后,无人接听。 时迁好看的眉毛蹙起,定了定心后,时迁站起来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几乎将整个屋子都收拾一遍。 已经过去二十五分钟。 时迁再次拨出电话。 “嘟——” 依旧无人接听。 好看的男生止不住抓了抓头发,转圈的地方变成厨房,不一会,秦阿婆唯一剩下的面粉被烤成戚风蛋糕,闻起来香香甜甜。 手机依旧没有回电或者信息,时迁点开置顶会话框,拍了张照片发送。 “在想要做什么蛋糕,哥哥有想吃的吗>o<。” 十分钟后,依旧没收到回复。 时迁长叹一口气,拨打陈东号码。 这次电话倒是很快接通,陈东那头风声很大,喊了半天时迁才听清一句“小时少爷”。 听不清时迁声音,陈东走远两步,螺旋桨转动起飞刮起的风吹得他脸生疼—— 今早起来时,新闻说c城已经恢复航线,陈东还在感慨:“如果现在我们在c城就好了,今天可是大年夜....不过照现在的雪融化速度,我们应该可以赶回去过元宵。” 李书棠面无表情。 一小时后,他们却坐上临时叫来的雪橇,又换乘三小时火车,两小时汽车,一路跋涉到了c城。 下车时,陈东腿都是软的,浑身冻得感觉稍动一下,关节都会发出嘎吱的响声。 电话那头时迁问:“你们现在在哪?” 陈东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刚上飞机的alpha,alpha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 那个盒子陈东也很熟悉,在五天前的拍卖会上,陈东亲自付款取回来的玉佛牌。 “机场。小李总现在在回去的路上。” 时迁攥紧手机。 心脏像是被注进云朵一般轻柔的气体,心跳激烈,气体顺着血液流向全身,整个人轻飘飘的。 他垂眸,看向面前的蛋糕胚,决定这次蛋糕的选择权不给李书棠。 冰箱里的新鲜草莓被打成果酱,和奶油搅拌在一起,散发出诱人的甜味。 屋外烟花照亮整片天空,仍在播放的电视主持人开始激昂倒数。 时迁的蛋糕终于到了收尾时刻,在最顶上放上一颗他早就挑选出的,最大最红的草莓。 蛋糕被放进冰箱,时迁坐在沙发上,视线不住瞟向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他视线逐渐模糊。 他陷入了一个美梦。 梦里,新年不再和之前一样,只有一碗素面,和外面不属于他的喧闹世界。 而是一个温暖明亮的屋子,丰盛年夜饭摆满一桌,年迈的阿婆摸着他的头说着祝福的话语。 年轻斯文的alpha蹲在他眼前,五指在他眼前张开,一条项链掉出。 他说:“新年快乐,小时迁。” 带着丝丝寒气和好闻的栀子花香。 时迁怔怔眨眼,直到李书棠冰凉的手套碰到他的脸,他才反应过来,猛地扑上去:“哥哥!” 李书棠半蹲在沙发前,猝不及防坐倒,无奈笑道:“我身上有点湿。” 外面的冷气一碰到屋内的暖气,就蒸腾成水汽。 李书棠看了眼时钟,已经凌晨四点。 他将怀里男生拉起来,又让时迁低头。 冰凉的触感碰到脖侧时,时迁才意识到那条项链也不是他的梦。 玉佛牌小巧墨绿,被一根红绳子挂起,佛牌两侧红绳翻飞出特殊的花纹,边上还有几颗细小的檀香珠子作为点缀。 李书棠说:“我们家有个传统,每个小孩出生时都会收到来自长辈的一块玉,代表祝福。别人有的,我们时迁也不能少。” “虽然这块玉来得有些晚,但我希望新的一年,小时迁能好好长大。” 温润的声音在耳边落下。 时迁本来想说,他已经很大了,他其实只比李书棠小五岁,也只比李书棠矮半个头,不到五厘米。 后来又想,比起这块玉佛,李沐李泊那个手串又算什么。 最后,时迁定定看向李书棠,说:“一点也不晚。” “我碰上哥哥,才算是新生。” 第19章 霸总alpha 李书棠长途跋涉回来,眉眼之间难掩疲倦,一觉睡到天黑。 第34章 听到门口微小动静时,李书棠早就醒了,手臂盖住眼,缓起床气。 清甜的草莓奶油信息素靠近。 李书棠开口,声音很嘶哑:“事情办好了?” “嗯。”时迁回答。 睡前李书棠递给时迁一份文件,要他把文件里的东西放到网上。 全是李三叔管理的五家子公司的各式丑闻,从生产环境脏乱差到偷税漏税。 时迁也不问为什么,李书棠说了他就照做。 温热的被窝让人特别眷恋,李书棠姿势没变拿过手机刷热搜。 不出所料,网上此刻被激起轩然大波。 看完,李书棠意外地挑眉,发现时迁此刻蹲在他床边。 暖色的床头灯打在他头顶,显得栗色发丝格外蓬松,李书棠不由自主想到小区门口经常能看到的大金毛。 顺手摸了把,李书棠赞赏道:“做得很好。” 他只给了时迁一份文件和一个常合作的媒体号码。 但时迁却首先将五家公司的丑闻挨个爆出,等每条讨论度都差不多后,再空降一条“五家丑闻公司背后负责人均是一人”,极大激起网友兴趣。 而且将矛盾点十分准确地对准李三叔。 “好恶心,明明这么有钱了还要这么黑心.....” “京唐家大业大,也挡不住蛀虫多,李书棠真不打算管管吗?” “没能力的人还非得借关系当管理者就是傻逼。” 李三叔给李老夫人拜完年,网上热度已经绝对高涨,他们错过了最好的洗白时机,何况爆出来的内容也并非虚构。 李三叔焦头烂额,抓住其中一个风向,阴森森道:“把舆论往李书棠身上引。” 他虽然在管理子公司,可李书棠是如今京唐的实际掌权人,下面出了事,他当然得担一个管理不善的名号,即便这几个公司只是挂着京唐名号。 助理很快买好水军,整理出引导文案。李三叔心稍微顺了一点。 几分钟后,助理满头大汗道:“老板,咱们的文案根本发不出去!” 但凡提到李书棠的,都会在发出的瞬间被删除,包括拼音和各种身份指代内涵。 李三叔震怒:“什么意思?”不等他再反应,手机打来电话,李老夫人让他立马过去一趟。 另一边李书棠刷着评论区,也注意到这点古怪,问:“你干的?” 昏暗的房间里,男生抿起唇轻轻地笑,暗橘色的眼眸莫名透出危险。 不像是大金毛该有的眼神,倒像一匹装乖的狼。 时迁说:“不想看别人诋毁哥哥,所以写了一个小程序。”拦截那些对李书棠不好的言论。 他又说:“网上我会盯着的。哥哥饿了吗,要不要下去吃饭?或者我做了饼干,拿上来给哥哥尝尝?” 李书棠失笑。 哪有狼这么甜这么贴心的? - 年初四后,秦阿婆回了她本家杭城,参加侄子婚礼。 网上舆论很快就被撤下,李家电话打来没停,李书棠懒得搭理。稍一思索,也带着时迁到了城西的温泉山庄。 顾玫是下午跟着到的,顾老爷子病重,假借拜年探病实则各怀鬼胎的人格外多。 顾玫不爱应付。 “小小玉佛牌拍出一千五百万高价,老天,我恨你们有钱人了。”顾玫语气幽幽。 b国皇家慈善拍卖晚会拍卖金额破纪录,上了b国报纸,而顾玫恰好有个患者是b国的。 李书棠不甚在意地捏起一块梅饼送到嘴里,是时迁早上刚做好的。 “什么佛牌这么贵?成色很好吗?带了吗?”顾玫是真的挺想看看这么贵的玉长什么样。 李书棠说:“送人了。” 顾玫诧异:“送谁?” 说着,推拉门被拉开,时迁进来,带着一阵香甜。 顾玫惊道:“小时,我怎么感觉你长高了?” 几个月前男生就近一米八,但身体明显是营养不良的瘦削,过分漂亮的脸因为肉少而瘦,显得像个幼态的少年。 一段时间不见,时迁个头又往上蹿了几厘米,分化后的alpha受信息素影响,锻炼肌肉会更轻易。眼前的男生一身黑色冲锋衣。 屋里热,他脱掉外套后只剩一件纯白短袖,透出隐隐显出倒三角形状的背肌,线条青涩流畅。 有点成熟alpha的样了。 时迁说:“前几天去体检是183。” 顾玫感慨:“不知道将来要迷晕多少omega。” 又高又帅会做饭,有礼貌还温柔,打败全球百分之九十九alpha。 时迁放下篮子,眼神不动声色扫过靠坐得十分懒散的男人。 李书棠185,他只比李书棠矮两厘米了,很快就能追上。 他不想迷晕什么omega,只想李书棠不再叫他“小时迁”。 顾玫大咧咧地凑过来,看到花篮里摆着成簇的梅花枝,还有几个花包。 “你出去剪花枝啦?” 时迁弯起眼点头:“我刚看到有人在剪,所以问他们要了几枝,还捡了一些花瓣,可以当香包。” 顾玫拿起一个,叫道:“我天,李书棠我真的有点嫉妒你了,我什么时候能拥有一个如此多才多艺的alpha弟弟!” 李书棠从手机屏幕上抬眼:“下辈子吧。” 又看向时迁,晃了晃屏幕,上面是教导主任刚发来的成绩短信。 第35章 “不是说不想去考试可以不去,闷声不响拿了第一?” 永城高中是很老牌的私立高中,升学率在全国都数得上号,年级前五十基本都能预定top1、2的大学了。 时迁插着花枝,很乖道:“不想给哥哥丢脸。” 男生动作时,脖子上黑绳挂着的玉牌蹭过衣领,一晃而过。 顾玫瞬间了然。 不过要是她也有这样一个优秀漂亮还贴心省心的弟弟,她也愿意买一千五百万东西送他啊! 顾玫搞不懂该嫉妒谁了,汲着拖鞋往外走,决定找回自己来这的最初目的:“我去泡温泉!” 李书棠慢条斯理道:“别把水泡酸了。” 收获顾玫头也不回的一个中指。 屋子里重归安静,男生安静地修剪梅花枝条。李书棠眯着眼看了会,直到手机不停振动。 察觉到李书棠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时迁皱了皱眉,看到屏幕上来电信息显示“三叔”。 “李书棠!!”电话一接通,气急败坏的男声传来,李书棠把听筒放远了些。 李三叔刚被李老夫人数落完,这会好不容易打通李书棠电话,无比气愤:“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是李沐李泊对时迁的事,我已经让他们给时迁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就非得这么针对我,我好歹也是你亲三叔吧!” 手边被放上一杯泡好的热花茶,李书棠不急不缓喝一口,才说:“三叔,我不是在针对你。” “是想搞死你。” 突然的粗口让时迁停下手上动作。 李三叔怒吼:“你他妈的说什么?!” “三叔,这只是开头,我希望你接下来每一天都要后悔,当年怎么没让那个货车司机一起弄死我。” 时迁手中动作都停下,看向李书棠。一向表情淡淡的alpha此时眼底一片冰凉,另只手紧攥住时迁做的那只花包,用力到花的汁水染上他的指尖。 时迁默不作声地将那只花包扯出,五指挤进李书棠的,手心相贴间,是潮热和黏腻的梅花汁。 电话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随即挂断。 李三叔站在李宅花园前,明媚的冬日阳光不带温度地照在他身上,冷到骨子里。 不。 李书棠是不可能知道的,当年参与其中的旁支早就被李立京处理,去办这件事的下属以及货车司机都在当年自杀,仅剩几个活着的知情者——他,李大伯,李老夫人甚至李立京,绝对不可能和李书棠提起这件事。 想起李书棠方才冰凉的语气,李三叔急匆匆往李老夫人屋子里赶。 而温泉山庄温度过高的房间内,李书棠好半晌在意识到手心里陌生的触感。 终于扬起熟悉的,带点混不吝的笑容,李书棠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时迁摇头,很平静地拿出一方手帕,用杯子里温热的茶水浸湿,递给李书棠,让他把手上干了的花汁擦干净。 李书棠又问:“不怕吗?我对有血缘关系的人下手都这么狠。” 时迁说:“哥哥是想问怕不怕你以后也这么对我。” 李书棠好整以暇,等着时迁回答。 “不怕。” 李书棠正好擦完手,时迁顺手接过,借着手帕上残余的温度擦干自己手上的。 “只要哥哥不丢下我,你干什么我都愿意。” 男生眼神太过认真炽热,李书棠率先别开眼,笑了:“别说的我好像要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一样。” 时迁顺着他:“哥哥当然不会啦。” 李书棠伸了个懒腰,也要去泡温泉,时迁则说他还想去院子里再收一些花瓣。 男生走到院子里,艳红的梅花花瓣落在肩头,暗黄的路灯下,衬得他整张脸艳丽又危险。 时迁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里李泊的号码,编辑好短信发送。 “你前几天说的合作我同意了,把你手里你父亲的东西全都发给我。” 第20章 霸总alpha 山庄里的温泉都是纯天然的,李书棠难得忙里偷闲,泡了会又睡了一觉,暮色降临时也没见时迁。 李书棠踱步到梅园,发现不远处有山庄的姑娘在梅花树下铺了一层塑料膜,花落在上面,新鲜干净。 长相普通气质温和的beta在小声问他们能不能买。 李书棠走过去:“兰老师?” 兰庭很意外在这里看到李书棠,吓了一跳,他本来就不是擅长和人交流的性格:“我、小李总......” 李书棠在圈子里很少接触到这样老实,甚至有些木讷的性格,他笑得很温和,问:“顾叔叔最近身体怎么样?” 永城人都知道顾老爷子病重。 果然,兰庭更慌张了。 即便他只是嫁过去用作冲喜,和顾老爷子只有夫妻之名,但丢下病重的伴侣,跑到温泉山庄总归是桩很不应该的事。 “熬不过开春。”身形高大的alpha叼着根点燃的烟走近,目光沉沉看一眼几乎把头埋到胸前的兰庭。 兰庭很惴惴不安,他说:“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顾延冷飕飕道:“你想回去被我姑姑当佣人?被她砸花瓶砸得还不够?” 他挑起一边眉,冷峻的神色看起来有点凶。 兰庭自然是不想的。 李书棠看了会热闹,才说:“兰老师不用担心,这里都是自己人,只要你不想,就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里。” 第36章 相比起强势脾气大的顾延,李书棠显得尤其温柔。 兰庭放松了些许,冲李书棠感激一笑,拿着姑娘们给他的梅花瓣离开。 顾延定定看着男人不算挺直的背影两秒,低哼一声。 顾延说:“你们家最近动静很大,你终于忍不了你那傻缺大伯三叔了吗?” 李书棠不置可否。 顾延意有所指道:“小心他们联合起来反扑,你家那位老夫人,毕竟也不是好惹的。” 李书棠低笑:“知道在老夫人眼里什么最重要吗?” “京唐。” “她要是帮着我那三叔对付我,难免影响到京唐,她绝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否则,当初也不会在听说秦窈离婚要带走半个京唐后,纵容家族里的人肆意策划。 - 桐府。 李三叔回到家,他刚从老夫人屋里出来,脸色阴沉地站在客厅。 他本来是想和老夫人说李书棠已经知道当年的事。 可他一进门,老夫人表情严肃地下达命令:“回去把你手上的公司都交给书棠,这事,翻篇了。” “妈你是没看到网上人怎么说我的,大过年的,李书棠叫人放出这些东西是为了什么,您.....” “够了!你非得让书棠陪着你被骂黑心企业家,京唐被骂黑心企业,你才满意吗?!过完年,你就把手上的事都去总部交接了。” 李三叔懵了。 书棠..... 老夫人什么时候如此亲昵地叫过那小崽子,何况在他干出这种事后。 再一联想到李书棠毫不掩饰的恶意..... 当年车祸的策划分明是不止他,李大伯甚至老夫人都参与其中,怎么李书棠就针对他一个人呢? 而且,知道当年事的人寥寥无几,是谁告诉李书棠的? 老夫人对李书棠的态度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好转。 李三叔双眼赤红地从满屏恶语中抬头。 是老夫人和李书棠说的吗?老夫人要把他当弃子?还要收回他手上的公司? 要是真的被收回,按李书棠现在对他的恨,他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焦躁不安和愤怒简直要冲破李三叔的脑袋。 李沐李泊从楼上下来,李沐凑上去问:“爸爸,你怎么了?” 李三叔狠狠踹一脚沙发,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还不是你们两个干的好事!没把时迁摁死,反而招惹上李书棠。” 李沐心里冷笑,面上却关切道:“怎么会这样爸爸?我也看到新闻了,他们简直就是为了热度胡说八道。” 就算是胡说八道又怎么样,他压根拿李书棠和那些网民没办法! “要不,您开个直播澄清吧。” 李三叔看向李沐,狐疑道:“直播?” “是呀,书棠哥再厉害也不可能管得了实时播出的画面。” 李三叔心中一动。 李老夫人打定主意要牺牲他。 但他在网上提不了李书棠,不代表直播中不可以! 李三叔越想越可行,在脑中构思好一个腹稿后:“行,沐沐,那你就帮我开个直播吧。” - 温泉山庄,水雾缭绕在汤池上。 一贯戴着的银丝眼睛被丢在边上,额前的发丝被李书棠伸手撩到脑后,恰到好处的肌肉一半隐在水中。 时迁垂下眼,光脚走到李书棠边上蹲下。 “哥哥,刚刚李沐李泊联系我了。” 李书棠抬眼,眼角下的红痣沾上水汽,十分勾人。 时迁面不改色递上平板,上面是几个视频。 李书棠随手点开一个,看了几秒忍不住低嗤一声。 李家大伯蠢还好赌,三叔精明,手底下的子公司数据都不错,甚至独立出京唐,只挂了京唐的名头,实则已经是李三叔的私有财产。 李书棠也没想到背地里李三叔玩这么花,随便一条视频都够他进局子里喝一壶。 “他一直说三伯母在国外疗养院疗养,没想到是被他关起来了。”李书棠说,“李泊拿什么和你换的?帮他妈妈出来?” 时迁点头。 乖顺的模样让李书棠忍不住笑起来:“你打算怎么做?” 时迁说:“把这些交给警察。” 李书棠扬眉。 时迁顿了顿,继续:“李沐说服了他开视频直播,不出意外,警察会在直播中途去。” 到时舆论爆炸,李老妇人就算心生不忍想把李三叔捞出来也没那么容易。 说完,时迁看向李书棠,心跳得很快。 他有点紧张。 李书棠....会不会觉得他手段太黑,太狠? 在时迁惴惴不安的眼神中,李书棠笑得格外满意,他当初果然没看错时迁隐藏的野心。 “很周全的计划,去做吧。” 他们都笑时迁是被捡来的可怜小野狗,但他们都忘了,野狗才是咬人最凶的。 驯服成功后也是最忠诚的。 时迁弯起眼,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落下:“好。” 时迁回到房间,亮起的电脑屏幕停留在刚开播的页面上。 直播标题叫“有关近日京唐丑闻的澄清”。 电脑听筒传来李三叔的声音:“怎么只有十几个人?” 边上李沐说:“爸爸别急,我给您买个推广。” 时迁一哂,指间翻飞,下一秒,李三叔的直播间空降直播app首页,甚至带着金色的框。 第37章 几乎是一瞬间,直播间人数猛涨。 李三叔赞赏道:“还是小沐厉害。” 李沐付推广费的动作停下,不动声色和李泊交换视线。 厉害的还在后面呢。 时迁估摸着时间,点下录屏键。 果不其然,李三叔先是自我介绍,暗示他“李”姓省份,接着各种内涵这几家子公司真正管事的另有其人。 李三叔长相儒雅,语言技巧也很高,几句话下来难免有网友思路被带着跑。 “本来我是打算沉默的,可这几天网络上对我铺天盖地的攻击让我几乎无法承受。骂我的我接受,可当我看到我的子女、妻子也遭受不堪的辱骂时,我决定说出一切的真相。众所周知,京唐有很严格的一套管理体系,对于子公司的把控更是严格,所有决策都要递交到总部层层审核后才能通过。” “今日网上爆料的恶性事件我也痛心疾首,但我无力改变,毕竟我只是一个执行者,真正做决策的.....” “你们干什么?” 镜头内中年男人语气低沉地诉说着所谓的真相,却突然镜头外一声尖叫打断。 李三叔不爽抬头。 只见几个警察面色不善地走进,在他面前站立,出示证件。 “我们接到网上匿名举报,你涉嫌聚众淫-乱、偷税漏税、非法囚禁.....” 警察念出的一长串罪名砸得李三叔头晕眼花。 弹幕滚动更是疯狂。 “演的吧我靠?什么情况?直播抓人?” “非法囚禁?囚禁谁啊?” “快看热搜,视频都爆出来了!聚众淫-乱,老天爷那何止是淫-乱,恶心得我把刚才吃的晚饭都要吐完了!” “我没看错吧,囚禁他自己的老婆???刚刚不还说因为自己老婆被一起网暴他才站出来说话的吗?” 直播平台在警察制服露出的一刹被封,但视频已经传到微博,和其他几个作为证据的视频一起,一连拿下五个“爆”。 李沐站在客厅里,冷眼看着李三叔被带走。 手机微震,是三张飞往b国的机票订购成功通知。 - 时迁又黑进桐府的监控系统,将李老夫人的反应一并录屏保存,转到平板上。 男生好心情地带着平板出门,却听见暧昧的呜咽声从拐角传来。 那间屋子没开灯,走廊暖色的光从没关严实的门缝漏入。 时迁低眸,看到一向沉默寡言的beta被按在地上,唯一还算漂亮的眼睛被泪水浸得水汪汪的。 禁锢住他的alpha是顾延。 似是察觉到有人发现了他们,顾延抬头,和时迁不偏不倚对视上,后者平静地转开视线,往反方向走。 顾延低笑一声,伸手把门关紧。 “没事的宝宝,你是beta,再怎么样你身上也不会留下我的信息素。” “没人会发现。” 时迁面色如常走到按摩房。 在混乱的汾西街生活,比这更露骨的场景他也不是没见过。 推开门,李书棠趴在按摩床上,腰间盖上一块白色毛巾,白皙的肩胛骨上覆盖一层薄薄的肌肉,几块地方明显泛着红。 应该是刚才按摩师傅留下的。 男人平稳的呼吸昭示着他正处于睡眠。 时迁莫名屏住呼吸,处理完李三叔后本来就兴奋的血液更是沸腾,脖侧的腺体都一下一下地发烫。 “没人会发现的。” 时迁脑海中响起这句话,宛若咒语一样。不小心窥见潮热场面的男生这会才被那把火跟着点起来。 指尖轻轻碰上李书棠脖颈处的红痕,时迁眼底暗色涌动。 他希望,这些痕迹是他留下的。 第21章 霸总alpha 李书棠醒来时,时迁很乖地坐在房间的桌子前写作业。 李书棠懒散地伸了个腰,瞥到肩后,眉头轻皱。 怎么感觉比之前按完摩都要红? 难道是这个师傅手劲大? 李书棠扯下腰间的围巾丢在按摩床上,他穿好衣服,时迁就捧着一叠香香甜甜的梅花酥凑到边上。 “哥哥饿了吗?要不要尝尝我新做的?” 暗橘色的眼眸闪烁着期待。 乖得李书棠忍不住要揉他。 两人并肩走出按摩房,李书棠将手机开机,屏幕亮的一刹那无数消息和来电显示弹出。 李书棠一哂,一键拉黑所有人。 又看了眼网上的风向,全网都在疯传李三叔直播现场被抓走的视频,甚至将他前面用妻子儿女卖惨和非法囚禁的视频剪在一起,引发无数讨论。 李书棠很快联系京唐集团公关部门,发出声明,李三叔那五家公司只是挂名京唐,早就独立出去,并表示会配合一切调查。 京唐产品随处可见,有口皆碑,众人本来就对京唐印象很好,这出小小闹剧只让股价小小动荡几天,很快稳住。 看了眼像小狗跟着骨头似的黏在他身后的时迁,李书棠没有明说很满意这次时迁的表现。 但很显然,他说:“明天要和刘氏制药负责人吃个饭,你和我一起,和陈东说一声你那些金融课管理课都不用上了,你的日程以后跟着我走。” 他倒没有教坏时迁的心理负担。 好人在这个圈子里活不长久。 时迁抿出开心的笑:“好。” 顾玫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她职业特殊,医院一个传呼就不得不走。 第38章 李书棠和时迁住了一夜。和刘氏制药约的是午饭,他们一早就得回去,陈东开车带了两身正装来接。 走前负责人将账单送上,李书棠扫一眼,发现末尾还有条毛巾支出,没过多在意就签上名字。 上车时,时迁提着一个小袋子。 见李书棠看过来,时迁解释:“他们山庄有封装好的梅花瓣,我想带回去分给阿婆和同学。” 他从袋子里拿出两个盒子,一盒递给李书棠,一盒往前给陈东。 陈东是真挺感动的,每次时迁做了什么都不忘带上他。 陈东说:“闻着就香,小时少爷手艺越来越好了。” 李书棠懒散靠在后座椅背上,捏了一块塞进嘴里,微微眯起眼:“可不。” 时迁见状忍不住弯起眼,同时把手边的袋子往回扯了扯,堆在脚边阴影处。 他没有说的是,袋子里不止有封装好的花瓣,还有一块毛巾,盖在主人身上久了还残留有淡淡的栀子花香。 - 开年以来,李书棠领了个野生继承人的消息越传越广。 原因无他,每次谈生意或是其他正经场合,总能看到李书棠身边跟了一个与他差不多高、面容精致的男生。 男生太漂亮了,自然有没眼力见的以为他是李书棠养在身边的,说得好听叫弟弟,其实就是个玩物。 结果李书棠当场冷脸,一个眼神递过来,保镖冲进酒会把没眼力见的人拉走。 第二天,这人在竞标的项目全掉。 流言传出,中标的公司前几天都刚跟一个漂亮少年来往过,就是经常跟在李书棠身后那位。 中标的公司老板又出来说:“这是真当继承人培养的,你都不知道他和小李总有多像。” 不管是谈判手段还是话术,都和李书棠一个风格,只是这男生漂亮,年纪也小,却有时看着比李书棠还要深沉。 不出一周,那位没眼力见的公司宣布破产。 李书棠全程没插手。 此后永城都知道了,小李总身边那位漂亮男生也是很有手段的,是小李总认真在养的继承人,得叫时少。 这个称呼兜兜转转一圈,传到李书棠耳朵里,李书棠笑了好一会。 于是当天傍晚,时迁放学拉开车门,看到后座alpha清俊的侧脸,眼中欣喜还没加载完,就听到李书棠慢条斯理道:“时少。” 时迁自然早知道这个称呼,微怔后漂亮的脸上依旧很镇静,细看才能看出脸颊飘了一层很淡的粉。 李书棠从小就闷着坏,对熟人更是如此,顾玫没少吃过苦头。 这下苦头轮到时迁。 晚上又有一个商业宴会,进场后李书棠从托盘上取了一杯酒一杯果汁,果汁递向时迁:“给,时少。” 时迁低声制止他:“哥哥!” 年纪小的男生哪怕心再黑,都要被李书棠一声一声喊羞赧了。 李书棠笑都快藏不住了,见男生有点绷不住,承诺道自己不叫了。 转身遇到商业伙伴,李书棠笑容完美,气质华贵,抬手介绍说:“这是时迁,时少。” 时迁面上不显,耳尖红透了。 简单寒暄完,时迁低声说:“哥哥别叫了。” 狗狗一样的眼神黏在李书棠侧脸上,挨得近了李书棠甚至能味道他衣领上淡淡的草莓甜味。 “哥哥。”尾音稍稍拖长,像是小狗作揖,还带一点委屈和哀求。 李书棠就吃他这套,小小的坏心眼也坏不起来。 时迁说:“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小时。” 李书棠笑道:“好吧,小时。”他冲不远处陈东点头,后者走过来,递给时迁一份文件,脸上笑容很大,仿佛知道有什么好事发生。 文件打开,是一份公司所有权转让合同,李书棠飞扬的签名已经落在上面。 时迁怔怔抬眼看向李书棠,后者语调懒散,问他:“叫时总可以吗?” - 时迁表现出的能力远超出李书棠的预期,给出一个子公司在李书棠看来就是一个奖励。 就像小孩考了好成绩,父母领孩子去吃一顿肯德基一样。 不过小李总财大气粗,给得比较多而已。 但李家人显然不这么想。 李三叔锒铛入狱,他被抓的过程闹得沸沸扬扬,李老夫人有心捞他也没法,盯着的人太多了。 李书棠自那天后还拉黑了所有打电话过去兴师问罪的李家人。 找到办公室更是根本不见。 渐渐的,愤怒变成心慌。 李书棠对亲叔叔都能下手,何况是他们这些血缘更远的旁支呢? 但李书棠又对时迁好得出乎意料,李家人更摸不准李书棠的想法。 按下惴惴的心,等到四月四清明节,家族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祭祀。 众人翘首以盼中,李书棠带着同样一身黑西装的时迁出现。 男生这段时间又长高了,和李书棠几乎等高,过分精致漂亮的脸上表情淡淡,显得很冷。 但每每李书棠侧头和他说话时,他会用一种很专注的视线黏在李书棠脸上,感觉特别乖巧。 漂亮安静且乖,还是s级alpha,能力和成绩都优异惊人,怪不得李书棠喜欢,放他们身边他们也喜欢! 两人刚站定,一个生面孔的李家旁支就凑上来。 “这就是小时吧?看着真端正。第一次见没什么好东西,你收下,当我这个做长辈的小小心意。” 第39章 一个红包塞到时迁怀里。 李书棠笑容温和,看着心情不错。 旁人见状自然不甘落后,纷纷拥上来,赞美、红包络绎不绝。 李大伯排在最后,很谨慎地看一眼李书棠。李书棠表情凉薄。 李大伯飞快往时迁手里塞了张银行卡:“小时啊,以后都是一家人。” 李书棠轻嗤一声,李大伯就丢下卡走了。 李三叔刚入狱时,李大伯是闹得最起劲的。他洋洋得意于抓住了李书棠一个错处,李书棠不见他,他更是大肆地闹。 直到探监完李三叔回来。 想来应该是李三叔告诉他,李书棠已经知道当年车祸的事。 李三叔的下场就是李书棠宣告他的报复开始。 李大伯坐立不安好几个月,再也没有心思折腾。 李书棠抬头,看到老夫人一袭黑长裙,她站在高台上,脸色铁青,不知道看了多久。 李书棠扬起轻笑。 老夫人为了不让秦窈分走京唐,不惜一切尽心谋划。 那他就要让老夫人亲眼看见她精心维护的京唐,被他交到一个和李家毫无关系的人手里。 老夫人脸色十分难看地将祭祀仪式走完。 一结束,李书棠径直拉着时迁,又拿了三炷香,走到偏一点的牌位前。 牌子上写了“秦窈”两个字。 上完香,李书棠盯着升起的烟,心里默默介绍时迁。 想了半天介绍词,他卡在“这是时迁”后面。 李书棠说:“你说,我把我妈的牌位迁走怎么样?” 时迁想了几秒,顺着他问:“迁到哪里合适呢?” 李书棠自顾自打定主意:“城南那里有片海棠花,现在开得正好,我妈喜欢海棠,迁到那边去刚好。缺点就是离我们太远,去看她不方便。” alpha一身肃穆黑西装,高瘦的背影在阴沉的天气下显得孤零零。 时迁朝他走近两步,将这点孤零零挤走。 他认真道:“哥哥交给我吧。” 李书棠笑了下,只当时迁在安慰他。 但第二日,李书棠回家,看到院子里满满一片开得绚烂的海棠花。 李书棠站在二楼露台上,往下看,风一吹,粉白色的海棠涌动成花海,美得惊人。 “哥哥!”花田中,男生一身工装,袖子和裤脚高高挽起,手上全是泥巴,他抬头对李书棠弯起眼。 “我找了人从城南移过来的,好看吗?” 第22章 霸总alpha 李书棠心跳地很快,三两步下楼,走到院子里。 小李总从小见过的好东西多了,比这品种更多、面积更大的花海都没让李书棠情绪如此外放。 “我天,宝贝儿。”李书棠忍不住笑,“这么短时间。” 时迁老实道:“请了人一起弄的,我看差不多就让他们下班了。” alpha领地意识强,尤其是等级高的,很不喜欢外人来自己家里,因此在工人走后,时迁还仔仔细细亲自打扫一遍家里。 李书棠更惊讶了:“累吗?” 时迁眼睛亮闪闪的,额间全是细密的汗珠,他说:“哥哥能开心一点的话,就不累。” 他心甘情愿,更有自己的私心。 ——他不想让这个只属于他和李书棠两个人的家里,有任何别人的痕迹。 李书棠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最后几束花是他和时迁一起种上的。 小李总一身名贵衬衣沾上泥巴,花刚移过来,需要浇充足的水,两人拿着水管安静站立在檐下,橘红色夕阳挂在天边将落未落,在眼前的花海上勾上一层光边。 暖洋洋的情绪胀满整颗心。 李书棠想,顾玫说得没错,他真的捡回家一个宝贝。 李书棠瞄向安安静静拿着水管的男生,乖得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李书棠坏心大起,叫道:“时迁。” 男生应声转头,被堵住一半的水管滋出水柱,直冲冲地淋到时迁脖子上。 时迁猝不及防往后躲,大叫:“哥!” 男生发育很快,早就不是当初在地下场那个挨揍的少年了,但他只躲,手里的水管都不肯对准李书棠一下。 李书棠坏心眼又被摁回去了,甚至还有点羞愧。 “你管子呢?不会还击啊?”李书棠说。 时迁抓了下后脑勺,将身上湿漉漉的工装外套脱掉,他里面只穿一件短袖,露出男生青涩但具有爆发力的线条,和他脸一样漂亮。 水汽中氤氲开草莓奶油的甜香。 “冷。”时迁说,“哥哥别着凉了。” 李书棠坏不起来了,摇头无奈笑道:“洗澡去吧你。” 时迁浑身被李书棠浇透了,拎着湿漉漉的衣服往屋子里走,进浴室前回头望了眼。 浓稠的暮色下,alpha嫌身上的衬衫湿哒哒的,脱了丢在地上。 他又高又瘦,肩宽腰窄,西裤贴紧细窄的腰线,还能隐隐看到两个很浅的腰窝,因为白净透出青筋的手也又长又细,指尖夹一根刚点燃的烟。 时迁眼底暗色涌动。 他拿出手机对准眼前的一幕,按下拍摄键,又跟做贼似的很快逃进浴室,带着一颗猛烈跳动的心。 抽完一根烟的工夫,水也浇完了。 李书棠突然就理解那些爱炫孩子的家长了,但他们炫的都太低级,哪家小孩能和时迁比呢? 第40章 他拿出手机对刚拍的照片挑挑拣拣,又不太满意,重新拍了几张,又想了几分钟文案。 常年空荡荡的小李总朋友圈发出动态 [李书棠]:小时种花[图片/][图片/] 一张夕阳下的海棠花海,一张工装男生浇花的背影。 [顾玫]:我靠!这么多花时迁弄的?我明天要去你家! [刘总]:我得让我儿子好好和时少学学了 [王总]:这是城南那片的海棠花吧?听说那边花展一票难求,小李总直接在后院就能看到,幸福呀 [兰老师]:[大拇指/] [顾延]回复[兰老师]:想看? [......] 接受完一连串评论的羡慕嫉妒恨,李书棠叼着烟,心满意足收起手机,转身上楼冲澡,被泥点弄脏的衬衣丢到垃圾桶。 - 六月初,天渐渐热起来。 时迁从跟着李书棠谈合作,到在谈判桌上侃侃而谈,李书棠在一旁淡笑。 他表现越来越亮眼,谈判方式和手段就像是另一个李书棠,只是更尖锐。 外界都说:“不愧是小李总亲选的继承人。” 周六上半天课,时迁中午放学就去了京唐。 时迁背着书包进办公室时,吴琳达和陈东正要出来。 三人打了个招呼,吴琳达看了眼男生挺拔的背影,说:“有时候看到时总穿校服,我才能想起来他才十几岁。” 陈东说:“成长得太快了。” 可不是太快了。 时迁才进京唐半年不到,已经做成几个不小的项目。就连李书棠当初转给他的子公司,盈利也算可观。 李书棠靠在椅背上,慵懒的动作不失贵气。 看向进屋的时迁:“秦小乐不是约你出去玩?” 秦小乐是秦阿婆的小孙子,刚从b国回来,比时迁大一岁,勉强算是同龄人。 按秦小乐话说就是他天生喜欢小漂亮,所以他初见时迁就好感度很高,经常约时迁当他导游。 时迁拿出一个保温杯,递给李书棠。 “给哥哥送个果汁我就走。” 杯子里是时迁刚榨的果汁,加了碎冰块,李书棠轻轻眯起眼。 时迁眼底闪过同样的满足。 秦小乐已经在楼下等了,他开一辆敞篷法拉利,和他火红的头发一个颜色。 他天生娃娃脸,非得带个墨镜装酷,看到时迁走来,揶揄道:“小时,你怎么这么黏书棠哥?” 时迁表情很淡:“有吗?” 火红法拉利蹿出街道,呼呼风声中,秦小乐大喊:“你比我见过的情侣还要黏他,或许你应该找个恋爱谈。” 时迁定定看向秦小乐,秦小乐被盯得发毛,摸了摸脸:“怎么了?” 时迁转回视线:“没事。” 他只不过是像个被旁观者误打误撞穿戳的小偷,自顾自慌乱了。 秦小乐说:“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没。” “哇靠!纯情小漂亮啊!”秦小乐斜眼快速打量了一眼时迁,“那你可得小心了。” “我有个前任就是和你一样冷冷的,之前没谈过恋爱,结果情窦初开,简直要烫死人。”秦小乐想起他床上床下的反差,脸都有点红,“一般性格越淡,憋的越久,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越疯。” 他前任就是这样,他一个beta,都被那个疯子搞得身上全是信息素的味道。 秦小乐很想在时迁面前装一把,高深莫测道:“等你爱上一个人就知道了。” 时迁垂下鸦羽似的睫毛,手指狠狠攥了一下,将关节捏得发红。 他早就知道了。 但他确实憋得很狠,他就像个小偷,每一眼贪恋都要靠相处中零点几秒的偷窃。 时间不能再长,再长就要露出破绽了。 秦小乐偷笑了下:“说实话,我很期待看到你疯的样子。” 时迁一哂。 如果秦小乐知道他房间里的衣柜被改造出一个暗室,里面有带着血污的手帕、栀子花香的毛巾和沾了泥点的衬衫,甚至保温杯,勺子这些,他会说他疯吗? “不过太疯也不行,吓人。”秦小乐想到什么,心有余悸,“你都不知道我那前男友......唉,要不是为了躲他,我才不会回国。” 秦小乐忍不住说出来后看一眼时迁,见后者表情依旧淡淡的,放心下来。 他不希望别人知道他回国的原因。 但时迁一看就很可靠,不是出去乱说的人,他就看重这点,好吧,还有时迁的脸,才选择和时迁一起玩。 法拉利带着高调的引擎声停在一个看起来很潮的酒吧前。 秦小乐正了正墨镜,走下车,时迁才发现他穿的露脐装配低腰牛仔裤。 注意到时迁视线,秦小乐晃了两圈。 “我有预感,我们两个今天都会有艳遇。”秦小乐拽着时迁冲进酒吧,到吧台要了两杯颜色艳丽的酒,分给时迁一杯,“分头行动,祝你今晚遇到能让你疯的那个人!” 说完,火红头发钻进舞池,肆意摇摆。 时迁按了下脖侧的腺体,也许是因为酒吧人太多,信息素很杂,他的腺体被影响到,有点发烫。 秦小乐给他的那杯酒酒味很淡,时迁连着喝了两杯。秦小乐说的疯不疯的话题让他有点躁动了。 酒精撬动他的神经,让时迁忍不住拿出手机,调出加密相册。 第41章 明明周围没有人,他却做贼一样心虚,指尖在照片上alpha的腰窝处轻轻摩挲。 又被烫到一样立马熄屏。 但他不会像秦小乐说的那样肆无忌惮地疯的。 所有会让他失去那个人的行为,他都不会去干。 .....是了,他甚至在心里都不敢想那个人的名字。 怕有人偷听到,怕有人发现。 “帅哥。”身边坐下一个身段柔软的omega,“一个人吗?” 时迁拧起一点眉,过于浓郁的信息素让他立马站起来,拉开与omega的距离。 柔软小o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生,五官精致漂亮,差不多得有186高,肩宽,腰看着很有爆发力。 短袖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结实漂亮,看着能单手举起他。 小o小脸通红,放出一点信息素往前走了两步,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男生捂着鼻子往后退两步。 “别过来,好难闻。” 小o:......? 时迁绷着脸往外走,走到一半想起秦小乐,扫视一圈,最后在厕所门口看到秦小乐。 他被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冰山脸男生按着亲,腿软得只能挂在男生身上,露脐装被男生外套盖得严严实实。 时迁面无表情,侧身往侧门出去,脖侧的腺体越来越烫了。 刚出门,一股同类信息素扑面而来,时迁和一个吊梢眼迎面撞上。 “长没长眼睛啊?”吊梢眼叫道,看清时迁脸后,态度放缓,“我靠,这么极品,怎么在内场没看到你?” 时迁面无表情看向他,闻到了一股很浓的酒气。 “你是alpha?alpha长这么漂亮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下一秒,男生有力的拳头直击他的面门。 “不好意思,我看不上你。” 吊梢眼捂住脸,猛地抬手,时迁猝不及防吸入一阵刺鼻的味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全身力气在消失?乖乖跟我去开房算了,别等我拖你去,现在还能体面点。” 吊梢眼预想中的慌乱没有出现,反而,眼前漂亮的男生用看死物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在永城最混乱的街道成长出来的野狗就算披着一张精致的皮,就算被人驯服,也很不好惹。 一直憋着的一股劲以另一种方式释放。 直到他被一点熟悉的栀子花香包围,时迁皱眉盯着自己被鲜血染脏的拳头。 他后知后觉抬头,对上李书棠冰冷的侧脸。 完了。 时迁想。 李书棠最喜欢乖的,但他不乖了。 第23章 霸总alpha 李书棠很快叫人来处理吊梢眼。 他点了根烟,看向角落,时迁垂下头,埋在膝盖上。纯白短袖贴住青涩有力的背部线条,支出的一只手臂上血迹干涸。 可怜兮兮的。 李书棠吐一口烟,脚尖踢了踢男生白净的运动鞋。 “走了。” 男生一言不发,指尖勾了下李书棠裤脚。 李书棠眉间郁色凝结。 他不是没见过时迁动手,但像这样不要命的架势和狠厉还是头一回。 “我再晚来一点,是不是就要去局子里领你了?还是少管所?” 对上蓬松的头顶,李书棠感到一阵糟心。 家里一向乖巧懂事坚韧的小孩突然叛逆,任哪个家长都会头疼的。 李书棠轻啧一声,用矿泉水把手帕弄湿,动作不怎么温柔地拉过时迁,要帮他耐心擦拭干净干涸的血迹。 时迁往旁边缩瑟了下。 李书棠低嗤:“现在知道躲了......” “啪嗒。” 手背上掉落温热的水珠,李书棠话音戛然而止。 男生漂亮的眉眼湿润一片,泪珠蜿蜒而下,在下巴蓄起,大滴掉落。 偏偏唇咬得很死,一点声音都不肯泄露。 倔强又可怜的少年。 “没有。”他说,“我只是不想弄脏哥哥......” 这谁还生得起气啊。 李书棠锐利的眼神不自觉放软。 李书棠失笑,“玻璃珠似的,我还没正经说你呢。” 时迁默不作声流了一会泪,眼神黏住李书棠,黏得李书棠一肚子气消掉大半。 李书棠顶不住,把手帕轻柔地按在时迁眼角,遮住那双过分炽热的眼,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叫来处理吊梢眼的人很快赶到。 时总这时候毕竟在圈子里打出名声,不能让人看见这幅委屈样,以后还怎么树立威严。 时迁被李书棠推进车里。 时迁窝在副驾上,透过李书棠刻意留出的窗缝,看到李书棠可靠的背影。 过来一人不知道和李书棠汇报了些什么,李书棠扭头。 昏暗夜色中,李书棠夹着烟的手隔着单向的玻璃膜,点了点时迁。 这小孩胆子太大了。 吊梢眼是附近出了名的混混头子,ao通吃,身上还带了肌松药,之前玩残过不少人。 李书棠表情晦暗不明,盯着那瓶用掉大半的肌松药半晌,又走进巷子,吊梢眼还躺在里头。 再出来时,李书棠表情淡淡的,拿着那方刚给时迁擦过眼泪的手帕,慢慢擦拭指尖。 车里的时迁眼神炽烈地盯着,脖侧的腺体猛烈跳动,一下一下,和心跳同步。 李书棠刚开过这辆车,留下的信息素很淡,没有攻击性,时迁神色晦暗不明,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第42章 李书棠一拉开车门,就被浓郁的花香信息素冲得往后退一步。 李书棠拧眉,飞速给自己贴上一贴抑制贴,副驾上的alpha将自己团成一团,漂亮的脸蛋下压着一件衣服。 李书棠认出那是他刚脱下,留在车里的外套。 李书棠捏了捏眉心,头疼。 他心想带孩子真不容易。 但也怪他漏了这点。 alpha易感期周期不规律,有些一个月好几次,反应就跟一场持续几小时的感冒。 有些几年才一次,症状也汹涌长久。 譬如李书棠就是后者,他也是在十八岁,分化后的两年才迎来第一次易感期。 自然也就没考虑到时迁。 易感期的alpha往往情绪会被放大,行为也不受控。 怪不得时迁哭成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 也还好他易感期,爆发力强,才没被吊梢眼欺负到。 李书棠瞥一眼拿着他衣服筑巢的男生,眼角流出的泪水把怀里的外套染湿一片。 时不时伸出手,将李书棠车里的挂件,纸巾盒等等,一并拢到怀里。 饶是时迁过分浓郁的信息素让李书棠不太舒服,李书棠也没忍住笑了声。 强势的信息素,尤其是s级alpha的,很快会让抑制贴失效。 到家时,李书棠已经换了三张抑制贴。 向来温和态度示人的李书棠眉眼锋利,他能感觉到自己也处于一种很躁的状态。 哪怕时迁的信息素再甜,他们也逃不过同性相斥。 几分钟后,副驾驶车门打开。 凉风灌入,时迁掀起眼皮,眼底像是一潭平静的黑水,里头涌动风暴。 和平时很乖很认真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又疯又有攻击性的。 两幅面孔呢。 李书棠低笑了声,问:“还能认出我吗?” 时迁依旧是那幅很危险的表情,但思考时眼神明显带了点懵。 这就是没认出来。 李书棠无奈,想着如何把时迁弄进屋子里。 alpha一旦有筑巢行为,就会一直待在一个地方。看时迁的样子,俨然是把他小小的副驾当自己的巢了。 估摸着风险,李书棠已经是这晚数不清多少次捏起眉心了。 养孩子真难。小李总叹气。 越来越浓草莓奶油香甜的味道,同时裹着时迁身上淡淡的酒味,李书棠快速撕下又失效了的抑制贴,新的一枚还没贴上,余光瞥见男生幽深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李书棠试探地放出一点信息素,很淡的栀子花香随着晚风飘来,蜷缩起来的时迁由只露出一双眼睛到半张脸。 又扫了眼副驾上时迁收集的那些小破烂。 全是他用过穿过的。 李书棠灵机一动。 他走远一些,栀子花香在空气中连成一条很淡的线,飘到副驾上。 李书棠在家门口耐心地等了会。 终于看到时迁有所动作。 男生站起来,动作完全不像已经失去神志的模样。 他先是将那件衣服摊开,随后一股脑地把小破烂们堆到衣服里,打包,抱在怀里。 李书棠看了眼那件十万的高定西装,又感慨,养孩子真费钱。 时迁就像小狗被香味吸引,一步步被李书棠带到卧室。 李书棠飞快给自己套上更为长效的抑制环,档位拉到最高,屏蔽自己也屏蔽时迁对他的影响。 有些易感期的alpha也会做出自残行为。李书棠思索着,转身到客厅翻找。 没有察觉门关上的一瞬间,男生眼神幽暗地盯着门把手,像是盯着逃走的猎物。 李书棠去拿了止咬器和绳子,打开门时,时迁恢复了那种很可爱的眼神,盯着李书棠。 熟悉的感觉回来了,李书棠扬起一边眉:“看什么?清醒了?” “哥哥。”时迁不回答他。 声音有些哑,草莓奶油愈发得甜,甜到黏糊。 “抱抱。” 我天。 李书棠捂脸乐了会,掏出手机对准时迁。 手机屏幕上,时迁漂亮的眼睛半睁着,缱绻依赖都要冲破镜头,很委屈:“哥。” 他其实一点也没有清醒,只是遵循本能,想靠近李书棠,又直觉示弱装乖能让他达到目的。 “抱。” “行,抱抱抱。”李书棠是很会宠孩子的家长,弯下腰虚拍了下时迁的肩。 时迁低喃:“哥哥。” 他变成一个哥哥怪,身边全是哥哥用过的小破烂,嘴里一句一句念着“哥哥”“哥”,就没有别的。 ——然后被他哥很干脆地套上止咬器。 李书棠也是一个很有原则的家长。 冰凉的触感让时迁看向李书棠的眼神都变得幽怨。 黑铁做的止咬器泛着冷调,和男生过分精致的五官衬在一块,美得惊心动魄。 时迁压低声音:“不太舒服。”他一转身,先前哭得通红的眼角暴露在李书棠视线中,“但是哥哥想让我戴,我就戴。” 李书棠问:“哪里不舒服?” 时迁:“有点紧。” 李书棠点头。 时迁躺得靠里,李书棠不得不半个身体撑在床上,一手撑着床头,一手低头认真给时迁调整后脑勺止咬器锁扣的松紧。 下一秒,温热的手掌扣住微微下塌的腰身,带着很大的力气往下带。 第43章 李书棠侧脸撞在冰凉的止咬器外壳上。 “小崽子。”李书棠怒骂了声。 紧接着,时迁用极大的力气禁锢住李书棠。 李书棠反应过来后静静看着时迁,等着时迁下一步动作。 然后,看到时迁从地上捡起李书棠自己带进来的软绳。 将他牢牢捆住。 “......” 在李书棠漂亮的手腕上打好结后,时迁暗橘色的眼眸静静注视着李书棠。 很乖的哥哥怪消失了,时迁盯着他,像狼一样。 李书棠头一次感觉情况失控,甚至开始庆幸他刚刚给时迁戴上了止咬器。 时迁动作的时候,李书棠心跳不由得加快。 只见眼前的男生眼神很狠,动作很轻地摘掉架在李书棠鼻梁上的平光眼镜。 所有的狠都落在李书棠眼角那一点红痣上。 然后,在李书棠静默的眼神中,时迁慢慢地抱住李书棠,将脸埋进李书棠脖侧。 温热呼吸洒到脖子上时,李书棠听见很轻的一句“哥”。 随后,平稳的呼吸传来。 李书棠被折腾得一身汗,在黑暗中睁着眼,无奈又好笑。 第24章 霸总alpha 六月正午的太阳最为热烈,穿过厚厚的窗帘,透在alpha漂亮的眼尾,脸上套着的止咬器也染上阳光的温度,微微发烫。 时迁睁着眼,心乱如麻。 他先是发现自己床上多了很多不该出现的东西。 用了一半的纸巾盒、李书棠车上的车挂、抱枕等,和一件皱巴巴的西装外套,各种各样的东西将他围成一个圈。 最不该出现的,时迁抬眼,看向alpha线条锐利的下巴,是李书棠。 “醒了?”李书棠声音沙哑,时迁很明显地感知到他说话间喉结的上下震动,。 李书棠半眯着眼,打量着时迁:“看起来易感期过了。” “那还不打算给我松开?” 时迁说:“没有。” 他解开李书棠手上的绳子,动作还有点抖。 软绳其实是特制用来束缚易感期或者发.