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科学家天团同窗的日子》 第1章 [穿越重生] 《与科学家天团同窗的日子》作者:上己【完结】 文案: 女将军宋安安穿越成为一枚科二代,背着小书包走进科学部附小的大门。 前座是瓦特+胡克,后排坐着达尔文&孟德尔,同桌名叫达芬奇, 居里夫人做室友,牛顿和爱迪生当老师, 出生即人生巅峰! 宋安安由衷认为,如果她不搞点事情出来,对不起穿越大神给她的神级配置…… 阅读指南: 1、这是一篇正经文 2、科学界男神众多,环肥燕瘦任君挑选,但早期女主沉迷学习,无心早恋,成年以前女主心中只有社会主义兄弟情 3、文章前期是天才熊孩子们的校园日常,后期熊孩子们长大了,变成了天才熊大人=+=没错,科学家是最喜欢搞事的一个群体,要浪就要浪出风格浪出水平是他们的座右铭 4、打滚求文收作收,章章留评写小作文的小朋友考试会有科学家男神天团加~持~呦~ 内容标签: 强强 天之骄子 校园 正剧 主角视角:宋安安 牛顿 配角:爱迪生 达芬奇 达尔文 爱因斯坦 其它:居里夫妇,瓦特,孟德尔,冯特,胡克,高斯 一句话简介:收藏男神,逢考满分 立意:科技改变世界 第1章 幸存 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人类能否在五十万吨tnt当量的核爆中幸存下来? 答案是能。 宋安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虽然怀抱着她的父母在爆炸发生的零点零零零一秒内就惨遭气化,但年仅两岁的宋安安却以一种堪比bug的不合理姿态,顽强地幸存了下来。 “简直不可思议。” 一个穿着辐射防护服的男人把平躺在地上的宋安安拽了起来,像摆弄乌龟一样将她翻了个个,啧啧称奇:“没有伤口,完好无缺……” “她的父母保护了她。” 另一道低哑的男声不耐烦地打断,语气里透出居高临下的傲慢:“核爆衍射理论——她的父亲从前年开始就对它感兴趣了,他曾经与我深入地探讨过让核爆炸绕开某个特定物体的可行性——绕开,而不是用愚蠢的铅把目标物包裹起来——现在看来他成功了。这很了不起,但鉴于工程师对宇宙的茫然无知,我就不指望你能理解这项研究的伟大了。” “没有我们这些工程师发明飞机,你现在还在两千公里之外的科学部,用你的两条腿向这里艰难地跋涉。如果运气好,大概能在明天的太阳落山前见到你昔日同窗的千金。”工程师抓住宋安安的后颈肉,将她拎起来抖了抖,似乎希望能把血液从某些肉眼未见的细小伤口中晃出来。 对于这种充满了不见棺材不落泪意味的妄想,他的同伴发出了一声教科书级别的冷哼。 “我们科学家都已经把伯努利原理戳到你们眼皮子底下了,倘若你们不中用到连把它画到图纸上都做不到,那还不如早点买块豆腐撞死。” 真奇怪,即使他的口鼻被连射线都无法穿透的防护服遮挡着,宋安安依旧能感知到他落在工程师身上的死亡凝视。 但工程师是个真正的勇士,因为他竟然敢顶着同伴浓郁到仿佛随时会具现化的恶意反唇相讥。 “真正没用的是你们才对,只会纸上谈兵的空想家。”工程师挺胸抬头,得意洋洋地举例说明,“你身上的防护服还是我们工学院赞助的呢。倘若我们不将研究变现来支援理学院,你们这些所谓的科学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饿死!” …… “我说,你们能不能先给我弄套防护服穿上?” 十分钟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始终没能引起大人注意的宋安安坐直了身体,口齿清晰地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讲道理,为了吵架,将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幼童暴露在核辐射的风险下真的是脑子正常的人会做出的行为吗?毕竟如果科学家口中那个不明觉厉的衍射理论能够完全抵消核爆后产生的辐射,他们俩也不用把自己裹成狗熊似的来见她了。 宋安安坐在两个相看两厌的男人中间,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理论上来讲,才两岁的小婴儿是不可能知道防护服是什么的,但辐射病的临床表现包括但不限于自发性出血、感染、皮肤脱落、出血性腹泻、中枢神经损伤等等,每一样都堪比酷刑。宋安安才刚穿越过来二十分钟,并不想在体验一遍各种生不如死的症状后再死一次。 但科学家的脑回路异于常人。 他大概从来没学过同情两个字该怎么写,冷酷地发问:“防护服就在你前方五米处的桌子上摆着,你眼瞎了看不见?” “看得见。” 宋安安干巴巴地回答,抬起自己莲藕般白嫩的小胖手实事求是:“可我还是个宝宝,我够不着桌子。” 室内的空气仿佛立刻被冻成了冰渣。 “噗!”许久,工程师男轻笑出声,两只手架住宋安安的腋窝,把她整个人像只玩偶似的举了起来,“有趣有趣,看起来又是个智商爆表的小怪物,不愧是宋应星和王贞仪的女儿。 宋应星和王贞仪?宋安安眨眨眼。 上下五千年,宋安安大将军只听说过一个宋应星,就是写《天工开物》的那个。 王贞仪也很有名,相传是个通星象、晓算数、知医理、懂诗文的大才女,一生留下了《术算简存》、《月食解》、《勾股三角解》等六十四卷著作,是中国古代历史上难得一见的女科学家。 第2章 不过,如果宋安安没记错,王贞仪应该是清朝人。 那么问题来了:身为一个清朝人,王贞仪是怎么做到跟<a href=https:///tags_nan/mingchao.html target=_blank >明朝的宋应星结为夫妻,还生下她这个活蹦乱跳的女儿的? 该不是她经常不走寻常路的脑袋凭空想出来的吧? 宋安安伸出她的小短手,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 “嗷!”工程师发出杀猪似的大叫,干净利落地把她扔在了地上。 宋安安:??? 她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讲真,她一个奶娃娃,哪怕用尽了全力能掐得多痛?何况工程师还穿着这么厚的防护服呢! “你干什么掐我?”工程师回过神来,怒不可遏。 我就想试试我是不是在做梦…… 宋安安捂住额头,悔得肠子都快青了:“我看你防护服颜色跟我的不一样,所以好奇想捏一把,没想到叔叔吓了一跳,把我摔着了,呜呜呜呜呜,额头好疼!” 合着还是他太大惊小怪了? 工程师有些怀疑人生。 “童装当然跟成人装不一样,难道你指望我跟你一样穿死亡芭比粉?”虽然对宋安安的解释将信将疑,但理智告诉他,两岁的孩子不会骗人。毕竟即使聪明如他,两岁时也才刚把话说顺溜,还没来得及点亮说谎的技能点。 工程师面色稍霁。 “行了,别浪费时间了。”科学家习惯性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它虽然和桌子以及宋安安一起躲过了核爆,却在核辐射的作用下停摆了,“赶紧帮她把衣服穿上,我们得在晚饭前赶回科学部。” “凭什么我要给她穿衣服,你却可以干站着不干活?”工程师半点亏都不肯吃,双手叉腰,“我管上衣你管裤子,要穿一起穿。” “我没耐心服侍奶娃娃,把衣服丢给她,让她自己穿。” “好啊!” 宋安安一愣,不可置信地控诉:“你们有没有人性,我才两岁!” 没人理她。 工程师把衣服扔到她的头上,科学家视线下垂,深不见底的眼珠子直视宋安安的瞳孔:“要么穿,要么留下,任选其一。” 宋安安顿时打了个哆嗦。 “看来,你想选择留下?方圆百里都遭受了严重的核污染,不出意外近十年内都将寸草不生,保守估计,你一个呆在这里,大概能活个——”科学家恶意满满地推测,“四十二小时?” “不不不!”宋安安疯狂摇头,表情仿佛见了鬼。 科学家之前一直被防护面罩遮住了面容,她直到刚才才看清楚他的五官。 那是一张典型的欧洲面孔。 长脸大眼,挺鼻浓眉,微抿的薄唇强势诉说着主人内心的烦躁。 ——非常熟悉,宋安安用军人的名誉保证,她曾经在大学物理的教科书上看到过它,相似得令人毛骨悚然。 是巧合吗? 缩了缩脖子,宋安安小心翼翼地开口:“叔叔,我能有荣幸知道您的名字吗?” “如果你能在一分内穿好衣服的话。”科学家冷哼。 宋安安手脚并用,忙不迭得把衣服往头上套。可惜她高估了婴幼儿对肌肉的控制能力,一番努力过后,宋安安悲剧地发现,她不仅没能穿上防护服,还把自己埋在了布料里,呼吸困难。 宋安安挥舞着两只小短手,痛苦地呻吟:“救,救命!” 工程师瞪大眼。 面前的防护服被撑起了一个角,困在里面的人类幼崽明显想要借力站起来,可惜防护服的布料太厚,她不仅没能成功,还被绊倒了好几次。工程师和科学家眼睁睁看着衣角突起,摔倒瘪下。再突起,再瘪下。 “明明很蠢,但为什么我这么想笑呢?”工程师困惑,手贱贱地戳了戳突起,衣料里应声传来一声“哎呦”,听起来就很痛。 工程师条件反射般地跳开,而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假装这事与自己没关系。 在旁边围观了全程的科学家已经连嘲讽都懒得说了。 “快点!”他的忍耐力已经逼近极限,三两下把宋安安扒拉出来,把衣服不由分说地罩住她,过大的力气拽得宋安安眼泪汪汪。 “牛顿,你怎么能这么暴力?”工程师义正词严地控诉。 “牛顿?”宋安安一屁股坐回地上。 “但凡你爸妈教过你礼貌,你就该知道随便喊一个成年人的名字是不明智的。我是艾萨克?牛顿,你可以叫我牛顿院长。” “牛顿院长好!”宋安安恍恍惚惚。她怀疑过量的核辐射已经严重损伤了她的神经系统,不然她怎么能遇到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呢? 破罐子破摔地转向工程师,宋安安的脸上已经连礼节性的假笑都维持不住了:“那这位叔叔呢?” “托马斯?阿尔瓦?爱迪生。” 很好。 又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继明朝的宋应星和清朝的王贞仪之后,宋安安又集齐了明末清初的牛顿以及民国的爱迪生,而且后两者明明一个是英国人一个是美国人,却都能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发音比她还要标准。 她穿越的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宋安安仰头躺平,望天无语。 第2章 彩虹 牛顿和爱迪生带来的震撼太大,以至于宋安安在被带回科学部的路上异常乖巧。为了不引起两位大牛人的怀疑,她努力扮演一个合格的两岁小朋友,她虽努力掩藏却总在举手抬足间露出端倪的慌乱与惶恐,明明想要放声尖叫却倔强地咬住下唇的可怜模样,很好地取悦了两个萌点成谜的怪蜀黍。爱迪生再次没忍住手贱,把她原本扎成小啾啾的可爱丸子头毁成了酷炫到没朋友的梅超风造型。 第3章 “哎呀,还原不回去了呢!” 旅途无聊,从小就痴迷于拆闹钟、拆灯泡、拆一切手边能够到的东西的发明家先生拿着刚从小女孩头上拆下来的糖果色发圈左右开弓,玩得不亦乐乎。 “幼稚!” 旁边埋首于书本中的科学家大人隐忍地瞥了眼不着调的同事,在死对头充满疑惑的眼神中站起身来,仪式感十足地把屁股挪远了三十厘米。 空气中充斥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嫌弃与尴尬。 爱迪生瞬间怒了:“牛顿,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科学家大人极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慢吞吞地拖长声调,“马上就要到了,如果你把她弄哭,就等着被部里的诸位大人们围攻吧。” 原来我的身份那么高的吗? 听到受欺负后会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人——帮着出头,宋安安心中升起一股窃喜。 父母双亡虽然多半与命途多舛挂钩,但能劳动牛顿和爱迪生两尊大佛来接人,已经间接地证明了她的重要。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刚才,穿越前曾被网友评为“星际时代最伟大的战神”的宋安安大将军已经成功打探清楚了科学部的组织架构。 除了一个被尊称为安德鲁大人的部长以外,科学部下设理学院和工学院两个分院,院长就是如今坐在宋安安面前怒目相视的两位——两个学院之间的关系,从院长间的剑拔弩张中就可见一斑。 装修豪华的私人飞机平稳地降落在停机坪上。 为了防止她哭,宋安安被塞了一把糖,坐在爱迪生的肩膀上穿过空旷的走廊。 “这就是宋应星和王贞仪的女儿?”安德鲁部长从一堆垒得高高的文案中抽出空来,盯着爱迪生的围脖挂件看了一会儿,嘴角泛起愉悦的浅笑。 与部长的职位相比,他出乎意料地年轻。松弛随意的坐姿与亲和友善的圆脸,为他平添了几分慈眉善目的风味:“这还是我们部里出品的第一个双职工子女呢。你们这些教授啊,做研究是一把好手,但论起谈恋爱,个顶个的都是困难户。算算年龄,牛顿你和宋应星是同届生吧?人家娃都能打酱油了,可是你呢?你什么时候能把女朋友带回来给我看看?” 牛顿了不起吗? 牛顿照样会被催婚! 想到这位以前终身未娶、孤独终老的黑历史,宋安安舔了口甜甜的棒棒糖,对部长大人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涨。 这苦口婆心、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真的很像宋安安前世老家的居委会主任。 无比亲切! “爱迪生,你也别看热闹。”安德鲁部长的思想觉悟也与居委会主任高度一致,做工作讲究通观全局,一网打尽。训完了牛顿话题一转,轻松加愉快地就把矛头对准了爱迪生。 “你就比宋应星小了两岁,今年眼看着也二十六了。宋应星在你这年纪的时候早就结婚了!亏你还是他的院长呢,你难道就不感觉惭愧吗?作为院长,你本来应该以身作则,带头示范,为院里青年做出表率才对,可是你看看你……” 哦,原来我这辈子的爸爸是工学院的啊! 宋安安暗暗记下新搜集到的信息,乖巧地配合扛不住顶头上司炮火的爱迪生把她放在小板凳上,落荒而逃。 “如果您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也先告辞了。”牛顿矜持地向着安德鲁点头示意,室内昏暗的灯光衬地他的面色黑得吓人,就像一条含着满腹毒液的眼镜蛇,拖着长长的煞气贴着宋安安的左臂滑出了门去。 气场好牛逼! 有点羡慕呢! 宋安安脑海中的小人星星眼。 虽然她上辈子也算凶名在外,无奈天生了一张萝莉脸,无论怎么摆表情都缺乏震慑力,以至于屡屡被不长眼的残疾人士当成软柿子,害她不得不撸袖子教他们重新做人。 打架老麻烦的!一不小心还会把对方打出血,沾到身上可不舒服了! 宋安安满含钦佩地目送牛顿离去,回过身,就见安德鲁按下了桌上的电话免提键:“美奈子,进来一下。” 日本小姐姐? 宋安安抬头,只见一道高挑纤瘦的身影推门而入,雅致秀丽,花颜入画,眉目间写满了温柔。 “这是新来的宋安安,以后就交给你照顾了。”安德鲁摸了摸宋安安的头,很是和蔼地吩咐,“我记得你负责的四合院现在只住了三个女孩,安安与米列娃同年,就让她们住在一起吧。” “是。”美奈子虚虚欠身,变魔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拨浪鼓,对着宋安安摇了两下,声音清澈如碧水,“安安,我是美奈子姐姐,我带你去新家搭积木好不好?” 宋安安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虽然更喜欢刀枪棍棒的宋将军从小就在练兵场上摸爬滚打,从来没有玩过幼稚的儿童游戏,但应该没有哪个小朋友能抵抗得住积木的诱惑。而且美奈子已经表达出了足够的善意,初次见面就拂她的好意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宋安安主动牵住美奈子的手,跟着她穿过一片像地毯一样柔软的草地。 正值初夏,骄阳泛起些许暑气,但微风驱走了凉意。调皮的蝴蝶围着她的头发飞舞,五颜六色的小花在嫩绿中探出头来,将扑鼻的花香摇曳到阳光里。 “那里就是宿舍区了。”美奈子把宋安安轻轻抱起,定睛一看,恰巧有只蓝色的蝴蝶立在了小姑娘的鼻尖上,忍俊不禁。 第4章 “阿嚏!”宋安安用小胖手赶走了蝴蝶,换来美奈子惋惜的嗔怪,“哎呀,这是光明女神闪蝶呢,翅膀就像蔚蓝的大海一样漂亮,在我们这里很少见的。要不是你妈妈研制出了一种含有二十种化学元素的化合物,用它制作的洗发水特别招它们喜欢,你得去南美洲北部的热带雨林才能见到它们。” 你是认真的吗? 宋安安把头埋进美奈子的肩膀里,唯恐眼底的惊讶泄露了她与年龄不相衬的博学。 撇开让二十种化学元素在一种化合物中和平共处的难度不提,光明女神闪蝶也称蓝色多瑙河蝶,被誉为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蝴蝶,是一种完全变态的麟翅目昆虫。因为体型较大,成虫后不方便访花,主要以吸食腐果的汁液以及动物排泄物为食。 换句话说,被光明女神闪蝶偏爱的宋安安的洗发露,必然是腐果与粪便味道的。 这未免太重口了! 宋安安在风中凌乱,美奈子却把她的抗拒当成了小孩子的撒娇,笑着拍了拍她的背,指着远处树林中若隐若现的徽派建筑柔声细语地哄她:“你现在是整个科学部里年龄最小的孩子,所以这里住着的都是你的哥哥姐姐。小哥哥的房子门口摆着弹性碰撞球模型,女孩子的房子门口摆着三棱镜。你只要记住它们的形状,就很容易分辨出来。” 美奈子似乎完全不觉得与一个才两岁的幼童谈论化合物和弹性碰撞球有什么问题,宋安安瞪大眼,果然看到路过的每个四合院门口都有着不同的装饰。只不过碰撞球有很多,三棱镜只有寥寥数个。 当然,比起冷冰冰的碰撞球,会把阳光分解成美丽的七色光的三棱镜更受小姑娘的欢迎。 宋安安把右手摊开伸到其中一个三棱镜的下面,任由七种不同颜色的光束在掌心里依次排开,奶声奶气地说:“好漂亮,像彩虹!” “喜欢吗?我们的房子门口也有一道彩虹。看,我们到了!”美奈子加快脚步,将宋安安抱入一个白墙黑瓦的四合院中。才刚迈过门槛,她就扬声喊了起来,“玛丽!伊丽莎白!你们有新妹妹了!” “美奈子姐姐!”两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欢呼着跑了出来,头顶的粉色蝴蝶结蹦蹦跳跳,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小天使一样天真可爱。 其中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孩举起一把比她的脸还大的剪刀,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住宋安安满怀期待地说:“这个妹妹能用来解剖吗?我保证会把伤口缝合地很好,我已经练习了三个多月了。” 什么? 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被允许玩剪刀? 宋安安有些震惊。 “不行哦,妹妹不是小兔子,不能用来做实验。”美奈子轻描淡写地驳回了女孩的请求,将宋安安往前推了推,鼓励她去与恶魔娃娃交朋友:“安安,这是伊丽莎白?布莱克威尔,虽然有点与众不同的小爱好,但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你以后要跟她好好相处。” 宋安安拽紧了美奈子的裙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当场表演个痛哭流涕应应景。 痴迷解剖可不是能被一笑带过的小爱好,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而且,伊丽莎白?布莱克威尔在历史上鼎鼎大名。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位从医学院毕业的女博士,伊丽莎白对医学的痴迷有目共睹。她绝对是个执着的人,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 假如她把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用在解剖新妹妹的身上…… 如果宋安安不是被换了个壳,现在估计已经被吓傻了。 第3章 妈妈 四合院的外观古朴大气,内里的陈设却非常简单,除了必须的桌椅板凳,屋内连个用于点缀装饰的摆件都没有,整体风格简洁空旷,将实用主义演绎到了极致。 宋安安被分到了西厢房的屋子,与她一起的是安德鲁部长曾经提到过的米列娃?马丽克。 马丽克这个姓乍听之下平平无奇,但如果熟悉物理学史,就会知道这是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前妻结婚前的姓氏。米列娃?马丽克出生于匈牙利,曾经是爱因斯坦的同班同学,年轻时为爱情早早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却凭借扎实的数学功底在学术上给予了丈夫极大的帮助。 但是可惜,爱因斯坦并不是个专情的人。他的桃色新闻就如同他的影子,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米列娃,两人的婚姻只维持了十六个年头就宣告破裂。离后,伤心欲绝的米列娃选择留在瑞士过起了隐居的生活,靠教钢琴独自照顾患有精神病的小儿子直至中风去世。 这位知名数学家的情史过于凄惨,以至于宋安安见到趴在垫子上翻跟斗玩的幼年体米列娃时不由心生爱怜,主动跑过去撩了撩她额头上的小卷毛,逗得米列娃咯咯咯地笑。 “看来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美奈子站在一边欣慰地注视着她们,把两个小枕头并排放上床,回过身来温柔地浅笑,“已经八点了,小朋友们要早点睡觉才能长得高。虽然你们俩同岁,但米列娃是先来的,所以是姐姐,睡在外侧,安安是后来的妹妹,要睡在里侧。我给你们俩准备了香香的小被子,快点把它们盖好,不然美奈子姐姐要打小屁屁了哦!” 宋安安乖乖上床。 小孩子的精力很有限,即使是回炉重造的穿越女,也不得不屈服于自然的生理反应。 盯着高高的天花板,宋安安初始时还有心总结一下穿越第一天的神奇际遇,谁知美奈子刚熄了灯,她的上下眼皮就粘在了一起。 第5章 但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女将军,宋安安即使在睡梦中也保持着本能的警惕。 二十分钟后,宋安安感觉到美奈子走出了房间。 一个小时后,米列娃尿了床,浓烈的尿骚味第一时间把宋安安熏醒了。 两个小时后,美奈子进入房间,帮米列娃更换了尿不湿,米列娃全程毫无知觉。 四个小时后,美奈子再次进入房间,替米列娃盖上踢掉的被子,顺便把宋安安歪掉的枕头拉了拉直。 …… 宋安安的内心是崩溃的。 掐着时间,美奈子每两个小时都会进屋检查孩子的状况,吵得宋安安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 时钟指向七点,微弱的开门声再次把宋安安从梦境拖了出来。 窗外天光已经大亮,但厚重的窗帘将室内隔绝成一个小世界,昏暗的光线下,一个蜷缩着的人影推开门,鬼鬼祟祟地潜进了屋子。 是伊丽莎白。 美奈子昨夜并没有睡在正房,宋安安瞄了眼身旁睡得无知无觉的米列娃,把眼睛眯成缝,目光锁住了伊丽莎白。 哪怕伊丽莎白把右手藏进袖子,宋安安还是通过鼓起的布料形状推断出了她手里的东西。 剪刀,就是昨天晚上她见过的那把。 宋安安不动声色地摊开了手掌。 假如伊丽莎白是打算来进行人体解剖的,就只能委屈她从今天起做个瞎子了。 毕竟,她只是个两岁的小女孩,不小心受到无故闯入的坏姐姐的惊吓,反应过激不小心把手指头戳进了对方的眼睛里什么的,只能归因于意外。 小娃娃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分明是伊丽莎白运气不好罢了。 宋安安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婴幼儿的力气太小,所以她需要找好下手的角度,务必保证一击即中。 但伊丽莎白的动作异常磨蹭。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边,并没有马上动手,反而趴住床沿抬起脚,试图越过米列娃爬到宋安安身侧来——若有所觉的米列娃恰好翻了个身,呈一百八十度开合的手臂差点打到伊丽莎白的胳膊,成功把伊丽莎白吓回了原地。 她明显心理素质不过硬,被意外打断后僵站了很久才重新鼓起勇气。 她放弃了睡在里侧的宋安安,把剪刀指向了更方便行凶的米列娃。 宋安安:……这么随便的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无差别犯罪吧? 宋安安蓄势待发。 虽然以宋安安的经验判断,伊丽莎白的刀尖对准的并非人体的要害位置,即使她用尽全力戳下去,米列娃也死不了,但持利器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奶娃娃行凶,性质可谓非常恶劣。 宋安安的擒拿术上辈子雄霸军校生排行榜多年,全盛时期能轻松吊打十个彪形大汉。即使现在身材不幸严重缩水,在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收拾个小萝莉还是很有胜算的。 可是伊丽莎白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犹豫与挣扎真实地反映在她的脸上,令她的表情瞬息万变。握着剪刀的右手微微颤抖,身体却仿佛被点中了穴,被冻住了。 杀人犯与小天使,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宋安安等着伊丽莎白做出最后的抉择。 许久,伊丽莎白放下剪刀,弓着腰退出了房间。 警报解除。 四合院里的生活闲适规律,只要伊丽莎白不作妖,四个孩子每天都能保证十二小时的睡眠。 用完早餐以后,他们会在美奈子的带领下搭一会儿积木,或者去正屋前的空地上玩一阵子的老鹰捉小鸡。如果天气好,她们还可以步行去三百米外的菜园里拔些新鲜的青菜来喂兔子——就是被伊丽莎白用来练手的那些,路上偶尔会看到比他们大些的孩子背着书包三三两两地奔跑嬉戏。 “我明年也能去上学了。”伊丽莎白羡慕地抱紧了怀里的青菜,晶亮的瞳中迸发出强烈的渴盼。 不同于宋安安前世孩子们的厌学,四合院里的每个孩子都对学校充满了向往。尤其是年龄最大的伊丽莎白,自从美奈子告诉她学校的作用,她几乎每天都要得意洋洋地强调,她马上就可以进校学习了。 只比伊丽莎白小一岁的玛丽很能理解她的狂热。可惜科学部附小只接受年满六周岁的幼童,所以她不得不再多等一年。 “真希望马上就到两年后啊!”玛丽艳羡地跟在伊丽莎白身后,灿烂的阳光照出她脸上与年龄不相称的惆怅,“美奈子姐姐说,上学以后我就会明白为什么把硬邦邦的面粉放到锅里蒸一蒸,就会变成松软的馒头了。而且哪怕没有加糖,馒头也甜甜的很好吃,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当然是因为面粉在发酵过程中会产生二氧化碳,二氧化碳遇热膨胀,才会使蒸熟的馒头酥松多孔。另外,发酵能让没有甜味的水解成有甜味的单糖、二糖等,增加馒头的口感,让它吃起来又软又甜。 宋安安的脑海中自动蹦出答案,看向玛丽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地漏出几分钦佩与感叹。 不愧是唯一一位两次获得诺贝尔奖的女性,玛丽?斯可罗多夫斯卡虽然身量还没有洗手台高,但已经展现出几分对于化学的痴迷。只是不知道在这个时空,她是否还能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皮埃尔?居里。 宋安安至今都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几个月以前,她还只能在教科书上阅读居里夫人的事迹,但是现在,她却成为了她的室友,会挽着她的手亲切地喊她“安安妹妹”。 第6章 简直如同做梦一般。 宋安安不是没有想过,也许这些小女孩只是凑巧与历史上的大人物们重名,但她们与教科书上如出一辙的长相很快打消了她的怀疑。 难道是平行时空? 不排除这种可能。 但哪怕是平行时空,也必须遵循自然科学规律。 天才之所以被称为天才,本来就是因为他们的稀缺性。如果一个真实的时空能够同时聚集牛顿、爱迪生、宋应星、王贞仪、居里夫人等顶级科学天才,要么是因为这个时空的土著居民的平均智商较高,让天才遍地开花;要么就是有人为因素的介入,通过某些手段将天才搜罗到了一起。 问题是,谁有那么大的能量? 宋安安甚至猜测过她身处于一个虚幻的电脑游戏中,游戏开发者为了增加游戏的趣味性,把人类历史上有名的科学家制作成了npc。 可是这种假设无法解释为什么她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毕竟与周遭如雷贯耳的名字相比,名不见经传的宋安安实在不值一提。 也许因为她是两个npc的女儿,所以游戏程序自洽了她存在的合理性? 宋安安垂着头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就落后了小伙伴们一大截。 “在想什么?”心思细腻的美奈子很快注意到自家孩子掉了队,蹲下/身来亲昵地刮了刮宋安安的鼻子。 “嗯……”宋安安为难地皱起鼻子,在搪塞与试探之间犹豫了一瞬,歪着头斟酌着说,“我有点想妈妈,我很久没见她了。” 虽然王贞仪是在宋安安面前灰飞烟灭的,但两岁的孩子还没记事,美奈子怜惜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替她抚平额头的碎发:“安安在这里玩得不开心吗?” “开心。”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宋安安天真地仰头,努力扮演一个懵懂无知的儿童,“可我还是想妈妈。” 美奈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认知死亡是很残忍的事,她与宋安安前世的大部分家长一样,选择用善意的谎言呵护孩子的童真:“你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等你长大了才会回来。” “很远很远的地方是哪里?”宋安安迷茫地歪头,把视线自然地过渡到其他孩子身上,小声问出最关心的问题,“玛丽她们的妈妈也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吗?她们的妈妈也没来看过她们。” “是啊。”美奈子给出肯定的答复。 ——什么意思?难道四合院里所有的孩子都是孤儿吗? 宋安安心头一凛,被点名的玛丽被性格活泼的伊丽莎白拉着跑了过来。两人似乎都对妈妈这种生物毫无印象,一起睁着漂亮的蓝色眼睛仰头看向美奈子。 “妈妈是什么,能用来解剖吗?” “不行!”美奈子哭笑不得,“妈妈是人!伊丽莎白,我昨天还跟你说过,所有人类都不能用来解剖。安安不可以,妈妈也不可以!” “兔子不是人类,你现在也不让我解剖了啊。”伊丽莎白遗憾地嘟嘴。 自从四合院的兔子被祸害得只剩下最后四只以后,美奈子就对伊丽莎白的医学实验下了禁止令,令小姑娘耿耿于怀,每天逮住机会就唠叨。 美奈子头疼地揉太阳穴,试图用真善美感化长歪了的小树苗:“伊丽莎白,你还记得你最开始是为了治疗小兔子的骨折,才给它动手术的吗?” “可是后来我发现动手术很有趣嘛。”伊丽莎□□准地盯住美奈子的颈动脉,伸出两个指头像剪刀似的比划,“我发现有的血管里的血是鲜红色的,有的却是暗红色的。而且用不同的方式切血管,流出来的血的多少完全不一样。齐根斩断血管并一定出血最多,有时候斜着切反而可能流更多血,多么的神奇!我要找到最合适的切入位置,让血以最快的速度流光!” 所以你的志向是当一个技术高超的放血杀人魔吗? 小树苗拯救计划失败,美奈子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僵硬了。 宋安安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这树苗已经从根里坏了,还是拔了吧拔了吧拔了吧,免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第4章 袜子 四合院里的生活乏善可陈,很快,就到了伊丽莎白上学的那天。 她的两个小室友比她还兴奋,不用美奈子催促就自觉起了床,一个抢着帮伊丽莎白提书包,一个抱着她的饭盒不撒手。年纪最小的宋安安看看两个小姐姐,为了避免不合群,扑过去抱住了美奈子的腰,奶声奶气地央求:“美奈子姐姐,我能进去学校看看吗?我保证很乖很乖,绝对不调皮捣蛋!” “不行呢!”美奈子笑吟吟地摇头,像老母鸡一样轰着叽叽喳喳的小鸡们往外走,“只有学生才有资格进入学校。不过今天你可以把伊丽莎白送到学校外面,能提前看到很多你未来的学长学姐和同学呢。” “真的吗?”宋安安的眼睛亮了起来。 在认识了牛顿、爱迪生和三个女神级别的室友后,她的确对科学部附小的生源充满了好奇。 她迫不及待地想跑到去队伍的最前面,却被美奈子抓住裙子扯了回来,一把抱在胸前。 英明神武的宋将军:……我恨小短腿! 学校门口闹哄哄的,有很多像美奈子一样的保育员领着跟伊丽莎白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站在围墙的边上你来我往地打招呼。 “容嬷嬷,我记得你的小约翰也是今年入学,就是这个小可爱吗?”美奈子热情地向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亚裔大妈挥手,大妈的名字让宋安安想到了某本曾经热极一时的清宫剧。 第7章 不过,这位大妈明显不是清宫剧里的同款。宋安安以她每年暑假都被迫陪养老院的奶奶们看剧的痛苦经历保证,电视剧里的容嬷嬷宁愿受杖刑,也不可能露出这种见牙不见眼的热情笑容,更不可能像个普通老奶奶那样,亲切地给每个小女孩分苹果吃。 “我家今年有两个男孩新入学,所以我们到得比较早,小约翰已经进学校去了。”容嬷嬷挽过小男孩的肩膀,把他介绍给女孩子们,“这是阿尔伯特,嗯,全名是阿尔伯特?爱因斯坦,但阿尔伯特这个名字太常见了,我们隔壁的四合院就住着另外一个阿尔伯特——阿尔伯特?森特?哲尔吉,所以我们一般都称呼他们的姓氏,你们就叫他爱因斯坦吧。” “好!” 女孩子好奇地打量新认识的爱因斯坦小朋友。他穿着一件非常正式的中山装,颜色灰扑扑的,连个褶子都没有,显然是为了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仔细熨烫打理过。 宋安安的视线落在他浑然天成的爆炸头上,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 两个阿尔伯特,一个是著名的相对论鼻祖,另一个是维生素c的发现者、1937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得主。宋安安已经见怪不怪,跟在几个姐姐的身后有气无力地向爱因斯坦做自我介绍。 “宋安——安?”爱因斯坦饶有兴致地重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自来熟地询问,“我可以叫你宋安吗?” “不行。”宋安安黑线,对这位“二十世纪最伟大物理学家”思维的敏锐突然有了直观的认识。 中文和英文的姓名顺序恰好相反,这对见多识广的大人来说是常识,可是连国家的概念都没建立的小孩子能发现其中区别却很不容易。 自宋安安穿越以来,爱因斯坦还是第一个注意到她名字违和的人。宋安安怀疑如果把校门口的这些小豆丁按照智商排序,爱因斯坦哪怕排不到第一位,至少也在前十之内:“我姓宋,名安安。你可以叫我安安或者宋安安,但不可以叫我宋安。” “好吧,那我就叫你安安吧。”爱因斯坦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又转过头去征求另一个女孩的意见,“我能喊你米列娃吗?” “当然可以。”米列娃羞涩地点头,笑容甜美。 不——你最好离这个渣男远一点!宋安安心中狂风暴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指了指爱因斯坦的脚:“你怎么没有穿袜子?我听说,不穿袜子会臭脚的!” “爱因斯坦,你又偷偷把袜子脱掉了?”和蔼可亲的容嬷嬷一秒变脸,粗胖的大手不由分说地撩起爱因斯坦的裤腿,把他试图掩盖在裤管下的光脚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穿袜子不准出门,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袜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多余的东西。”被抓包了的爱因斯坦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地向盯着他的脚看的米列娃眨了眨眼,“我的脚不喜欢被束缚,它向往自由!” “那你为什么还要穿鞋?”宋安安拉开了米列娃,免得自家还没长成的白菜被猪拱了,“让你的脚自由地与水泥地摩擦,自由地与地上的小石子小虫子亲密接触不是更好?” “唔,你问住了我,这个问题很有趣……”爱因斯坦陷入沉思,歪着脑袋的模样竟然有几分呆萌。 即使宋安安对他毫无好感,也不得不承认,幼崽版的爱因斯坦皮相上佳,依稀已经能够看出长大后拈花惹草的资本。 老天保佑,爱因斯坦可千万别跟米列娃同年!否则同班同学太容易日久生情了。 宋安安深感责任重大,直到回到四合院,才想起忘了问容嬷嬷提到的“小约翰”是谁。既然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孩子都是历史名人,可以合理推测,即将成为伊丽莎白同学的“小约翰”也不可能是个普通人物。 果然,等晚上伊丽莎白放学归来的时候,宋安安就知道了小约翰的全名。约翰?道尔顿,近代原子理论的首倡者,发表了世界上第一张原子量表,并且因为他是个色盲患者,对色盲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写出了全世界第一篇研究色盲的论文。 伊丽莎白兴致勃勃地向三个妹妹讲述她开学第一天的见闻:“我们班有二十个孩子,只有我和塞西莉亚?海伦娜?佩恩两个女生,但我不喜欢她。她有点神神叨叨的,你们以后最好离她远一点。我喜欢我的同桌福斯曼,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非常非常有趣,比后院的小兔子还要好玩!” 什么? 宋安安悚然而惊。 前世今生三十年,她一共只知道一个福斯曼。 沃纳?福斯曼是一名德国科学家,同样也是诺贝尔奖的获得者。他最出名的事迹就是在心脏导管的临床试验计划被否决后,毅然决然地对自己的手臂实施了麻醉,并将一个从肘前静脉插入的导管向前推进了六十五厘米,直至他的右心房。 酷炫到没朋友有木有! 更厉害的是,为了证明实验设想的正确性,福斯曼带着那根直通心脏的导管招摇过市,在围观群众的尖叫声中一路疾走,硬是撑着到放射科用x光记录下了他的实验成果。 想想伊丽莎白对解剖的执着,宋安安觉得她与福斯曼的臭味相投,啊不,是志趣相投,简直是宿命般的孽缘。 把这两个医学狂人放在一个班级里真的不会出人命吗? 宋安安咬住嘴唇,忐忑地问:“伊丽莎白,你们班有没有姓斯帕兰扎尼的孩子?” 第8章 “没有。”伊丽莎白想了想,很肯定地摇头,“怎么了?这个姓听起来有点怪。” “是啊是啊。”宋安安松了口气,斯帕兰扎尼是个拗口的意大利姓氏,“我今天在学校门口听到有人在叫斯帕兰扎尼,以为会是你的同学,也许我听错了。” “应该不是听错了。”伊丽莎白突然站了起来,兴奋地拽住宋安安的衣袖,“我刚刚想起来,福斯曼的哥哥就叫这个,跟他住一个四合院,今年已经读三年级了!福斯曼特别佩服他哥哥,他说他什么都懂,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人。” “呃……”宋安安摊在沙发上,无话可说。 斯帕兰扎尼虽然没有得到过诺贝尔奖的认可,但他为生物学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由于他不幸生活在实验条件较为落后的十八世纪,他把用小亚麻袋密封好的食物吞进自己的胃里,每隔一段时间拉出其中一只袋子来仔细观察,以此获得关于人体消化功能的第一手数据。 宋安安难以想象,伊丽莎白+福斯曼+斯帕兰扎尼的组合凑在一起,会产生多么恐怖的化学反应。 希望别在某天突然听说福斯曼或者斯帕兰扎尼因为自愿被伊丽莎白解剖了而逝世的消息。 愿各方神灵保佑他们,阿门! 第5章 协议 也许是神灵听到了宋安安的祈祷,她所担心的小学生杀人事件并没有发生。但自从伊丽莎白找到了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福斯曼,四合院里的兔子的悲惨程度就向上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在穿越以前,宋安安一直以为兔子是没有声带的,因为印象中它们永远都安静得如同哑巴,可是在伊丽莎白花样迭出的折磨下,宋安安不止一次地听到它们发出凄厉的尖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大概为了培养孩子们的责任心,科学部的每个四合院都会养兔子,由大孩子带着小孩子一起打理,但宋安安敢用大将军的荣誉打赌,其他四合院的养兔日常绝不是像她们似的,三个孩子努力按住兔子挣扎的腿,好让伊丽莎白更方便地用剪刀切开它的肚子。 很快,米列娃宁愿挨伊丽莎白的骂也不肯再靠近兔笼了。 伊丽莎白我行我素,玛丽作为院子里第二大的孩子被迫成长,苦口婆心地劝伊丽莎白收敛一点。有好几次,宋安安撞到她与伊丽莎白激烈地争吵,但大多数时候还没等她走近,她们就先住了嘴。 玛丽与伊丽莎白睡一个房间,宋安安不知道在夜深人静时,玛丽是不是也曾直面过伊丽莎白的剪刀,但她脸上的婴儿肥肉眼可见地消失了。 伊丽莎白找不到帮手,只好把主意打到了宋安安身上:“你帮我一起解剖,我给你买棒棒糖。” 宋安安抬头:“喜欢吃棒棒糖的是米列娃不是我,你怎么不去找她?” “她就是个哭包。”伊丽莎白嫌弃地撇嘴,“我的刀还没碰到兔子呢,她就已经叫唤上了,差点把美奈子姐姐招来。” “美奈子姐姐迟早会知道的。”宋安安好心提醒,“她虽然把养兔子的工作交给了我们,平时也不会特意跑去看兔子,但并不等于她永远不会跑去看。等她发现兔子都死光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你根本没听她的话,还在继续折腾可怜的兔子。” “那就不劳烦你担心了。”伊丽莎白冷酷的说,“你到底帮不帮?不想吃棒棒糖也行,我可以给你买可乐。如果你连可乐也不要,那我就只好揍你了。” 宋安安倍感新奇。 实话实说,自从十六岁那年宋安安一人挑没了整个兽群,她就再也没遇到过敢对她放狠话的人。 宋安安兴致盎然地站起来,大大方方地向伊丽莎白发出盛情邀请:“那你来吧。” 伊丽莎白一下子就被激怒了。 她挥起拳头,全力向宋安安冲来,可惜动作毫无章法,空有架势,破绽百出。 宋安安侧身一避,右脚准确地踢中她的膝盖,抓住伊丽莎白倒地的契机,双手交叉呈剪刀状卡住了她的脖子。 伊丽莎白怔住了。 “放开我!”三岁的年龄差对大部分的幼童而言是绝对无法逾越的鸿沟,伊丽莎白显然没预料到失手,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放开你好让你来继续打我?我看起来有这么蠢吗?”宋安安嘲笑伊丽莎白的天真,“你现在胡乱挥舞四肢的样子,像极了那几只被你按住要解剖的兔子。” “你才是兔子。”伊丽莎白怒不可遏。 宋安安悠悠然:“是,我说错了。小兔子善良无害,你连兔子都不如。” “你善良?你善良不也吃鸡吃鸭,跟我有什么区别?”伊丽莎白不愧是科学院出品的孩子,才六岁就已经有了辩证思维,“难道鸡和鸭比兔子低贱吗?既然美奈子姐姐可以杀鸡,我为什么就不能解剖兔子?美奈子姐姐杀完的鸡被你吃进了肚子里,我解剖完还帮兔子把伤口都缝合起来了呢,它们现在都活得好好的!” “我可不认为那些兔子奄奄一息的样子代表它们活得很好。”宋安安戳破伊丽莎白的谎言。 但是不得不说,伊丽莎白的狡辩并不是毫无道理。解剖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学科,古代很多著名的医生都是通过解剖来深入了解人体结构,从而研究出治病救人的方法的。伊丽莎白对解剖的痴迷来源于对医学的兴趣,只是毫无章法的切割让她看起来更像个暗黑系虐/杀狂,而不是立志于救死扶伤的治愈天使。 第9章 这也是为什么宋安安曾经差一点成为伊丽莎白的刀下亡魂,却没有真的生她气的原因——伊丽莎白挥舞剪刀的本意并不是为了伤害室友,而是为了科学研究。 伊丽莎白恨铁不成钢:“那些兔子太没用了,切一刀要养大半年才能好。要不是福斯曼从他家里偷到了一盒跌打损伤药,它们伤口愈合的速度更慢,可急死我了。” 宋安安替兔子说了句公道话:“它们那么急着愈合干什么,上赶着养好了伤早点再被你切几刀吗?你是兔子你愿意?” 伊丽莎白与她大眼瞪小眼。 宋安安心累。 上辈子杀人无数的宋将军不排斥解剖,但虐待动物并不可取,像上次那样潜入妹妹们的房间试图作案的事也绝对不能再次发生。 宋安安放开了伊丽莎白:“我可以帮你解剖,但你得答应我不会在任何人身上做实验,哪怕福斯曼和斯帕兰扎尼自愿也不行。” 伊丽莎白狐疑:“你怎么知道福斯曼自愿给我解剖?” 当然是因为他有前科!但宋安安不解释:“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我觉得我有点亏。”伊丽莎白慎重考虑了一秒钟,“就为了让你帮我按住兔子腿,我得放弃其他无数个实验对象,傻子才会答应你。” 宋安安翻了个白眼:“我不会帮你去按兔腿,但我能让兔子一动不动地躺在桌子上,任凭你怎么扎它切它都不挣扎。” “还有这种好事?你不会是会什么魔法吧?”伊丽莎白惊讶,脑中灵光一现,“对了,你跟美奈子姐姐一样都是黑发黑眼,福斯曼说你们的血管里流着来自东方的神秘血液。美奈子姐姐能够让吵闹的多萝西一秒入睡,难道你也掌握着同样的技能?如果真是那样,那你值得我为你放弃人体解剖的机会。” “就这么说定了。”宋安安果断敲定交易,不给伊丽莎白反悔的机会,“多萝西是谁?” “是你来之前我们四合院里最大的一个姐姐,全名是多萝西?霍奇金。”伊丽莎白得到了“魔法”的使用权,心情大好,“前几年,她因为生病被赶出了科学部。” 宋安安一愣:“生病会被赶出去?” “对呀,你不知道吗?”伊丽莎白理所当然地说,“美奈子姐姐说,多萝西得的是一种传染病,所以要送到外面去,不然会害了我们其他人。” 宋安安好奇地问:“是什么传染病?” “不知道。那段时间她一直发烧,吃多少药热度都褪不下去。美奈子姐姐说这种病会传染,所以必须尽快把她送出去,但多萝西不想出去,她认为这是美奈子姐姐的阴谋,她的病根本不会传染。为了证明她是正确的,有一天她故意抱住玛丽使劲亲,把玛丽吓坏了。美奈子姐姐只好用魔法让多萝西睡着,趁她熟睡的时候送走了她。” “多萝西的病后来没治好吗?”宋安安皱眉。如果病治好了,多萝西应该会回到四合院才对。 伊丽莎白摇头:“我觉得没有。我和玛丽偷偷打听过,但凡被送出科学部的孩子没有一个回来的,她说不定已经死了。” 宋安安抓住关键词:“被送出科学部的孩子很多?” “不算多,但时不时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伊丽莎白敷衍地回答,耐心耗尽,“你怎么有那么多问题,你该不是故意想拖延到美奈子姐姐回来吧?” “怎么会?”宋安安对这桩能挽救福斯曼生命的生意很有诚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兔笼,不过在解剖之前,我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 “什么准备?”伊丽莎白已经在发怒的边缘。宋安安毫不怀疑,要不是刚才的擒拿术让伊丽莎白意识到了两人间武力值的悬殊,伊丽莎白的拳头现在已经砸了过来。 世界如此美好,姑娘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宋安安专治各种不服:“你跟着来就知道了。” 第6章 麻药 宋安安当然不会魔法,作为一个军人,军校的必修课里就有野外生存与简易治疗课程。她让兔子乖乖躺平任切的办法很简单,把闹羊花、茉莉花根、菖蒲按照一定比例配比,就能制成一种简易版的麻药。 闹羊花是一种黄色杜鹃花,科学部的路边草坪里随处可见。时值五月,闹羊花与茉莉花都处于盛花期,得来全不费工夫,但菖蒲却不多见。菖蒲一般生长在溪流、沼泽、水田附近,美奈子把孩子们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绝对不允许她们接近任何存在落水危险的地方,即使科学部里有菖蒲,宋安安没有机会采摘。 所幸菖蒲是华夏文明中一种传统的防蚊辟邪草药,每年端午,美奈子姐姐都会在四合院门口插上菖蒲叶和艾草,宋安安与伊丽莎白借机顺手牵羊,终于凑够了材料。 伊丽莎白有些失望:“你真的不会魔法吗?麻药做起来那么麻烦,我们费老大劲才搞到这么一点点,还不知道有没有用,美奈子姐姐的魔法方便多了。” 宋安安翻了个白眼:“美奈子姐姐用的肯定也是麻药,只不过比我们制作的纯度更高、见效更快罢了。顶级麻药能在一秒内麻翻一头大象,我们这个虽然是自制山寨版,但麻只兔子绰绰有余,你就别挑三拣四了。” “行吧。”伊丽莎白不情愿地噘嘴,学着宋安安的样子把蘸了麻药的小青菜往兔子嘴里喂,“这药到底行不行?兔子吃得那么欢,一点都没有要晕过去的迹象,我看它们反而越吃越精神了。” 第10章 “它们为什么越吃越精神你心里没数吗?”宋安安摸了摸可怜的兔子头,恨不得把伊丽莎白拖过来暴打一顿,“我和米列娃从很早以前就不来兔舍了。玛丽劝服不了你放弃解剖,也早就对兔子撒手不管。你仔细想想,你上一次喂兔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呃……两天前?三天前?”伊丽莎白的声音逐渐微弱,不确定地说,“大概可能,也许四天?” “这些兔子能活着真是奇迹。”宋安安由衷感叹,利落地把剩下的青菜收了起来。 伊丽莎白赶忙阻止,控诉的表情仿佛宋安安是个后妈:“为什么不给它们吃了?它们饿了那么久,好容易盼来一顿饭,你还不给它们吃饱,你怎么这么狠心?” 到底是谁让它们差点饿死的? 伊丽莎白倒打一耙的神功简直令宋安安大开眼界:“久饿之后不能暴食,尤其是小动物,不加以克制的话,它们可能会一刻不停地进食,直到把肚子撑破。” “兔子这么蠢的吗?”伊丽莎白半信半疑。 “不是兔子蠢,是胃对于食物的感知速度慢,以至于在还没有产生饱腹感的时候吃得太多。”宋安安耐心解释,“而且,消化是一个需要消耗能量的过程。这些兔子被饿得太久,本身已经很虚弱了,过量的食物加重了肠胃的负担,可能会引起胃痛、拉肚子等情况。” “虽然听不太懂,但直觉告诉我你说得很有道理。”伊丽莎白连连点头。 她虽然堪称熊孩子中的战斗熊,但对于她感兴趣的领域,学习态度非常端正:“消化是什么?消化为什么会消耗能量?胃的感知速度为什么很慢?还有,你明明才三岁,为什么会懂那么多?” 宋安安一哂,张口就来:“因为我天赋异禀。” “嗯……”出乎意料的,伊丽莎白并没有反驳,反而认真地想了想,赞同地点头,“跟你同年的米列娃偶尔还会尿裤子,跟她相比,你的确要聪明很多。” 宋安安实事求是:“跟你比我也聪明很多。” 伊丽莎白怒目而视。 宋安安哈哈大笑。 兔子应声而倒。 “哎!它真的睡着了!”伊丽莎白哇哇大叫,兴奋得好似过年。 这一刻,宋安安毫不怀疑,自己已经成功跃升成为了伊丽莎白最喜欢的室友。 熊孩子的喜爱非常简单粗暴,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吃饭要跟宋安安一起,撒尿要跟宋安安一起,干坏事当然更要跟宋安安一起。 宋安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你要我跟你去干嘛?” “去偷兔子。”伊丽莎白重复一遍,疑惑地歪头,难得地露出了与年龄相符的可爱。可惜,可爱不过一秒,张嘴就破功:“你该不是生病了吧,不然怎么年纪轻轻就耳背了呢?美奈子姐姐明明说要等到七老八十了耳朵才会不好使的。” 宋安安把她的脑袋扶正:“你不是已经有四只兔子了,还要去偷兔子干嘛?” “当然是为了能多解剖几次啊!”伊丽莎白热情地说,“虽然我有四只兔子,可是它们每个都刚动过手术,至少要休息两个月才能再进行下一次手术。如果我们把它们换去别的四合院,让它们在别的四合院里养伤,让别的四合院的兔子也来我这边做手术,等手术完成后再送回去,我就可以每个月都有手术做了,这主意是不是棒呆了?” 宋安安竖起大拇指:“你真是个人才。” “那是!”伊丽莎白得意洋洋。 “那么问题来了,你要怎么偷到其他四合院的兔子呢?” “这就需要你的帮助了。”伊丽莎白显然蓄谋已久,已经打过许多遍腹稿,“四合院的围墙很高,爬,我们是不可能爬进去的,所以只能光明正大地走进去。我们班的同学里,数福斯曼跟我关系最好,他邀请我今天去他家玩,我可以带你一起去。到时候我拖住他、道尔顿和斯帕兰扎尼,你趁机把我们的兔子换成他们的,这样我们就有四只健康的新兔子啦!” “这计划可真完美。”宋安安试图跟上熊孩子的思路,“道尔顿和福斯曼都是你的同班同学,你跟他们当然会有很多话题可聊。斯帕兰扎尼也向来与你兴趣相投,把他绊住一点都不难。但你是不是忘了他们四合院里一共有四个人?爱因斯坦你准备怎么办?” “爱因斯坦不是个连学都还没上的小屁孩吗,你理他干嘛?”伊丽莎白奇怪地说,“他才四岁吧?大不了我们把米列娃的洋娃娃借给他,让他在旁边好好玩别捣乱就行了。” 宋安安默默为伊丽莎白点了个赞。 让科学大佬玩洋娃娃,你可以的! 第7章 兔子 虽然宋安安再三强调爱因斯坦不可能会对洋娃娃感兴趣,但不撞南墙不回头是熊孩子的固有属性,伊丽莎白坚持要把米列娃最喜欢的一个洋娃娃带去福斯曼家,惹得米列娃嚎啕大哭。 伊丽莎白振振有词:“小孩子不能太自私哦,不然会挨揍的。比如我们班上有个同学就因为不肯给别人抄作业,被人堵住打了一顿,他当时哭得可惨了。要懂得分享知道吗?只有懂得分享的孩子才能交到朋友。” 米列娃抽抽噎噎:“真的吗?” 伊丽莎白:“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看,你如果不把洋娃娃分享给我,我就要揍你了。” 米列娃看了看伊丽莎白的拳头。 第11章 “那好吧。”她不情愿地吸了吸鼻子,识时务地奉上洋娃娃,“米列娃要做个懂得分享的孩子,米列娃不要挨揍。” 宋安安扶额。 槽多无口。 如果她没有猜错,伊丽莎白故事里那个把同学堵住暴揍一顿的恶霸,应该就是她本人。 小小年纪不学好,倒是无师自通了偷鸡摸狗与恃强凌弱技能,简直熊得浑然天成。 宋安安不解:“你既然都知道用拳头解决问题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去偷福斯曼的兔子?直接武力威胁,让他主动上交兔子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伊丽莎白抱住米列娃的洋娃娃,把装满了自家受伤的兔子的书包扔给宋安安,“福斯曼大部分时候都很好说话,但轴起来让人害怕。如果告诉他我们在拿兔子做实验,都不用威胁,他绝对乖乖把兔子交给我们,条件是以后解剖时必须带上他——我才不要带他呢!所有的解剖机会都是我的,谁都别想跟我抢!” 这双标的过于明显了吧?” 宋安安提醒:“你刚还教米列娃要懂得分享。” 伊丽莎白斜睨宋安安:“米列娃能跟我比吗?她小胳膊小腿的,我还没使劲呢她就吓得发抖了,作为她的姐姐,我教她分享是为了她好,不对吗?” “对对对,你开心就好。”宋安安听懂了伊丽莎白的潜台词,翻译过来就是她拳头硬所以她有资本横行霸道,米列娃弱鸡所以米列娃遇到事了最好第一时间认怂,以免反抗无效被暴打,打完了最后还是得低头认载,那打就白挨了。 很好很实用的弱鸡自保小技巧。 宋安安把书包挎在肩上,背着四只小兔子来到福尔曼家的大门前,远远就看到一个白花花的蛋状物在草丛里缓缓挪动。 “那是什么?”宋安安都看楞了。 “哦,是爱因斯坦的屁股蛋子。”伊丽莎白显然已经见怪不怪,脸不红气不喘,“这小屁孩最近热衷于从草丛中捡石头玩。别惊动他,我们从旁边进屋,正好不用担心他阻碍你偷兔子了。” 宋安安:“可我觉得他已经发现了。” 说也奇怪,爱因斯坦虽然背对着四合院的大门,但仿佛在屁股蛋子上装上了雷达,眼看着就要转过身来。 伊丽莎白当机立断:“快走,我们把他关在门外!” 宋安安被她一把拉进门槛。 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伊丽莎白左顾右盼:“来来来,跟我一起把那边的桌子搬过来,我们把门抵住!” 外面,爱因斯坦已经开始敲门了。 “别傻了,用桌子顶着门有什么用?爱因斯坦长着嘴,他马上就会把容嬷嬷和福斯曼他们喊过来的。”宋安安把书包丢给伊丽莎白,顺手捞过她手里的洋娃娃,“你来过福斯曼家,肯定知道他们的兔舍在哪里。现在,趁其他人没赶来之前,你先去兔舍把兔子换了,这里交给我!” “好嘞!”伊丽莎白一点就透,兴奋地吹了个口哨,撒腿就跑。 “抓贼啦!”门外,爱因斯坦大喊容嬷嬷和几个室友的名字,宋安安好整以暇地理了理洋娃娃的头发,等到伊丽莎白跑没影了才施施然地开门。 “你好,爱因斯坦。”把娃娃抱在胸口,宋安安打开门,睁大眼睛仰起头,可爱得犹如从天而降的天使。 爱因斯坦怔住。 宋安安长着一副典型的东方面孔,与爱因斯坦见过的任何一个小女孩都不一样。她有着像瀑布一样的黑发,肤白如雪,柳眉弯弯,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清亮的双眸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一下子就把爱因斯坦吸了进去。 虽然四岁的爱因斯坦还没有产生明确的性别概念,但他没来由地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连舌头都打结了:“你你你你好,安安。” 他竟然没有询问她为什么关门。 宋安安有些疑惑,但很快将原因归结为大科学家的脑回路与普通人不一样。既然爱因斯坦不追究,宋安安当然不会主动给自己找麻烦。 她看了眼爱因斯坦的下/半/身,终于发现他其实穿着裤子,只不过那是一条极具喜感的红绿色开裆裤。 这意味着,爱因斯坦一动,不仅屁股蛋子露出来,连丁/丁也探出了脑袋。 不!忍!直!视! 宋安安怀疑她要长针眼了,但一转身,发现更刺激的原来在身后——福斯曼、道尔顿、斯帕兰扎尼和容嬷嬷一人拿着一把扫帚站成一排,眼看着就要往她脸上招呼。 宋安安双手举过头顶:“你们听我解释!” “原来是美奈子家的安安。”容嬷嬷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顺手就把扫帚打在了爱因斯坦的屁股上,“你小子瞎喊什么呢,咋咋呼呼的,有安安这么可爱的贼吗?” “嗷嗷嗷!”爱因斯坦捂住屁股,委屈地辩解,“我不知道是她。我就突然看到有两个人闯进了我们四合院,我以为是坏人来偷东西。” “我们四合院里有什么可被偷的?”容嬷嬷不屑地数落,“桌子,被道尔顿锯断了腿,说是要研究什么三点平衡问题。椅子,被你晃散了架,我坐上去时差点没被摔着。就连后院的兔子,都被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合力开膛破肚,美其名曰探索生命的极限——我看你们就是吃饱了撑的,欠揍!” “什么?”伊丽莎白去而复返,盯着福斯曼面色苍白,“你把兔子都剖了?” 第12章 “伊丽莎白也来了啊,欢迎欢迎。”容嬷嬷笑得像个弥勒佛,瞪了福斯曼一眼,“他早就想告诉你了,是我拦着他不说的,怕说出来吓着你。唉,没想到还是被你听到了。我就说嘛,女孩子胆子小,哪里能接受男孩子动刀动枪的。” 伊丽莎白浑身发抖,看起来好像随时会晕倒过去。 容嬷嬷赶紧安慰她:“乖啦乖啦,快到嬷嬷怀里来,看把咱们可爱的小伊丽莎白吓成什么样了。” 宋安安望天。 容嬷嬷对小女孩的柔弱善良滤镜简直无敌了。 天知地知,伊丽莎白可不是会被开膛破肚吓破胆的软妹子,她快被福斯曼气死了——刚才换兔子时着急忙慌的也没来得及细看,现在知道辛苦换来的兔子竟然也是伤员,甚至可能比原来的兔子伤情还要严重,让白忙一场的伊丽莎白情何以堪。 伊丽莎白:你驴我? 第8章 告白 伊丽莎白坚决不做赔本生意。 用轻伤的兔子换重伤的兔子?不存在的。在认清福斯曼家的兔子比她的兔子需要更多时间才能康复的现实后,伊丽莎白抓住容嬷嬷为客人准备茶点的间隙,果断把兔子还给了福斯曼。 宋安安:“你直接把兔子给他岂不是自投罗网,告诉他我们偷换了他的兔子?” “那能一样吗?”白忙一场,伊丽莎白满肚子火气,“之前我以为他家的兔子很健康,担心他不愿意白跟我们换才鬼鬼祟祟的。现在已经知道他的兔子比我们的还不如,那我还怕什么?当然要尽快把真相告诉他,把我们的兔子要回来啦。” 宋安安:“……行吧。” 听口气,伊丽莎白完全没想过会惹怒福斯曼。 伊丽莎白双手叉腰,先发制人:“福斯曼,我对你很失望。就你这随便用针戳几下的缝合技术还敢给兔子动手术?真替你家的兔子悲哀。” 讲道理,几天前,伊丽莎白的技术还不如福斯曼呢。 福斯曼一脸懵逼:“我家的兔子怎么会在你的书包里?” “这是重点吗?”伊丽莎白傲娇地挺胸抬头,“你的兔子眼看着就要死了,你竟然还有空关心别的。” “啊!你说的对。”福斯曼后知后觉地拎起兔子的耳朵,原本因为腹部的刀伤蜷成一团的兔子被迫摊开身体,红红的眼睛里写满了痛苦。 “它们前几天还好好的。”福斯曼难过地说,“斯帕兰扎尼告诫过我,说兔子的身体状况无法承受一个月内的连续两次手术,但第一次解剖后它们看起来恢复得还不错,我一时手痒没忍住……” “你太过分了!”伊丽莎白义正词严,“兔子这么可爱,你竟然对它们这么残忍!它们要是死了,都是你的错。” 宋安安:呵呵哒。 这话你敢对着咱们家的兔子说吗?它们的爪子虽然并不锋利,但兔子腿蹬到脸上也挺疼的。 爱因斯坦从厨房端来容嬷嬷亲手烘焙的点心。 伊丽莎白看看自己面前的盘子,再看看宋安安的,不可思议地问:“为什么我的蛋糕只有安安的三分之一?” 爱因斯坦的脸蛋红扑扑的:“因为嬷嬷告诉我,喜欢一个女孩子,就要让她感觉到你对她的好。” “什么,你喜欢安安?”伊丽莎白惊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才刚认识她吧?” “今天是我第二次见到她,但刚刚我的心脏跳得很快,我以为我生病了,所以告诉了嬷嬷,想让她带我去看医生。可是嬷嬷说这不是病,这是心动的标志。”爱因斯坦口齿清楚地交代完来龙去脉,羞涩地望向宋安安,“嬷嬷本来准备了两块一模一样的蛋糕,为了体现我对安安的不同,我只好把伊丽莎白的蛋糕吃掉了三分之二。” 伊丽莎白暴怒:“你竟然敢给我吃你吃剩下的蛋糕?” 昨天还被自家最小的弟弟抢了布丁的道尔顿质疑:“明明是你自己想吃蛋糕吧。” “不。”爱因斯坦拒绝自家哥哥毫无理由的推测,“我只是想用蛋糕向安安表达我的爱——安安,你真漂亮,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宋安安:“对不起,我不交穿开裆裤的男朋友。” “噗。”斯帕兰扎尼没忍住,哈哈大笑,“爱因斯坦,你知道什么是女朋友吗?” “我当然知道,嬷嬷都告诉我了,女朋友就是可以一起玩的女孩子。”爱因斯坦刚刚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失败的告白,却没有任何沮丧,“嬷嬷还说,女孩子们很矜持,如果没有马上答应做我女朋友也很正常,我千万不能哭,也不能自暴自弃,要努力变成更优秀的男孩,这样以后第二次、第三次告白的时候胜算就很大了。” 宋安安望天。 她有种微妙的预感。 她似乎,被容嬷嬷当成小屁孩挫折教育的教具了。 福斯曼给爱因斯坦出主意:“安安拒绝你的理由是不喜欢你穿开裆裤,那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变得更优秀啊,你只需要把裤子脱掉就行了。” 爱因斯坦大受启发:“对哦!” 宋安安:“不!” 她的呼吸都要停滞了:“不交穿开裆裤的男朋友的意思是我男朋友必须穿正常的裤子,而不是不用穿裤子!” 爱因斯坦思维敏捷:“那我换条长裤你就能当我女朋友了吗?” “不。”宋安安心累,“穿裤子只是条件之一,不是所有条件。” 第13章 爱因斯坦非常失望:“那你其他还有什么条件?” 宋安安意有所指:“最重要的一条,是要对我专一”。 就冲历史上爱因斯坦婚内出轨、脚踏n条船的灿烂情史,他就已经被宋安安记到了“绝无发展可能”的小黑本上。 可惜才四岁的爱因斯坦对自己的黑历史一无所知:“专一是什么?” 这题伊丽莎白会:“就是除了跟你女朋友一起玩以外,你不能再跟别的女孩子玩。” “这么严格的吗?”爱因斯坦纠结,“虽然安安很漂亮,但我觉得米列娃长得也不错,还有福斯曼班上的塞西莉亚……” 福斯曼一愣:“你认识塞西莉亚?” 爱因斯坦点头:“那天跟嬷嬷去接你和道尔顿放学,我在门口见过塞西莉亚一回,她的腿又长又直,可真好看。” 宋安安无语。 这么小就知道看小姐姐的腿了,历史诚不欺我,爱因斯坦果然是个渣。 福斯曼为弟弟苦恼:“那可坏了,你只能选择其中的一个。” “唉。”爱因斯坦面临重大抉择,左右为难。 伊丽莎白不耐烦理会小屁孩的情感问题,她急着把自家的兔子换回来,催着福斯曼去兔舍:“你的兔子如果放任不管,最多熬到明天就一命呜呼了,以你的水平根本救不活它。但是如果你同意我给它动手术,我有八成的把握能把它救回来。” “你这么厉害?” 不仅福斯曼半信半疑,斯帕兰扎尼也觉得不靠谱:“我跟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对解剖很感兴趣,现在福斯曼的手术都是我指导的。连我都想不到救兔子的办法,你能行?” “我能。”伊丽莎白挺直腰板,无比自信。 第9章 剖腹 刚学了半桶水就敢出门晃荡,说的就是伊丽莎白。 虽然伊丽莎白对斯帕兰扎尼打了包票,可她并没有实际操作过如此高难度的手术,真到了要上手动刀的时候,难免心虚。 但她很会为自己找补:“让安安给我打下手吧。不是我吹,其实根本不用我动手,就是才三岁的安安都有本事把兔子救活。” 浓浓的嘲讽胡乱地往男孩们脸上拍。 苦心专研了五年解剖术,却连个三岁孩子都不如的斯帕兰扎尼:“我不信。她人都没有兔笼高,怎么可能懂得救兔子?” “就是。”爱因斯坦把爆炸头摇得像个抖动的鸡毛掸子,“像安安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要哭上三天,你竟然想让她拿刀去剖兔子,你太残忍了!” 宋安安:……你怕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伊丽莎白回报给爱因斯坦一个大大的白眼。 曾经,伊丽莎白也是个乖乖巧巧、娇娇弱弱的小女孩,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与血腥暴力的解剖狂不搭边,以至于美奈子姐姐哪怕发现了兔子的异常也没能怀疑到她身上,直到亲眼看到她往兔子身上捅刀子才无可奈何地接受现实。 宋安安长得比她小时候更漂亮、更可爱,可想而知,众人对她的滤镜一定更厚。 伊丽莎白懒得解释,从裤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宝贝剪刀,大方地递给宋安安。 宋安安微微一笑,冲着斯帕兰扎尼礼貌地问:“有酒精和打火机吗?” “打火机没有,但是有点蜡烛用的火柴。”斯帕兰扎尼一愣,“酒精的话,料酒可以吗?我记得厨房里有一瓶,嬷嬷烧菜有时会用。” “可以。”宋安安点头。 “我去拿。”斯帕兰扎尼站起身,“我能问问你要酒精和打火机干什么吗?” “当然是用来消毒啦。”伊丽莎白高抬下巴,得意得仿佛一只神气的公鸡,连语调都抑扬顿挫了起来,“你不会连做手术前要消毒都不知道吧?” 斯帕兰扎尼还真不知道。 