情的alpha的,摸起来很舒服。 但捆一晚上,还是会留下痕迹。 时迁凝着李书棠白净的手腕上的青紫,呼吸一窒。 李书棠拍了一下他的头:“狗胆包天。” 揉了揉手腕下床,又说:“把这些给我收拾了。” 温和的家长突然严厉是很吓人的。 时迁垂眼,他把所有东西都放到一个纸箱里,动作机械地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不怕李书棠骂他打人,或者数落他不应该去酒店。 只怕自己憋着的秘密,不能说之于口的情谊被发现。 到时候,李书棠会怎么看他呢。 会立马赶走他吗? 光是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迁浑身血液都凉了,喉间一片苦涩。 - 李书棠冲了一个澡,倒头睡着。 易感期的时迁特别粘人,时不时就在他耳边低声咛喃,一声声“哥哥”黏黏糊糊的,连在一块,李书棠压根没睡上一个整觉。 时迁在院子里独自惴惴不安,他等了很久李书棠都不见他下楼。幽暗的眼神落在有些枯萎的海棠花瓣上。 他捏下一朵,花瓣一片片掉落在脚下。 李书棠会原谅他。 李书棠会赶走他。 时迁机械又焦虑地数着花瓣。 他不仅在李书棠面前表现出很阴暗很狠的一面,更是将李书棠捆了一夜! 时迁很不安。 他一直觉得现在的幸福都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掉落,万劫不复,再也看不到李书棠。 时迁眼底涌动疯狂。 不多时,李书棠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听见敲门声。 “进来。” 男生换了一身白衬衫,眼睫一垂,就有一种随时都要破碎的感觉。 “对不起哥哥。”男生蹲到李书棠床前,声音很低。 李书棠还很困,说:“你别先发制人。” 这小孩太会装乖,以退为进了,而且很会得寸进尺。 时迁就说:“没有。” 他看不出什么表情,平日里就是这样,冷冷的。 但压在身侧的手在微微发抖。 温热的毛巾覆盖上李书棠的手腕,那里有新鲜被弄出的青紫痕迹,时迁默默隔着热毛巾,给他按摩,将淤血揉开。 但他真的很慌。 手抖得李书棠都感觉到了。 李书棠皱起眉,看透时迁想法:“你怕什么?我赶你走?” 时迁鸦羽似的睫毛垂得很低。 李书棠一把摁住他止不住发颤的手腕,说:“宝贝儿你说,要怎么样你才会有足够的安全感?” 时迁微微怔住。 “合同你第一天就签了,公司也转给你了,我身边上下都知道你是我选的继承人,你在慌什么?”李书棠认真又温和。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时迁酸涩地咽了下口水,挤出很勉强的笑容,“但如果有天你发现我不像你想得那么好呢?” 李书棠轻笑:“我想的?” “首先,光论成绩和能力,你这么快能打出你时总的招牌就能很好地证明这点,再加上,宝贝儿,一边跟着我到处跑,一边拿下永城高中第一名,你还不够好吗?” “其次,不管你是真乖还是装乖,我都很喜欢,但你有棱角,对你对我都不是什么坏事,我也不会因此赶走你。” 第44章 “顾玫都说我走了大运才捡回一个宝贝,我怎么随便丢了?” 李书棠毕竟比时迁多吃好几年饭。男生很乖的眼神下掩藏的很好的疯和偏执,其实都没逃过他的眼神。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时迁给他做的一顿顿饭,准确踩在他口味上的一道道甜点还有院子里那片海棠花海都是实际发生的。 所以,这个小孩有点心思又怎么样。 在他圈出的范围内,时迁怎么耍心眼都可以。 见时迁怔怔得保持沉默,李书棠又说:“要不要我发誓,只要我不死,你就——” 时迁很快捂住李书棠的嘴。 “哥哥别乱说。”时迁心很热。 他其实不信鬼神,但很怕李书棠因此受到什么影响,对于李书棠的事,他总是会小心翼翼。 李书棠轻轻笑开,眼角红痣生动无比。 时迁表情彻底软化了。 原来他以为他在走钢丝,其实李书棠早在底下给他铺了很厚很厚的软垫。 原来李书棠对他这么包容。 “怎么样?感动了吗?”李书棠笑道,“要不要哥哥抱?” 时迁知道他在取笑昨晚自己的表现,抿唇很冷静继续给他揉着淤血。 等时迁出去后,李书棠躺在床上想,好像还是被这小孩带着走了。 他都没有来得及数落他一个未成年出去喝酒。 还打架。 李书棠轻嗤一声,调出秦小乐电话号码。 铃声响了好一会,秦小乐才接。 “呃......棠哥,怎么了?” 李书棠嗓音冰凉:“你昨晚带时迁去酒吧了?” “嗯、对啊。”秦小乐说,很明显停顿了几秒,“他回去了吗?” 李书棠敏锐地察觉到秦小乐呼吸不对,脸黑了:“你在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啊?”秦小乐虚张声势喊道。 这时,听筒处传来一声很微弱的男声,“宝宝趴好。” “......" 李书棠冷笑一声:“结束来找我,秦小乐。” 秦小乐听着听筒里连串的嘟嘟声,欲哭无泪。 他从小就怕李书棠。 很生气地扭头反手抓住他身后那人的头发,抓得特别用力,“我草!被你害死了你这个疯子!!” 那人好脾气地凑过来亲他,语调强势:“不许说脏话。” 秦小乐呜呜咽咽推他:“滚啊死疯子,别他吗狗撒尿一样在我身上留信息素!!” - 时迁回到房间,整个人都沸腾起来,是那种很惊喜,像中了彩票大奖的沸腾。 ——他对李书棠来说,真的是很重要的人。 突然的认知让时迁想要做点什么。 他看一眼装满李书棠所有物的箱子,打开衣柜暗间,把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好。 摆完他也觉得不满意,这个暗室太小了。 衣帽间后面连着是他的书房,但时迁几乎没怎么用过,他都是上楼和李书棠一起。 时迁拿出铅笔,草草勾勒,一张室内设计图跃然纸上。 他眼底暗色翻涌,很克制不住地想起李书棠白净的手腕上那点青紫。 漂亮的背肌和细窄的腰,还有两个很可爱的腰窝。 小李总在外人眼中总是很贵气的。 时迁用舌尖顶了顶发痒的牙,想,所以他的哥哥漂亮的手腕上得配上一副金镣铐。 腰窝要压在金床上。 画着画着,又不住勾出一朵栀子花,潦草的线条代表他无处安放、特别躁动的心。 时迁想,李书棠对他太好了,好得他越来越贪心。 他都要憋不住心底的疯了。 时迁用力搓了下指尖,拿着那张草图出了门。 他要把这朵栀子花纹在心口上。 - 秦小乐是过了好几天才敢来找李书棠。 来的时候鬼鬼祟祟的,手里提了不少东西。 “棠哥。”秦小乐喊了声,被他喊的对象无动于衷地坐在办公桌前,眼皮都懒得掀起来看他一眼。 秦小乐看了眼一边的时迁,求助:“小时!” “你还好意思叫他?”李书棠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敲得秦小乐紧张死了。 一叠照片被丢在桌面上,李书棠冷笑:“你带他去酒吧,结果把他自己丢那?” 秦小乐很心虚地拿起照片,越看越愤怒。 “我草,那小子敢给你下药?我找人废了他去!”秦小乐情绪鲜明,是真的生气,也是真的对时迁愧疚。 幸好李书棠出现了,不然小时该怎么办呀。 “哥,我本来是想回去找小时的,没想到被一个疯子绊住脚了,我......” 李书棠抬眼制止,晃了晃手机。 “秦及行马上回来,你跟他解释去。”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很a的低音炮男声:“秦小乐,你老实点。” 秦小乐就苦着脸:“哥。” 他最怕的就是他亲哥,秦及行。 秦小乐丧着脸走了,刚走出办公室,就气势汹汹地在手机上打字,似要找人去算账。 办公室内,时迁表面垂眼看文件,其实耳朵很警觉地都竖起来了。 他之前听秦小乐说过秦及行。 秦及行是个医生,和李书棠从小一块长大,竹马竹马的关系。 会比他和哥哥现在还要亲密吗? 第45章 时迁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李书棠,他一边讲着电话,电话内容倒是很简单,约好了要给秦及行接风洗尘。 但李书棠状态状态很放松,是那种对自己人才会有的放松。 时迁轻轻拧眉,不由得按了下胸口。 那里还包着保鲜膜,新鲜的纹身还有些刺痛。 挂了电话,李书棠望向时迁:“过几天是不是满十七了?想怎么过?” 时迁笑道:“想和哥哥一起过。”他又感觉说得太笼统,补充道,“我听哥哥安排。” 时迁生日是六月十五号,他对怎么过生日其实很无所谓,他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压根没特意关注过这个日子。 但李书棠显然挺重视的。 六月十四号下午,两人并肩从公司出来,时迁淡声汇报他项目的完成情况,一辆纯白的越野停在两人眼前。 陈东从车上下来,把钥匙递给李书棠,笑道:“小李总,您要的东西都在后备箱。” “辛苦。”李书棠说。 然后把一脸懵的时迁推上副驾。 直到车内语音播报“定位地点明阳山”,时迁才反应过来。 “我们要去爬山吗?” 李书棠弯起眼角,眼边的小痣跟着动,“是啊,去山顶看星星。” 时迁止不住跟着笑。 心口的纹身明明已经好几天了,又开始发烫,很轻微的刺痛,很真实地提醒他纹身的存在。 车停在山脚下时正好六点。明阳山的路全是台阶,看着不陡,其实很磨人。 明阳山经常有驴友团组队夜爬,基本都晚上十一点才开始。 这个点人还算少。 李书棠拿出两件黑色冲锋衣,一件给时迁,让他穿上。自己则背上一个挺大的登山包,拍了下时迁说:“走吧。” 刚走出没两步,时迁就听到后面有两道很低的女声在热烈讨论。 “我靠好漂亮,前面那个也很帅,他们是一对吗是吧是吧是吧!” “老天爷,谁能想到我爬个山也能嗑到cp啊!!那个1好有男友力啊,背着所有东西走在最前面诶!” “或许是兄弟呢,没看到一前一后都不牵手吗?” “......” 时迁望了眼声音来源,又看向前面的李书棠,李书棠显然是没听到。 于是,两个女生就看到小漂亮往前走了两步,拉住李书棠手腕,声音拖长:“哥哥等等我。” “我就说吧!!他们果然是一对!!” 注意到时迁绽放的笑容,李书棠问:“傻乐什么?” 时迁说:“就是和哥哥一起很开心。” 他快走两步和李书棠并排。 一点点别人的误会都会让他如此雀跃。 他真是又幸福、又可怜。时迁想。 两人毕竟都是s级alpha,体力很好,眨眼间就甩下很多人。 没爬多久,时迁就很坚持地把背包要过来。 李书棠喝了口水,说:“这里很陡,背着包容易站不稳。” “那哥哥牵着我走就好了呀。” 李书棠就笑了,隔着薄薄的冲锋衣,攥住时迁手腕往前继续爬。 时迁餍足地扫一圈李书棠的手腕,心底有一点遗憾。 青紫的痕迹那么快就消失了。 如果是黄金做的镣铐呢? 挂在上面一整夜会留下痕迹吗?还会消失这么快吗? 时针不停转动,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上爬。 李书棠嫌热,松开时迁手腕,又在时迁希冀的眼神中伸出登山杖。 两人之间的连接变成不长不短的半米。 还没到山顶时视野就很开阔,时迁抬头望,头顶的天像一张很大的湛蓝色幕布,被随意洒上很多亮白色小点。 “哥哥。”时迁叫他。 李书棠回头,看到男生漂亮精致的脸上绽开很真挚的笑容。 “好喜欢你啊。” 李书棠挑起一边眉,往回走几步捏了下时迁的脸。 “哥哥也喜欢你。”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就是要直白的表达。 哪怕知道李书棠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时迁克制不住地捂住心口。 他感觉要疯了。 第25章 霸总alpha 明阳山山顶标志性的石柱出现在视线中时,李书棠停下来,在繁星点点光亮中,他从口袋里拿出两瓶养乐多,一瓶分给时迁。 时迁整个人都被浸泡在幸福之中。 李书棠给他撕开封口:“笑什么?” 时迁就说:“很不符合您平常的形象。” 小李总素来贵气斯文,高定西装熨得毫无褶皱,从冲锋衣口袋拿出两瓶小饮料这事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 但他其实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喜欢闷着坏,但都是很有分寸的、很小的坏,偶尔显出稚气,骨子里特别温柔、有教养。 李书棠说:“等你成年就能带酒了。” 他举着瓶口,小小撞向时迁手中的瓶子。 “庆祝我们小时迁第一次登上明阳山!” 时迁很甜地补充:“和哥哥一起的第一次。” 山顶人比路上多一些,各色的帐篷零碎搭建,喝完庆祝养乐多后,李书棠让时迁把背包放下。 从顶往下看能看到暖黄的长条灯带从他们脚下向山脚蔓延,和布满繁星的天空相得益彰。 晚风裹着很淡的栀子花香吹到时迁脸上时。 他忍不住想,怎么会这么幸福呢。 第46章 幸福得不真实,像梦。 然后他梦里的主角,李书棠,突然抬手看了眼腕表,笑着搭过时迁的肩,说:“祝我们宝贝儿十七岁快乐。” 时迁微怔。 话音刚落,将整个明阳山包围的烟花自山脚窜出,在半空中砰砰炸开,绚烂地绽放在他们头顶。 五色的烟花下,李书棠眉眼带笑,在时迁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把他往前推一步。 时迁又看到顾玫捧着一个草莓蛋糕向他们走来,秦小乐将手弯成船状,护住蜡烛的光,边上兰庭很腼腆地跟着,还有顾延、一个一个近一米九的alpha,以及颜二。 走到面前,时迁被“生日快乐”包围。 秦小乐举着手机,很兴奋地拍着视频,摄像头对上蛋糕时,他说:“诶?怎么蜡烛是十六啊?” 众人眼神齐齐望向李书棠,东西全是他准备的。 时迁也跟着回头,看见男人嘴里叼着烟,轻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7”,塞到时迁手里。 温热的指尖虚虚拖住时迁腕侧,李书棠带着他,借原有蜡烛的火光点亮那个“7”,被插到它应在的位置上。。 错误的、已经过去的“6”被取下,被吹灭,被李书棠很帅地丢下山顶,掉落黑暗。 像是代表他糟糕、难捱的以往都被丢走,往后都是明亮的,被爱包围的。 有李书棠的。 烟花足足放了半小时才结束。 顾玫、秦小乐性格都很跳脱,听说颜二是时迁以前的朋友,直接拉着他和兰庭铺开一块野餐垫,打起四人扑克。 时迁不参与,也被他们拉着在边上看。 李书棠散漫地靠在栏杆上。 顾延意味深长道:“挺有牌面。” 李书棠说:“哄小孩开心嘛。”看向不远处的兰庭,幽幽道,“我记得我只邀请了兰老师,没邀请你啊。” 时迁性格淡,李书棠唯一能想到的,跟时迁关系比较好的就是这几个了。 肯定不包括顾延。 顾延很沉静道:“这大半夜的,我陪同家属,不行吗?” 李书棠笑了会,就没问他家属是指顾玫还是兰庭 另一边,秦小乐甩出一张牌,好奇看向颜二:“听说你是小时以前的朋友?” 颜二偷偷瞟向时迁,很不好意思地摸着头道:“半个朋友啦.....” 见时迁没反对,他有点兴奋。 他其实挺怕时迁的,同时又很崇拜时迁。 毕竟他真是完完全全的烂牌开局,没有父母和钱,生活在混乱的街道,日子当然不好过,但他依旧是那么优秀。 像是淤泥中开出一朵极为绚烂的花。 颜二环视一圈周围,不远处的两人都是经常在财经频道上能看到的,和他们玩的这几个穿的都是奢牌。 他是很为时迁高兴的。 而且时迁明显变了。 他之前表情一直是很冷的,还带着一点阴郁,对周围一切都漠不关心。 但现在好像那点阴郁和冷都被融化了,虽然对秦小乐他们的搭话依旧是字很少地回复,但眼神时不时往栏杆那边黏,唇边笑意没断过。 秦小乐就有点小小的不服了。他回国之后就只找时迁玩,这么专一呢,也没见时迁把他当半个朋友呀。 秦小乐意有所指道:“不过我看小时眼里只有棠哥。” 时迁掀开眼皮看他,眼底翻涌一瞬的暗色让秦小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应该是错觉吧?秦小乐搓了搓手臂,也许是山顶太冷了,他想。 小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吓人的、像是要吞噬一切的眼神呢? 比李书棠和他哥生气时还吓人。 几人吵吵闹闹的,一直打牌到两点,才在李书棠早就准备好的帐篷和睡袋里睡下。 一共三个帐篷,顾玫女孩子单独一个,剩下兰庭、秦小乐都是beta,顾延和李书棠聊完,也钻进那个帐篷里。 李书棠是最后一个进帐篷的。 他动作放得很轻,但躺下时看到昏暗夜色中,男生双眼亮亮的,闪着真挚、炽热的光。 李书棠躺下,问:“睡不习惯吗?” 时迁弯起眼:“没有,只是我很兴奋。” 时迁刚说完,就闻到很淡的花香靠近,温热的手掌盖上他的眼睛。 李书棠嗓音温和:“以后还有比这更好的呢。” 时迁心更热了。 还有比“以后”这个词更好的吗?这代表他的这场美梦会一直延续。 “谢谢哥哥。”男生带点冷的嗓音尾音拖长,有点黏黏糊糊的。 李书棠手掌上移,揉一把他蓬松的发顶:“睡吧。” 留在眼睛上的烫却一直持续,把情窦初开的男生烧成一把火,烧得时迁想坦白心口的栀子花纹身。 纹身是很疼的。 他只要撒个娇,李书棠就会心疼他吧? 时迁翻了个身,定定看着李书棠温和漂亮的眉眼。 真好。 他的十七岁。 - 看完日出他们就收拾东西下山了。 下山时坐的是缆车,在座两个霸总一个医生,很少有休息日这种东西。 虽然这个时间点整个橘色的太阳已经整个挂在半空中,但缆车上恰好能看到沐浴在晨光中的永城。 秦小乐叽叽喳喳地拍了会照,凑到顾玫耳边说:“棠哥这是咋了?” 顾玫毫不意外:“起床气。” 第47章 他们去看日出时李书棠就压根没起,这会闭目靠在缆车的玻璃壁上养神。 顾玫说:“这个时候谁要是和他说话,他就能砍了谁。” 虽然很夸张,但是李书棠的起床气从小就有,而且挺重。 按顾玫话来说就是,没法治。 这时,他们看到边上的时迁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用杯子碰了碰李书棠。 “哥哥要喝水吗?” 李书棠眉心皱起,但没有拒绝。又在顾玫很惊讶的眼神中打开杯盖喝了一口。 花茶的甜香在舌尖泛开。 等下缆车时,李书棠脸色就没那么臭了。 顾玫看向时迁和李书棠并肩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什么神奇魔力?” 他们车都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顾玫负责送颜二回去,顾延自然和兰庭一起。 秦小乐跟在时迁和李书棠身后叽叽喳喳。 但看到车边站着的高大男人,他就笑不出来了。 男人一身黑风衣,很高,一米九多,剃了寸头的头型饱满漂亮,一边眉毛还剃成了断眉,看着有点凶,但是很a很帅。 “哥,你怎么在这.....” 那天李书棠说秦及行要回来后,他本来想着给时迁过完生日逃的! 谁知道秦及行这么快? 秦及行压根没搭理他,往前走两步,抬拳撞一下李书棠的肩。 李书棠又露出那天打电话时的放松状态。 “你昨晚刚到?” 秦及行点头,声音比那天时迁在电话里听到的更闷:“对,听阿婆说你们来了这。” 他们俩寒暄着,秦小乐就如坐针毡,凑到时迁耳边说:“别看我哥长得挺凶的,其实也特别凶qaq!” 他思维发散,说:“其实他小时候特别可爱,秦姨还开玩笑说要给我哥和棠哥定娃娃亲呢!谁知道他们俩都分化成了alpha,虽然我很喜欢棠哥,但我哥真的不配!而且两个a哪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时迁碰了下脖侧的腺体,烫了一晚上的心口彻底凉下来。 第26章 霸总alpha “时迁你好,我是秦小乐的大哥,秦及行。”秦及行走向时迁,一本正经介绍自己的方式和他偏冷硬风格的长相十分相符。 “生日快乐,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秦小乐。” 他递来一个丝绸面的盒子,看着十分华贵,打开是一对黑曜石袖扣。 秦小乐眼神一亮道:“我靠秦及行!francisers今年新出的袖扣,我之前求你这么久你一直不给我买!” francisers是个b国奢牌,这段时间陈东经常给时迁安排各种秀场观礼。 但时迁初次了解到这个品牌是因为李书棠,他的衣橱里一半的袖扣都是这个牌子,看得出特别钟爱。 时迁微眯起眼,说:“秦哥客气,这对我来说太贵重了。” 秦及行意有所指道:“这话就客套了,你是书棠带回来的,以后都是一家人。” 一向粗神经的秦小乐隐隐感觉气氛微妙,还好这时李书棠把车开来。 秦小乐钻上后座,招呼时迁:“小时快上来!” 他可不想和死人脸秦及行坐在一起!简直吓人! 一上车,秦小乐捧着手机一会,惊呼:“#明阳山零点环山烟花#冲上热搜了,大家都在说讨论哪个霸总的小娇妻生日哈哈哈。” 说完,他发现上车开始就闭目养神的时迁睁眼看向他。 秦小乐:“小时你这次生日贼有排面了!”又内涵秦及行,“我生日我哥都没送我这么贵的袖扣!” 李书棠问:“袖扣?francisers的?” “可不是。”秦小乐酸溜溜的。 秦及行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他就怂了。 李书棠轻笑道:“你这么多年都没变啊,年年送我袖扣,我们小时生日,能有点新意吗?” 后座男生握住丝绸盒子的手微微用力。 所以,李书棠衣柜里那么多这个牌子的袖扣不是因为他喜欢,而是因为秦及行送的吗? 秦及行说:“你还说我,你又好到哪里去?我出国那年你也放烟花,就一筒。” 李书棠从记忆深处翻出这件事,失笑:“没时间买多的了。” 秦及行和李书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以前的事。 秦小乐估摸着秦及行心情还不错,抱着手机看热搜评论,乐不可支地举起屏幕想给时迁看,却发现男生沉默地靠着车门一角,像是睡着了。 手里的丝绸盒子也掉落脚边。 还是秦小乐帮他捡起来的。 - 时迁被李书棠叫醒时,车窗外的风景已经变成熟悉的小别墅。 时迁问:“.....秦哥他们呢?” 李书棠说:“送阿婆那去了。” 时迁:“哦,我还以为秦哥会跟我们一起回来呢,家里还有好几间空的客房。” 李书棠失笑:“阿婆那有他的房间,再说他刚回来,阿婆念叨着呢。” 时迁又说:“......我以为哥哥会想和秦哥叙旧。” 六月太阳晒得厉害,李书棠半推着时迁进屋:“叙旧机会多着呢。” 时迁垂下眼,唇角也微微往下压。 一进家门,李书棠先去喝了口冰水,外面实在太热,路过中岛台又从时迁放好的盒子里拿了一颗柠檬糖。 听到时迁幽幽道:“下面柜子里还有两盒糖,哥哥要不要拿一盒给秦哥?” 第48章 李书棠边说边往房间走:“他不爱吃甜的吧。” 时迁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哦,我还以为......”哥哥以前也和秦哥吃过一种糖呢。 话到一半还没说完,房门打开,房间中央人形模特一身浅灰色的西装,剪裁处处透露工艺不凡,衬得没有脸的模特都很帅。 对上时迁怔愣的眼,李书棠回头,红痣随着弯起的眼角变得生动。 “喜欢吗?要不要试试。” 时迁进京唐第一天,陈东就给他置办了很多身得体的西装,身形挺拔的alpha男生穿上,让总经办很多小姑娘都红了脸。 但都没有眼前这套好看。 也许是几个月过去,男生又长高、健壮了很多。 衣领贴合住喉结,露出一小截奶白的脖子,侧边还能看到淡青血管,往下是宽厚的肩膀,隐隐透出喷薄的肌肉线条,腰腹处又往内扣。 时迁表情淡淡地望过来,初具一个成熟alpha该有的危险。 时迁拿着领结:“哥哥这个要系吗?感觉有点紧。” 李书棠表情显然很满意,直接往前走两步,接过领结。 栀子花香靠近的瞬间,时迁下意识仰头,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李书棠面前。 微凉的指尖偶尔剐蹭到男生,被碰过的地方泛起淡淡血色。 李书棠说:“宝贝儿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感觉都比他高一点了。 时迁很低地“嗯”一声。 好不容易系好领结,李书棠也没退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后,很自然地将盒子塞到时迁手心里。 是一枚胸针,时钟形状的胸针。 钟面是深绿色翡翠,碎钻勾勒出不规则的表盘边缘和指针,低调奢华中不失闪亮。 既能象征男生身份不凡,又不至于显得老气。 看着李书棠微微蹲下,在他胸口处别着胸针,时迁默想,他指尖碰到的位置就是那朵栀子花的花心。 心口都烫了。 他低声问:“哥哥之前送过别人西装和.....胸针吗?” 李书棠扬眉:“我上哪知道别人尺寸去?” 是了,衣服,尤其是贴身西装,是一个很私人的东西。 既要知道尺寸,又要关系足够好到可以到送西装的程度。 时迁酸溜溜的心就顺了。 李书棠想起来刚刚时迁未尽的话,问:“你刚刚想说你以为什么?” 时迁眨眼,笑容狡黠:“忘了。” 李书棠纵着小孩:“忘了就忘了,今天寿星最大。” 时迁弯起眼:“谢谢哥哥。” 李书棠也送过秦及行烟花又怎么样呢?秦及行得到的只是一筒,他的是环山且十五分钟的。 还有定制西装,和暗含他名字的胸针。 无一不显出李书棠对他十分上心。 更何况,现在在一个屋子里的是他和李书棠。 不姓秦。 丝绸盒子被丢进杂物间。 第27章 霸总alpha “时总在外崭露头角,没套像样衣服怎么行?”李书棠对男生当前的扮相极为满意。 这身李书棠早在半年前就起意的正装准点在时迁十七岁的第一天成功送出。 李书棠说:“九月茂名展你穿这身。” 时迁笑起来,危险感被冲散,整个人散发出奶油甜味:“好。” - 茂名展是一个小型私人展览会,虽说小型,但叫得上名头的豪门巨擘均会出席,展品也都是有市无价的珍品。 主宴会厅华丽水晶灯流泻出暖色光晕。 “今天是还有京市的人来?” 李涉端着酒杯走来,施施然道:“可信度不高,京市又不是没有好东西,非跑这么远来?” “听说是找什么东西。” 李涉笑着摇摇头。 周围人瞬间了然,他是李家大少,京唐李家消息自然是最快的,于是对最先提起京市的梅淖态度冷了些,聚到李涉周围。 梅淖冷下脸:“不说这个,李少,最近你弟弟领回来那只野狗风头很盛啊,外头谁不知道小李总下还有个时总,这是真要当继承人养?” 李涉登时闷一口酒:“捡回来随便养养的玩意儿,也就你们还当回事。” 自从李三叔进去后,他过了很长一段“蛰伏”的日子,李大伯几乎是日日耳提面命他先消停了心思,免得惹到李书棠。 李大伯自己也规矩起来。没了李大伯偷偷往外递京唐资料,李涉自己的公司项目少去一大半。 与此同时,时迁名头却在圈子内愈发响。 凭什么? 在座都是人精,察觉出气氛不对,打圆场道:“领个人回来的事,圈子里常见得很。” 李涉不接这个话茬:“我家家风森严,这种事还是见得少。” 他又闷一口白兰地:“也就李书棠这种从小没人管四处寄养的,才能这样出格。” “......” 这话就没人敢接了。 这时,入口处一阵躁动,众人视线纷纷看去—— 外头飘着细雨,暖色路灯下的小世界被罩上一层水纱,男生身形高大,栗色短发贴在额前,往下是过分漂亮精致的五官,浅灰西装勾勒出青涩而具爆发力的身材线条。 男生低下眼,先下车后很乖地举伞在车边等,等下一个斯文矜贵的alpha。 梅淖幽幽道:“你家这野狗这么......好看?” 第49章 在座人都是这种想法,就连李涉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时迁比起一年前就像是本就出彩的珍珠,经过细细打磨后,光芒更甚。 这哪是李涉说的“捡回来随便养养的玩意儿”,男生举手投足都显示出和李书棠如出一辙的矜贵,李书棠和男生说话时都微微侧头,笑容温和。 随便养养能这样? 李书棠轻笑着接受全场惊艳的目光,接过时迁手里的黑伞,叮嘱道:“下次别做这种事。” 这么多人看着,时迁又不是他的下属或是门童,撑伞等他下车算怎么个事? 是他李书棠正正经经的继承人。 时迁无辜道:“我只是怕哥哥被淋到。” “...那下不为例。” 展会很快宣布开始,展台被做成蜿蜒的小溪,宾客可以在两边自由观赏,场会布置极为风雅。 李书棠一改往日参加宴会往那一坐的懒散样,带着时迁四处转悠。 总经办有个omega刚生小孩,小孩六个月疑似叫了一句妈妈,他兴奋地连发五条朋友圈。 时迁这么优秀,李书棠早就心痒得不行。 发朋友圈有什么意思,他得让所有人亲眼看看。 “你这么着急介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李总明天就退休。”顾延嘲笑道。 李书棠心情很好,不和他计较。酒杯转向顾延身边的兰庭,很是讶异:“兰老师。” 顾老爷子刚熬过春天人就没了,没留遗嘱。顾家人怕兰庭分走遗产,认定兰庭没好好冲喜,让他滚出顾家。 兰庭逆来顺受,收拾包袱要走。 这时,顾延拿出一纸遗嘱,上面写着顾老爷子手里所有的股份都由兰庭继承。 顾家人狠狠闹了一阵,不知道顾延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彻底消停。 谁也没想到这个老实、普通的寡妇beta一跃成为顾氏总裁,顾延给他当副手。 听说兰庭家后妈和同父异母的弟弟找上门要见兰庭,都被顾延叫人直接赶走—— “您有预约吗?见兰总需要预约。” 李书棠低笑道:“或许现在要叫兰总?” 兰庭很少出席这种场合,很不适应,搪塞几句逃也似的走开。 人走了顾延视线还跟着走了一段,李书棠联想顾延前段时间又是遗嘱又是转让股份,讶异道:“在一起了?” 顾延神色意味不明,半晌才说:“......算是。” 时迁低下眼,藏起眼中的情绪。 李书棠拧眉:“他不愿意?那你就直接把股份全转到他名下,要是哪天他有点坏心思,你死都没地儿死。” 顾延笃定道:“你看他有吗?” “......” 李书棠无语道:“那要有天他要走呢?” 顾延目光沉沉,笑了声:“他哪也别想去。” 李书棠黑着脸盖住时迁耳朵,拉着一直沉默的男生走开。 “别跟疯子学。” 可别把小时教坏了。 时迁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 他想说什么,视线触碰到李书棠皱起的眉头,戛然而止,心反而因为未说出口的话沸腾,剧烈跳动。 刚走两步,他们就看到水流转弯处一幅油画吸引一小片人聚集。 那是一幅残缺的画,下方是泥泞的水沟,少女仰面躺在水沟里,神情低落,华丽裙摆铺满水面,沾上泥点,周围是散落的鲜花。 少女之上则全是空白。 茂名展主办方陶老爷子指指画前的画板,从容道:“这是十九世纪米莱斯笔下一幅未来得及完成的画作,诸位可以自由发挥补出上方画面,现场投票,获胜者可以获得神秘奖品一份。” 说完,几个年轻人摩拳擦掌坐到画架前,陶家的神秘奖品,必然不凡。 而后走上一个表情稍显傲慢的omega,像中世纪的小王子,后面的人就偃旗息鼓了。 在场人都认出陶师琅,陶老爷子最疼爱的omega小儿子,b大油画系毕业,这是陶老爷子明晃晃地为小辈铺路呢。 陶老爷子笑呵呵道:“还有想试试的吗,现场投票,咱们绝对公平哈哈。” “小时不去试试吗?”李涉忽然道,众人视线随之落到乖顺站在李书棠身边的男生身上,“听书棠说你很有艺术造诣?” 李书棠微眯起眼。 李涉皮笑肉不笑:“不会吗?难道是我记错了。我以为书棠你带他回来,是因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时迁身份本来就是敏感点,这下李涉直接当着所有人面点出,引起一片窃窃私语。 零星传来几句鄙夷的“花瓶”“汾西街混子”“野狗”。 李书棠推了下眼镜,温和地笑了声,眼底一片冰凉。 此时,男生忽然上前一步,他一边不着痕迹摁住李书棠手腕,一边道:“可以试试。” 李涉怔愣一瞬,没想到时迁真会答应。 李涉再抬眼,发现李书棠叼着根烟盯着他。 时迁坐到画架前。男生长相太好了,光是简单的挽起袖子的动作都赏心悦目,惹得边上的陶师琅都看他好几眼。 时迁闭上眼,他的心还在因为顾延一句话躁动—— 他哪也别想去。 正是年轻气盛经不起撩拨的年纪,和他处境极为相似、都是爱而不得的顾延,忍不住嫉妒。 他憋太久了。他先是狠狠搓了下手背,白皙的皮肤泛起一片红,青筋微微凸起。 第50章 什么时候他可以将他想要的那个人禁锢住,落下很凶的吻,逼得那人眼含水花,要把眼角的痣泡得水汪汪的那种。 什么时候他也能直白地把见不得人的、热烈的情感公之于众,不管不顾宣布—— 哥哥你哪也别想去。 就留在我身边。 理智偶然回炉,时迁眼前不可避免地浮现李书棠厌恶的、冰凉的表情。 李书棠对他的包容可以到那个地步吗? 时迁很清楚,李书棠拿他当家人,何况还有alpha这个身份横亘在两人之间。 他们离得特别近,他可以随时跟在李书棠身边,和李书棠睡在一个房子里。但又宛若隔了一条鸿沟,时迁无法跨越的鸿沟。 理智和欲.望交锋,笔触大刀阔斧在空白画板落下,颜色不可避免沾染到原有画作。 十七岁的、在外人眼中闪闪发光的少年卑微地捧着无法言之于口的爱,不甘又肆意地将感情宣泄在这幅画上。 白色颜料点缀在少女灰败的眼珠。 陶师琅惊讶的吸气声在背后响起,时迁面无表情回头。 男生的画作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在座名画看得多了,鉴赏能力自然不差。 这幅被补全的画作笔触算不得专业,甚至很多细节的处理都很粗糙。但表达出的情感太浓烈了—— 大片留白在上方空出,几笔勾勒出不同形状,能在其中看出钱币、珠宝形状,最外的轮廓是一个人形,宛如神明,由上而下像少女伸出手。 整个人马上就要溺毙在肮脏水沟的少女因此眼神希冀,和波澜不惊的灰败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她既被欲.望激起生的渴求,又被欲.望击毙。 陶师琅兴奋道:“你学油画多久了?” 时迁漫不经心用手帕擦拭指尖,他没在人群中看到李书棠,对此他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失望。 “半年多。” “半年?看笔触确实差不多。”陶师琅惊叫,“你真的很有天分,有人这么说过吗?这幅画你愿意卖给我吗?我不改动你的话,只润色一下,细节处理再深化,我保证它能拿大奖,世界闻名!” 众人也都目光炬炬望向时迁。 时迁淡声道:“抱歉,我不想卖。” “可是......” 时迁不为所动,自然也没管一脸不可置信的李涉。 他若有所感地抬头望向露台,高大的alpha懒散斜靠在露台栏杆,唇边吐出烟雾,模糊视线。 只一眼,时迁又沸腾了。 直到回程车上,李书棠问:“小时,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第28章 霸总alpha 车内漫开长久的沉默。 李书棠指尖点着方向盘,开口:“不想说也......”没关系。 “是。”男生声音低低的,“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很喜欢。” 他强调道。 车内就陷入一片沉默。 李书棠摸摸鼻尖:“啊......你这个年纪有喜欢的人也很正常。” 时迁画的那幅画还在后座,那情感太浓烈了,浓烈到李书棠把时迁送回家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又爬起来游泳。 时迁在暗恋吗? 他捧上所有好东西在养的少年在爱而不得,在不甘心吗? 李书棠怀着所有家长都会有的心思,一边想着时迁在喜欢谁,怎么会喜欢谁,一边忍不住想,他喜欢的那个人凭什么不喜欢时迁。 多好的小孩儿啊。 s级alpha,前途肉眼可见的光明,脾气好会做饭会做甜点。 打败全球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alpha。 秦及行打来电话时,李书棠刚回到岸上,抄起毛巾擦去身上的水珠。 “书棠?还没睡吗?” 李书棠叹了口气:“烦着呢。” 秦及行没问他烦什么,只发出邀请:“要不出来喝点?” 这可就太对小李总这会的心情了。 李书棠站起身,若有所察地回头往下看了眼,时迁的房间窗户紧闭。 唉,比教育问题更难的是教育小孩感情问题。 李书棠三两下套上一件卫衣外套,出门时,时迁房门倏而打开。 男生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揉眼,看着十分困倦。 “哥哥,你要出门吗?” “......嗯。”坦白的分明是时迁,小心翼翼的却是李书棠,他生怕自己什么举动更加重时迁的负担。 虽然那幅少女画中的主角原本就是表情灰败,但时迁补充的画面整体偏暗,在为少女添上生机的同时也加重那份死志。 因此对比和矛盾才更浓重。 如果这份消极的情绪也属于时迁呢? 李书棠想了想还是往前走两步,将男生已经和他差不多高的身体按进怀里,给出一个充满安抚的怀抱。 时迁身体明显僵硬,甜味信息素跟着乱窜。 “哟,肌肉练得挺结实。”李书棠装作没察觉到,笑道,“天塌下来了哥在呢,好好睡觉,知道吗?” 时迁定定看他两秒,看出李书棠温和笑意底下暗藏担忧。 时迁点头,喊他:“哥哥。” “嗯?” “等你回来,可以给我留出时间吗?我想和你说件事。” “当然。”李书棠尽心尽力当起好家长,“明天一早就可以。” 李书棠许下承诺,见时迁去厨房倒水,主动给他热了一杯牛奶。 第51章 高大的男生守在中岛台边,四周昏暗无比,只剩厨房顶的吊灯散发出温暖的光,浅浅晕出alpha清瘦的背影。 “哥哥。”时迁又喊。 李书棠把热牛奶倒到杯子里,对时迁这种黏人早习以为常:“哎。” 时迁眨了眨漂亮的眼:“哥哥快走吧,小心迟到。” 说完接过牛奶,毫不拖拉地转身回房。 李书棠失笑。 他还以为以时迁的黏人程度,还得送他出门呢。 秦及行约的地方是老城区边上一家烧烤店,他们高中就在边上,那会放学后经常在这约宵夜。 李书棠刚坐下,老板就捏着菜单来了。 “好久没来了您。”老板外号老胖,是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笑起来很憨厚,他盯着秦及行好一会,才说,“你是小秦吧?” 秦及行点头:“好久没见了胖叔。” “是挺久了,得六七年了吧?我记得你那会耳朵带了机器的,现在治好了吗?”老胖指了指自己右耳。 “您记忆力还挺好。”李书棠笑道,“咱们秦哥在b国当外科医生呢,国际知名。” 老胖特别欣喜,来回感慨:“医生好啊,真好。” 秦及行跟着抿出笑,冷硬的线条变得柔软。 他右耳先天性失聪,几乎听不见,在高中前都带着很大很显眼的助听器,每每有人问起,李书棠都是这样带过话题,维护秦及行小小的自尊心。 其实秦医生出国后就把显眼的机器换成入耳式,他不说的话没人会知道。 几年过去,再有人问,秦医生也不会敏感、自卑。 但他很享受李书棠这份熟悉的照顾。 秦及行打量着四周:“我们上学那会这还是个小摊,这么快变成一个大店了。” 老胖眉飞色舞道:“还得多亏了小李总,当时那么多人拍这家店面呢,小李总偏偏给了我们。” 李书棠摆手:“你不好吃我肯定不给你啊,而且我只租给你一个小店面啊,现在扩张到两层都是你们自己的功劳。” 老胖挠挠头,说:“那今晚酒水算我的,行吗?” 他知道他全请客李书棠肯定不答应,于是折中了一下。 李书棠开了瓶啤酒:“行。” 老胖高高兴兴转头忙去了,这会店里人爆满,他也请了很多员工,压根不用自己干活,但他还是下厨,为他们这桌亲自烤串。 只为李书棠当年那份恩情。 秦及行问:“这几年你常来?” “有时候吧,顾延顾玫也来。” 秦及行闷一口啤酒,气泡在舌尖泛开,带着微苦。 李书棠这人就是这样,从小看着对什么都淡,对谁都很温和、维持在礼貌疏离的阶段。 其实是他们四个中最重感情的那个。 帮老胖是,当初帮他秦及行也是,甚至秦及行一声不吭突然宣布要出国后,李书棠也没有责怪或质问,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了不舍。 秦及行一直没回国,每年圣诞、新年和生日都能收到小李总寄来的国际快递。 他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别人好。 如今又多了一个时迁。 秦及行收敛思绪,说:“你刚在电话里说烦,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李书棠揉揉眉心:“我开始理解你从小带着秦小乐的心情了。” 李书棠草草描述了那幅画。 他是不愿意透露时迁的隐私的。 但时迁从小生长环境压抑,又突然表现出这样浓烈的情感,李书棠不可能不担心。 身边又只有秦及行有带孩子经验——秦小乐算得上是他一手带大的,除了叙旧外,李书棠也是专门抱了请教的心思来的。 “暗恋?”秦及行意味不明重复。 李书棠手边好几罐啤酒空了。 秦及行说:“他要是不愿意说也别逼问,有天想说了兴许自己就说了。” “嗯。” 也没别的办法了。 青春期男生的感情就是炽热又别扭。 李书棠眼神泛起迷糊,话也多起来,问:“小乐呢?怎么样了?” 说起秦小乐,秦及行表情恢复往日的冷酷:“不知道这些年他在哪学的,玩弄别人感情。” 李书棠:“不能吧?” 怎么不能?秦及行头疼解释,秦小乐前男友都跟着追回国了,堵在家门口要秦小乐负责。 秦小乐气急败坏地想拉着男生私下处理,被秦及行很公正地制止。 在秦及行追问下他才知道—— 秦小乐大张旗鼓在学校追求同校特别优秀的学长。 宿舍楼下送花、圣诞晚会唱歌告白,甚至还夹带私活,帮学校布置宣传角时画了一幅高两米的学长侧颜。 总之,三个月后学长答应了秦小乐。 男生用最理智最冷淡的口吻说着可怜话:“但我们在一起甜蜜不到两个月,小乐就单方面和我提出分手......还说当时他对我的追求就是他和朋友打的赌,赌他能不能追上高岭之花。” 最后秦小乐更是逃回国。 秦小乐在边上气得半死:“你个死变态你......” “闭嘴。” 男生又说:“哥哥不要责怪小乐,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想问问小乐说的是不是真的,追我只是一个赌约吗?” 秦小乐被秦及行盯着,肯定不敢承认他和朋友打这种赌。 第52章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呢?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宝宝?” 还不是你这狗比占有欲太强,每次都把他做得要死,他受不了才想分手的啊! 秦小乐视线在秦及行和前男友中间来回飘,亲哥的血脉压制让他不敢说这些,更不敢说之前用来搪塞的那些渣言渣语。 最后,秦及行让秦小乐好好想明白这段感情,变相关了秦小乐禁闭。 听完秦及行讲述完大概,李书棠咋舌:“现在年轻人都玩这么花?” 世界上唯一能让秦医生头疼的也只有秦小乐了。 小李总感慨:“我天,带孩子真累。” 两人说说聊聊,也不光聊小孩,一箱啤酒全都空了才走,走时小李总步伐都飘起来了。 秦及行稍微好点,扶起李书棠时顿了很久,喃喃道:“高中那次也是,一个劲喝,把自己喝得烂醉,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变。” 那次也是秦及行搀着李书棠回的家,几年后的今天依旧是。 - 半夜三点,楼外终于传来熟悉的汽车轰鸣声。 人比心先动,时迁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窗前了。 车子问问在小别墅前的空地停下,冷色月光下,代驾很快离开,高大的寸头alpha先下车扶着车门,吹了会冷风,看样子醉得不轻。 时迁眼神冰凉。 原来哥哥半夜出门,是和秦及行喝酒。 接着,秦及行从车后座里搀扶出看着已经迷糊了的alpha,李书棠顺从地被秦及行带着走,相贴的手臂和时不时撞到一起的肩膀,每一个动作都让窗户后面的男生呼吸愈发急促。 在门打开的前一秒,男生躲回房间。 秦及行第一次进李书棠这个家,对一切都很不熟悉,摸了一会开关没摸到后就借着月光的亮,把李书棠放到沙发上。 动作间,李书棠脸上一贯戴着的银丝眼睛滑落,睡颜乖巧漂亮,眼底那颗小痣在冷色月光映衬下显得更加红艳。 秦及行蹲在沙发前,望着那点红。 “酒真是个好东西。” 六年前他借着醉意和同样醉醺醺得睡过去的李书棠告白,六年后,他看着一动不动的李书棠,慢慢低下头,鼻尖能闻到很淡的栀子花香—— 在即将触碰的下一秒,李书棠忽然抬手,翻了个身。 秦及行怔愣住,很快自嘲一笑,脱下身上的外套给李书棠盖上。 门关上的刹那,原本醉倒的alpha揉着脖子睁眼,捏着秦及行的外套长叹一口气。 六年前他无意间装醉,听到了秦及行的告白。 但他一直把秦及行当很好的朋友,不愿意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显然秦及行也是这样想的。 很快秦及行就宣布要出国念书。 李书棠明白他的想法,也从来没有刻意联系过秦及行,哪怕他常去b国出差,他也没说要见面。 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秦及行应该不喜欢他了。 这都什么事儿。 李书棠揉了揉头发,懊恼上楼。 躲在门后的时迁攥紧把手,他既庆幸于李书棠拒绝了秦及行,又一片悲凉地仿佛预见自己的未来。 昏暗中,已经完工的暗室大开着,狭小的空间内,一张金床摆在正中央,整个屋子都铺满柔软的兽毛地毯,包括金床四角和栏杆。 时迁直接躺到坚硬的金床上,蜷缩成一团。 垂下的眼底无尽疯狂涌动。 第29章 霸总alpha 李书棠第二天起得比平时晚很多,桌上贴心地放了一碗醒酒汤。 李书棠惦念着时迁昨晚和他说的事,又想起九月开学以来,时迁已经高三了,学习肯定比之前累很多,于是中午才拨通电话。 “吃饭了吗宝贝儿?”李书棠嗓音经过电流处理后失真,显得更温和。 时迁说:“吃过了的,哥哥。” 李书棠:“你昨天说要和我说什么事来着?” “哥哥,我想住学校宿舍。” 李书棠迟疑几秒。 “最近学习越来越紧张,所以住学校里会方便很多。可以吗,哥哥?” 李书棠说:“我没记错你们学校高三两周放一次假?” “嗯。” “也就是说你要两周才回来看我一次啊,时迁。” 李书棠带着笑的尾音仿佛长了小钩子,哪怕知道李书棠是在开玩笑,时迁忍不住抬手捂住心口,好不容易才坚持自己的想法:“哥哥想我的话,也可以来学校找我。” 时迁如此坚决,李书棠也不好再拖孩子后腿,点头答应:“行。我一会就让人去办这事。” 永高毕竟是私立学校,两人一间宿舍,上床下桌的配置,还有独卫、阳台,生活设施十分齐全,宿舍外就是永高小花园,生态环境也不错。 陈东去了一趟学校,给时迁办好住校手续,又拍回一段视频给李书棠看。 小李总当然得考察一下时迁未来一年的居住环境,看完后给的答复是差强人意。 于是小李总又走私人账给永高捐了一笔钱,于是每个宿舍换了一批新空调,安上洗衣机,二楼最边上的那个还被悄悄装上特制隔音材料。 时迁新室友叫梅繁,是体育特长生。 梅繁摸了摸新换上的洗衣机,又拍拍墙:“哇靠,时迁,你哥对你可真好。” 时迁翻着一本生理书,不置可否。 梅繁特别自来熟,时迁不搭理他他也不在意,路过时迁后面时看到他翻开那页的标题—— 第53章 “易感期”。 “诶,时迁你有经历过易感期吗?当然我说的不是第一次那种啊,是后面的。” 时迁问:“后面和第一次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有啦!”梅繁已经十八岁,刚经历完一次易感期,“我第一次易感期特难受,跟发烧一样,我对象说我抱着他干嚎了一晚上。” 梅繁对象是前几届的学长,早就上大学了。 再想起他前几天第二次易感期的画面,梅繁耳尖有点热:“第二次就不一样了,我特清醒,还是很难受,但是和之前的难受一点也不一样,就是.....