虽然他已经是一名三年级的小学生,但科学部附小并未开设生物课程,自然也没人向他传授所谓的医学常识。 伊丽莎白:“那你知道细菌和病毒吗?” 斯帕兰扎尼点头,而后又摇头:“嬷嬷说过,细菌是一种很小很小,小到我们根本看不见的虫子,所以小朋友吃饭之前要洗手,不然就会生病。但是病毒是什么?” “病毒也是一种小虫子,跟细菌长得不一样,但仍然是种小虫子。”伊丽莎白简单粗暴地回答,因为几天前宋安安就是这么告诉她的,“做手术的剪刀上有很多看不见的细菌和病毒,所以我们必须对它们进行消毒,把细菌和病毒先弄死了,它们才不会顺着兔子的伤口爬到兔子的身体里去。” “如果爬进去,兔子们就生病了?”斯帕兰扎尼灵光一现,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的兔子们在手术后都会发烧呢,就跟爱因斯坦小时候吃了不干净的过期面包后会发烧一样。我怎么就没想到给发烧的兔子喂点退烧药吃?我太蠢了!” 爱因斯坦吃惊地张大嘴:“我小时候吃了过期的面包?” “呃,你听错了,我是说我小时候吃了过期面包。”斯帕兰扎尼迅速反口。 他的表情无比真诚,可惜在场所有人都不好糊弄。此刻,所有长了脑子的生物都从他脸上看出了莫须有的心虚。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 众所周知,科学部非常关心孩子们的健康,严禁保育员为孩子提供任何过期食品。 爱因斯坦望向斯帕兰扎尼的眼神中盛满了怀疑。 第14章 但宋安安怀疑福斯曼是斯帕兰扎尼的同谋,因为他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 “安安。”福斯曼轻咳两声,虚心求教,“容嬷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对家里进行消毒,感觉上跟打扫卫生差不多,她用的是一种白色的消毒水,为什么你要的却是火柴和酒精呢?” “房间消毒与手术器具的消毒根本不是一回事。”伊丽莎白之前也询问过同样的问题,现在正好把宋安安的答案现学现卖,“容嬷嬷用的白色消毒水美奈子姐姐也有,主要成分是氢氧化钙、次氯酸钙和氯化钙,俗称漂白粉,去除墙壁、地板、家具上的污渍效果很好。但漂白粉的分解产物次氯酸、氯化氢气体具有很强的腐蚀性与毒性,会刺激皮肤、眼结膜、胃黏膜和呼吸道,所以不能直接使用在人体和动物身上。” “原来如此。”斯帕兰扎尼已经有了一些化学基础,大致能理解伊丽莎白的意思,他的三个室友则完全只能不明觉厉了。 福斯曼满脸钦佩:“伊丽莎白,你怎么懂那么多?氢氧化钙是什么,次氯酸钙和氯化钙是什么?眼结膜和胃黏膜又是什么?” “呃。”伊丽莎白傻眼。她虽然聪慧,但毕竟才六岁,能囫囵吞枣地把宋安安的原话记下已经非常勉强,哪里能理解各种生物化学名词的意思,只好耍赖转移话题,“哎呀,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解释起来很麻烦的。你到底还要不要救你的兔子了?现在不是应该先把手术做了再说其他吗?” “对哦!”福斯曼按捺住旺盛的好奇心。 作为差点害死兔子的凶手,他更担心兔子的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取来了宋安安需要的消毒物品。 爱因斯坦凑到宋安安身旁,皱眉看着她用酒精仔细擦拭剪刀,同时把切蛋糕用的水果刀放在火上烤,不安地问:“安安,你不是真打算给兔子动手术吧?” 回答他的,是一记精准利落的剖腹。 快!准!狠! “哇哦!” 上辈子拥有丰富击杀凶兽经验的宋将军切腹如切菜,轻松惬意地砍出了行云流水的感觉,令福斯曼和斯帕兰扎尼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可惜爱因斯坦惨白的脸蛋冲淡了屋内喜悦的气氛。 道尔顿担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好吗,为什么要捂住肚子?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宋安安刚刚切开的是你的肚皮似的。” “我也不知道。”年幼的科学家还没学会“条件反射”这个词,无法准确概括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我就是突然觉得,肚子有点痛……” 道尔顿吓了一跳,赶紧扶他坐下。 “怂货。”伊丽莎白嗤之以鼻,犀利地评价:“就你这倒霉样,还想追安安呢,你不配!” “不,我收回我的表白。”爱因斯坦的心与他对宋安安的美颜滤镜一起碎成了渣渣,让他发出痛苦的呻吟,“她长得再漂亮我也不想再跟她一起玩了,我可不想玩到一半跟兔子一样被她剖开了肚子。” 第10章 拳击 与生物学家拉近距离的最好方式是与他们一起做实验。自从宋安安拯救了兔子的生命,她就成了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的好朋友,日程表里除了搭积木、做游戏以外,还加入了定期祸害兔子的日常活动。 由于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时不时会闪现诸如“把自己的手指切开,比较一下人类与兔子的愈合能力差别”;或者“吞服宋安安刚调制出来的麻醉剂,看看麻醉是否同样对人体有效”之类的奇思妙想,宋安安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确保他们没有因为天马行空的花样作死而夭折。 两位生物学家投桃报李,将宋安安纳入了“自己人”的范畴,在爱因斯坦和宋安安无疾而终的恋情问题上,果断站队宋安安。 爱因斯坦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因为一场轻率的表白成为室友的精准打击目标。 福斯曼日发一问:“今天,你打爱因斯坦了吗?” “早上就已经打完了。”斯帕兰扎尼捏了捏自己的肱二头肌,欣喜不已,“安安说得没错,拳击的确能够有效降低我的体脂率。最近我的体重没有发生显著变化,但手臂更有力量,走路也更轻盈,连睡眠质量都提高了很多,精神状态恍然一新。” “我也是。”福斯曼也参加了《体育运动与身体健康关系的实证研究》课题组,有时以爱因斯坦为目标进行单打实验,有时与斯帕兰扎尼组队进行混合双打实验,身体素质突飞猛进。 他热情地邀请第三名室友也加入到科学研究的队伍中来:“道尔顿,你要不要也试一试?见效非常快,只需三天,你就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你会爱上拳击这项运动的。” 道尔顿:…… “还是算了吧。”看了眼在角落里含泪揉肩膀的爱因斯坦,道尔顿良心不安,“我把我的枕头送给你们好不好?你们练拳击的时候打我的枕头吧,别打爱因斯坦了,他看起来太可怜了。” “难道我和福斯曼没有枕头吗?”斯帕兰扎尼合上体脂记录本,态度十分明确地表示,他打爱因斯坦最主要是为了完成伊丽莎白的嘱托,其次才是为了做研究,“宋安安是伊丽莎白最喜爱的妹妹,她不允许任何人羞辱她,而爱因斯坦竟然敢抛弃宋安安!他必须付出代价。” 道尔顿一脸懵:“表白未遂也算抛弃吗?” “那当然。”斯帕兰扎尼不假思索地说,“一小时前爱因斯坦还信誓旦旦地说喜欢宋安安,一小时后他却宣布对她失去了兴趣,如此儿戏,不是负心薄幸是什么?爱因斯坦简直是我们四合院之耻。” 第15章 福斯曼赞同地点头:“而且,安安说,以人类为练习对象有助于增加体育锻炼的趣味性,帮助我们将枯燥的拳击运动坚持下去。我和斯帕兰扎尼近期的实验证明了这个观点的正确性。如果打枕头,我两三天就腻了,打爱因斯坦就有意思多了。拳头砸到他身上的时候,他会发出‘哇哇哇’的叫声,非常具有互动性。为了减少被打到的频率,他还会东躲西闪,提高了击打的难度。现在我已经爱上了打爱因斯坦这项运动。” 道尔顿无语。 他只比爱因斯坦大了两岁,自认为还是个宝宝,寝室暴力这道题超纲,道尔顿表示无能为力。 爱因斯坦只能自救。 他哭哭啼啼地向容嬷嬷告状:“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欺负我,打得我好疼啊呜呜呜呜呜。” “我的天呐!”容嬷嬷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立刻把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喊来兴师问罪,可惜两个始作俑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无比无辜。 “嬷嬷,你又冤枉我。”奥斯卡欠斯帕兰扎尼一座小金人,他哭起来比爱因斯坦凄惨多了,“你总是这样!以前还冤枉过我喂爱因斯坦吃过期面包、用胶水把爱因斯坦的屁股黏在椅子上、给爱因斯坦扎小辫子,但你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卧槽! 爱因斯坦连装哭都忘了,一蹦三尺高。 原来他的生存环境竟然如此险恶!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爱因斯坦有些怀疑人生。 “在你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斯帕兰扎尼眨眨眼,无比真诚。 爱因斯坦怒发冲冠,把一颗爆炸头甩出了核爆的效果:“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我一两岁的时候,福斯曼和道尔顿也还只有豆丁大,哪有那么缺德?” 斯帕兰扎尼捂住胸口,宛如一朵在风中摇曳的白莲花:“就是因为我是四合院里最大的孩子,所以你们都怀疑我,可年纪最大是我的错吗?我也想做全四合院最小,被所有哥哥们轮流宠爱啊!” 爱因斯坦:我信了你的邪! 容嬷嬷左右摇摆:“可是,爱因斯坦确实吃坏了肚子,头上扎着女孩子的小辫子,屁股也确实被黏在了椅子上。不是你干的,又是谁干的呢?” “我怎么知道?你不能因为你找不到凶手,就一口咬定我有罪,这对我不公平。”斯帕兰扎尼泪如泉涌,“说不定,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巧合?”爱因斯坦被斯帕兰扎尼的无耻惊呆了。 斯帕兰扎尼声情并茂:“没有证据证明你吃过过期面包,容嬷嬷只是发现你拉了肚子,怀疑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食物而已。万一只是你体质弱,对某些食物不适应或者吃多了消化不良呢?把你的屁股黏在椅子上的胶水虽然是我的,但当天我随手把它放在了桌子上,十有八/九是你不懂事,以为它是什么好玩的东西,结果害了自己。” “怎么可能?我哪有那么蠢!”爱因斯坦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斯帕兰扎尼继续举例:“扎辫子也是同样的情况。你大概不记得,你从小就特别喜欢看漂亮的小姑娘,不止一次说过喜欢她们头上可可爱爱的小辫子。说不定你是看多了想要模仿,偷偷给自己也扎了两个呢?” 爱因斯坦在风中凌乱:“我喜欢姑娘们的辫子,可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些辫子长在我的头上!” “谁知道呢?”斯帕兰扎尼深深叹息,看向爱因斯坦的眼神里充满了纵容与无奈,“那时候你还小,不懂事,也许也曾经憧憬过自己变成个漂漂亮亮的小女孩,扎着小辫子,穿着小裙子,在草地上跟姐妹们一起过家家呢?” 爱因斯坦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样的口才! 斯帕兰扎尼你是人吗?为了逃避惩罚竟然污蔑自家最小的弟弟想要当个小女孩? 最悲剧的是,容嬷嬷态度暧昧,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相信他的说辞! “《婴幼儿行为百科》上确实写着六岁以下的幼童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喜欢模仿别人的行为举止,经常会有让成年人啼笑皆非的举动。”容嬷嬷科学育儿,有理有据,“隔壁比斯帕兰扎尼大一岁的罗伯特?沃特森?瓦特小时候就对模仿动物很感兴趣,有一次我在路上遇见他,他正学着小青蛙趴在地上一蹦一跳呢!” “我才不喜欢模仿!”爱因斯坦声嘶力竭,“而且,就算以前我年纪小不记事,过去的事掠过不提,这次我可是亲眼看见斯帕兰扎尼和福尔曼打我了,我的眼睛总不会骗我。” “没错,现在你长大了,记事了,但你也学会说谎了啊!”斯帕兰扎尼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为自家不知何时长歪了的小树苗深深惋惜,“凡事都要讲证据。你说我和福斯曼打了你,但你身上有伤口吗?有淤青吗?如果什么都没有,怎么能证明你说的是事实呢?” x! 爱因斯坦摸遍全身,还真没找到伤口和淤青的影子,可他真的全身都痛!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爱因斯坦越想越委屈,最后终于“哇”地一声瘫倒在地上。 这一回,是真哭了。 第11章 承诺 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爱因斯坦遭遇了有生以来的最大危机,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容嬷嬷选择两边和稀泥。 而“亲亲抱抱举高高,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处理方式显然不能让爱因斯坦满意。 第16章 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第二天,女生们的四合院里就迎来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位男性访客。 美奈子姐姐高兴得仿佛看到了未来一家有女百家求的盛景,虽然登门的这个潜在女婿还没院子里的栅栏高。 “你是背着容嬷嬷偷溜过来的吗?”美奈子姐姐亲切地俯下/身,揪了揪爱因斯坦红扑扑的脸蛋,“这么小就能一个人找到我们家,你可真棒!” 爱因斯坦绷直了脸部肌肉,忍气吞声。 真不知道这些怪阿姨为什么那么喜欢捏他的脸! 但他可是征求了容嬷嬷的许可才来的。别看容嬷嬷平时把他放养在门口捡石头玩,他要是敢不告而别,回家绝对会迎来一场疾风骤雨。 爱因斯坦挺直腰板,说明来意:“我想找安安,她在家吗?” “当然在啦!”美奈子姐姐热情地把爱因斯坦迎进门,望着爱因斯坦手上捧着的鲜花忍不住挂起了姨母笑,“这是要送给安安的吗?” “是的。”爱因斯坦坦然地点头,乖乖巧巧地解释,“容嬷嬷说告诉我,去别人家做客却不带礼物是很失礼的,尤其我要见的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空手上门会被讨厌。所以我在路边拔了这些花,不知道安安会不会喜欢。” “你有心了,她一定会喜欢的。”真是青梅竹马的美好恋情,听得美奈子姐姐的心都快化了。 她第一时间喊来了宋安安,并且贴心地瞒住了其他三个女孩子,为青梅和竹马留出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宋安安意外地收到了满满一捧红月季。 “你怎么来了?”宋安安有些啼笑皆非。 爱因斯坦换掉了开裆裤,标志性的爆炸头上喷过了发油,虽然仍旧蓬松,但至少不像上次看到他时那么毛糙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在穿着打扮上花的小心思。 爱因斯坦单膝跪地:“安安,我郑重地请求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宋安安呆若木鸡。 二十世纪最著名科学家的一跪,宋安安怀疑这货今天就是特意上门来让她折寿的。 “我记得我已经拒绝过你了。”宋安安提醒。 答应是不可能答应的,答应了就不仅仅是折寿的问题,而是会被渣男未来的莺莺燕燕们气成心肌梗塞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刚才信誓旦旦地发过誓,说要收回你的表白,哪怕我长得再漂亮你也不想再跟我一起玩了。” “我现在改主意了。”爱因斯坦没有半分食言而肥的窘迫,望向宋安安的蓝眼睛闪烁着无比认真的光芒,“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已经让我明白,男人要一诺千金,从一而终。” 宋安安大吃一惊。 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这么能干的吗,竟然能让科学史上有名的情圣从良? 宋安安无比遗憾没能看到现场版:“我能问问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干了什么吗?” “没什么特别的。”爱因斯坦轻咳一声,粉饰太平,“就是每天帮我活动活动筋骨罢了。” 宋安安秒懂。 简而言之,爱因斯坦被揍服了。 让你见一个爱一个祸害米列娃! 宋安安几乎想要哈哈大笑,调侃道:“做我的男朋友仅仅从一而终可不够,他还必须三从四德。” 爱因斯坦一愣,不懂就问:“什么叫三从四德?” “三从就是吩咐要听从、命令要服从、要求要盲从。” “四德就是花钱要舍得、生气要哄得、挨打要受得,委屈要忍得。” 爱因斯坦呆若木鸡。 没见过世面的小豆丁原本以为从一而终已经是他需要为女朋友做出的最大牺牲了,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才说服自己为一棵小树放弃整片森林,没想到他的梦中情树竟然还有更高的要求等着他。 三观振裂。 爱因斯坦不堪重负,当场哭给宋安安看:“这太难了吧,我做不到啊呜呜呜呜呜!” 宋安安被整不会了:“你别哭啊,男儿有泪不轻弹懂不懂?” 爱因斯坦:“不懂,呜呜呜呜呜呜!” 他哭得更起劲了。 宋安安无语。 记得前世有本畅销书里写过,你越把熊孩子当回事他作的越厉害,所以遇到熊孩子撒泼打滚时千万别理他,只要晾他一会儿,他的作病马上就不药自愈了。 宋安安没带过孩子,但很愿意实践书上的科学育儿理念,从善如流地抬脚:“行吧,那你慢慢哭,我先走一步。” 爱因斯坦:!!! “你怎么能这样?!”他打了个哭嗝,望向宋安安的眼神仿佛在看杀千刀的负心汉,“我都哭成这样了,你竟然还要走!” “不然呢?我这是为你好!”宋安安语重心长,“如果留下来,我怕我会忍不住揍你。” “你太坏了!”爱因斯坦深觉自己看错人,抽泣着控诉,“你是个坏女人呜呜呜呜呜! 宋安安望天。 别说,虽然桀骜自由的爆炸头很不符合宋将军的审美,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正太唇红齿白,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很像上辈子她养的狗。 想撸毛。 宋安安遵从内心,从头顶到发尾一撸到底。 爱因斯坦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的反应跟狗一摸一样。一开始还不相信自己被撸了,等宋安安摸第二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迅速陶醉在被顺毛的美妙里,不由自主地把脑袋往前蹭了蹭。 第17章 真乖。 宋安安挑眉:“你这是在撒娇?” “不!”爱因斯坦口嫌体正直,小脸涨得通红,“反正以前只要我一哭,嬷嬷就会跑过来把我亲亲抱抱举高高的。” “我不是你家嬷嬷。”宋安安可不会惯着熊孩子,“所以你要么别哭,要么麻溜地滚蛋。” “你真粗鲁。”爱因斯坦抽抽鼻子,对宋安安彻底失望,“别的女孩子都是温温柔柔的,只有你玩火动刀。我曾经努力劝说自己从一而终,但现在我想明白了,哪怕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打死我,我也绝对不能让你成为我的女朋友,不然我一定会痛苦一辈子!” “呦,很有骨气!”宋安安竖起大拇指,“那我们,好聚好散?” “我回家就要被打,这算什么好散。”爱因斯坦摊在地上,浑身散发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颓唐气息,对未来充满了绝望。 “那倒也不见得。”宋安安拍拍爱因斯坦的狗头,难得良心发现,“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有办法保证你不会被打。” “真的?”爱因斯坦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宋安安自信满满,“如果没用,我任你处置。” “那行。”爱因斯坦蹦了起来,满血复活,“什么条件?” “永远不要去招惹米列娃。” “你们四合院的米列娃?”爱因斯坦不解,“为什么?我跟她只说过几句话。” 宋安安斜睨他:“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行。”爱因斯坦想了想,觉得这个交易对自己没有任何损失——他跟米列娃本来就不熟,咬牙道,“你要怎么做才能让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不打我?去求他们停手吗?” “不是我做,是你做。”宋安安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门。 爱因斯坦一头雾水。 宋安安如愿拿到承诺,心情大好地传授秘诀:“只要你每天晚上洗澡的时候,一边甩腰扭屁股一边对着镜子抛媚眼,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就不会打你了。切记切记,扭得越妖娆效果越好哦~” “什么?”爱因斯坦目光呆滞,“我洗澡跟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不跟我一起洗,我有没有扭屁股抛媚眼斯他们也不知道啊。” “有很大的关系。”宋安安严肃地望着他,讳莫如深,“不信你就回家去试一试就知道了。反正洗澡时就你一个人,哪怕没用,也不丢人。” “这……”爱因斯坦迟疑半晌 宋安安循循善诱:“你回去试试嘛,试试你又不会少块肉。”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爱因斯坦踌蹴再三,最终点头。 宋安安好心提醒:“如果有效,记得每天都要照做呦!不然要是哪天没做,你就又要挨打啦。” 明明现在还什么都没做,但宋安安上翘的尾音平白无故地让爱因斯坦产生出恼羞成怒的感觉:“还不知道有没有用呢!” 宋安安笑眯眯:“保证有用!” 爱因斯坦跺脚。 有希望逃避挨揍的命运本来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爱因斯坦摸摸胸口,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希望这办法有用,还是希望这办法没用了。 第12章 关爱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爱因斯坦还悄悄往大腿上拧了一下。 疼! 不敢相信,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真的一整天都没有打他! 宋安安的办法竟然有用!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即使拥有号称世界上最聪明的脑袋,爱因斯坦仍然百思不得其解。 科学部顾名思义,是个信仰科学的地方。即使还没正式走入附小的课堂,爱因斯坦耳濡目染所受的也都是唯物主义教育,他一直对科学深信不疑。 但现在爱因斯坦对科学的信仰已经摇摇欲坠。 昨天从宋安安家回来后,爱因斯坦就一直密切关注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非常确定宋安安和她的室友们都并没有来过四合院,因此能够排除她背着他向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求情的可能。 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为什么会没有打他? 难不成真是因为他在洗澡时扭屁股抛媚眼? 这不科学! 爱因斯坦陷入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宋安安的办法就是在扯淡,但是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 到底发生了什么? 强烈的好奇心日日夜夜地折磨爱因斯坦,很快在他脸上挂上了黑眼圈。最悲剧的是,他既不敢直接向恶霸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寻求答案。宋安安总是故弄玄虚,伊丽莎白甚至连宋安安是个女巫的鬼话都编出来了。 拜托,他虽然年纪小,但他一点也不傻好吗?如果黑发黑眼的女人都会魔法,容嬷嬷也该身在其列。但爱因斯坦从小与她朝夕相处,从来没发现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宋安安家的美奈子姐姐看起来也很正常。 所以,特别的绝对不是黑发黑眼,而是宋安安这个人。 她明明比他还小一岁,却懂很多大孩子都不懂的东西。爱因斯坦对解剖兔子不感兴趣,但也知道宋安安配制出了一种具有麻醉属性的药剂,只要喂兔子吃上一点点,哪怕把兔子宰了它们都无知无觉。她是从哪里得来的奇思妙想呢? 大家接受的都是一模一样的教育,偏偏只有宋安安出类拔萃,除了她特别聪明以外找不到其他解释了。 第18章 爱因斯坦认为,他现在想不出扭屁股与不被挨打之间的联系是因为他还不够聪明,等他更长大一些,懂的知识更多一些,一定能分析出两者间的内在逻辑。 在此之前,为了逃避挨打,他要继续保持在洗澡间扭屁股抛媚眼的习惯。反正他洗澡时都会关紧房门,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干了什么,成本为零。 别说,虽然一开始感觉怪怪的放不开,但做习惯了以后,从镜子里看自己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妩媚妖娆呢! 爱因斯坦颠了颠肩膀上的小书包。 从今天开始,他也是一名光荣的小学生了。他一定要好好学学,天天向上,早点弄清楚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不打他的科学道理,努力做一个比宋安安还要聪明的男孩子! 爱因斯坦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自己的小拳头。 身边的道尔顿看了眼突然士气满满的弟弟,默默离他远了一些。 自从不被挨打之后,爱因斯坦就变得怪怪的。不仅晚上总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而且每天花在洗澡上的时间越来越长。道尔顿与爱因斯坦住一个四合院,他简直太清楚这个弟弟的秉性了。以前的爱因斯坦可一点都不喜欢洗澡,每回都要容嬷嬷三催四请才肯挪步,能拖则拖的态度好几次都逼出了容嬷嬷的火气。 但是现在,洗澡已经荣升为爱因斯坦快乐排行榜榜首,他能一个人在厕所里呆上一两个小时,要不是容嬷嬷担心他在浴池里睡过去发生危险,道尔顿毫不怀疑他能呆上更久。 该不会是脑子被打坏了吧? 道尔顿觉得自己真相了。 怪不得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停手了呢,这变化忒吓人。 道尔顿缩了缩脖子,再次看向爱因斯坦时,神情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对智障的关爱:“附小上课进度很快,如果听不懂,千万别一个人躲起来哭鼻子,回来告诉哥哥,哥哥帮你补课。” “啊?” 刚刚还踌躇满志的爱因斯坦傻了。 “一年级的课程那么难的吗?”他皱紧了眉头,问得胆战心惊。 因为年纪小,爱因斯坦的活动范围主要局限于四合院,能接触到的学生数量非常有限。根据他的观察,斯帕兰扎尼、福斯曼和道尔顿都很喜欢上学,看他们快乐的样子,他还以为小学课程很简单呢! 原来,都是他的错觉吗? “其实,也还好。”道尔顿斟酌着说。 作为一个好哥哥,道尔顿不忍打击爱因斯坦赤诚的向学之心。但转念一想,课程的难度客观存在,并不会因为本年度有智障入学而有所降低。如果爱因斯坦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上课时却犹如听天书,那才叫心理崩塌。 道尔顿拍拍弟弟的爆炸头,笑得温柔如细雨:“爱因斯坦,你要明白,人生,就是不断突破自己、向上攀登的过程。所以如果你觉得一年级的课程难,没关系,千万不要放弃,更不要绝望,因为高年级的课程会更难。” 爱因斯坦:……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他全身的皮都绷紧了。 听起来,道尔顿一点也不看好他未来的校园生活。 上学真有那么恐怖吗? 爱因斯坦战战兢兢:“如果学得不好,会有什么后果吗?” “会留级的。”道尔顿的表情无比严肃。 虽然附小建校至今从未发生过留级的真实案例,但校规中的确有成绩不合格的学生不能正常升级的条款。万一爱因斯坦的成绩真的差到要留级了呢?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老师们说科学部的孩子都是被遗弃的孤儿,科学部收留了大家,所以大家必须努力学好本领,将来报答科学部。 如果爱因斯坦成绩太差,只会浪费科学部的粮食,后果不堪设想。 道尔顿满心忧虑,抓住爱因斯坦的手再三关照:“你可一定要认真听讲,这样长大后才能成为一个对科学部有价值的人,不然说不定可能会被老师们赶出科学部!” 这么严重的吗? 爱因斯坦如临大敌。 偏偏他来得早,离第一堂课开始还有很长时间,坐在教室里等待老师的过程煎熬得犹如等待末日审判。 爱因斯坦这辈子都没这么忐忑过。 课程到底会有多难呢? 会难到他完全听不懂的地步吗? 仔细想想,伊丽莎白第一次来他家时讲的氢氧化钙、次氯酸钙和氯化钙之类的他就听得云里雾里,当时她也才刚上一年级。 爱因斯坦越想越心凉,直到他吓得冷汗直冒,姗姗来迟的老师才终于结束了开场白,开始正式上课。 爱因斯坦屏住呼吸,紧张地盯住老师握住粉笔的手。 老师先画了一横。 接着在一横上添了一道。 然后在最下面再画了一横。 …… 老师:“今天,我要学的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爱因斯坦:???就这? 就这!!! 数数有什么难的?他两岁就会了好吗! 第13章 捉狗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通。 当爱因斯坦坐在教室里怀疑人生的时候,宋安安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四合院的太师椅上,一边吃葡萄一边梳理近段时间从伊丽莎白等人口中打听来的附小学生名单。 科学部附小一共设六个年级,每年级只有一个班,每班十八至二十五人不等,清一色全是宋安安上辈子耳熟能详的科学家。比如爱因斯坦所在的一年级,就包括了日心说的创立者尼古拉?哥白尼、被誉为“现代数学之母”的抽象代数及理论物理学家艾米?诺特、集逻辑学家、数学家、物理学家于一身的戈特弗里德?威廉?莱布尼茨等,全班没有一个籍籍无名之辈,群星璀璨,简直亮瞎了宋安安的狗眼。 第19章 对此,美奈子的解释是因为科学部的孩子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科学部收养之后统一按照科学家的名字命名,希望孩子们能够像他们名字的前主人一样,好好学习,努力科研,将来成为推动人类科学进步的动力源。 呵呵。 如果这些孩子的眉眼不是前世教科书上的画像的等比例缩小版,宋安安差一点就信了。 小小的科学部集结了人类科学发展史上几乎所有的风云人物,但除去毕业后留校工作的牛顿、爱迪生等少部分教职人员以外,其余保育员和教职员工都是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 据说附小会对六年级生进行就业分配,百分之九十的学生都会被派往宇宙空间站开展无重力环境试验研究,只有少部分进行数学、理论物理等纯理论性研究与重力环境试验研究的毕业生才会留校成为老师或者研究员。所以,在目前留校的毕业生中,牛顿所辖的理学院的人员数量远远大于爱迪生所辖的工学院。 当年,宋安安的父母宋应星和王贞仪就是理学院的理论物理研究员,但人到中年后夫妻俩突然跨界实验物理,需要在重力环境下进行科学实验,因此科学部为他们特批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并将他们的隶属关系划转到了工学院。 大部分的学生都对广袤神秘的宇宙空间充满兴趣。在科学部的有意引导下,许多孩子从小就立志将无重力环境作为研究方向。只有伊丽莎白与众不同。 “宇宙黑乎乎的,有什么好玩的?我才不去呢。”她rua着兔毛,可怜的小兔子在她的掌心里瑟瑟发抖,“我的梦想是去校医院当个医生,小病不用医,大病把人赶到校外去就行。日常发发板蓝根,嘱咐学生们多喝水,简直不要太清闲。空下来的时间我可以尽情地进行解剖,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在病人身上开刀,实在太幸福了!” “你想得可真美。”宋安安觉得她是在异想天开。 按照宋安安前世的经验,校医是一个持证才能上岗的职业,可是科学部却并未开设医学课程,自然也不可能为学生颁发医师从业资格证。 科学部附小目前的校医由金发碧眼的美女亚莉克希雅担任,如果以貌取人,大多数孩子都会以为她才二十出头,但宋安安却怀疑她的实际年龄比王贞仪还要大——宋安安第一次感冒去校医院看病的时候,亚莉克希雅很感兴趣地观察了她半晌,说她与王贞仪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显而易见,她见过小时候的王贞仪,但她却并没有与任何一位科学家重名。除了被收养的孤儿,宋安安没有在科学部发现过其他未成年人,这说明校医见到王贞仪时已经是科学部里的教职员工。她已经在校医岗位上工作了很多年,除非她因故离职,否则伊丽莎白pk掉她上位的可能性为零。 除了伊丽莎白,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也对校医岗位虎视眈眈。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已经不满足于用兔子进行医学实验,逐渐把目光转向了体型更大的动物。 最近一段时间,爱因斯坦下课后总是会被斯帕兰扎尼带着满大街抓流浪狗。 爱因斯坦不免奇怪:“你为什么不找伊丽莎白陪你抓?” 斯帕兰扎尼:“伊丽莎白是女孩子,万一不小心被狗追了或者咬了,她哭了怎么办?” 爱因斯坦的笑容逐渐扭曲。 很明显,斯帕兰扎尼对伊丽莎白的彪悍度有很大的误解,可惜爱因斯坦不敢直说。 爱因斯坦:“那你为什么不找福斯曼呢?他一定很乐意帮你的。” 斯帕兰扎尼:“如果福斯曼参与了抓狗,以后解剖狗的时候就甩不掉他了。我只打算带上伊丽莎白,并不打算告诉福斯曼。” 爱因斯坦在心中暗暗吐槽斯帕兰扎尼有异性没人性,嘴上却积极地表忠心:“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多嘴向福斯曼告密的。” 斯帕兰扎尼欣慰地拍了拍爱因斯坦的头。 爱因斯坦被迫承受来自兄长的爱抚。 他望了望远处的流浪狗:“这狗这么小只,连毛都没长齐,估计刚出生没多久,抵抗力肯定很弱,应该不适合解剖吧?别还没砍几刀它就死了。刚才我们一路走来,遇到好几条成年狗,看上去就身强力壮,为什么不去抓它们?” 斯帕兰扎尼猫下腰:“成年狗不能抓。” 爱因斯坦:“为什么?” 哪怕成年狗战斗力强悍,爱因斯坦和斯帕兰扎尼带了捕笼与棍子,在工具的加持下,捉只狗绰绰有余。 但斯帕兰扎尼的回答出乎意料:“成年狗会记仇。” “啊?” 爱因斯坦愣住。 斯帕兰扎尼看不惯他的蠢样,耐下心解释:“我捉狗又不是为了吃肉,我捉了狗可是要去做实验的,也就是说,后续要跟狗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所以不得不考虑狗对我的观感。要是狗很讨厌我,我一接近就龇牙咧嘴地开咬,甚至讨厌我到不肯吃我喂的食物,我的研究就没办法顺利进行了。在这一点上,小狗就比大狗好得多。小狗大脑发育不全,记性不好,不管我捉它、打它还是用刀割它,它都不会记仇。只要多买点肉给它吃,它很快就会忘了,时间一长,照样把我当亲爹一样亲近。” 爱因斯坦瞠目结舌。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小时候打我,后来突然又不打了,是因为觉得我长大了,开始记事了?” 第20章 “嗯?”斯帕兰扎尼意外扭头,似乎从爱因斯坦的脸上看出了花来。 半晌,爱因斯坦听到他问:“你记得我小时候打过你吗?还是谁跟你告的密?” 爱因斯坦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答案已经不再重要,爱因斯坦觉得他已经懂了。 他的脸上绽开夸张的笑容:“当然是别人跟我说的啦,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是道尔顿吧?他肯定看错了。”斯帕兰扎尼肯定地说。道尔顿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善良,总是对弱者充满了同情,“我怎么会打你呢?你是我最小的弟弟,我疼你还疼不过来呢!” “对对!斯帕兰扎尼哥哥你一直很照顾我,我也最喜欢斯帕兰扎尼哥哥了!所以我很高兴能帮上斯帕兰扎尼哥哥的忙。”爱因斯坦的冷汗都快淌到草地上了,战战兢兢地转移话题,“我们还是赶紧抓狗吧,不然耽误了你的实验就不好了。” “嗯。” 谢天谢地,对抓狗大业的重视令斯帕兰扎尼放过了这个话题,爱因斯坦长舒一口气,决定永永远远要把四岁时的记忆烂在肚子里。 第14章 识字 爱因斯坦与斯帕兰扎尼兄弟齐心,很顺利地捉到了一只短腿小奶狗,可惜它被斯帕兰扎尼打到了头部,所以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 房间内铺了光滑的地板,它走路时一步三滑,被喂了点牛奶就乐得找不着北,半点不记仇地抱住斯帕兰扎尼的掌心使劲蹭,被斯帕兰扎尼大赞:“好狗!” 爱因斯坦心情微妙,有种被隐射到的错觉。 斯帕兰扎尼满意地抚摸狗头,打发爱因斯坦去请伊丽莎白来欣赏他新收的试验品,可惜伊丽莎白和宋安安正巧出门。 玛丽的脸上写满了抱歉:“美奈子姐姐带着伊丽莎白和安安去超市采购食物了,临走前叮嘱我和米列娃乖乖看家。” “没关系。”白跑一趟的爱因斯坦不觉遗憾,把目光投向躲在姐姐身后好奇地打量小哥哥的米列娃。 跟宋安安相比,米列娃的长相只能勉强称一句清秀。但她性格良善,声音绵软,不知道要比宋安安好糊弄多少倍。 爱因斯坦笑得无比真诚:“斯帕兰扎尼抱养了一只小奶狗,连路都不太走得稳,虎头虎脑特别可爱,本来我想邀请你们都去看看的。” “哇!”如爱因斯坦所料,米列娃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扭头期待地看向玛丽。 “实在是不巧。”玛丽遗憾地摇摇头,“如果美奈子姐姐回来看不到我和米列娃会担心的,我们还是下次再去爱因斯坦家做客吧。” “好吧。”米列娃虽然失望,但她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温顺柔和的个性让她从来都不会拒绝姐姐们的安排——帮伊丽莎白按兔子腿除外。 可是懂事不等于不会失望。没能看成小狗,米列娃眸子里的光都黯淡了不少。 爱因斯坦连忙安慰:“那狗有点蠢,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你要是无聊,我给你讲故事吧?我已经上学了,认识很多字,你家里的故事书我肯定都能看懂。” “哇,你好厉害!”米列娃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兴致勃勃地把爱因斯坦迎进门,搬出故事书盯着爱因斯坦星星眼,“安安也认识很多字。我比她还大几个月,可是美奈子姐姐给我们读故事书的时候,她看一遍就都记住了,我却什么都不懂。” “这不怪你。”爱因斯坦由衷地说,“宋安安就是个怪物,你别跟她比,不然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从入学后几次作业的评分来看,爱因斯坦自信智商在同学中名列前茅,但还不是被比自己小一岁的宋安安耍得团团转? 当时她才多大!个子还没门把手高呢,就能看穿斯帕兰扎尼的阴谋,还把谎话编得有鼻子有眼的,忽悠得爱因斯坦都着了她的道,她绝对是个妖精变的! 最令爱因斯坦郁闷的是,人类的惯性非常可怕。哪怕明知宋安安信口雌黄,他仍然不自觉地保留了洗澡时扭腰抛媚眼的习惯。不是他没有抗争过,但扭屁股就像吃饭睡觉一样上瘾,只要一次不扭他就一整天都不舒服斯基,爱因斯坦尝试了几次戒断无效,最终不得不接受现实。 不过,屈从于生物的惯性本能不代表爱因斯坦认可宋安安的恶作剧,尤其是她明明打定了主意捉弄他,却故意神神叨叨地与他谈条件,让他答应不去招惹米列娃,把一手一石二鸟玩出了花。 未免也太不厚道了。 平白无故被宋安安玩成了鸟的爱因斯坦心气不顺,心底里的小恶魔蠢蠢欲动。宋安安不让他与米列娃一起玩,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让她也尝尝被欺骗的滋味。 爱因斯坦试探地拉了拉米列娃的小手,被占了便宜的小姑娘一点儿反抗意识都没有,还以为爱因斯坦要与她做游戏,被逗得咯咯直笑。 爱因斯坦备受鼓舞。 虽然长得好看的东西谁都喜欢,但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颜狗不得好死,找女朋友还是性格更为重要。像米列娃这样随便哄哄就能高高兴兴的小姑娘,男朋友得多省心? 爱因斯坦自觉领悟了爱情的真谛,摸着米列娃柔嫩的皮肤不撒手:“认字不难,等你一上学肯定就能学会了。如果你着急,我可以提前教你。” “真的吗?”米列娃眨巴着大眼睛,希冀又惊喜。 “当然是真的!”爱因斯坦信誓旦旦,但是转瞬又皱起了眉毛,为难地说,“但是科学部禁止大孩子提前给小孩子上课。” 第21章 “啊?这样的吗?”米列娃惊讶。 “是的。”爱因斯坦皱眉表情凝重。 这可不是他瞎编,科学部非常抵制拔苗助长,规定未满六周岁的孩子不得提前学习任何文化课程,到达学龄期的小朋友也必须独立完成课业,任何帮助弟弟妹妹们做作业的高年级学生都会受到严厉惩罚。 当然,因为智商太高从而无师自通的孩子不在惩罚范围内。不仅是宋安安,爱因斯坦以及与他同班的哥白尼、莱布尼茨都在一年级正式入学前将汉字学了个七七八八。能进入科学部的孩子没有一个是蠢货,只要有心留意故事书,很快就能掌握汉字读写。 “那可怎么办?”米列娃发愁。 “没关系,既然科学部不让我帮你提前预习,那我们瞒着科学部不就好了?”爱因斯坦信誓旦旦地打包票,俨然一个可靠的大哥哥,“识字有个很简单实用的工具,叫做拼音。我今天先教你一个基础的拼音口诀,你把它背熟了。以后我会把你故事书上的每个字都注上拼音,每天放学后折成纸飞机从围墙外扔到你家的院子里,你去捡起来读就可以了,保证你很快就能认全故事书上的所有字。” “我可以吗?”自小有宋安安作为对照组,米列娃不太自信。 “绝对可以!”爱因斯坦信心满满地鼓励她,“不过,你要注意,千万别让别人知道我教你识字,就连美奈子姐姐、宋安安、伊丽莎白和玛丽都不能说,不然我会被学校的老师体罚的。” “我保证不说!”米列娃连忙表态,乖巧的样子引得爱因斯坦无比感叹。之前他绝对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看上宋安安这个魔鬼,言听计从的米列娃比宋安安要省心一千倍一万倍! 第15章 蟑螂 米列娃是个信守诺言的乖孩子。她小心翼翼地保守住了秘密,就连与她关系最好的宋安安都没有发现爱因斯坦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等到米列娃背起小书包,与宋安安一起手拉手走进科学部附小的课堂的时候,米列娃的识字量已经达到了五千上下。 “各位小朋友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米兰达老师,欢迎大家来到一年级的课堂。从今天开始,你们每一个人就是我们这个大家庭里的一员了,每位小朋友都可以在这里学习到有趣的知识,结交到真诚的伙伴,体验到集体生活的快乐。首先,老师先给大家安排一下座位,大家说好不好?” “好!” 教室里摆满了适合六岁孩子身高的小桌子小椅子,每一个都小胳膊小腿矮墩墩的,跟它们的主人一样又萌又可爱。宋安安和米列娃虽然是班里唯二的女孩子,但身高却不是最矮的。米兰达老师简单粗暴地按个头给每个孩子排了序,让宋安安坐在了第二排的正中央,前后左右都是男生。 宋安安乐开了花。 她的前排是大名鼎鼎的发明家瓦特和物理学家胡克,后排是生物天团二人组达尔文vs孟德尔,她的同桌更是集画家、工程师、数学家、生理学家、天文学家、生物学家、地质学家、物理学家、建筑学家等多重身份为一体的列奥纳多?迪?皮耶罗?达?芬奇。 啊~感觉已经走上人生巅峰。 宋安安把小书包塞进课桌抽屉,端端正正地坐好。 她早就从伊丽莎白的嘴里听说过,一年级只用上语文一门课,前期说白了就是识字,打好基础后才会逐步加上作文和阅读理解。虽然学习进度快得像在开火箭,但对宋安安这种回炉重造的伪儿童而言,毫无压力。 学生时代真美好! 第一节 课就被填鸭式灌输了五十个汉字的写法,宋安安要是个普通小学生早就被虐哭了。可她现在怀揣着穿越人士的优越感,还有余力关心从早上开始就在旁边扭来扭去的大画家:“你怎么不认真听讲?米兰达老师说以后要考试,成绩不好要挨罚的!” “唔……”大画家如梦初醒地把头从抽屉里拔出来,额顶的呆毛凌乱地翘起,友好地摊开手心,“我上学路上抓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给你看!” “蟑螂?!” 宋安安差点给他一拳。 宋将军虽然不怕蟑螂,但作为一个女孩子,她讨厌所有虫类,恨不得当场拎起鞋板来灭四害。 “大虫虫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对它这么残暴?”后座的孟德尔谴责性地瞪了宋安安一眼,巴巴地盯着达芬奇的手,“它叫蟑螂?长得好漂亮啊,借我玩玩好不好?” 蟑螂……漂亮? 宋安安一口气没喘上来。 孩子,你的审美观离家出走了吗?你这么喜欢蟑螂你家保育员姐姐知道吗? “当然可以!” 达芬奇是个大方的好孩子,不仅不介意把大虫虫跟小伙伴分享,还不藏私地传授捕捉蟑螂的诀窍:“我是在我房间里发现它的。它爬地很快,因为是黑色的,所以能很隐蔽地藏在橱柜里,不仔细看发现不了。而且它非常警觉,我花了很长时间,用铅笔盒把它反扣起来才抓到它呢!” 所以你的铅笔盒罩过蟑螂以后有没有洗过? 宋安安整个人都不好了,但除了她以外,所有的同学都对蟑螂很感兴趣。 达尔文和胡克两颗头凑在一起围观蟑螂小可爱。 胡克因为嫌弃手上抓着的一把棒棒糖妨碍他对蟑螂上下其手,慷慨地把糖分给了小伙伴们,空出手来,用指甲戳着蟑螂的背部惊奇地说:“你们看,它还有翅膀呢,它肯定会飞!我们得把它放到笼子里,否则它会飞走的,你们有人有笼子吗?” 第22章 “没有。”男孩子们面面相觑。 连蒸汽机都能发明出来的瓦特歪头想了想,有些犹豫地建议:“要不,我来试着做一个?” 他看起来不太有信心,但眼睛亮亮的,很认真地向小伙伴说明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照着小兔子的笼子做个缩小版的。只要用藤条或者叶子扎起来,把笼子做地小一点,让蟑螂爬不出来就可以了。” “好主意!”达芬奇的眼睛也亮了,工程师之魂火速上线,飞快地完善瓦特的计划,“藤条不好找,但我们可以找那种又长又有韧性的树叶,叶片不要太大——既要容易弯曲,又不能太脆弱,否则蟑螂一撞就把笼子撞破就不好了——没有树叶的话,也许可以试试小草?” “我知道有一种草很合适!”达尔文不愧为生物学家,非常注意观察,准确地指出了位置,“看,就在那里!我去拔!” 不是,你们要不要这么有行动力? 男孩子们迅速散开。 宋安安目瞪口呆。 孟德尔陪达尔文去拔草,瓦特满书包地找他的铅笔刀。 胡克回座位上拿来了保育员姐姐给他准备的小水壶,与负责抓着蟑螂以防它逃走的达芬奇有商有量:“等下我把水倒在小草上,喂蟑螂吃一点怎么样?它应该要喝水才能活的吧?” “嗯……那我把我的面包给它吃。”达尔文慷慨地贡献出自己的口粮,只求把蟑螂养得又肥又壮,“不知道它吃不吃面包。但既然是在我的房间里抓到的,它应该是吃人吃的东西的吧?不然它应该躲着人,生活到荒郊野外去才对。” 没毛病! 蟑螂之所以喜欢在人类聚集区出没,就是因为跟着人才有充足的食物。 宋安安几乎想要为达芬奇鼓掌,但他的优秀远不止于此。在达尔文和孟德尔把狗尾巴草采回来以后,他和瓦特面对面坐着,谈笑风生地就把一个比普通兔笼精致一百倍的蟑螂笼扎好了。 蟑螂惬意地在笼子里晃了晃须子。 宋安安:…… 她能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 在经过达芬奇的允许之后,孟德尔几乎是感恩戴德地把笼子挂在了他的课桌下面。贴心的瓦特甚至专门为他做了个钩子,同学情谊得到了肉眼可见的升华。 “安安,第一天上学不开心吗?”放学时,美奈子发现自家最小的孩子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温柔地摸了摸她头上的小丸子。 “没有。”宋安安坚定地摇头,视线不由自主地滑向孟德尔背上的书包。让男孩子们兴奋了一天的蟑螂君此刻就呆在里面,孟德尔以替达芬奇做值日为代价换来了蟑螂跟他回家,简直让宋安安无力吐槽。 美奈子微微一笑,又问米列娃的上学体会。 米列娃想了想,老老实实地掰着手指数:“我学了十个拼音和五十个汉字,认识了很多新同学,米兰达老师很亲切,还,还见到了二年级的爱因斯坦哥哥。他送了我一本故事书,扉页上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好厉害啊,字写得可真好看!” 等等! 爱因斯坦什么时候来找过米列娃,她怎么不知道? 宋安安震惊地张大嘴,仿佛看到自家白菜在眼皮子底下被猪拱了。 第16章 童话 宋安安可不认为爱因斯坦会平白无故地向学妹派发故事书,俗话说的好,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防火防盗防爱因斯坦! 在意识到爱因斯坦这颗虎视眈眈的定时炸弹后,宋安安敲响了警钟,开启了紧迫盯人模式。 她连上厕所都跟米列娃一起去。 宋安安就不相信,她都把米列娃绑在裤腰带上了,爱因斯坦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拐跑。 可惜她低估了爱因斯坦的渣浪属性。 一连几天,宋安安都精神紧绷,严正以待。但爱因斯坦仿佛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没有米列娃周围出现过。 撩了就跑! 间歇性消失! 宋安安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立刻冲去二年级教室把爱因斯坦拎出来打一顿。 幸好理智及时制止了她。 爱因斯坦不来招惹米列娃,她应该求之不得才对。趁现在米列娃年纪小,对感情还一派懵懂,她必须抓紧时间,把无数前辈“珍爱生命,远离渣男”的血泪教训刻进她的脑子里。 爱因斯坦不就是给本故事书吗?她比他更会啊! 科学部的小杂货铺里卖的老掉牙故事书有什么好看的,宋将军可是纵观上下五千年,小时候拿过讲故事比赛一等奖的人! 凭借前世二十几年的文化积累,现在她讲故事连蓝本都不需要,直接张口就来。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姑娘。她喜欢带着一顶漂亮的红色帽子,大家都亲切地叫她‘小红帽’……” 科学部里的日常生活极端无趣,小于六岁的孩子不能上学,每天都被关在小小的四合院里翻来覆去地听几个老调重弹的睡前故事,所有人都无聊到长毛。 不知不觉,宋安安的四周就聚满了小豆丁。 闻所未闻的神奇世界在宋安安抑扬顿挫的语调中缓缓展开,惊艳了一众没见过世面的科学家幼崽。 超级有成就感! 宋安安得意一笑,不紧不慢地结束了故事,对前后左右殷切仰望着自己的小脸问出正题:“你们说,《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故事告诉了我们一个什么道理呀?” 第23章 “告诉我们,大人别有事没事老指使小孩子干活!” 孟德尔第一个举起小手,激动地浑身发抖:“小红帽的妈妈就是因为懒,不肯去给小红帽的外婆送蛋糕和葡萄酒,才让小红帽遭遇危险的!所以,我们应该去跟米兰达老师说,小孩子不能做值日生,否则会被大灰狼吃掉的。” ——亲,虽然我能理解你不想扫地擦课桌的心情,但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夹带私货会被老师揍的好吗? 宋安安满头黑线,毫不犹豫地把孟?秀儿?德尔按回座位上。 比起从出生单身到坟墓的孟德尔,她更关心米列娃对故事的观感。 “我,我觉得,我们应该把这个故事说给伊丽莎白姐姐听!”米列娃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向来很羞涩,但在宋安安的鼓励下,她还是认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感想。 可惜宋安安没连接上她的脑回路:“什么?” “就,就是让伊丽莎白姐姐去做实验啊!”米列娃额头上的小碎毛迎风飞舞,似乎在为主人的主意打call,“老奶奶被大灰狼吞进肚子里那么久,猎人剖开肚子后她还能活着,说明被囫囵吞的人可以在吞食者的肚子里生活呢!我觉得伊丽莎白可以让大象把福斯曼吞进去,这样我们就能知道大象的肚子里是什么样子的啦!” “不不不,你不能这么对待福斯曼!” 什么仇什么怨!难道当小白鼠就是福斯曼活着的意义吗? 宋安安已经意识到给科学家讲童话故事是个愚蠢的主意,达尔文又开始了问号三连:“大灰狼会说话?小红帽连狼假扮成了外婆都发现不了?猎人用剪刀剪狼的肚子,狼为什么没有被痛醒?” “停停停!”宋安安捂住耳朵,不想再听。 她只是想教育米列娃不要轻信别人,以防她被爱因斯坦的甜言蜜语给骗了,怎么就那么难呢? 可惜胡克不能理解宋安安的良苦用心,煞有介事地说:“女孩子就是没用,被欺负了也只会哭,要是换成我们男孩子,早就像猎人一样亲手教训坏人了。” 这是什么直男言论? 别说宋安安听得不顺耳,就连软萌的米列娃都觉得受到了冒犯:“你凭什么说女孩子没用?大灰狼那么狡诈,小红帽人小,手里又没有枪,当然打不过大灰狼。” “打不过可以智取。”胡克与米列娃针锋相对,举了个现成的例子,“达尔文的个子还没他家保育员的一半高,被保育员欺负后不也照常反击回去了?可见你们女孩子就是不如我们男孩子有本事。” 米列娃傻眼:“达尔文被保育员欺负?” 虽然保育员是每个四合院的标配,但米列娃的社交圈小得可怜,日常接触的只有美奈子姐姐和容嬷嬷,两人都非常和蔼可亲,以至于米列娃以为所有保育员都是温柔挂的。原来还有会欺负小朋友的保育员吗? “那当然了。”胡克得意洋洋,嘲笑米列娃头发长见识短,“达尔文家的保育员最坏了,特别喜欢打人,只要一不顺心就拿孩子出气,而且还超级抠门,为了省钱经常不让达尔文他们吃饱饭,他家的孩子都是被他从小虐待到大的。” “怎么能这样?”涉世未深的米列娃连做梦都想不到这世界上会有人那么坏。 宋安安皱眉:“科学部里就没人管他吗?” 胡克摇头:“以前与达尔文同寝室的哥哥向部里告过状,可部里的调查员敷衍了事,甚至还怪达尔文哥哥不听话,说打是疼骂是爱,小孩子不懂事就是要靠棍棒来教育,来逛了一圈就回去了。他家的保育员不仅没受到任何惩罚,还因此忌恨上了达尔文的哥哥,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没过两个月那哥哥就高烧不退被赶出了科学部,之后再也没有见过。” “是得了传染病吗?”米列娃很快想到未曾见过面的多萝西?霍奇金,“以前我们四合院也有个姐姐是因为发烧治不好被送到外面去的,美奈子姐姐说如果让她继续呆在科学部里,会把病传染给其他小朋友。” “官方的说法就是传染病,但事实怎样谁知道呢。”胡克耸肩,“反正我是不相信能有这么巧,他前脚刚得罪了保育员,后脚马上就染病了。” 米列娃看向达尔文的目光里盛满了同情。 达尔文失笑:“别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这两年,随着我的长大,德蒙叔叔已经越来越收敛了。” “那是你这些年与他斗智斗勇的结果。”胡克翻了个白眼,“要是换了她们女孩子,还不得被德蒙吃得死死的。” 米列娃脸色苍白。 虽然胡克的性别歧视很令人气愤,但易地而处,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一个充满了恶意的保育员。 没看达尔文家的小哥哥最后的结局是被赶出了科学部吗?按照伊丽莎白的猜测,被赶出去的孩子多半都死在了外面。 宋安安瞥了眼小小年纪就患上了大男子主义重症的胡克,代表女生灵魂发问:“斗智斗勇难道还需要分男女吗,女孩子就不能斗智斗勇了?” 胡克嗤笑:“女孩子遇到点事就知道哭唧唧,可拉倒吧!我都打听过了,全校各年级成绩垫底的基本上都是女生,尤其是理工科,每次发考试卷就哭丧着脸,再怎么努力也考不过我们男生,连老师们都说女孩天生没有男孩聪明,女孩子能跟上学校的进度就不错了。你倒是说说,遇到像德蒙叔叔这样的恶霸,你能怎么办?我就不信你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第24章 “这有什么难的?”宋安安一把抓过胡克的胳膊,把他的直男癌脑袋怼到地板上使劲摩擦,“一力降十会。不管是恶霸还是熊孩子,只要揪过来好好打一顿就老实了。” 胡克吃痛,但男子汉的尊严让他不甘心服软,嘴贱地叫嚣:“偷袭我算什么本事!我只是今天早上胃口不好,吃得少所以没有力气,不然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哦,那哪天你吃饱了我可以再打你一顿,以便你输的心服口服。不过今天既然已经开打了,我总得打个过瘾,毕竟米兰达老师刚刚还教育我们做事要有始有终呢!”宋安安好脾气地点点头,拳头挥得更凶残了。 胡克:……神tm有始有终! 宋安安看着小胳膊小腿的,为什么打起人来会这么痛?他的眼泪都要被疼得流下来了,这不科学! 胡克抱头鼠窜。 宋安安乐呵呵:“别跑呀,不是说只有女孩子遇到事会哭唧唧,男孩子都是斗智斗勇地解决问题的吗?你可千万别哭,哭了就跟没用的女孩子一样了。” 胡克简直比窦娥还冤! 他也不想哭,但宋安安的拳头仿佛长了眼睛,专往他的泪腺敏感处招呼,以至于他的眼睛迎风流泪。 宋安安这女孩子,比男孩子还残暴! 第17章 稀泥 识时务者为俊杰。 自从挨了揍,胡克腰也酸了,腿也痛了,最重要的是脑子终于清明了,再也没有当着宋安安的面发表过直男癌言论,一年级的氛围分外和谐。 但这一回,就连天真的米列娃都没有被和谐的表象迷惑。 “胡克就是个糊涂蛋。”她在宋安安的耳边悄悄说,“他四合院里有个哥哥以前很宠他,可是最近突然跟三年级的约瑟芬?柯克伦打得火热。胡克心里嫉妒,就变着法作妖,可他哥哥根本没惯着他,每回都帮着约瑟芬小姐姐。胡克气不过,使劲地挑约瑟芬的刺,说她成绩差、爱哭,是个娇气包,反正在他眼里女人都是只会勾引他哥哥的妖精。” 宋安安颇为无语。 约瑟芬?柯克伦与玛丽同班,在历史上是洗碗机的发明者。她十九岁就嫁给一名政治家,成为一名全职的家庭主妇,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大学教育,在学术上的建树自然不能与大名鼎鼎的同学们相比。在人才济济的三年级,约瑟芬的学习成绩常年垫底,但她性格柔和,长相秀美,一直是令男生侧目的存在。 米列娃皱着鼻子告状:“听孟德尔说,胡克最近非常用功,铆着劲想在一年级的第一次月考上给我们好看呢!” 碍于年龄,胡克不能和约瑟芬越阶pk,自作聪明地在同学里找软柿子捏。一年级只有宋安安和米列娃两个小姑娘,胡克武力不及宋安安,就想着在学习上找回场子。 宋安安似笑非笑:“那就让他放马过来吧!” 赌上前世多吃的二十多年米饭,胡克就是文曲星下凡,也不可能在考试成绩上超过她。 米列娃却有些发愁。 虽然有爱因斯坦偷偷给她补习的五千个汉字打基础,米列娃应对一年级的课程并不吃力,但米列娃很有危机意识。她还从来没有参加过考试,完全不知道试卷上会出什么样的题,万一考的全是她不会的呢? 都是女生,宋安安天赋卓绝,她总不能太拖后腿吧? 米列娃心里打鼓,纠结了一整天,午休时终于下定决心,偷偷跑去找爱因斯坦商量。爱因斯坦这么聪明,又是二年级,肯定知道一年级第一次月考的考试范围,帮他打败胡克这个看不起女孩子的讨厌鬼! 完全没把胡克当回事的宋安安不知道米列娃把主意打到了爱因斯坦身上。因为达尔文被虐待,她最近特意关注了保育员德蒙,发现他很少出门,哪怕去达尔文家作客也见不着他的面,根本就神龙见首不见尾。 达尔文是德蒙四合院里年级最大的男孩,下面还有两个才两岁的弟弟,正是需要人照看的时候。德蒙不耐烦伺候孩子,平时就把两个孩子锁在厢房里,哪怕哭闹也当作没听见,自己躲到正房玩电子游戏,把两个弟弟的吃喝拉撒都甩给了才六岁的达尔文。 达尔文小小年纪被迫喜当爹,宋安安简直要为他拘一把辛酸泪,但据说现在的局面已经是达尔文极力争取后的最好结果了。 “德蒙叔叔打游戏的水平很烂,偏偏人菜瘾大,以前只要输了比赛就打孩子出气,还特别喜欢用烟头烫人。这两年,他开始发现我不仅能替他带孩子,还能帮他跑腿干活,非常有用,态度才缓和了下来。尤其保育员的收入除了保底的基本工资以外,奖金都是按照看管的孩子的数量来计算的,我劝他再收养了两个孩子,他的奖金一下子翻了两翻,对我就更和善了。” 也就是说,之前德蒙的四合院里只有两个孩子,大的那个忍受不了折磨奋力反抗,最终被赶出了科学部,剩下年幼的达尔文孤军奋战,在经历了无数次的毒打与挨饿受冻之后,终于熬到了能上学的年纪,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是什么美强惨剧本! 宋安安深表同情。 德蒙家的孩子实行完全的圈养,在六岁之前不准迈出四合院一步,难以想象达尔文是怎样数着日子度过他黑暗凄苦的童年的。即使现在,在达尔文承担了所有家务和保育员工作任务的情况下,达尔文的衣食住行仍旧没有办法得到充足的保证。由于德蒙是个氪金玩家,他把所有钱都投入了游戏中,所以达尔文从没收到过一分零花钱,就连两个弟弟的奶粉钱都得他想办法筹集。 第25章 真是令听者心酸闻者落泪。 有对比才有幸福感。因为有了达尔文作对照组,宋安安对美奈子姐姐的满意度显著提升,晚餐后抱着美奈子姐姐的胳膊不撒手,惹得美奈子姐姐哭笑不得:“不是从去年就开始分房睡了吗?你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我觉得你太好了。”宋安安把头枕在美奈子的肩膀上,撒娇说,“我们班上的有个同学家的保育员可坏了,不仅时不时动手打人,还从来不给他买新衣服,他的所有衣服都是他以前的哥哥穿剩下来的,边缘处都刺出了毛边,可难看了。” “是德蒙家的吧?” 正如宋安安所料,保育员间互有联络,宋安安稍一试探,美奈子姐姐就把同事与人对上了号:“对了,他家的老大跟你同年,好像是叫……达尔文?” “是达尔文。”宋安安在指尖上绕着美奈子姐姐的黑发,乖巧地说,“他真可怜,我们能帮帮他吗?” 美奈子姐姐一顿:“你想怎么帮?” “嗯,我不知道。”宋安安歪头,如同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一般,单纯地为朋友的处境担忧,“我们能给达尔文换一个保育员吗?换个就像美奈子姐姐这么好的,德蒙叔叔太可怕了。” “那可不行。”美奈子姐姐拍拍宋安安的脑袋,解释说,“部里的保育员都是部长大人亲自任命的,每个四合院管哪些孩子也由部长大人说了算,我们只能听从命令,绝对不能违背部长大人的决定。” 宋安安气鼓鼓:“可是部长大人不知道德蒙叔叔这么坏!” “他不知道,你就知道了?”美奈子姐姐把自己的头发从宋安安的手里解救出来,“你连德蒙的面都没见过,只是听了达尔文的一面之词就觉得德蒙很坏,可你怎么知道达尔文没有撒谎呢?” 啊? 这就是其他保育员对德蒙虐待孩子的态度吗? 宋安安坐直了身体。 美奈子显然对德蒙的情况并非一无所知,但面对宋安安的求助,她却选择了和稀泥:“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样,男孩子小时候要穷养,才能养成不怕吃苦迎难而上的品格。而且,打孩子的也不一定是坏人。有的小男孩很调皮,就是要狠狠地打才能让他记住教训,不然把他们宠得无法无天,反而是害了他们——马上要考试了,你也该收收心。既然你觉得我好,就要好好复习,努力考个好成绩回来,让我在其他保育员面前长长面子。” 不得不说,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 但美奈子已经摆明了态度,继续纠缠毫无意义。宋安安只能压下正义感,再三保证会竭尽全力备考。 第18章 打赌 为了激励成绩优秀的学生,科学部附小向月考前三名的学生发放奖学金,哪怕就是看在钱的份上,宋安安也会加油。更何况,一年级的第一次月考还被胡克压上了男人的尊严,而宋将军最拿手的,就是专治直男癌患者的各种不服。想当年,不知道有多少因为性别而看轻她的士兵最后跪在地上唱征服。 可惜胡克对宋将军以往的战绩一无所知。 他是个不见黄河不落泪的小强,由于考后自我感觉良好,特地舞到宋安安跟前,极其嚣张地提出要与她打赌,谁考试成绩差谁就要承认自己的性别不如对方。 宋安安像看神奇生物一样看他。 真不愧是六岁的孩子,但凡他再多吃几年饭,都不好意思打这么幼稚的赌。 “米兰达老师快要来发试卷了,你就说赌不赌吧!”胡克把宋安安的犹豫理解成认怂,不肯放过扳回一城的机会,“你不是说女孩子比男孩子厉害吗?那就证明给我看呗!” “行吧。”虽然自己一个已经从军校毕业了的高材生跟个六岁的小p孩比成绩有点欺负人,但既然胡克竭力要求,宋安安也没有推脱的理由。 谁能拒绝一个向往接受挫折教育的小男孩呢? 胡克心满意足,满怀期待地回到座位上迎接米兰达老师。 米列娃扯了扯宋安安的衣角,忧心忡忡:“安安,你有把握吗?胡克这段时间非常努力,听说他在熄灯后还要打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复习功课,我们怎么比得过他?” 孟德尔帮宋安安说话:“安安也很厉害的。她的作业总是写得工工整整,连一个错别字都没有。” “她放学后不是在跟伊丽莎白做手术,就是在跟玛丽和美奈子姐姐闲聊,每天还要花很多时间锻炼身体,而且每到八点钟她就准时上床睡觉,根本没有花多少时间在学习上!”米列娃忧心忡忡,把宋安安的底子翻了个顶朝天,“安安是很聪明没错,但聪明的人也要努力才能考好吧?米兰达老师说过,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她都不耕耘,哪里来的收获呢?” 宋安安心虚地撩了撩头发。 别以为性子绵软的米列娃没有棱角,但凡能在科学史上留下姓名的人物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因为被胡克勾起了好奇心,最近米列娃犹如被打上了鸡血。不知她从哪里弄来一套练习卷,不仅自己挑灯夜战,还竭力游说宋安安跟她一起奋战——然后被宋安安拒绝了。 