特别想标记你知道吗?” 他就是在前几天和他对象终生标记上了,特别幸福。 时迁视线落在书上,上面一行字写着“s级alpha”易感期周期普遍在两年左右。 梅繁还在背后絮絮叨叨:“时迁你有对象吗?我跟你说哈,有对象和没对象的易感期真的特别不一样!我兄弟,易感期纯靠抑制剂抗,可难受呢,你真得听我的,赶紧找个。” “嗯。” “这就对了......嗯?”梅繁没想到时迁居然会回应他,再一回头,男生已经揣着手机去了阳台,紧闭的阳台门依稀传出时迁喊的一声“哥哥”。 时迁和他哥感情真好啊。 梅繁感慨道,也躺上床打对象电话。 时迁事无巨细地跟李书棠汇报日常,其实也很短,他怕李书棠太忙,不爱听。 于是男生笑着低声总结:“见不到哥哥的第一天,有点想哥哥。” 他真的挺坏的,一边怕自己再长时间和李书棠呆下去憋不住自己,一边又怕远离后李书棠忘了他。 李书棠都能想出男生这时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底铺下扇形阴影的委屈样。 “让你回家你不回?” 时迁说:“现在想哥哥的程度是还可以忍的,超过两周就不行了。” 李书棠就捂脸笑了下。 一个电话讲完也才五分钟,时迁进屋时,梅繁趴在床上,跟刚和他说话时的嗓音完全不同,夹起来还黏糊糊的:“老婆亲一下。” 时迁面不改色收起衣服进浴室。 梅繁对象听到动静,问:“你屋里有人?” 梅繁班里人恰好是奇数,他被多出来一个人住,赶紧解释:“对啊,时迁你知道吧,他住校了,是我新室友。” “时迁?我听我爸妈说他在茂名展上特别出风头,还有个京市来的也是,一直打听他消息。” “什么意思老婆,你不会移情别恋吧?”梅繁很有危机感,毕竟时迁是真六边形战士,没有哪项差的。 “傻缺,想什么呢你,我都没见过他。” - 时迁在茂名展上的画作经过现场投票后拿下第一名,其他的人都输在立意简单,唯一能与之一较高下的陶师琅在中途被时迁吸引,主动弃赛。 “老板,陶氏说他们准备的神秘奖品是可以任意定制一套玉器。” 李书棠挺满意。陶氏祖上做玉器、瓷器生意,祖传一套特殊的雕刻工艺,定制品也是有市无价。 “时迁凭本事赢来的,让他们直接问时迁。” 陈东点头,又提起另一件事:“京市那边来的人已经第三次找人搭线约您吃饭了,这次还是拒绝吗?” 李书棠皱眉思索片刻。 京唐专攻药业,京市来的人姓霍,霍家也是个很有历史的大家族,官商并行,和京唐几乎没有合作。 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那是有意为之,虽然来的人没说是霍家的谁,但伸手不打笑脸人。 李书棠于是道:“应下吧。” 晚餐定在永城大厦顶楼,九十层高楼可以俯瞰整座城市,李书棠到时,只有一个高大的男人站立于落地窗前。 顶楼宽大,但只有一张桌子,足够典雅也足够静谧。 “我小时候也来过一次永城,但远没有现在这样漂亮。我记得那时候永城不算繁华。” 李书棠推了下眼镜:“自然比不上京市。” 男人转过身,窗外的光打在他脸上,熟悉的眉眼让李书棠不自觉皱眉。 “久仰大名小李总,我是霍严山。” 霍家如今的掌权人,霍严山。 李书棠微眯起眼:“你来找我是为了时迁?” “他叫时迁吗?”霍严山敲了敲桌面,慢条斯理的动作充满上位者的压迫感,“他在我们家,应该叫霍严泊。” 李书棠从容道:“你说是就是?” 霍严山敢来,就代表他掌握了十分的证据。男人越走进,眉眼间和时迁的相似越是明显。 一张泛黄的合照被摆在李书棠面前,年轻的夫妇一个抱着襁褓中的孩子,一手牵着一个小孩。 那小孩显然是霍严山,和李书棠见过的时迁童年时期的照片简直一模一样。 “这里面是亲子鉴定,小李总大可以看看,他到底是时迁,还是我的弟弟霍严泊。” 李书棠打开文件袋,翻到最后一页,鉴定结果上果然写着99.9%。 李书棠直接盖上文件,s级alpha的威压随着信息素铺开,他面上还是笑着:“你们霍家的少爷为什么会出现在永城?时迁可是在永城出生的,父亲叫时强,母亲叫吴小婉。” “不是。他在京市第一人民医院出生,生日不是六月十五,应该是六月初十晚上六点十三分。吴小婉是京市市一临时护工。” 第54章 吴小婉儿子出生就夭折,又怕时强不要她,于是就动了去医院偷孩子的想法。 那会霍家恰好内乱,就让吴小婉抓住了机会。 “孩子都看不好?你们霍家真是没用。”李书棠毫不留情讥讽,“霍总在永城人手足够吗?有查到时迁之前过的是什么生活吗?” 时强是个不折不扣的赌棍,还是个家暴惯犯。吴小婉倒是疼时迁,但那也仅限于时强不在的时候,时迁八岁前都这样度过,脚踝甚至还有时强在他小时候用烟烫的疤痕。 八岁那年过年,被父母丢在外面挨冻,天亮后又被警察告知父母双亡,从那以后他就在汾西街东一口西一碗地混饭吃。 李书棠见过时迁十一岁那年在孤儿院的照片,瘦小可怜的小孩被挤在照片角落,双手交叠在身后,眼神黑黝黝的,一潭死水。 往近了说,要是李书棠一年前没在地下赌场带回时迁...... 李书棠简直不敢想时迁如今过的是什么生活。 “霍家家大业大,十七年都找不到丢的孩子。”李书棠嗤笑一声。 霍严山一阵沉默:“霍家内斗很严重。我父母也在十几年前就逝世了。” 霍严山也在那之后被流放到国外,直到六年前他才回到霍家,逐渐开始掌权后霍严山才有足够的资本去查当年失踪的弟弟。 但这些没必要和李书棠说。 “所以霍总是想让时迁跟你回去,帮你内斗?”李书棠点了根烟,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你他妈做梦去吧。我李书棠带回去的人,他所有本事要么他自学的,要么我李书棠教的,他放着好好的京唐继承人不做,跑去你霍家受罪?” 霍严山突然就松了口气:“你对他很好。” “废话么,我一手养出来的人。” “我现在不带他走。”霍严山说,“但那只是因为现在霍家太乱,不出半年,我就能把他们全收拾了,到时候再让他安安心心回霍家,小李总这愿意把京唐给他,我管不着,但整个霍家,未来一定是他的。” 对此,李书棠冷着脸按灭烟头,很不符合往日小李总斯文温和形象地竖起中指。 “去你妈的。我们不稀罕要。” 第30章 霸总alpha 中午下课,梅繁和兄弟们打打闹闹地往食堂走。 “诶,你们等会,我看到我新室友了。” 后面兄弟喊:“不是吧我靠,你现在不光见色忘义,见室友也忘啊??” 虽然你这室友也确实好看。 男生高瘦的身形在人群中格外突出,梅繁三两下跑过去,自来熟地揽着时迁肩膀。 时迁眼神划过梅繁,后者充满期待的眼神闪闪发光。 时迁顿了下,问:“你怎么了?”同时不动声色拉开和梅繁距离。 毕竟他是真的不太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 梅繁身后要是有尾巴,肯定都能摇起来。 像是总算等到有人问,喜滋滋道:“我对象中午要给我送饭,爱心午餐。你要不要来尝尝?” 永高私立允许高三学生家长中午进食堂送饭,食堂一楼甚至设立了一块专门的小角落给家长用。 “不用。” 梅繁本来就是炫耀的心更多:“好吧,随口问问而已,你答应我也不会分你的,我老婆只做饭给我吃,哈哈!” “......” 两人并肩到食堂门口,一路收获极高回头率。梅繁突然“我靠”一声。 “这谁家长啊?带这么多菜?以为是皇家宴会呢。” 时迁顺着他视线看去,只见斯文男人松散地坐在食堂塑料凳子上,一举一动贵气得宛若在宴会现场,他面前能坐六人的长桌上摆满食盒,精致茶点、喷香小炒均匀分布。 “我的。” 梅繁:“......啊?” 梅繁正愣着呢,就见他新室友动作明显急切地走到男人边上坐下。 时迁眼睛弯成小桥,很浅的梨涡一闪而过:“哥哥。” 原地的梅繁表情复杂。 私下的时迁原来是这个样的,好反差啊。 李书棠把洗净的筷子递到时迁手里,问:“饿吗?” 时迁小声配合:“超饿。” “我刚还在想哥哥有没有吃饭呢,哥哥就出现了。哥哥是感应到我在想你吗?" 超会卖乖的小狗一只。 李书棠就揉了揉他蓬松的发顶。 两人都是极其赏心悦目的长相,再加上表情总是淡淡的时迁突然露出可爱又粘牙的一面,周围同学都克制不住视线往那处瞥。 包括来给梅繁送爱心午餐的苏楽,都在捂嘴偷笑。 梅繁不满地捧着他的头,赖唧唧地将苏楽视线转向自己:“你老公在这,你看哪呢?”顿了顿,又不满小声嚷嚷,“你别真移情别恋啊!” 刚说完,他脑门上就挨了一下。 苏楽说:“吃你的吧,你个傻狗!你不觉得他们两个.....特别配吗?” 斯文大佬和反差黏人高中生什么的。 梅繁认真思考:“怎么可能!那是时迁他哥。” 哥?苏楽心里尖叫,那不是更刺激了! 梅繁扭头看了眼,发现时迁吃到喜欢吃的菜就换成公筷,夹起递到李书棠面前。 苏楽倒吸一口气,梅繁感慨一句时迁和他哥哥关系真好! 哼哼唧唧道:“老婆,我也要你喂我。” “......知道了知道了,傻狗。” 第55章 李书棠被时迁塞了两口后就饱了,撑着下巴看男生栗色头顶。 他喊:“小时。” 时迁立马应声侧头,专注地看着李书棠,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 李书棠问:“最近有没有人联系过你?” 时迁点头,乖巧汇报:“有的。陶氏负责人、天南白总、思伟刘总......” “有京市的人吗?” “没有。” 李书棠微微眯起眼。 霍严山还算识趣,没有擅作主张联系时迁,也有可能是压根没脸见时迁。李书棠低嗤一声。 霍严山既然不说,他也没有帮霍严山坦白的想法。更何况,他李书棠一手养的小孩,凭什么就给他们霍家?霍家能比他的京唐更好吗? 察觉出李书棠情绪不对,时迁问:“怎么了哥哥?” 李书棠说:“随便问问。”李书棠心里还装着另一桩事,“我们小时迁太优秀了,一场茂名展下来我们家门槛都要被踩破,还有找上门联姻的。” 时迁动作一顿:“联姻?” 李书棠温和笑道:“我当然拒绝了,我说我们小时早就有喜欢的人,很喜欢的那种。” 时迁侧头看李书棠,李书棠懒散道:“京唐又不是不行了,不需要联姻。再说了,宝贝儿你在我这拥有绝对的自由权,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哥哥绝对支持你。” 所以不要再一个人偷偷露出那种落寞的神情了。 看了怪揪心的。李书棠想。 时迁两边露出浅浅梨涡:“谢谢哥哥。” 吃完饭,时迁还想邀请李书棠逛一下校园,但李书棠遗憾表示很忙,下次。 两人并肩走在通向校门口的那条梧桐大道上,干燥的树叶被踩出细微响声。 时迁贪恋着,恨不得用余光装下身边的人。 最后,时迁眼睫微微下垂,获得李书棠一个栀子花香的怀抱。 他说:“记得想我,哥哥。” 李书棠就拍拍他的脸:“天天想着呢。” 迈巴赫离开,李书棠还能从后视镜里看到时迁在校门口站着目送了他一会。 多好的小孩。 霍严山真是没福气。 校门口,保安大叔认识这个漂亮的男生,表扬栏挂满他的照片,每次放学也经常引起躁动。 大叔打趣道:“回去上课吧,都看不见车尾咯!” 时迁就笑了下。 转头遇到一脸落寞的梅繁,显然也是刚送完苏楽。 梅繁幽幽感慨:“刚见不到我老婆的第一秒,我就想他了。” 时迁低眉,心里说,我也是。 梅繁没心没肺的,很快调整过来,想起刚才食堂那一大桌菜:“时迁你哥对你是真好!我都嫉妒了!他给你打包的那个是城西那家私房菜吧,过来得两小时,我看着都流口水,特想过去蹭一口来着,没好意思。” 时迁轻飘飘看他:“我哥只带给我。” “......” 嘿,这人真记仇。 第31章 霸总alpha 十一月初,永城最大的新闻就是京唐集团一百周年庆。 庆祝晚会包下一整栋永城大厦。 李书棠一身合身驼绒西装,细短绒毛衬得整个人华贵斯文。 顾玫一席火红长裙,扫一眼富丽堂皇的会场,问:“怎么没看着小时迁?”又看到端坐高位的李老夫人和不远处的李立京。 “好吧,小时身份确实有些尴尬了,不方便出场。” 不止顾玫,李老夫人见李书棠一人出现,紧绷的脸色都缓和不少。 “倒算是知道些体面。”老夫人哼道,“今年的会场也办得不错。” 老夫人重面子,京唐百年庆自然是要大张旗鼓庆祝一番的,既往与京唐合作以及永城叫得上名头的大大小小企业都收到邀请。 加上京唐高层,几千号人呢。 即便如此,整个会场秩序井然,侍应生、前台登记、安保等分工明确,场内酒水、小食也十分有格调。 很上台面。 李老夫人难得对李书棠露出满意脸色:“这样才能让你爸放心把京唐交给你。” 李涉在背后黑了脸。 李书棠则满不在乎地喝一口酒。 京唐表面上还是李立京掌控,内部可就不是了,没有李立京把京唐交给他这种说法。 京唐早就是他的。 晚会很快宣布开场,李书棠推了下银丝边眼镜,笑容得体:“奶奶失陪。” 老夫人正满意着:“去吧。” 整个会场暗下来,一束白光自上而下打在旋梯前的白石台上,旋梯把手点缀小小的、纯白栀子花。 alpha动作散漫矜贵站上石台,点了点身前话筒。 京唐百年庆晚会在网上同步直播,抑制剂大品牌就够吸引人了,李书棠脸出现在直播间那一刻,稀稀拉拉的弹幕暴涨,直播间人数也一路飙升。 老夫人更满意了,看了眼身后的李涉说:“论能力,你们确实谁也比不过书棠。有些东西强求不到,就收收心,总归大家都是一家人,京唐始终姓李。” 李涉笑得勉强:“奶奶说的是。” 面对媒体长枪短炮架过来的提问,小李总回答从容得体。 简单致辞后,李书棠忽然笑了下,眉眼在亮色灯光下极为动人。 温和的声音被麦克风放大至整个会场,他说:“最后,感谢本次宴会筹办人,时迁。” 第56章 话音刚落,高大alpha自旋梯而下,栗色头发微微卷曲贴在额前,精致、漂亮、贵气几个词在众人心里纷纷浮现,他跟在李书棠身边久了,一举一动都带着小李总的影子。 电视机前看直播的颜二“我草”一声,说不上来的兴奋,还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我时哥!” 他是真的为时迁开心,甚至有点想流泪。 颜二记得有年过年他去找时迁,时迁依旧住在汾西街50号—— 他父母留下来的小平房,他父母也逝于这间屋子内。 少年一身洗得发白、脱线的毛衣,坐在窗前,窗外是满天绚烂的烟花,邻居把电视声音放得格外大,大到他们能听见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 少年面前简单摆着一碗清水面,定定往窗外看。 孤独寂寥。 但他依旧坚韧。 自己学会了做饭,在手机营业厅、服装店、酒吧等地方都干过兼职,最后在电脑城当售货员时捡到一本编程入门书,是买电脑的赠品。 后来时迁就不用干那么多份工作了。 颜二在二手市场给他买回一台台式机,他靠接一些计算机系大学生的作业单子赚钱。 生长于淤泥也没被淤泥绊住脚,硬生生自己闯出一条路,颜二觉得,他时哥本来就该这么闪耀。 但也要谢谢李书棠。 他又想起那个矜贵的男人站在破败的街头,说:“你是我们家时迁的朋友是吗?你愿意来给他庆祝一下生日吗?” 颜二受宠若惊,他没见过这么大的人物:“当然愿意!” 弹幕也爆炸了。 “我草,小李总我认识,这谁啊?京唐员工吗?你们京唐提供员工亲手贴抑制贴服务吗。。” “小漂亮,多少钱能娶他?” “普信a你疯了吧你要娶谁啊......他叫时迁,s级alpha,计生局网站上有照片。” “不止计生局!永高公众号上也有!常年占据年级第一还拿了巨多竞赛奖!” “永高.....他才高中生吗?这么大个宴会是一个高中举办的?!” 网上对时迁身份一阵热议,时迁名字甚至冲上热搜前三。 被议论的主人公却他静静立于李书棠身边,心口很烫。 下台后,时迁捂着心口说:“哥哥,你吓我一跳。” 宴会是时迁一手操办,流程在一个多月内走了无数遍,压根没有这一部分。 李书棠笑得恣意,笑眼瞥过老夫人愤怒离开的背影,说:“临时加的环节。” 时迁垂下眼,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和你一起的。” 入场前,李书棠让陈东先带时迁到楼上等着,时迁很乖地同意了。 他这会说了李书棠才回过味来,时迁那时候就委屈上了。 李书棠失笑:“哪能呢。恨不得全世界知道你是我的继承人。” 这是实话。 所有人都知道时迁是他的继承人才好,特别是霍严山。 会场响起悠扬的钢琴曲,李书棠尾音落得轻,到时迁耳朵里变了味。 饶是看见了李书棠的嘴型,时迁也忍不住心生欢喜。 他是李书棠的,同理,李书棠也得是他的。 “宴会确实办得很好。”秦及行很低的声音响起,他走过来和李书棠碰杯,“书棠把你教得很好。” 李书棠就说:“我们小时有天分。” 两人之间自然得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时迁微眯起眼:“谢谢秦哥。” 秦及行对上时迁不善的眼神,没看到似的转开眼:“我今天是来告别的。” 李书棠意外道:“准备回去了?” “嗯,医院那边催了很多次。”秦及行大大方方地看向李书棠,“这次阿婆会和我一起走,后面......可能就很难有机会回来了。” 李书棠点头:“阿婆嘴上不说,其实是很想你们的。” 秦及行没再说话,李书棠今晚注定很忙,于是沉默地喝下一杯酒后,秦及行说:“抱一下吗?” 李书棠眉眼温和,朋友间分别的拥抱是很常见的。 察觉到时迁在旁边放出攻击意味的信息素,秦及行弯起唇。 “其实我一直想说,六年前出国后我很快就换了超小型助听器,没有人再发现原来小秦、秦医生原来右耳失聪。” “但每次我右耳里传来声音,我都会想到你。” “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照顾,再见,书棠。” 李书棠微怔。 秦及行退后,一个简短的拥抱退回到正常社交距离不等李书棠回答,秦及行转身离开。 他也不需要任何回答。 趁着下一位客人凑来的空挡,时迁装作不经意表现道:“我会一直陪着哥哥的。” 李书棠收拾起情绪,扬眉:“之前怎么没发现我们小时还是个黏人包。” 可不是黏人包,李书棠每天点开微信,时迁消息都在最顶上—— [小时]:今天午饭很好吃[/图片],哥哥吃了吗o.o [小时]:哥哥还记得上次我们走的梧桐大道吗?漂亮[/图片] [小时]:宴会策划案写完了,明天让陈东带给哥哥看。我睡了,哥哥也早点睡=o= ...... 时迁人虽然在学校,可能怕打扰到李书棠,只等着李书棠打电话过去,很少主动打来。 但一日三餐事无巨细分享给李书棠。 第57章 时迁对李书棠没有秘密,除了时迁那个很喜欢的人。 觥筹交错间,两人面前换成一个漂亮、傲慢的omega。 “上次我们见过,你记得吗,时迁?” 时迁点头:“陶先生。” 陶老爷子很快跟过来,瞥了眼别扭的小儿子,笑盈盈道:“小儿不懂规矩,小李总莫怪。” 李书棠倒是没那么小心眼。 陶老爷子不动声色打量时迁,端正还懂分寸,何况他让李书棠如此看重,又小小年纪独自承办这么大一场宴会。 越看越欣赏。 陶老爷子于是道:“小时那天画得是真不错,我们家师琅就是学画画的,俩年轻人不妨多聊聊。” 陶师琅傲慢的下巴低下来些许,盯着时迁一个劲看。 李书棠装没看见,不动声色和陶老爷子打太极。 陶老爷子意思很明确,显然是陶师琅看上了时迁,陶老爷子又宠小儿子。 但李书棠觉得,时迁还小呢,都没成年。 谈恋爱还有点早。李书棠又想到时迁那幅画和暗恋,不免头疼。 甚至想最好别让他知道谁偷偷引诱时迁。 李书棠和时迁心里都装着事,宾客一波接一波,来来往往。 宴会结束时已然十一点,李书棠一杯接一杯喝了不少,小李总千杯不醉,这会也有点胃胀。 直到回程车上,李书棠按按眉心,思绪飘远:“明年就在这给你办成人礼。” 开始想旋梯上的栀子花换成玫瑰,那样热烈的花恰好配得上热烈的少年。 又在脑子里筛宾客名单,给时迁铺出一条最好的路。 那会时迁也该高考了。 李书棠就问:“宝贝儿有没有想过报什么大学?” “永大。” 李书棠轻轻皱眉。 永大也不差,但比起京市那两所全国公认的顶尖大学还是差了点,更何况,时迁成绩完全够得上那两所。 不过,李书棠压根不希望时迁回京市。 京市是霍家的地盘,时迁去了那里有太多不可控。 霍严山也说了,霍家内乱严重,万一被他们知道时迁就是霍严泊...... 李书棠正权衡利弊,怀里猝不及防贴上一点热源。 甜味信息素一个劲往外冒,男生侧抱住李书棠腰间,贴着李书棠胸腹的脸驼红,小声又黏糊道:“我不要离哥哥太远。” “......”李书棠迟疑道,“宝贝儿你喝了多少?” 第32章 休想逃 每个人喝醉反应不一样,有像顾玫那样大吵大闹发疯的,还有像顾延那样一句话不说的。 喝醉的时迁黏人属性完全暴露。 跟易感期一样,抱着李书棠“哥哥”“哥哥”叫个不停,叫得陈东都忍俊不禁:“感觉时总现在才有十七岁的样。” 李书棠也笑。 可不是,平时又沉稳又省心,完全没有少年样。 谁会不喜欢乖的呢?但过分乖巧,李书棠就希望他闹腾些了。 不过......也不是这种闹腾。 时迁整个人都往李书棠身上贴,有力的手臂松松圈住李书棠,下巴垫在李书棠肩处,温热的呼吸洒进衣领。 李书棠心想小黏包这是沾水了,黏得甩不掉。 “哥哥。” “在呢。” “哥。” “嗯。” 哪怕到了家,这样无意义的对话也一直重复。 环住李书棠的手臂也跟着越收越紧,紧到李书棠都能感受到时迁稍烫的体温时,小李总就决定不能太纵容孩子了。 在他开口前,时迁忽然松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小的盒子,递给李书棠。 盒子上印着陶氏logo,是陶氏许诺给时迁的定制品。 “给我的?” 时迁抱着他没说话。 李书棠打开盒子,是一条细长的银链,银链下星星点点坠下流苏,细小的绿翡翠雕刻成叶子形状点缀其上,绿叶子下是白玉雕成的栀子花。 “手链?” 流苏太长了,戴到手上显得浮夸又累赘。 而且大小也不合适,绕两圈还多出一部分,三圈则不够。 李书棠正摆弄着,时迁搂住李书棠侧腰定定看了会,拿过链子,问:“哥哥不会用吗?” 时迁笑容狡黠,李书棠直觉不对,但还是点头:“不会。” “那我教教哥哥?” 说完,男生单膝跪到李书棠身侧,下一秒,李书棠被他按住。 驼色的西裤被一把拽下。 李书棠猝不及防:“时迁!” 但很快,他的一只脚脚踝被拽住,整个人顺着沙发背往下滑,李书棠用力挣扎,又怕伤到时迁,动作幅度不敢太大。 alpha双腿笔直,肌肉线条覆盖其上,又直又漂亮。 时迁无数次看过这双腿,在每个楼上露台泳池水声哗啦的夜晚,这双漂亮的腿啪嗒着水,有时还会在他梦里出现。 时迁屏住呼吸。 下一秒,冰凉的触感落到大腿上。 那条细长的链子紧锢在alpha大腿中部,还因为有些紧的缘故勒出一点肉。 流苏往下坠,一直到小腿。 时迁放手,那条腿顺力往下掉,白玉栀子花和翡翠叶撞击,叮咚作响。 李书棠一番挣扎,衬衣扣子三开两颗,私人订制的驼绒西装后腰处也皱巴巴的。 西装下遮住短裤边缘,整双腿上只剩那条链子。 第58章 斯文中透出靡丽。 时迁和他隔半个茶几,衣着平整。 ......倒显得李书棠像喝醉的那个。 “兔崽子。”李书棠绷不住温和,低声骂道。 被骂的那个还搞不太清楚被骂的原因,但不妨碍他用那种他很擅长的,认真中带点委屈的眼神看向李书棠:“哥哥。” 不跟醉鬼计较。 李书棠心里默念一遍。 他闭了闭眼,稍一动作,腿上链条发出轻响。 李书棠咬牙,训他:“自己滚回房间。” “好的哥哥。”又是那种怪委屈的语调。 男生一转身,李书棠就黑着脸把链子扯下来,塞进盒子丢到时迁肩头,时迁动作敏捷地反手接住。 李书棠眯眼道:“站着。” 时迁就乖乖站住了,也不回头,等李书棠下一步指令。 李书棠问:“你让陶氏做的这个?” 时迁乖顺答道:“嗯。” 李书棠脸色更黑了,在哪学的这些?顾玫带他去看男模了? 时迁认真回忆,想起陶师琅建议绿叶和栀子花都用玉和翡翠做,会像风铃。 他接受了。 于是时迁说:“陶师琅改动了下。” 这话在李书棠耳朵里就是,是陶师琅的创意。 “以后少和他玩。” “知道了哥哥。” 当晚,小李总再度失眠,本就褶皱报废的西装被丢到岸边,“哗啦”一声跳到水里。 泳池的水仍是恒温,浮出书面就有些冷了。 李书棠潜水游了一会,水波荡漾间,他模糊地看见楼下,时迁的房间窗是打开的。 泳池壁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李书棠猛地冒出睡眠,趴在壁上往下看。 关着的。 李书棠轻拧起眉。 也许他是被时迁今晚那条......腿链吓到了,所以格外敏感。 alpha又转身游了几圈才上岸,快速冲了个澡后,李书棠又下楼,倒了杯水放在时迁床头。 小夜灯在房间角落散发出微弱的暖色光芒,男生半张脸陷在柔软的鹅绒枕头里,露出的半张脸恬静乖巧。 李书棠轻笑了声,帮他掖好被角,才转身出门。 小alpha哪有那么多坏心思,何况是他一手教的时迁。 直到半夜,李书棠被轰鸣雷声吵醒。 永城沿海,是很典型的南方城市,一下雨空气潮湿不堪,走两步水汽黏在身上,特别难受。 “轰——” 滚雷巨响,李书棠抓了下头发,还是决定去看下时迁。 估计是第一次喝醉,不知道酒醒了没,可别被雷声吓到。 时迁房间门刚被拧开一条缝,甜味信息素迅速涌出,像是过多的草莓酱被丢进刚打发好的奶油,格外甜腻。 又是一阵滚雷轰鸣而过。 李书棠看清床上的景象,拧住门把的手骤然抓紧—— 暗色羊绒被被扯到一边,时迁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棉布短袖和短裤,笔直的长腿大喇喇地叉开。 他一手掩在腰腹下,另一只手缠绕着那根刚用在李书棠身上的腿链。 下巴微扬,修长的脖颈侧边青色血管微微凸起。 时迁闭着眼,即便是高.潮,表情也淡淡的,只轻轻皱起眉。 “轰——” 屋外暴雨连绵,雷声滚过,时迁好像喊了个人名。 李书棠听得并不太真切,几乎是落荒而逃。 转身跑到客厅找出一张抑制贴给自己贴上才上楼。 屋内,时迁静静躺了会,视线凝在紧闭的房门上,久久未动。 第33章 休想逃!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血气方刚,又刚刚分化,解决生理问题是很正常的事情。 何况s级alpha在这方面的需求强于常人,李书棠也是知道的。 只是小李总不太喜欢别人碰,他连信息素都是寡淡的花香,西装纽扣总是一丝不苟扣到最顶上一颗,脸上唯一生动的红痣都被镜框盖住。 这也导致他易感期会格外汹涌。 李书棠吐出一口烟,神色沉沉。 “老板,城西私房电话说菜做好了,您要去一趟吗?”陈东敲门,补充,“小时少爷昨天还在问到您。” 那日早起,李书棠早早出门,时迁自己回的学校,还很乖地给李书棠留言—— “冰箱里有三块新做好的熔岩蛋糕,柠檬糖也给哥哥续上了,我回学校了哦,哥哥不要一天吃太多甜食=v=” 李书棠没回。 他兀自看向窗外:“你去送吧。” 想起昨日时迁小心翼翼的眼神,陈东犹豫片刻:“老板......” 李书棠看陈东样就能想象出时迁如何表现。 漂亮的少年眼睫一垂或是用很真挚很热烈的眼神盯着人看,就会让人情不自禁心疼他。 李书棠干脆利落一闭眼:“不去。过几天他不是回家么。” “......是。” 陈东合上门后,李书棠闭眼倒在椅背上。 少年青筋兀起的手背,扬起的漂亮脖颈又出现在李书棠脑海中。 包括他情动时喊出的人名...... 李书棠猝不及防被烟灰烫了下,赶忙将烟丢了,三两步到休息室的水龙头下冲凉水,尾指内侧的皮肤还是留下一块焦黄。 在白皙骨节分明的手上,倒像振翅的枯叶蝶。 那晚雷声太响,李书棠没听真切,但隐约听着像他的名字。 第59章 书棠。 李书棠头疼地揉了揉眉头。 有些事一旦起了疑心,就会不自觉找起佐证,诸如时迁那幅画——被欲.望吸引又被欲.望所杀,还有那条腿链。 李书棠又拿出一根烟,往日一周的量已经被抽完,斯文禁欲的alpha叼着烟嘴,眼底情绪浓郁。 但他一想起海棠花丛中,男生仰头,对他露出的干净狡黠的笑。 怎么也狠不下心。 于是周五,顾玫随口问:“今晚魅形有个局,要不要来?” 李书棠轻笑:“行啊。” 斯文男人真出现在魅形时,顾玫惊了,一连发问:“我以为你说着玩呢,真来了?你们家小时今天不是放学回家吗?” 这一圈都是之前喝过很多次酒的富二代,黏住顾玫的漂亮男生打趣道:“在家带孩子久了可不就想出来玩玩。” 李书棠笑了声,眼角的红痣扬起,对男生扬了扬酒杯,惹得男生一阵脸红。 顾玫说:“小孩?他家小孩儿都十七了,你也就十八你配说谁?” 漂亮男生叫白玉,眨眨眼蹭到李书棠边上:“怎么不配?差一岁我能和小李总合法喝酒,是吧?” 最后一问是看着李书棠说的。 白玉是个beta,身上香水是很淡的木质香,并不熏人。再加上他眼睛是微圆的桃花眼,一双眼睛望过来又乖又纯。 和时迁挺像。 李书棠就很包容:“是。”说着和他碰杯,一饮而尽。 白玉刚上大学,性格活泼,会玩的也多,偏偏李书棠看着斯文禁欲,其实什么花招他早玩过见识过,勉强算是棋逢敌手。 时迁电话打来时,白玉袖子撸得老高,一脚踩桌,小脸通红,显然喝上头也玩上头了。 李书棠也脱了外套,懒散靠在椅背,接起电话时声音还泛哑:“喂?” 那头男生明显呼吸一窒:“......哥哥。” “嗯。” 听筒传来嘈杂的音乐声,间或还有吵闹人声,时迁说:“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三点就回家了,现在已经十一点。 李书棠不答反问:“怎么了?” “......没事。”时迁停了好几秒,“就是想说,哥哥早点回来。” 这次回答的不是李书棠,而是一个明显清脆的男声:“弟弟!你哥一时半会回不去!你先睡吧,别等他啦!!我们现在在——” 话音戛然而止。 时迁攥紧手机,暗沉沉瞥一眼身后大开的暗室。 酒吧内,白玉喊完奇怪地看向手机:“怎么没声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误触挂断了电话,索性他不在乎,把手中杯子往桌上一扣。 “小李总,来来来继续!” 高大alpha出现在酒吧门口时不出意外引发躁动,光是近一米九的身高就足够出众,何况他五官精致地简直像伟大的雕塑艺术品。 但他神色太过阴沉,以至于没人敢上去搭讪。 就连一向胆大的白玉也被吓了一跳,男生直冲冲朝他们卡座走来,站定,在白玉面前落下一大片阴影。 白玉怔愣着,就见男生软下眉眼,弯腰凑近半躺沙发上的李书棠:“哥哥......” 李书棠半眯起眼,他忘了今晚喝了多少酒,倒不至于醉:“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哥哥。太晚了,我有些担心,所以......” 李书棠就这样看着时迁,比起一年多以前,少年明显长开,精致的五官更加深邃,散发alpha的魅力。 男生衣领下的喉结微不可察地上下滚动。 李书棠就问他:“渴了?” 时迁心跳有点快:“没有。” 李书棠就主动抬起手拍了拍时迁的肩:“走吧。回家。” 直到两人背影消失在酒吧门口,白玉才反应过来:“我草!也没人和我说小李总家弟弟这么a这么帅啊!” 顾玫早就喝得半醉:“你以为呢?” 他以为和他一样的小学生身材呢。 白玉揉了揉腿。 太a了,他一个beta都腿软。这么a的弟弟乖乖叫李书棠哥哥,其实占有欲他妈的爆棚了吧。 谁家哥哥喝酒,弟弟亲自来接的还怕哥走不稳,一只手在后面要近不近地护着的? - 回程路上,李书棠闭眼道:“以后不用来接我。”说完又感觉太生硬,补充,“太晚了不安全。” 时迁半晌才道:“我知道的,哥哥。” 车内陷入一片沉默,在李书棠即将睡着时,男生低哑委屈的声音响起:“我只是不喜欢哥哥去酒吧。” 男生垂着头,手背上是砸向的一片湿润,“哥哥就是在酒吧捡回的我,我很感激哥哥,但我总忍不住想哥哥会不会再捡回一个......” 李书棠将他头抬起来,男生流泪都是很安静的,泪水顺着漂亮脸蛋蜿蜒而下,被濡湿的睫毛半垂。 赶在李书棠说话之前,时迁说:“我当然知道哥哥不会,哥哥对我很好。我这样想是我的问题,但是哥哥不知道,我刚看到那个男生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这哪能再生气再躲避呢。 李书棠轻轻拍着男生的肩,温声安抚。 时迁拉住李书棠,暗橘色的眼眸认真:“刚刚那个男生很漂亮,哥哥真的......” 李书棠一扬眉:“哪有我们小时漂亮?” 时迁又乖又让人心疼,能力更是毋庸置疑,对他也是一片赤诚,可爱地捧着一颗心上来,李书棠不愿意赶走他。 第60章 他年纪还小,现在的喜欢不过是一时依恋。小男生很容易将崇拜曲解成爱恋。 时迁以后会遇到更优秀的人。 在这之前,他总不能一直冷着时迁。 这也太委屈了。 李书棠揉了揉怀里人的头发。 “哥哥,明天我想和朋友出去可以吗?”时迁闷闷道。 李书棠意外抬眼:“......当然。” 他正在思考时迁社交圈是不是太窄,他还年轻,需要去认识更多的人。 “去哪,远的话找陈东送你。” 时迁泪水早被李书棠一点点擦干,这会鼻头稍红,他抿出一个可爱的笑:“我朋友来接我。” “好。” 到家后,酒精终于翻涌而上,李书棠几乎刚沾床就睡着,次晨,他是被窗外隐约的停车声吵醒。 李书棠翻起手背遮住并不存在的光线,又隐约听见很愉悦的笑声。 沉浸在起床气的小李总拧眉走到栏杆处,恰好正对门口,时迁高大的背影挡住光亮,李书棠依旧捕捉到时迁身后那人一截白嫩的小腿。 时迁看到李书棠也挺惊讶的,他背着一个很大的画架:“哥哥?我要出门了,早饭在桌上,再见!” 说完,男生关门,转过去的侧脸陷下一点小小的梨涡。 李书棠揉了揉眉心,想,这还是第一次时迁的笑不是对着他。 - 晚上时迁又打来电话贴心道:“哥哥我今天和朋友在外面住,我们去了城郊蝴蝶馆,来不及回去,所以住在酒店。”说完很乖巧地把酒店地址和房号都报备上。 李书棠没理由反对:“好。” 简短两天周末过去,时迁又返校了。 微信里男生消息依旧日日发送,如此两周后,又到永高私立放假时,时迁再度一个电话打来:“哥哥,下周期末考,我和朋友在学校自习,就不回去了,等考完再回去。” 李书棠:“好。” 其实李书棠特别想问哪个朋友,和上周是一个吗? 说完,时迁就想挂断电话,和前几次一样,李书棠说:“等会,你周几考完?” “周三。” 李书棠随手在日历画上圈:“行。” 永城最近引进a国来的尖嘴鲨和许多新奇海洋物种,恰好京唐最新开发的商城开业,小李总奔波几日,和永城海洋馆谈下合作,将新商城大厅当作临时展馆。 开馆日在周四,时迁恰好放假。 李书棠含着一颗柠檬糖,对听筒道:“时迁。” 时迁话音几乎与他一起响起:“对了哥哥。” 李书棠轻笑:“你先说。” “周三考完我和朋友约了要出去吃饭庆祝寒假,可能回去晚点哦。” 柠檬糖骤然咬碎,口腔里泛开微苦,李书棠温和道:“好啊,玩得开心。” 这是好事。 时迁在贴近同龄人。 有进步,李书棠面无表情想。 周四海洋馆开馆,商城开业,永城政府十分看重这次引进,在开馆前一天,小李总身为场地负责人,亲自前往商城确保一切正常。 傍晚商城内部的灯还没开,到明日,这里就会明亮一片。 但现在还没开业,只有暗橘色的夕阳日光透过半球形的玻璃洒进,穿过深蓝的海水和厚重的玻璃,各色的漂亮的鱼往上吐出一圈泡泡。 负责人兢兢业业地向男人汇报:“四个大门都设立了验票口,三个小门各四名安保,场馆内......” 李书棠视线凝在一尾小鱼上,鱼身细白,尾巴如孔雀尾巴似得大大长开,薄如蝉翼,鱼头上有一道很浅的栗色。 李书棠勾起唇,拿出手机拍下来。 负责人主动介绍:“这是孔雀鱼。” 李书棠笑了下:“挺漂亮的。” 视察完一圈暮色更深,夕阳近乎被暮色吞没,十二月底的风呼呼作响,李书棠握手与负责人告别后裹着大衣朝停车场走去。 暖色路灯下,男生熟悉的背影出现在不远处。 李书棠微挑眉,刚张口,就见男生侧对着他,朝一个方向挥手,颊边梨涡微陷:“这边!” 漂亮的omega穿着一身纯白羽绒服,半张小脸埋在围巾里,前几次相见时的傲慢不复。 呼呼风声中,李书棠听到时迁的声音依稀传来:“今天来看,记住了回去画下,免得明天人多挨挤。” 陶师琅问:“没开馆,能进去吗?” 时迁想了会,拿出手机放在耳边,没过几分钟,电话接通。 李书棠听到他喊的是陈东。 李书棠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轻笑了声。 很快,时迁挂了电话,跟陶师琅说:“走吧。” “师琅。” 风声将这句话恰到好处的模糊,李书棠扣了下打火机,火苗刚窜出来就被吹灭。 手冻得有些冰凉。 李书棠看向时迁背影,男生小心翼翼地将手背在身后。 原来时迁也会有这样陷入热恋的紧张小男生模样。 原来那晚,他叫的名字也许不是他的。 好不容易点燃烟,李书棠吐出一口气,却闷在胸口。 最后咳嗽几声,平白吃了几口冷风。 第34章 休想逃 “你喜欢的是李书棠啊?” 四周空无一人后,陶师琅表现出的乖顺消失殆尽。 “记得事先说好的。”时迁看他一眼,冷冷的。 第61章 陶师琅:“肯定不说出去,我没那么无聊。”还在嘴边做了一个手拉拉链的动作 漂亮的omega一屁股在路边花坛台阶上坐下,从口袋里抽出一盒烟,仰头问:“那模特的事?......抽吗?” 他只是象征性客套,谁知眼前男生接过烟叼在嘴里,动作娴熟地点上。 陶师琅抽的是细烟,夹在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格外赏心悦目。 陶师琅呼吸动作一停,按下挂在脖子上的相机。 几乎所有人第一眼见时迁都会被他过分漂亮的脸蛋吸引,陶师琅也不例外。 但这不足以让陶师琅求着时迁给他当模特。 真正吸引陶师琅的是时迁那幅画——美人爱而不得挣扎其中,痛苦会为美注入生机。 叛逆也会。 陶师琅盯着刚拍好的照片,轻声吹起口哨。 时迁瞥他:“明天吧,只有一天时间。” 陶师琅点头:“一天够了,但地点我定。” 时迁:“去哪?太远了不行,最多晚上六点我要回家。”给李书棠做饭。 他已经一个月没见哥哥了。 陶师琅:“用不了那么久,我要拍你生活照,地点的话......你家怎么样?” 时迁思考几秒,微笑:“当然可以。” - 李书棠一路驱车回家,一进屋,连着一个月安静的房子更显空荡荡。 闷头处理一会工作,李书棠又回到楼下,打开冰箱,只有钟点阿姨留下的新鲜菜和定期屯的茶叶饮料。 一个能填饱肚子的也没有,更别说小甜点一类的。 李书棠轻叹,关上冰箱门。 等时迁上大学,再谈恋爱,也许他会回来得更少。 可怜小李总,年纪轻轻要成为留守孤寡老人。 李书棠捏捏眉心,给自己下了一碗清汤面。 面汤刚沸腾,钥匙拧动门的声音传来,少年一身黑色冲锋衣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两个很大的袋子。 “哥哥?” 李书棠动作不可察地一顿:“回来了?” “嗯。”时迁三两步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接过李书棠手里的锅,语气幽怨,“哥哥现在才吃饭?” 李书棠懒散靠在岛台边:“孤寡老人可不就这样。” “哥哥哪里老了?而且有我在,哥哥怎么会孤寡呢。我会一直陪着哥哥的呀。” 李书棠指尖微蜷,调笑口吻道:“一个月不回家的人没资格说这个话啊。” “哥哥生气了吗?”男生转过头,又是那种很熟悉的、李书棠无法招架的认真的眼神。 李书棠率先别开眼,草莓甜味蹭过来,男生很快抱了他一下,很可爱地许诺:“特殊情况嘛哥哥,下次肯定不会不回家。” 李书棠...忍不住摸出一根烟。 “没事,和朋友玩很正常,注意安全就行。” 时迁熟练地起锅烧油,炒了一个很合李书棠口味的辣椒炒肉,捞出面后铺上去,又切了几块时迁自己做的卤牛肉。 小李总原本只打算给自己安排一碗清汤面,时迁回来后直接升级。 “对了哥哥,明天我朋友想来家里找我玩可以吗?” 李书棠叼着烟没点,咬了咬烟嘴,终于问出他一直想问的:“哪个朋友?”其实答案早在他心中。 果然,时迁说:“陶师琅,哥哥见过的。” 李书棠吃进一口辣椒,猝不及防被呛到,剧烈咳嗽起来。 时迁吓了一跳,赶紧递上一杯水,轻轻拍他背。 好一会,李书棠终于缓过神。睁眼时漂亮的眼尾通红,沁着水珠,水盈盈的,将眼镜的斯文泡化,只剩多情。 李书棠又喝了口水,叮嘱:“来玩当然可以。你还没成年,自己做事有分寸,注意安全知道吗?” 时迁呼吸一重:“哥哥说什么?” 瞥见男生通红的耳尖,李书棠捏捏眉心。 时迁没有父亲,很多事情就只能他来教。 李书棠耐心教导,他不是一个古板的家长:“性生活对omega的影响比alpha大,发生关系后,o很容易对a产生依赖,所以,在你没有想清楚前和没有能力负责之前,不要轻易迈出那一步,好吗?” 时迁保持蹲在李书棠腿边,指尖微微战栗。 李书棠只当他是害羞,指尖夹着一张房卡塞给时迁,是京唐旗下酒店的总统套间。 “初次体验很重要,真的决定好了别带人随便找地方。” 说完一切,李书棠轻笑着揉了下时迁发顶:“我们小时迁真的要长大了。” 对此,时迁双耳通红:“哥哥!”说完,保持埋头的动作躲进房间。 李书棠轻笑着继续吃面,心头闪过一丝落寞,可能是对即将迎来孤寡生活的不适。 他身后的屋内,时迁抵在门后,呼吸沉重。他刚才一直蹲着,而后又很快走进房间,没让李书棠看出他的反应。 灰色运动裤被顶起很高一片,时迁没管,将自己砸到床上,草莓味的甜信息素控制不住往外溢,眼底是李书棠未曾见过的疯狂。 他没管,只是躺在坚硬的金床上等情绪自动平复。 不知过了多久,时迁终于冷静下来,房门被有节奏地敲两下,紧接着离开的脚步声传来。 时迁不紧不慢打开房门,只见一小盒方形物体躺在地上,上面还贴着一张便条,笔迹飞扬漂亮—— “这个和房卡都只准成年后使用。” 第62章 时迁撕开便签,露出盒子外包装上的字,李书棠给他的是一盒安全套。 意识到这点,时迁头脑空白,信息素不管不顾地再度冲撞。 时迁呼吸沉重着,喉间一片干渴。 男生动作急切地抱出两床天鹅绒软被子,打开布置多日的暗室,铺在金床上。 确认足够柔软后,时迁将自己砸进被窝。 暗室里原本只有一张金床,近日又多出一台电视,男生眼神幽深地轻点两下屏幕,昏暗房间内,电视屏幕闪动两下,出现方才客厅画面的回复。 李书棠带着湿润的、多情的眼眶,耐心地教导他。 不多时,楼上露台传来熟悉的水声,电视画面自动出现分屏。 蓝色池水中,alpha漂亮流畅的肩和绵延的腰线轮番起伏在水中,偶尔能窥见被泳裤紧紧裹住的挺翘。 金床上的年轻alpha脖侧青筋微凸。 他违背了李书棠的叮嘱,在没成年的现在,拆了一个安全套。 - 陶师琅第二天敲门时,时迁恰好在做早餐。 他一个月没回家了,怕李书棠忘了他做的饭的味道,早早起来准备。 陶师琅要拍的就是生活照,见状抓起相机拍了几张。拍完又看着照片不太满意。 陶师琅指了指时迁身上的薄卫衣,很真挚地问:“你能把衣服脱了吗?” 时迁拧眉看他,很酷道:“我哥说了,ao有别。” “人体模特都这样,为艺术现身懂吗?还有全.裸的呢!”陶师琅嘟囔,“那你穿上围裙总可以了吧?这样我能看到的其实只有手臂而已。” 时迁:“行吧。” 男生下半身穿的一件深色牛仔裤,爱马仕的棕色皮带挂在极具爆发力的腰侧。 他们家围裙是深灰色的,挂脖式,带子卡在锁骨处,胸前被胸肌撑得很饱满,背后只有一根系带,更显肩宽腰窄。 “我靠。”陶师琅看得有点害怕。 他没想过时迁身材是这样的,时迁看着精致又易碎,身材却极具爆发力,手掌很大指头细长,手背青筋微浮。 感觉能把人干死。 也只有alpha能承受吧...... 陶师琅红着脸连按几下快门,心想这照片太欲了。 他又瞥见男生动作间,左边胸肌在围裙外边露出一点白。 “你有纹身?” 时迁瞥他一眼:“嗯。” 陶师琅就兴奋了:“我看看——” 话音未尽,alpha咳嗽声就从背后传来。 时迁方才那幅爱答不理、拒人千里之外的劲也消失了,露出甜笑:“哥哥,早餐马上好了。” 但他现在上身不算半裸,却比直接裸着更具有冲击力,李书棠视线一顿,想起前几日那根腿链,脸色就不太妙。 极具压迫感的信息素刚压下来一点,陶师琅举起相机,对艺术很是能屈能伸:“小李总,我今天和时迁约好了来拍一些生活照,他当我的模特。” 李书棠看向时迁询问,后者乖乖点头。 李书棠很快视线下移,和陶师琅方才关注的点重合,深灰围裙边上浮着一小半花朵。 时迁微不可察地拧眉,陶师琅立马说:“是我为了追求效果让小时贴的纹身贴,拍完马上洗掉。” 小李总表情微沉,慢条斯理道:“小时做的决定我当然没意见。只是想问,陶二公子说的生活照是指正常生活,对吧?” 陶师琅对上他不达眼底的温和笑意,点头:“当、当然。” 丰盛早饭端上桌,摆好盘后在李书棠投来的视线中不慌不忙地套上卫衣。 时迁拉开椅子在李书棠边上坐下,“艺术院的人体模特还有全.裸的呢,我这不算什么。。” 说着,他弯起眼,晃了晃李书棠手臂:“我会注意分寸的,好吗,哥哥?” 第35章 休想逃 “哇靠,小时也太辣了吧?不过他怎么和陶家二少玩在一块了啊?因为茂名展吗?” 顾玫坐到遮阳伞下,边盯着手机边抹了把汗。 明媚阳光下,挥动高尔夫球杆的alpha动作卡住,问:“什么辣?” 顾玫:“陶师琅微博发了啊,一组他给小时拍的照片......啧啧啧,几个月不见,小时是不是又长高了?” 李书棠接过手机,只见一组色调冷白柔和的照片,九宫格。 照片里年轻的alpha上身只挂一件深灰围裙,不算宽松的牛仔裤挂在腰侧,精致漂亮的脸上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低眉或搅拌草莓果酱,或用他骨节分明的手切片牛排。 正是李书棠那天早上看到的画面。 但时迁从来没有用这种表情看过他...... 男生看着漂亮且冷淡,其实私底下是个黏人包,很会撒娇的那种。 李书棠不自觉摸出一根烟。 [这手,这若隐若现的腹肌,这脸,没有技巧,就硬帅。] [漂亮a冷脸给老婆做甜点,不知道代什么反正先代了。] “这组照片才半小时转发就过万了,我们小时的脸放哪都能掀起风雨。”顾玫翻着评论感慨,“还有人说陶师琅和我们小时谈恋爱的哈哈哈。” 时迁早在京唐百年庆直播时就凭脸冲上热搜,他漂亮得太有辨识度了,陶师琅照片一发出,很快就有人认出。 陶师琅陶氏二公子的身份也不是秘密。 两人门当户对,这组照片拍得又纯又带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欲,特别像男友视角,自然引发热议—— 第63章 这俩人是不是在一起了? 顾玫本来看得正开心,突然发现她问完后李书棠没回答,只面无表情看手机。 顾玫:“不会吧?我们小时真谈恋爱了?和陶师琅......?” 李书棠安静吸烟:“我哪知道。他马上都成年了,我也不能事事管他。” 顾玫偷乐:“感情你变孤寡老人了,怪不得这几天愿意出来玩了,之前怎么叫都叫不出来。” 烟头明灭,发出微弱的红光。李书棠恍然发现这几天他似乎抽的烟早就超过一天三根的量。 顾玫看出李书棠这会心情不佳,挺缺德道:“没事,孩子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谈谈恋爱而已啦。离结婚搬出去住,一年回来看你一次的日子还早着呢。” 顾玫划拉一下手机,刷出陶师琅刚发的新微博:“也说不定人结婚了直接在f国定居,五六七八年回一次。” 李书棠嗤一声:“别发疯。” 顾玫晃晃手机:“陶师琅刚说的,他申请到f国首都大学艺术系研究生,小时快高考了吧?他没打算一起出国?” 李书棠就想起那天晚上,时迁带着可爱的梨涡说他想考永城大学。 ——“因为不想离哥哥太远呀。” 李书棠面无表情地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有事,走了。” - 迈巴赫开出一段路后,忽然在路边停下,车窗摇下来一点。 李书棠表情淡淡,口袋里的烟已经抽完,他打开中控台的盒子想拿盒新的。 一打开,却发现满满一整盒柠檬糖。 “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哦哥哥tvt~” 男生字迹笔锋锋利,格外好看,和李书棠笔迹几乎一模一样。 他记得一年前时迁刚进京唐,写的字工整但没这么锐利。 签第一份合同时,李书棠看着时迁的签名没忍住笑:“我们小时总还是个高中生呢。” 过了好几个月,李书棠才偶然发现时迁笔迹已经变了。 时迁自己练了字,用的模板是书房里李书棠以前在书上留下的笔迹。 李书棠轻笑了声,给自己剥一颗柠檬糖,又将便签条仔细折好,放进胸前口袋。 