小姑娘嘴上不说,心里可记着小黑本本呢。今天冷不丁地蛰了宋安安一下,把宋安安整得哭笑不得。 宋安安不是没有耕耘,她上辈子已经把田耕耘烂了,可惜她拿不出证据。 小学一年级的考试,宋安安哪怕闭着眼睛也不会做错,卷头上一字打头的三位数看起来分外优美。 第26章 胡克想哭。 原来他也应该能拿满分的,可是米兰达老师嫌弃他的字难看,硬生生扣掉了他两分的卷面分。 最郁闷的是,他根本不敢去同米兰达老师理论。 米兰达老师板着脸的样子很有几分吓人:“一年级的第一次月考,我们班的成绩差得超乎想象,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孩子们瞪大眼惊奇地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以往温柔和善的老师突然变身成了一只喷火龙。 “这么简单的试卷,竟然会有两个同学不及格,而且其中一个只考了二十三分!达芬奇,你是要上天吗?” 米兰达老师把最后两份卷子拍在达芬奇和瓦特面前,吓得两个才刚满六岁的小男孩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 所有同学都满怀同情地看向他们,但米兰达并没打算轻轻放过。 “老师可以原谅学生做不出题目,但我绝对不能接受你们的学习态度不端正!”米兰达横眉怒对,长方形的黑框眼镜镜光一闪,凸显出人民教师的威严,“瓦特,你来说说看,为什么你的卷子只做了一半,后面连一个字都没有写?” “我,我来不及写。”有生以来第一次挨骂的瓦特面如土色,上牙和下牙不受控制地相互撞击,把他的话都撞碎了,“我,我动作,动作慢,真不是故意的……” 这一点宋安安倒是有所耳闻。 一年级的作业并不多,但瓦特是个行动特别迟缓的孩子。正常人八点就能完成的任务,他至少要拖到十点才能做完。倒不是因为他做作业的时候喜欢东摸西玩容易分心,而是他的正常速度就是那么慢。 这就有点悲催了——如果拿动物来打比方,瓦特就是一只天生的树懒,哪怕一刻不停地拼命奔跑,也不可能快过灵活的猴子。 天资如此,岂可奈何? 一个月的学上下来,其他孩子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只有瓦特,由于缺乏睡眠,他脸憔悴了,掉头发了,眼眶上还挂上了浓重的黑圆圈,看起来既可笑又可怜。 米兰达老师第一次遇到树懒型的学生,见他垂着头,委屈地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不免软了心肠。但是老师的权威不容践踏,哪怕米兰达骂错了,道歉也是不可能的,她顶多调转矛头,去找另外一个具有主观故意的捣蛋鬼开刀。 “达芬奇,请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捣蛋鬼虎躯一震:“报告老师,是蟑螂!” “那你为什么要把它画在卷子上?” “因为您并没有说过不准在卷子上画蟑螂!” “……卷子上当然不允许画蟑螂!”米兰达一顿,气得头顶上好像开始冒白烟了。 “哦。”达芬奇失望地耸肩,从善如流地跟米兰达打商量,“我发现你们女人都不喜欢蟑螂,安安不喜欢,米列娃不喜欢,你也不喜欢。那下次我画个小兔几吧,萌萌的、耳朵长长的那种,那总可以了吧?” 米兰达开始咆哮:“卷子上不允许画任何东西!任何!” “真的吗?”达芬奇失望地耷拉下脑袋,整个人恹恹的,由衷地感叹,“那真是太可惜了。” 第19章 作业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混迹在科学家中间的画家注定是不会被理解的。 哪怕达芬奇是个披着科学家皮的画家,也不行。 除了宋安安,没人能懂达芬奇的失落。 因为被勒令不准再在学校里画画,连续几天,达芬奇都像只无家可归的金毛犬,弱小可怜又无助。 宋安安用2b铅笔顶端的橡皮头戳了戳狗鼻子,好心提醒他:“你再不起来做作业,明天又要挨米兰达老师的骂了。” “我会做的,可是要再等一下。”金毛伸出爪子挥开捣乱的铅笔,埋头俯到桌子上,趴成一个大写的“丧”。 宋安安不死心地换了他的脑袋来戳:“为什么还要再等一下?” “因为我现在很累,需要休息一会儿。” 宋安安哭笑不得:“少来,你刚才已经睡过去一整节自习课了,再不起来活动活动,你都快变成黏在课桌上的狗皮膏药了。” 金毛感兴趣地睁开一只眼睛:“狗皮膏药是什么?” 宋安安:“……你先做作业我再告诉你。” “那好吧。”金毛勉为其难,不情不愿地把作业本掏了出来,盯着上面的田字格慢吞吞地抄写词语。 宋安安叹了口气。 一年级的作业既单调又无趣,除了抄写还是抄写,别说毫无自制力的小学生,就连宋安安都提不起兴趣来。 而且据说,天才尤其讨厌重复劳动。 达芬奇只坚持了三分钟,屁股就跟发作了痔疮似的扭来扭去。在他的不懈努力下,桌子从最开始的小幅晃动逐渐发展到之后的剧烈摇摆,最终惊动了坐在前排的胡克。 “你在玩什么?”胡克转过身来,好奇地问。 达芬奇怏怏地回答:“我没在玩,我在做作业。” “作业有什么好做的。”胡克小朋友显然也不是个勤奋学习的好少年,热情地勾引达芬奇陪他一起堕落,“是逗蟑螂不好玩,还是切橡皮没意思,你为什么要做作业?” “因为不做完作业会挨骂!”宋安安嫌弃他拖达芬奇后腿,没好气地说,“你考试成绩比我差,现在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呃,一次考试又算不了什么!”胡克支支吾吾,一边狡辩一边紧张地盯住宋安安,唯恐她一言不合就开打,“无数学长学姐们的事例证明女生本来就不如男生么……” 第27章 “可你跟我的事例证明女生比男生强。”宋安安都被气笑了,“你是不是想赖账?” “不!”胡克艰难地摇头。 宋安安咄咄:“那你还不为你对男女差异的愚蠢认知道歉?” “唔……”莫须有的男子汉尊严让胡克踌躇不前,“达芬奇,你也是男的,你就任由女生这么爬到我们男生头上?” “这不是你打赌输了吗?”突然被点名的达芬奇莫名其妙,“宋安安可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呢,你输得不冤。” “看,这才是未来科学家该有的态度——实事求是!”宋安安拍拍金毛的肩膀,以示赞赏。 胡克不服,转而把另一个同学拉入战圈:“达尔文,好兄弟,你来说,说赢了宋安安我选班长时投你一票!” “贿选可不行。”达尔文被胡克扯住了胳膊,无奈地放下书,冲宋安安抱歉地点头,“证明一个猜想为真需要进行非常繁琐的验证,可是证明一个猜想为假却只需要举个反例就行。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宋安安这次月考成绩比你好推翻了‘女生不如男生’的假设,但也无法证明‘女生比男生’强。不过,你们的赌约却要求输家承认自己的性别不如对方的性别,所以你这个赌打得可有点亏。” “就是就是!”胡克挺直腰板,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 宋安安无语:“这不是他当时上赶着要跟我打赌的吗?” “是。”当时打赌的时候,达尔文也是见证者。他轻笑着看向胡克,“因此,你要么愿赌服输承认男不如女,要么——” “怎样?”胡克听到竟然还有第二选项,心中不由燃起希望。 “要么承认自己不是男生,那就可以完美应对‘自己性别不如对方性别’的赌约了。” “啊?”胡克傻眼。 宋安安笑哭。胡克严重怀疑自己被达尔文耍了,但他没有证据。虽然才开学一个月,但达尔文聪明机智,左右逢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男生领袖,所有同学都很喜欢他。如此友善优秀的达尔文,应该不至于故意寻他开心吧? 胡克陷入天人交战。 两害相较取其轻,不给宋安安一个交代赌约肯定没法善了。在“不是男人”和“男人不如女人”的选择题中,胡克的答案当然是—— “我不是男人!”胡克气呼呼地喊得贼大声,引起了全班同学的侧目。他恼羞成怒地一个个瞪回去,“我承认我不是男人总行了吧?” “行,当然行!” 没想到胡克竟然是这么一个狠人,除了竖起大拇指,宋安安还能苛求什么? 惹不起,惹不起! 宋安安把胡克按回他的课桌,把话题转回达芬奇的作业上,引得达芬奇的连脑袋都耷拉了下来。 胡克不死心地把身体转回来,从达尔文的失意中找到了优越感,得意地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今天的作业很简单,我早就搞定了,简直不能更轻松。” 宋安安:……行吧。 考虑到他为了与约瑟芬争宠迁怒所有女性,在被暴打和成绩碾压后却只郁闷了几分钟就爽快抛弃了自己的性别,以为他会因赌约把女生当成假想敌的自己才是脑子有病。 此刻,胡克正热情地把他的作业本塞到宋安安手里,用以证明他确实“轻松”完成了作业。脸上那不计前嫌的笑容,简直能亮瞎宋安安的眼。 今天的作业是抄写一百个新学的汉字,每个汉字抄五遍。按照一页练习册有二十个田字格来计算,一共应该写掉二十五页纸张。 胡克今天的作业从第一百零一页开始,第一百二十五页上工工整整地写满了字,可宋安安一上手就知道他动了手脚。 “你的第一百零三/四、一百零九/十页、一百一十五/六页、一百一十九/十、一百二十三/四页呢?被你吃了?”竟然玩这种一眼就能被拆穿的把戏,宋安安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这样的作业你也敢交给老师?你是不是皮痒想找抽了?” “我为什么不敢交?”胡克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反正老师也发现不了!” 宋安安不信:“老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米兰达眼睛又不瞎,胡克的练习册,足足比达芬奇的薄了三分之一! “就是发现不了。”胡克挺起胸膛,像刚偷到了鸡吃的黄鼠狼一样神气,“我从月考后就开始这么交作业了。我想明白了,练字又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我天生就把字写成那样,要改过来太难。米兰达老师这次既然扣了我的卷面分,那下次肯定也会扣,也就是说我的考试满分只有九十八分,永远比不过你,那我还努力干嘛?还不如活得舒服点呢。反正我的作业交上去米兰达老师也没说过什么,每天还给我打五分呢!” 宋安安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偷懒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你可真佛系。” 科学部附小的课后作业评分采用五分制,一分最低,五分最高,一年级的大部分同学都只能拿到四分或者四分半——老师打分时总要留出一点进步的空间,鼓励孩子们再接再厉。 就连回炉重造的宋安安,也不是每次作业都能得到满分。可是胡克作业本上一个又一个鲜红的“5”字,简直酷炫到爆炸。 为什么? 宋安安不相信米兰达没有发现作业本上的猫腻,但事实胜于雄辩。小孩子学好千日不足,学坏一日有余,有了胡克的成功示范,达芬奇依样画葫芦,动作快如闪电地把他的练习册撕了个七七八八。 第28章 出于画家对美的无限追求,达芬奇的手撕作品极具艺术性,纸张边缘异常光滑流畅,完全没有出现像胡克的作业本上那种毛边的情况,得到了胡克的鼓掌表扬。 “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来玩切橡皮了!”胡克从书包里摸出一把橡皮,不记仇地招呼宋安安,“你要不要玩?每人拿一块,谁能把橡皮块切到最小就算谁赢。” ——你放过可怜的橡皮吧!它做错了什么要受碎尸万段之苦! 宋安安扶额,对这么幼稚的游戏无力吐槽。 不过胡克在更改性别后主动示好,她要是拒绝,未免有些不厚道。 宋安安想了想,从达芬奇刚才撕下的废纸中随便挑出一张裁成正方形,折叠、翻转再折叠,对折变成了一个长方形。 “你想干什么?”胡克把眼睛瞪得像珠子一般大,屏着气看宋安安在长方形的每个角落都写上字,恨不得就地站起来蹦两下缓解心中像猫爪乱挠似的好奇。 “这叫‘东南西北’。”宋安安把手指插入纸片中,笑眯眯地说,“你从东南西北里面选出一个方向,然后再随机告诉我一个数字,比如东2、北9这样的,看看你会选到哪个方格——不管方格上写着什么都要照做哦!” 这是宋安安小时候风靡一时的游戏,她至少有二十年没玩过了,现在冷不丁怀旧一把,心里感觉软软的。 不过,科学部附小的孩子显然没有宋安安前世那么好糊弄。胡克听宋安安讲了规则之后,并没有迫不及待地开始,反而露出了戒备的神情:“为什么我必须照做,万一你写了让我去死呢?” “呵呵,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宋安安斜着眼反问,“你到底要不要玩?不玩我跟达芬奇玩了。” “要——要要!”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的达芬奇让胡克感受到了危机感。虽然直觉告诉他这很可能是个坑,但想玩新游戏的心情最终占了上风,他乍呼呼地大叫,“我选南7!快看看南7是什么!” “1、2、3……”宋安安的手指灵活地操纵纸片一张一合,胡克紧张地跟着她一起数数,“7!胡克,你要站到走廊里去,把衣服拉高露出肚皮,左扭腰三下,右扭屁股三下,然后大喊‘我是小怪兽,我要变身了!’” “就这?”胡克疑惑,“这有什么难的?” 听明白宋安安的要求既不会让他受伤,也没有任何技术上的难度,尚没有发育出羞耻神经的小男孩胸有成竹地站起来,大踏步地走出门去创造他的黑历史。 左扭三圈,右扭三圈……滑稽搞笑的动作成功吸引住了全班的目光。 “哈哈哈!” 整个一年级哄堂大笑。 达尔文的表情有些怀疑人生,达芬奇剧烈地咳嗽,而孟德尔恰好在喝水,非常耿直地把喉咙口的液体全喷了出来。 宋安安笑得前仰后合。 但她很快意识到嘲笑小伙伴是不对的。 毕竟胡克还没喊口号呢! 不鼓励鼓励他,万一他恼羞成怒,不肯喊口号了怎么办? 宋安安赶紧咽下笑声,很够朋友地吹响了口哨,带头喝彩:“扭得好!再来一个!” “好嘞!”胡克深受鼓舞。他似乎很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不仅主动加戏,还在喊完小怪兽宣言以后无师自通地仰天长啸,振聋发聩,“嗷儿~嗷儿~嗷——呃——” 喊声戛然而止。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们学校里有只大猩猩。”一个通体全黑的人形飓风团走出了拐角的阴影,威压大得惊人。 胡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没见过这个人,但本能告诉他这肯定是个硬茬。 怎么会有人光是站在走廊里,就能让整个学校的亮度往下掉了两阶呢? 难道这就是宋安安曾经说过的“暗黑生物”? 胡克仰起头,勇敢地站在了原地:“你,你是谁?” “我是这所学校的特聘教授。”牛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毫不克制地表达他的厌恶,“一个有权利把大猩猩关进笼子里的人。” 第20章 徽章 牛顿说到做到,把胡克关进了笼子里。 那是学校食堂用来运猪的笼子,凭心而论居住条件不错,毕竟胡克才六岁,体型与动辄上百公斤的肥猪不可相提并论,能同时容纳四五只猪的笼子对他而言异常宽敞。胡克要是愿意,完全可以从笼子的这头撒丫子跑到笼子的那头,伸懒腰踢腿跳健美操完全不受影响。 但胡克还是难过地好像要死掉了。 笼子摆在教学楼下,每一个学生在进教室前都必须从他身边走过,耻辱度堪比游街示众。 哪怕胡克的自尊心还没有发育完全,也能从同学们惊奇的目光中感受到不对劲。 最绝的是,牛顿不准任何人给胡克送饭。作为一只被盖章认证过的大猩猩,牛顿唯一允许学生们向胡克投喂的食物是——香蕉。 “我以后再也不要吃香蕉了,永远永远都不要吃香蕉了!”可怜的胡克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得宋安安眼泪都要下来了。 如果她没有提议玩游戏,这会儿胡克应该还好好地在教室里蹂躏橡皮,绝不至于撞到牛魔王的枪口上去。 可惜没有如果。 宋安安满怀歉意,许诺帮胡克做一个学期的值日生都没能让他高兴起来。 尤其当一个二年级的女生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他在笼子里郁郁寡欢的样子更像一只狒狒,而不是猩猩的时候,处于崩溃边缘的男孩终于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第29章 “别哭了,那是我们班的珍妮?古道尔,对灵长类动物有一种超乎寻常的痴迷。她自愿申请去部里的动物园做猩猩饲养员,完全的义务劳动,但风雨无阻。无论猩猩还是狒狒在她眼中都比人类可爱,所以她是在夸奖你呢。当然,全校大概也只有她能分清猩猩和狒狒的区别了。” 主动向胡克走来的男生长着一头非常不符合逻辑的长卷发,黑色,从头顶一直打着旋儿垂至腰际,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巨大的鸡毛掸子,吸睛度约等于拉风的无穷积分。 他在距离笼子的三十厘米处站定,友好地将手越过铁栅栏:“我是戈特弗里德?威廉?莱布尼茨,二年级数学考试的第一名,你可以叫我戈特弗里德,很高兴认识你。” “莱布尼茨。”胡克吸吸鼻子,假装没看到面前的手,故作坚强地仰起头,“如果你是来看笑话的,请你滚开。” “不,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恨不能以身代之。”莱布尼茨大肚地收回手,态度乍看之下谦和有礼,但细想又有什么不对。 宋安安皱眉琢磨了半晌,才发现问题出在他的遣词造句上——太书面化了,以至于产生了一种刻意的距离感。 “牛顿是一个自大、孤僻、狂妄、自以为是的偏执狂,凭借着附小客座教授的职位耀武扬威、作威作福,是学校里最大的一颗毒瘤,必须坚决予以拔除。” 莱布尼茨满怀激情地从裤袋里掏出一包徽章,给胡克和他的小伙伴们每人发了一个:“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莱布尼茨,科学部附小反牛顿学生联合会的会长,你们可以称呼我为莱布尼茨会长。” “莱布尼茨。”联想到数学史上莱布尼茨与牛顿对微积分的“第一发明人”之争,宋安安望着徽章上被宝剑当胸击穿的蛮牛图案,好奇地问,“你能说说,你为什么不喜欢牛顿吗?” “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无以伦比的厌恶。”莱布尼茨蓝褐色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滑过远处的摄像头,真情实感地回答:“他的眉毛、鼻子、嘴巴、耳朵,无一不怪异又丑陋,他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上最惹人厌烦的人了。” 你怕不是在逗我! 牛顿虽然性格恶劣、人品存疑,但摸着良心说,他长得还过得去,至少没丑到需要专门组建一个联合会来抵制他的地步。 宋安安与胡克对视一眼,后者不假思索地把徽章扔了回去:“滚滚滚!你给我滚!” “请你务必听我说完!”莱布尼茨不死心地加快语速,但拖沓的表达习惯让他丧失了最后的机会。 孟德尔和瓦特很男子汉地冲了上去,用拳头把他吓跑了。 “这个莱布尼茨的脑子不太正常。”达尔文把徽章丢到垃圾桶里,若有所思地说,“牛顿不仅是附小的客座教授,同时也是理学院的院长,权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只是几个一年级的学生,别说在两大学院里就职,就连汉字都还没认全呢,现在就与他对上已经不能用不明智来形容,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那怎么办?我已经对上了啊!”胡克哭丧着脸,刚擦干的眼眶又开始出现了红肿的迹象。 “你又没得罪他。”达尔文隔着栅栏拍拍胡克的肩膀,理智地分析,“你被罚是因为在走廊上扮小怪兽辣到了牛顿的眼睛,但你既没有侮辱他,也没有殴打他,甚至在他开出罚单以后非常听话地执行了,怎么能算得罪他呢?像莱布尼茨这种故意发明个徽章,充满恶意地冲到牛顿面前去挑衅他的行为,才叫得罪他吧?” 好像……有道理? 胡克懵懂地点头,虚心求教:“那我该怎么办呢?” “乖乖受罚,别找死。”达尔文祭出七字口诀,言简意赅,“就像我走路时遇到了一只挡路的蜗牛,我顶多把它一脚踢开,不会费心记住它壳上的花纹以便日后再找他的麻烦一样,如果你听话地在笼子里呆到放学,没有乱吃除了香蕉以外的食物激怒牛顿,也没有傻乎乎地被莱布尼茨忽悠,牛顿就不会再找你麻烦。像他这种大人物,要干的事多着呢,没空盯着你不放。” “真的吗?”胡克眼中燃起希望,后怕地拍拍胸口,“还好你们把莱布尼茨赶走了,不然我就惨了,你懂得可真多。” 宋安安也觉得达尔文才六岁就能把牛顿的心理分析地头头是道很不科学,但考虑到历史上他作为一个生物学家的敏锐的观察力,以及他对西方心理学产生的影响,达尔文能一阵见血地为胡克指明道路似乎也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也许天才就是这么早熟? 看看笼子里已经满血复活的胡克,宋安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我其实也觉得牛顿很讨厌。”胡克机智地把嘴巴埋进膝盖里,防止被监控拍到嘴型,“虽然莱布尼茨看起来像个神经病,但他有句话我很认同,牛顿这种人看第一眼就会恨不得跳起来打爆他的头,超级无比讨厌!” 宋安安:……可以的。 据说历史上的胡克真的跟牛顿打过架,只不过胡克身材矮小,不及牛顿强壮,没能打过牛顿而已。 但这里毕竟是另外一个时空了。 也许她该传授胡克一些武术?他现在才六岁,如果苦练童子功,未必没有一雪前耻的机会 宋安安瞥了眼胡克的小身板,陷入沉思。 第21章 隐身 达尔文的分析非常正确,在胡克规规矩矩地当了一天的大猩猩后,一年级的孩子们就再也没见到过牛顿,校园生活重新回归美好。 第30章 “你们听说了吗?莱布尼茨被罚了一整个星期的劳动改造,任务是打扫全校的厕所。”胡克上完厕所回来兴奋地手舞足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在便池里捡到个大元宝,“你们赶紧去厕所看看,他一边挥扫帚一边骂牛顿,骂得可带劲了!” 宋安安忍不住吐槽:“除了你,谁会专程跑去厕所听人骂牛顿。” “真的很有意思。”胡克抓住达尔文的袖子,竭力忽悠同盟军,“虽然莱布尼茨骂人不带脏字,软绵绵地不太有气势,但他能骂上几个小时不重样,这点还是挺值得佩服的。达尔文,你要不要去听?你要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去一趟厕所的。” “不用了。”达尔文虽然与胡克同岁,但明显比他成熟得多,对结伴去厕所闻臭气毫无兴趣,“莱布尼茨最值得佩服的地方是他敢与教授正面杠。你该感谢他,我们一年级本来就没有资格听特聘教授的课,现在有莱布尼茨主动为你堵枪眼,牛顿说不定已经完完全全地把你忘了。” “忘了最好。”胡克一点也不希望被大教授记住,双手合十,真诚地感谢舍己为人的莱布尼茨学长,“莱布尼茨那么讨厌牛顿,竟然还跑去选修牛顿的课程,你们说,他是不是抖m?” “你知道什么叫抖m?”宋安安惊了,现在的小孩子都那么早熟吗? “这有什么难懂的?”胡克感觉受到了侮辱,不服气地呲牙,“抖m就是越被欺负越高兴,虐得越狠越兴奋,我哥说,就跟伊丽莎白和福斯曼一样,伊丽莎白虐福斯曼千百遍,福斯曼待伊丽莎白如初恋。” 宋安安:“请问贵兄是?” “威廉?冯特,跟你姐姐伊丽莎白在一个班,他可厉害可厉害了!”胡克自豪地挺胸。 但不用他介绍,宋安安也知道冯特很厉害。 冯特在历史上不仅是一名出色的生理学家和医生,发表过包括《论尿液中的氯化钠》在内的540余篇论文,而且还被公认为实验心理学之父,编写了心理学史上第一本独立讲授心理学理论的教材。 他无疑又是一个称得上“天才”的人物。但只要一想到这位心理学大师利用同学的便利,每天上学时都一边窃喜一边以伊丽莎白和福斯曼为小白鼠做观察笔记,宋安安整个人都不好了。 达尔文沉吟:“四年级人才辈出,换言之就是全员怪物,就没一个正常的。” 宋安安:“呵呵。” 从她一个回炉重造的老阿姨的角度,宋安安认为评价别人是怪物的达尔文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虽然牛顿的性格很讨人厌,但你得承认他确实学识渊博。他的课每个礼拜只上一节,而且规定只有三年级以上、期末总分在全班前五的学生才能选修,可是仍然堂堂爆满,满足报名条件的学生没有一个愿意缺席的。我想,这足以说明他的课程很有意思。莱布尼茨估计对他又爱又恨——既爱他的智慧博学,又恨他的刻薄冷酷。” 达尔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预言:“胡克,等你到二年级填选课志愿的时候,说不定也会跑去选牛顿的课,到时候你就能明白莱布尼茨的两难了。” “哈?我才不会呢,我又不是受虐狂!”胡克如同一只被踩着了尾巴的猫,瞬间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我以后要选爱迪生教授的课!听说牛顿上课永远只会在黑板上写写写,哪天要是能上个实验课,简直就是天上下了红雨,值得放挂鞭炮庆祝一下。但是爱迪生教授每一节都是实验课!我哥说,爱迪生教授会手把手地教学生连电路板、造飞机、修大炮,可好玩了!” “我也觉得爱迪生教授的课更有趣。上星期他带着学长们在操场上造了一驾简易飞机,飞得好高好高,一直都飞到云朵上面去了,我真希望能马上就到三年级。”瓦特抓着笔杆子,心生向往。 但想了想,他又愁眉苦脸地说,“但是爱迪生教授要求学生的物理成绩在全班前五名以内,我连作业都做不完,不知道还有没有资格选他的课。” “作业做不完就不要做了嘛,你学学我,学学达芬奇,把练习本中间撕掉几页就好了。”胡克满不在乎地坐到课桌上,晃着两只脚推销他首创的作业大法。 达尔文推了推他:“胡克,下来!” “为什么?”胡克不明所以,摇头拒绝,“我觉得坐在桌上挺舒服的,坐得高,看得远——!” 胡克从“挺舒服”的桌子上掉了下来,屁滚尿流。 “米,米兰达老师!”他绷直了身体,站得像只正处于弹弓射程内的野兔,一动都不敢动。 但米兰达老师连个眼神都欠奉,径直走上讲台,招呼昨天刚刚全票当选了班长的达尔文:“你再找个同学,帮你一起发作业本。” “我来我来!”胡克狗腿地谄笑,求生欲满分,“我发本子很快的,真的!” 他像只猴子一样在教室里上蹿下跳,以比达尔文快两倍的速度来回奔跑,非常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可惜米兰达老师完全无视了他的讨好。 “现在大家都拿到作业了。”她高高地站在讲台上,脸色很有几分风雨欲来的肃穆,“不得不说,我很失望。我之所以给你们布置作业,是为了帮你们巩固课堂上学过的知识,让你们在考试中考出好成绩。可是,有的同学却不能理解老师的苦心,自作聪明地偷偷撕掉几页练习本,妄想用这种方式蒙混过关。” 第31章 胡克菊/花一紧,心里暗暗叫苦。 第一次动歪脑筋的时候,因为担心会被老师发现,他小心翼翼地只敢撕一页,还为此提心吊胆了整整一个晚上。可是之后见米兰达老师毫无反应,他就开始沾沾自喜,胆子越变越大,撕的页码数逐日增多,甚至将方法传授给了其他小伙伴。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今天终于要秋后算总账了吗? 胡克舌苔发苦,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犹豫着要不要抢在被老师问罪之前服软求饶:“我——” “达芬奇。”米兰达老师突然发声,将胡克剩下的话堵回了喉咙口,“考试全班倒数第一还敢不做作业,罚你以后每天的作业量都翻倍,我要着重检查!” 胡克:??? 只骂达芬奇,不骂他? 难道米兰达老师没发现他才是撕作业本的始作俑者? 不,不可能吧?她有那么蠢吗? 不用挨骂是好事,但胡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怎么感觉这么心神不宁呢? 胡克不敢相信地怔在座位上,眼睁睁地看着米兰达老师把包一拎,风风火火地走了。 走了…… 走,了…… 胡克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他僵着脖子,惊甫未定地寻求后座同学的帮助:“安安,你帮我看看,我背后是不是被人贴了隐身标签,我怎么感觉米兰达老师根本就看不见我啊?” 宋安安:“……实话告诉你吧,其实不止米兰达老师看不到你,我也只能听到你的声音,看不到你的人呢~” 胡克:“什么?” 信以为真的小男孩呆若木鸡,吓得声音都变调了。 第22章 书法 为什么胡克和达芬奇都撕了作业本,但米兰达老师完全忽略了胡克,只找达芬奇的麻烦? 每一位同学都有不同的理解。 孟德尔拿出放大镜,用生物学家观察蟑螂腿毛的严谨仔细辨认了胡克作业本上的“5”分,肯定地下结论:“笔锋和安安本子上的一模一样,百分之百是米兰达老师的笔迹,绝对错不了!” “那为什么她不仅不怪我偷懒,还给我打了5分?”胡克抓住他的头发使劲挠,看起来快要被米兰达老师的诡异态度弄疯了。 虽然他很想相信,米兰达老师没发现他在作业本上动的手脚,但在对比了他和达芬奇的作业之后,即使乐观如他也不得不承认,除非米兰达老师眼瞎了,否则她不可能没注意到他比达芬奇还要薄四分之一的作业本。 所以米兰达老师到底为什么没有骂他? 很多时候,未知的等待比已知的惩罚更折磨人。 米兰达老师知不知道这样吊着他,他会浑身难受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胡克奄奄一息地摊在桌子上,身心俱疲。 “也许,米兰达老师已经把你列入了大猩猩的行列?”瓦特皱紧眉头,认真地帮小伙伴分析,“大猩猩虽然和人长得很像,但毕竟不是人,米兰达老师不可能用对待人的标准去衡量大猩猩。一只会做作业的大猩猩,哪怕它把作业本撕掉了好几页,也是一只聪明的大猩猩,值得用五分来奖励。” “你怕不是在逗我?” 瓦特的表情太正经,以至于胡克根本就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在讽刺他,还是真心地认为他就该等于一只大猩猩。 但他很确定他一点也不想当猩猩:“我宁愿米兰达老师狠狠骂我,哪怕罚我重做一百遍作业也没关系。” “等你真被罚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达芬奇把作业本打开盖在脸上,语气比胡克还要生无可恋,“一天二十五页的汉字抄写,翻倍就是一天五十页,我不睡觉都做不完。” “胡说。”胡克掀开达芬奇头上的盖子,脸上的羡慕多得都快流到地上去了,“你动作其实很快的,只要你做作业的时候不摸鱼,翻两倍你都能做完。” “我才不是在摸鱼呢!”达芬奇呻吟出声,“汉字那么有趣,每个字的笔法和框架都不一样,不同的笔画顺序会带来不同的美感,我是在思考怎样写,才能写出最美丽的字来!” 你还是闭嘴吧!宋安安抢过胡克手上的作业本,帮达芬奇把盖子重新盖了回去。 可怜的孩子。 因为被老师剥夺了画画的权利,所以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潜心研究书法,这是怎样的执着。 简直令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可惜除了宋安安,没有小朋友能理解达芬奇的痛苦。尤其是每天写作业写到凌晨的瓦特,随着学习的不断深入,米兰达老师教的汉字一天比一天复杂,比划一天比一天多,他完成作业的时间也不断后移,以至于他才一年级,就已经出现了脱发秃顶的先兆。 瓦特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还好我没跟你们一起撕作业,否则说不定也被罚了。” 他由衷觉得,如果让他一天抄五十页汉字,他还不如直接选择自杀来得干脆。 “也许米兰达老师也会同样无视你呢?”胡克心气不顺,杠精附体,“鬼知道她为什么不罚我,也只有鬼知道她会不会罚你。” “如果是瓦特的话,多半是要挨罚的。”达尔文煞有介事地翻了翻瓦特的练习本,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说出很多道理来的时候,他却闭紧了嘴巴,慢条斯理地把练习本还给了瓦特。 第32章 不带这样耍人的!说话说一半会遭天谴的你知道吗? 胡克急得直跺脚:“为什么瓦特会挨罚,理由呢?你倒是往下说啊!” 达尔文低头:“我只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还不确定……” “那也要先说出来!”胡克都快好奇死了,围着达尔文团团转,拼命游说,“你说出来,我才好帮你一起分析嘛,你说对不对?” 达尔文很想说不对。 如果有人问达尔文,班级里最不适合当参谋的是谁,达尔文的答案一定是胡克。这倒不是因为达尔文嫌弃胡克的智商,而是因为胡克的脑洞开得太大,浑身上下充满了迷一般的沙雕气息。找他讨论问题,不但可能于事无补,还常常会被他不走寻常路的思维带偏了重点,得不偿失。 可惜胡克偏偏是所有小伙伴中性格最跳脱的一个,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胡克都已经能旁若无人地在走廊里扭屁股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达尔文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他拒绝胡克,后果会令他无法承受。 既然惹不起,那就只有躲着点了。 达尔文越过身边异常积极的胡克,径直问向宋安安:“你跟米列娃住一个四合院,你之前注意过她的作业吗?” “没有。”宋安安一愣,随即摇头。米列娃做作业的速度很快,一般在自习课上就把作业做完了,从来不把作业本的带回家,“她的作业有什么不对吗?” 达尔文对着米列娃的座位努嘴:“我刚刚发作业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两眼,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怎么回事? 宋安安满腹疑惑地向米列娃借作业本,本以为绝对不会被拒绝,谁知米列娃却下意识地压住了本子,额头上的碎发翘起:“怎么,怎么想到要看我的作业?” “呃……”宋安安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从两岁开始,她就与米列娃形影不离。因为心理年龄的巨大差异,她一直把米列娃当女儿对待,小女孩也乐意与她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这还是她第一次流露出疑似防备的神色。 宋安安仿佛一个突然意识到女儿开始有了自己的小秘密的家长,有些惊异,又有些不知所措。 但米列娃很快主动把作业本递了过来,仿佛刚才的动作是宋安安的错觉:“我这两天的作业都是五分,你是要看这个吗?” “不是。”宋安安摇头,见米列娃态度自然,不由疑心自己想多了。 哪怕米列娃真有事瞒着她,也没必要在作业本上做文章。难道她还会把骂她的话写在作业本上不成? 只是一个作业本而已,又不是日记本,米列娃没必要怕她看吧? 宋安安被自己说服了,简略地向她解释了一下米兰达老师对两个学生的不同态度,米列娃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达尔文肯定是看到我用复写纸写作业,所以才推测米兰达老师不会惩罚考试成绩好的同学,只会罚考试不合格的同学。” “什么?我看看!”胡克性急地翻开米列娃的作业本,发现她在每一页上抄写的内容和字迹都一模一样,明显是将复写纸垫在纸张下面复印出来的,可是米兰达老师仍旧给了她五分。 “这也行?”胡克不由傻眼。 仔细想想,目前共有三个学生耍小聪明糊弄老师,却只有考试全班倒数第一的达芬奇被罚,成绩还不错的米列娃和胡克不仅没有被罚,还得到了满分。 米列娃说不定真相了? “是不是真的,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达尔文和孟德尔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撕了本子,高兴地好像刚接到通知要去秋游。 第23章 礼物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第二天的作业本一发下来,整个一年级就炸锅了。 达尔文率先翻到最后一页:“5分!” “我也5分!”孟德尔骄傲地举起他的作业本,神情激动地好像刚刚与达尔文合作发表了顶级刊物论文,“我们的假设被证实了,成绩好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我们以后再也不用认真做作业了!”胡克浑身颤抖,看起来很想立刻跑去走廊上再扭一次屁股,“吔,万岁!放学后麻将打起来!” 宋安安:“……你才六岁你就想着打麻将?谁教你的?” “当然是我最最最英明神武的哥哥威廉?冯特。”胡克亢奋地像个神经病,抱住达尔文猛亲他的额头,被后者嫌弃地推开,不服气地说,“六岁怎么了?威廉哥哥三岁就开始打麻将,五岁就打遍四合院无敌手了。他曾经说过,打麻将是一项能够锻炼思维能力的益智运动,想赢的人必须不断试探对手,直到推算出他手里所有的牌。就像上次我的对家打出一张三筒,我只是动了一下眉毛,威廉哥哥就看出我想要吃它,当即就截胡了!” 都被截胡了你还那么高兴,你是不是傻? 只要一想到大心理学家冯特在打麻将的同时,还认真地进行着玩家心理实验,宋安安的心里就毛毛的。 她果断拒绝了胡克的邀请:“我今天放学想要去一趟杂货店,就不去打麻将了。” “杂货店有什么好玩的。”胡克看看不用认真做作业的孟德尔和达尔文,再看看必须认真做作业的瓦特和达芬奇,悲催地发现如果缺了宋安安,麻将就会变成三缺一,极力游说她加盟,“刚刚达尔文说他明天要去杂货店,想买什么你告诉他,让他明天帮你带不就行了?” 第33章 宋安安和达尔文同时发声。 “你怎么知道我愿意让达尔文帮我代买?” “你怎么知道我方便给安安代买?” “什么意思?”胡克一脸莫名其妙,“同学之间不就应该互帮互助的吗?只是代买个东西而已,你们干嘛那么见外?” “互帮互助也得看情况。”宋安安一点也没指望脑子里缺根筋的胡?直男?克能记得后天是什么日子,直接把答案告诉他。 “后天是圣诞节,按照惯例,亲朋好友之间都是要互送礼物的。往年我们年纪小,没到六岁保育员不会给我们零花钱,所以只用收礼物就可以了。但是今年开始我们有了自己的小金库,如果考试成绩好学校还会发奖学金,再不给哥哥姐姐们回礼就说不过去了吧?我买的礼物里肯定有达尔文的一份,难不成我让达尔文自己跑去杂货店帮我买来,然后再把他辛苦买来的东西回送给他吗?这也太没诚意了。” “wo cao,我没想到还要送礼!”胡克拒绝相信他是小伙伴中唯一一个把圣诞节抛之脑后的人,居心不良地扯同桌的袖子,“瓦特瓦特,你记得圣诞节要送礼吗?” “我已经准备好了。”瓦特辛苦地把头从作业本里拔出来,瞪着两只无神的大眼睛冲胡克微笑,“我礼拜一到礼拜五都要努力赶作业,不可能有时间去杂货店,所以我上周六就先买好交给邮局了。只要加一块钱,邮局就可以在圣诞节当天把礼物送到指定位置,很方便的,后天一早你们就会收到我的礼物了。” “嗷,怎么这样,你也不提醒我一下!”胡克郁闷地大叫。 但是瓦特的理由十分充分:“我不知道你会忘记嘛!再说,礼物当然要分头准备才有惊喜感,不然岂不是没意思了?” “哼,杂货店一共也只有一个四合院那么大,大家都去那里买礼物,能有什么惊喜感。”胡克撅着嘴踹开跟他不是一条心的瓦特,扭头转向达芬奇,“你呢,买好礼物了没?你不会也买了吗?” “当然没有。”达芬奇正专心致志地研究他的书法,忙得连头都没空抬起来,敷衍地回答,“我觉得去店里买现成的礼物没意思,所以就打算给每个人都亲手做礼物,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什么?” 小伙伴们都被达芬奇的大手笔震住了。亲手所做的礼物,既有心意又有新意,唯一的缺点就是浪费时间——要知道,达芬奇跟瓦特一样,每天做作业到天明。 胡克感动地抱住达芬奇的头:“其实,你不用这么花心思的,哪怕你不送任何礼物给我,我也不会生你的气。” “那是因为如果他不给你准备礼物,你也正好可以不给他准备礼物了吧?”宋安安毫不犹豫地打开胡克的爪子,嫌弃他把达芬奇的碎发丝揉到地上,毕竟今天是她帮胡克代做值日生的日子,“如果我记得没错,你的零花钱应该早就花完了,昨天还看到你向孟德尔借钱买冰棍吃——先说好,别向我借,我还得留着钱买礼物呢。” “谁稀罕你的钱。”胡克被宋安安戳穿了小九九,恼羞成怒道,“我有那么多铁哥们,干嘛要找一个娘们借钱!” 呵呵。 宋安安发出一声响亮的冷笑。 她家米列娃是个勤俭节约的好孩子,不买冰棍不吃糖,每一分零用钱都仔仔细细地收好,小半年下来,她的小猪储钱罐已经重得沉手。宋安安敢打保票,在面前的这些小豆丁里,米列娃绝对是一年级当之无愧的首富,资产总额说出来能吓死胡克。 米列娃善良心软,本来如果胡克求一求她,十之八/九能借到钱应急。但是现在,既然他已经放话说看不上“娘们”的钱,米列娃自然不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胡克的冷屁股。 自作孽,不可活! 宋安安翘着二郎腿,冷眼看着胡克在教室里奔前忙后地借钱。 达尔文最先表明态度:“我是个不仅没有零花钱,还需要赚奖学金养弟弟的小可怜,我家早没余粮了。” 达芬奇紧随其后:“我刚用所有的钱买了一打古螺。杂货店的老板告诉我,把它们磨成粉后和尿液混合在一起,可以制出好看的紫色颜料,我很想试试。” 孟德尔举双手投降:“我前天去你家打麻将,钱全都输给你的威廉哥哥了,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胡克:…… 有句古话说的好,是不是真朋友,借一次钱就知道了。 第24章 圣诞 宋安安很久之前就注意到,她穿越后所处的时空是个东西方文化交融的结合体。这里的人虽然以汉语为母语,日常生活却主要使用西方的社交礼仪。在节日的安排方面,更是东西方兼容并蓄——科学部的孩子们每个四季轮回都要过两个“年”,一个是圣诞节,一个是春节。 今年的圣诞节老天很给面子地下了雪,一年级的小豆丁们第一次收到除了四合院的兄弟姐妹以外的人的礼物,如同放出笼的小鸟一样兴奋。 米列娃五点半就把宋安安吵醒了,宋安安揉着惺忪的睡眼,不太理解她为什么非得叫上自己:“礼物就放在大厅的圣诞树下面,你完全可以自己去拆。” 米列娃惭愧地低下头,小声嘟囔:“但我也想看看你的礼物嘛。我想,你应该也想知道我的?” 宋安安一愣,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任何人都会有好奇心。她和米列娃的朋友圈几乎完全重合,如果不是实在困得厉害,她会很乐意对比同学们给她们俩送的礼物。 第34章 宋安安拍了拍米列娃可爱的小脸蛋,认命地结束与被子的一夜缠绵。 “我猜,胡克会给我们俩送一样的礼物,但达尔文就绝对不会这么敷衍,他心思细腻,绝对会给每个同学都挑一份最适合的来送。” 宋安安打着哈欠走到圣诞树旁,发现贴心的美奈子姐姐已经将所有礼物按姓名分门别类。从数量上看,她与米列娃的不相上下,玛丽的比她们要多上三分之一。最可怜的是伊丽莎白,只收到区区五个礼物。 宋安安一眼就分辨出其中最显眼的盒子里放着她送的简易版人体骨架模型,希望伊丽莎白看到它的时候能开心些,不然活到十岁却只有五个能互送礼物的朋友,其中三个还是室友,未免也太凄惨了些。 “嗯,我要开始了哦!”米列娃很有仪式感地跪在地板上,双手合十,满怀期待地开始拆她的第一个礼物。 “哎?是一盒曲奇饼干!”米列娃失望地看了看包裹上的名字。她对食物的口味深受宋安安的影响,对欧美人嗜好的甜食不太感冒,比起曲奇她更喜欢辣条,“是孟德尔送的,我猜你的也是饼干,我看到你那里有个跟我一样的盒子了。” “你猜对了——真不走心,枉费我们听说他最近在收集全套《机器猫》漫画书,还专程找了两册他没有的《机器猫》送给他呢。”食物是今年非常流行的礼物品类,在曲奇之后,宋安安又拆出了伊丽莎白送的红豆红枣红糖三合一开袋即食大礼包,包装袋上印着硕大的打折字样。 宋安安满头黑线地把大礼包扔到角落里,接着看美奈子姐姐送给她的礼物,是一张极具亚洲风格的额贴,宋安安上辈子幼儿园表演节目时老师经常会把它贴在小朋友的眉心,充满了复古与怀旧的风味。 “真漂亮。”米列娃羡慕不已:“我也想要贴纸,为什么美奈子姐姐要送我一把小刀?我明明已经有一把卷笔刀了。” “嗯?”宋安安凑过去一看,不由笑了,“这把刀不是用来削铅笔的,是用来修你额头上的小卷毛的。” “什么?”米列娃一脸不解,宋安安一手拿起小剃刀,一手抓住自己额头上的碎发给她做示范,“你看,这样一修,发际线就比较清楚了。你因为是卷发的缘故,碎发凌乱,不太好打理,年纪小又不能使用发胶,所以美奈子姐姐才会送你小刀。” “这样啊……”米列娃半懂不懂,但仍旧小心翼翼地把小刀收了起来,才去看玛丽送的礼物。 “是玩笑钢笔!”米列娃兴奋地说。 这种钢笔的外表与普通钢笔没什么两样,也能用来正常书写,但在笔杆上设置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机关,能让钢笔迅速弯曲折叠,看起来就像被掰断了一样,非常恶搞。 玛丽有一支这种笔,曾经让米列娃稀罕得不行,现在她终于也有了,顺便还便宜了宋安安。 宋安安把钢笔放进铅笔盒里,将手伸向达芬奇的礼物。 “是用狗尾巴草编的手链!”虽然材料很廉价,但胜在心灵手巧。 达芬奇充分发挥了他的艺术家天赋,用染料将手链染成了紫色。大约是考虑到肤色的不同,宋安安的手链是浅紫,而米列娃的是深紫,两种颜色都调制得非常漂亮。 宋安安当即把手链戴在,与米列娃几乎同时拆开了瓦特的礼盒,一人得到了一盒拼图。 “使用说明上写着每盒拼图有一千零一块碎片,把它们拼起来真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宋安安光想想就觉得心累,估计只有瓦特这种发明家才会痴迷于这种游戏。 作为一名数学家,米列娃面对手工劳动也压力山大。她把拼图与曲奇饼干放在一起,沮丧地说:“我预感我这辈子都无法把它们拼完了。” 宋将军心有戚戚然地点头,幸好接下来达尔文的礼物抚慰了她们受伤的心灵。 “哇!好可爱的小猫咪!”米列娃把一串小巧的猫咪风铃挂到廊下,鼓起腮帮子轻轻一吹,造型各异的小猫们你挤我我撞你,叮叮咚咚地闹开了。 “达尔文送给我的是……一本书?”宋安安不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她最近在学校里的表现给达尔文提供了错误信号,让他误以为她是一个爱书胜过其他所有礼物的书呆子? 到底是什么让他产生了误解,她改还不行吗? 她宁可要一串萌萌哒猫咪风铃! 可现实是她只有一本书。 宋安安郁闷地把这本厚得能砸死人的书翻开,瞪着目录上不知所谓的论文题目无语凝噎。 《葵花籽反双螺旋结构榨油机的设计与应用》 《克里峻什维里溶瓷技术分析》 《基于纽维特理论之定向核爆的可行性研究》 …… 等等,定向核爆? 熟悉的词汇冲入脑海,宋安安不可思议地把已经翻过去的书页重新翻回来,很快就在扉页上找到了想要的文字。 谨以我毕生之研究,献给我最爱的妻子贞仪及女儿安安。 署名:宋应星。 这竟然是宋应星的论文集,里面收录的所有论文都是宋应星的作品! 宋安安愣住了。 在宋应星去世后,她曾经打探过他的生平,可惜全都被美奈子搪塞了过去。 住在四合院里的孩子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孤儿,他们不记得父母的长相,更说不出自己的来历,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被保育员照顾。与宋安安一样有过外界生活经历的孩子,到目前为止,她一个也没遇到过。 第35章 宋安安从来没有跟达尔文提过自己的身世,作为一个对父母毫无印象的六岁孩子,他能够意识到父亲这个词的涵义,并想到将宋应星的论文集作为礼物送给他,情商已经可以勘称逆天了。 夹在书中的手写书签说明了礼物的由来:“送书是参考了威廉?冯特的建议,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找到了这本书,并帮我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把它买了下来。虽然冯特说他只想做好事不想留名,但我认为应该让你知道他的好意。另外,请看在我为这本书出了钱的份上,别因为胡克的礼物迁怒于我。——你最真诚的朋友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 胡克怎么了? 宋安安狐疑地看向剩下的两个礼品盒,其中一个轻得好像里面什么都没装,另一个虽然有些分量,但也重不到哪里去。 哪个是胡克的? 宋安安扭头去看米列娃,发现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右手藏在身后,好像被她突然扫过去的视线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宋安安奇怪地问。 “没,没什么。”米列娃连忙摇头,“我还有最后一个礼物了,你想应该是胡克送给我的。” “可我还有两个。”有米列娃的礼物作比对,宋安安很快就判断出那个比较轻的礼盒来自胡克。但她仔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有谁是只给她送礼物,而不送给米列娃的。 她干脆先把来自无名氏的礼物拆了:“是莱布尼茨寄来的,他送了我四枚——呃——科学部附小反牛顿学生联合会的徽章。” 宋安安猜测,莱布尼茨心怀远大,大概是想让她给四合院里的姐妹们一人发一枚。 “这徽章画得真难看。”米列娃实事求是地评价,对佩戴徽章兴致缺缺,“你说,胡克的礼物是什么?” “听说他连一分钱都没借到,所以,他应该向达芬奇学习,亲手制作礼物了吧?”宋安安不确定地推测,拆开礼物揭晓谜底,“好了,现在我知道了,他送了我,一张纸。” 安安:因为我最近很穷,买不起礼物,所以先欠着,等以后有钱了再补给你,请你不要介意。——祝你快乐!真诚的罗伯特?胡克。 宋安安被气笑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达尔文要提前给她打预防针了。 这么有创意的点子,胡克一个人想不出来,绝对少不了达尔文的帮助。 圣诞礼物打白条,他们俩不愧是不世出的天才,聪明得让人拳头发痒。 第25章 姻缘 不是所有节日都放假的。 虽然圣诞节的名字里有个“节”字,但待遇却和连放一个月寒假的春节有着天壤之别。吃过了早餐,宋安安用羽绒服和围巾把自己裹成一个球,与米列娃手拉手去学校上课。 “下雪真讨厌。” 如果休息天下雪,宋安安就能高兴地与小伙伴们在院子里堆雪人玩。可是工作日下雪就比较悲剧了,因为路不好走,往常不需要送她们上学的美奈子姐姐推出一辆自行车,把四合院里最乖的一个球放在了车把手前面的兜里。 “我可以自己走的。”米列娃羡慕地看了看旁边冻得直跺脚的伊丽莎白和玛丽,鼓着腮帮子抱怨,“坐在车兜里会让我感觉自己像只小狗。” “你哪里像小狗了,你有小狗招人爱吗?”伊丽莎白故意用她冰凉的手捏了捏米列娃的巴掌肉,笑嘻嘻地说,“如果我把小狗放在车兜里,它不仅会乖乖坐在里面,还会拼命朝我摇尾巴,你行吗?” “这我是不行。”米列娃把两只手蜷成拳,举到脸颊边上,歪着头努力装出恶犬的样子来,却因为萌萌的婴儿肥,怎么看都缺乏说服力,“但有的小狗坐着无聊,会张开它的嘴巴,用锋利的牙齿咬你几口,让你去医疗室打针。” 哎?可以啊,自家软绵绵的小团子竟然学会抬杠了? 伊丽莎白露出惊异的神情。 虽然宋安安比米列娃年纪小,但她从小就聪明冷静地不像一个孩子,哪怕伊丽莎白拿解剖来吓唬她,她都没有哭过,非常打击伊丽莎白的成就感——回想两人幼年时的交锋,伊丽莎白总是忍不住怀疑,宋安安其实根本就没怕过她。 这就很尴尬了。 难道以前的宋安安一直在礼节性地看她表演?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谜底,以伊丽莎白的骄傲,这辈子都不可能去向宋安安求证。但是毋庸置疑,比起人小心眼多的伪儿童宋安安,如假包换的真儿童米列娃更惹人疼爱。 小时候的米列娃又天真又好骗,只要伊丽莎白一举起小剪刀,她就会本能地开始发抖,表情真实不参杂一丝水分,充分满足了坏姐姐的恶趣味。 可是仔细想想,当初玛丽也是在上学以后突然就不再怕她了。 所以现在,她终于要失去最后的乐趣了吗? 伊丽莎白的内心无比惆怅,表面上却不露声色:“你胆子肥了啊,信不信我拿把解剖刀,把你剁吧剁吧扔去垃圾桶里喂狗?” “我不信。”米列娃使劲摇头,嬉笑着抱住车把手,“把我扔了,你就少一个妹妹了。” 伊丽莎白恶狠狠地说:“我可以再去垃圾桶里捡一个听话的!” “垃圾桶里的妹妹也是因为不听话,才被她姐姐剁吧剁吧以后扔掉的。”米列娃歪着头认真与伊丽莎白讲道理,逻辑满分,“所以你根本捡不到听话的孩子。” 第36章 “噗嗤!” 伊丽莎白的表情开始龟裂,但玛丽和宋安安却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美奈子顾及伊丽莎白的感受,忍着笑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赶紧走吧,不然要迟到了。” “我才不要跟不听话的小孩一起走。”伊丽莎白嘴上嫌弃得厉害,举着雨伞的手却诚实地向米列娃和宋安安身上偏了偏。她今年才十岁,由于个子矮,不得不踮起脚尖,走路走得相当辛苦。 “我不用。”坐在自行车后座的宋安安把头绕到伞外,举起书包顶到头上,“我这样就不用怕雪落到身上了。” “小学生要爱惜书包,不然考试会不及格的!”伊丽莎白示威似的把伞全偏到宋安安头上,冲着她直瞪眼,“你包里不是还放着你爸爸的论文集吗?你也不怕书被雪水打湿了。” “没关系,这雪很干,只要不去压它,就不会变成水。”宋安安才不怕她,拎起书包抖了抖,一下子就把上面的雪全抖到地上去了,“再说了,爸爸本来就是用来给子女遮风挡雨的,我爸爸要是知道他的论文集能帮上我,说不定会很高兴呢。” “哼,得瑟!” 伊丽莎白猝不及防地被秀了一把父爱,不开心地把伞拿走,表示再也不想理宋安安这个坑货了。 自行车终于动了起来。 雪天路滑,玛丽和伊丽莎白一人帮美奈子打伞,一人顾着米列娃,一路走走停停,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宋安安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美奈子的腿上瞟。 她几年前就注意到了,美奈子的体态跟受过专业训练一样,特别具有美感。即使踩着高跟鞋走雪地也完全不显狼狈,每一步都走得风姿绰约,稳稳当当。 反观玛丽和伊丽莎白,哪怕穿着防滑的雪地靴,也像喝醉酒一样东倒西歪,小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泥点子,有碍瞻观。 宋安安上辈子是穿过高跟鞋的人,每到雨雪天也会跟玛丽她们一样,脚上被溅得到处都是,所以她一直觉得美奈子能“万花丛中过,点泥不沾身”非常神奇。 不知道其他保育员是不是也这么厉害? 宋安安环顾四周,很想再找几个样本验证一下。可惜科学部附小里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保育员们秉持着糙养儿精养女的教育理念,没有一个送男孩子上学的。有些男孩甚至连雨伞都没拿,仗着自己脑袋大风里来雪里走,宋安安看了就替他们的脑门冷。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伊丽莎白路过几个疯狂地往水塘里戳雨伞玩的男生,由衷发出感叹,“如果我以后不幸生了儿子,我一定马上把他塞到马桶里闷死。” 宋安安:……可以的,真想把这句话录下来给你以后的儿子听。 “伊丽莎白,你得先找个男朋友。”美奈子姐姐笑得花枝乱颤,好心提醒杞人忧天的伊丽莎白,“玛丽比你小一岁,已经有男朋友了。可你都已经上四年级了,还没交过男朋友呢,搞不好以后结婚会排在玛丽后头哦!” 玛丽才九岁,身高还没够到美奈子姐姐的肩膀,就已经有男朋友了? 宋安安还是第一次听说,举手提问:“玛丽姐姐的男朋友是谁啊?” “他叫皮埃尔?居里,是我的同班同学。”玛丽摸摸宋安安头上的小花苞,温柔地满足妹妹的好奇心,“他的化学很好,下次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历史上与玛丽伉俪情深的皮埃尔?居里,宋安安不由心生羡慕,这真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次女已经有了着落,可家里的长女却仿佛根本没这个心思。美奈子姐姐积极地给伊丽莎白出主意:“福斯曼和斯帕兰扎尼每年都给你寄圣诞礼物,你觉得他们俩怎么样?尤其是福斯曼,他跟你一个班,你们一直很有共同语言。” “才不要!”伊丽莎白一愣,干干脆脆地说,“福斯曼是实验对象,斯帕兰扎尼是实验助手,跟男朋友完全是两回事。” 宋安安:……他们俩不一定是这样想的。 但男多女少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女方对配偶具有充分的选择权。 想到历史上的伊丽莎白终身未嫁,宋安安默默为她的追求者点了根蜡。 第26章 神器 因为很多孩子都早起拆了礼物的缘故,宋安安走进教室时尸横遍野,唯二的两个处于直立状态的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小心谨慎的模样堪比做贼。 “你们俩在干什么呢?”宋安安的如来神掌精准地拍在胡克的肩膀上,疼得他应声飙泪。 “嘘!你想把老师引过来吗?”胡克抹着眼泪往窗外张望,直到确定走廊里没有人才放下心来,压低声音冲宋安安呲牙,“你到底是不是女的?过一次年长一岁,你都是快七岁的人了,就不能庄重点?” “对你不需要庄重。”被一个小豆丁教育要“庄重”,宋安安心下好笑,故意与胡克对着干,“我正要找你算账呢!圣诞节礼物赊账打白条,亏你想得出来。” “又不是我想出来的。”胡克揉着肩膀,后悔莫及,“我都说什么都不用送给你了,像你这种鬼点子特别多的人,送什么你都不稀罕。可是达尔文劝我,说你肯定会给我送礼物,我如果不回礼就是没礼貌,要损人品的,我才听他的话的。早知道打白条也挨打,不打白条也挨打,我干脆什么都不做就好了,反正最差也就这样,躺平任你打不就完了嘛?” 第37章 “啧啧,你的算盘打得真精。”宋安安都快被他气笑了,“我哪里鬼点子多了?” “连东南西北那种游戏都想得出来,你鬼点子还不多吗?”胡克哀怨地瞄了眼宋安安的如来神掌,敢怒不敢言,“我后来偷偷看过,除了扭腰扭屁股,你还在道具上写了‘穿女装’、‘撕腿毛’等等等,太没人性了!” 这哪里没人性了,明明只是前世惩罚游戏中最低难度的好不好? 宋安安不跟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一般见识,拨开他碍事的脑袋,伸手就要抓桌上的东西。 “哎,哎!你干嘛!我允许你看了吗?”胡克“啪!”一声打掉宋安安的手,护犊子似的把东西抱进怀里,“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来强的,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宋安安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看不出来胡克还有如此娇羞贞烈的一面,这台词念的,感觉她就像个强抢民女的恶霸,而他就是那个面对厄运不屈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小媳妇儿! 宋安安立刻被这带感的恶霸角色勾起了兴趣。 “其实我本来也并不是非得看的,但是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就必须得仔细看一看了。” 说时迟,那时快,宋安安伸出了她罪恶的魔爪! “嗷嗷嗷!痛痛痛!”一秒钟后,胡克受伤倒地,捂着红肿的手含泪控诉,“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野蛮?为什么手劲比我还大!” 讲道理,女孩子的发育本来就早于男孩,六七岁左右的孩子虽然还没进入青春期,但男女间的力量差异并不大。宋安安的个子比胡克高,力气比他大很正常。 更何况,宋将军自从重生后一直坚持体育锻炼,收拾胡克这个弱鸡绰绰有余。 不过,胡克的外强中干也令宋安安震惊:“你怎么这么没用?亏你还长了一身的肥肉呢,你对得起它们吗?” 胡克恨不得扑过去将宋安安咬死,瓦特看看两个怒目相视的小伙伴,实事求是地开始掉书袋:“冯特哥哥曾经说过,肥肉其实就是脂肪,主要作用是为人体提供能量。它的转化速度非常慢,一般需要四十分钟才行,所以对刚才那么短时间的抢夺运动来说是没用的,满身肥肉的大胖子往往打不过体型不及他二分之一的小瘦子。” “……谢谢你的科普,冯特哥哥说这话的时候我也在跟你们一起打麻将,所以我也听到了,不需要你再复述一遍。”胡克怒瞪他,“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是在帮你啊!”瓦特睁着蓝色的大眼睛,认真阐述他话语里的内在逻辑,“我在告诉安安,她因为你长肥肉而攻击你没用是不对的,因为肥肉本来就中看不中用!” 胡克看起来都快自闭了。 宋安安差点笑疯,她第一次发现瓦特原来这么可爱。 但瓦特很快就证明了他的确是站在胡克那边的:“安安你把抄写机还给我好不好?全靠它我昨天才睡了个好觉,要是没有它,我以后恐怕再也别想睡够了。” 他如果像胡克那样甩开膀子硬抢,宋安安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但现在他奶声奶气地跟她服软撒娇,宋安安反而不好意思继续欺负小孩子了。 她讪讪地把有她两个手掌大的机器还给瓦特,好奇地问:“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东西?” 抄写机顾名思义,肯定是用来应付抄写作业的神器,哪怕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绝对见不得光,科学部下属的杂货店不可能卖这东西与老师作对。 瓦特小心地接过机器,一五一十地交代:“它是达芬奇送给我的!最近作业越来越多,抄写的页数已经从二十五页上升到三十页了,哪怕我不睡觉都做不完。达芬奇虽然写字速度比我快,但他爱开小差,所以也老是完不成作业,我们俩又不能像其他同学那样撕作业本或者用复写纸,就只好另辟蹊径啦。” 瓦特高兴地:“达芬奇说,他之前之所以被骂,是因为撕作业本太没技术含量了,老师一眼就能看穿问题出在哪里,一抓一个准。要想不挨骂,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努力革新技术,让老师看不出来我们动了手脚!” “所以,你和达芬奇发明了这个抄写机?”宋安安简直要给两位大神跪了。现在的学生都这么硬核吗?为了不写作业专门发明一个神器出来,不知道若干年后得知真相的米兰达老师会作何感想。 “我只提供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建议,大部分都是达芬奇的功劳。”瓦特不好意思地纠正,“我的思维比较慢,往往我才刚有点儿想法,达芬奇都已经把设计图都画出来了。” 不不不,历史上的你发明了蒸汽机,你已经很厉害了! 可惜眼前的这个瓦特并不知道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干过什么,他崇拜地看了眼达芬奇的座位,热情地向宋安安介绍发明思路:“最开始的时候我们很傻,只想到用手抓住两支、甚至三四支笔同时写字,这样就可以把一个字复制成两个、甚至三四个字了。因为抓笔的力度和角度不同,每个字都会存在一定的差异,看起来就像每个字都是单独写下来的一样。” “我前两天看到过达芬奇用这个办法写作业。”宋安安印象很深,“感觉不太方便,毕竟一只手要同时指挥几支笔,操作起来没那么容易。” “是的,所以我就打算做个机械臂,代替我们自己的手来抓笔。”瓦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由游标卡尺改良而成的工具,原本的外径测脚和内径测脚都被他打磨成了能夹住柱状物的弧形,而且还大大增加了测脚的数量,以便能夹住更多支笔同时作业。 第38章 宋安安眼睛一亮:“这个好用多了!” “还不够好用!” 瓦特挠头,似乎认为自己当不起宋安安的夸赞,红着脸真诚地说:“达芬奇才厉害呢!他试用过以后就问我,有没有见过工匠配钥匙用的工具,我说没见过,他就画了一个示意图给我看,简直太棒了!我们借鉴配钥匙的工具做出了抄写机,为了解决配的钥匙和钥匙原件一模一样的问题,达芬奇还提议随机修改机械卡口间的距离,他怎么就能这么聪明呢?他真是个天才!” ——不用客气,你也是个天才,拜托你别用这么真诚的语气三百六十度彩虹p吹另一个天才,会让你很掉价的好吗? 宋安安翻开瓦特的作业本,通篇以假乱真的字迹令她不由对米兰达老师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做老师难,做天才的老师,更难。 不知道这次,米兰达老师还能不能发现瓦特和达芬奇作业里的猫腻? 第27章 穷哭 科技改变生活,知识改变命运。 不管米兰达老师能不能看破瓦特作业本上的玄机,至少今天晚上,上交的作业还没来得及批,瓦特可以放心大胆地随便浪。 “安安安安,今天我们一起去胡克家打麻将好不好?”之前为了赶作业,瓦特婉拒了所有的社交,如今一朝翻身,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亿,什么都想试试,“我还没打过麻将呢,老是听胡克说起,一定很好玩!” “不,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眼看着兴奋过度的小羔羊傻乎乎地要往大魔王的巢穴里撞,宋安安的良心督促她扯住了瓦特的衣领,“胡克家里蹲着一只冯特!不管你口袋里有多少钱,冯特都能帮你掏得干干净净,难道你不想买最新版的乐高玩具了吗?” “我当然想买。”冯特的牌技远近闻名,但良善如瓦特并不能理解大魔王的恐怖,“胡克告诉我,冯特哥哥对新手都很友好。第一次去玩的小朋友不仅可以得到他的亲自指导,而且还会被他放水喂牌,达尔文、达芬奇第一次去的时候都赚得盆满钵满呢!我买乐高还差三百块钱,正好需要找冯特哥哥赢点过来。” “你能不能别想得这么美?” 宋安安第一次见上赶着送上门被人卖,还帮卖家数钱数得兴高采烈的天才,深深觉得科学部附小的生活如果是本电视剧,瓦特绝对活不过前三集。 就他这种简单粗暴的直线思维,还敢跟冯特、达尔文、达芬奇凑一堆玩,宋安安敬他是个勇士。 “达尔文和达芬奇跟你说什么你都信,你是不是傻?”宋安安仿佛在高智商烧脑剧里突然看到了个傻甜白,恨不能把瓦特的脑子卸下来当球踢,“你怎么不想想,麻将一桌四个人,达尔文和达芬奇占了两个,冯特是第三个人,胡克是第四个人。当天达尔文和达芬奇都是第一次玩,他们俩得到冯特的特别照顾赢了钱,可是冯特自己也并没有输钱,那输钱的是谁?” “胡克?”瓦特一愣,下线许久的智商终于重启,“什么意思?冯特哥哥在借花献佛?” 总算还没蠢到家。 宋安安捏了把汗,循循善诱:“你再想想,如果今天我跟你一起去打麻将,我们俩都是新人,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冯特肯定会让我们赢钱,不然就会坏了他照顾新人的口碑。但是他仍旧不会乐意把他口袋里的钱拿出来给我们,那么问题来了,他会让谁输钱?” “胡克。”瓦特恍然大悟,同情之心油然而生,“胡克好可怜,怪不得他连圣诞礼物都买不起,原来钱都被冯特哥哥坑完了啊!” “这根本就不算完好吗?”