微甜中泛着酸苦,李书棠半思索着给时迁打去电话。 “哥哥?”几乎是第一声铃,时迁就接通上。 李书棠心想他家小孩就是乖:“你在家吗宝贝儿?” “不在。”时迁如实道,“陪朋友出来洗照片了,马上回去。” 时迁最近嘴里的“朋友”全是陶师琅,李书棠知道这次也不例外。 李书棠:“哦,行。”alpha默不作声将嘴里的糖咬碎,“刚刚你们主任联系我,说你入学有些晚,竞赛成绩不够保送......参加高考压力更大也更累。我看了几个国外大学的资料,今晚带给你看看?”这是真的,只不过是好久之前的事情,那时候李书棠认为没必要问,时迁是肯定会留在永城的。 高大男生站在路边,阳光明媚不及他弯起的眼尾,见周围有人注意到他,似乎还在拍照。 时迁将下半张脸埋进围巾,声音闷闷的:“我之前就和哥哥说了,我想考永大。” 李书棠感觉心定了些,但还是说:“永大在国内排不到最前,相比起来,f国的......” “哥哥。”男生打断他,“你不想让我呆在永城吗?” “怎么会?” “那我就要上永大。”男生声音经过听筒电流处理更显委屈,“我想留在永城,多帮帮哥哥,照顾哥哥。” 李书棠扬了下眉:“照顾我?” 时迁就改口:“让哥哥照顾我。” 陶师琅拿着洗好的照片出来时,高大男生站在栏杆下,暖阳投在他脸上,细小绒毛都显得生动。 他脸侧贴着手机,陶师琅走近,听到时迁笑盈盈说:“知道了哥哥,我会早点回去的。” 挂断后,男生脸上的笑消失,只剩冷淡。 陶师琅心想,这也太会变脸了。 他耸耸肩,把一叠照片递给时迁,脸还有点红。 照片上的画面和陶师琅放到微博上的完全不同,上身完全光.裸,连深灰围裙都脱下,牛仔裤换成纯黑西裤。 alpha双腿大开跪在光滑地板上,膝盖以上挺直。西裤因为动作而紧绷在大腿上,被遒劲的大腿肌肉撑得很饱满。 往上是一览无余的精壮腰身,时迁天生就很白,暗青的静脉血管自裤腰蜿蜒而上,和纹身的根茎连接,再往上,纯白栀子花瓣在心口绽放。 男生表情冷淡地直视摄像头,暗橘色的眼眸剔透得像颗琥珀。但玫瑰花瓣色的唇微微张开,他一手扶腰,一手两指伸进自己嘴里,还能窥见一小段沾满水渍的舌尖。 阳光不偏不倚洒在那朵栀子花上。 陶师琅想,真是太色了。又纯情又火热。 他都要忍不住问时迁要什么时候才会告白。但时迁肯定不理他,于是陶师琅说:“你让我发的我要去f国的微博,已经发了。” 时迁接到李书棠电话时就知道了:“嗯。谢谢。” 他一张张翻阅照片,思索着在暗室贴上,贴在床位的位置刚刚好。 陶师琅说:“过几天我家人要和我去f国,我们在那边过春节,之后我就不跟他们一起回永城了。” 时迁点头:“一路平安。” 陶师琅也没期待时迁能像朋友那样送别,几天相处下来,他能看出时迁这个人冷漠又偏执,一般人很难走进他的心,被称作朋友。 第64章 陶师琅笑了下,说:“祝你成功。” 这次,时迁对陶师琅露出第一个真心的笑:“谢了。” 第36章 休想逃 晚间下起暴雨,陶师琅狼狈地冲进家门,他带的伞足够大,但也挡不住飘散的雨丝,伞把滴滴答答流下的水蕴湿地毯。 “我......”管家迎上来,示意陶师琅小声,陶师琅从善如流,音量压低:“我爸有客人?” 管家慎重点头。看着客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陶家靠手工艺发家,现住的依旧是祖上留下来的老宅院,大雨浸透后的空气浸润着好闻的红木香。 “陶叔客气,这事暂时还没谈定,定下来我第一时间同您说。”温润的嗓音夹杂在窗廊外的暴雨中,宛若玉珠相碰。 陶师琅呼吸一窒。 alpha一身墨色西装,背后是暗沉的雨幕,暖黄灯光下五官柔和,举手投足尽是儒雅。 怪不得时迁超爱...... 陶师琅暗自嘀咕,同时放轻脚步。 “行,那我就等你好消息。”陶老爷子笑声朗爽,又叹口气,“不瞒你说书棠,陶氏看着风光,其实亟需转型,继续做传统手工业,陶氏撑不下去也是早晚的事。” 要是能和京唐合作就再好不过了。 不仅因为京唐实力强劲,更是因为京唐也是一路从传统大药房转型成如今的规模,这一切少不了李书棠的运作。 他余光瞟到偷溜进来的小儿子,眼底暗光一闪:“师琅过来。” 陶师琅露出完美微笑,尽管步伐不太情愿。 “小李总。” 李书棠颔首。陶老爷子问:“小时马上高考了吧?” 李书棠轻笑:“是。” 陶师琅明显感觉到微凉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扫过,不自觉头皮稍麻。 “正好,我前些日子雕了一块无事牌,送去寺庙开过光了,你顺道带回去给小时吧。上次来我也没送这孩子什么,这回补上。”说着,示意陶师琅去取。 陶老爷子雕刻手艺全国闻名,自他五年前因年纪大了为由隐退后,他的雕刻更是有市无价。 何况是开过光的。 太贵重也太上心了。 李书棠敛下眼:“您客气,他当时讨了陶氏定制品的。” 陶师琅刚取回东西回来,又挨了一眼。 ......时迁要的那条腿连不会已经被李书棠发现了吧。 可他只是建议垂下来的花枝可以做长些,其它还是时迁的想法啊。 坏的分明是时迁。 陶师琅不动声色往陶老爷子身后挪了一步。 “那是说好的奖品,和我这见面礼是两码事。”陶老爷子喝一口热茶,“小时准备学什么专业?” 李书棠:“我对他没什么要求,全看他自己想法。” “我听说小时成绩不错,到时候再挑选也不急......学校呢?出国还是留在国内?” 陶师琅要去f国再念三年书,陶老爷子自然是想时迁跟着一起去的。 一个s级alpha,有李书棠做背景,自身简历更是闪闪发光,还有那样一副惹人注意的皮囊,重要的是陶师琅喜欢。 陶老爷子自然要帮着疼爱的小儿子争取。 “留在国内。”李书棠含笑,交叠双腿的动作优雅懒散,“我倒是想让小时出去,他铁了心要留在永城。陶叔您也知道,小孩主意大。” 陶老爷子还想说什么,被背后的陶师琅攥着衣袖:“爸爸。” 有关时迁的话题到此为止,李书棠离开时,陶老爷子将陶师琅往前推:“送送小李总。” 怎么说李书棠现在也是时迁唯一的长辈甚至亲人。 “叨扰。” 雨势渐小,冬日凛冽的冷风中夹杂好闻的木质香。陶师琅把装着无事牌的锦盒双手交叠递给李书棠:“小李总。” 李书棠很温和也很直白:“二少是和我们家小时在谈恋爱吗?” 陶师琅吓一跳,张大嘴迟缓道:“啊。” 不算承认也不算否认。 “那分手的时候烦请委婉一些,小时是个很敏感的孩子,我不希望他太难过。” 直到墨黑的车尾被远处夜色吞没,陶师琅才恍然回神。 不对吧? 就算时迁真的和他在一起了,为什么笃定他们要分手啊? 陶师琅拿出手机,点开时迁的聊天界面,一边编辑一边想,小李总看起来温和,其实像极了逼孩子和对象分手的占有欲十分疯狂的家长。 “李大少慢走。” 陶师琅往回走,恰好装上他哥出门送客,送的人有点眼熟,陶师琅不甚在意,同他哥打招呼:“哥哥。” 陶师琅在家里极为受宠,陶大哥把他拉回屋子,挡住风:“这么冷的天你在院子里干什么?” “爸爸让我送送小李总呀。” 一边站着的人脸色变得难看:“那我就先走了,陶总。”陶大哥态度疏离点点头。 陶师琅和他哥一同进门,好奇:“谁啊?” “京唐李家大少。” “那不就是小李总哥哥?” 陶师琅听到他哥轻笑一声:“堂哥。” 李涉在漆黑的院子里驻足。 被压抑了许久的不甘在四下无人的夜色中才敢肆意表现。 凭什么?分明他的公司成绩也不算差,分明他人生的前十几年都压李书棠一头,怎么现在别人提起他,用的是“小李总的堂哥”。 第65章 就连他来谈合作,只是陶大哥不冷不热地接待他。 而他李书棠,却是直接和陶老爷子对坐喝茶。 暴戾情绪肆生,李涉一脚踩下油门。 - 漫天的雨丝触及冷空气的一瞬间,和细小的尘埃结合,凝成六角雪花。 李书棠漫不经心地轻抚方向盘,在熟悉的小别墅门口平妥停车。 离陶师琅前往f国的日子很近了,不出意外这几天时迁就会接到陶师琅的分手短信。 永城距离f国首都九千五百公里,飞机要飞十八个小时,时差六小时。 李书棠点了一根烟,心想这太远了。 时迁在他这当然有选择的自由和权力。但时迁是他捡回来的,他养成的,那根自由的线自然也要绑在他手中。 这根线再怎么长也长不到f国首都,甚至连京都都到不了。 李书棠不明白时迁为什么一定要留在永城。 不过永城刚刚好。 一根烟抽到尽头,小李总琢磨着如何安慰失恋的小孩。 陈东电话这时打进。 从发布时迁那组照片到现在,陶师琅微博转发量仍在一路猛增。 少年线条青涩但极具爆发力,气质冷淡但偏偏动作熟练地做出甜腻点心。 陈东接到网络运营部电话时吓了一跳,他赶忙搜索#漂亮小甜a谁不爱呢#词条,点进去—— [@京唐集团,敢不敢让你们继承人出来营业?] [求老板和继承人美貌教程@京唐集团] [你们公司会不会抓住商机?多放点继承人照片我买爆!!] [......] 与此同时,销售部也送上报表,果甜味信息素香水销量猛增,仅今日销量远超过去一整年! 陈东不明所以,最后在陶师琅微博找到答案。 [想知道漂亮a的信息素是什么?感觉会很带感。] [陶师琅]回复:很甜的草莓奶油哦。 [我草?] 业绩猛增意味奖金也多,陈东喜滋滋的:“没想到陶二少一组照片有这么大影响,果然颜值即正义!” 但热度正高时,一个大v却突然丢出九张图片并配文:“哦,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漂亮a?” 图片中昏暗的酒吧角落,瘦削的少年半跪在地上,仰头望着眼前挺着啤酒肚的男人。光影模糊,看不清少年脸上表情,但男人脸上的垂涎贪欲一清二楚。 后面三张也是相同的主题。 唯一不同的是男生面前的人一直在换,无一例外都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爱玩二代。 随后大v又贴出十几年前的一则新闻—— “夫妻不幸大年夜二氧化碳中毒身亡,留下八岁毒子。” 指向性相当之强。 贫困的家境,过于出众的长相,和暧昧不清的照片。 很快不同的声音纷纷冒出。 “我就说豪门怎么可能会让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孩当继承人,原来是卖.身?卖了多少次才能进京唐?他可是个alpha啊,长相就不正经,干的事也恶心,吐了。” 舆论瞬间调转。 京唐公关部很快给出三套方案,但网上爆出的那些照片都是真实的,不了解真实情况,现在的方案给不出有力反击,依旧会伤害到时迁。 “小李总,您看现在是......?” 李书棠滑动着陈东发来的照片,面若冰霜。 他很快就认出照片的背景是在杨雷那间倒闭的酒吧,也就是李书棠将时迁捡回家的那间酒吧。 “跟法务部说,给这些造黄谣的账号挨个发律师函。”李书棠咬紧烟头。 玄关开着一盏昏黄的小灯。 李书棠进门时看到男生窝在沙发上,漂亮圆钝的双眼紧闭着,低垂到地板上的手还捏着手机。 等李书棠靠近时,才发现男生并没有睡着。紧闭的眼睫微微颤抖,氤湿眼角。 alpha眉间往里折出一道很深的褶皱,一手将时迁拥入怀里,后者的战栗借此传递。 “没事的。”李书棠轻声说,“别怕。” 小李总甚至难得生出懊恼。他早该想到,这组照片热度这样高,有心思的人难免会借机生事。 是他没有保护好时迁。 “哥哥。”怀里的男生攥紧李书棠胸口那片衣服,“那些照片......” “嘘。” 李书棠嗓音温和可靠:“别想这些。我保证,明天你一觉起来,所有事情都会解决。” 第37章 休想逃 男生漂亮精致的五官随年龄增长逐渐转为俊逸,稍尖的下巴被柔软的鹅绒被包裹,暗色灯光下,莫名妖冶。 下一秒,时迁跟小狗似的,主动将脸侧贴上李书棠掌心。 “哥哥。” 温热的指尖擦过alpha下巴,“睡吧。” 半晌,床上的男生呼吸逐渐平稳,李书棠才转身出门。房门关上的一刻,本该熟睡的男生忽而睁眼,眼神一片清明。 他摸摸床头柜,掏出一个老式按键备用机。 他的手机被留在了客厅,脆弱的小alpha可看不得网上铺天盖地的诋毁。 “时哥?”颜二诧异,“我已经联系上博主了,照你说的,等热度再高一点就把酒吧后续这段视频传上去!到时候狠狠打那些喷子的脸......” “不用传了。” “好!....啊?啥意思?” 时迁说:“不用管了,睡吧。有人会帮我出头。”他顿了顿,说,“之前我发你的破解程序你那还有吗?” 第66章 颜二跟着时迁久了也学到不少:“在!” “行。” 在时迁指导下,颜二将破解程序装上自动安装的指令,随即发到一个邮箱内。 此时京唐it部,“叮”一声一封邮件沉入收信箱。整个部门都焦头烂额,上面下了指令要找出爆料时迁那组照片的地址。 但地址上了一层又一层防护。 主管推了推眼镜, 第无数遍按下enter企图冲破下一层防护,但这次,电脑右下角频闪过一个小小的恶魔头。 “叮。” 如利刃贯穿,防护直接被冲破至最后一层。 “找到了!”主管拍桌,说着他飞快敲击键鼠,企图截获正在飞速自动销毁的恶魔,语气兴奋,“这谁写的天才程序?” 此时,城西一家俱乐部包厢内,杨雷满意地翻看手机:“早他妈想给李书棠和这小子一个教训。”当初他新开的酒吧和地下场被李书棠端了,他可没忘。 “你确定李书棠查不到这里?”对面的人坐在暗处。 杨雷嗤笑:“李大少,按辈分来说你是李书棠大哥啊,你有这么怕他吗?” 李涉不敢说他总会想起李三叔入狱。 李老夫人曾说李书棠面冷心热。即便没有一个李家人当初和善地对过他,他也没把事情做绝。 直到李三叔进监狱,甚至在里面两个月就被逼疯。 不甘和畏惧互相争斗,最后侥幸心理蹿出,占据上峰。 杨雷大叫:“安心啦。”他一手拉开包厢后门,数十台电脑连排摆放,“他们一边破解我们一边套盾,看谁快咯?” 杨雷晃晃香槟:“事情闹这么大,他又眼珠子似的护着那狗崽子,他要能找到我们不就老早找到我们算账了?” 李涉没想到杨雷准备如此齐全。 杨雷说:“等天亮,你就去你们老夫人面前吹耳边风,这回影响这么大,还怕赶不走那条野狗吗?就算你当不上继承人,少一个人分家产也好啊。” 李涉心底扭曲,面色扬起笑和杨雷碰杯:“这次多亏了你。” “老板。”电脑后传来一道战栗的声音,“我们套的盾好像......”破了。 还不等他说完,厚重的包厢门被暴力敲开。 alpha一身墨色驼绒长风衣出现在门口,他轻飘飘抚去肩头雪花:“好巧。” “大哥。”李书棠从容在皮质沙发椅上坐下,身后跟着的保镖站满半个包厢,“哦,还有这位,杨大少,很久不见了,打折的腿看样子是好了?” 当初不仅杨雷的酒吧被李书棠赢走推平,没过几日,他被人抓去,打断了一条腿和一根指骨。 杨雷脸色阴郁:“居然真的是你。” 李涉心底慌乱。 李书棠轻笑着点了一根一指宽的雪茄,往日抽的细烟这会不够用,“我不介意再打断杨大少另一条腿。或者两条腿一起?” “你敢?这是我的场子!你就不怕我爸来了不好收场?” 烟雾缭绕,往日总是温和的alpha面无表情:“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了,永城还有我李书棠收不了的场?” 天渐吐出鱼肚白,念及网上那些加在时迁身上的污秽言论,李书棠没耐心继续兜圈子,单刀直入敲敲桌面:“照片底片和当时的监控。” 杨雷出来混的时间久:“感情神通广大的小李总还没掌握这些。”大喇喇倒坐在沙发上,“那看样子这些东西只有我有。我要是不给呢?” 京唐官博在照片曝出一小时内就在李书棠示意下发表声明,但在没有有力反驳证据下,这则声明显得苍白。 泼在时迁身上的脏水依旧不可挡。 李书棠面色不变,只一招手,身后的保镖就一拥而上。 杨雷冷笑:“怎么着李书棠,你还要用暴力手段?!” 陈东上前一步,笑眯眯地掏出相机:“杨少误会了,法治社会,我们不是那么不文明的人。” 杨雷被两个近一米九的保镖如同弱鸡似的压制住手,陈东说:“我们只是想像杨少那样拍拍照片,希望杨少配合一下。” 说着,保镖抬脚踹上杨雷膝弯,后者当即跪倒在地。 另一个保镖站到杨雷身前。 “咔嚓。”几秒后,陈东将刚拍摄好的照片举到杨雷面前,笑眯眯地说,“怎么样杨少,我拍摄技术还不错吧?” 杨雷膝盖疼得整个人直冒冷汗,再一看照片站位,完全复刻时迁那几张照片。 “网上事情发酵快过去也快,有时候处理一个丑闻不需要澄清,只需要更大的丑闻盖过就可以了。杨少您认为,杨氏继承人为满足怪癖拐卖强迫未成人,后更是亲自上阵,这条新闻足够劲爆吗?” 一旁的李涉恨不得躲到墙角,杨雷声音都抖了:“李书棠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 一直散漫抽烟的李书棠终于给出回应:“陈东,别做太过了。” 陈东摆出完美助理的架子:“老板、杨少放心,只是拍些错位照,不会真做什么的。” 这样笑眯眯的保证反倒让杨雷心里更是发毛。 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直到保镖一把拽掉杨雷上身的衣服,众人的围观和来自alpha的触碰让杨雷终于忍不住,不管不顾推开保镖的钳制,抱着垃圾桶剧烈呕吐。 陈东和周边几位保镖走得远远的,陈东更是偏过脸,表情嫌弃。 被李书棠丢了方手帕过来才做好表情管理。 第67章 杨雷满身狼狈:“李书棠,你赢了。”丢出来一个u盘。 “备份?” 杨雷虚弱道:“......当初你直接把我酒吧推平,这就是唯一一份。” 李书棠:“那还真是可惜。”让他还留下一份。 东西拿到,一行人来得快走得也快,行至门口,杨雷恶声大喊:“李书棠!你下次别让我逮住,否则......” alpha身姿优雅挺直,居高临下睥睨杨雷:“你没有这个机会。” 像是为了印证这句话,一张熟悉的面孔匆匆跑入,经过李书棠身边时甚至恭谦低头。 是杨雷他爸的秘书:“杨总找您。” 杨雷直觉预感到什么。果然,下一秒,在人群都撤去后,陈东留在最后。 “杨少,听说您多了个弟弟,恭喜家中添丁。” 杨雷脸色比方才还要白上许多,他敢一直如此放肆的原因就是他是他爸独子,再怎么荒唐也有他爸兜底。 可如果独子这个条件消失,按他爸的手段和无情程度...... 杨雷此刻才终于后悔。 此刻角落里的李涉才终于被注意到,陈东只是双手交叠在腹前,笑眯眯道:“大少也在。您玩得开心,我就先走了。” 没有追责反倒像凌迟的刽子刀架在脖前,引发更多惊恐的猜测。 李涉腿软地扶住一边的椅子。 天渐明时,李书棠才一身风雪地赶回家。 他本能地走到时迁房间门前,在手触及门把手的刹那恍然想起前些日子的雷雨夜,alpha沉闷青涩的喘息仿佛在耳边。 算了。 等早上也不迟。 李书棠打开房门的刹那,甜味信息素试探着包裹住他,男生蜷缩在落地窗前的沙发。 李书棠一靠近,时迁就动了:“哥。”嗓音喑哑,暗含攻击性。 和外表的柔弱、精致全然不同。 李书棠半蹲下来,问:“怎么不到床上睡?” 李书棠日日在上面睡着,栀子花香对时迁有极大的吸引力,但时迁说:“怕哥哥不喜欢我的味道又想等你回来。” 床是一个很私密的地方,只有最亲的、最爱的人才能同床共枕。 alpha受了天大的诋毁和委屈,缩在单人沙发上,圆钝的眼角下垂,简直像只可怜巴巴的大狗。 李书棠就说:“去吧。”他倒没有很重的洁癖。 染上信息素去掉就是了,总不能让孩子更委屈。 时迁揉了下眼,挪到李书棠床上一角,如愿被花香包裹。 李书棠简单洗漱完,床上的男生已陷入沉睡。李书棠又找出一床被子,在床的另一侧躺下。 床垫凹陷的刹那,熟睡的男生感应到什么似的,柔软的发丝蹭了过来,额头抵住李书棠后背。 身体还是离得远远的。 李书棠微不可察身体微僵,反手拍了拍时迁,却没有推开。 时迁微睁开眼,贪恋地蹭了蹭李书棠后肩。 网上也说得没错,他就是表里不一,吃尽外貌红利。 那又怎么样呢。 他哥喜欢他这张脸。 第38章 休想逃 凌晨六点,整座钢筋水泥浇灌的城市开始复苏。 一连八个有关京唐集团和时迁的词条挂在热搜上,其中三个是爆。 评论不是鄙夷谩骂就是饱含恶意的猜测,毕竟贫民区孤儿摇身一变豪门继承人,哪有这么戏剧化的事? 墙倒众人推,甚至还有人自称时迁之前的邻居、同学,爆了一堆真真假假的料,将时迁描绘成一个表里不一、吃尽外貌红利的烂alpha。 “给钱什么都能干的烂人!” 简直是越扒越多,越扒越有。 正当整个微博都陷入狂欢之际,京唐官博忽然上线,几乎是一秒十个律师函的速度往外发。 “我草,这是在干嘛啊?京唐批发律师函?” “所有发过时迁的营销号都被发了,京唐这是完全不澄清,就硬告?” “有没有懂行的出来说一下这些律师函真假啊?” “......” 正当有人质疑这些律师函的法律效力,营销号也突然挨个出来滑跪认错。 “我真的爽到了!!我看这个死人营销号不爽很久了,天天就发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给我担招黑,他得被告了几十次了吧,没一次成功的。结果京唐一出手,这傻逼估计没睡醒连夜爬起来录视频道歉,还一把鼻涕一把泪求放过,说赔不起那么多钱。” “京唐法务部在全国都排得上名啊!” “告造谣谁知道告的是哪部分谣啊,有钱还真是为所欲为,那么锤的照片和证人证词还能被翻转,求继承人投胎教程。” 即便带头抹黑的营销号都已经闭嘴,但仍有不少人抓着最初的那几张照片不放。 甚至阴阳怪气地用“继承人”一词代指时迁。 下一秒,京唐批发牌律师函忽然停顿,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视频。 监控内是灯光昏暗暧昧的酒吧。 十六岁的时迁远没有如今高大、健壮,瘦削的背影看起来营养不良,给原本出众的长相平添几分脆弱。 更加激发起人心底的阴暗面。 和照片里暧昧肮脏的氛围不同,少年分明是被人强绑着进的房间。 整段视频就两分钟,可京唐这条微博评论区足足沉寂了十分钟之久。 “时迁要是真像你们说得那么不择手段圈钱,至于这么惨吗......” 第68章 “那几张照片明明就是错位照,每一个人靠近我们小时都在剧烈反抗,最后被拖出监控是不是挨打了。” “才十六岁啊。” “......” 昏暗房间内,一点温热忽然盖到时迁眼睛上,阻止他继续看网上那些言论。 “六点了还不睡,想干嘛?” 时迁没想过李书棠会这样不计成本、不惜代价地为他澄清。他顺从将手机放回床头:“哥哥,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还行。”李书棠显然困极了,说话声音小下来,“暑假多帮我做几个项目就回来了。” 心底流淌着陌生的暖流,时迁又喊:“哥......” 尾音还没出声,背后的人忽然将他整个脖颈拥入怀中,狠狠揉了两下。 “宝贝儿,有什么感想睡醒再说行吗?哥真撑不住了。” “......嗯。” 窗帘遮光性很好,李书棠揉完收回一只手,另一只手还垫在时迁脖颈下。听到头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迁不动声色地转身。 双手虚虚隔着被子环住李书棠腰侧。 就像他们相拥入眠。 梦过无数次的画面成为现实。 李书棠看着斯文端正,京唐论坛还有人说过小李总睡觉都应该是双手交叠在腹部的板正风格。 其实反差很大。 没有金丝边眼睛遮掩后,那颗小红痣坠在微薄的眼睑下。李书棠在床垫上特意叫人加上一层天鹅绒,软得能将半个人陷进去。 他翻了个身,恰好半张脸埋进枕头。 一点红直愣愣地对上时迁。微薄的上唇中央挂着并不显眼的唇珠,比周围的唇色略深上一个色号。 平日里外表乖巧的少年宛若蹲守猎物的雄狮,极有耐心地观察着猎物状况。 直到时迁确定李书棠因为疲倦睡得极沉。 昏暗中,时迁动作轻悄抬头,含住了梦寐以求的一点红。 好不容易窃来美梦一场,时迁舔了舔唇,面无表情地按住胸口,不希望因为过快的心跳吵醒李书棠。 - 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李书棠意识模糊地转身,抱住被子继续缓起床气。 过了好一会,意识逐渐清明。 ......莫名觉得今天的被子有点硬。 李书棠想到什么,噌地睁眼。 男生背对李书棠躺着,两人之间仅隔两床不算厚的天鹅绒被,他的手搭在男生腰侧,好死不死将时迁身上的被子拽下一小块,男生精壮宽厚的背肌恰巧在李书棠眼前。 浅甜的信息素包裹在鼻尖,李书棠再次感慨小时迁好像是真的长大了。 又不可自抑地想起某个闷热的雷雨天。 李书棠被烫到似的收回手,还在大早上莫名犯起烟瘾。 他刚抓过床头柜的烟翻身下床,身后传来男生嘶哑的声音:“哥哥......” “嗯。”李书棠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都不敢回头看,“继续睡吧。” 这话一出口,整个场景显得怪异。 李书棠舔了舔上唇,刺痛感让他缓缓皱眉。 直到站到卫生间镜子前,李书棠才发现自己的上唇有点肿,像是被摩擦过度。 也许是上火了。李书棠按了按唇珠。 李书棠洗漱完,时迁还半醒未醒。 他被李书棠方才的动静惊扰到,转了个身,整个人几乎挪到本属于李书棠的那半边。 掀起一个角的被子恰巧窝成巢穴形状,成长到足够俊美的少年半个人埋在其中。 心中怪异更甚,李书棠定定别开脸。 早在时迁搬进这个家之前,就有阿姨定时上门打扫做饭。 李书棠下楼时阿姨刚忙活完。 “我刚想把菜放保温您就下来了。”阿姨给李书棠做了三年饭,最初觉得李书棠不好接近,现在也能说上一两句话,“您昨晚又熬夜了?我中午来看做的早饭都没吃。小时呢......?” “还在睡呢。” 正说着,时迁边穿衣服边下楼,精壮得恰到好处的背肌一晃而过。 阿姨知道时迁房间在楼下:“小时你怎么......?” 男生侧脑两根头发翘起,他解释:“昨晚和哥哥聊了点事情,在楼上睡着了。” “哦。”阿姨脱下围裙,对着时迁欲言又止,显然也是看到了网上的言论,最后只说,“小时我给你蒸了蛋羹,你多吃点。” “谢谢阿姨。” 阿姨做完午饭就走了,一会还会有专门的阿姨来收拾。屋内一时安静下来,时迁又说:“谢谢哥哥。” 李书棠一挑眉。 他喝了口烫,往日里刚好的温度碰到上唇,免不得嘶一声。 “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哥哥的。” 时迁认真道。 李书棠放下碗笑了下,没注意到时迁粗重一瞬的呼吸。 吃完饭小李总难得犯懒,网络舆论基本控制住,关于杨雷和照片里那几个二代陈东早就奉命处置。 李书棠懒散邀请时迁玩游戏,时迁直愣愣往房间躲。 “不玩,哥哥你爱耍赖。” “哪有。”小李总拒不承认。 “上回说你输了就三天不抽烟的,结果输了又要三局两胜,五局三胜。真定完输赢你也就坚持了一天不抽烟。” 小李总悻悻住口。 “我复习去了。” 李书棠这才有个高三生家长的自觉,说:“赶紧去吧。” 第69章 时迁进了屋也不关房门,大喇喇敞开着,不像其他青春期的少年,恨不得在门上安一百把锁,不愿意让家长窥探到一点隐私。 书桌侧对着房门放,时迁抬头一看,只能看到李书棠斜躺在沙发上。 裤腿被蹭上去一点。 时迁面无表情敛下眼皮,捏着笔杆的手却逐渐攥紧。 京唐的人知不知道,他们斯文冷淡的小李总私下是这幅散漫样。 ......脚趾都是粉白的。 李书棠正抱着手机和同样摸鱼的顾玫炫耀:“我们家小时真的省心,自觉学习,都不需要督促,对我这个哥哥也是非常信任,房门都不关。” 刚打完字,时迁房门传来啪嗒一声,落了锁。 门掩上前一秒,甜腻的信息素钻出,但因为距离稍远,没有被沙发上的人察觉。 李书棠被打了脸,也吹不下去。往日忙碌的人骤然闲下来,反而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思来想去,李书棠决心去家门口两公里远的生活超市逛一圈,晚上给时迁煲汤,补脑。 虽然他们家小时压根不需要补。 小李总兴致说来就来,压根没看天气就出了门。谁知道短短半小时,倾盆大雨瓢泼而下,整个世界连成无数条竖直的白线。 李书棠拎着一大袋战利品,在打电话叫时迁来接的选项上犹豫几秒,转身回头买了把伞。 总不能打扰孩子学习。 雨大风狂,李书棠又拎着东西,下半身不可避免地被斜刮的雨水浸湿,贴在小腿上,风吹过一阵阴凉。 李书棠皱眉提起裤脚,他就在这时听到微弱的咪呜声。 在大雨砸到地面的啪嗒声中几乎微不可察。 可李书棠就是听到了。 窄小的屋檐下一只小小的灰色团子被雨砸成实心,毛贴在身上,它无可反抗,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叫声,祈求有人来救它。 时迁拿着伞刚出家门,就看到他哥浑身湿透,一手提着一个很大的购物袋,另一手捂住自己胸口。 “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李书棠急着进门,没有意识到时迁语气里的不满和危险。 李书棠放下购物袋,裤脚滴下一片水,弄脏地板,时迁死死盯着那滩水迹,直到李书棠说:“看!” 一双豆豆眼和它对上:“汪。” 李书棠一把将它塞到时迁怀里,小狗知道寄人篱下,并不反抗。 “哪来的?” “路上捡的。”李书棠一边走一遍脱下湿黏在身上的衣服,语气懊恼,“你去给它洗洗,我先去洗个澡,这雨下得不是时候。” “你捡回了它。”时迁顿了顿,“以后也要把它养在家里吗?” 第39章 休想逃 “我查了附近发布的寻狗启示,没有对得上的。” 李书棠很快冲完澡下楼,黏湿的发丝还滴着水,他胡乱擦了两把,“问物业了吗?” 时迁:“问过了,没有业主丢狗。”瞥一眼被水滴濡湿一角的衣领,时迁拿过被甩在一边的毛巾,绕到身后去细致地帮他擦着,后者放松地往后仰。 发丝柔软,像只乖顺的黑猫。 时迁低声问:“哥哥想养它吗?” 小狗洗净吹干后毛发蓬开,通身灰白色,只有耳尖带点棕。 它敏锐察觉到在场两人在讨论自己去留问题,讨好地用爪子拍拍李书棠裤脚,微弱地“汪”一声。 李书棠垂眼,就对上它圆溜溜的、棕黑的狗狗眼。 看着怪可怜的。 李书棠一把将小狗捞起来:“这屋里平常都没什么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养了谁来照顾它?” 小狗听得懂人话似的,软垫在李书棠手背上拍拍,可怜地呜咽一声。 “卖惨。”李书棠评价,抬眼看向默不作声给他擦头的时迁,“和你像。” 时迁眨眼:“我有吗?” 李书棠笑了下:“不然小时你回来住?” “白天家里有打扫阿姨,喂个狗顺手的事,晚上你在家,偶尔我不在还能照顾照顾?”不等时迁回答,他把小狗举到时迁眼前,“卖个萌,求求你哥。” 小狗极为上道,对准时迁又是一声呜咽。 时迁拿来吹风机,暖风抚过,加上时迁指腹轻柔按压,李书棠忍不住眯起眼。 时迁说:“哥哥想好了吗,狗是需要陪伴的,不是简单喂养就好。” 李书棠揉着怀里小狗:“嗯,上半年工作都排出去,我就在家,行吗?”顿了顿,“小时?” 不知道是问狗还是问人。索性狗也不会回答,时迁悄悄扬起唇。 “好。” 李书棠继续揉搓小狗:“你哥答应了。欢迎你来我们家,小棕。” 时迁轻笑坐到李书棠边上:“哥哥你取名也太随意了。”小棕天生亲人,前爪搭在时迁腿上,后脚还赖住李书棠。 “有吗?” 时迁问:“当时要是我没有名字,哥哥会给我取什么名?” 李书棠思索几秒:“叫......”他不合时宜地想到霍严山,想到时迁本来就有的另外一个名字,霍严泊。 “没想过,但肯定得随我姓李。” “哥哥想吗?那我们明天就去改名,李时迁好听吗?还是哥哥想给我再取一个名字。” 高大的alpha坐着都比他略高,明晃晃直勾勾地盯着李书棠,李书棠转开视线:“不急,等你成年。” 第70章 “好啊。” 如今已是一月底,还有五个月。 时迁发自内心的愉悦,他对改姓氏这种类似于在他身上打上李书棠标签的行为很是热衷。 比时迁生日更快到来的是除夕夜。 这是李书棠和时迁一起的第二年。中午秦阿婆卡着时差打来视频,挨个叮嘱一番,又说起秦小乐和他学弟订完婚又跑了。 学弟这次是真被伤了心,心灰意冷地当着秦家人面同秦小乐说如果真的不喜欢,可以随时退婚。 这次换秦小乐急了,天天追着学弟跑。 “闹腾。以后小时恋爱可不能这样。” 秦阿婆记忆随着年龄增长也逐步下降,常常忘了前一句说的什么,很快注意力转移:“小时年夜饭准备了什么?” 李书棠亲近秦阿婆,对和李书棠有关的人或事,时迁总有很多耐心,一一回答。 “诶,陶师琅和小时后面有联系吗?他昨天飞机走了。”顾玫悄声问。 顾父年中去世,兰庭被兰家人叫回去过年,顾延跟着一起去,顾玫懒得和顾家那些叔伯扯皮,干脆逃到李书棠这。 李书棠拧眉:“没听他说。” 顾玫:“他们到底在一起过没?” 李书棠:“不知道。” 顾玫噗嗤乐了:“感情您天天吹小时和你关系好,不设防,其实人家谈没谈恋爱都没和你说?啧,小李总,看起来你也不算合格家长啊。” 李书棠瞥她:“小孩有自己秘密很正常,你跟你哥从小到大呆一块,还有双胞胎间的心灵感应,他有什么事你都知道?” 顾玫一噎。她确实不知道。 她都不知道顾延为什么会看中兰庭,又是什么时候和他们的后妈,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beta混在一起的。 两人坐一块心里都装着事,少有的沉默。 李书棠吐出一口烟,慢条斯理道:“一瓶罗曼尼康帝,你去打听打听。” “成交。” 念着李书棠酒柜里那瓶酒,顾玫飞速冲到楼下,抓起苹果边咬边问:“小时,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屋内暖气打得高,时迁只穿了一件纯白薄毛衣,衣袖挽到臂弯,肌肉线条流畅,臂上的青筋随切菜的动作微微鼓起。 怪不得陶师琅给时迁拍的那组做饭生活照这么火。 时迁说:“不用,几个简单的菜,很快就好。” 虽说如此,案板台上摆的食材看着都是大菜。顾玫扫一眼也不好意思继续坐着,主动帮时迁洗菜。 “小时在学校怎么样?应该很受欢迎哦?” 时迁笑了下:“还好。” “有收到很多情书吧?”顾玫弯起眼,“我就随便问问。有也不要紧,当初你哥高中就可受欢迎了,特别多omega,beta甚至还有a给李书棠写情书。” 时迁不动声色:“哥哥有答应的吗?” “当然没有,我就没见他喜欢过谁。他这人就是那种看着温柔细致彬彬有礼,但一旦做了决定,心狠起来比谁都干脆。”顾玫笑了下,“不说他,你呢小时,有答应的吗?” 时迁又转回到那副淡淡疏离感的模样:“没有。” 顾玫:“是嘛?我还以为你和陶家那位在一起了呢。” 厨房内骤然静下来,只剩水龙头不停喷薄而出的水声。 “小时......” “玫姐,可以不说这个吗?” 冬日暖阳穿透雕花玻璃,在少年脸上落下细小的、明亮的光圈,细长的睫毛在眼底透下一块很小的阴影,极为孤寂落寞。 “......好的。” “他和我说没谈恋爱,但我观察过了,据我多年经验,小时这次受情伤,伤得不轻。”顾玫转头上楼,信誓旦旦,“拿酒来。” 李书棠半信半疑:“怎么个伤得不轻法?” 顾玫“啧”一声:“先拿酒来,堂堂小李总,要赖账吗?” 李书棠轻哼,从酒柜里取出放了好几个年头的酒瓶,“说吧。” “你对小时也是真好,什么都舍得。”顾玫酸溜溜道,“你信我的就对了,我这么多年谈了这么多个,我能不知道吗?” 李书棠:“但他这几天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竭力和平常表现得一样是为了不让你担心,平常压得越久越狠,心里的伤痛越大,我太懂这种感受了。” 李书棠拧眉,鉴于小李总在这方面经验实在匮乏,他迟疑道:“......行吧。” 李书棠留心多观察时迁几秒。 他性子稳,日常情绪极淡,处变不惊,就连陈东和琳达都有些怕他。 面容姣好的少年安静做自己的事,只是偶尔会在停下来的空档怔怔盯着一个点出神。 李书棠一阵心闷。 也是,少年初恋,闹得又轰动,离开也决绝,哪有不惦记的。 趁着时迁端菜的功夫,李书棠低声问顾玫:“你失恋都怎么......?” “喝酒啊。”顾玫理所当然。 李书棠:“我们小时还没成年。” “喝啤的呗,再说了这是在家里,我们看着呢,又不是出去乱喝。” 虽是这样说着,家里却并没有啤酒。饭吃到一半,顾玫更是忍不住开了那瓶刚赢到的罗曼尼康帝。 顾玫酒量差,三两杯过去都差不多了:“小时,我跟你说,有什么难受的,不舒服的,你放心大胆说哈。你哥不方便还有我,差不了几岁......而且,你这个年纪的小男友,我也不是没谈过......” 第71章 李书棠黑脸:“喝你的酒。” 顾玫不满:“本来的事嘛,小时今年都高考成年了,谈恋爱这种事只是时间问题,你别和封建家长一样行吗?”转向时迁,“你哥还觉得你是小孩呢。” 时迁抿了口泛苦的酒液,笑不达眼底。 李书棠才不封建,性教育、房卡甚至安全套,李书棠教得明明白白。 只是李书棠的确还拿他当小孩,哪怕他现在比李书棠还高,还健壮。 小李总揉眉,小棕绕过来转圈圈,几天过去,小棕在这个家很快就有了自己的专属小屋、小碗。小李总图喜庆,还给小棕套了一件红色小卫衣,小棕走起路来摇头晃脑,像只小醒狮。 “我们这还有个小狗崽呢,不许聊限制话题。”李书棠抱起小棕。 时迁幽暗地盯一会狗崽,下一秒狗崽歪头:“汪汪。” “......”时迁沉默地递过一根大棒骨,比小棕脸还大。 表现得不亲近不喜欢,其实特地给小棕熬了骨头。李书棠低头闷笑。 啃了一会骨头,小棕忽然往门口冲,下一秒,门铃被摁响。 时迁去开的门:“顾总,兰老师?” 顾延点点头,后面是低着头没说话的兰庭,左脸上还捂着一块毛巾,盖不住红肿。 李书棠没问兰庭脸上的伤,扬眉:“你们一家子来蹭年夜饭?” 顾延把兰庭按到座位上,问时迁要了冰块,裹在毛巾里递给兰庭:“明年换你们去我那。” “行。小时明年我们去蹭顾总和兰老师手艺。” 时迁喜欢“明年”这个词:“听哥哥的。” 顾玫晕晕乎乎的,隐隐感觉自己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吃完饭,李书棠靠在阳台边抽烟:“怎么回事?” “一个没看住,他爸打的。”顾延方才还云淡风轻,这会满脸郁色。 李书棠也听说过兰庭家那些事,兰庭是兰父前妻生的孩子,如今还有个不好相处的后妈和omega儿子在家。单从嫁给顾父冲喜这一点就能看出兰庭的处境。 “真想和他在一块,那种家庭该断就断。” 顾延冷笑:“他应该是有什么在兰家没拿回来。一句话的事,不愿意说。”冷眼望着屋内普通的beta,他坐在岛台边的高脚凳上,用冰块捂着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延恶声评价:“犟。” 李书棠咬着烟头笑得揶揄。 顾延想起另一桩事:“我怎么听说,时迁和霍家有点关系?” 李书棠笑不出来了:“打哪儿听说的?” 没否认,那就是了。确认他知情,顾延还是叮嘱:“知道的人很少,但我这既然有消息,李叔那边......” 还没说完,屋内传来啪嗒一声,玻璃碎裂在beta脚边。顾延动作很快地灭了烟头,三两步冲到屋里,把兰庭从碎片边上拉开:“没事吧?” 李书棠扭头猛吸一口烟,不慎把自己呛到,扶着栏杆咳得撕心裂肺。 香甜的信息素靠近,力道恰到好处拍到背上,杯口直接递到李书棠嘴边,他顺着喝了口热水。 李书棠抬眼,眼尾一片红:“好多了。” 时迁这才收回手。 阳台灯光暗,李书棠隐约觉得时迁这会眼神颇为幽深,只是几秒的错觉。 李书棠靠在栏杆上,一贯的松散:“辛苦了小时。” “给哥哥做饭,我挺开心的。” 李书棠就笑,时迁在他面前太乖了,他就忍不住掐了一把时迁脸侧:“小时总,以后可别是个妻管严。” 本以为时迁会羞赧,他却只是直直看着李书棠:“说不准呢。” 李书棠顿几秒,玩笑道:“那我到时候可不帮你啊......进去吧,外面冷。” 时迁亦步亦趋跟在李书棠身后。 李书棠问:“待会出门?” 时迁前几天就和李书棠说过要找颜二一趟,李书棠还给他准备了几件过得去的礼。 除夕上门拜访,不带东西可不行。 时迁点头,李书棠问:“要不要我和你一块?” 时迁摇头。李书棠眉一样,察觉到反常,时迁解释:“哥哥你们平常也不容易聚在一起。” 贴心得没话说。 大晚上李书棠终究不放心,打电话调了老宅信得过的司机来接时迁。 “你以后没准还真是个好爸爸。”顾延评价。 顾玫:“他哪生得出这么乖的?” 顾延意味不明笑一声:“我倒觉得他们挺像的。” 李书棠对此不做评价。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说着说着顾延眼神就落到院子里—— 兰庭裹着厚厚的棉服,在院子里和小棕玩,客厅暖光透过落地窗落在beta平实的眉眼上,别有一番温润气质。 顾玫不忍直视捂住眼:“我真服了,我就说我们顾家全是坏种,没有一个正常的。” 顾延声音凉凉:“你没事干就回去值夜班。” 顾玫手动拉拉链状闭嘴。顾延又对准李书棠:“你真谈恋爱只会更浪。” 他们三人自小一块玩,但酒吧牌桌这类地方顾延是不爱去的,李书棠看着温文尔雅,其实玩得开,就连顾玫都只能算小李总的徒弟。 李书棠举起酒杯:“承让。” 电视里春晚节目被当做背景音,客厅老式摆钟轻摆报时——那个摆钟是他母亲秦女士念书时在b国买的,年纪比他还大。 第72章 李书棠窝在沙发软垫内,恍惚觉得这样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玩了一会小棕就跑进屋,兰庭跟在后面。顾延不自觉站起来,给兰庭脱掉沾上露水的外套。 “困了吗?”顾延不避讳地拉过兰庭的手。 兰庭不赞同地看他,又瞥一眼顾延身后还坐着的顾玫和李书棠,音量很小:“你别这样。” 顾延拧眉松开手,兰庭客气地同李书棠打过招呼,钻进房间,顾延忍了几分钟,才跟进去,房门关上不知道兰庭说了什么,只听到顾延辩解:“我没有立马跟进来。” 顾玫嘀咕:“真没想到顾延这种混蛋有朝一日能被治住。” 李书棠无奈扶她:“你也醉了,去睡觉。” 好不容易安置下醉醺醺的顾玫,李书棠揉了揉眉心,反手关上房门,正巧碰上进屋的时迁。 “这么快回来了?” 时迁点头:“嗯。”说着,他三两步走到李书棠面前,一反往常地抱住李书棠。甜腻的信息素一并入侵。 小棕在边上汪汪叫。 时迁说:“哥哥,今天晚上还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第40章 休想逃! “行啊,让他们顾家人在楼下。” 葡萄酒的醇香混杂花香,在无人发现的背后,时迁餍足地眯起眼。 李书棠拍了拍时迁的脸,一块白玉顺势落在时迁颈间。 “新年到,我们小时又长大一岁。”嗓音带着酒后独有的懒散缱绻。 白玉雕刻精致,玉质温润,在檀香里浸润久了,也散发出令人安心的气味。 ——这是李书棠专门为他求来的。 “谢谢哥哥。” 这样乖,李书棠习惯性揉过他的发丝,只觉得怎么奖励他都不够。 “哥哥,你醉了吗?” 李书棠摘下镜框,按压眉心,眼角的红痣随之跳动。 “哪那么容易。” 说着,他步伐轻飘地攀上楼梯,没醉也晕了。 驻足在原地的alpha看不出表情,良久,他拿起脖间的白玉,缓慢、虔诚地在额间贴了下。 时迁在自己房间快速洗漱完,走出房间后又退回镜子前,犹嫌不满意地将头发梳顺。 李书棠就喜欢他乖的模样。 绚烂多彩的烟花在窗外半空绽放,昏暗的客厅被照得明明暗暗。 时迁甫一走出踏上楼梯,目光沉沉望向客房——来自同类的、强烈的信息素克制不住地从房门后面涌出丝丝缕缕。 房门“咚”地一声闷响,仿佛能听到来自beta的哭声。 时迁转回视线,一眼不发往楼上走。 等李书棠洗漱完,年轻的alpha男生已经在另半边床睡着,发丝随侧躺的动作紧贴脸侧,乖巧漂亮得像个睡美人,尽管美人肌肉结实,身材高大。 李书棠看了会,在另一侧躺下,抬手关灯,屋内一片静谧黑暗。 月色西移,窗外的烟花未曾停歇。屋内只剩两道交错的、微弱的呼吸声。 早该睡着的男生悄然睁眼,视线落在身旁人模糊的轮廓上,只是这样模糊的一眼,呼吸按捺不住急促,心跳加块。 时迁不合时宜地想起楼梯间那道微弱的哭声。 哥哥......也会这样哭吗? 李书棠摘下眼镜后,明艳的眉眼展露无遗,他唇色是天生的淡,所有浓烈的色彩都集中在小小凸起的唇珠一点上。 前不久的回忆涌上心头,成长经历让时迁总是谨慎,此刻却压不住胆大。 双手一撑,含住那点唇珠,如擂鼓般的心跳终于安静些许。 永城沿海,多雨,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砸得玻璃冰凉。屋内,青春期的男生却像火炉,信息素蒸腾地愈发浓烈。 小心舔.弄着,时迁忍不住想,要是李书棠这会醒来,知道他当小孩、当弟弟的人在偷亲他,李书棠会如何反应...... 齿间不自觉刮过那一点,身下人睡梦被惊扰,光是轻轻皱眉就吓得男生退开。 李书棠翻了个身,时迁心跳如雷。 下一秒,床上那人将他揉进怀里,指尖穿进发丝,方才胆大妄为的时迁彻底僵住。 “小棕......别跑酷了,赶紧睡觉。” 原来是把他当狗了。 时迁顺势在李书棠怀里躺下,忍不住庆幸,同时又,有点不甘。 - 翌日,时迁醒来时,床侧已空无一人。 楼下还未休假的做饭阿姨在厨房炖汤。 李书棠早起给阿姨包了数额可观的大红包,看到时迁,阿姨洋溢灿笑,说了些新年祝福后,端上一碗热汤。 “刚熬好的,你哥出门前说上火了,我看也是,嘴都烧红了。”时迁年纪小,待人也礼貌,阿姨说话没那么注意,“我特地放了莲子清火,等会你哥回来记得让他喝。” 时迁舔舔唇:“好。”顿了顿,“您知道哥哥去哪了吗?” “李叔一大早打电话来。”顾延刚起,圆领毛衣挡不住脖侧的红痕。 他在时迁对面坐下,微凉的目光带着审视,“听着像是大事。” 时迁淡然点头。 顾延敲敲桌面,单刀直入道:“如果,你在世界上还有别的亲人,他们想你回去,你会怎么选?” “我母亲是孤儿,父亲是独子,爷爷奶奶早在我出生前去世,在世界上,我三代之内没有别的亲属。”时迁冷静道。 “就算如顾总所说,有这种如果,我是哥哥带回来的,哥哥就是我唯一的亲人。” 第73章 顾延意味不明笑了下:“希望如此。” 时迁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可那点苗头太快划过,他来不及抓住。 - 桐府别墅。 火红的灯笼挂在王屋檐前,屋内的廊柱上都贴了倒过来的“福”字,大年初一,来往拜访的客人几乎踏破门槛。 章乐一身红旗袍,得体周到地招待着客人,见李书棠来,她意外地迎上来:“书棠?” 周围客人也挺诧异。 传闻说李立京和李书棠早就不合,难道这是关系破冰了? 李书棠维持一贯从容,含笑和众人打过招呼,低声问章乐:“我父亲人呢?” “楼上。”章乐想了想,忍不住道,“他......似乎在考虑联姻。” “啪。”李书棠刚推开茶室门,一叠简历般的文件丢到李书棠面前。 李立京从容地泡着茶。 “我让人整理的家室合适,和你信息素匹配度也合适的omega名单,你选一个。”李立京年过半百,声音自带高高在上的威严,“还有你带回来那个叫时迁的小孩,送走。” 李书棠嗤笑着在他对面坐下:“您是不是忘了,我今年二十四,不是十四。” 李立京一双鹰目盯着李书棠,后者不偏不倚对望,气氛剑拔弩张。 李立京忽而笑了下,主动在李书棠面前放了一杯热茶。 “你确实大了,连霍家的孩子都敢养在身边。” 李书棠把玩着茶杯:“什么霍家?” “去年陶家茂名展,霍严山找过你,你养的那小孩,是霍严山走失的弟弟,霍严泊。” 李书棠面色不变。 李立京也不生气,他习惯于发号施令:“霍家内斗严重,你把他养在身边,被霍家人发现,把京唐圈进霍家内斗,你奶奶、董事会,没人会同意你这样做。” 见李书棠垂眸不说话,他继续施压:“如今外面都喊你一声小李总,京唐也是你说一不二,我很欣慰——但你别忘了,你还是姓李,离开京唐......” “那您就试试让我离开京唐。”李书棠扬眉,“您是想怎么做?董事会直接宣布罢免我的职位?其他董事会同意吗?还是想办法让我犯错,把我投出董事会?” 李立京栗色愈发地沉,李书棠靠着椅背,优雅从容:“犯错的话,您想找谁呢?”他接连念出一串人名,全是李立京安排在李书棠身边的人。 “除此之外,您还有别的方法吗?” 李立京重重放下水杯:“你是铁了心要继续养着他?霍家能比你这里差?” 李书棠收起表情:“您也知道霍家那些人的手段,把他送回去,和送死什么区别?”他顿了顿,“我养着那个叫时迁,姓时,成年之后改姓李也不一定,和霍家没什么关系。” 说罢,李书棠干脆起身,手上的简历被拍回李立京面前:“这些,您不如留着当下一任妻子人选。” “好,好!”李立京连声重复,怒而砸出手中的茶杯。 章乐一直守在门口,被瓷片碎裂声音吓了一跳,抬眼就见李书棠走出,肩头一片湿润。 “你......”话音在触及李书棠眸中的冰凉戛然而止。 李书棠用手帕擦去肩头的茶水,头也不回离开。 身后跟着李立京怒吼:“两个月之内把他赶走!”后面跟着一串威胁。 李书棠冷嗤一声,将手帕揉成团,丢进垃圾桶。 刚坐上车,一个陌生电话拨进手机。 “我是霍严山。” 开门见山,就如同那日来要时迁那般强势。 李书棠心底正窝着火,听到声音靠在车椅背上笑一声:“霍总,大过年的打电话,您没家人陪,我有。” 霍严山沉默一阵:“......小泊还好吧?他的事被一些人查到了,我这边都处理完了,我、” 李书棠顾不上礼貌风度直接打断他,冷声强调:“我这没有小泊,只有时迁。” 霍严山又是一阵沉默。 李书棠毫不留情:“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最多三月底,我这里都能处理干净,到时候......时迁随时想回来都可以。” “那就等您处理完再说。” 挂断电话,李书棠忍不住揉起眉心。 时迁缺安全感又粘人,要是他知道世界上他还有一个同血同源的兄长,他应该会很高兴。 也许会选择回去。 但一切的前提是,霍家足够安全。 在此之前,时迁只能是时迁,和霍家没有半分关系。 - 高三开学早,即便时迁学有余力,在下半个学期也开始忙碌起来。 与此同时,京唐内部也变得紧张—— 李立京虽然没出现,但身边的人几次公然发起诘难。 李书棠也不是隐忍的性格,三两下处理掉一批他父亲身边的元老。 父子斗法,众人都不知道该站那边,只能夹着头做好手中的事,免得犯错变成出头鸟。 忙碌间时间走到四月初春,天气回暖,李书棠出完差回来,在公司连住两夜。 时迁视频电话弹出:“哥哥。”光喊了一声,不说话。 李书棠怔然想起前几天他答应时迁的事,说好今天回家的。 时迁幽怨道:“哥哥你不会忘了吧?” 说着,小狗豆豆眼出现在镜头,和男生幽幽的眼眸贴在一起,小棕“汪”一声,时迁解释:“它说想你。” 第74章 李书棠失笑:“忙完这点就回家。” 陈东闯入:“老板,人到齐了,十分钟后开会吗?” 李书棠难得尴尬,看向时迁。后者注意到李书棠眼底不明显的乌青,不容置喙道:“我去公司找你。” 听到他强势的语气,李书棠微怔,很快笑开:“行,我找人去接你。” 电话挂断,李书棠一边往会议室走,一边道:“叫老陈回家把时迁接来。” 老陈是李书棠平时用惯了的司机。 “老陈送客户去永城机场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那就找李蕉。”李蕉是桐府老宅的司机,但信得过,“过年那会他接过一次小时,应该认识。” 陈东得令:“好嘞。” 会议室门砰地关上。 会议中途,客户又更改两次要求,一场会拖拖拉拉开了三个小时,等李书棠口干舌燥出会议室,暮色已沉。 他忘了叫人让时迁先吃饭,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一直等着—— 李书棠快步走回办公室,推开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陈东。”李书棠莫名心慌,“让人去接时迁了吗?怎么还没到?” 陈东慌忙跑来,他安排好后也跟着进了会议室:“我问问李蕉......老板,打不通。” 第41章 休想逃 “老板,这是路边监控。” 大屏上,时迁坐的车被一辆旧面包车迫停,车上下来一个高大的光头男和另外六个手下。 他们敲碎了车窗,将司机李蕉打晕,接着拖出时迁。 时迁早已长成一个强壮的成年alpha,格斗技巧也并不弱,头脑聪明。他抓准机会反击、逃跑。 可惜寡不敌众。 时迁相当聪明,知道打不过也要保护好自己,锁在角落护住头。 他们对李书棠一直用心养的小时拳打脚踢,最后打晕,带走了他。 李书棠不可控制地摸出一根烟,还想起时迁不许他抽那么多。 陈东说:“这是小时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中,后面的路控都被破坏了,it正在修复。” 李书棠:“需要多久?” “至少......两天。”陈东声音微弱。 恰在这时,李书棠手边手机轻震,是时迁的手机号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方是男生五小时前发来的信息:“哥哥等我哦=v=” 照片里男生靠在被海水泡得潮湿的墙上,棕色的发丝濡湿,眼睫低垂,眼尾上翘。 李书棠面无表情,指尖却不由得触上屏幕上男生的眼尾。 大屏上闪出一秒时迁手机定位,陈东报告:“老板,号码发完照片就断联了,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只能定位到永城港口。” 永城港口很大,来往船只上千条,河岸更是遍布居民楼,哪怕定位到港口,要找出时迁,无异于大海捞针。 alpha沉默不语,却更像山雨欲来。 “照片、监控、定位,不管你们从哪入手,继续查。”李书棠将烟头捻灭,“我去趟桐府。” 留陈东在原地暗自心惊。 桐府,这住的全是李家人。近来李立京和小李总明争暗斗不断,偏偏节骨眼上时迁被绑,难道还真是父子斗法......? 大面的落地窗如同一个画框,将整座被浸透的雨幕里的城市框入,雨声哗哗,李书棠不由自主想到照片上潮湿的墙壁。 李立京正在茶桌前不急不缓泡茶,听到动静:“来了?” 李书棠面色如常在李立京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开门见山:“时迁呢?” 李立京毫不意外:“我和你说过,三月底你要把他送走,你不照做,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解决。” alpha一贯淡淡的情绪终于被打破,他猛地俯撑到桌子上,居高临下看着李立京:“你把他送回霍家?!” 李立京啜一口茶:“他本来就是霍家人。” 李书棠闭了闭眼,脑子里全都是时迁低垂着眉眼的狼狈模样。 李立京抬眼,看向这个令他引以为豪的儿子,难得温情:“我给你选择的机会,一,你联系霍严山,把他送回去。二,我联系霍利。” ——霍利,霍家小叔。 尽管永城同京都相隔甚远,李书棠也听说过霍利阴狠的名号,他当初私自运毒甚至军/火被霍老爷子驱逐出门,老爷子逝世,霍严山父亲虑及兄弟之情,将霍利接了回来。 结果夫妻殒命,大儿子霍严山被驱逐出国,小儿子下落不明。 霍严山在国外运作十年才获得回国的机会,回来后又是三年,仍与霍利争乱不休。 时迁回去,定然成为霍利开刀对象。 他辛辛苦苦养出的人,凭什么? “就为了京唐?” 李立京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为了京唐。霍家一个人情,我们就能搭上很多线......” “当初明知道安排那场车祸的人是谁,却选择不追究,也是为了京唐吗?” 屋内骤然陷入沉默。 李书棠嗓音淬冰:“还是说你早就知道我妈要和你离婚,离婚她就会分走一半京唐股份,是你默许他们安排的车祸?” “你懂什么?!当初......” 李书棠冷声打断:“我当然不懂,我只知道幸好你身上的卑劣、自私基因没有继承到我身上,一想到我身上流着您的血。” “我就要恶心得不行。” 房间只剩李立京剧烈起伏的呼吸。 第75章 李书棠轻笑:“爸爸,其实我一直记得那场车祸,那辆车撞过来的时候你下意识扑向我和我妈。” 李立京错愕地看向早已长大到足以撑起一片风雨的儿子,李书棠继续道:“这一幕让我对你总怀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对父亲的期待,直到我知道你早就知道那场车祸会发生。” 他才终于承认,李立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alpha缓缓直立,面无表情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您手下五位副总之前干过的事。”他又拿出另一个厚上许多的文件袋,“我只是说了没两句话,他们争先恐后把手里握着的您的把柄交给了我,居然能将这么多把柄送到下属手上——父亲,您现在真是老得不成样了。” 斯文alpha弯曲指节,叩了叩左边那份:“放了时迁。”右边那份推至李立京眼前:“您太老了,不如趁早退休,免得日后出什么差错,影响京唐。” 半晌,李立京忽而笑了声:“长江后浪推前浪。” “你这样,我反倒放心把京唐彻底交给你。他在永城港口第十三号码头。” 李书棠紧皱的眉终于舒展了些。 李立京继续道:“我早就和霍利通过气,这个点,霍利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书棠,时迁在,老夫人不会放心把京唐给你。不要非闹到老夫人出手。” 李书棠匆忙的脚步顿了一瞬:“是吗?那我也可以不要京唐。” - 水浪拍打在墙壁上的声音,潮湿的水汽甚至能透过模板冲到时迁后背,留下一片黏湿。 木门隔音不好,门外光头和弟兄们闲聊声尽数传入。 ——他们只是将他关起来,而没吃任何苦头。 这不像李老夫人或是李三叔的手笔,时迁放空着望向头顶的天窗,小小的一方,盖在上面的玻璃很脏,被雨水一打,更是浑浊。 哥哥呢,会不会很担心他,担心到满心满眼只剩他...... 门外人忽然道:“李总来消息了,说可以放人。” 时迁心道,果然。 “放什么放。”这道声音明显属于光头,“咱们拿钱办事,又不止拿了一个人的钱,算时间,二爷很快到了。” 二爷? 永城似乎没有这号人物。 正想着,木门再度被踹开,光头举着手电筒,晃得时迁下意识眯起眼。 “二爷,这就是。”光头举起手机对准时迁,逐渐适应光后,时迁看见屏幕上那位被称为二爷的人花白的鬓角被很整齐地梳在耳后,一身唐装,看着斯文儒雅,身后数十个保镖。 “你是时迁?今年几岁?哪里人?” 这张脸相当陌生,时迁笃定他从没见过。 光头在屏幕后举了举猎枪,时迁问:“你是谁?” 二爷敲着桌子没说话,猎枪把毫不犹豫砸到时迁脸上,立马青肿一片。 “二爷问你话你就答。” 时迁扫了眼光头,吐出一口血沫:“17,永城人。” “17......还差三个月就成年了?”他声音并不好听,相当嘶哑,像是声带被撕裂过,说的句子长了有几个音还会被弱化成气音,淹没在海浪中。 “对。” “成年好,成年就能玩枪了,我们家人都玩枪。”那位二爷从身边保镖腰侧抽出一把黑色手枪,墨黑的光泽,垫在手里很有分量,和光头那把老式猎枪完全不同。 “你哥就是成年当天拿到的第一把枪,我送他的,包括第一发子弹,我亲手送到他右腿上。”二爷笑着,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他是个好种,在外那么多年都没死。我送他腿上一发子弹,他几年后送我喉管一发,没想到我福大命大,没死。我们家人也许天生就命硬,你哥是,我也是。” 这位二爷说的话没头没尾,但时迁却很笃定,他口中的“你哥”不是李书棠。 冰冷的枪管在屏幕中反射寒光,他用温和长辈的语调,却说出阴狠的词—— “你说,这发子弹要是送到你脑门里,你命够大吗?” 男生面上一派沉静,二爷笑了下,像漏气的气球,“处变不惊,很有我们家人的风范。放心,这份礼物等你成年当天我一定准时送达,在这之前,我得送你哥点东西。” 光头谄笑接上:“二爷,咱们的人什么时候到?” “十分钟。账少不了你的。” “好嘞,二爷放心,我一定顺利把人送到您手上。” 电话挂断,时迁问:“二爷是谁?”顿了顿,“我身上有张卡,里面起码有三百万,密码是260613,我被带走你也能拿出这笔钱。” 光头吹了下口哨,果真在时迁身上摸出一张银行卡。 “二爷是谁等你到了他那里就知道了。”光头收起银行卡,又用枪把狠狠砸在时迁脸上,“警告你,在二爷船上可别玩这些小把戏,他那的枪可不止用来砸人。” “老大!” “咋咋呼呼干什么?马上二爷就来了。” “有船开过来了,不止一艘。” 光头:“不对——” 却已来不及,那几艘船船速极快,船身摇晃剧烈,螺旋桨轰鸣骤然靠近。 下一秒,打斗声四起。 光头敏锐察觉到不对,猎枪口抵住时迁后腰,挡在自己身前。 在难闻的鱼腥臭味中,时迁敏锐地捕捉到熟悉的栀子花香。 “时迁——” 第76章 “别过来,再过来我一枪崩了他。” “开条件。”李书棠不慌不忙从口袋摸出一根烟,“想要钱?还是别的?哦对,说之前别忘了,你只剩你自己一个人了。”说着,他抬手示意身后,黑西装的保镖站满船舱。 李书棠看起来依旧是往日那副斯文漂亮的模样,仿佛什么事都在他掌握之中,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他表情大乱。 如果不是他捏烟的指尖在轻颤,空气中信息素也乱了。 时迁忽然开始后悔。 他不该为了让李书棠更心疼他,刻意配合光头摆出可怜的样子。 他的哥哥已经很慌乱了。 “五百万现金,还要一艘船。” 李书棠吐了口烟,一抬手,身后保镖递上一个黑色保险箱,“八百万,不用找了。” 光头扫了眼墙上破败的时钟,硬挤出几个字:“不行,一千万。” 一席墨色西装的alpha忽然笑了,微白的唇色在他吐出的眼圈中模糊,“坐地起价?” 光头冷笑一声,猎枪大力怼上时迁后背,逼得后者向前趔趄一步,“人在我手上,一千万现金。” 离这里最近的银行开船再开车过去都要一小时,何况现在暴雨,路况糟糕。 一根烟眨眼的工夫将将烧到头,alpha不急不缓摘下手上腕表,丢到保险箱上,烟头被捻灭在表带上,“这支表市价六百一十万。有这点瑕疵,估摸两百万。” 光头还欲开口,李书棠弯了弯唇:“陈利生,我的耐心有限。” 光头脸色巨变,李书棠继续道:“你是亡命徒,无父无母毫无牵挂,唯一在乎的是你过世的妻子。” “两个选择,一,拿着这些钱离开;二,继续找借口拖延时间,时迁要是在你手上有任何意外,我不介意找人挖坟——你能跑,已经逝去的人可不能。” “你——” 欣赏着光头巨变的脸色,李书棠直接下达最后通牒:“三十秒时间考虑,除非你想继续拖延时间,当然希望你等的人会准时出现。” 光头猛地一震。 要是他把人放走了,那位霍二爷手段之狠厉......到时交不出时迁,他会死得更惨 可要是霍二爷那边也出了岔子,他的选择就多了。 倒数到十五,光头就果断给出答案。 “让人把箱子提到空船上。” 保镖统一让出一条空路,光头一路用那把老式猎枪抵住时迁,越往外走,他冷汗越是止不住往外冒。 不算宽敞的船舱和甲板上站立数十个保镖,他带的六个兄弟这会都躺在甲板上昏死过去。 李书棠撑一把黑伞站在船舱檐下。 挨近甲板边缘,光头不许保镖再靠近。 暴雨如线,砸在男生漂亮的眼睫上,他费力眨了两下,似是要透过雨幕看向李书棠,最后却迫于大颗的雨滴,宛若一尾振翅的枯叶蝶,在雨中眨巴两下后彻底垂下。 光头带着时迁转移到李书棠一行人开来的空船上,两人身影消失在船舱的一瞬,立于最后的alpha忽而又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眉头皱成很深的川字。 与此同时,李书棠让人去注意周围—— 来这的路上,他和霍严山通过电话,不出意外,霍二爷此时应该被霍严山拦下。 可要是有万一。李书棠不敢想、又无法克制去想。 烟头上留下两个很深的牙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视线里那艘船逐渐开动。 李书棠不断咬着烟头,终于,在烟头即将溃烂前,光头确定他驶出的距离足够远,一把将时迁推出—— 李书棠松了一口气,一切都如他预想的那样。 “砰!” 视频中那位二爷手里见过的袖珍手/枪出现在侧边,枪口幽寒,对准的却是—— “哥!” 李书棠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时迁猛地扑倒在地,死死抱在怀里。 甜腻的信息素充溢鼻间,李书棠很快回过神去摸身上那人,只在颈侧触到一片湿腻。 “哪里伤了?”素来冷静自持的小李总语速很快,“哪里痛?不要闭眼,不要睡,小时,时迁。” ——哪怕右耳剧烈疼痛,晕眩感颠覆整个世界,时迁依旧准确地握住李书棠冰凉的指尖。 “哥哥,不要哭。” 他看到李书棠被他的鲜血染红的双手和微动的唇,却没听到声音。 但看嘴型,他哥应该是在喊他,小时,时迁,宝贝轮番换着喊。 第42章 休想逃 永城暴雨下了三天两夜,整个城市路面都被淹没。 老城区地处低洼,又大多是年久失修的老砖老瓦,在第三日雨停时轰然倒塌。 “永城新闻为您播报实时情况,今晨七点老城区十三栋坍塌,市政府迅速组织相关部门展开救援工作,目前暂无死亡人员,受伤3人......” 电视机新闻播报声在空荡的病房响起,床上躺着的男生右耳被纱布包成鼓鼓一片,唇色比纱布还要苍白上几分。 顾玫说:“子弹碎片飞入耳道,外耳道划伤,鼓膜穿孔,外耳道已经做了修复整形,但右侧听力......” 指尖隔着玻璃虚虚触上病房里男生侧脸,李书棠沉默点头。 顾玫:“查出对你开枪那人是谁了吗?” 李书棠收敛神色:“老夫人派的。” 枪口对准的是李书棠左肩,要不了命,算作警告,让李书棠不要太出格。 第77章 本来他疼一疼就好了,不会有其他影响。 没想到时迁上来挡了这枪。 火光明灭,印在alpha温和侧脸上,“这些人被我放任太久,都看不清如今谁说了算。” 这意思就是要清算李家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了,顾玫想起传闻,拧眉:“要收拾其他人简单,我听说你爷爷当年做过一些军.队生意,留了些人下来,要是真的,这些人应该在老夫人那。” 战乱年间,李老爷子为了自保,养过一队人马,专门用来处理暗地里见不得人的生意。 后来战乱平息,这队人用不上,据说并未解散,可也无人见过。 绑架时迁或许是李立京的手笔,但为首的光头只有一把撑场面的老式猎枪,中间却混入一个持真枪的,可见,当初那队人在老夫人手里。 “老板。”陈东靠近。 “霍家传来消息,霍二爷已经被送去国外养老,以后绝不会再出现。”陈东犹豫,“还有,霍总想约您见一面。” 陷入沉思的alpha被猛然拉回:“他来永城了?” “是。”陈东硬着头皮说,“霍总说,如果您不见,他......不介意直接把他弟弟直接接走。” 李书棠自嘲似地扯动唇角。 曾经他以为霍家危险,说一不二地不让时迁跟着霍严山回霍家,可如今,时迁为了保护他受了伤。 曾经的理由站不住脚,血缘关系也不站在他这边。 时迁好像再也没有理由留在他身边了。 “哥......”病床上的男生忽然轻呼。 李书棠当即变了脸色,快步走入,小心翼翼握住男生微动的指尖。 顾玫检查一番:“麻醉代谢了些,有些意识,完全醒至少还需要一个小时。” 然而下一秒,男生忽然睁开双眼,用一种很悲切的眼神虚虚望向右侧,“哥哥,哥.......” 李书棠心都快疼死了,赶忙弯腰虚环住床上那人,“我在。” 他说完,男生并没有什么反应,李书棠一僵,发现他方才贴住的是时迁的右耳。 “没事了,继续睡吧。”李书棠直起腰,音量提高些,掌心点了点时迁眼皮。 虚焦的眼神迟缓地凝在李书棠手上片刻,总算安心地闭上眼。 顾玫啧啧:“还不清醒呢就这么就黏,要是小时是个omega,我都怀疑他爱你爱得无法自拔。” 李书棠不以为意笑笑。 顾玫说:“他被送进手术室之后潜意识知道你不在,一直攥着脖子上的项链不放。我见过关系最好的兄弟也顶多能处成无话不谈的朋友,这样黏人的,我只见过一种。” 李书棠问:“哪种?” 顾玫毫不避讳:“骨科啊,cp是兄弟的那种。” “滚蛋。” 顾玫嘻嘻哈哈地收拾东西走了,李书棠坐在病房前,盯着男生右耳的伤。 ......他倒不是没怀疑过时迁对他的感情,但那显然是场误会。 时迁那时候喜欢的,喊的名字都是陶师琅,而非他。 不,也不是。 他其实并没有明确问过时迁那晚的人到底是谁,只是陶师琅出现得恰到好处,而李书棠更不愿意承认另一种可能。 这个想法出现得不合时宜,可念头一旦兴起,往日种种顺理成章的,现在看来都不太对劲。 小李总鲜少有这样枯坐着,反复想一件事的情况。 聚集在角落的阳光悄然西移。 李书棠再回过神,对上一双沉静的、深不见底的双眼。 糟糕。 总是镇定自若的小李总心底暗惊,意识到心跳不由自主缓了一拍。 “什么时候醒的?”说着按了床头门铃,腕表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就刚刚,看哥哥好像在想什么,就没打扰。”时迁笑了下,苍白的脸色因为这笑明艳起来。 李书棠问:“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病床上高大的alpha宛若小狗狗撒娇似的,趁着李书棠来探他额间温度的功夫,主动贴上去,“头晕。” 纵然李书棠没有太多和兄弟相处的经验,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时迁又说:“右耳......很闷,疼。” “这些反应都是正常的。”时迁主治医生应铃而来,身后跟着几个助手、学生,将病床围成一个圈。 李书棠在圈外。 时迁小狗依赖主人似的视线黏住李书棠的身影,看得李书棠下意识拧眉别开眼。 医生做完常规检查,又叮嘱一番注意事项,时迁说:“等等。”他捂住自己正常的左耳,“我好像听不见了,这正常吗?” 医生下意识噤声,看向李书棠,后者喉间一片干涩。 时迁偏执地盯着医生,重复:“这正常吗。” “......正常。”耳中没有声音,他看到医生嘴型如此道。 方才温顺的男生顿时睁大眼,无措地看向李书棠。 “左耳听力阈值13db,右耳40db。右耳听力......完全丧失。” 男生一眨不眨地看着李书棠,医生说完诊断,识趣地将空间留出,屋内归于寂静。 李书棠挪至床旁,时迁下意识拉住他的手,湿热的掌心相贴。 李书棠忽然不敢去看男生的眼睛,他张张嘴,听到时迁说:“不要道歉,哥哥。” 手心被牵动,时迁继续说:“抱抱我,我就好了。” “好。” 第78章 vip间的病床比常规病床大出一半,刚好够李书棠躺下,把男生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信息素包裹他,安慰他。 没有哥哥会这样安慰弟弟的。 但胸前衣襟被无声的眼泪沾湿,怀里的男生很小声说:“哥哥,我耳朵疼。” 李书棠就想什么不对劲,什么霍严山都滚吧。 指尖顺着男生的发丝轻柔按压。他们紧紧相贴,仿佛这样这份难过就可以两个人分担,就可以没那么难以接受。 - 两周后,时迁出院回到君府别苑。 “小时?宝贝儿?阿姨做好饭了。”李书棠敲了敲卫生间门。 下一秒,门被拉开,时迁头上厚厚的纱布已经拆下,右耳耳廓内有一道疤痕,因为敷药的缘故,泛着显眼的黄。 是时迁房间配的独卫,李书棠拉过时迁手腕:“刚敲门你没应,我就直接进来了。” 顾玫在医院时就吐槽:“我知道听力损伤会影响声源定位,但他伤得又不是眼睛,至于走哪牵哪吗?” 李书棠笑骂:“你管呢。” 自从受伤后,时迁就变得格外黏李书棠,半夜常常惊醒两三次,确认李书棠在身旁后,惊慌的神色才会变得安心,小心翼翼地用手背挨着李书棠手背,才会重新入睡。 ——偶然一次李书棠并未睡着,才发现。 此后,李书棠就常常主动拉时迁。 只是一点小小的安全感,只要时迁要,他没什么不能给的。 两人回过神,才发现地上躺了一只胖乎乎的棕色身影。 幼年小狗长得极快,短短时间身长就翻了一倍,小棕眨巴狗狗眼,扒拉衣柜。 “什么时候溜进来的。”李书棠蹲下来拉小棕,“走了,等下狗毛飞满你哥衣柜。” 时迁瞥一眼空荡荡的手腕,静静地盯着小棕。 小狗却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反而以为时迁是想和它玩,挣脱李书棠的手,兴奋地绕着时迁转圈。 李书棠来抓它:“走了走了,出去吃饭。” 小棕更兴奋地满屋子乱窜,李书棠只能认命抓狗,“我天,你这狗毛乱飞了,再跑别吃饭了。” 小棕像是听懂了,蹲在原地眨巴狗狗眼,却在李书棠靠近的瞬间,猛地往前扑—— 本该紧闭的衣柜被胖狗大力冲击推开,露出一扇没关严的暗门,小棕兴奋于发现了秘密空间,吐着舌头求奖励。 李书棠挑挑眉,不算大的房间只有一张铺有鹅绒软垫的床,床尾有一台电视。 门口漏进的光缝恰好打在床脚,金灿灿的—— 一张金床。 李书棠顿了两秒,光亮的墙壁模糊倒映他身后的alpha攥紧手边裤沿的动作。 李书棠笑了下,若无其事抓起狗。 “哥哥我......” 时迁用晦暗不明的神色看一眼不识趣、还在哈哈吐舌的小狗,急切解释:“我只是想——” 在时迁惴惴不安的神色中,李书棠只是挑挑眉,温和地调笑道:“金床?小时迁是想金屋藏娇?藏的哪个娇?” 李书棠没问他为什么在房间隔出这样一间暗室,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或癖好。 孩子有点秘密多正常,只是金床而已,时迁就算想要真正的金屋,他也不是给不起。 何必因为这点小事让孩子难受。 李书棠是这样想的,他对时迁总是有很多包容,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步。 ——如果不是他抱狗出门时回头撇了一眼,他看到,暗门的金床下有一个小箱子,箱子一角露出一块带血色的手帕。 很熟悉的手帕,不出意外它的右上角应当绣有自己的名字。 第43章 休想逃 五月后天气逐渐转热,窗外传来两声微弱的蝉叫,似乎在提前歌颂夏日即将来临。 顾玫严肃地看着手上的报告:“早就让你来检查了,你迟迟拖着不来......” 李书棠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心思不由自主飞到那露出的手帕一角上。 小李总生活讲究,所有手帕都是同一家店铺手工定制。 李书棠想到他和时迁在地下角斗场的初见。 ——他将手帕丢到浑身血污的男生脸上,拒绝了男生自荐,可又因为一时兴起将时迁带回家。 可李书棠从来没想过时迁会将这块手帕藏了起来,藏在隐秘的金床下。 又无法避免地回忆起半夜里那声惊雷和男生青筋暴起的手臂,以及那声轻呼。 ...... “喂!” 李书棠骤然回神:“抱歉。结果怎么样?” 顾玫气不打一处来:“s级alpha的易感期本来就更难熬,何况你易感期周期比一般a还要长,我看你是都忘了之前怎么过来的!而且你检查数据显示这次易感期会提前,都不知道现在开始吃特效药有没有用。” 李书棠捏捏眉心:“这不是最近忙,忘了这回事。” 顾玫不冷不热瞥他,这人易感期三年一次,每次易感期都极其难熬。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高匹配度omega的抚慰,可顾玫知道,李书棠同她一样都对婚姻极其抗拒。 纠结的顾医生欲言又止。 “可别劝我去相亲。”李书棠敲敲桌面,“最近腺体发烫越来越频繁,应该就是最近,到时候还得麻烦你。” 李书棠每次易感期都能把自己折腾得一身伤,这时候的alpha最虚弱,李书棠体质特殊,会陷入昏睡三天,李家旁支虎视眈眈,这个消息不能外泄,故而这三天都是顾玫照顾的李书棠。 第79章 顾玫翻白眼:“跟我客气?那你可有的还。” 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就连当初顾玫学医都是因为知道李书棠初次分化时的凶险。 再客气反而伤感情。 李书棠弯弯唇,拿出一张雅致的请帖,花纹简约,用细细的金线勾勒,每一个字都是李书棠手写。 顾玫啧啧:“我天,你这哥哥必须是天花板级别的了。小时生日是六月九号吗?怎么那天给他办成年礼?” 李书棠没说时迁真正生日其实更早,“连着高考结束一起庆祝。” 顾玫耸肩,给李书棠核对好药后挨个装入:“这几天记得吃,别漏,否则易感期有你好受的。”她顿了顿,“好在今年你不是一个人了,到时候真有什么事,还可以让小时武力镇压你,毕竟他也是s级alpha。” 李书棠接过药,笑意不达眼底,“年纪小的没定性,说不定到时候都不在永城了。” 顾玫夸张睁大眼:“不在永城?别的人或许,小时黏你那个劲,绝对不会。” “走了。” 的确。 按时迁对他的感情,他不一定愿意离开永城去霍家。 正头疼着,时迁电话拨进,伤差不多养好后他就回学校上学—— 这是时迁提出来的,尽管他说时双眼静静盯着李书棠,是一贯的安静,透着几丝可怜,让人忍不住怜惜。 李书棠先受不住地避开眼,心底恍然,原来时迁就是这么以退为进。 又止不住懊恼,他分明知道了时迁的把戏,却还是会心软。 小李总还是说:“好,放学我去接你。” 不出意外,男生漂亮的脸上出现一抹幽怨:“嗯。” 明明是他自己先说的,此刻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哥哥,你吃饭了吗?” 时迁声音将李书棠从记忆拉回,李书棠随口扯道:“出来办了点事,马上去了。” “好哦。”男生声音是略显低沉的好听,每句话的尾音会慢下来,又乖又缱绻,“哥哥我们今天上午开了誓师会,还有一个永城大学举办的讲座。哥哥你呢?听东哥说你准备和城东的王家合作?我记得老王总性格急躁,不太好相处。” ——就是这样。 时迁每天雷打不动的电话,先是简单说自己今天的行程,然后不动声色把话题转到李书棠相关上,让李书棠继续和他聊下去。 李书棠之前只以为他们家小时又乖又贴心,如今只觉得......时迁话音带笑,这太像陷入热恋的状态了。 他之前竟然没有丝毫察觉,任由时迁对他的感情肆意发展。 “小时。”李书棠出声打断时迁,“我这有点事,晚点聊。” 不等时迁回复,李书棠掐断电话。 迈巴赫亮着车灯,久久停在原地。 时迁前面十几年过得惨淡,乍然被他带出那个环境,动心是很正常的。 不,或许不是动心,只是时迁年纪太小,混淆了感激和爱。 时迁可以混淆,他不可以。 李书棠烦恼地按按眉心,打开中控台的小抽屉,孤零零的柠檬糖只剩一颗,因为被遗忘得太久,糖浆融化,糊了糖纸。 alpha动作顿了两秒,还是将糖纸耐心撕开,用柠檬糖代替了香烟,入口的一瞬苦味大于甜。 也许是坏了。 做事果敢干脆的小李总允许自己拖延了一颗糖的时间,苦味还未消失,他才拨通霍严山的电话。 “小李总贵人多忙,联系上不容易。” 李书棠不理挖苦,开门见山:“高考后,我给他办完成人礼,你就接他走。” 霍严山沉默片刻,也许是被李书棠突然的松口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多谢小李总这段时间对小泊的照顾。”霍严山说,“但他回霍家之后,我希望小李总再也不要和他联系。” 李书棠无声扯扯唇。 霍严山继续道:“他为你挡了一枪,聋了一只耳朵,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太重了,比他命还重。” “作为他亲哥哥,我不希望有人能让他甘愿赴死;作为霍家人,我也不希望未来继承人有这样大一个软肋。” “望小李总多多体谅。” 黏糊糊的糖纸包裹了指尖,李书棠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好啊。” 霍严山松了口气:“作为答谢,我手里有两份不错的合同,明天送到小李总手上。” - 另一边,男生立于顶楼天台,五月末的暖风将他身上宽大的衬衫吹得鼓起,透出有力的薄肌。 他垂眸凝视屏幕上突然挂断的电话片刻,心里念道,两分二十三秒。 比平常要短五分钟。 “时迁同学。”天台门被骤然拉开,邬静艾推了推眼镜站在门外,“下午学校组织体检,需要现在下去排队。” 时迁露出无害、漂亮的笑:“突然收到消息,家里有点事要离开一下。” 邬静艾:“......好,我帮你请假。”分明早就发过誓再也不会和这个两面三刀的漂亮alpha来往。 “谢谢班长。” 半小时后,顾氏总裁办公室门被敲响,秘书在门外低声道:“顾总,楼下有个说是兰总学生的,要放他上来吗?” 说完,秘书耐心地等了半分钟,里面才传来话语中另一位主人公的声音。 “......带他上来吧。” “好的,兰总。”十分识趣地没问兰庭怎么会在顾延办公室。 第80章 “你别弄了......很快来人了。”兰庭羞愤地抓住椅子把手,盈满泪光的眼里倒映着蹲下身的alpha。 顾延轻笑:“谁让你准他上来的,我可没答应。”说完,恶意地用齿尖轻轻刮过裸粉的尖端。 可怜兮兮的beta只会攥着衣角,想骂人却因为过于良好的教养和温顺的性格,一个骂人的词汇也找不出。 不过两分钟的工夫,办公室内发出一阵嘤咛,在兰庭涣散的眼神中,顾延故意含笑吞咽一口,又十分强势地扣下beta的后劲,撬开被他自己咬得透红的唇,径直入侵。 “你,”兰庭受不了那股腥味,抗拒地躲闪,“你下次能不能......先漱口?” 顾延喝了口水,表情淡淡地问:“哦,意思是下次还可以吃吗?” “......” 时迁进来时,顾延正在开窗,休息室的门晃了下,似乎刚关上。 “李书棠呢?”顾延往自己身上喷了点信息素消除喷雾,“他怎么放你一个人出来?” 时迁扬唇:“我来找顾总谈一笔交易。” 顾延:“说说看。” 时迁看一眼顾延身后的门:“里面有人?” “他听不见。”休息室门隔音极好,他们每天胡闹,都不会漏出半点声音。 何况温吞的beta爱干净,这会肯定在盥洗室清洗。 时迁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破旧的、大大的红色丝绒盒。 “顾总是爽快人,这是兰家人用来把控兰老师的把柄。” 顾延接过丝绒盒,打开看见一条银链甚至开始发黑的碎钻手链,价格不超过五位数,保养也极差,没什么价值。 “就这么给我?你想要什么?” “二爷是谁?和我是什么关系?” 顾延眯了眯眼:“这些问题你应该去问李书棠。” “哥哥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时迁不动声色继续加码,拿出一个u盘,“作为附赠,我还查了一些兰老师在兰家时候的事。” 兰家人没本事,可在抹去兰庭之前痕迹上一流,顾延查了小半年都没查出什么的,时迁就这么送上门了。 顾延笑了声,收下u盘:“李书棠把你教得很好,成交。” 时迁离开后,顾延打开u盘,心想也许会看到兰庭的小可怜过往。 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黑白照片,男生穿着稚嫩的学生制服,算不上好看但干净明亮,在十七岁时为了救溺水的兰庭意外身亡。 而所谓溺水,也似乎是兰家人的手笔。 更重要的是男生名字叫宁阳。 这个名字他在beta梦中呓语中听过两三回。 于是,等兰庭一出来,就被不由分说地按到沙发上扒了裤子。 兰庭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反手在顾延手背上挠了一道,挠完反而自己先吓到了。 顾延宛若怨气十足的女鬼,指着自己肩头一道蜿蜒的疤,幽幽道:“我都不算你抓我那些了,我这条是不是为了救你,住了一个月院你忘了?病危通知是不是你亲手签的字?怎么没见你半夜念叨我名字?” 一连串没头没脑的问句让兰庭只以为他又发疯,毕竟这人都能觊觎上父亲的遗孀。 兰庭垂下眸没说话,最后演变成抱着沙发抱枕,泪珠大滴大滴地往外落,止不住地啜泣。 - 暴雨过没几天的城市上空坠着一朵大大的乌云,乌云后是将落未落的太阳,热烈的橘红同乌灰相交。 时迁坐在回学校的出租车里,顾延给的文件躺在男生膝头。 沉默良久,时迁不安地咬唇:“师傅,麻烦去一趟汾西街福利院。” ——父母逝世时他还太小,被送往福利院呆了两年,他那时将父母的遗物放在一个铁盒中,埋在了福利院的梧桐树下。 没记错的话,铁盒中有他父母感情深厚时留下的一撮系在一起的头发。 头发也可以做亲子鉴定。 他怎么可能是霍严泊,他分明从小长在汾西街。 他早就没有亲人了。 时迁自动忽略那份写着他和霍严山指纹图谱高度相似,鉴定为亲兄弟的报告,固执地抓住最后一点希望。 要是他在世界上还有别的亲人,李书棠还会要他吗? 天边的橘红愈发淡,乌灰即将吞噬整片天空,车在福利院对面停下。 时迁刚下车门,就听到福利院里嘻嘻哈哈的吵闹声—— 他心心念念的人懒散地坐在地上,不惜弄脏身上名贵的衣物,被一群小孩围着,耐心地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地叫着书棠哥哥。 alpha侧脸被镀上一层暖橘色光晕,漂亮温柔地不像话。 时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右耳,疤痕的触感让他惊醒—— 他失去了健康的身体,还多出了复杂的身世,李书棠还会要他吗? 李书棠凭什么要他? 第44章 休想逃! “书棠哥哥,你身上香香的,和你带来的小糖果一样。” “书棠哥哥你上次给我的书我已经看完啦!” “......” 李书棠私人基金会和汾西路福利院签了定点资助,偶尔会亲自来送些东西,这里的孩子都认得这个漂亮心善的大哥哥。 一片小豆丁的簇拥中,李书棠瞥到角落里蹲坐着一个黑发男孩。 李书棠问:“这孩子看着面生?” “他家在老城区十三栋。”就是新闻播报里大雨冲倒的那一幢房子,院长妈妈叹了口气,“十三岁了,叫陆小安,房子倒的时候他正好去外面帮他妈买东西,回来就看到房子倒了,他妈还在里面,等救出来......唉,真是造孽,刚上初中,听说预检测结果以后还是个alpha。” 第81章 十三岁在福利院已经算是年纪偏大,不好找领养,也不会受到太多关注—— 福利院有更多幼龄的小孩需要照顾。 李书棠说:“麻烦您将这些孩子教育费用单独整理出来,这笔钱以后我出。” 院长妈妈喜笑颜开感谢完,立马去和孩子们分享这个好消息。 李书棠看了会,脖侧腺体猛然一痛,他习以为常地按压住,这是易感期前常有的事。 瞧准了四周通风的院门口,他三两步走过去透气,瞥见街对面停了一辆出租车,车门关上的瞬间,带进白色衬衣的一角。 等李书棠回过神,面前站立一个黑发顶,中央一个小小的旋。 “谢谢你,书棠哥哥。”陆小安细胳膊细腿,看着十分瘦弱,“但是我妈妈教过我,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尽管说。” 李书棠被陆小安老气横秋的语气逗笑,他听老人说过,头顶有旋的人都很倔,于是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一圈,最终点头:“这样啊,我确实有份工作需要你做。” ...... 暮色渐深,李书棠坐在车里打完一个电话,将手机丢到一旁,他没想到的是十分钟后,已经回学校上晚自习的男生拿出抽屉震动的手机。 是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李书棠今天资助了一个十三岁的预备alpha,还把他安排进京唐私立医院给顾玫当助理。 男生面无表情,垂下的眼眸涌动疯狂。 为什么这么喜欢捡东西呢,哥哥。 捡了他还不够,还要捡一只狗,现在又捡一个小孩,那他呢? 会被丢走吗? - 挂在墙壁上的日期一天天倒数,从两位数变成个位数,昭示高考即将到来。 时迁每天的电话变成三天一个,同从前一样,无比详细地和李书棠一一说他日常的琐事,又不动声色地问李书棠,最近怎么样,做了什么,和谁吃了饭,抽了几根烟。 距高考还有三天,距离成人礼还有六天,距离时迁离开他身边,也只有六天。 李书棠胡乱地敲几下键盘,让声音传进听筒,实则眼神放空盯着天花板,只说:“最近忙。” 拒绝和时迁再说详细的。 “......那哥哥注意身体。”时迁眼底疯狂渐浓,语调拿捏出一贯的可怜,“对了哥哥,五号晚上家长可以进学校,你到时候有空吗?” 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声音明显低落,李书棠心中明白,他应该从现在开始就和时迁保持距离。 但以后说不准就没这个机会了,而且,六号就是高考,到时候别的同学都有家长加油,小时没有,多可怜啊。 于是李书棠说:“我到时候会去。” 时间一晃眼,永高私立小广场正中央的立牌倒计时的数字变为“0”。 暖橘的黄昏洒满整个校园,细碎的尘埃镀上一层金光在半空跳跃。 李书棠停好车,抬眼看到快一个月未见的男生鹤立在不远处的栏杆上,干干净净,走过的同龄人眼神止不住往他身上飞。 时迁长相极好,又是s级alpha,身世不管是在京唐还是回霍家,都是不俗。 ——他可以有更多选择,去看更大、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被一时的感激冲昏头脑,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李书棠面无表情地下车。 “哥哥!”男生注意到这边,扬起唇,小步快跑而来,暖光下的虹膜只装满一个人。 时迁看起来十分开心,声音拉长:“我们都快一个月没见了。”要是他身后有尾巴,这会都要止不住左右摇晃。 他不由分说拉住李书棠手腕,拽着后者往宿舍走:“我刚去看了考场,我就在我们班考试。”他指了指一栋教学楼,又事无巨细地说,“哥哥吃饭了吗?我去洗漱一下带你去我平常吃饭的餐厅吃好不好?” 李书棠这才注意到时迁脖子上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李书棠飘开眼神:“听你安排。” 时迁宿舍住在二楼最东边,宿舍东西很少,桌面除了整齐摞着的几本教辅再无其他。 时迁拉出椅子:“哥哥你先坐。” 说完从柜子里拿出两件衣服,屋子里空调刚开,温度还未降下来,汗珠从他鬓角滑落,男生拧眉,快速捏起衣角拭去汗珠,奶白的、形状姣好的肌肉一闪而过。 “我很快,哥哥你等等我。” 李书棠视线凝在桌上:“不急。” 哗哗的水声响起,李书棠心猿意马地想,原来小孩成长这么快。 他记得两年前,时迁分明就是瘦瘦小小一个。 水声戛然而止,李书棠才想起口袋里的小盒子,他拿出来放在桌上:“小时,兰老师给你做了定胜糕,图个好兆头,我给你放桌上,你记得......” 卫生间门骤然被拉开,方才一闪而过的奶白大片袒露在空气中,微长的头发湿漉漉的,他甩了甩,才拿出毛巾慢慢擦。 像家里小棕玩完水抖毛。李书棠想。 “你记得一会回来吃掉。”李书棠接上方才未说完的话。 男生带着一身热气靠近,甜奶油的味道腻得醉人,李书棠下意识摸了下口袋里的烟盒。 时迁拿起盒子,里面摆着两块一模一样的定胜糕。 ——只是看着一模一样,吃起来完全不同,一块出自兰庭之手,另一块就差了许多,像是个烘焙新手学做的。 第82章 时迁瞥一眼不看他的李书棠,眼底暗色像化不开的墨团,在李书棠不注意的地方悄悄弯起唇。 “很好吃,谢谢兰老师,也谢谢哥哥。” 李书棠站起来:“嗯,现在去食堂吧?去晚了会不会没有吃的?” “不会,因为今天家长可以进校,晚餐时间延长了一个小时。”时迁找了件纯白短袖套上,袖口紧贴线条好看的手臂肌肉,“哥哥饿了吗?那走吧。” 两人影子被夕阳透进窗的影子拉得很长,李书棠这才发现原来时迁比他已经高出半个头,近一米九。 从前时迁也常常跟在他身后,只是那时候高的还是李书棠,小李总亲力亲为,致力于把自己琢磨出来的所有谈判手段一一教给时迁。 时迁想起什么,说:“对了,顾总前几天给我寄了一份喜帖,他和兰老师要结婚了?” 永城最近两大娱乐新闻,一是京唐小李总要给捡来的继承人大办成人礼,y国空运来的野培海棠花扎满整个永城大厦的旋转楼梯,二则是顾氏总裁要娶自己的继母,聘礼是五千万一颗的淡蓝色钻石嵌满的满钻项链。 两人不愧是发小,做起事都是豪气冲天。 时迁说:“婚期定在七月初,哥哥觉得我送兰老师一台烘焙机怎么样?” 李书棠:“可以,兰老师会喜欢的。”心里却思索着时迁那会应该已经回了京市,可能再也不愿意和他、和永城有任何联系。 “我定在了八号晚上去取,哥哥到时候有空带我去吗?”时迁顿了顿,眼底暗色涌动,“我到时候还有个礼物送给哥哥。” 李书棠扬眉:“给我?” “是。哥哥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着,他们走到了食堂门口。 时迁主动帮李书棠打了一份饭菜,精准地踩到李书棠口味上。 李书棠想了想,玩笑道:“你可别学顾延,搞那些畸形的爱啊。” 听顾玫说,兰庭不愿意结婚,是顾延拿着刀抵在自己胸口,刀剑插进近一厘米,兰庭才终于松口,答应了结婚还小声地、温吞地骂顾延是神经病。 这就是兰老师这辈子说过最重的话了。 时迁垂下眼。真提到这档口上,先怕的反而是李书棠,他环顾一圈四周,很生硬道:“今天人很少。” 时迁语气淡淡解释:“其实今天放假,很多同学都回家了。但我想见你,所以就给哥哥打电话,麻烦哥哥来学校陪我了。” 李书棠沉默半晌。 时迁看出来他在刻意拉开距离了,但他也并不问为什么,只是提出一个小小的请求,求李书棠满足他。 太乖了。 毕竟算半个他一手养大的小孩。 李书棠味同嚼蜡,忍不住想要是时迁对他没有那种感情,他还会不会选择送走时迁。 李书棠抬眼,望到时迁右耳外耳廓上小小的疤痕,心中的犹豫被彻底抹杀。 时迁的右耳,李家人是直接凶手,他是间接的。 - 一顿饭很快吃完,时迁送李书棠到停车场,夕阳将落不落,天边仅挂着一条火焰橘的线。 时迁仿佛察觉不到李书棠的冷漠,一路乐此不彼地同李书棠介绍他平时在哪里上体育课,偶尔会在哪里打球。 要是有时迁同班同学路过,肯定会讶异时迁怎么变得如此健谈,平时分明难得蹦出两个词。 最后,男生闪烁双眼,很乖道:“哥哥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这种眼神注视了他一路,李书棠本就松动的心在分别这一刻终于软化。 他虚虚地环抱住时迁,男生宽厚的脊背让李书棠抱起来都有些吃力。 被反抱紧的瞬间,李书棠还有闲心开玩笑:“真是长大了,小时迁。” 时迁黏黏糊糊道:“长大了也要哥哥抱。” 李书棠就拍了拍他的背:“一切顺利。” 时迁强调:“哥哥八号晚上记得来接我。” “好。” 紧锣密鼓准备了几年的高考终于到来,真到考试那几天,时间以飞速从指缝、笔尖溜走。 与此同时,永城大厦整个会场被海棠花簇拥,成群的员工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只为几日后的成人礼。 几天功夫,剔透的高脚杯垒成酒杯塔,朗姆酒的醇香在空气蔓延,和海棠花香混杂,十分醉人。 不远处的永高私立吹响最后一门考试铃,一身黑西装的alpha出现在永城大厦会场,一举一动中皆是矜贵。 这样大的会场,他一点点审视。 “这个花老了,没有备选的吗?换掉。” “这盏灯太暗,换。” “这个点心太甜,换。” “......” “太用心了,有钱人家小少爷的成人礼比我组织器官分化还要讲究。” “据说耗资三个亿,看到花瓣上亮闪闪的没?那是洒了金粉!” “我天,多好的人生开始。” 员工忙里偷闲,如此感慨。 两个小时的工夫,会场又被调整一遍。 李书棠瞥一眼腕表,转身交代陈东,“剩下的你盯着,我去接小时。” “好的老板。” 掐着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时间,李书棠薅了一把备用的、娇艳欲滴的海棠花束,驱车前往永高私立。 ——数着日子的离别会让人情绪失控,压抑了一个多月的情感在此刻终于松动,李书棠有自己的私心,如果这是离别尾声的话,他想让这尾声更难忘一些,更激昂一些,好让他能在时迁记忆里能存活得更久一些。 第83章 尽管这会让他前面对时迁的疏远前功尽弃。 他真是一个自私的家长。李书棠自嘲想道。 于是,等时迁从考场出来,就看到熟悉的磨砂黑迈巴赫前,alpha一身妥帖的黑西装,斜倚在车门。 时迁眼底微暗,扬起笑快步走到车旁,李书棠打开车门,抱出一束海棠花。 时迁眨眼:“哥?” 李书棠摸了一把他后脑勺,声音温润:“毕业快乐。” “谢谢哥哥。” 李书棠笑一声,车速拉快,直往郊外冲。不过二十分钟,迈巴赫在山郊一条空旷的、望不到头的柏油马路上停下。 路边停着一辆纯白的超跑。 李书棠递给时迁一把钥匙:“送你的。” 