宋安安悠悠地叹了口气,冯特套路深,她有义务告诫傻甜白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你再仔细想想,胡克已经多久没见到过钱了?他的零花钱还没发下来就被冯特截留,美其名曰抵消债务。这意味着,哪怕你今天从胡克手里赢到了钱,你也只能得到一张白条。用白条可以从商店里买到玩具吗?” “当然不行——所以我赢了也是白赢?”瓦特终于get到了重点,失望地好像头顶上莫须有的耳朵都耷拉了下来,“哎,那怎么办?我真的很想要新出品的那款乐高,可是它好贵好贵!” 宋安安教育他:“现在钱不够,就等下月的零花钱发了再买。小孩子家家的要培养正确的理财观念,别老打歪门邪道的主意。” “可我下个月的钱要留着买飞机模型的!”瓦特小小年纪,俨然已经是个败家小能手,连还没拿到手的钱都计划得明明白白,“那个飞机模型原本是爱迪生教授给学生们打样用的,我磨了学长们好久他们才答应便宜卖给我,而且还很好心地允许我分期付款。从下个月开始,我要一直分期付款到四年级的上半学期,才能把所有的款项付完。” 宋安安扶额。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历史书上会说瓦特“对商业经营一窍不通”了。飞机模型虽然有趣,但根本不值得拿四年的零花钱去换。瓦特做的这桩买卖,就跟小孩子为了一根棒棒糖,答应把四年的压岁钱全都上交一样,亏到西伯利亚去了。 她试图唤回他的理智:“如果你的物理成绩足够好,三年级的时候就可以去听爱迪生教授的课,到时候他不仅会教你画飞机模型设计图,还会手把手地教你做真的飞机。你想想,那时你都已经会做真飞机了,却还没还清一年级时买假飞机欠下的贷款,你冤不冤。” 第39章 “可是我考试成绩那么差,都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选修爱迪生教授的课呢!”瓦特苦恼地说。 “那你就从现在开始努力,我们的物理课还没开始呢,现在努力完全来得及!” “不行啊,三年级太遥远了,我现在就想要飞机模型,超级无敌非常想要!” 宋安安听明白了。 简而言之,就是道理他都懂,但他就是想现在,立刻,马上把飞机模型买到手。 典型的冲动型消费者。 很好很任性。 宋安安放弃治疗:“你想买就买吧,我闭嘴了。” 瓦特瞪大眼:“可我还差三百买乐高。” 熊孩子怎么这么会胡搅蛮缠! 宋安安怒了:“你不能什么都想要!” “我没有都想要,我只要飞机模型和乐高。”瓦特的逻辑满分,委屈得眼泪汪汪,“安安,你是不是还有很多零花钱,你借我三百好不好?” “不好。”宋安安才不会惯着他,“小朋友,借钱是要还的。你已经把四年级的零花钱都安排好了,你拿什么还我钱?” 瓦特债多不愁,特别光棍:“等我还完飞机模型的分期付款就还你。” 宋安安呵呵:“别做梦了,你要不是只有六岁,早就被我揍了。” 瓦特备受打击,像个普通的六岁孩子一样趴在桌子上嘤嘤嘤,达尔文正好走进教室,奇怪地看向宋安安:“他怎么了?” “被自己穷哭了而已。”宋安安没好气地冷笑,看起来像个铁面冷心的后妈,“别理他,反正以后他会越来越穷的,越早适应越好,穷着穷着他就哭不出来了。” 达尔文:…… 第28章 记忆 十分钟后。 孟德尔戳了戳宋安安的胳膊,面露犹疑:“真不用管瓦特吗?他哭得有点惨……” 宋安安斜着眼看他:“我管不了,你要管你管。” 孟德尔马上认怂:“不不不,我就是问问而已,问问……”求你别再瞪我了,你眼神里的杀气都快喷出来了,好可怕!孟德尔抹汗。 宋安安勉强满意地冷哼,放任整个身体靠在椅子上,愣是把普通的课桌椅坐出了龙椅的霸气。 “嘤嘤嘤嘤嘤!”先有后娘再有后爹的瓦特哭得更伤心了。 正在逗蟑螂玩的隔壁老王?达尔文看不过去,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你们俩别这样,瓦特也只不过就是想买个玩具而已。” 宋安安立刻抽出两把眼刀飞了过去:“那你给他买!” “我连个零花钱都没有,昨天的圣诞节礼物还是用月考的奖学金换回来的,家里还有两个弟弟要养,早就揭不开锅了。”达尔文也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说到钱,哭穷哭得比达芬奇都专业。 但他到底是当了班长的人,哪怕自己囊中羞涩,也有办法从其他人的口袋里掏出钱来:“其实,我觉得瓦特的主意不错,只要不让胡克上麻将桌,他还是很有希望凑够买乐高的钱的。” 宋安安警觉地看着他:“你想坑谁?” “怎么能叫坑呢?”达尔文摸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长,“我只是突然想到,冯特组了那么久的局,却一次都没有输过钱,他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你居然打冯特的主意?”宋安安一愣,觉得他大概是疯了,“那可是冯特!你可真不怕死。” “冯特怎么了?”达尔文疑惑地看向宋安安,“他有什么劣迹吗?为什么我感觉你有点怕他?” “我没有怕他。”宋安安干巴巴地说。 从人情世故的角度来看,冯特通过达尔文的手把宋应星的论文集交到了宋安安的手里,宋安安于情于理都该上门致谢。 可宋安安并不想自投罗网。 与其说她是因为害怕冯特所以下意识地躲着他,不如说她讨厌成为他的实验对象。任谁知道有人在暗戳戳地观察并分析自己,都不会愉快。 可惜达尔文并不能理解宋安安的顾虑。在他看来,宋安安与解剖狂人伊丽莎白姐妹情深,却对人缘上佳的冯特避如蛇蝎是很荒谬的事。 “你甚至都没有见过冯特——虽然两天前我和他在街口遇到过你,但当时你离我们很远,我喊你你都没听到,你肯定没有注意到他。”达尔文的好奇心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冯特既和善又体贴,几乎跟附小的每一个学生都是朋友,我还没看到过有人不喜欢他的。” “就是这样才奇怪吧。”宋安安忍不住瞪了达尔文一眼,她可不觉得心眼比筛子多的达尔文会被冯特的表象迷惑,“冯特的牌技那么好,不管跟谁打牌,他都不会输钱——顶多就是不赢钱罢了。那么多人在他组的牌局上输光了裤衩,可是没有一个人把气撒在他身上,仍旧乐呵呵地跟他称兄道弟,这样的人不觉得很恐怖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冯特牌技好,跟他的人品可没有关系。” 达尔文笑眯眯,被宋安安的分析打开了新世界的瓦特已经忘了哭,傻乎乎地顶着一张花猫脸偷听。 达芬奇也来了兴致:“我去冯特家打了五场麻将,除了第一次赢钱以外,其他都是输钱的,可我却一点都不讨厌冯特,还想继续跟他一起玩。但我小时候跟四合院的哥哥们一起扳手腕,连输了两次就发现他们的力气比我大很多,短期内我不可能超过他们,就再也不跟他们扳手腕了。那时候我觉得故意欺负我的哥哥们坏透了。” 第40章 才两次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可能赢? 宋安安若有所思地问:“那是你几岁时的事?” “两岁零一个月。”达芬奇准确地报出时间点,“我是我们四合院里最小的一个,两岁时我的大腿还没哥哥们的手臂粗,跟他们比扳手腕太吃亏了。” “你两岁零一个月就有记忆了?”宋安安穿越前看过一篇新闻报道,说大部分的孩子直到三岁以后才会产生清晰的记忆。她之前询问过米列娃、玛丽和伊丽莎白,记事最早的玛丽记得的第一件事发生在两岁半,而且对其他在两岁半时发生的事忘得精光。最迟的米列娃直到四岁才对美奈子姐姐的一条白色裙子有印象。 但达芬奇的记忆力比玛丽更优秀:“我一岁多就记事了,最早的记忆是一个梦。在梦里面我是一棵海草,随风飘摇~在浪花里舞蹈~随波逐流、浮浮沉沉,任我飘摇~” 很好很沙雕。 宋安安满头黑线,这绝对是被附小的课间操《海草舞》洗脑了:“你除了海草以外还记得什么?” “其他都是保育员姐姐给我换尿布、哥哥们喂我喝奶粉之类的日常,没什么特别的。”达芬奇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记得小婴儿的生活特别无聊:“刚开始时我还不会走路,经常被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睡觉。有一次保育员姐姐带着哥哥们在院子里玩老鹰捉小鸡,我醒了以后爬到床底下,不知怎么的去拨插头,差点触电,还好保育员姐姐及时冲进来救了我。但她为了惩罚我,一整天都不让我吃饭,那次我印象特别深刻,之后就再也不敢碰插头了。” 刚走进教室听了一耳朵的胡克没心没肺地笑他:“不让你吃饭也不仅仅是因为你摸插头了吧,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你爬到了床底下——啧啧,肯定满身是灰,保育员姐姐既要洗衣服又要给你洗澡,她的内心肯定是崩溃的。” 宋安安:“……你好像很有经验?” “那是。”胡克狠起来,连自己的料都兴致勃勃地往外爆,“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满地乱爬,哪里脏我就爬哪里。床底下必须滚两滚,院子里的水洼也要扑几下,可有趣了!” 宋安安:“……这哪里来的熊孩子,我要是你家保育员,你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 “像你这么没爱心的人,根本就没资格当保育员。”胡克得意地扮了个鬼脸,亲亲热热地搂住达尔文的肩膀,“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我也要听。” 达尔文笑眯眯:“我们正想去你家打麻将。” “好啊,欢迎欢迎!我好几天没打,手都痒了!”胡克兴高采烈地说。 达尔文笑得更灿烂了:“对不起,我们没打算跟你打。” “啊?为什么呀?”胡克一脸懵逼,“跟我打麻将可有趣了,连冯特哥哥都夸我,说我出牌从来都不走寻常路,牌局充满了意外和惊喜。” “呵呵。”达尔文不为所动,“今天要上桌的四个人是冯特,安安,达芬奇和我。” 胡克:“不,这不是真的!” 达尔文认真地看着他,诚恳地点了点头。 胡克:???!!!“我x!” 第29章 不管被排除在麻将桌外的胡克有多么伤心,达尔文一锤定音。放学后,宋安安在左护法达芬奇、右护法达尔文的簇拥下,不太情愿地走向大魔王冯特的巢穴。 “我根本就不会打麻将!”加上上辈子,宋将军也没有打过麻将,完全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入达尔文的法眼。 “不会打可以学。”达尔文轻描淡写地丢给宋安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漂亮的字体: xaaa+mabc+dd=胡牌, mn可以等于0 。 宋安安震惊:“这是什么?” 达尔文微笑:“麻将公式。” 宋安安诚恳地提问:“到底是谁这么丧心病狂?”打个麻将还要专门写成公式彰显逼格,简直是在用数学侮辱麻将馆里捋起袖子就能大杀四方的文盲大妈! 达尔文波澜不惊:“是冯特写的,他发现这样教大家打麻将比较快。哪怕是我们这些还没开始学数学的一年级生,只要看到纸条,基本上也能把规则理解地八/九不离十。” 你们这些变态! 宋安安把纸条一扔,决定耍赖:“我看不懂——要不你还是把瓦特找回来陪你们玩。刚才你忽悠胡克带着他去操场上看飞机,他走之前那渴望打麻将的小眼神你难道没看见?” “瓦特不行。”达尔文张口堵死宋安安的幻想,“他动作慢,为人也过于正直,应付不了复杂的四人局。” 宋安安听出潜台词:“你什么意思,我难道就不正直了吗?” 达尔文没有回答,只是和达芬奇一起无声地凝视她。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三分钟后,率先憋不住的宋安安暴躁地抓了把头发,苦口婆心地规劝:“你们以为冯特能一直保持全赢记录是因为他牌技好?都是上了学的人了,你们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不输的赌局,如果有,那就一定不是单纯的赌局,而是出千!冯特纵横附小麻将界那么多年,出千手法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你们居然想去班门弄斧,我到底是该夸你们不自量力呢,还是不自量力呢,还是不自量力呢?” 达尔文侧脸看她:“谁告诉你我们准备出千了?” 宋安安瞪眼:“不出千你干嘛找上不正直的我?” 第41章 达尔文难得地愣了一下,试探说:“因为正直的瓦特心中充满真善美,无法看穿邪恶的冯特的出千手法?” “呃……”宋安安噎住。 达尔文轻笑:“我和达芬奇很早以前就开始怀疑冯特出千了,但他表现地很坦荡,我们一直没弄懂他是在哪里动了手脚。今天跟你一起去,不是为了出千,而是为了搞明白他到底是怎么赢的。当然,如果能够狠狠地赚上他一笔,就更好了。” 宋安安奇怪地问:“你们去打了那么多次都没成功,凭什么认为叫上我就能成功?” “因为上次我们两人合作仍旧没能胜过冯特,所以现在想看看三个人合作,而且其中一个人还是会被冯特特别照顾的新手的情况下,冯特能不能保持不败战绩。” 好像,有点意思? 宋安安已经被他说服:“如果我们三个人仍旧没办法打赢冯特,怎么办?” “不怎么办。”达尔文看看达芬奇,理所当然地说,“赢不了就避开,短期内别再去找冯特打麻将了。等哪天我们有能力赢了,再去找他报仇。” 与达芬奇拒绝跟他哥哥比掰手腕是一个道理。 才六岁就能如此理智地解决问题,宋安安对科学天才们妖怪般的智商已经见怪不怪。 而冯特能以一敌二,让这两个妖怪心甘情愿地陪着他打了五次麻将,却仍旧没暴露自己的底牌,不愧是被誉为实验心理学之父的男人。 宋安安如临大敌。 也许是她的心理准备太过充分的缘故,等她真的在四合院门口看到冯特的时候,竟然有种大跌眼镜的感觉。 面前的心理学大师很清瘦,穿着一件颜色老土的羽绒服,脚上是灰扑扑的棉鞋,一冲眼宋安安还以为看到了前世落后村庄里的留守儿童,非常不起眼。 说好的大魔王气场呢? 宋安安心中升起强烈的落差感,以至于在冯特跟她打招呼的时候慢了一拍。 “安安?”达芬奇拉了她一下,宋安安赶紧回神,就见冯特把视线落在了她的头发上:“在想什么?” “呃,我在回忆刚才达尔文教我的麻将规则,我第一次玩,怕玩不好。” “别紧张,麻将很简单,你只要打一局就会了。”冯特的声音与他的穿着一样,走的都是乡土路线,如同挂在村头树枝上的青苹果,咬一口嘎嘣脆。 宋安安博览□□各大热门影视剧多年,从没见过嗓音“清脆悦耳”的大魔王,总觉得冯特的人设才一见面就已经塌了大半。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见光死吧……宋安安五味杂陈地想。 已经崩坏了的大魔王拿出当下最时令的水果,热情地招待他们:“这草莓是我们四合院自己种的,味道不错,你们尝尝。” “谢谢。”宋安安礼貌地拿了一个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口感抚慰了她紧绷的神经。 她站起身来,老老实实地向冯特表示感谢:“达尔文都告诉我了,谢谢你帮我找到了我爸爸的论文集,这是我收到过的最珍贵的一份礼物。” “不客气。”冯特很平常地看了她的额头一眼,但鉴于他牛逼哄哄的心理学家头衔,宋安安猜测他可能已经在脑中画出了一张关于她的性格图表,将“有礼貌”、“反应迟钝”等词语填进了空格里。 不过,对于一个热衷于实验心理学的科学家而言,非量化的第一印象显然无法满足他的研究癖。冯特从茶几下方抽出一叠a4纸:“如果你真想感谢我的话,能不能帮我做个测试?只需要二十分钟就能完成,达芬奇和达尔文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做过,上面的题目还挺有趣的。” 有趣? 宋安安无语,她可不觉得能帮助别人看透她内心的量表有趣:“我能换一种感谢的方式吗?” “为什么?”不管她做不做测试,冯特都对她充满了兴趣。 宋安安不走心地给出一个理由:“因为我讨厌做试卷。” “那没关系。”冯特露出大灰狼勾引小红帽的微笑,“我这里有另外一套量表,全部都是看图说话的内容,你只需要把你在图上的情景描述出来就可以了。又或者,你喜欢画画吗?我给你一张白纸,你在上面随意地画下房子、大树和人,怎样?” 不怎么样。 两种备选方案都属于心理投射法测验。 前者被称为主题统觉测验,发明者ha默里认为被测试者在看图说话时会把自己的主观思想投射到画中的主人公身上,所以能从其中分析出被测试者的“需要” 、“压力”和心理状况。 后者则是著名的“房树人测验”,不仅可以用来释放被测试者的潜意识,从而探测他的人格特征,同时也广泛应用于心理治疗,是一种智力测验手段。 宋安安哪个都不想选。 冯特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这回根本就不需要宋安安开口,他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都不喜欢?没关系,没关系!” 他迅速亢奋了起来,跑去书架上拿出一张巨大的抽象画:“那你看看这张图,告诉我你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是云?跳舞的人?古代的武士?还是花或者蝴蝶?” ——罗夏墨迹测验,常用于临床心理学诊断,根据被测试者看图后联想到的物体,分析出他的心理状态。 这是个很容易完成的测试,如果坚持拒绝未免太不近人情。 要不随便说个答案搪塞过去? 第42章 宋安安迟疑片刻,就见冯特把眼一眯,抢先把抽象画收了起来。 “你可以拒绝我,但我不希望你糊弄我。”他的眼眸中闪着见猎心喜的光芒,“你是第一个只看了一眼就坚定地拒绝测试的人——你真是太特别了!” 可不敢当大魔王的夸奖! “特别”的宋安安受宠若惊,有种上了贼船的惶恐。 第30章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冯特哼着小曲把学弟学妹们往房间里引,如果不是知道冯特与三年级的约瑟芬处于热恋期,宋安安几乎要把这首歌当作他公开的表白了。 但对宋安安特别的爱并不足以令冯特放弃心理学研究,一上麻将桌,他就翻脸不认人,大杀四方。 “四条!” “八万你不要吗?” “胡了!” 牌品见人品。几局麻将结束后,宋安安惊奇地发现冯特并不是她想象中那种隐在角落里的偷窥者,相反他非常活跃,两片嘴唇自从上了牌桌以后就没消停过。 “安安,这张一筒你真的不要吗?这可是我特意打出来送给你碰的,新手在我这里总是会有一些特别的优待。上一局里的八万你也没要,你一直拒绝我,我有点伤心呢。” 宋安安才不理他。 上一局她明明有希望做成“清幺九”,碰了冯特给的八万就只能胡成“喜相逢”。虽然一样都能赢,但两者间的赌资差距巨大,傻子才会要他的喂牌。 这局也是同样。 宋安安手里拿着十四张筒子牌,虽然有和一筒、四筒、七筒三种选择,但和一筒、七筒都只能做成普通的清一色,而和四筒却可以做成“一色四步高”,她才不会接受冯特的诱惑。 宋安安打出一张八筒,不动声色地瞄了冯特一眼,发现他老神在在地用拇指和食指夹着一张牌翻跟斗,好似根本没留心宋安安打出的牌。 但在座的另外三个人都很清楚,冯特非常需要这张八筒。 坐在宋安安下手的达尔文顺势摸牌,丢出一张不影响大局的东风。 “轮到我了。”冯特抓起对他毫无用处的三万,连胳膊肘都没弯,直接把它赶出了己方阵营。 达芬奇有样学样,把他刚抓到手的牌推到冯特面前:“八筒!” “吃!”冯特笑得高深莫测,从他面前的城墙脚下拆出一张七筒,挑衅似的扔到宋安安眼皮子底下,“小学妹,听学长一句劝,志向远大是好事,但这世界上大部分的等待都没有意义,见好就收才是明智的选择。” 宋安安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将水杯推了过去。 冯特疑惑地挑眉:“怎么?” “她让你多喝点水。”达芬奇看懂了同桌的意思,好心翻译给冯特听,“你已经连着讲了半个小时的话了,不口渴吗?” “哦,是有点渴了。”冯特从善如流地举起水杯,动作夸张地倒扣给宋安安看,“杯子是空的,水呢?” “你自己去倒呗。”宋安安的目光从麻将牌上移开,理所当然地看向冯特,“这是你家,我们都是客人,除了你以外没人知道该去哪里找饮用水。 ” “有道理。”冯特摸进最后一张牌,把面前的长城一推,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不着调的小曲儿再次哼了起来,“打人不打脸呐,见面留一线……” 这人! 宋安安又好气又好笑,知道冯特已经看穿了她的意图,心累地摊在了麻将桌上。 “喂!”达尔文戳她,“别懒了,起来干活!我和达芬奇还等着你答疑解惑呢。” “我才不相信你们俩没看出来。”宋安安实在不明白,这些科学家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她比他们多活了二十多年,面对豆丁大小的科学家幼崽竟然丝毫没有体验到智商上的优势,说好的穿越碾压呢?实在太有挫败感了。 最令人郁闷的是,因为科学部附小里所有学生都是后世鼎鼎大名的科学家,一堆聪明人聚集在一起的结果就是把变态当成了常态,这里面就没一个人觉得自己智商不正常的。 在科学部附小,一岁多就有记忆是正常的,陪保育员姐姐买几次菜就无师自通了简单加减法是正常的,没上过数学课就能看懂麻将公式也是正常的。 冯特今年满打满算也只有十岁,但洞察力已经让心理年龄远超于他的宋安安心惊。还有达尔文和达芬奇,严密的逻辑推理能力完全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达尔文手上明明有一张没用的八筒,却故意扣着不打;达芬奇自己也很需要八筒做局,可是毫不犹豫地把它喂给了冯特。 真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宋安安恶狠狠地瞪了达尔文一眼,但好歹还是支起了脑袋,点了点冯特牌里的七筒,“如果冯特吃的是我的八筒,再过两张牌就该是由我抓到这张七筒了,我会在他之前先胡。” “所以你推测,他事先知道这张八筒在什么位置?”达尔文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怀疑。 既然冯特能够屡赌屡胜,掌握点小窍门不足为奇。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冯特有没有作弊,而在于他是怎么作弊的。 “其实,我还不能确定。”宋安安把桌子上的牌胡乱一抹,重新排成长龙,“但是只要再打一局,应该就能验证我的想法对不对了。” 达芬奇灵光一现,突然间完成了与宋安安的脑回路同步化:“你的想法有点疯狂,应该,不会有人能够做到吧?” 第43章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回想上辈子综艺节目中只看了一次场景,就可以凭记忆指出场景中所有细微变化的记忆达人,宋安安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总有些人天赋异禀,但好在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刨掉所有的不可能以后,剩下的就是唯一的可能。” “厉害!”冯特去而复返,端着托盘倚在门边,“你真的是个特别的人,而且很可能是我遇到过的所有学生里面最聪明的一个——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发现的吗?” “我们走进这个房间时,你已经把麻将牌都排好,我们只需要坐下就可以直接开始了。”宋安安从托盘里拿起一个杯子,端起来一饮而尽。 事实已经很清楚:冯特记忆力超群,能够记住每一张牌的位置,哪怕每局结束后都会重新洗牌,只要洗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他都能准确地记下来。所以碰运气的暗牌局,在他眼中等于一切尽在掌握的明牌局。 他甚至可以在洗牌阶段把自己看中的牌按顺序放到合适的位置上! “你故意用倒水把我支开,就是想要看看,我能否在没参与洗牌的情况下赢牌。”冯特接过宋安安喝空的水杯,贴心地帮她再次加满,“你的结论非常正确,但你的推理不堪一击。难道你不觉得,仅从'第一局牌可以直接开始'就推导出'冯特记忆力超群'是瞎扯淡吗?” 宋安安提醒:“还有你在局中的表现呢。” 冯特:“哪怕加上局中表现,逻辑链也少了最关键的一环。达尔文和达芬奇已经陪我打了五场麻将,却始终无功而返,是什么让你第一次来就发现了端倪?” “他们不相信有人能拥有如此恐怖的记忆力。”宋安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到底,达 尔文和达芬奇是吃了见识少的亏,他们没看过宋安安前世的那些综艺节目,从一开始,就从潜意识里把唯一的答案排除了。 而且,之前他们每次打麻将都拉胡克做牌搭子:“胡克调皮捣蛋惯了,之所以酷爱麻将,是因为他完全把打麻将作为一项消遣,打牌根本不过脑子。他自己都说,他打牌不走寻常路,所谓的'乱拳打死老师傅'讲的就是他。达尔文和达芬奇在原本就雾里看花的四人局中加上了这么个不可控因素,就更加看花不似花了。” “讲得很有道理。”冯特点头,“但有避重就轻、故意岔开话题之嫌。你仍旧没有正面回答我的核心问题——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记忆力异常的?” 水至清则无鱼,冯特你这么较真会没朋友的! 宋安安把郁闷二字挂在脸上,但冯特不好糊弄。 对着面前三双求知欲旺盛的大眼睛,宋安安无可奈何地交代关键信息:“我的额头。” “额头?”达尔文奇怪地往她头上瞟,莫名其妙,“你额头怎么了?” “我早上的时候修过额头上的碎发了。”宋安安干巴巴地说,“米列娃额头上的碎发比较多,如果不用发胶,看起来会很凌乱,因此保育员姐姐送了她一把小剃刀作为圣诞节礼物。早上出门前我为她演示了一下用法,其实只剃掉了两三缕不起眼的头发,没想到冯特火眼金睛,盯着我的额头看了好几次。 ” “原来如此。”达尔文和达芬奇面面相觑。他们俩陪着宋安安上了一整天的学都没发现她额头的变化,哪怕现在被宋安安说破,他们仍旧没觉得宋安安的头发与昨天相比有什么区别,不得不佩服冯特的记忆力与观察力。 宋安安好奇地询问冯特:“无论多么微小的差别你都能发现吗?理论上来说我们应该每天都在长高,那你能告诉我从你上次见我到现在,我长高了几厘米吗?” “不能。”冯特断然拒绝,一脸冷漠,“但我能告诉你,你从上次到现在你的脸被你吃圆了多少,你想听听吗?” 宋安安震惊:“我才六岁你就拿胖来威胁我,你是魔鬼吗?” 冯特:“其实你说错了,我根本就没发现你头发的问题,我只是没见过才两天就能胖那么多的小姑娘,所以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而已。” 宋安安:“……请你自觉地去死,谢谢!” 第31章 遵循打怪升级流的一般惯例,揭穿大魔王的阴谋以后,宋安安获得了冯特制作的草莓酱一瓶、一个由大魔王亲口鉴定的胖子称号,以及地区声望加成奖励。 “谁稀罕。”宋安安一走出冯特家的四合院就把草莓酱丢给了达尔文。 男孩们的蟑螂因为最近骤降的气温,不幸冻死在了四面透风的狗尾巴草笼子里。它的四个主人深感伤心,在教学楼后面的空地上举行了一个小型追悼会,庄重且沉痛地埋葬了第一只共同的宠物。 为了抚慰男孩们受伤的心灵,宋安安送给他们一人一只桦尺蛾幼虫作为圣诞节礼物。这是一种主要以桦树叶子为食的生物,但作为一种适应力极强的蛾类幼年体,当没有桦树的时候,它们也会勉为其难吃一些别的东西,比如涂满了草莓酱的青菜叶,或者涂满了草莓酱的菠菜梗。 “我觉得它不太喜欢吃这个。”孟德尔把菜叶塞到桦尺蛾幼虫的口器边上,忧愁地说,“蟑螂是个吃货,不管我给它喂什么都能吃得香。但桦尺蛾幼虫每次都要围着叶子嗅上三四下才不情不愿地咬上一口,简直能把人急死。才短短几天,它就瘦了那么多,你说我会不会把它饿死?” “绝对不会。”宋安安很有信心地安慰他,“桦尺蛾适应力极强,相传在英国工业革命之前,它们是白色、带着斑点的。但在工业革命造成环境污染后,它们为了适应逐渐变得灰暗的天空,竟然在短短几十年间从白色变成了黑色。你想想,它们连变色都能做到,吃点草莓酱算什么?” 第44章 “工业革命是什么?”孟德尔一头雾水,但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这虫子会变色?” 他高兴坏了,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围着虫子左看右看,“一定要天空变暗它们才肯变色吗?如果我把它的笼子遮起来,它看不见光,是不是也会变色?” “不……”桦尺蛾变色是生物进化论的有力佐证之一,一度被称为“达尔文蛾”,宋安安不由自主地看了看与它同名的某人,可惜科学部附小并没有历史课,达尔文对这个典故一无所知,正凝神静气地用放大镜观察桦尺蛾幼虫的脚。他的好基友达芬奇蹲在旁边,在胡克孜孜不倦的捣乱中心无旁骛地速写幼虫的素描。 宋安安转回视线:“桦尺蛾变色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它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完成这个变化,能够马上就变色的是变色龙。” “一定是玛丽或者伊丽莎白告诉你的,有哥哥姐姐真好。”孟德尔羡慕地说。他是他所在的四合院里年纪最大的孩子,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上了学的学生,一直很眼馋别人家里博学的哥哥姐姐,“这些桦尺蛾幼虫是伊丽莎白帮你弄来的吧?我不觉得你会去抓它们。” “是的。”其实伊丽莎白和玛丽很少跟宋安安说学校的事,但她们的存在为她远超同龄人的知识储备提供了最好的借口,“伊丽莎白设计了一个实验,用它们来观察温度与昆虫的完全变态发育之间的关系,我想你们也许会感兴趣,所以就求伊丽莎白准备了一些来送给你们。但有哥哥姐姐也不一定都是好事。” 甲之蜜糖乙之□□,宋安安无奈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变色龙会变色吗?因为伊丽莎白故意把它塞进米列娃的铅笔盒里,让它变成了跟铅笔一模一样的颜色。拿笔的时候抓到了一只软绵绵黏糊糊的变色龙,米列娃都被吓哭了!” “那多有趣啊!我也想有这样的惊喜。”连蟑螂都敢上手抓的孟德尔完全不能理解女孩对爬行动物的恐惧,目露怀念,“其实在我小的时候,我也是有个哥哥的。他叫尼古拉·特斯拉,比我大四岁,特别特别聪明,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他。” 几个男孩不约而同地摇头,五年级的世界离他们太遥远了。 孟德尔遗憾地说:“特斯拉哥哥很厉害的!因为我们四合院里年纪最小的弟弟帕斯卡体弱多病,一吹风就感冒,所以以前保育员姐姐经常把空调遥控器藏起来,哪怕天气很热也不让我们吹冷气。” “特斯拉哥哥受不了,就想了个办法,先让空调在不用遥控器的情况下也能开机,一个礼拜后又进一步改进,给空调加装了个感应装置,让它能在保育员姐姐不在的时候偷偷开机,保育员姐姐一回来就自动关掉,可方便了!多亏了特斯拉哥哥,我才从炎炎夏日中挺了过来,那时候他才上二年级呢!” 达尔文抓住重点:“那你们开空调以后帕斯卡没有生病?” “当然生病了。”孟德尔毫无愧疚之心地说,“但他那时候还小,话都不会说呢,能拿我们怎么办?” 可怜的帕斯卡……宋安安为他默哀。 年纪小不是他的错,毕竟科学界从来就不以年龄论英雄,小小年纪就凭智商吊打成年人的范例一抓一大把,但帕斯卡没能第一时间就点亮告状技能自保,就只能任由哥哥们摆布了。 更何况,他遇上的还是11次婉拒诺奖、有700项发明的特斯拉,传说中人类历史上智商最高的男人。 宋安安对神一样的特斯拉充满好奇:“你说特斯拉以前是你的哥哥,那现在呢?他怎么了?” “他两年前就去世了。”孟德尔咬着嘴唇,低落地说,“突发性心脏病,走得非常突然。因为保育员姐姐担心我们看了他的遗体会做噩梦,所以我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只是在他以前的房间里给他念了一首小诗。” 可是历史上的特斯拉活到了八十七岁,身体一直非常健康。 宋安安若有所思,突然就听门口传来同学的示警:“米兰达老师来了,她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看起来很恐怖!快点回到座位上去!” 孟德尔把昆虫恒温盒往抽屉里一塞,每个孩子都规规矩矩地在位子上坐好,达芬奇甚至还把课本准确地翻到了今天要上课的那页,做出专心致志阅读的模样,勘称戏精本精。 但他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连考试卷都不乐意写完的达芬奇会主动预习课本吗?米兰达老师不傻,信他就有鬼了! 果然,米兰达老师一开口就拿达芬奇开刀,连辩白的机会都不给他:“达芬奇,站到教室的最后面去,自己想为什么会被罚。还有瓦特,上来擦黑板,今天一整天的黑板都由你来擦。好了,现在,所有人,把你们的书拿出来,我们开始上课!” 什么情况?被点到名的达芬奇与瓦特面面相觑,可惜没人能告诉他们答案。 下课铃响起。 “考虑到所有同学都已经认识了足够多的汉字,从今天开始,我们进入了全新的学习阶段。以后我不会再布置任何形式的抄写作业,但每人每天必须写一篇至少八百字的命题作文,每天第一节 课开始前由班长收齐后交给我。今天的作文题是,《我的忏悔》,下课!” 米兰达老师脚步如飞地走出教室,所有同学都对站在角落里的达芬奇致以最高的注目礼。 他就是能以一己之力逼迫老师更改作业内容的男孩纸,可真是牛x大了! 第45章 第32章 “其实,米兰达老师并不一定看穿了作业上的猫腻,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 瓦特双手托腮,发表了一句颇为客观的言论。 可惜,他帅不过一秒,马上就被胡克怼了。 “没想到你是个这么乐观的人。”他拍拍瓦特的肩膀,露出关爱智障儿童的慈爱笑容,“告诉我,今天的作文题目是什么?” “《我的忏悔》。”