饶是情绪向来平稳的时迁,也被李书棠连筐的惊喜砸得晕头转向,小李总玩得多,哄起人来更是一套又一套,遑论时迁一拉开车门—— 整个后座被鲜艳的海棠花填满,夏日暖风一吹,一片花瓣飘到时迁脸侧。 时迁吓了一跳:“哥!” 李书棠问:“想不想先坐上去试试?” 超跑在空无一人的直道上自由奔驰,李书棠问:“喜欢吗?” 时迁一眨不眨地盯着主驾上的人:“太喜欢了。” 李书棠笑了下,按下按钮,超跑车篷自动收起,车速骤然拉快,花瓣在空中摇曳,被热烈的暖风卷起,在车身后留下一阵拖尾。 “宝贝,成年快乐。” 时迁微微颤抖,不管不顾地抱住李书棠:“谢谢哥哥,我现在真的感觉特别幸福。” 李书棠脖侧的腺体因为同类靠近猛烈跳动两下,下一秒,他听见抱住他的年轻alpha用一种哀求的语气道:“哥哥,我想更幸福一点,可以吗?” 李书棠不明所以。 下一秒,淡香喷雾喷洒在眼前。 李书棠失去了意识。 第45章 休想逃! “刚老板发邮件,周会取消——真是稀奇,我来京唐这么多年,周会从来没有取消过。” 吴琳达踩着恨天高踏进陈东办公室,刚一开门,陈东晃了晃手机,屏幕上男生一身干净白短袖,坐在暖白色的布艺沙发上,显然是在家里。 “哥哥病毒感染发烧,现在在睡觉,麻烦吴助理跟各位转达,周会恐怕开不了。” 陈东在边上补充:“这几天有事找小时总。” 吴琳达向来不懂尴尬是什么,笑道:“好。”说着,她将两份文件递给陈东,面朝时迁,“霍氏的两个船运合作项目都叫停了,资料整理好在这。” “麻烦吴助理。” 吴琳达颜控,笑眯眯说:“分内的。不过小时总,这两个项目做出来的预期收益分析可是相当可观,老板怎么突然叫停了?” 时迁也笑:“哥哥他可能有自己的考量吧。” “也是。”吴琳达点点头,视讯掐断前吴琳达明媚地晃晃手,“小时总替我俩跟老板问好哈。” 转眼屏幕暗下,吴琳达笑意淡了些:“我总感觉哪里不对,老板之前就算是生病,也没有见不到人的情况。” 陈东倒没觉得有什么:“之前不是没人帮老板么,现在小时总在,老板也放心交给他。” 时迁平常能干的形象深入人心,何况他对李书棠也真是没的说,吴琳达耸耸肩:“好吧。” 而另一边,在时迁口中高烧的李书棠,正陷在柔软的天鹅绒床铺中,药物作用让alpha眼尾不禁染上水蜜桃般的浅红。 方才还在从容自若和陈东开视讯会议的男生此刻半跪在床沿,浅棕虹膜下是堪称恐怖的疯狂,指尖却停留在床上那人的手背几厘米远的地方,不敢触碰。 ——李书棠睁眼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肩膀肌肉酸痛,李书棠下意识扯了扯手臂,只听到锁链叮当。他手腕上被铐上纯金制的手链,一动就撞到床架上,也是纯金打造。 “这是......在玩什么?”心里的猜测已经呼之欲出,李书棠没想到半个月前无意间发现的金床暗室,竟然真的是为他准备的。 而罪魁祸首,此刻用那种惯有的认真、关切的眼神注视李书棠,“哥哥,你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喝水?” 李书棠沉默地和时迁对视上:“你想干什么?” 时迁安静几秒:“哥哥要把我丢了吗?” 李书棠看着天花板,忽然觉得这里比他想象的要大。 “哥哥不可以丢下我。”时迁宛若没有安全感的大型犬,依赖地将脸主动送到李书棠手心。 李书棠面无表情,舌尖却发涩:“所以你把我关起来?” 时迁自顾自道:“哥哥收了霍氏两个合同是不是?我让他们结束了进程,这两个合同会还给霍氏,哥哥在的话肯定不会答应我这样做。” “至于哥哥损失的钱,我以后会加倍努力赚回来的,哥哥别赶我走,好不好?” 时迁显然是误会成李书棠为了那两个合同把他卖了。 李书棠不想解释,闭了闭眼:“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这时,脖侧腺体狠狠跳动着,易感期的逼近使alpha情绪不由自主烦躁起来。 时迁说:“哥哥别担心,我会加倍还给霍氏,到时候我们就和霍氏再没有关系了” 他直直地盯着李书棠,让眼底的疯狂尽数暴露在李书棠面前。 “到时候,我就只有哥哥一个人了......哥哥也只可以有我。” 第84章 李书棠拧眉看他,腺体发烫得越来越剧烈。 “不怕我出去之后找你算账?” 时迁定定看向他:“只要哥哥不把我丢走,想怎么罚我都可以。” 信息素不合时宜地疯狂涌动,李书棠难得动气,甩手给时迁一个巴掌,后者右脸被扇得偏过头,很快脸侧泛起红。 李书棠说:“你真是长本事了。” “我当初带你回来是看中你没有其他亲人和牵绊,但现在情况显然复杂了,我不喜欢复杂。” 时迁呼吸粗重几分:“......我只有哥哥一个家人。” 李书棠眼神冰冷,和隐隐潮红的脸色完全相反:“霍家家族庞大,几百个人,你一个月都认不完,何况霍严山是你亲哥,就算合作斩断,你们血缘关系斩得断吗?” 脖侧腺体烫得更厉害,李书棠稍动,就牵动金锁链撞击发出一阵响声。 他曾经怪霍严山花了这么久才找到时迁,绝不愿意让时迁回霍家。 可结果......李书棠看向时迁带有不明显伤疤的右耳,时迁在他眼前,为了救他受到了最大的伤害。 他要和李家所有人算账,老夫人那一关不好过,权衡利弊,时迁这时候离开,是最好、最稳妥的选择。 “现在去拿钥匙,把链子打开,然后我亲自送你回霍家。” “不要,哥哥!”李书棠神色太过坚决,时迁顾不得别的,死死环抱住李书棠,下巴抵在他哥肩膀。 肩颈传来一片温湿的触感,时迁声音闷闷的:“......不要送我走,哥哥,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不要送我走。” 他不停重复,宛若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大型犬,怀抱的力度极大。 李书棠把他捡回家,见过他所有的好和坏,都没有丢下他,他知道自己的眼泪是对李书棠最大的杀器。 李书棠不会不要他的。 ——这时,被他抱着的人忽然用力把他推开。 李书棠转过身,闭眼道:“不拿钥匙来就滚蛋。” 被水泡湿的瞳孔错愕之后是一片沉静,不知沉默多久,时迁擦干脸上的湿痕,他不管李书棠拒绝的话,若无其事道:“哥哥别生气,我去给哥哥做饭。” “你听不懂话吗?我不想看到你。” 天鹅绒被下,被金锁链铐住的双手微微颤抖。 “哥哥一定是饿了。”时迁充耳不闻。 小心翼翼给李书棠掖上被角,时迁才出门,门甫一掩上,他就点开手机上的小程序,屏幕上的画面正是alpha拧眉闭眼的模样。 李书棠一刻也不能离开他的视线范围。alpha垂下的眼眸中尽是恐怖的疯狂。 时迁沉默地到厨房按李书棠平时的口味炒了两个菜,又从冰箱拿出水果,挨个洗好,切好,装盘。 他的哥哥爱吃水果,但只喜欢洗好切好可以直接吃的那种。 屏幕上的黑发男人一直维持侧躺的动作没变,时迁切水果动作极快。 如果在他找霍严山谈完之后,他的哥哥还坚持把他送走的话...... 那就这样关他一辈子好了。 他们不可以分开的。 这是李书棠捡他回来时就说好的,不可以分开。 “嘶。”因为想得太过出神,指尖不慎被刀尖切下一小块肉,暗红的血瞬时涌了出来,时迁面无表情找出止血药粉,洒上,缠好纱布。 止血药药效极好,几乎一洒上就止住血,纱布上看不出什么血色。 时迁拧眉看了一会,又把纱布揭开,用水冲掉止血药,缠上新的纱布。 指尖当即透出一块红。时迁端起盘子,受了伤的指尖不经意搭在盘沿。 这时,屋内忽然传来一阵链锁响,像是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 “哥哥,你怎么了?” 时迁慌忙闯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总是斯文得体的alpha蜷缩在手工地摊上,白皙的手腕、脚腕还被金铐锁着,发丝被汗黏湿,衬得眼底那颗小痣更加明艳。 栀子花味信息素浓烈得要溢出,时迁拧眉,刚碰上李书棠肩,后者缩得更厉害,发出一声嘤咛。 细看还在微微发抖。 时迁只经历过分化,但生理课不是白上的,他脑子里敏锐地闪过顾玫曾说过的—— 李书棠易感期几年一次,每次都相当难熬。 所以,他的哥哥这是到了易感期? 时迁一边思索如何让李书棠更舒服些,一边将地上的男人抱起,肌肤相触的瞬间,又是一声嘤咛。 怀里的人抖得更厉害。 时迁从没见过这样的李书棠。 他胡乱间蹭到了时迁脖侧,草莓奶油甜腻的味道散出,同类的信息素并没有起到安抚的效果,反而让李书棠更加暴躁—— 他抬起手,又给了时迁一巴掌。 “......打电话给顾玫。”李书棠勉声线都在颤抖,嗓音和他人一样,一片黏湿,却说着最绝情的话,“然后滚。” 他知道,自己很快会失去所有意识,只遵循本能做事。这太危险了。 时迁不能在这里。李书棠警觉地想—— 否则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室内昏暗,李书棠看不清时迁的表情,只听到他应了一声好后出门,应当是打电话去了。 李书棠松了一口气。 门外。 “玫姐,哥哥易感期似乎到了,我应该怎么照顾他?” 第85章 “信息素抑制贴?贴上哥哥就感知不到我是alpha了,不会攻击我对吗?......他会把我当beta?好。家里还有好几盒抑制贴,谢谢玫姐。” ...... 李书棠从来没有比现在更狼狈过,总是带着的镜架不知所踪,额间的汗珠滴落,细长的眼睫都沾着水,欲坠不坠的,像颗成色极好的淡水珠。 意识被腺体处燃起、蔓延至全身的温度烧毁,易感期的alpha所有动作都回到最原始,但时迁准备的锁链太短了,他什么也干不了。 等时迁再进屋时,眼前的场景和无数暗夜里的梦高度重叠。 就像倾家荡产挖金、终于在放弃时前捡到一块巨大的金子那般,美梦成真。 手腕被锁链限制,李书棠表情逐渐不满,终于等到有人靠近,他就像落水的人攀住浮木。 时迁浑身血液都快沸腾,声音止不住颤:“哥哥确定吗?醒来之后会记住一切吗?” 易感期的alpha压根听不进去,见好不容易寻到的人迟迟没动作,只好自己挣扎起锁链,最后只是徒劳地在腕侧留下一片红痕。 时迁拧眉抓住他不安分的手腕,这时,被易感期彻底控制的alpha遵循本能凑上来,温热的触感落在唇上。 狂喜在时迁心头爆开。 alpha的嘴,骗人的鬼。 时迁又问了一遍。易感期的李书棠完全撕开温和的伪装,恶劣得要命,为达目的什么话都说,他小声哄:“会记得,宝贝帮我吧。” ...... 被锁链铐住的手腕终于不在挣扎,只是间或会扯动链条,发出一阵响声,最后又难耐似的,反手紧紧抓住链条。 栀子花香太浓烈了,时迁被这一切弄得晕头转向,他顾不得思考后果,只是不断想,哥哥在易感期能这么做。 是不是也喜欢他。 是不是心里也有他。 好开心,好开心。 他们又在接吻,这一次终于是光明正大,他的哥哥还会回应他,亲到所有空气都要被他们排除在外,李书棠小声说:“还是难受,宝贝,怎么办?” 他晃了晃锁链,说:“给我打开。” ——他知道这个锁链是谁设的,也就是说,他的哥哥知道接吻的对象是他。 时迁像绝望中的人不肯放过一丝希望,李书棠的任何举动都能牵动他的心。 这时的时迁被喜悦冲昏头,直接拿出钥匙,将锁链打开。 刚打开的瞬间,易感期的alpha欺身而上,两人位置瞬间翻转,在时迁满足的注视中,一切都由年长者主导,哪怕后者意识不轻,还居于下位。 毕竟小李总没一个正经朋友,这些事多多少少见了些,哪怕他此刻失去记忆,也娴熟得要命。 ....... 一切发生得自然又诡异,时迁不明白为什么刚刚哥哥还在对他恶语相向,现在他们紧紧相拥。 锁链垂下,摇晃不止。 金灿灿的床脚摩擦地面,可怜的地板都被擦坏。汗津津的手臂胡乱抓着,不慎打翻床底那只箱子。 哐当—— 无数零零散散的小物件掉出,用过的手帕,温泉山庄被盖过的毛毯甚至马场里一个被用过的杯子。 窗边弯月偏移,李书棠恍惚间听见时迁又在他耳边哭了。 男生嘴上示弱一般:“哥哥好厉害。”却不肯放过说不出话的alpha,力道一贯强势。 又追问:“哥哥会不会丢下我了?哥哥这样是在可怜我吗?” “......怎么会?”李书棠不喜欢男生的眼泪,仰头又看到身后那人右耳的伤疤,莫名刺眼,于是撑起身。 外耳道的伤疤一片湿,李书棠从耳朵亲到他眼睛,又从眼睛亲到唇形好看的嘴。 他习惯性地安慰:“别哭了......宝宝。” 第46章 休想逃 五天后的凌晨五点,顾玫在半夜接到李书棠电话。 她听着电话里的人虚弱的声音,飞快开着车去路边接上人,小心翼翼透过后视镜观察后座无力躺着的黑发男人。 他身上穿着宽大的白色t恤,裸露在外的手臂散布零星红痕。李书棠侧躺着,路灯一扫而过,照亮一瞬的腺体仿佛被无数次啃咬过似的,烂熟通红。 “我靠。”顾玫惊呼,“我靠我靠,你和谁过的易感期?你开张了?beta还是omega?小时呢?你那里找的人啊,怎么还咬你的,这么野?” 李书棠不自觉脸热,想起他醒来时的场景—— 整个屋子被麝香、栀子花的味道充斥,垃圾桶里都是用过的安/全套,地上还有散落的,足以看出他们的疯狂。 而他,跨坐在自己养了几年的弟弟腰侧,睡在后者身上。 李书棠闭上眼,气不打一处来,没头没脑道:“......时迁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让他走?” 顾医生懵懵的:“我这不是想着有人照顾你嘛?免得你跟分化那次似的,弄得那么血腥。虽然他也是alpha,但他贴个抑制贴就好了,又不会......”话音在触及李书棠沉沉的面色时戛然而止,不好的猜测冒上心头,“不会吧。” 顾玫艰难继续:“......你易感期兽性大发,把小时睡了啊?” 李书棠记忆断断续续的,但也记得是他先主动的,脸色更难看了。 车子陷入一片沉静,平稳地行驶在路上,路灯昏黄的光线和破晓的橘黄色暖光相接壤。 顾玫又看向后视镜:“人家才刚成年。” 第86章 李书棠不理她。 过了几分钟,顾玫再度幽幽地说:“你这样,和逃离犯罪现场有什么区别。” “帮凶闭嘴。”李书棠冷冷道。 虽然一开始主动的人是他,可后面就完全超出小李总的掌控。 到最后,他甚至趁着男生沉睡,随便捡了一件时迁的衣服落荒而逃。纯白短袖下,他身上全是堪称密密麻麻的牙印和吻痕。 腺体传来细密的疼,唇角也破了一块,李书棠心想,分明那个混蛋崽子才是更应该被谴责的那个,怎么顾玫反倒说他是禽兽? 李书棠昏昏沉沉的,这正是他易感期结束后的虚弱期。 小李总自幼寄居,能走到今天这步,脱不开他身上的隐忍、果敢,他仿佛一直强大,一直游刃有余。 顾玫头一回看到,成年后的李书棠露出迷茫的表情,呢喃道:“我要送时迁回霍家。” 顾玫拧眉,三两下想明白来龙去脉:“不是,我明白你因为小时耳朵的事很愧疚,但他显然不在乎,而且相当依赖你,你以为把他送走就是对他好,没想过他愿不愿意?” 时迁当然不愿意。 无数滴落到李书棠脖颈的热泪,相拥交融时还声声哀求的话语,都在说时迁不肯,不愿意。 李书棠垂眼:“他喜欢我。” 顾玫又是一阵沉默,今晚的信息量对她来说简直巨大:“那也......不至于吧,你李书棠几年前玩得也不少,没到有人喜欢你你就把人赶走的地步吧?虽然小时身份是特殊了一点......”她顿了顿,忽然问,“你呢,对他什么感觉?” 后视镜里的黑发男人垂着眼,看不清情绪,“我希望他过得好。” 他像是和顾玫解释,又像是和自己:“他年纪小,性格有点敏感甚至拗,虽然很聪明,但很容易混淆喜欢和感激。” 时迁被他带回家,自然而然将他视为救赎者,对他也有一种不一样的依赖—— 这不是喜欢,又或者说,这种由感激衍生的喜欢就像是梅雨季前的放晴,短暂的好天气后是连绵不绝的阴天和雨水。 就像秦窈和李立京的爱情,轰轰烈烈持续八年,最后不也磨灭于时间,收尾于其中一人的死亡。 这结局太惨烈了。 李书棠本就不想要感情,否则不会这么多年都单着,时迁这种出于年少心性并且模糊不定的感情,他更是不要——对时迁也不是什么好事。 顾玫欲言又止,李书棠笑了下:“何况,我这太平日子马上结束了,他留在这,多少对我算个把柄。” 李书棠看着温和随意,其实认定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顾玫叹气:“小时不愿意走,只怕会闹得难看。” “嗯。” 李书棠笑了下,舌根发黏:“所以要做得决绝一点。” 成长本就要经历如剥筋噬骨般的疼痛,李书棠不介意再教时迁最后一课。 - 豪门圈子最不缺谈资,圈子不大,发生点什么都很快传开。 “京唐那位不是说要给他捡回来那alpha办成人礼么?怎么说取消就又取消了?” 同桌一同搓麻将的富太太有知情的,微微一笑:“这种捡回来的,给什么,拿回什么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比不过血缘关系的。准备好的成人礼如今取消不办,那肯定是失宠了。” “是,我听人说京唐那位发了很大脾气,亲自去永城大厦把空运来那些花一把火烧了。” “那个什么继承人呢?被赶出去了?” “当然,听说人现在在京唐楼下等呢。诶,我胡了......这天怎么看着阴沉沉的,别是要下雨。” 京唐楼下,陈东头疼地看着眼前的男生:“小时总,老板真不在公司,马上下雨了,您在这等也不是办法。” 男生面无表情地看向陈东,低头点了点手机屏幕,红点的位置恰在京唐大楼:“我知道他在,我要上去。” ——他不知道用什么定位了李书棠。 陈东说:“您现在......不属于京唐内部员工,没有权限上高层。”数十个黑衣保镖成排站在京唐门口,陈东委婉继续,“小时总,如今李家人盯老板盯得紧,希望小时总别让老板为难。” 言下之意就是让时迁别闹事。 时迁垂眼:“我不会做那种事,我就在这里等到他见我。” 陈东叹口气,递给男生一把伞,转身上楼。 如注的暴雨说下就下,陈东回到二十三层,绕过层层雨幕,陈东看到男生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刷新屏幕,生怕红点移动。 陈东看了眼办公桌前若无其事的黑发男人,小心道:“老板,小时......时迁他应该是能定位到您,您真不见他一面?” “不见。”男人咳嗽几声,颇为不适地按了按衣领下腺体的位置,“随他去。” 仿佛之前舍不得时迁受一点苦、时迁一说软话就无条件妥协的人不是他。 楼下,一辆房车快速在路边停下,车门打开,露出一张时迁在查询“二爷”时见过的脸,也是一张和他颇为相像的脸。 “上来吧,雨很大。” 时迁面色冰冷:“抱歉,我哥教过我,不让我上陌生人的车。” 霍严山拧眉,想起李书棠说过的话,于是道:“你想见李书棠不是吗?我可以带你去,所以,上车吗?” 半分钟后,车门再度关上,隔绝雨声。 第87章 霍严山看了眼时迁,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时迁:“你长得像妈妈。” 照片中面容姣好、颇为登对的一对夫妻亲昵地站着。 原来他的父母是这样子的,不是酗酒家暴的父亲,也不是只会承受、哭泣但不愿离婚的母亲。 . “我很高兴能找回你,小泊。” 这时,车子在京唐地下车库停下,时迁毫不犹豫往电梯走,“我的名字里没有泊。” 霍严山说:“没事,你更喜欢时迁这个名字也可以。” 电梯层数一层层往上爬,时迁沉静道:“可以的话,我更喜欢我姓李。” 电梯“叮”的一声抵达楼层,时迁熟门熟路往里走,他只想见到李书棠。 边走边问:“你什么时候查到我的?又是什么时候和李书棠说的?” “去年茂名展。”一道温和的声音插入,站在原地的男生瞳孔微缩。 李书棠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一样,推开会议室的门,和霍严山微微颔首:“霍总请进。” 时迁曾无数次跟在李书棠身后看他谈判,小李总在生意场上素来游刃有余,霍严山能从国外杀回,几年内掌控霍氏,自然也不是好相与的对象。 两人你来我往,最后僵持在两个点上互不让步。 李书棠偏头轻咳一声,刚咳完,手边推来一杯温水。 “谢谢。”李书棠看向手的主人,“霍二少。” 时迁第一次表现出如此难看的脸色:“哥哥,我不......” 话音被李书棠截断,“忘了还没恭喜霍总找回弟弟,这两个点就当送霍总的贺礼,合作愉快。” 霍严山瞥一眼时迁:“合作愉快。” “对了。”李书棠又拿出一份纸张有些泛黄的合同,“还有个私事,关于二少的。” 失控的感觉越来越重,时迁看向李书棠,后者露出今天对他的第一个微笑。 时迁突然觉得他真的被李书棠惯坏了,李书棠只要对他笑笑,他就不怪李书棠五天都躲着他。 在他委屈的眼神中,李书棠将合同首页摆在他面前。 一份租赁合同。 “三年前二少借住我的房子,合同在这,房租还没付。” 租赁,借住,这些词都太陌生了,时迁头脑一片空白。 恍然间,他想起他被李书棠捡回去后,在病房,陈东给他签了一份什么协议。 当初分明说的是领养协议。 李书棠又骗他。 明明说了不会丢走他的,明明说了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结果现在,李书棠告诉他,他们过去只能算房东和租客。 霍严山粗略看了眼合同,眯起眼:“这上面没写支付方式,小李总想要什么?” 李书棠笑笑:“霍总放心,我不会狮子大开口。” 淡淡的栀子花香绕到近乎僵硬的时迁身后,冰凉的指尖在男生脖侧一点,随机时迁感觉脖上重量轻减。 是李书棠在他们第一年送他的跨年礼物。 男生整个眼眶都被晕红,死死地盯着李书棠。 李书棠说:“当初把东西放在二少这保管,虽然是保管,但要回来总归不太好看,就用这个抵房租吧。” “不是。”男生忽然开口,水汽模糊视线,他看不清李书棠脸上是不忍还是毫不在意,“你当初说的不是保管,你说送我的,你说要我好好......” 李书棠面不改色收回他留给时迁的唯一念想:“是吗?那可能是二少听错了吧。” 时迁忽然抓住李书棠手腕,聚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蜿蜒而下,他用的是问句却是笃定的语气:“你真的不要我了是吗。” 李书棠得体地微笑,强势地拂开时迁:“我后面还有些事,就不送二位了,需要的话,可以让我的助理给霍总作陪。” “小李总客气,我们很快回京市。” “很快是哪天?” “明天。” “好,霍总一路顺风。”李书棠停顿一下,“二少,前途万里。” 会议室门打开又关上,李书棠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办公室。 只听到顾玫拿着体温枪过来,骂骂咧咧道:“38.9,你说你一直低烧还折腾什么,真搞不懂这是对他狠还是对你狠,现在这样你好受了吗?” 藏在口袋里的指尖轻轻摩挲过还残留些许体温的玉,李书棠说:“不好受啊顾医生。”他顿了顿,点点额头,“头特别疼,眼睛也是。” 第47章 休想逃 李书棠连着烧了好几天。 他怔忪睁眼,屋子里一股挥散不去的药味。 “我睡多久了?” “五天零十六小时。”他手背上还扎着针,挂着营养液,顾玫松一口气,“要不是你以前易感期结束也会睡好几天,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被刺激成植物人了。” 李书棠笑了下,顾玫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 “不用问,他今天十点的飞机回京市了。”顾玫看眼腕表,“估摸着这会已经到了。” “嗯。” “哦,他早上来过,说有个纸箱落了,要拿走,被保安拦下了,他又让保安给你转交这个。” 顾玫指指床头柜上的铁盒,问:“我都让人把他东西打包送去给霍严山那边了,检查过没有遗漏的,还有什么纸箱?” 李书棠不由自主想起藏在金床下的纸箱,他们荒唐时滚到地毯上,纸箱被他抓倒,里面东西散落出来。 第88章 满满当当都是和李书棠有关的。 于是李书棠说:“他记错了,不是他的。” 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瘦小的男生蹲在角落的矮几前,扇凉刚温好的药。 “这孩子是我送来的那个?” “嗯,陆小安,他爸之前自己开私人诊所,他跟着帮忙懂得不少,脑子还算好使。” 李书棠点头,挣扎起来给自己量了一个体温,顺手拔去手背的营养针,“36.7,非常健康。” 顾玫翻了个白眼:“我看也是,小安,把药给他,收拾收拾走了。” 两人走出别墅上车,陆小安才问:“老师,李总才刚醒,看起来状态并不是特别好,这样让他一个人真的没事吗?” 顾玫发动车:“他心里难过,想自己呆着,真有什么事,医疗机器人会报警的。” 偌大的别墅顷刻变得空荡荡,海棠花又到了花季,风一吹,屋后的院子涌起一片艳色的花浪。 黑发男人静静在露台边的台阶上坐下,手边是方才从床头柜上拿下来的铁盒,裹着热气的夏风一吹,微苦的柠檬味在舌尖泛开,细闻还有点草莓的香甜。 好可惜。 李书棠想,再也吃不到这样的糖了,它抑制小李总的烟瘾很有效,只可惜他戒烟才到一半,也不知道这一盒能不能支撑他彻底戒掉。 太阳西移,暖色夕阳洒下一片金光,晚风吹来几片花瓣落在男人手心里的玉佛牌上,佛牌上落着几滴不知从哪来的水珠。 - 京市。 霍家是很低调的中式庭院,霍严山绕过主厅,夏日逐渐过去,气候变冷,佣人过来接过他脱下的薄风衣。 霍严山问:“小时呢?” 他和时迁说过改名的事,时迁态度随意,只说随他,霍严山就不敢再提这事。 毕竟他和霍家亏欠时迁的太多。 佣人说:“二少下午带了一个画师回来,在房间。” 霍严山点头,助理在边上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永城那边......那位亲手送了不少李家人入狱,李家老夫人看不过眼,开始出手了,那位似乎受了点伤,在急救。” 霍严山拧眉,接过他们调查出来的文件。 初秋的气候冷,霍严山敲了敲门,房门是一个年轻小女生打开的。 屋子正中央摆着一张单人床,男生躺在上面,宽肩窄腰,裸露的背上、手臂上被勾勒上未成形的黑白线条。 霍严山拧眉:“这是在......?” “纹身。”男生额头上布满细汗,“忘了和大哥说了。” 霍严山并不赞同,但他和时迁关系好不容易开始缓和,“挺好看的。” 他身后的纹身师听到夸奖,笑了声,直起腰:“休息一下吧,你也缓缓,虽然敷麻药了,但这么大面积也不好受。” 时迁坐起身,霍严山视线移到男生胸口处的纹身上—— 一朵线条勾勒的海棠花,通体黑白,只有花瓣间涂抹上艳色。 时迁注意到他的视线,很干脆地坦白:“以前纹的海棠花,后背也打算纹这个。” 纹身师喝了口水,打趣:“你喜欢这花,还是你喜欢的人喜欢这花?” 时迁擦去额间的汗,没说话。 霍严山一阵心惊,在京唐会议室里男生无声滴落的眼泪有了最好的解释,他默不作声将手中文件夹掩到身后。 时迁说:“继续吧。” 纹身师挑眉:“挺能忍,我上个纹满背的客人每回休息都得半小时以上,不过也是,长痛不如短痛。” 话是这样说着,后背密密麻麻的疼痛弥漫至心口。 霍严山张张嘴,时迁仿佛预测到他要说什么。 时迁:“大哥不用道歉,这事和你没有关系,是他不想要我。” 是李书棠要赶他走。 上次纹身面积小,而且当时心口过于沸腾,时迁压根没感觉到疼痛,痛就已经过去。 “纹完可能还会痛几天。”纹身师提醒。 “嗯。”时迁垂下眼。 几天而已,放在漫长的生命周期里只是一瞬,但李书棠教他的最后一课,是生长痛,会持续不断的,也许会好几年,十几年,直到有关李书棠的记忆消失不见。 - 京市,四年一度的人工智能展会正式启动。 熙熙攘攘的会场内,数百家公司代表齐聚,这时,大门口处让出一条路,一行人穿着整齐的黑西装,领头的是个一米九几的alpha,快步到会场最前的坐席落座。 整个会场安静一瞬,随即炸开。 “哇靠,这是哪个公司的?老板这么帅?” “霍氏三年前新开的子公司ms啊,你别想了,他们老板是霍氏新找回来的霍二少,据说创办这个公司时他才大一。” “那他不是才刚毕业?” “京大本硕博连读,某种意义上,还算是个学生。” ms三年前在京市横空出世,主推的一款办公软件已经成为各大龙头企业必不可少的内部交流app,市值自推出那一刻就疯涨。 而后又推出新版居家机器人,全能到像霸总文里无所不能的管家。 “他们这次参会据说带的是医疗机器人。” “那不是和永城京唐撞了?我记得他们一直搞医疗领域的人工智能。” “坐观神仙打架咯。” 现场八卦声不绝于耳,巧的是ms和京唐恰好一个坐第一排最左边,一个则在最右边。 第89章 京唐员工如临大敌,这时,ms领头人——那位霍二少忽然站起来,微长的眼尾扫过整个京唐,顿了顿后抬步往楼梯间走,指尖还夹着一根没点的烟。 “我看过参会名单了,他没来。”邬静艾推开楼梯间的门,“这次京唐来的人叫胡夯,之前是海外上市集团的研发主管,这人业务能力很强,最重要的是会来事,是个人精。” 几年过去,alpha眉眼变得更加凌厉,他很高,锻炼过的肩部肌肉将西装撑得像为他量身定做的高定,单站在那就很有压迫感,垂眼看人时更是给人一种让人呼吸不过来的、极具攻击力的美感。 邬静艾和时迁都报了京大计算机,两人开学时碰上,如今是ms的副总。 邬静艾收回视线,提醒道:“胡夯今晚约了主办人吃饭,我们可要和京唐打擂台,你别——” 话音被男人截断:“那他怕是打算要落空。” 邬静艾不明所以,时迁将那根烟放在鼻尖嗅了嗅,并不点,塞回胸前的口袋,“因为我也给主办发了邀请。” 京唐实力不容小觑难以开罪,可这毕竟在京市,霍氏就是独据一方的地头蛇,主办会选谁可想而知。 展会三天过去,京唐一个合作也没谈下来,甚至展台都鲜少有人光顾。 胡夯坐不住了,来回奔走弄清是ms在背后作梗后,连忙递上拜帖。 最后定在霍二少指名的一家私厨。 私厨是个两层小洋楼,坐落在寸土寸金的京市市中心,环境却很静谧。 “胡总,这都七点半了,咱们定好的时间不是七点吗?这霍二到底来不来?” 胡夯见过的事多了,还很淡定:“咱们在人家地盘上,等等无所谓。” 说着,侍应生掀开帘子,高大的alpha进门时还微微低头,态度挺好道:“胡总。” 落座后,胡夯想着先闲聊一阵,聊热后再问ms针对他们的原因,谁料这人坐下后张嘴第一句:“你来京唐多久了?” 胡夯愣几秒,回答:“快一年了。” “和你们李总接触多吗?” 胡夯微微笑道:“我们子公司业务是京唐今年重点经营点之一,李总还是很看重的。”这话意思就是在施压了,毕竟整个京唐在后面,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时迁点头,他坐在胡夯侧边两个位置,微微低头时能看到后脖颈和西装领分开,露出半朵海棠花。 枝干黑白,花瓣艳红,剩下的部分掩入衣领,他一伸手,腕侧也能捕捉到一小块痕迹。 时迁问:“你们李总给你开多少工资?” 胡夯笑容僵住,这是要挖人......? 然而下一秒,这位霍二爷轻飘飘道:“我没别的意思,你们老板爱骗人,胡总当心着点。” “......” 胡夯冲出私厨门,上车之后还骂骂咧咧的:“什么玩意儿啊?这不是神经病吗?哪有人一上来针对人,一见面骂你老板是骗子的。这么大个京唐摆那,他说老板是骗子,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跟着来的助理也很无语:“我之前调查过这位霍二爷,都对他评价不错,很认可他能力,性格虽然有些淡但是不算难搞——都是他买的水军吧?” 胡夯虽然气愤,但也从中听出了门道,这霍二是和他们老板有仇,于是拨出电话。 接通后添油加醋描述一番:“......纹了个身跟二流子一样,还说....唉,不说也罢。” 电话那头男人轻笑,显然很熟悉胡夯这招:“他说什么?” “他说‘你们李总爱骗人,胡总当心点。’” 电话陷入一阵沉默,胡夯揣摩着老板心思,哂笑:“嗐,老板......” “这事我知道了,把东西收了,剩下几天你们放假吧,没必要在那浪费时间。” “啊,好。” 助理凑过来问:“胡总,老板怎么说呀?” 胡夯:“叫人收拾东西,回永城吧。” 展会一连开六天,在第四天,京唐收起设备准备打道回府,摆着京唐招牌的展台空荡荡一片。 邬静艾头疼:“你怎么把人逼走了?” 时迁语气淡淡,并不无辜:“我什么也没干。”他晃晃手心厚厚一沓的合同,显然不是临时写出来的,“我还想和他们合作呢。” “......”邬静艾无语。 别以为她不知道昨晚他和京唐胡总吃饭,把人气得破口大骂的事。 胡夯给团队员工都放了假,他打算在京市转一天再回去,他孩子特地发了消息想吃京市南街坊的一家糕点,准备出门排队。 一开门却吓了一跳。 “时总?”胡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时迁扯唇:“昨天胡总走得太急,我有个合作还没来得及说。” 胡夯狐疑,此人给他留的印象太差,于是时迁递出一份合同:“不如胡总先看看?” 很厚的一叠合同,胡夯开始只当这又是时迁戏弄人的招数,越翻越心惊—— 京唐目前研发出的医疗机器人着重医疗互通,更多的像一个信息收集系统,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可移动的病历溯源库。 ms开发过机器人管家,更注重服务,类似一个移动护工。 若是二者结合,胡夯想了一下都觉得热血沸腾。 但这投入的经费毫无疑问不是小数目,胡夯犹豫道:“时总,这项目太大,我一个人没法拍板。” 第90章 时迁施然在胡夯对面坐下:“胡总不妨现在打电话问问你们老板?这只是个粗略合同,要是李总有意,我让人回去细化,要是没想法,我想我们也不用浪费时间。” 胡夯思索一番。这项目实在太诱人了,“行。” 在时迁注视下,胡夯再度拨通李书棠电话,电话接通的一瞬,胡夯明显察觉出他对面的alpha坐正了身子。 胡夯简单和李书棠解释了合作内容,碍于时迁在场,他不想夸得太过,但还是说:“我个人认为这个项目十分有价值。” 李书棠静静听着:“你现在一个人吗?” 胡夯愣了一下:“不是。”他意会过来,捂住听筒看向时迁,“时总稍等。” 几分钟后,胡夯才从隔壁房间回来,时迁自己拿杯子倒了水。 胡夯脸色怪异:“抱歉啊时总,我们老板说不考虑。” 杯子霎时被捏紧,时迁面上不动声色:“好。” 他喝完一杯水,起身离开,胡夯在背后喊:“诶,时总,您的合同。” “胡总带回去给你们老板好好看看吧。” 胡夯听出了咬牙切齿,颇有些让你们老板好好看看错过了什么好东西的意味。 第48章 休想逃 胡夯回永城后心依旧痒痒的。 他想也许是他那天说得太粗糙了,于是当即抄起合同拦下驶出车库的纯黑迈巴赫。 车子急刹,陈东探出头:“老胡你不要命了?” 胡夯摸摸鼻头,心虚:“这不找老板急事嘛。” 后座车窗摇下,黑发男人一身熨帖西装,他掩唇轻咳,按在唇边的手帕角落用极细的金丝线绣上棠花。 他并未责怪,温和道:“上车说吧。” 胡夯笑呵呵上车,他当初愿意跳槽原因之一就是看中他们老板的包容心。 陈东在前座,习惯了胡夯这幅冒失样:“我说老胡,你下回可别拦车,得亏刚出车库开得慢,不然你这非得讹老板一个工伤。” “我就是看着慢才敢拦的。”胡夯拿出合同,从厚度就能看出撰写者的用心,“老板,我把那天电话里说的合同带来了,您要不再看看?我真觉得这项目特别有前景。” 李书棠接过合同。 迈巴赫平稳行驶,被车窗切割成不规则的暖光从膝盖跳跃至脑后,复又出现。 无论是站在专业亦或是商业角度,这份合同都堪称完美,看起来时迁这几年成长得很快。 怪不得胡夯这样狂热。 这时,车子在路边稳稳停下,胡夯见他看得专注,压抑住兴奋问:“怎么样老板?” 李书棠轻咳两声,唇边按着的手帕角落用极细的金线绣着一朵小小的海棠。 刚要作答,窗外适时响起一阵喧哗。 胡夯摇下车窗:“嚯,这校庆阵仗这么大?” 永城私立门口树立一个巨大的拱门,写着五十周年校庆,红毯自校门口延伸至内。 一辆加长林肯停在红毯前,喧哗正是从那传出。尽管隔着一段距离,李书棠也还是看清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极高大,后者若有所察,微长的眼轻轻扫过来。 视线即将相触的一秒,一个穿着球衣的男生三两步跑来,趴到车窗上,将那道极具侵略性的视线隔绝在外。 “书棠哥!” 陆小安打开书包,拿出几服包好的中药,他如今也在永城私立念高一。 “这是老师让我给你配的药,每天一副。”说完,他用手扇了扇脸,“好热,书棠哥有纸吗?” 李书棠挑眉,丢给他一方新的手帕。 “嘿嘿,这手帕摸起来特舒服,谢谢书棠哥。对了,我们学校在搞校庆呢,书棠哥你要不要去看看?”陆小安挺兴奋,“还请了很多校友回来宣讲。” 李书棠笑道:“不了,我还有事。” 几米开外的加长林肯开走,胡夯感慨:“气派够大——”话音在视线触及高大alpha身影时戛然而止,“这不是时总么?他以前在永城上学?” 李书棠递给陆小安一个很有份量的纸袋,陆小安眼睛都亮了,掏出最上面的小饼干塞嘴里,含糊道:“我们学校厉害的人可多了。” “都是你顾老师给你准备的,和同学分一分,我走了。” 陆小安从车窗上直起身,“谢谢书棠哥,谢谢老师!书棠哥拜拜,你药记得喝啊!” 迈巴赫车尾逐渐变小,陆小安喜滋滋地捧着纸袋往回走,在触及门口那一群人时不用自主打了个寒战。 陆小安微怔,方才盯着他看的成年alpha已经在一群领导的簇拥之下进了校门,仿佛刚才极具压迫的眼神只是他的错觉。 那人是回校的校友?为什么盯着他看......?陆小安疑惑低头,看到了手中被他揉成一团的手帕。 邬静艾也注意到方才的动静,侧身小声问:“刚刚那是......小李总吗?” “嗯。”时迁垂下眼,掩去眼底情绪。 刚刚他听见男生叫车里的人书棠哥。思维克制不住发散,这男生是谁? 又是李书棠不知道从哪捡来的野狗吗? - 永城私立高中五十周年校庆在网上小小火了一把。 “小小高中校庆,居然能请得动顶流盛灿,这学校得多有钱?” “背靠京唐集团你以为呢?” “小小高中?建议去百度百科查一下永城私立每年升学率和杰出校友再回来说这个话:)” 第91章 “说到校友,ms公司老板...是叫时迁吗?是真帅啊啊啊看得我直接信息素乱飞。” 时迁的脸放在哪里都是焦点,何况s级alpha,新锐科技公司老板等等头衔加身,短短三分钟的演讲视频转发量都快赶上盛灿作为校庆开场的演唱。 这段视频在网上转了又转,成为这段时间网络热议的主人公—— 这位年轻alpha的名字此刻在京唐总部会议室中,也是主角。 “自ms宣布入驻永城,我们医疗智能产品的销售量在短短五天下降了两个点。” “霍二来了之后,跨国物流也突然改口说要加收我们出口药物的运费,核算下来得超过预算一半。” “城西那块地皮也被霍氏抢标了!” “......” 各个部门高层齐聚,七嘴八舌报告最近的问题,整个会议室一片嘈杂。 “停。”主位上的黑发男人点点桌面,其余人下意识噤声。 他看着温和但几乎在场所有人都见识过他的手段,毕竟在过去四年,他凭一己之力将整个京唐彻底换血,如今整个高层都是新鲜血液。 李书棠略带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太吵了,有没有人总结重点?” “老板,总的来说我们似乎被......霍氏找麻烦了。”胡夯站起来。 这些麻烦无关痛痒,可几乎牵扯到京唐所有业务面,就像是趴伏在犀牛身上的小虫,多了就令人生烦。 最近来永城的霍家人只有一位,这都是谁的手笔自然不言而喻。 恰在这时,一封邀请函被从桌尾递至李书棠面前。 极有质感的封面甚至用极细的纯金作了立体雕花工艺,打开每一个字都是宴会主人一笔一划认真写下。 李书棠指尖微动,这邀请函样式他格外眼熟,同四年前他为时迁制作的成人礼邀请函几乎一样。 字迹甚至都一样。 被强制封藏在深处的记忆被撬动一个角,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李书棠想起来穿着校服的男生将脸垫在他手边,说:“哥哥字真好看。”然后便日日对着李书棠随意丢在家的读书笔记模仿、练习。 最后像到李书棠自己都分不清字是他写的还是时迁写的。 而这份邀请函也是一份生日宴邀请,时迁的22岁生日。 众人权衡利弊之下纷纷发表意见,建议李书棠出席。 “霍氏靠船运发家,涉猎极广,和霍氏对上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李书棠视线凝在邀请函封面上一会,宣布:“好啊,那就去。” - 宴会在永城大厦举办,典雅华贵的酒店大厅即为主会场。 ms近来风头正盛,再加上霍氏名头,来参会的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饶是如此,黑发男人一身熨帖浅棕西装出现在会场时,也吸足了注意力。 永城终究是京唐主场,即便李书棠存心想往角落沙发坐,也有不少想攀附关系的人蜂拥而至。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顾延端着酒杯凑过来。 “躲不过。”李书棠往嘴里塞了颗糖,熟悉的微苦在嘴里泛开。 顾延说:“你当初也不是非得把他赶走,你就是太拧巴,他回来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有的你头疼了。” 李书棠沉默。 时迁从一露面就频繁找京唐麻烦,就像是疯狂引起家长注意而故意作乱的孩童。 他一手交给时迁野心和手段,当然知道时迁为什么而来。 李书棠克制不住偏头咳嗽两声,顾延拧眉:“顾玫给你开的药到底有用没用,怎么一直咳?” 李书棠耸肩:“不吃更严重。” 顾延又问:“人呢?找得怎么样?有头绪吗?” “没有,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 “我有时候真想劝你看开点,你家老夫人搬到山上常年不下山,李叔也去乡下提前过退休生活了,剩下些人不是和李叔一样退休就是吃牢饭,该做的都做了。秦阿姨在的话也会想你放过自己。”顾延掏出一张名片塞给李书棠,“可我也没立场劝你这些,这是当年在那个司机的保险公司一个负责人的电话。” “谢了,兰老师最近怎么样?” 提到爱人,顾延眉眼肉眼可见柔和些许:“五个月了,他和宝宝状态都很不错。” 当今生育率底下,就连ao组合都难怀孕,何况兰庭是个beta,即便如此,顾延和兰庭也有了一个宝宝。 李书棠止不住笑,和他碰杯:“等我干儿子出生我给他包个大礼。” “那我可等着。” 两人闲扯一会又被陆续过来攀谈的人分开。忽然,人群传来小声惊呼,夸张的琉璃吊顶灯缓慢旋转,被切割成棱形的暖光在地上、墙上流转,点缀满整个旋转扶梯的海棠花艳红绚烂。 高大alpha顺着满是海棠花的扶梯蜿蜒而下,若有若无的信息素甜得恰到好处,引得在场一众omega、beta心跳加快。 李书棠有一瞬的错觉,仿佛早在四年前,他亲手准备的成人礼上就该出现这一幕。 在众人或猜测或兴奋的注视中,高大alpha取了一杯白兰地,径直走向角落的沙发。 一切声音都宛若被按下静音键,李书棠不动声色地轻笑着,直到alpha站到他面前,几步开外的地方。 荆木混合鸦片的刺激,代替几年前男生身上挥之不去的草莓甜奶油味,他比四年前高大许多,也漂亮很多,更有攻击性了。 第92章 “哥哥,好久不见。” 李书棠捏着细脚酒杯的手下意识捏紧,脖侧的腺体上覆盖几年未消牙印的位置隐隐刺痛。 他这才意识到胡夯口中的纹身是什么意思。 alpha西装笔挺,艳红生动的花枝附在后脖,仿佛它是生长的源头,茎秆一直往看不见的宽肩、后背延伸,攀附着男人手腕上的青筋,又绽放出小小几朵。 李书棠不偏不倚对上棱角逐渐成熟的男人的双眼,看出丝丝委屈和隐忍。 宴会现场静谧一瞬后又很快热闹起来,众人看似在各聊各的,耳朵却纷纷竖了起来,听着这边动静。 时迁在李书棠对面坐下,好歹是两个成年alpha,面对面坐着,膝盖都要碰到一起。 恰围在李书棠旁边的人问:“原来时总和李总是旧识?” 时迁喝了口酒,眉眼漂亮得惊人:“对,不过都过去四年零三天了,李总可能忘了。” “忘不了。”李书棠说,“当初是我把二少送回霍家的。” “我讨厌被这么叫。”时迁冷冷道。 边上人没想到他突然发难,打圆场道:“时总别生气......” 主动发难的alpha又拍拍手,让人拿上一个熟悉的锦盒,他说:“之前好歹相处过那么久,我很好奇李总会送我什么作为礼物,还是和四年前一样,一辆车?” 周围不知情的人纷纷惊奇,原来之前他们关系这样好? 锦盒打开,只是一个普通的领夹,看起来无功无过。 甚至不是李书棠最喜欢的牌子,一看就是手下人,也许是陈东帮忙挑选的。 时迁垂眼说:“我不喜欢这个礼物。” 在场众人皆屏息。 李书棠啜了一口酒,没说话。 “这样吧。”时迁往沙发背上靠去,双眼直直盯着李书棠,不放过他脸上一丝的表情,“李总最近过得并不算很顺是吗?” “我帮李总解决这些问题,另外,再在物流上让一个点的利润,换李总送我一个别的生日礼物,怎么样?” 李书棠静静看着他。 “我要当年李总拿回去那块玉佛牌。” 整个会场不由自主安静下来,众人注视中,李书棠说:“好啊,很划算的买卖。” 他放下酒杯,懒散道:“不过时总可得等等,不知道放到哪个角落了,我得回去找找。” 第49章 休想逃!! 时迁生日宴上发生的事一经传开,往事被连根带出。 李书棠当年把人领回家时就不低调,如今两人一对上,众人很快发现当前的霍二少就是李书棠当年捡的野狗。 只是小李总当初有多把那人放心上,后来将人赶出门就有多突然。现在时迁回来,摆明了针对的态度,明显当年两人闹得并不愉快。 顾玫喝了口酒,想到最近的风声,问:“时迁把办公楼买京唐大厦对面了?” 李书棠不语,顾延在一旁说:“听人说是加了两倍钱买的。” 顾玫吸一口气:“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顾延凉凉道:“说不准是由爱生恨。” 李书棠不冷不热瞥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双胞胎发小,扬声对吧台后温顺的beta道:“兰老师,可以再来一份甜点吗?” “好。”兰庭穿着宽大的衬衫,下腹被撑起一点不明显的弧度,他转身就要去后厨,顾延轻啧一声,跟到身后。 “你坐旁边,看着我弄。”两人声音掩在门帘后。 这是兰庭新开一家西餐厅,刚装修完工,今天是试营业,李书棠和顾玫来得晚,如今店里没什么人。 “也就兰老师受得了顾延那狗脾气。”顾玫翻了个白眼,扭头对准李书棠,话题再次拉扯回来,“也是,跟人上完床扭头不见人家,再一句话不说把人家赶走,是我我也得恨你,好歹朝夕相处几年,心得多硬才能提上裤子不认人?”顾玫啧啧,总结,“纯渣男。” 李书棠笑了声:“所以只能受着。” 顾玫:“说真的,我和他当年关系还算不错,要不要我约他出来调解......”话音被轻响的门铃截断,顾玫盯着门口的alpha,尾音消失。 时迁顺应顾玫目光走来,头顶将将要碰到顶灯坠下来的水晶珠,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 “玫姐。”视线平移,“李总。” 顾玫笑容不明显僵硬一瞬:“好久不见了小时。”她目光移到时迁身后的女孩身上,问,“这是......女朋友?” “您误会了,我是ms副总邬静艾。”邬静艾上大学后做了近视手术,露出被厚底眼镜遮盖的双眼,比高中时期亮眼上许多,“我们见过的,小李总,您还记得吗?” 李书棠唇边扬起温和的弧度:“有印象,你当初给我打过电话。” “既然遇上了,李总,玫姐介意一起吗?”时迁忽而开口,他问的是两人,目光却沉沉落在黑发男人身上。 李书棠不偏不倚对上,笑容依旧完美、温和:“好啊。” 李书棠他们一开始坐的就是四人座,两边各一条长椅,但两个成年alpha坐在一起,还是略显拥挤,稍一动,就免不了肢体接触。 李书棠垂着眼,时迁手背上露出半朵的纹身较那日宴会更为清晰地映入眼帘,是海棠花。 偏偏时迁刚落座就脱去外套,慢条斯理地挽起衬衣袖子,露出半截肌肉结实的小臂,那半朵海棠花露出全貌,枝条和手臂上的青筋相互缠绕,显出一种莫名的性感。 第93章 顾玫看到后其实吓了一跳,她是知道时迁对李书棠的感情的,可到底多深、多放不下的感情才会在这样显眼的位置留下这样大面积的印记? 猝不及防和时迁对上眼,顾玫微讪:“很少看到有人纹这么多花哈。” 时迁笑了下,气氛逐渐尴尬,顾玫有点扛不住,没话找话:“纹手臂上应该不是很痛吧?” “嗯,手上和背上都一般,后脖比较痛。” 李书棠拧眉看向alpha露出在外的脖颈,同样半朵花贴在后脖,零落的瓣尖挨着微凸的腺体,剩余都隐没在衬衣上。 下一秒,他猝不及防坠入alpha幽深的双眸中。 时迁直直看着他:“其实过去好几年,都快记不得有多痛了。” 李书棠眉间形成一个很深的“川”字。 他想问霍严山就是这么教你的么,可又意识到他压根没立场问这些。 他亲手把时迁推走,时迁十八岁后的人生,就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喉间泛上苦涩,李书棠忍不住咳起来,先是闷声的,而后扶着桌角,弯腰咳得止都止不住。 温热的掌心拍上后背,李书棠连着喝了两杯温水才总算停下,银丝框下的眼尾通红,唇色却白。 顾玫严肃地问:“你这两天按时吃药了吗?” 李书棠摆摆手,不想多说。 时迁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这时,从后厨走过来一个腼腆的侍应生,“兰、兰老师有些不舒服,顾总陪他先回家了,托我和各位打声招呼......” beta怀孕本来就辛苦些,兰庭体质又弱,顾玫不放心,说要回去看看。 邬静艾主动道:“顾总住南苑那边?我正好顺路,要不我送顾小姐过去。” 君府别苑和南苑是相反的方向,顾玫是坐李书棠车来的,要是李书棠送还得绕一圈,麻烦。 两位女士离开后,李书棠捏捏眉心也不想多待。 “我没开车来。”时迁说,表情是李书棠相当熟悉的认真,“永城变了很多,能麻烦李总送我吗?” 几年前李书棠就无法拒绝,几年后的今天,李书棠抓了把车钥匙:“走吧。” 上车后,李书棠问:“住哪?” “君府别苑。” 李书棠就看向时迁,后者冷静开口:“63号。” 李书棠对面那栋小别墅。 李书棠这会是真头疼了,“你什么时候回京市?” “不知道,也许不回去了。” “霍严山答应?” “交通四年前起就很发达,飞机两小时就能到京市。” 这话指向性太强了,就差直说李书棠当年没有理由因为异地的缘由把他抛下。 李书棠点了点方向盘,没说话。 一路默然,只剩李书棠间或偏头捂嘴闷声咳嗽两声。 “你这咳嗽怎么回事?” “换季老毛病。” 时迁固执道:“你以前不这样。” 李书棠淡淡道:“这几年才开始的。” 时迁不悦地偏过头看向窗外,情绪在胸口腾腾升起。 暮色已深,路上再无其他车辆。 “你是不是打算一直这样拒绝我?” 声音透着丝丝委屈,李书棠在心里叹口气:“哪有一直?” “从合同到今天。” “关于那份合同,我看过很完美,但需要投入的流动资金不是小数目,今年京唐计划推动智能医疗园区上线,没有多余的资金再投入。”李书棠十分冷静,完全公事公办,他忽略吸气时肺部的丝丝疼痛,“至于咳嗽,是三年前留下的毛病。” 甚至生日宴会,他都按时到场。 但听了解释之后,时迁面色更沉。 迈巴赫稳稳停在熟悉的别墅门口,见副驾驶上的人迟迟不动,李书棠提醒:“到了。” 车内没开灯,笼罩着一层只能隐约看见轮廓的昏暗,稍甜的信息素蔓延开来,在李书棠准备下车的前一秒,时迁忽而开口:“还有件事,之前我生日宴上李总说回去找玉佛牌给我,找到了吗?” 李书棠微怔。 “没有,时间太久了,兴许弄丢了。我让人在找一样的,找到后我再给你送过去。” “弄丢了?”alpha声音暗含危险。 李书棠本能地警觉,信息素不由自主随之泄露,栀子花香在车内蔓延,和原有的甜味纠缠。 手不由自主绕到背后,搭上车把手。这时,副驾上的男人忽而动作。 李书棠猝不及防被按在车门上,鼻腔被熟悉的草莓甜味占据的同时,李书棠看到时迁指尖往他脖间探去,心里一声不好还没念完,衣领下藏了几年的红绳被人扯出—— 温润的玉色挂在李书棠脖间。 “看吧哥哥,我就知道你又在骗我。” 李书棠所有无声的拒绝都在此刻明了,那是假象,那作不得数。 他太会骗人了,但这块佛牌足以表明他真实的内心。 “所以你这几年也一直在想我,对不对?” “我在餐厅就看到你脖子上的绳子了,但我不确定。”alpha死死地抱住李书棠,脱力似地将额头抵在李书棠肩上,李书棠才惊觉时迁后背早已湿透,“幸好我猜对了,哥哥。” 男生声音逐渐颤抖,李书棠感觉到肩头一片湿润。 李书棠沉默不语,时迁不依不饶继续:“你一定想我的,否则你为什么一直带着这块佛牌?” 第94章 “还有四年前那时候你易感期,你中途认出我了是不是?但你还是主动了,我以为你也喜欢我的,和我喜欢你一样,但你为什么要不见我,要直接把我推给霍家?”所有未说完的话,未问出口的质问和未掉完的眼泪都迟到了四年,在狭小、窄闷的车厢内爆发。 “…….我去了京市之后就找人纹身,你把你唯一留给我的玉佛牌拿走了,我只能自己想办法留下点什么。”时迁强势地拉过李书棠的手,带着他从自己衣摆下钻入,抚上alpha精装的后背,宛若线条似的凸起触及指尖。 时迁抬起头,泪水晶莹的脸在暗色中显出异样的旖旎,他死死地盯着李书棠,问:“熟悉吗哥哥?这都是你易感期在我身上留下来的。” 时迁找人沿着后背的抓痕做了浮雕纹身,当做海棠花的枝干,花朵缠绕其盛开。 李书棠不由自主蜷起手,下一秒,强势的、湿润的亲吻落下。 他吻得很用力,甚至牙齿毫不留情刮过李书棠,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像个任性的、大搞破坏报复的小孩,可一边吻,他泪水一边往下流淌。 李书棠叹一口气,蜷在时迁背后的双手逐渐舒展开,反抱住alpha。 “好了,别哭了。”他连声安慰。 第50章 休想逃!! 六月初是夏日燥热的开始,狭小的车厢内,两种来自同类的信息素相互纠缠、密不可分。 怀里的alpha脸上一片晶莹,他并非歇斯底里的,反而用很冷静的语气逐条对李书棠的控诉,无声地流泪。 像被清晨浓雾打湿的大狗,他手臂的纹身都被自己的泪水浸泡。 弯月洒下铜黄色,要坠不坠挂在树边。 被按着亲吻的黑发男人一脸平静,直到时迁动作稍缓,他推开了时迁。 “我一直把你当弟弟。”李书棠说。 时迁怔愣片刻,怒极反笑:“当弟弟?那四年前你易感期——” “那次是意外。”李书棠毫无波澜地截过话头,“我当时让你走,记得吗?” 是了,李书棠意识到他易感期提前后,就让时迁赶紧离开,是他没有走,也是他误会了李书棠意识不清醒时的亲近。 “所以,当时要是换个人你也会......” 黑发男人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不知何时摸出一根细烟,烟雾滚涌间,时迁对上李书棠毫无波澜的眼。 答案瞬间明了。 当时换个人照顾李书棠,李书棠也会和那个人做那些和时迁做过的事。 李书棠没看他,他点的是根深蓝色的、甜味很重的细烟,将手指衬得细长白皙,像玉。 “当然。” alpha很快下了车,他走得很快很干脆,尽管宽肩微微下垂。 他没有回对面的房子,反而向小区外面走。 细烟烧到指尖,李书棠回神,下意识丢掉烟头,而后猛地撕心裂肺咳嗽起来。 他已经戒烟挺久了。 - 迈巴赫驶出车库,半黄的梧桐树叶一片飘落入半开的车窗,落到李书棠膝头,他才惊觉入秋了。 陈东往后座递去薄薄一份文件,“老板,这人一直在南省小田村,小田村偏僻,基本不通网,所以之前我们都没查到过这人。” 扉页是个长相极其普通的中年男人一寸照,额间一条五公分的蜈蚣疤,名为钱正。 父子关系一栏写着钱建,已亡,卡车司机。 李书棠敛眉:“我今晚过去。” 陆小安本来一直趴在窗边看风景,闻言:“书棠哥你要出差啊?” “是。一会结束后让陈东送你回去。” “好啊好啊。书棠哥你一会帮我看着点,我怕买贵了。” 李书棠弯唇:“你顾玫老师给了你多少预算?” 陆小安说:“倒是没限额,但这不是花老师的钱我不好意思嘛。”男生挠了挠头。 陶家近来组了一场私人拍卖会,时间就是今天,顾玫本来琢磨着去挑件东西给她未出生的侄女,没想到医院临时传呼,只能让陆小安代劳,李书棠帮着看看。 陶家祖上就靠手工艺发家,好东西不少,因此来的宾客也不少,会场不大,布置雅致得像老式贵族茶话会会场。 “书棠哥呆会我们多看看金啊玉啊什么的,老师说送小孩就得这些,别的她说我不会看,不许我买......”陆小安一路跟在李书棠身后絮絮叨叨。 念得李书棠揉了下额间,无奈:“要不喝口水再说?” “哎呀书棠哥我紧张,我人生第一次掌握这么多钱。”陆小安作拜托状。 他在车上一张嘴就没停过,李书棠实在头疼:“从现在开始,到你喜欢的展品出现时才能说话。” ——时迁一进会场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许久不见的黑发男人一贯懒散而又贵气地靠在椅背上,他穿了一件薄的纯白羊毛衫,微绒的高领堆在脖颈,外面一件浅棕西装,衬得整个人更是温润白皙。 旁边男生半个人都快挨到李书棠侧边,不知说了什么,李书棠点点他,男生就手作拉链状,闭嘴了。 时迁面色沉沉收回视线。 “时总,这边请。” 听到熟悉的名字,李书棠下意识抬眼,只见alpha在他身后位置坐下,两人隔了两桌。 自上次后,时迁再没来过。 他甫一落座,就有三三两两的人凑上来攀谈,毕竟ms近来在永城风头正盛。 第95章 “书棠哥你认识他啊?”陆小安注意到李书棠眼神,终于找准机会开口,可憋死他了。 “嗯。” “怪不得......之前校友会我还和他聊天了呢,他主动找我的哦。我还想他一个科技公司总裁找我干嘛,其实是来问你的事情啦,我以为他想接近你呢,原来你们本来就认识哦。” 李书棠默几秒:“问我什么?” “说起这个我觉得他挺奇怪的,别人都是问我你喜欢吃什么,他问我你吃饭规不规律,哦!他还问我是不是和你一起住。” 李书棠喝的药煎起来麻烦,陆小安每周会有一天到君府别苑住,把一周的量都煎好,其他时间都是住校或者住顾玫那。 但陆小安不会撒谎,也不想和陌生人解释其中原因,于是含糊其辞承认了:“昂。” “书棠哥你不知道,我说完他看我就有点吓人tnt,也不和我说话了。”陆小安真挺疑惑,“我感觉我也没说什么啊。” 李书棠忍俊不禁,眼尾都网上扬。他毫无所察身后不远处的alpha脸色愈发沉。 拍卖会很快宣布开始,拍品多是陶氏早年间做工精巧的饰品,如今已经很难买了。 在陆小安小声的“这个好好看”“这个也精致”惊呼中,一块墨绿的、未经雕刻的玉料呈上来。 陆小安对这些并不十分懂,但看多了也知道这块玉料子极好,在李书棠默许下兴奋地举起第一次牌。 “五百三十万。” 未经雕刻的玉并不十分受欢迎,会场稀稀拉拉响起加价的声音,“五百七十万。” 陆小安表情登时纠结起来,李书棠扫他一眼:“想要?” “嗯,但感觉好贵了!” “想要就拍,多的钱我给你补上。”小李总天生的会宠孩子,见陆小安依旧纠结着不敢举牌,轻笑一声托起陆小安手腕,“六百万。” 会场一片寂静。 “八百万。” 熟悉的声音响起,紧跟着陆小安倒吸一口凉气:“我靠,书棠哥我们要不换个买。” 在座都是一个圈子的,自然都知道两人间的那点恩怨。 李书棠笑了声:“一千万。” 时迁:“一千二。” “一千三。” “一千四。” “一千五。” “一千五百万一次,一千五百万两次,一千五百万三次。” “一千五百万成交!感谢李总。” 陆小安已经疯了:“天啊书棠哥,溢价三倍!!是不是我没看出来它值一千五百万啊?” “不是,六百万顶天了。” “那你为什么......” 李书棠下意识贴了下衣领下的挂坠,面上笑得懒散从容:“有钱么。” 陆小安又看上一条红宝石项链,兴冲冲举牌。 不出意外,身后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又在足够高的价格停手。 起拍价三百万的项链又是以九百万的价格拍下。 成交后陆小安反而丧着苦瓜脸:“多花了好多钱啊书棠哥。” 李书棠拍拍他肩:“小钱,我给你兜底呢,放心花。” 饶是如此,陆小安后面都畏畏缩缩的,不敢再举牌。 李书棠皱了皱眉,他说:“我出去一下。” 黑发男人从容站起,转身出门前看了眼脸色沉郁的alpha,后者不为所动。 两分钟后,alpha跟着起身。 会场外是条很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才有一扇半开的窗,凉风钻入鼻腔,李书棠掩面咳两声。 “时总想让我多花钱,我直接划账到ms怎么样?没必要让别人赚了,还弄得面上不好看。”李书棠摸出一颗糖塞到嘴里,走廊灯光暗,他看不清时迁表情。 只听到时迁冰凉的声音:“谁说我要钱了?”他稍作停顿,“李总是不是忘了,你还欠我一块佛牌。” 李书棠:“今天没有佛牌。” “简单,李总不是刚拍了一块料子,找师父照着雕就行了,反正那块玉一直在李总身上吧?而且这块料子也是一千五百万,那块玉当初李总不也是以这个价拍的?十分公平。” 李书棠拧眉,严格来说那块玉料属于陆小安。 时迁夹枪带棒地说:“怎么?李总已经送给你身边那个男生了吗?叫陆小安的?” 李书棠察觉出眼前alpha情绪不对,没说话。 “你这么喜欢捡人回家吗?他几岁?十六?十七?”每一个问句都步步紧逼,最后时迁甚至将李书棠困在墙上,“他也叫你哥哥?你也送他玉,保他好好长大?” 李书棠轻轻皱起眉,他想解释这不是给陆小安的,可又觉得这种误会未尝不好。 如果可以让时迁彻底死心,让时迁放过他自己的话。 时迁以为他默认了,自嘲似地嗤笑。 他忽而低头,让自己眼底涌动的疯狂、脆弱与绝望赤裸地暴露在李书棠面前。 李书棠莫名想起上回在自己的车里,在他的怀中满脸晶莹的alpha。现在的时迁好像也要哭了。 奶油甜味信息素缠绕而来,他充满恶意道:“易感期的时候换他也可以吗?你也主动亲他,教他?”他顿了下,嘲讽道,“他行吗?” “时迁。”风吹得李书棠肺部又痒又疼,他听见自己声音很冷。 他没有想过时迁四年后还会找回永城,现在也许是个彻底了断的好时机。 第96章 李书棠听见自己声音十分平淡:“不论是谁都不会是你了。” “四年前我不要你,今天也还是不要。” “我知道你来永城是为了和京唐合作智能机器人项目,你趁早回京市吧——京唐不会和ms合作,现在或者将来都不会。所以,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 李书棠回来后陆小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李书棠扬眉:“怎么了?” “书棠哥你没和他打起来吧?”陆小安小心翼翼看了眼身后,发现时迁的位子依旧是空的。 李书棠弯唇:“想什么,法治社会。” 陆小安欲言又止,他想说其实李书棠现在脸色特别不好,笑容都牵强。这是以往他从未见过的李书棠。 拍卖会很快结束,李书棠出会场时时迁的位置依旧是空的。 李书棠思忖半晌:“小安,那块玉料能给我吗?我让人再找块好料子给你。” “当然啊书棠哥,你花了一千五百万!怎么处置都可以啊,你给我我都不敢收tnt。” 黑发男人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挂坠,递给陆小安:“还有个事麻烦你,你帮我找个师傅照着这块玉佛雕一个一模一样的,可以吗?” “简单,放心吧书棠哥。”陆小安拍拍胸,“对了书棠哥你去南城几天?药带了吗?我记得你那里还有三天量。” “带了。”从决定去小田村时就让陈东帮忙回去取了。 他的呼吸系统极为娇贵,药停一天都咳得难受。 南省靠海,李书棠刚下飞机就被湿冷的空气呛了一口。 已是深夜,陈东做事周到,李书棠没让他订酒店,只租了一辆越野。 将薄薄的背包丢到副驾,上车第一件事打开空调,即便如此,方才吸进去的冷空气还是让他一直咳。 也太娇弱了。李书棠从口袋摸出一颗糖,泛着苦的甜晕开,才缓解了些。 小田村离市里很远,开车要三个小时。 “天气预警,寒气流突降,预计未来两天气温骤降,可能发生中大暴雨......”车内广播电子音滋啦滋啦。 昏黄的路灯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连成一条模糊的长线。 幼时父母的恩爱、争吵、不堪,最后一死另一个立马无间断再婚的画面被拉长到这条线上。 早几年花的玩得多,他却一直没找过人,是因为早就确定自己是独身主义,他不愿意走父母老路。 何况他和时迁的感情本来就是建立在扭曲的收养关系上,再说了,他们都是alpha。 四年前易感期的强行标记,他腺体疼到了今天。 要是真的在一起,他们结局定然会更加惨烈。感情让人生怯。 时迁这次是真的再也不会来了。李书棠在嘴里的糖即将化完时想。 也好,有什么不好。 肺部的难受撕扯到心脏,宛若被钝刀拉过,捅进去时只觉得干脆,一了百了。 孤身一人拔刀时才意识到刀尖带有倒锋,拔出时在剜肉。 黎明破晓时,越野停在两米宽的水泥路上,再往前就是不断往上的山路,远远能看到半山腰的瓦屋顶,那就是小田村。 李书棠从包里摸出一包密封的中药,直接咬开喝完,苦得表情都皱成一团。 天黑沉沉的,看起来似乎要下雨。 - 永城大厦总统套房,邬静艾快步走入健身区,游泳池内水浪翻滚,却空无一人,只能依稀看到水下有个人影。 “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去上班?”邬静习惯性对水下开口,“霍总都打电话给我问你这几天干嘛呢,压根联系不上。” “哗啦——”alpha从水底钻出,溅起一片水花,眼尾因为过度的憋气带着点红,他面无表情靠到池边,点了根烟,手边烟灰缸堆了满满三个。 “除了老总还有领导层的意义就在于老板想放假,公司不会倒闭。” 邬静艾翻了个白眼:“你又去和小李总告白了?” 时迁垂眸没说话。 邬静艾了然地抬了下眉,只说:“我告诉大家你明天会去公司,希望你不会让大家失望,时总。” 即便现在的alpha看起来极尽颓丧,邬静艾也没有开口安慰的意思,毕竟她在大学再次见到时迁时他就是这幅模样。 他不会轻易放弃。这人偏执到了骨子里。邬静艾早就知道。 说完刚打算走,手机微震,邬静艾疑惑:“诶?顾小姐?” 她那天送顾玫回家,两人礼貌□□换了联系方式。 “邬副总,不好意思打扰,想问下你可以联系上时迁吗?我找他有事。” “他在的,您说。”邬静艾被顾玫语气中的焦急怔住,下意识打开外放。 “我想借用一下霍氏的救援队。” 时迁莫名心慌了下:“是出什么事了吗?”他拿过手边遥控器,打开电视,新闻播报声音传出。 “南城突降暴雨,小田山突发山体滑坡......” 电话那头顾玫说:“李书棠三天前去了小田村,电话一天没打通了。” 第51章 休想逃 暴雨如注,泥泞的山脚下乱石横生,不少粗壮的树木倒成一片,泥泞的黄水从山顶直冲而下。 救援队到得早,很快开展行动。 时迁刚到,徐助理给他低声说明情况:“那边有辆车被压了,我们正在挖看里面有没有人。” 第97章 泥黄色的巨石下露出一小块轮胎,看不出车身颜色。 “我给老板租的车是白色。”陈东说。 巨大的雨声中,时迁听见自己的声音:“山上情况怎么样?有消息吗?” “天气预报今天会停雨,等雨停我们才能上山。” “几点会停?” “下午三点左右。” 时迁抬手看了眼腕表:“才十点。” 顾玫拧眉:“李书棠十几岁就自己背包旅行,他对这种事应该有经验的。” 无人应和。 未知的情况下所有好方向的猜测都是祈求,是心理安慰。 “他为什么突然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顾延面色凝重,时迁没管他们说什么,不管不顾地套了件雨衣,去挖被石块埋住的车,陆小安也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时迁看了他一眼,没阻止。 顾延说:“二十年前,撞上秦阿姨那辆车的司机儿子在小田村。” 顾玫不明所以:“他找司机干什么?他怀疑车祸有问题......”说着,顾玫声音弱下来。 怪不得四年来李书棠疯了一样针对李家人,被外人骂冷血、笑面虎、白眼狼也不在乎,被李老夫人下死手反击也在所不惜。 “他要是怀疑是李家人在搞鬼,李家人这些年都被收拾得差不多了......”不可置信的猜测浮现心头。 李老夫人在乡下养居,李立京远在国外,李书棠还找司机家属想干什么。 直到下午一点,雨势只小了一点,李书棠电话依旧打不通。 “老师......”陆小安突然叫了一声,他手里拿着一个脏兮兮的、巴掌大的塑封袋,“这是我给书棠哥熬药的袋子。” 陆小安压根管不上雨淋,就着雨水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枚红绳系的玉佛:“书棠哥让我帮忙找个师傅再雕一块一样的,我给忘了就耽搁了,是不是因为我所以书棠哥——” “闭嘴。”陆小安领子忽而被揪起来,时迁冷漠地盯着他,拽走了那块玉佛。 他看了眼天,不容置喙和徐助理道:“我要上山。” “二少,雨还没停,现在上去很危险。”徐助理小心翼翼道,“三点说不准就停了,霍总马上就到,您要不再等等?” 时迁不为所动,他把红绳系在自己脖子上:“把救援包和安全绳给我,我要上去。” 顾玫闻言也变了脸色:“时迁你冷静一点——” “玫姐。”时迁垂眸看向顾玫,后者怔愣住。 时迁好像快哭了。 顾玫忽而就不忍心拦了,可雨还没停,路不好走,山体滑坡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这种情况下不止上山危险,山上的人同样。 时迁套好装备,这时,一个高大的alpha快步走上前,大臂一挥在时迁右脸上留下一个印记。 “你疯了是不是?” 时迁看向霍严山,被雨淋湿的睫毛往下坠。 “你前两天找他他不是拒绝你了?他不是让你别来找他?”霍严山被他这幅不顾生死的模样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他甚至想问时迁能不能要点脸。 时迁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四年前不就拒绝过我一次了。”还把他丢得远远的,时迁自嘲地笑了声,“不妨碍我爱他。” 说完,alpha大步冒雨,往山上走。 好在天气预报预测准确,雨势在变小,救援队两名有经验的队员本来想跟上,被时迁拒绝。 雨水浇过的山路泥泞且滑,时迁小心地攀着树枝往上。 他不时摸下胸前的挂坠是否还在,仿佛只要挂坠在,李书棠就会没事。 时迁近乎麻木地往前走,小田村地处偏僻,只有一张纸质地图歪歪扭扭画着小田村的位置,标志物被滚石撞毁不少,十分难辨认。 和四年前他主动帮李书棠挡弹一样,他不要李书棠感动。 他只是很单纯的,希望李书棠平安。 - “你别睡,血止住了,一会雨停了我就背你下山。”钱正说话带着一股很重的南省口音。 李书棠笑了下,扯动肺部猛烈咳嗽起来,“看在我帮你一把的份上,能不能再想想当年的事?” 钱正看着这个固执的年轻人。 三天前这个年轻人找上门,问他是不是钱建的儿子,问他爹有没有留下什么。 钱正一直在小田村生活,十分淳朴,对这个突然造访的陌生人充满警惕。 可这个好看温和的男人什么也没说,每天主动帮他干活。 昨日半夜下起暴雨,钱正想起菜园棚子忘盖,他跑出来李书棠也跟着,没想到遇到山体滑坡。 碎石朝钱正砸来时李书棠拉了他一把,却不慎摔倒在地,后背被树枝划了很长一道。 钱正自小在这边生活,经验足,找了块背风的空地避雨。 钱正叹口气:“你怎么就是不死心呢,我爹死二十年了,上吊自杀,什么遗物也没有。” 李书棠压下生理性的寒颤,说:“虽然这样问很冒昧,钱呢?” “要有钱我还能住这小山村?” “令尊当时有一个巨额保险——” “别保险不保险了,雨停了,咱先下山,不然你这伤口感染可就不行了。”钱正拉起李书棠,碰到他时吓了一跳,“你发烧了?” 时间再经不起耽搁,这人好天气也咳嗽不停,这会又是流血又是发烧的,钱正本能判断,再不去医院得出大事。 第98章 李书棠一动意识更模糊,他还惦念着遗物的事:“令堂呢......” 尾音几乎微弱。 钱正走得十分小心翼翼,他怕滑到。李书棠被巨大的寒冷席卷,他止不住的发抖,半梦半醒。 他接连做了好几个梦——也分不清楚是梦亦或是弥留之际走马灯。 先是梦到很多有关秦窈的碎片,又梦到自己第一次易感期。 昏暗的小阁楼,他无措地迎来了第一次易感期,整个人被极致的痛逼至陷入无意识的狂暴中;一串手工制的项链,用材廉价,挂坠是块很大的、形状奇怪的石头——是孤儿院一个孩子亲手挂在他身上的,那块石头恰好坠在腺体,阻止了失控的alpha挖去自己腺体的行为。 后来又梦到最开始见到时迁的小巷。 五官艳丽的男生被人灰头土脸地按在地上,李书棠温和地递过一方手帕。 下一秒,漂亮的男生忽而扑来,恩将仇报狠狠咬在他腺体上。 李书棠吓了一跳,被迫顺着16岁时的男生,承受他堪称暴力的、带着铁锈味的亲吻。 画面再一转,李书棠看到被大雨笼罩的渔船,是子弹袭来的瞬间,李书棠被时迁扑倒,他清楚地看到子弹破碎的一小块碎片划过时迁耳朵。 最后,他看到时迁抱着他在哭,哭得特别伤心,哭得李书棠心一片柔软和后悔。 - 病房厚玻璃外,时迁沉默地站了很久。 “手术挺成功的,再过四小时观察期就可以进去探视了。”顾玫走过来。 李书棠是被时迁抱下山的,下来时李书棠昏迷着,时迁面无表情,可眼眶通红,看起来偷偷哭过。 现在也是一样。 李书棠肺部严重感染,切掉了五分之一的右肺叶,后腰也缝了五针。 顾玫权衡片刻,说:“其实我们很早就知道你是霍家人,霍严山来茂名展找他,他是不让你走的。” “当时你哥和李叔叔都给他施压,他都没同意。”顾玫沉默一瞬,“他让你回霍家,也不是因为你们之前的事情。是你耳朵受伤,他觉得是他连累了你。” 时迁走后,李书棠和李老夫人开打擂台,李老夫人心狠手黑,那一年小李总简直能把医院当家住。 但这些事李书棠并不想让时迁知道,于是顾玫只说:“他这几年过得很不好。” 时迁想起手术中送到他手上的资料,他从前只知道李书棠和家里关系并不好,是因为逝去的母亲。 可他从不知道背后有这样多的隐情。 李书棠得知是他众多的亲人联手将他母亲害死时,是怎样的心情呢。 爱滋生出心疼,时迁开始后悔,怎么他没早发现。 他在四年前就应该不管不顾地留下来。 - 李书棠意识恢复是在第二天下午,刺鼻的消毒水充溢鼻腔,窗边背光站着一个高大身影。 “霍总怎么在这?”李书棠挺意外。 霍严山回头,表情不明:“时迁看了你一天一夜,我刚让他去睡一小时再过来。” 霍严山隐去他好说歹说劝时迁的部分。 李书棠突然意识到他看到的时迁抱着他哭不是梦。 他不舒服地碰了碰钝痛的刀口,却碰到挂在胸前的玉佛牌吊坠。 同之前的佛牌长得一样,但玉的成色明显不同。 “时迁找人雕的,去寺庙开过光。”霍严山解释,轻描淡写,“他去城郊的龙安寺,五十九步台阶,一步一叩首跪上去求的。” “所以你知道,我这四年每天都在后悔怎么没有早于你找到他。”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推开,高大alpha闯入,视线对上的瞬间,时迁率先转开头。 霍严山说:“那我先走了,公司有事。” 病房只剩两人,时迁还在门口,维持把住门把手的位置:“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就走。” 李书棠叹口气。 “过来。” 时迁听话地挪过去,等到了床边,李书棠将人一把拉到病床边坐下。 alpha五官依旧是惊人的好看,哪怕眼底一片青色,眼皮也稍肿,李书棠失笑:“又偷偷哭了?” 时迁垂眸没说话,缓缓攥紧李书棠的手。 他说:“我很怕。” 直白的话语反倒让李书棠说不出话,他其实想问时迁有那么喜欢吗,哪怕日后感情褪去,彼此都会头破血流也要喜欢。 但他又觉得这样的问题对时迁的感情是一种侮辱。 他分明是最应该知道时迁感情深厚的人。 而且四年过去,这份感情不减反增。 “低点头。”李书棠说,“我一动就痛。” 时迁就乖乖弯腰,眼皮还是垂着的,不敢看李书棠。 下一秒,温热的触感映上眼皮。 李书棠捧着他的脸:“别怕,没事了。” “这是什么意思。”时迁撑在病床上的手都握紧了。 于是李书棠勾住时迁脖子,往下带,唇不偏不倚地贴住时迁的。 再度的美梦成真让时迁头脑一片空白,直到李书棠低声提醒:“宝贝,张嘴。” alpha强势的本能上线,他几乎是入侵般的扣住李书棠,一点点掠夺空气,直至两人信息素都有点收不住,钻出丝丝缕缕缠绕在一起。 分开时,李书棠摸摸时迁侧脸,许诺:“这次是清醒的。” 第99章 时迁专注地盯着他,漂亮的眼睛被他占据。 李书棠最知道怎么给他安全感,主动拥抱,又主动亲吻,主动说:“也是自愿的。” “你怎么突然......” 李书棠接过话:“我突然发现,你已经朝我走了九十九步。”他一步也不需要走,因为只需要他开门,时迁就一直在门口等,李书棠抱着已经高大许多的alpha,小声哄,“我们宝贝辛苦了。” 时迁想他真是完了,不过他也早就完了,李书棠一句话就能翻起他所有情绪,他的泪水在李书棠面前压根不值钱。 “哥哥。”他哭着仰头去亲李书棠下巴。 这次总算不是拒绝。 第52章 休想逃 vip病房的床会宽上半米,李书棠让时迁一起躺上来,时迁拒绝:“会压到你伤口,我去睡沙发。” 说完,他坐到墙边的双人沙发上,这对一米九的alpha而言显然小了。 李书棠轻瞥他一眼:“那你回去睡,明早再来。” 时迁叫了声哥哥,沉默半晌见李书棠不说话。就小心翼翼躺上病床另一侧。 李书棠温柔地抱住他,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低声哄:“睡吧,晚安宝宝。”他早就注意到时迁眼底的青黑。 于是顾玫第二天来时,只见李书棠扶着栏杆,站在窗前。而病床上躺着另一个人。 顾玫挑了下眉,李书棠指指门外,示意到外面说,他刚走出两步,忍不住闷咳两声,声音很低,但床上的alpha立马醒了,拧眉看向李书棠。 他掀开被子,三两步过来扶住李书棠:“怎么下床了?” “躺着难受。”他背后也有伤口,怎么躺都不舒服,“你继续睡。” 时迁摇头,注意到倚在门口的顾玫,打了声招呼后说:“饿吗?我让人送早饭过来。” “好。” 时迁出门后顾玫挑挑眉:“不拧巴了?在一起了?” “嗯。” 顾玫叹口气:“不容易,拧巴了四年。” 李书棠说:“我不后悔当初让他走。”他低头笑了下,“其实现在在一起也不一定是好事。” 顾玫:“什么意思?” “就当我危机意识吧。” 顾玫翻个白眼,她心里还是很不安的,从知道李书棠如此波折找当年司机的家属开始。 只是李书棠不愿意说,她也没道理追问。 转而说起另一个事:“对了,斯高特博士昨天刚来永城,我约了他十点的时间,在二楼特需门诊。” “斯高特博士?” 顾玫发现李书棠疑惑的表情:“时迁没和你说?” 这时,alpha端着保温盒敲门而入,李书棠扬眉:“你有什么没和我说的?” 顾玫极有眼力,站起身溜走了。 时迁垂眼,拿出白粥和李书棠爱吃的小菜,底层是一碗飘着漂亮油花的排骨汤。 “就是淋了点雨发了一会烧。” 李书棠眯起眼睛:“斯高特博士是耳鼻喉科专家。” “......发烧的时候左耳听力有点下降。” 时迁向来会藏事,他瞒不住的听力下降肯定不是有点,李书棠表情一下子严肃:“以前有这样过吗?” “......没有。” 李书棠捏了捏眉心:“先吃饭。” 两人沉默地分着吃完粥,李书棠喝了两口排骨汤就放下了。 时迁拉了下李书棠手腕:“哥哥你不高兴了吗?” 情绪肯定是有的。但不是对着时迁,是对他自己。 时迁的右耳因为他再也听不见,李书棠无法想象如果他仅存的左耳也丧失听力。 时迁却将自己埋进李书棠怀里,声音闷闷的:“如果我左耳也听不见了哥哥会不要我吗?” “当然不会,你在想什么?” 怀里的alpha久久没说话,李书棠就掐了把他脸侧,主动跨坐到时迁身上,用行动证明。 温湿的吻落在有着缺憾的右耳上,步步右移,挪到唇上。 最后额间相抵,李书棠就着这样亲密的姿势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好吗?把自己的安危放在我前面,这是我希望的。”他点了点时迁胸口。 alpha耳朵升起温度,宛若小狗似的,往前凑着讨吻。 没得到回答李书棠往后躲:“说话。” 时迁只能亲在他下巴上,含糊道:“我没法答应你。” 掌心因为这句话抵在时迁下巴上,李书棠好整以暇地看着时迁。 时迁很认真地说:“哥哥,我真的特别特别,爱你。”他拉住李书棠的手,摁在自己胸口,“无法克制的爱你。你在我面前有危险,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 “再说,如果真有什么意外我左耳也听不见了,也未尝不是好事。” 李书棠就拧了他一下。 时迁不在乎地继续上去讨亲:“那样的话,哥哥就不会再离开我了吧,按照哥哥的性格,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当我的耳朵。” 李书棠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总算顺从时迁意愿,纠缠在一起。 喘息间,时迁听见李书棠说:“现在也可以。” 病房离特需门诊不近,时迁就找来轮椅,推着李书棠,刚到二楼,霍严山也来了。 两人点过头算打招呼。 霍严山问:“今天耳朵怎么样?” 时迁说:“发烧的时候有点影响,很快就正常了。” 第100章 霍严山看了眼李书棠,说:“那也是要检查一下才放心的。” 说着,三人敲开诊室门,斯高特博士头发花白,是个很可爱的高知老头。 “李,三年前你就是这么见我的,今天还是。”斯高特博士笑哈哈道,“这次又是什么病?” 李书棠看起来和斯高特博士很熟稔:“还是我的肺。” “真是个娇弱的器官。” 他们说的是斯高特博士的家乡,d国语言。时迁并没有接触过这门语言,但因为和英语很像,听得一知半解。 李书棠又说了句什么,斯高特博士恍然大悟,时迁没听懂,霍严山垂眼看着李书棠。 “先做检查吧。”斯高特博士说。 特需门诊内部有五个小房间,里面有专业的设备,做检查特别方便。 李书棠和霍严山转到墙边沙发。 霍严山脸色意味不明:“你这几年一直带着他的病历在看诊?” “嗯。” 方才李书棠和斯高特博士的那句话他听懂了,李书棠说的是—— “他就是我之前给你看病历的那个男生。” 霍严山就说不出话了。 他本来真的很不赞同时迁对李书棠的感情,时迁没少因为李书棠受伤,即便如此,李书棠似乎一直在推开时迁。 霍严山认为李书棠压根儿不在乎时迁。 可不在乎的人会在不确定未来是否会有交集的情况下四处问诊吗? 还有李书棠三年前住进icu的事,霍严山是知道的。 联想到时迁走后一年,李书棠和李老夫人斗得不可开交。霍严山忽然明白,李书棠当初为什么松口让时迁走,还在时迁面前演了那样一出戏—— 他用自己的方式给时迁规避了丰风雨。 像他们这样的人,追名逐利才是常态,这样为一个人精打细算,只能说李书棠对时迁的感情一点也不少。 时迁做完一套检查,斯高特博士的电脑上就可以看到影像。 他用英语说:“那天除了淋雨外,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比如某事让你情绪大起大落之类的?” “有。”时迁下意识攥紧身侧李书棠的手,后者指尖稍凉,时迁于是就用两只掌心包裹住,“对我很重要的人遭遇危险,我很担心。” “啊......”斯高特博士扫了眼两人,笑起来,“好了李,不用担心,看起来像是因为情绪波动导致的听力波动,不用紧张。” 他眨眨眼,俏皮地补充:“你的小老公左耳非常健康,恕我冒昧,你们结婚了吗?” 李书棠早习惯他没正形的样子:“没有。”他随口道,“说不定以后会去你们国家结。” 斯高特博士反应两秒:“你们都是alpha?” d国法律允许两个alpha结婚。 李书棠不置可否,斯高特博士惊呼:“那太好了!到时一定邀请我!” “一定。” 确认没什么事后时迁就推着李书棠回病房,霍严山也放下心准备走,他方才听懂了全程,走前,他对李书棠说:“有计划的话提前告诉我。” 李书棠愣几秒,随即笑开。霍严山毕竟是时迁亲哥哥,他总不能说他刚刚的话只是开玩笑,于是点头:“好。” 时迁一直在背后默不作声,李书棠闻到很淡的草莓甜香,忽然笑起来:“刚才听懂了?” 否则哪至于信息素都控制不住。 “听懂了几个词。” 轮椅恰好回到病房,时迁把门关上,蹲到李书棠面前,后者顺势托住时迁两侧。 黑发男人笑起来格外温和。 他调侃道:“听懂了小老公?” 他小老公耳朵燃起一点红晕。 “还是听懂了婚礼?” 时迁干脆半跪到李书棠脚边,很大一只埋进李书棠怀里,“......别说了。” 李书棠天生坏心眼此刻完全憋不住:“你刚成年就敢用金手铐关我,这会说两句就受不了了?啧,不应该啊。” 说着,还用指尖去冰时迁后脖,被时迁拉着塞到胸前取暖。 “哥哥,别说了。”时迁示弱地求饶,栗棕的虹膜下暗流翻滚。 - 吃过中饭之后,陈东来了一趟,带着一个很破旧的箱子。 “老板,这是钱正托我给您的。” 李书棠刚点头,箱子被时迁先接过去了。 他用手帕沾水,细细地擦去箱子表面的灰。 陈东眼观鼻鼻观心:“钱正说他之前没注意,这次回去找了下,发现他母亲之前留下来的箱子中有一些他父亲的遗物,您看看。” 钱正这几天也知道了李书棠的身份,这人不仅救了他,而且他的父亲,是二十年前造成李书棠母亲死亡的罪魁祸首。 钱正愧疚得不行,翻来覆去决定回到小田村仔细找找—— 没想到真找着东西了。 “目前核药基本完成,可以开始准备申报;营销部提议在新型抑制剂正式上市前找一千到一千五的达人进行测评推广......”陈东紧接着汇报起工作。 室内悄无声息铺开无形的威压,alpha的信息素可以用作攻击。但陈东做了三十年beta,从未对这句话有过切身实地的感受。 直到今天。 黑发男人靠坐在病床上,他听得很安静,间或出声提出意见。 他说着,忽然话音一顿,视线往墙边的沙发上偏移,暗含警告。 第101章 陈东忽然就轻松不少。 李书棠闷头咳嗽一声:“今天就先到这吧。” “......好的。”陈东逃似地跑了。 合上病房门时陈东无意间回头,看到一直在他背后沙发上坐着的高大alpha趴伏在床边,下巴垫在李书棠手上,脖颈上的海棠花颜色艳丽。 李书棠顺势揉着alpha的耳朵:“你刚刚干什么?” 陈东心猛烈跳动。早在小田山山脚下,他就知道时迁喜欢李书棠。 如今看两人状态,这是在一起了? 陈东夸张地捂住心口。不过他是很希望李书棠和时迁重归于好的,如今这样也算和好吧....? 只是好过头了。 病房内,时迁主动把脸贴到李书棠掌心:“你一直咳,我怕你工作起来忘记休息。” 李书棠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累的话我会休息。”李书棠低头贴了下一眨不眨看着他的alpha,语气依旧温柔,“但我不喜欢这样。下次再打扰我,只能不让你在这里了。” 时迁和李书棠对视两秒,习惯性地落败。只能将自己整个人埋进李书棠怀里,“我就是担心。” 李书棠揉了揉他的发丝,安抚他。 “......知道了哥哥,我以后不会了。”时迁垂下眼睫,声音低低的。 他想李书棠心还是一贯硬,可李书棠抱着他随便说点什么,他就什么都听李书棠的了。 他太喜欢他哥了。 无意识的亲吻自然发生,双唇紧贴,花香信息素被裹杂在草莓奶油的甜里,紧紧相拥的双手恨不得把对方摁进自己身体。 时迁多少顾及李书棠的伤,李书棠干脆跨坐到了他新上任的小男友身上。 李书棠笑了声,他随手摘掉眼镜。眼下遮盖不住的红痣小小一点,让平日里温和斯文的男人多了几分魅惑。 指尖按在alpha腰带上,李书棠“嘘”了声:“别乱动,我身上刀口还痛。” 这样说着,他在时迁屏住呼吸的注视中,亲了上去。 “给乖孩子的奖励。”李书棠话音含笑。 第53章 休想逃 李书棠多住了两周才出院。 熟悉的磨砂黑迈巴赫行驶出医院车库,陈东借着后视镜往后看了眼,只见他们小李总穿着高领毛衣,绒白色配上黑框眼镜显得温和又年轻。 高大的alpha侧躺在他膝盖上。 李书棠一手处理工作信息,免不了闷声咳嗽,这是肺切除术后难免的。躺在他膝盖上的高大alpha闻声,默默盯着他。 李书棠知道他要说什么,空出手来随意摩挲着时迁下巴:“真的没事了,你不也看了检查报告好几遍了?”s级alpha恢复能力本就优于常人,住两周院都是为了宽时迁心。 “而且,”他又说,“你每天这么跑来跑去,太累,我舍不得。” 时迁顺势覆住他手背,放到自己脸颊上。手心传来的温度逐渐升高,李书棠假装没察觉出,唇角却无声扬起。 李书棠温柔地点点他的眼皮:“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嗯。”时迁将两人交叠的手拉到胸前,淡淡的木质香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安心地闭上眼。 时迁的确很累。ms初到永城,需要处理的事、出席的会议在时迁行程表上排得密密麻麻。 饶是如此,他依旧每天变着花样做饭送到病房,不能亲自送到就让助理送。 李书棠无声看了会alpha侧脸,后者脖颈微微凸起,露出一瓣艳红的海棠,花瓣尖正贴着腺体。 像是四年前的那个夜晚,李书棠即便正在被占有,也同样不甘示弱地咬住时迁的腺体,向alpha注入属于自己的信息素。 时迁醒时还在车内,车停在小别墅门前,黄昏暖融融地挂在天边,充当司机的陈东已经走了。 时迁抬表一看,他睡了三个多小时。 “哥哥?”alpha声音带着刚醒的嘶哑,“你怎么没叫我。” 李书棠弯起眼:“这几天辛苦了,想让你多休息会。” 时迁不赞同地皱皱眉,跟着李书棠的动作下车:“伤口没事吧?有哪里疼吗?” “哪儿就那么娇弱。” 李书棠按指纹进了家门。一别四年,屋内的装饰却几乎没变,唯一不同的是后院多了一个狗窝。 半人高的大型犬听到动静,汪汪叫着兴奋跑来,李书棠弯眼摸摸狗头。 “还记得小棕吗?” 是李书棠当年在大雨里捡回来的那只小狗。 时迁瞥了眼正讨好地舔李书棠手的小棕:“你养了他四年。” 就差没明着怨李书棠他被丢了四年。好在小李总深谙养狗之道,也摸摸时迁的脸,温声说:“以后还养你。” “你以前也这么说。”时迁耿耿于怀,“你还一直说我们是一家人,结果我们只是租赁关系,房东与房客。” 他垂下眼,嗓音格外委屈。 时迁向来记仇又小心眼,李书棠早就知道他这些小毛病,这些翻旧账的话在这两周没少出现,李书棠也乐得哄,毕竟这些确实都是他干过的事。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再签个领养协议?” 时迁飞快扫他一眼。 李书棠环住他脖子,时迁不吃这套似地别开眼,两人鼻尖恰好错开,李书棠又说:“不过目前律法还不支持一个户口本上的结婚。虽然不管是领养还是结婚,都是一家人,但比起弟弟,我还是更想让你当我小老公,你觉得呢?” 第102章 “......” 李书棠坏心眼地贴过去看时迁:“问你话。” 时迁脖子都红了:“......没有比你小很多。” 李书棠逗完人上楼换衣服,走上楼梯看到时迁蹲在小棕面前,低声给小棕下指令:“以后不准舔他。” 小棕歪头,不明所以,冲着时迁手背也舔了口。 “......” 李书棠笑出声,时迁幽幽看过来,李书棠从善如流:“宝宝我饿了。” 一米九几、在外不近人情的时总闷声走向厨房。 李书棠上楼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家居服,下楼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暖黄的灯光洒在厨房里忙碌的alpha的肩头,李书棠站着看了会,觉得这实在美好得像梦。 后院时迁栽种的海棠花开了又败,这栋屋子冷清太久了。 时迁厨艺一如既往地好,他怕李书棠肺难受,多炖了一盅雪梨百合汤。 饭吃到一半,门忽然被敲响,李书棠挑挑眉去开门:“我买的东西到了。” 顶着时迁不明所以的视线,李书棠从拿回来的不透明袋子拿出三个小盒,随手放在玄关。 ——是三盒安全套,还都是草莓味的。 李书棠回到座位:“继续,你刚说到哪了?”宛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也像是没看到时迁爆红的脖颈,如果李书棠唇角能压下去一些的话,就更像了。 半晌,李书棠还是没忍住,闷笑:“当初到底谁给你胆子把我关起来的?” “......我当时没想做什么。” 李书棠扬眉:“那你现在呢?想做什么?” 年轻一些的alpha眼神幽暗,脖颈连着耳垂的一片都泛着粉红,他克制道:“......出院指导上说了,你现在不能剧烈运动。” 李书棠点点头,桌下拖鞋抬起,碾上对面二十出头男生的年轻气盛,他语气平淡:“那你轻轻的,别累到我。” 木质香瞬间与甜腻的草莓奶油味裹杂,显得有些寡淡。 屋内暖黄的灯光投到后院,小棕趴在狗窝香甜地睡着,忽然他听到一声呜咽,像它主人,又像猫叫。 “关灯。”它主人一声低呼后,落地窗漏出的暖光也消失。 小棕警觉地趴到玻璃门上,但小狗不知道这是单向玻璃,它只能看到自己倒影。 自然也不知道它主人此刻也被抵在窗上。 但它能听到主人的声音,是带着哭腔的夸赞:“好厉害,乖宝宝。” 小棕对这句话很熟悉,李书棠经常这么夸他,于是小狗兴奋地刨门。 ...... 哪怕李书棠身上的刀口已经结疤,只剩一条淡粉的疤痕,时迁还是不敢做太过。 月色昏暗,他环抱着李书棠的腰,将头埋进李书棠怀里。 李书棠平稳着呼吸,指尖摩挲过时迁满背的纹身,因为运动充血且又被李书棠重新抓过几道,海棠花瓣更显得红,汗珠为其镀上一层晶莹。 李书棠声音带着懒散的哑:“这次怎么没哭?” 他记得四年前的易感期,时迁一直在无声地掉泪,就像他们重逢后第一次接吻那样。 时迁闷声道:“不一样了。” 李书棠脑子迟钝地转动着,时迁点出关键:“我现在有你了。” ——那会的时迁像是意外捡到大餐机会的乞丐,享用时固然快意,可他又清楚而绝望地明白,这极有可能是最后一餐。 于是他低到尘埃里,祈求当初赠予他机会的人再回头看他一眼,幸运之神再眷顾他一次。 祈求漫长的一千两百多天后,那人真的回头了。 时迁说:“我想过很多次你会接受我,但我没想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可以这样幸福。”他直直地仰头看向李书棠,琥珀色的瞳仁在水晶吊灯下剔透而深邃,“不要再骗我......不要再丢下我了,好吗,哥哥?” 李书棠没有回答,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皮,温柔地亲吻上去。 月色温柔,小棕趴回自己的小窝,睡得香甜,浑然不觉它两个主人从窗边胡闹到二楼卧室,信息素交缠,被褥、衣服都十分凌乱。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李书棠小声地平稳呼吸,揉了把趴在他肩头的男人:“啧,怎么都天亮了。” 时迁餍足地吻上他的肩头,李书棠顺势回吻上去,很纯情的吻,吻完打起商量:“饿了,吃点东西再睡?” “好。”虽然应答了,时迁却很是无赖地埋在李书棠脖侧吸了两口,直到李书棠推他,才起身。 于是,在橘黄的日出连成一条线挂在天边时,两个肩宽腰窄的alpha站在锅边,分了一锅清汤面。 将将吃完时,时迁接到了霍严山的电话。 霍严山说:“过两天主家宴会,你回来露个脸。”说的是霍家每年的家宴,霍氏是个大家族,这种聚会是自祖辈开始的惯例。 “知道了。” 电话那边沉默几秒,霍严山想起李书棠与斯高特博士的熟稔,问:“......李总怎么样?” “昨天刚出院。” “哦。”霍严山想了又想,“你们现在是在一起了?” 时迁看一眼李书棠:“嗯。” “......你自己的感情自己决定,但也别太痴迷了知道吗?他毕竟比你大几岁,你别被他玩得团团转。” “没别的事我挂了。”时迁冷声打断他。 “我就提醒你——”霍严山还没说完,就听到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免不了啧一声。 第103章 又想起李书棠前几天的约定,编辑发出一条短信。 李书棠瞥一眼亮屏的手机,好笑地问时迁:“怎么了?” 时迁脸臭臭的:“要回一趟京市。” “几天?” “两三天吧。”男生声音不知不觉就染上委屈,习惯性地将头埋进李书棠颈窝,强调,“得好几天见不到哥哥了。” 两三天而已,哪算得上什么大事。但李书棠亲亲他额角,安慰:“可怜。”又许诺,“回来好好补偿我们小时。” 时迁看他:“怎么补偿?” 李书棠笑眼温柔:“你想怎么都行。” 时迁不情不愿应了,又糖糕似的黏黏糊糊:“那哥哥要送我。” 李书棠从来不是个会拒绝的家长,他送得干脆,没有什么不舍的情绪外漏。 毕竟只是三天,对常年忙碌的他们而言,这只能算个极短的差旅。 年长者对短暂的别离接受会更良好。 ——如果不是时迁上飞机的前一秒,李书棠将人扯到隔间亲了一会的话,这句话在李书棠身上就应验了。 两人分离时呼吸还沾染着彼此的味道。 李书棠抚着时迁侧脸似有很多想说的,但最后只笑着说:“一路平安。” 时迁爱极了他哥这幅模样,心似浮云漂浮,“我会早点回来的......哥哥记得想我。” “每天、早晚都会想。” 永城到京市的飞机只需要两个小时,飞机升高冲破云层后,金色的光线刺入玻璃,细小的尘埃在其中浮跃,光线尾部恰好落在时迁手间。 邬静艾在一旁幽幽道:“我是不是该安排总部转移到永城的工作了。” 时迁奇怪地看她:“不用,永城和京市不远。” 那你们一幅生离死别样!邬静艾暗自腹诽,谁能想到在外冰冷不留情的堂堂霍二少爷,其实是个恋爱脑。 她正吐槽着,她边上的恋爱脑上司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光线,计划着等下要发给他哥。 两小时后,飞机平稳降落京市。 “这次阵仗怎么这么大......”邬静艾怔怔开口。 私人机场并不大,只见机场出口横排一列低调的车,每辆车边上都配有安保。 时迁拧眉,径直走上霍严山所在的车。霍严山什么都没说,直到车队缓缓开动,刚连上网的手机迟钝地弹出一串消息。 #京唐丑闻# #李书棠指控祖母谋杀# #李老夫人被捕# 时迁听到自己心脏跳动,他迟缓地点进标题,一段模糊、视角晃动视频映入眼帘。 豪华的桐府门口,头发花白的李老夫人被带上警车,而一旁,一身貉绒西装、矜冷贵气的alpha冷眼看着。 “书棠。”李老夫人模糊不清的声音传出,“当年他们捅进你肺那刀疼吗?” 李书棠偏头咳一声,而后声音嘈杂,再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视频也戛然而止。 许久后,时迁才听到自己声音:“......什么意思?什么叫‘捅进肺那刀’?” 第54章 休想逃 永城此刻正被连绵的雨丝笼罩,气温急转直下,哑光黑的迈巴赫驶离豪华、典雅似庄园的桐府。 雨点斜斜的,在玻璃窗上盖上一层雾,又被水痕划破。黑发男人靠在后座,懒散,脸色苍白。 另一边坐着顾玫,她刷到新闻后立马飞奔到现场。 素来好脾气的顾玫也面色铁青:“李书棠,所以三年前,你肺上那刀,是老夫人找人做的?” 顾玫闭眼,甚至能回想起三年前的某个深夜。 她拎着急救箱仓皇失措赶到,李书棠脸色苍白,昏迷在车椅后背,鲜血自他捂紧腹部的指尖不断渗出。 连带着生命力。 顾玫靠着本能处理伤口,反应过来时已经哭得不成样。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尽管时常嘴欠互侃,但彼此都将对方看作生命中不可剥离的、最重要的家人。 直到李书棠递来纸巾,顾玫才从回忆里抽离,然后丢人地发现自己又哭了。 顾玫胡乱地在脸上擦了一把:“李书棠,我以后再管你我是狗。” “别,顾医生,你不管我我早死一百次了。”李书棠说,“我不是故意瞒着,只是‘亲生祖母、父亲甚至整个家族联合谋杀亲母’这种狗血戏码,又不算什么好事。” 他说得淡然,顾玫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流淌得更凶。但责怪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她了解李书棠的性格。 他肯定自己一个人消化过无数遍,痛苦都变成麻木。 顾玫哭完了半包纸,忽然想起来问:“你上交的证据够充分吗?会不会给他们翻身的机会,老夫人....那个女人会不会又丧心病狂对你下手?” “证据充分,可以直接证明当年她和司机的买卖关系。”李书棠笑了下,“我爷爷当初留给她的人藏得隐蔽,我查了好几年,只查到当初对我下手的那几个。” 还有更多的人躲在背后。 顾玫抹了把眼泪:“那你这段时间哪都别去。”说着她又直接电话顾氏安保,调了很多人来。 “对了......时迁呢。你不会也没和他说吧?” 李书棠:“他回京市了。” “......”顾玫更不可置信睁大眼,“你们不是说开了在一起了吗?” “四年前害他失去听力的那枚子弹本来目标是我。我养了他三年多,我了解他。” 第104章 时迁从十五岁到十八岁成年,李书棠教会他所有处事手段,也洞察他所有好与阴暗。 李书棠轻轻勾唇,笃定道:“为了我搭上命这种事,在他眼里是理所当然。” 没人会不为这种不顾一切的感情动容。 可巧的是,他对时迁也是如此。 李书棠敛神:“我和霍严山打过招呼,他不会放时迁现在回来。” 正说着,放在李书棠膝上的手机轻振,时迁的名字闪烁在屏幕上。 顾玫生出一点幸灾乐祸的心思,直到电话铃响因为无人接听自动挂断,“我看到时候你有的哄。” 李书棠扬了下眉,依旧是淡淡从容的模样。 网络舆论依旧不停在发酵,一段李老夫人被带走调查的视频传了又传,可她被捕的缘由却无人知晓,只有小道消息传是李书棠亲手举报。 “估计又是豪门斗争,李书棠也真是狠人一个,自己亲祖母都能下得了手。” “冷知识,京唐内部大部分李家人在过去四年要么被抓要么提前退休,猜猜看是谁的手笔。” “医者,善心为重。这种人带领的企业真的能生产出好药吗?” “......” 京唐股票一路下跌,几乎所有订单都被暂停或是取消,市值以惊人的速度在蒸发。 陈东看得着急,一连交了三套公关方案给李书棠。可李书棠只是淡声道:“不用管,大家辛苦工作一年也都累了,趁着这个机会放假修整一段时间。” 李书棠的生活除了定时遛狗,就是懒散地躺在沙发上,像是提前步入退休生活。 难得的晴朗天气,alpha蹲在后院陪小棕玩飞盘游戏,一身浅绒高领白毛衣衬得人更加矜贵温和。 顾玫不放心他,这几天也一直住在小别墅,“时迁这几天都没联系你?” “嗯。” “啧,你也不主动打电话给他解释一下?” 李书棠逗着狗,说:“霍严山都知道,他会和时迁说明白的。” 顾玫一阵无语,狠狠摸了一把叼着飞盘跑回来的小狗,阴阳怪气道:“还是小棕乖。可别像有些人,使劲端着,嘴比什么都硬,等人真跑了就老实了。” 李书棠赶她:“别教坏小狗。” 顾玫冷哼一声,施然回屋。 院子里黑发男人蹲下来,嘉奖似地狂摸小棕狗头,自言自语道:“可不是因为端着,你说是吧小棕?” 小狗歪头,小狗什么也不知道,也看不出主人如今的笑并非发自真心。 可具体是什么原因,李书棠也没和小狗说。 在调查第三天,警局忽然来电表示李老夫人想见李书棠。 探监室墙壁整片灰白,记忆中从容贵气的老太太换上普通的囚服,两鬓花白颜色明显。 “短短几天您老了许多。” 李老夫人倒没有愤懑的情绪,如话家常般道:“总比不得在家。”她并不委婉,开门见山,“你给京唐准备的公关方案是什么?” 监狱每天早上会放早间新闻,李老夫人知道如今京唐动荡,一连等了几天,却不见京唐有任何措施。 李书棠往后一靠:“没有方案。” 李老夫人平静的面色终于有了裂缝:“什么意思?” “我不准备公关。” 对面的老妇人噌一下站起来,手腕上的锁链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她身后的警员立马严肃警告。 李书棠说:“您心狠,说不准哪天就让人动手,我不想忙活一阵为别人做嫁衣,不如及时行乐。” 自四年前时迁受伤后,两人正式撕破脸,李大伯和三伯家的同辈都不成气,李老夫人便从旁支挑人养在身边。 几年下来,李书棠动作狠辣,整个家族堪称凋零,老夫人挑的孩子也换了又换。 她坐下来,别到耳后、一丝不苟的白发掉下一缕:“没人比得过你。” “小时候你就天分足,你爷爷牙疼时你还会自己到院子里摘草药让他吃。”妇人苍老的声线饱含阅历,年纪上来后很容易陷入对从前的怀念。 她想起李书棠刚出生那几年,老爷子还在,京唐集团那会还叫京唐药业,一家住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门口老爷子亲手栽种一圃药田。 因着李书棠是最小的孩子,天分、灵气都最足,老爷子常抱着他在药田玩,老夫人和秦窈就在边上坐着话家常。 微风徐拂,日光柔暖。 只可惜星移斗转,人都会变。微缩型抑制贴的上市使得京唐发展迅猛,他们从小院子搬到了典雅、豪华似欧洲老贵族宫殿的桐府,老爷子也撒手人寰。 李老夫人双眼浑浊,长叹一口气:“我生的三个儿子都是混账,当年......我支持你母亲离婚,但她要带走你,还要分走京唐。” “京唐,是不可能给外人的。” “外人?”李书棠忽而没什么感情地笑了下。 秦窈逝世后,他被父亲遗忘,四处寄养,各路亲戚挖苦针对,他从未委屈。 他记着的,秦窈教过他,都是很好的家人。 即便他掌管京唐后,不少人出来作妖、为难,他也从来都是小惩大诫。 ——到头来,把他们真心当家人爱护、细心教导自己孩子也如此的秦窈,是外人。 “要是没有她,京唐早就倒闭了吧?她要分走的一半,是她自己挣的,她应得的。” 第105章 老夫人抬起眼,浑浊的双眼凝起一点光,定定重复:“京唐必须好好的,这是你爷爷的夙愿。” 李书棠笑了声,牢房里空气不流通,笑着笑着咳起来,咳得甚至撑着桌子弯下腰,撕心裂肺。 咳了几分钟才勉强停下,李书棠脸上笑意不减,他说:“您不是想让京唐好好的吗?可以。” “我要你公开认罪,向我母亲,秦窈道歉。” “可以。” 听到李老夫人毫不犹豫的回答,李书棠的讽刺感愈发强烈,他点点头径直往门外走。 李老夫人在他身后站起来,锁链响动,“你父亲当时没有参与。” 年轻alpha头也不回,不知道听到没有。 警局外阴云密布,层层乌云压将下来,看起来要下雨。 李书棠刚出警局门,记者们架着话筒蜂拥而上,对准他的镜头黑黝黝的。 “请问小李总,您祖母是因为什么罪名被捕?” “是您举报的吗?您会不会觉得对不起养育您长大的亲生祖母?” “......” 矜冷的alpha被堵在中间,显得单薄,几乎无法往前挪动,却并不回答任何问题,只是偶尔会掩唇,细微地咳嗽。 ——一手摁住金丝线的手帕掩在唇上,缓缓地、闷声地咳。 时迁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高大alpha大步冲破人群,手臂横揽过男人肩膀,护着他往前,他身后的安保很快将成堆的记者隔开。 “李总,你打算一直保持沉默吗?!”长筒镜头突破安保人墙,直冲着李书棠脸上怼去。 即便不能得到李书棠回应,拍下他脆弱的表情也足够有料了,记者侥幸想。 然而下一秒,宽大的手掌盖住他伸出的镜头,带着极大的力气,掼到地上。 记者立马怒了,抬头却被一道阴郁冷漠的视线定在原地,满口的怒骂说不出口。 直到车尾远去,记者都讷讷地后怕。 一摸后背全湿了。 车内气压极低,即便司机感受不到信息素,也被alpha极强的威压迫得下意识正襟危坐。 男生面无表情地拿过保温杯,拧开递给李书棠。 李书棠微怔,喝了一口才发现是梨水,喝下去暖融融的。 “什么时候到的?” 没有得到回应。 李书棠暗道一声糟糕,往时迁那边靠:“生气了吗?” 时迁别开脸,下颌精致漂亮,看不到表情也不说话。 他当然是生气的,气到所有阴暗想法都争先恐后冒出。 想把他同四年前一样锁起来,用最精致的手铐,最柔然的鹅绒床垫。 李书棠哪里都不可以去。 李书棠只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琥珀色虹膜下无尽的疯狂涌动,这时,车中间的隔板被拉下,他腿上落下重量。 ——他想关起来的那人横坐到了他腿上。 细框眼镜下的一双眼都染上水雾,好似外面没下起来的雨下到了这里,李书棠商量似的说:“别生我气了,行吗?宝宝。” 车顶不高,李书棠不得不攀着时迁的肩膀,一低头鼻尖相错。 唇边印上一点柔软,李书棠嗓音温和:“还给我熬了梨水过来的,怎么这么好。” “刚刚也得多亏你来了。” “......你出门不知道带人?”时迁开口,语气依旧硬邦邦的。 李书棠从善如流:“嗯,我错了。” “你别哄我。”时迁别开眼,咬牙切齿,“李书棠,你在我这没有可信度了。” 李书棠听到自己全名,挑了下眉。 “那怎么办?” 时迁算账的话堵在嘴边,坐他怀里的他哥自己说:“要不你把我关起来,可以吗?” 问得真心实意,时迁怔愣住,喉结上下滚动。 李书棠与他抵住额头:“用手铐关起来?会让你再信任我吗?如果实在不得已要外出,就找一根衣服能盖住的锁链,把我和你铐在一起,我只和你呆在一起,好不好宝宝?” 时迁呼吸一窒,铺天盖地的亲吻落下,强势、不容置喙,堵住了李书棠那张惯会花言巧语的、很会骗人的、该死的......带着淡淡梨香和木质香的嘴。 - 吴琳达一边翻网上评论,一边给闺蜜啪啪啪打字:“好焦虑,我们老板还是没说公关的事。” 闺蜜还在上班,安慰她:“没事,反正是带薪假,安啦哈哈哈。” 吴琳达:“话是这么说!但我也不是担心工资失业什么的,京唐总助,放哪都够看了,只是......” “只是会担心你们老板是吧?” 整个总助团跟着李书棠八年,李书棠无疑是个极佳的上司,给钱足够大方,性格也好。 吴琳达在床上翻滚一圈:“不管了,我已经做好了一套公关方案,只要老板需要,我能立马上。” 闺蜜服了:“你真是天选打工人,让放假非得上班是吧。” 这时,一个私人号悄无声息上线,发出一条视频。 视频简短,纯白背景下,穿着囚服的老夫人华贵不再,她平淡地陈述着她的罪行。 “......我不止因为个人私利谋杀秦窈,还在四年前雇凶使我的亲孙子,李书棠受伤。” “我对我犯下的罪行进行忏悔。” 视频最后,秦窈和李立京当年的协议、只签了秦窈名字的离婚协议书,以及老夫人与司机来往的记录被全部放出。 第106章 事情明了,舆论再度往反方向爆炸。 吴琳达还在和闺蜜通话,她沉默几秒,问:“你看到视频了吗?” “......看到了。” “呜呜呜呜我们老板怎么这么惨。”吴琳达心梗,“他们网上还有脸骂老板狠心、白眼狼,他大爷的,遇上这种破事我们老板真的很体面了。” 电话那头的闺蜜没说话,忽然抽了口气:“哇,这个男生是谁啊,男友力好强啊啊啊,和你们老板配一脸。” 说着,吴琳达收到一条闺蜜私发来的链接。她点进去,只见黑发男人被记者围堵,进退不能,瘦削的侧脸被裹在长风衣中,看着破碎、病弱。 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他。 偏偏不长眼的镜头还往人脸上直凑,李书棠冷漠地拧眉,一只好看的、青筋凸显的手打掉了镜头,镜头晃动,偶尔闪过的一帧下方是带着细框眼镜,看起来斯文矜贵。 上方是一个堪称漂亮的男生,表情不善,眼神布满阴郁。 “我靠,光看着一帧我就能脑补他们做了一百次爱。小哥哥你一定要爆炒这个老板呜呜。” “......”吴琳达脑子还在急速转弯,这好像是时迁? 他们老板和时迁破冰了。 “等等你说什么?怎么会是我们老板在下啊?你知道那个男生信息素是什么吗?草莓奶油!!这么甜能当1?” “小甜1,嘻嘻,更爱了。” 吴琳达誓死捍卫她老板的位置。 殊不知小别墅昏暗的房间内,草莓甜奶油包裹着木质香,吴琳达说得没错,李书棠确实在上。 细白的指尖素来只拿签字笔,此刻按在男生结实的肌肉上。 眼镜早都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双眼同外头细绵雨丝包裹的世界一般,迷濛,眼下的红痣生动。 医生建议肺部手术后应该适当增加运动量,李书棠是个很听建议的人,于是上下做着蹲起。 他怕自己蹲不稳,主动拿出一副链条细细的项圈。 李书棠本意是给自己带上的,毕竟他在哄孩子么。 可时迁接了过去,主动将项圈套上。 另一头的锁链则将李书棠的双手绞在一起。 “这样可以吗?还生气吗?” 时迁到底长大了不似以前好哄,表情隐忍,话语毫无波动:“你这么哄我,把我当什么?” 李书棠趴下亲他:“当宝贝。” “当男朋友。” “当小老公。” 时迁忍了又忍。 最后二者位置调转,时迁动作毫不留情。他说:“上次我让你别骗我,你没说话,是不是早想好这次的事情。” “嗯。” “你真行。”时迁眼眶都红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是气红的,“李书棠,四年了你还是对我、对你自己这么狠。” “上次是肺,这次呢?如果这次又出什么意外,我还能见到你吗?”时迁一阵后怕,泪水轰然涌出,砸在李书棠脸上,“那是不是我们在机场的就是最后一面?” “你真舍得,李书棠。” “你把我骗回京市有什么用,你让我哥关我有什么用,他把我关在家里,我从三楼翻出来的。” “所以,李书棠,你要是有事,我也不会活的,你别以为这样自作主张是对我好。” “四年前我十八岁,你嫌我年纪小,不能担当,好,那么现在呢?现在的我还是不行,我不配和你一起承担吗?” “李书棠你有没有心的?”时迁一边哭一边凶狠,泪水都聚在李书棠脖颈上,“还是说你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心里?” “怎么会。”李书棠颤着拉过时迁的手,放在胸口。 有力的心跳被交叠的双手感知,仿佛两人共享了心跳。 “你怕我出事,我也怕连累你。”李书棠亲了下时迁右耳,“我不想也舍不得再看到你受伤了,我要你一直好好的。” “我爱你,时迁。” 回望向男生通红的双眼,李书棠温柔地吻上去,用怀抱和自己的温度驱散时迁所有的不安。 李书棠向后仰,露出脆弱的脖颈和腺体,示意时迁:“我爱你的。” 下一瞬,草莓甜奶油的信息素真正与木质香交融。 第55章 休想逃 李书棠在第二天收到了李立京的短信。 他早上打了电话,李书棠正睡着,没接到,李立京就转成信息。 他说,奶奶昨晚突发心梗,保外就医,途中护工没看住。 李老夫人从六楼一跃而下,被救回来了,但不过是吊着一口气。 李书棠拧眉,身后贴着的胸腔微振,时迁下意识地将头埋进他的脖颈:“怎么了?” 话都说开了,李书棠毫无芥蒂地将手机塞到时迁手里,翻身下床。 “她是想用这种方式告诉我,她以后不会再对我做什么,让我好好经营京唐。” 李书棠站到洗漱台前,扯扯唇。 “哥哥。”时迁从背后环抱住他,眼神担忧。 李书棠拍拍他:“没事。我只是觉得她对京唐执念真的很深,二十年前搭上我妈命不够,现在自己命都不要了。” “其实她压根不用说,京唐体量大,我做了八年,感情说不深都是假的,还有那么多员工等着吃饭,因为一时的意气毁了一家企业,我还没有那么不可理喻。” 时迁沉默地抱住他。 第107章 李书棠早习惯了他这幅黏黏糊糊的模样,面不改色洗漱完,问:“在想什么?” “想......我要是比你早出生几年就好了。” 这样,在李书棠发现所有不堪的那一年,他可以给李书棠一个坚实的拥抱。 他可以替李书棠挡去所有风雨。 所有的心疼都在对视间明了,但李书棠摸摸他的脸,偏说:“你想干嘛?想听我叫你哥哥?” 时迁气恼他明知故说,偏头咬住他的手。 李书棠笑得更开怀:“你跟小棕学坏了。” 两人一起下的楼,顾玫值完班回来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小棕乖巧地坐在边上。 天气渐冷,尽管有地暖,这样睡依旧容易感冒,李书棠推醒顾玫:“回房间睡。” 顾玫昨晚顶的急诊班,几乎没睡,困得要命。 看到厨房里的男生时双眼还惺忪着,嘴比脑子快:“啧,小时你又被他三言两语哄好了是吧?” 时迁瞥李书棠一眼,后者想起昨晚的疯狂头皮发麻,思考起捂住顾玫嘴的可能性。 顾玫晃到岛台边,拿起苹果啃了一口:“小时我跟你说,你别这么惯着他,他哄你你就原谅他呀?你得发脾气,让他知道厉害,不然就他这个驴脾气,下次肯定还敢。” 时迁重复顾玫尾句:“下次还敢?” “怎么会?”李书棠当机立断,再照昨天那样哄一次时迁,他受不住,“顾玫你能滚去睡觉吗?” “小时你这次要是轻易原谅他了就被他拿捏了知道吗?以后他有什么事都得瞒着你,先斩后奏......诶你捂我嘴干嘛?” 顾玫还想继续拱火,被李书棠忍无可忍捂嘴推进房间。 出来后,时迁垂下眼,幽幽道:“以后什么事都得瞒我,先斩后奏?” “听她胡说。” 时迁唇角弧度往下:“我觉得玫姐也不一定是胡说......” “没完没了了哈。”李书棠捏住时迁下巴,干脆地亲了一口,又摸了摸时迁后脖,昨晚那里带着一条皮质项圈,“以后吃了几口饭都得跟我们宝宝报告。” 可不就是宝宝,天天可怜巴巴地,即便知道他是卖惨也不忍心拒绝。 - 李老夫人的视频一经发出后舆论极快反转,加上陈东吴琳达都早有准备,李书棠“美强惨”的形象深入人心,他进入京唐之后的所有实绩被罗列。 还有不少京唐员工实名评论,纷纷举例李书棠实在是个好老板。 秦窈当年的成就也被翻出,证实是一个温柔、坚韧且富有学识的女人。 京唐股价飞快回升,订单量相较之前翻倍,京唐大厦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时迁到的时候吴琳达怀里抱着一摞文件夹,摇摇欲坠。 时迁接过一部分:“要带进去给哥哥吗?” 吴琳达喘了口气:“是,谢谢时总。” 时总点头,带着一摞文件进了办公室,干起助理活。 自从时迁从京市回来后,他一天至少往京唐跑三次,上下班也必须亲自接送。 李书棠对他的出现毫不意外。 上班时间两人没有过多交流,时迁来也不过是泡杯咖啡,有时帮李书棠整理文件,意图明确,他只是来看看李书棠,让自己心安而已。 “物资采购清单?”时迁点点桌上一张表格,“汾西福利院的?” 李书棠思考几秒:“嗯,今年天冷,让人买点过冬的东西送去。” 汾西福利院是秦窈生前一直在资助的,她逝世后,李书棠也每年都会去。 时迁在里面生活过很短一段时间,但不是每个人都对不堪的过去从容看待,李书棠犹豫着问:“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好。” 演出当天,汾西街经过四年的发展已经逐渐繁荣,两人将车停在街角,步行过去。 已进入深冬,路旁的行人都裹在厚厚的大衣里,暖融融的围巾贴着脸,时迁捏了捏李书棠的手,冰凉的温度让他霎时皱眉,随后拉着人放到了自己口袋里。 这下走路都不得不肩碰着肩了。 “很久没来过了。”看到福利院大门时,时迁说。 李书棠弯起眼:“这些年变了很多,几乎所有的楼都翻新过,大门也换过。” “我知道。四年前我来过的。” 李书棠微怔。 时迁说:“那年你来发物资的时候,我就在对面。”他指了指福利院对面,补充,“看着你又捡回了一个alpha,提醒我不再是唯一了。” 李书棠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陆小安。 李书棠觉得心似乎被揪了一把。 他伸手摸了摸时迁的耳垂,问:“害怕吗?” 像是跨越时空,在安慰四年前那个不知所措的、慌张的男生。 “哇,飘雪了。” 街头不知哪个小女孩惊呼,李书棠恍然抬眼,在时迁眼睫上捏下一点晶莹的雪花。 李书棠说:“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了,但你就是唯一的。” 唯一接回家照顾过的,唯一手把手教的,唯一开过家长会做过早餐,唯一送过饭...... 唯一亲吻,唯一爱的。 时迁攥了把他的手:“我知道。” 回望过去,时迁早就发现在无形之中他的哥哥给他了太多偏爱。 要是没有这些偏爱做支撑,时迁不敢想如何撑过这四年。 第108章 物资车比他们到得早,停在门口的广场上,院长两鬓斑白,还很有精气神地组织小朋友们排队。 雪越下越大,李书棠匆匆打个招呼,开始干活,将打包好的物资分给小朋友们。 今年天冷,李书棠特地给每人加了一件羽绒服。 “你喜欢什么颜色呢?”斯文男人蹲在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面前。 小姑娘圆溜溜的眼睛像紫葡萄,她想了会说:“蓝色的可以吗?” “当然。” 李书棠挑出女孩的尺码,递给小姑娘怀里。小姑娘眼睛眨巴眨巴,从口袋掏出一片从药板上剪下来的含片,“书棠哥哥你吃这个,就不会咳嗽啦,我上次感冒就是吃了这个好的哦。” 李书棠眉眼柔和:“这么神奇啊,谢谢。” 说完,将含片珍重地放进口袋。 一路物资发完,李书棠收到五幅画,一副手套,甚至还有一条手织的围巾。 “孩子们都很热情。”李书棠依旧半蹲着,撑着脸莞尔。 时迁说:“像书棠哥哥这样温柔好看、还会带来很多玩具的,没人会不喜欢。”他顿了顿,“如果是我小时候的话,肯定也会给你送礼物。” 李书棠没否认,借着时迁的手站起来。 “你会给我送什么?” 刚落的雪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月色清冷,两人十指紧扣,在静谧的园子里并肩而行。 时迁思索几秒,认真地说:“会把我当时身上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你。” “这么好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聊边逛,偶尔会遇上跑动的小朋友,李书棠温声嘱咐他们小心。 “当初决定拆了重建的时候,我就在想,会不会你在哪个角落玩过。”李书棠莞尔,“说不定你小时候我们见过。” 月色下男生琥珀色瞳仁透亮,他说:“见过的吧。” “我八岁的时候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老师们帮我减免学费和餐费,又给我奖学金后,我就搬回家了。” 时迁看向李书棠的眼神亮闪闪的,仿佛在期待什么。 李书棠夸赞:“那我们小时小时候一定又可爱又优秀。” 不知不觉走到院子里一棵最大的榕树下,树干高耸,盖上薄雪。 时迁说:“这棵树还在?” “你还记得?院长说这棵树自建院就在,所以当时着重保护了。” 时迁迟疑道:“我小时候在树下埋过东西。” “还记得在哪吗?要不要挖挖看。” 时迁缓慢地在脑子里搜寻着关于这颗榕树的记忆,在最粗壮的气生根旁蹲下。 “记不太清了,应该在这里。” 李书棠对探寻幼崽时期的时迁相当感兴趣,随机叫来一个小朋友借来小铁锹。 李书棠坚持要亲自挖,他问:“里面放了什么?” 时迁说:“有一张照片,还有一些小时候的玩具。” 李书棠兴味更浓,铁锹一连往下挖了三十厘米,才终于碰到一点硬物。 黑发男人迫不及待地将土层扫去,拿出里面的铁盒。 “真的在。我开了?” 时迁点点头。 铁盒有些锈了,费了些力气才打开,里面果然如时迁所说,放着一些极富年代感的玩具,还有一套水彩笔。 盒子底下垫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一张大合照,李书棠想他们家小时应该是最可爱的。 视线一排排扫去,在触及最中央的少年时候,李书棠讶异抬头:“怎么会有我?” 李书棠再次低头确认,发现了他脖子上挂着的一串手工项链,以及合照最边边上一个白净的小男孩。 尘封的记忆被触碰到开关,水涌一般袭来。 李书棠想起在十四岁的他和李立京因为再婚的事大吵一架,选择了一家母亲生前去过的福利院做义工。 年龄小的孩子们充满童真,但恶意也是常有的事。 李书棠将带来的零食、玩具交给院长,去完厕所出来发现榕树下几个稍高的男孩围成一个圈。 “喂,把你那份给我。” “新来的不许吃零食!” “你是哑巴吗?还是被煤气毒傻了呀?给我。” “你们在干什么?” 少年时期的李书棠远没有如今温和,反而戾气很重,看着就不太好惹,几个男生一哄而散。 李书棠这才看到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男孩,瘦瘦小小的,漂亮精致的五官在巴掌大的脸上分布,露在外面的手笔还有大片的淤青。 “这是他们打的?” 男生怯怯地看着这个陌生哥哥:“不是。” 是爸爸打的。但妈妈不准他出去说。于是男生在心里默默补充。 李书棠又问:“他们抢你零食,你不会和院长说?” 男孩吞咽了一下口水:“没关系的,我不喜欢吃。”小时候他对小卖铺里的玩具或者小零食露出渴望眼神时,妈妈都会哭着说对不起宝宝,妈妈没有能力。 但只要他这样一说,妈妈就不会再哭了。 男孩下意识以为这样说这个哥哥也会开心。 没想到哥哥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块奶糖,在他眼前左右晃动。 “不喜欢吃吗?” “嗯....不喜欢。” 李书棠剥掉外包装纸,奶香味裹着糖果飘出,男孩眨着眼睛,李书棠慢条斯理:“真不喜欢?” 第109章 男孩渴望地看着,依旧摇头:“不喜欢。” 李书棠坏心眼地挑眉,将奶糖丢进嘴里:“好吧,不喜欢我就吃了。” 男孩点头,坚持:“嗯嗯,我不爱吃的。”眼泪却从圆溜溜的眼眶里留下。 他哭得不像别的小孩那样烦人,只是很安静地流泪,还会自己擦掉泪水,并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哭的。” 李书棠瞬时僵住。 “没关系没关系,不是,你道歉干什么,应该道歉的是我吧。”才十四岁的男生焦头烂额,“好了好了我逗你玩的,别哭了,我还有呢。” 他从兜里又拿出一块奶糖,去掉包装纸塞进男孩嘴里,“别哭别哭,不就是糖,我多的是。” 漂亮的男孩吃着奶糖,还抽抽噎噎的,看着格外惹人怜爱,李书棠突然起了点愧疚心里,说:“还想吃别的吗?我带你去拿好不好?都是我的,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喜欢吃的也可以试试。” “真的吗?” “当然。还有,以后有人抢你东西,你要会反抗知不知道?不许说不喜欢就让给别人了,喜欢就是喜欢,不要口是心非,喜欢的东西就要自己去争取,知道吗?唉,我和你一个小孩说什么。” 男孩拉住李书棠的手,认真道:“我记住了的,哥哥。” 那天的义工活动是教小朋友写数字,李书棠耐住性子,挨个教导,到熟悉的男孩时,李书棠偷偷地递给男孩一块奶糖,别人都没有的。 “哥哥,你能教我写你的名字吗?” 李书棠想汉字对于小豆丁而言还是太超过了些,他想起秦窈喜欢海棠,所以连带着他名字里也有棠,于是把住小豆丁的手,画了一朵简笔的花。 “这是我名字里的一个字,你先学这个。” 还没上学的小男孩乖巧点头,模仿着李书棠在纸上留下的笔迹,画到了自己手腕上。 黄昏洒下淡金色的光,在那一天的末尾,小豆丁追上李书棠回去的步伐,认真地将一串手工项链戴到李书棠脖子上。 “谢谢哥哥。” “不用谢。”少年笑起来,眉眼温柔,他说,“好好长大。” ...... 从回忆中抽离,李书棠不可置信:“这串项链是你送我的?” 时迁亦是讶然:“我以为你不会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回去,我第一次分化,陷入无意识的狂暴,如果不是这串项链挡了一下,也许我当时就自己把自己腺体挖了,变成残疾人。” 命运的齿轮兜兜转转在这一刻闭合,李书棠说:“我后面有回来找过这个小男孩,但是我没有问名字,大家也都说没有见过谁有这串项链,想来那时候你已经不在福利院了。”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见过面,宿命一样的奇遇让李书棠心跳加快,他问:“你一直记得我,是不是?” 时迁迟疑点头:“在酒吧被关在地下室时,我听到你的名字才闯出来的。”于是就有了李书棠印象里的他们在酒吧小巷第一次会面。 后来在角斗场,也是笃定李书棠内心的柔软,才会向李书棠开口求助。 “原来你八岁就见过我。”李书棠掩面轻啧,摸了把时迁的脸,懊悔。 “应该那时候就把你带回家当童养媳,得少走多少年弯路。” 时迁补充:“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分化成omega,然后去找你。” 李书棠莞尔,亲了一口时迁脖侧的腺体:“alpha更好。” 第56章 休想逃 年关将至,永城气温骤降,京唐元气恢复,李书棠也愈发忙碌。 “京唐和韦氏合作多年,他们小儿子和皇室结婚,我总是不好缺席的。等我回来陪你跨年,好不好?”李书棠上身衬衣整齐,衬衣下却与上身的工整全然相反。 他跨坐在时迁身上,相贴处湿热黏腻,不妨碍音调缱绻,仿佛在念什么动人的童话故事。 哪怕说出的话都不成调,李书棠依旧笑容温和,唇落在时迁紧皱的眉间,直到它彻底舒展。 “别不开心嘛,宝宝......” 时迁声音闷闷的,也很沙哑:“我陪你去。” “你会很累的。”李书棠不同意,时迁要兼顾学业和管理ms,不比他轻松。 一贯很淡的栀子花香信息素被逐渐攀升的室温熏得淫.靡,“五天后我就回来了,你乖乖的,嗯?” 时迁不语,环在李书棠腰侧的手臂渐渐收紧。 结束时时迁才说:“那哥哥要每天给我打电话。不许拿自己冒险,有什么危险不许瞒着我,不许......” 李书棠脱力地挂在时迁身上,好脾气地堵住时迁的嘴,“好,三餐报备,去哪都得和我们宝宝说,别担心。” 不是第一回听花言巧语,时迁沉默半晌:“我想一起去。” “别。”李书棠失笑,又无奈。 时迁仰头用湿漉漉的眼注视着李书棠。 李书棠蓦然想起三天前,时迁照例在午饭点带着餐食出现在京唐顶楼办公室。 时迁按了按眉心,李书棠道:“吃完休息一下?” “好。”时迁从来不会拒绝李书棠的要求。 两人在休息室相拥而眠。 一点半几位高管聚集在李书棠办公室商谈,随着开门声,高管声音也戛然而止。 几人回头就看到永城最近正炙手可热的新贵——ms老板时迁光着脚从他们李总休息室冲出,仿佛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110章 慌乱的视线定在李书棠身上才安心。 提起这件事,时迁声音闷闷的:“我还以为你又丢下我走了。李书棠,你是惯犯,惯犯的话最不能信。” 说着,李书棠只感觉到颈窝里一片温热的湿润。 那几位高管光是看到时迁光脚冲出就震惊不已,要是知道这人动不动就抱着他哭...... 李书棠想着忍不住笑起来,换来脖侧被人重重咬下。 黑发男人倒吸一口气,衬衣早就被松开纽扣,半挂在臂弯。细长的眼睫被汗沾湿,唇色因为生病显得苍白,却水润。 他拿过手机,又摘下手表,“你装个定位?想什么时候打电话就给我打。”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够,李书棠又补充,“不然再在我身上装个摄像头好不好?你想什么时候看到我都可以。” 时迁呼吸粗重几分,没想辩解,他本来就是这种人,李书棠也最了解不过。 许久等不到回复,李书棠轻轻一手把住alpha脖侧,脉搏的剧烈跳动传达到他手心。 李书棠说:“不说话就是不想?” “想。”说完又觉得自己应得太快,时迁低声重复,“我要。” - b国首都气候与永城相差无几,因着韦氏财大气粗,又因为结婚对象是皇室成员,整个首都街道旁都被装点上纯白捧花,贴近皇宫的主干道甚至以鲜花花瓣铺作地毯。 来参加婚宴的嘉宾都被安排在韦氏酒店内,李书棠甫一下车,迎上一个热烈的拥抱。 “李先生!好久不见!”omega精致的小脸被绒白的围脖包裹。 黑发男人一身长风衣,黑白格的围巾圈住贴脖的碎发,金丝眼镜下的红痣生动迷人。 他说:“好久不见韦恩,新婚快乐。”递给韦恩一个精致的丝绒礼盒。 韦恩双眸明亮:“谢谢您李先生。”b国礼仪开放,韦恩当即打开盒子,只见两枚温润的玉躺着盒子中央,是双生鱼的形状。 “哇,我喜欢这个!”韦恩双眸发亮,小心翼翼摸着玉。 “这太棒了!”韦恩瞥了眼身后的男人,“这么好的东西我要留给我下一任老公。” 他刚说完,脑门就落下重重一弹,韦德警告道:“不许胡说八道。”说完又转向弟弟的准丈夫,“蒙德阁下,请您别在意。” “不会。”蒙德微笑。 “韦恩还小,脾气任性,有时开玩笑没有分寸,阁下多多包涵。” “我没有在开玩笑!”韦恩闻言翻了个不太优雅的白眼,瞪了一眼蒙德,转头蹭到李书棠身边,“李先生,我送你上楼?” 不等李书棠拒绝,韦恩半推着李书棠手臂往前走,全然不管身后那道尾随的视线。 两人上了电梯,韦恩才拉开和李书棠的距离,吐吐舌:“抱歉李先生。” 李书棠倒不在意自己被利用了,只是他和韦德相识很早,韦恩也算他看着长大的。 “你不喜欢那位蒙德阁下?” 韦恩忽然大声:“当然不喜欢啊!他那么老,比我大了七岁,而且一看就心眼很多很阴险,我怎么会喜欢这种人啊。” 李书棠扬眉:“来酒店的路上,你哥哥告诉我是你提出的联姻。” 韦德在接他的路上就说明了前因后果—— 蒙德是当今国王的胞弟,他和王子的王位争夺正处于白热化阶段。 这时,韦恩却不慎被拍到和蒙德一夜情的照片,媒体铺天盖地将他宣传成王妃。 于是两人不得不结婚。 不过这事也不止结婚一种解决方法,只是这是最优解,但如果韦恩真不肯,按他们一家宠爱韦恩的程度,这婚礼是办不下来的,哪怕对面是亲王。 “好吧......我承认,我是对他有一点喜欢。但是,也只有一点点。”韦恩比划着手指,“顶多到我不排斥和他结婚的程度,我们说好了,等他当上国王,再过一年,我们就离婚。” omega没注意到,自己说这话时头不由自主垂得低低的。 全然没有他说的那般洒脱。 “等我离婚了,我就去永城找你玩,你一定要多介绍优质alpha给我!”韦恩很快昂起头,圆眼忽然落到李书棠身上,“李先生,你......” 李书棠笑道:“我有伴侣了。” “啊。”韦恩睁大眼,没有失望,更多的是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比我小七岁。” “哇,好棒的年龄差。”对上李书棠含笑的眼,韦恩才想起自己刚说的话,摸摸鼻子,“不一样啦,李先生你脾气不知道比那个恶劣的家伙好多少倍。” 李书棠不置可否,韦恩继续软磨硬泡让他多说些自己伴侣的事。 “他和你一样,很勇敢。” 韦恩微怔:“所以,是他先追的你吗?” “嗯。” “追了多久?” 时迁十七岁就喜欢自己,中间虽然有分别,但李书棠知道,那几年时迁一直在努力往自己靠近,“差不多六年。” 韦恩惊讶地张大嘴:“这么久吗?那他一定很爱你,李先生。” 两人走到为李书棠准备的套间,屋内壁炉发出轻微爆裂声,李书棠不否认:“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七岁确实差得不算少,这会导致你们人生观世界观有很大差距,看待事情角度会很不一样,即便相爱也会有很多误会。 比如,他为你安排他认为好的一切,你会觉得,啊,他凭什么管我,这不是我想要的。” 第111章 韦恩赞同地点点头:“没错没错,这可真是令人讨厌又心烦......李先生我没有在说你哦。” “没事,我也干过很多这种事,如果重来一次,我也不会后悔。” “但你们现在很幸福。” “这要感谢他没有放弃我。” 李书棠心知自己做了多少伤人事,说了多少狠心话。 如果不是时迁每一次都义无反顾地选择他,他们是真的走不到一起。 “但是人的感情这种事,不是努力、坚持就可以获得的。就算真的能获得,中间一定要吃很多苦。”李书棠想起时迁失去的右耳和他满背的、有关自己的纹身,还有他不顾危险上山找他,以及每次都止不住的眼泪。 韦恩若有所思点点头:“我知道了李先生,放心吧。” 这时,时迁电话打进,李书棠晃晃手机:“他来电话了。” 韦恩一阵牙酸,捂住心口:“我不打扰你们,明天有我的单身派对,李先生你一定要来哦!” “好。” 李书边接起电话,边回到房间。 “到了吗哥哥?” “嗯,刚给人做完心理辅导。” “嗯?” 李书棠就将韦恩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时迁沉默几秒:“哥哥,是你选择了我。” “我知道你很介怀我耳朵的事,但当初他们绑架的本来就是我。” “纹身也是我自己愿意。” “上山找你时雨其实不大了,而且最后也没出什么事。” “哥哥不要太心疼我,我会得寸进尺的。” 李书棠将自己陷进软沙发:“你想怎么得寸进尺?” 时迁呼吸一窒,李书棠又说:“开视频我看看你?” 分明早上才在永城机场分别。 男生冷峻的脸在屏幕上出现,露出一小截衣领。 李书棠扬眉:“趁我不在家偷穿我衣服?” 时迁大大方方地“嗯”一声,摄像头晃过,只见睡衣并没有扣好纽扣,白皙有力的肌肉上还布着昨晚李书棠留下的抓痕。 这勾引味太明显了。 “说起来,我也带了你的衬衣。明天穿了我拍给你看要不要?” 时迁眸色微沉:“要。” 李书棠瞥了眼时间,按照时差,永城那应当已经半夜一点,时迁多半是估算着他到酒店的时间,熬到现在打来了电话。 心中一动,李书棠说:“把灯关了,躺床上,给你提供哄睡服务。” 时迁眨眨眼,乖乖照做。 李书棠随手从客厅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看过的诗集,缓声念起来。 伴着壁炉轻微的燃烧爆裂声。 屏幕中alpha缓缓闭上眼。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李书棠轻声放下书,走去开门。 “哈喽,楼下有派对,要不要一起喝一杯?”来的是个面容迤逦的omega,见到李书棠那一刹不由惊艳。 被留在身后的手机屏幕里,alpha忽而睁开双眼。 李书棠把着门:“不了,谢谢,我调时差。” “啊。”omega拖声遗憾,指尖点上李书棠手臂。“我听说,性.事之后会让人睡得更好,要不要试试?” 李书棠收回手,只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眼熟。 “不了,我有伴侣了。” “好吧。真是遗憾。” 房门再度关上。李书棠回到座位上,只见屏幕里本该睡着的alpha将脸凑得离屏幕极近,满脸委屈。 李书棠满脸无辜:“我什么都没干宝宝,他走了。” “你还想干什么。” 李书棠失笑:“他刚说,性.事有助于睡眠,要不要试试?” “哥哥想怎么试?” “听我的。” 于是,方才还在念诗的声音忽然婉转又魅惑,低声引诱年轻的alpha。 ...... 最后两人同时陷入沉睡。 如果一次是巧合,可每晚都有人来敲房门搭讪,就有些奇怪了。 尤其第三晚,也让就是正式婚礼的前一晚,来的甚至是个未成年的、长相精致漂亮的alpha。 这是查过他,知道他喜欢什么了。 李书棠不动声色勾起唇,慢条斯理问:“你是那位蒙德阁下派来的?” “啊......没有啊,不是。” 如此慌乱,不打自招,李书棠冷声道:“麻烦转告那位阁下,我没有恋.童癖。”随后砸上门。 视频那边的时迁愈发幽怨,甚至摄像头都转了个角度,只露出半个发顶。 李书棠啧一声,拨出韦恩电话。 “李先生?你怎么打电话给我,我现在好紧张啊,明天就要婚礼了。” “韦恩,在你哥哥接我来的路上,他告诉我,他希望我说服你不要结婚。 比起权势、金钱,他们更希望你真的幸福。” 韦恩默几秒:“我知道了李先生,我会好好考虑的。” 李书棠终于气顺不少,又过来温声哄手机里的男生。 第二天,李书棠刚一下楼就听一边的侍应生小声聊八卦。 “听说昨晚那位小少爷闹着要逃婚,结果还没出庄园就被抓个正着,回去和蒙德阁下闹了大半夜才消停......” 李书棠勾起唇,愉悦的心情在看到台上的蒙德眼底不明显的青圈时愈发愉悦。 一位是身份显赫的亲王,一位是富可敌国的集团幼子,婚礼自然办得极其盛大,纯白花瓣漫天洒下,omega一身白色西装,只显得可爱又纯情。 第112章 宣誓时李书棠身侧的韦德哭得双颊通红,很快到了丢捧花环节,无数名流一拥而上。 韦恩背对人群,做出一个抛出动作,下一秒却转身,递给不远处的李书棠。 “谢谢你,李先生。”韦恩说,“这捧花,致勇敢和坚定。” “祝你们早日结婚,白头偕老。”韦恩笑容灿烂,也许这一秒他是真的很幸福。 “谢谢。”李书棠心中微动,“承你吉言。” 婚礼结束后,李书棠婉拒韦德再留宿一晚的邀请,踏上了回国的红眼航班。 八小时的长途飞行,到京市还是半夜,李书棠按照霍严山发来的地址驱车前往工作室。 工作室在市中心占据静谧一角,是一栋两层的小洋楼。 “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扰。” 台前的人闻声看向来人,眼前的男人气质斯文又温和。 “您看着不像纹身的人。” 李书棠笑了下,按照纹身师的指示解开衣服躺在纹身床上。 李书棠解释:“我伴侣喜欢。” 纹身师点点头,毕竟是霍氏下的预约,想来这位也非富即贵,他没有打探太多隐私的想法。 “要纹在腹部?” “嗯。”李书棠侧过身,露出侧边的术后刀疤,“纹在这个疤上可以吗?” “当然。按照您发的图片,尺寸不大,天亮前就能完成。” “谢谢。” 两人简单交流过后,屋内只剩纹身机器的微弱轰鸣声。密密麻麻的刺痛自刀疤处传来,直到纹身师递来一块手帕让他擦汗,李书棠松开后槽牙,问:“纹后背疼吗?” “后背一般,你纹的这个位置还有后脖、后腰最疼。” 二楼显然是这位纹身师的工作点,只有这一张纹身床,正对着大片的落地窗,天已然开始破晓,橙黄的一线停在天边,上下都是极深的墨蓝。 整个屋子都是alpha被痛感刺激出的栀子花香,机器停时李书棠长舒一口气。 纹身师说:“好了。”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修复膏记得每天都涂......你怎么来了?” 李书棠闻声抬眼,只见身高腿长的alpha一身驼绒风衣,站在楼梯口处,屋顶都显得有些矮。 纹身师看了看两人,反应过来:“这就是你当年说的那位哥哥?” 时迁不置可否。 “你们俩不愧是一对,都挺能忍痛。”纹身师显然和时迁很熟,“行了,你们俩聊吧,我补觉去了。” “我还想着你起床之后才能发现呢,半夜过来的?” “嗯。醒来看到哥哥位置变动,怕你有事,就来了。”时迁蹲到纹身床前,看到alpha如玉瓷白的皮肤上的图时呼吸一窒。 原本的刀疤被当做挂钟的躯干,浅绿的茎叶缠绕,宛若红宝石似的草莓滴着水,同小巧的栀子花相伴相生,躯干上是一个精致的钟盘。 钟盘上的日期,是他们初识的日期。 时迁蹲着,李书棠伸手一摸,才触到一片温热。 “我怎么不知道我养了个哭包?”李书棠哭笑不得。 指尖停在纹身两厘米外,时迁问:“哥哥,疼吗?” “还好。” “哥哥你为什么要......” 李书棠轻轻擦拭着眼前人的泪水:“我想知道,我像你一样把你纹在我身上,你会不会不再那么不安。” 巨大的满足和不可置信冲击,仿佛一千个泡泡在心口轻声破裂,时迁没想过李书棠会为他做这些。 那个记忆里永远斯文、从容、贵气的哥哥会为了他纹身。 落地窗橙黄的日出逐渐冒头,两人身影被镀上一层光晕。 李书棠对上那双聚集水汽的眼,笑起来:“时迁。” “你知道前几天每天都有人来敲我房门时,我在想什么吗?” 时迁脸色变了一瞬:“......你不会把那天那个未成年带回来了吧?” “想什么,我在你心里是随便捡人回家的人?” 时迁垂眼:“不是哥哥是这种人,而是我就是这么跟你回家的,我......怕有人在你心里能替代我。” 李书棠轻叹一口气,简直想上网求助,男朋友真的太没安全感了怎么办。 但小李总从来不缺办法。 他说:“我被人敲门时就想,要是我手上有个婚戒,是不是不用说那么多,直接举起手就能让他们走。” 时迁不可置信地抬眼望向李书棠,他想说些什么,却被李书棠一根手指拦在唇边,“嘘。” “如果结婚的话,你不用担心我会再捡回来什么人,领养需要合法丈夫的同意。” “所以,时迁,我们结婚好不好?” 说着,李书棠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躺着两枚玉做的戒指。 “是当初做你那块项链时剩下的料子裁的,当婚戒也不错?” 草莓奶油味信息素止不住往外冒,李书棠温柔地给人套上戒指,吻去时迁脸上的泪水。 朝阳挂在天边,整座城市准备苏醒。 在潮热的吻中,时迁听到李书棠说,不要哭了,以后会幸福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