瓦特瘫倒在桌子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你是对的,她百分之百是在暗示我主动承认错误。可她要求八百字以上,我写到天亮也不可能写完啊!” 对高年级的老油条们来说,哪怕三千字的作文也不过就是多分几个段落、多加几句名人根本就没说过的名言就可以蒙混过关,可是对还没练就渗水技能的一年级生而言,八百字之难,难于上青天。 别说是以动作慢著称的瓦特,哪怕好学生达尔文也觉得压力山大。 “我已经写了一整节自习课了,可是到现在只完成了作文的第一段,共计三十六个字。”他逐字逐句地数了数,对自己的低效率深表震惊。 “万事开头难。”上辈子久经沙场的宋安安很有大将气质地放下笔,将一大勺毒鸡汤喂进小伙伴的嘴里,“别担心,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既然你已经开始,相当于已经完成一半了。” “谢谢你的安慰。”达尔文不开心地推开稿纸,好心提醒达芬奇,“你怎么还没开始写作文?赶紧写,不然明天又要挨米兰达老师的骂了。” “我等会再写,不着急。”达芬奇的拖延癌已经晚期,他宁可坐在椅子上发呆,也不愿意在稿纸上写一个字,“我想不明白,我都已经把每个字都调整得不一样了,米兰达老师怎么还能发现它们不是我写的呢?按理说应该看不出来才对。” “谁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吧!”瓦特把头埋进桌子里,啃着桌面垂头丧气地说,“我早该想到的,米兰达老师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怎么可能会被我们轻易糊弄过去,说不定以前早就有学生用过这个办法了。” “唉。”虽然仍旧没弄清楚自己是败在了哪个细节上,但事实摆在眼前,达芬奇也只能接受小伙伴的推测。 胡克看起来比达芬奇还要不开心,原因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写作文没办法像抄写作业一样作弊。 “听冯特哥哥说,他是从一年级的下学期才开始写作文的,我们足足提前了一个月,米兰达老师太狠了。”胡克把稿纸倒扣,像顶帽子似的戴在头上,发出大猩猩的咆哮,“嗷嗷嗷嗷~马上就要过年了啊,就不能让我们过个好年吗?” 所有孩子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无论时空怎么变换,大年都是孩子们心心念念的企盼。 美奈子姐姐已经开始着手为大家准备新衣。 “玛丽长得很快,个头都快要超过伊丽莎白了。”美奈子姐姐举着皮尺依次给孩子们量尺寸,慈善的眼神仿佛辛苦了一年的老农望着自家地里的萝卜,“今年安安和米列娃也上了学,有资格参加大年初一的集会了。按照规定,集会上必须穿汉服,一会儿我给你们点钱,你们自己去杂货店选块喜欢的料子。” 宋安安前两年看玛丽和伊丽莎白穿过汉服,已经明白大年初一的集会上要祭祀孔子并行入泮礼,所以每个学龄儿童都必须盛装出席。可有了前世对中华文明先入为主的印象,宋安安总觉得一众高鼻梁白皮肤的外国小朋友穿汉服有种不伦不类的别扭。 汉服,本来就该中国人穿才好看! 仗着在各大影视剧中积累的审美经验,宋安安飞快地选定了一块绯色的衣料,可是米列娃在店里转了半天,始终拿不定主意。 “你不喜欢粉色了吗?”宋安安拿起一匹粉色衣料,奇怪地问,“前几年陪玛丽和伊丽莎白来选料子的时候,你说等你能穿汉服了,一定要做一套粉红色的穿给我们看呢。” “我改主意了。”米列娃低着头,视线在柜台上流连,“嗯,今年我想要一套白色的汉服。” “白色的有很多。”孩子的脑子里充满了奇思异想,经常一天一个想法。宋安安不以为意,指着不远处满满的一架子白色衣料,“米白乳白葱白月白雪白灰白,每一种都很好看,应有尽有。” “我要的没有。”米列娃早就看过这个架子了,可是没有一种白能让她满意,“我想要像铁那样的白,就是泛着金属光泽的、能反射亮光的那种,你有看到过吗?” “那应该叫银白色?”宋安安倒是在cosplay中看到过银白色服饰,使用的材质很像汽车上用的遮光板。但遮光板的外膜大多是用镀铝薄膜和透明塑料薄膜复合而成的,制作工艺需要化学发展到一定水平后才会产生,而汉服是中国古代服饰,复古是它永远的主题,只要杂货铺老板的脑子没进水,就不可能准备银白色的汉服衣料。 宋安安打消米列娃的念头:“银白色会反射太阳光,如果初一那天正好是大晴天,你往广场上一站,大家看你就像在看一个光球,会闪瞎所有人的眼睛的。” “可我就想要银白色。”米列娃固执地摇头,不死心地在店里打转,“你再帮我找找,说不定有呢?” 有是不可能有的。 宋安安陪米列娃把整个铺子都逛了一遍,小姑娘失望地连肩膀都耷了下来,宋安安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会突然喜欢上银白色?” 第46章 “我觉得银白色很漂亮。”米列娃咬着嘴唇,胡乱拉扯她的裙摆。 宋安安有些为难:“可是没有银白色的料子,要不你选月白的怎样?” “我不想要月白的。”米列娃的裙子都快被她扯坏了。 从小到大,米列娃都是个腼腆怕生的姑娘,但今天她为了买到银白色的衣料,竟然鼓起勇气去询问了售货员姐姐。 “为什么没有呢?”米列娃难过地低下头,拉着宋安安重新回到放满了各种白色料子的货架旁。 宋安安安慰她:“月白其实也很好看的,或者你喜欢蓝色吗?你的眼睛就是天蓝色的,跟湖水一样清澈,蓝色的衣料会衬托得它闪闪发光。” “不。”米列娃一点也不关心她眼睛的颜色,她扭捏了半天,终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东西,摊开手给宋安安看。 “哪里来的发夹?”宋安安非常意外。 她与米列娃住在同一个厢房里,几乎形影不离,可她却从来没见过这个铁制发夹。它的表面被打磨地非常光亮,用铁丝绕成了小狗的简笔画图案,既有童趣又有几分眼熟。 也许是某个有名的卡通人物?宋安安不确定地想。 宋安安前世生活在一个网络发达的时代,各种创意作品层出不穷。宋安安见过许多类似的图案,比如米奇、凯蒂猫、史努比、刀刀狗等等,风格与米列娃发夹上的狗非常相像。 米列娃捏着裙角:“是我前几天在店里买的,很可爱,对不对?我想戴着它去参加集会,要找一块跟它搭配的布料……” “虽然它是银白色的,但不一定要用银白色来配!”宋安安总算明白了米列娃与银白色杠上了的原因,“其实你选什么颜色的衣料都可以的,铁制头饰本来就很百搭。” “真的吗?”米列娃半信半疑,在宋安安的推荐下最终买下了一块粉蓝色的料子,并把这段选衣料的经历删减后写进了作文里。 每天一篇作文的设定实在太凶残,科学部内的生活本来就两点一线,根本没有多少素材可以写。所以没过多久,听话的乖孩子们就学会了胡编乱造,而不听话的坏学生,则干脆开始想方设法地拖欠。 “达芬奇,你又没写作文!这次是为了什么?”达尔文把空白的作文本扔还给前桌,语气要多无奈有多无奈。 “我昨晚帮保育员姐姐画汉服上的绣样,一不小心就忘记写作业了。”达芬奇打了个哈欠,困顿地回答,“我家的保育员姐姐很厉害,不管我画的图样多么复杂,她都能一模一样地绣到汉服上去。真希望快点到大年初一,这样就可以给你们看我的衣服了!” “衣服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绣样好看并不会得到表扬。可是没写作文,你肯定会被米兰达老师骂。”达尔文完全无法理解艺术家的脑回路,“你就不能先做完作业,再去干别的吗?” “我做不到啊!”达芬奇真诚地阐述事实,把作文本双手捧到达尔文面前,低声央求,“拜托!你把我的作文本也一起交上去吧。我已经观察过了,米兰达老师并不是每天都会批改作文。大约有五分之一的日子她收了作业却没时间批,会原封不动地退还给我们。反正她只要求你把全班的本子都收齐,没要求你核实本子里面有没写字,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哎?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听到新型的偷懒办法,胡克马上精神抖擞,忙不叠地转过身来,“我早上听说二年级的数学老师生病了,让米兰达老师代几节课,所以她今天肯定没时间批我们的作文!哎呀,早知道我昨天就不做作业了,真是亏大发了!” 瓦特比他还懊悔。 他双手摊直趴在桌子上,俨然已经是一条死狗:“我从昨天开始,一直写作文到今天凌晨三点才完成,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能考个好成绩。”宋安安拍拍他的狗头,对他充满同情,“你动作太慢了,多练练,速度能上来一点是一点。毕竟,马上就要期末考了,答不完卷子肯定又不及格。” 瓦特抬起头来,诚恳地看着她:“你觉得,我只要每天都坚持练习,考试时就可以把卷子写完了吗?” “呃,这个……”宋安安望着他的蓝眼睛,实在无法违心地点头。 “所以嘛,我根本就没必要熬夜写作业!”仿佛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瓦特再也憋不住眼眶里的泪水,趴在桌子上哇哇大哭起来。 第33章 你老师永远是你老师。 达芬奇以为米兰达老师忙着代课,没时间批作业就可以趁机蒙混过关? 他太天真了。 上课铃一响,米兰达老师就让达尔文把刚收上去的作文本发了回来,点名让达芬奇朗读他的作文。 以达芬奇为中心,坐在他前后左右的小朋友不约而同地缩了缩脖子。 胡克递给同桌一个惊恐的眼神:特特,我怀疑米兰达老师在教室里装了窃听器,不然怎么一点一个准?细思极恐! 瓦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后怕地拍拍受惊的小心脏:感谢昨天熬夜写作业的自己!不然今天又是站墙角的一天。 达芬奇在同学们同情的目光中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咬字清晰地吐出四个字:“《我的理想》。” ——咦?他不是没写作文吗? 小伙伴们惊悚地抬头。 达芬奇面不改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理想是黑暗中明亮的灯塔,为我们指明前进的方向;理想是高高扬起的马鞭,激励我们奋发向前;理想是小船上的风帆,带我们驶向成功的彼岸……” 第47章 竟然是一串对仗工整的排比句! 什么是出口成章?这就是了。 宋安安很确定达芬奇的作文本上一个字都没有,但他却紧紧盯着他的本子,流畅地把作文“朗读”了出来。 连疙瘩都没打一个! 而且还记得算准时间,每隔一百字给本子翻个页! 要不要这么牛b……宋安安心服口服。 达尔文已经在心算依样画葫芦的成功率。 胡克张大嘴,不明白为什么他和达芬奇明明接受的是同样的教育,达芬奇能优秀到这种程度。而可怜的小瓦特却仰着头,很努力地撑大眼眶,才能防止不断涌出的泪水决堤。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达芬奇随口就能读完的作文,他却需要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去琢磨,实在是挫败到让人想哭。 如果他能像达芬奇这样聪明,他一定能考到全班物理前五,跟着爱迪生教授学做飞机! 可惜达芬奇拥有如此天赋,却胸无大志,一心只想混吃等死。 “有的人想当一名发明家,用双手创造出新奇有趣的机器,让生活更加便捷美好;有的人想当一名科学家,用智慧的头脑探索世界,不断揭示宇宙的真谛。而我的理想,是做一只自由自在的流浪狗,开心了就在草地里打滚,不开心了就趴在院子里仰望星空,既不用做作业也不用考试,每天有各种好心的小朋友喂我吃零食,陪我玩耍,无忧无虑,开开心心没有烦恼……” “你给我出去!”米兰达老师脸色铁青,指着门口浑身发抖,“我布置的作文题目是《我的理想》,而不是《我的妄想》。这篇作文不及格,你今天回去重新写。如果再写不好,就罚你大年初一在全校师生面前作新生讲话,让所有人都听听你的伟大理想!” 达芬奇一惊,好心提醒:“老师,我听说只有班长才能代表新生讲话。” “从现在开始规矩改了!”米兰达老师怒发冲冠,头顶仿佛随时会冒起青烟,“今年我们班就由作文写得最差的学生上去演讲,让大家都认识认识,一年级倒数第一的学生长什么样。” 达芬奇不敢再挑战米兰达老师的忍耐力,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巴。但是宋安安以她与达芬奇长达一学期的同桌经历保证,达芬奇那颗不走寻常路的脑袋绝对没有理解,什么样的理想,才是符合米兰达老师标准的理想。 不出所料,在面壁思过了一节课后,达芬奇遗憾地抛弃了当一只流浪狗的理想,兴高采烈地告诉小伙伴们,他长大以后准备去做一个厨师。 宋安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们班一共二十个人,十个人写想当科学家,九个人写想当工程师,你为什么就不能跟大家一样,从科学家和工程师里随便选一个来当? ” “当然是因为我既不想当科学家,也不想当工程师了。”达芬奇奇怪地瞥了宋安安一眼,理所当然地说,“每个科学家都要写很多论文,牛顿教授就是因为发表的论文数量全科学部第一,才当上理学院的院长的。科学家如果发表的论文数量不够,就会被扣工资,工资扣完了就只能饿肚子了!我可不想饿肚子。而且,论文比作文长多了,听说动不动就几万字,我想想就害怕。我连作文都不想写,以后怎么可能写得好论文呢?由此可见,当科学家一点都不适合我。” “好吧。”宋安安抚额,“那工程师呢,工程师总不需要写论文了吧?” “但工程师要画图纸。”达芬奇眨眨眼。 宋安安莫名其妙:“那不是正好,你不是最喜欢画画了吗?” “可我不喜欢画那么丑的画。”达芬奇叹了口气,露出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上个礼拜,冯特哥哥给我看过一份爱迪生教授的设计手稿,他把飞机里的一个零件设计成了极其难看的锯齿形,简直丑到不能忍!” 仿佛为了增加说服力,达芬奇形象地打了个哆嗦:“但冯特哥哥却说,这是爱迪生教授经过精密计算后得出的最优解,他认为在那种情况下,只有锯齿形的零件才最节省材料,才能让飞机的制作费用达到最低。如果我坚持要把零件设计成好看的流线型,绝对会被爱迪生教授骂。这说明只要我进了工学院,我就只有两种选择— —要么接受丑,要么被骂成狗,两样我都无法接受。” “一个被封在飞机外壳里的零件,盖上盖子以后从外面根本就看不见它,你管它丑不丑!”宋安安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别人的确看不见它,可我知道它长什么样啊!”达芬奇理直气壮地反驳,“它丑得那么突出,我会一直记着它的样子,时不时地就在脑子里想一想,想得久了,我就会做噩梦的。” 你要不要这么执着!宋安安无语:“那你为什么想要当一个厨师?” “因为厨师可以在蛋糕上画画!”达芬奇开心地说,“我觉得切菜也很有意思,摆盘就更有趣了。听说在古代,哪个厨师能把萝卜雕成花,哪个厨师就是首屈一指的大厨,这不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完美职业吗?我绝对能雕出最美丽的萝卜花,我擅长这个,我一定能做到最好!” 宋安安:……我觉得,你更擅长把米兰达老师气死。 哪怕达芬奇的作文连一个字都还没写,宋安安也可以预见米兰达老师看到作文时血压飙升的场景了。 她委婉地劝说:“你有没有想过,米兰达老师不会希望你去当一个厨师?” 第48章 虽然宋安安目前还没弄清楚科学部存在的目的,但很显然,它将数以百计的科学名人聚集在一起,绝对不是为了让他们长大以后去做厨师的。科学部附小的学生毕业后无一例外全都会进入理学院和工学院工作,因此将理想写成科学家和工程师才是最政治正确的选择。 可惜达芬奇并不是会屈服于政治的人,他疑惑地说:“米兰达老师不希望就不希望好了,这是我的理想,关她什么事?” “如果不关她的事,你就继续当你的流浪狗好了,为什么要改成当厨师呢?” “因为正如米兰达老师所说,当流浪狗是妄想,我再努力也变不成一条狗,但是我可以努力去成为一个厨师。”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宋安安语塞,转头寻找同盟:“达尔文,你快帮我劝劝达芬奇!” “为什么要劝他?”达尔文不解,“他本来就应该坚持做他想做的事,如果遇到绊脚石,想办法把绊脚石踢开就好了。” “呃……”宋安安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位在基督教盛行的十九世纪写出了《物种起源》的伟大科学家,因为推翻了“神造万物”的主流观点而站在了宗教的对立面,但他始终不曾退缩。 宋安安抓住孟德尔:“你觉得呢?” “我觉得达尔文说得对。”历史上一边当着修道院院长,一边进行植物杂交实验的孟德尔与达尔文观点一致,“不管别人怎么想,只要你确信你的想法是对的,你就应该坚持。” 所以即使你在世时没人认可你的研究成果,认为你的实验是“毫无意义的举动”,你也无怨无悔地坚持了一辈子? 宋安安忽然发现自己的问题有点蠢。 胡克与瓦特没有说话,但他们的神情已经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第34章 4:1,在该不该当厨师的问题上,宋安安完败。 达芬奇愉快地把他的新理想写在了作文本上。 但米兰达老师最终没有让达芬奇成为一年级的发言代表,而是点了瓦特的名字,让他在全校师生的面前谈一谈他是怎么考出五十九分的期末成绩的。 “因为我没写完试卷!”瓦特崩溃地抱住头,泪如泉涌,“米兰达老师一定是故意的,最后的作文她只给了我三分!只要她多给我一分,我就及格了。” “讲道理,作文你一共只写了三个字。”宋安安拿起瓦特的试卷,公正地说,“整篇作文要求八百个字呢,满分也只有四十分,平均下来一个字只有0.05分。我觉得,米兰达老师给你打三分已经很客气了。” 瓦特如丧考妣:“道理我都懂,但只差一分就及格,我真的很难接受!” “哪怕你作文拿了四分,你也是我们班的最后一名,一样要代表我们班做演讲。”胡克拍拍同桌的肩膀,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刺激他,“好啦,别难过了,我们放寒假了呢,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吃吃喝喝睡睡,你开心一点嘛。” 他热情地邀请瓦特去他家玩,总算让瓦特的心情从雨转晴。 毕竟开始放寒假了,整个科学院附小都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初一那天,宋安安与米列娃换上了全新的汉服,在大厅中央转圈圈给玛丽和伊丽莎白看。 “好可爱!” 伊丽莎白身上也穿着一条深红的襦裙,由于颜色肃杀暗沉,给人一种威严端庄的感觉。可惜伊丽莎白一开口,就打破了装备带给她的气质加成:“安安,你看起来就像从年画里掉出来的女娃娃,快把脸凑过来让我捏一把!” 宋安安果断倒退三米,很不年画娃娃地冲伊丽莎白翻了个白眼。 美奈子姐姐掩着嘴痴痴地笑:“安安的五官没有姐姐们那么立体,但杏眼柳眉,琼鼻小嘴,面部曲线柔和优美,是很典型的东方美女,非常适合汉服。” “谁说的?我觉得米列娃穿汉服比她好看多了!”伊丽莎白示威似的捏住米列娃的巴掌肉,挑衅地向宋安安做了个鬼脸。 米列娃连忙摇头:“没有啦,安安比我漂亮,听说高年级有好多男生都偷偷喜欢安安呢。” “是吗?”美奈子姐姐很感兴趣地看向宋安安。 宋安安一怔,有些意外:“我怎么不知道?” 掰掰手指,她认识的高年级男生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除了一起打过麻将的冯特,其他都只是点头之交。最重要的是,科学界盛产黄金单身汉,很多科学男神都从母胎一直单身到坟墓,很难想象他们会在小学生的年纪就情窦初开。 可是米列娃说得有鼻子有眼。 “你那么迟钝,当然发现不了了。”她扯了扯玛丽的袖子,信誓旦旦,“不信你问玛丽姐姐,上学期一开学,男生们私下里就给全校的女生排过名了。安安虽然才一年级,但却艳压群芳,被全校男生公认为我们科学部附小的校花,可厉害了。” 玛丽微笑着点头,宋安安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米列娃,艳压群芳不是这么用的。” 整个科学部附小一共也才十几个女生,所谓的校花还没普通小学里的班花含金量高。而且,目前宋安安还是个连第二性征都没开始发育的小豆丁,顶多只能算清秀可爱,与艳丽八竿子都打不着边。 伊丽莎白鄙视地看了眼宋安安胸前的飞机场,嫌弃地说:“男生们真没眼光。安安不仅身材扁平,平时还死抠,零花钱宁可全攒起来也不肯买点饰品来打扮。你们对比看看她和米列娃!安安头上除了头发以外什么都没有,可是米列娃头上的发夹多可爱。我要是男生,肯定会选米列娃当校花,安安就没点女孩子的特征,如果不穿裙子谁知道她是女的,评她当校草还差不多。” 第49章 “喂,我明明也有发夹的,只不过造型都太现代化了,不适合与汉服搭配,所以我才没戴。”宋安安哭笑不得地提醒伊丽莎白,“而且,米列娃额头的碎发多,才格外需要发夹。我没发夹,头发也不会掉下来遮住眼睛,戴不戴根本没影响。” 伊丽莎白瞪眼:“怎么会没影响?不戴发夹就是没有戴发夹好看!” 被她一说,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往米列娃的头上看,铁质的小狗乖乖地趴在她的额角上,确实为她增添了几分童趣与灵动。 “这个发夹!”美奈子姐姐突然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震惊,“这是从哪里来的?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发夹?” “我,我从杂货店里买的。”米列娃茫然地抬头,似乎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弄懵了。 但美奈子姐姐显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去关心一个小女孩的发夹。 “你在撒谎。”美奈子姐姐动作粗鲁地把发夹拽下来,不小心拉扯到了米列娃的头发,把她疼得忍不住尖叫了出来。 美奈子面沉如水:“杂货店不可能卖这个,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如实告诉我,到底是谁给你的发夹?” “没,没人……”米列娃被吓住了,深深地低下头,声音比蚊子还轻。 “回答我!” 米列娃咬住嘴唇,不敢应声。 宋安安和玛丽面面相觑。 只是一个发夹而已,为什么美奈子姐姐会发那么大的火?而且,她怎么知道这个发夹不是杂货店的商品? 美奈子姐姐看起来快要气炸了:“好,很好!我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才六岁就学会了撒谎,被戳穿后还死不悔改。我怕是教不了你了,就把你送到管教所,让管教所的大人们好好给你上上课。” “不,不要!美奈子姐姐!”年纪较大的伊丽莎白与玛丽面色发白,宋安安虽然从来没听说过管教所,但顾名思义,也知道它绝对不是个好去处。 伊丽莎白死死抓住米列娃的胳膊,焦急地把她往前推:“你快点告诉美奈子姐姐发夹是哪里来的,不然难道你真想去管教所这种鬼地方吗?” “我……”米列娃张大嘴,畏缩地打了个颤。 美奈子姐姐严厉地注视着她,前所未有地威严。 巨大的压力下,米列娃的眼泪夺眶而出,嘶着声喊出话来:“没人给我。我就是,就是在路边捡到的发夹!对,是在路边——” “你是不是以为其他人都是傻子,只有你一个是聪明人?”美奈子姐姐怒不可遏地打断米列娃,像拎洋娃娃一样拖着她往外走,“既然你这么不听话,以后就别呆在我的四合院里,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米列娃!”三个女孩惊恐地追上前去,却被美奈子姐姐一个眼神冻在原地。 “不准跟来!”她回过身,无比严厉地下令,“谁再往前走一步,谁就跟米列娃一起去管教所,我说到做到!” 第35章 “伊丽莎白,管教所是干什么的?” “管教所是专门教训不听话的小孩的地方,具体位置没人知道,因为唯一去过的特斯拉已经死了。但学校里一直有传言里面有老虎凳、杏花雨等刑具,据说特斯拉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门牙都被人打断了。米列娃这次进去,恐怕凶多吉少。” “这么恐怖的吗?” 由于早上为米列娃耽误了太多时间,等宋安安来到操场的时候,瓦特的发言已经开始。米兰达老师面色不善地指了指一年级队伍的方向,让宋安安自己去末尾站好。 站在她左边的达芬奇奇怪地瞄了她一眼,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米列娃呢?” “说来话长。” 米兰达老师的视线黏在两人身后,犹如芒刺在背。宋安安不便多说,压低声音问他:“你怎么也站在最后排,也迟到了吗?” “是啊。”达芬奇耷着脑袋,没精打采地说,“其实我今天很早就起床了,可是穿上汉服以后觉得袖子上空空的,必须再绣一朵君子兰上去才好看。保育员姐姐没空帮我绣,所以我只能自力更生,自己画了一朵上去,然后就迟到了。” 宋安安将余光向旁边偏了偏,看到一株郁郁葱葱的君子兰从达芬奇的袖口一直蔓延到肩膀,无法言说的肆意洒脱。达芬奇出品,美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但如果宋安安是达芬奇家的保育员,她恐怕会打爆他的狗头——这君子兰可是用墨水画的,一浸水就完蛋了,这让保育员姐姐还怎么洗衣服? 宋安安奇怪地问:“你之前没试穿过汉服吗,怎么早上才临时决定加图案?” “早就试过了,但我之前没注意袖子。”达芬奇沮丧地挂下嘴角,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前几次我的注意力全在右衽和裾上,已经调整修改了五次鸟兽图纹,直到今天早上才发现袖子才是最大的败笔。” 宋安安真诚地说:“相信我,以后你每看一次汉服就会发现一次问题,没有最大的败笔只有更大的败笔。” 瓦特的演讲恰好告一段落,热烈的掌声淹没了达芬奇毫无说服力的自辩。 一个穿着玄色汉服的男人缓步走上主席台,仪表堂堂,但声线却出乎意料得深沉:“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少年进步则国进步。看到今天的你们,就如同看到昨天的牛顿和爱迪生,看到世界未来的样子。” 第50章 这位是? 宋安安无声询问,达芬奇不动声色地撇嘴:“弗朗斯校长。” 这么年轻? 据说这位校长曾经是牛顿和爱迪生的老师,算算年纪,今年已经是奔五的人了,但外表上看起来就像是牛顿的同龄人。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宋安安总觉得达芬奇的话音刚落,弗朗斯校长的目光就循声而来,但他的发言没有丝毫停顿:“今天,有二十一名学有所成的六年级学生将离开学校,进入理学院与工学院实习。他们都曾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如果没有被科学部收养,早已饿死在街头。是科学部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教育他们成才,他们也将用学识报效祖国。” “今天,也将有十九名一年级的学生在这里行入泮礼,开蒙启智,立志向学,正式成为科学部的一员。” “礼启——正衣冠!”随着一声长长的唱和,一年级的学生在米兰达老师的带领下上台,逐一整理好仪容仪表,按次序将手伸进一个事先预备好的铜质大盆中,洗净擦干,代表自此以后心无旁骛,潜心学习。 “查尔斯·罗伯特·达尔文,拜孔夫子——” 班长达尔文越众而出,左手手掌抱住右手,举到与眉毛齐平的位置,鞠躬长揖,垂手跪地,磕首三次,三拜九叩,起身后三祭酒,拜礼才算完成。 他退到一边后,被喊到名字的达芬奇上前,规规矩矩地跪倒。 台下的高年级方队出现了不明显的骚动。 胡克小声嘟囔:“达芬奇是新晋的校草,好些学长学姐都好奇他长什么样,卯着劲想一睹芳容……”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酸? 宋安安忍俊不禁。 达芬奇的颜值的确很能打,但科学界盛产男神,一年级的男生各个高鼻梁加欧式大双眼皮,所有人都长得不赖。只可惜大部分的男孩都是典型的直男思维,恨不得一件t恤加一条牛仔裤穿遍春夏秋冬。除了达芬奇,没人能做到每天一套打扮不重样,哪怕新衣服的数量有限,达芬奇也能在搭配上玩出花来。 宋安安抿嘴轻笑:“你放心,轮到你上去祭拜的时候,会有更多的人伸长脖子来看你的。” “为什么?” 宋安安淡笑不语,一脸高深。 胡克一头雾水地上台,莫名其妙地发现现场的气氛果然更热烈了一些。学长们很给面子地掂起脚尖,兴奋地打量胡克的样子,用自以为小声的音量对着他指指点点。 “是胡克!” “就是前段时间被牛顿教授关在教学楼下的大猩猩。” “他好像长高了点,有没有?” 自从上次被牛顿关了一回笼子,胡克就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知名度比起达芬奇来只高不低。如今好几个月过去,许久没见过他的高年级学生饶有兴致地对他进行全身扫描,热切地交流大猩猩的成长观察心得。 胡克气得脸都红了,可惜碍于场合不好发作,只能死死拽紧拳头,好似随时会憋出内伤。 高坐在主席台上观礼的牛顿面无表情地审视全场,与他相邻而坐的爱迪生发出一声怪笑,幸灾乐祸地撩拨他:“啊~原来是前段时间被你惩罚的小朋友,听说成绩还不错。但是可惜了,我想他应该是不会选择理学院的,跟气氛压抑、制度严苛的理学院相比,我们工学院更适合他这种活泼的孩子发挥创造力。” “理学院不收蠢货。”牛顿言简意赅,毫不掩饰他对胡克的嫌弃,“所有缺脑子的动物都很活泼,比如这只大猩猩,比如像苍蝇一样阴魂不散的莱布尼茨,以及现在正在管教所里又哭又闹的某只雌性鹩哥。如果你们工学院能把他们都收了,我将感激不尽。” 爱迪生敬谢不敏:“莱布尼兹已经选定了理学院作为他日后的奋斗方向,我还等着看他跟你相爱相杀的现场直播呢,这可是我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至于米列娃,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不然也不可能会把反叛星的标志戴在头上,自讨苦吃。不过,我真的很好奇,那个发夹是从哪里来的。如果查实是反叛者潜入科学部后留下的,那乐子可就大了。” “假如反叛者千里迢迢而来,只为了把他们那个愚蠢的标志做成发夹送给小女孩玩,那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们反攻地球的我们才是最大的笑话。”最后一个一年级生祭拜完毕,牛顿不耐烦地站起身来,仿佛一刻也不愿意再留下来浪费时间。 “你别走啊。”爱迪生紧随其后,饶有兴致地挽留:“不如,你去问问莱布尼兹?他的反牛顿学生联合会徽章流传甚广,但细想之下,似乎也没什么实际性的作用,与反叛星的发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黑色的汉服宽袖翻滚,牛顿警告意味十足地哼了一声,气势汹汹地转身离开。 第36章 入泮礼结束后,所有人就地解散,宋安安跟小伙伴们凑在一起,终于有机会把米列娃被罚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 “竟然严重到去管教所的地步了吗?” 达尔文是唯一一个对管教所有所耳闻的男生,他皱紧眉头为大家科普:“管教所只有弗朗斯校长和安德鲁部长才有资格批准使用,因此鲜少有开启的时候。如果有人被送进了管教所,那他一定犯了很严重的错。你们看,莱布尼兹屡屡挑战牛顿教授的底线,牛顿教授不也只是罚他扫扫厕所、站站墙角吗?普通的小错是不可能动用管教所的,米列娃的发夹一定有很大的问题。” 第51章 “但它看起来真没什么特别的。”宋安安把发夹上的图案画在纸上,询问每一个人,“我觉得这只狗看起来很眼熟,可我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你们有印象吗?” “没有。”男孩们面面相觑。 不同于在女生中广受欢迎的卡通图案,男生的t恤和书包上印着的是各式各样的军舰和机甲。哪怕是酷爱美术的达芬奇,偏爱的也是国画和素描,他对以萌为主要卖点的动物简笔画完全不感兴趣。 “管教所里真的有很多刑具吗?”宋安安简直不敢相信学校会把老虎凳之类的刑罚用在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身上,但这个世界从头到尾都充满了古怪,令她完全无法放心,“听说特斯拉曾经被关进去过,孟德尔,他有没有跟你说过里面的情况?” “没有。”孟德尔茫然地摇头,“我四岁的时候,特斯拉哥哥外宿过一段时间,大概有一个礼拜左右不见人影,当时保育员姐姐的解释是他去实习了,难道她是骗我的?可是特斯拉哥哥回来以后,除了掉了颗门牙以外并无异样。当时他正处于换牙期,所以我没有产生怀疑。” “那你肯定被骗了,我们要到六年级才开始实习,二年级不可能有外宿安排。”达尔文很肯定地说。 “伊丽莎白告诉我,特斯拉的门牙是被管教所打掉的。”宋安安越想越担心,她甚至怀疑特斯拉的猝死是科学部动了手脚,“米列娃从小体质就算不上好,怕黑又怕痛,小时候打个疫苗都能哭上半天。特斯拉在管教所关了一周,米列娃也要呆那么久吗?她怎么挨得过去?” 没人能回答她。 美奈子姐姐自从那天大义灭亲之后,就剥夺了其他三个女孩出门的权利,并且绝口不提米列娃的事,仿佛四合院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但五口之家突然少了一个小姑娘,宋安安、玛丽和伊丽莎白都表现出了强烈的不适应。玛丽盛饭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多盛一碗,伊丽莎白会不经意地错喊米列娃陪她去喂兔子,而宋安安连续几晚都梦到米列娃被五花大绑,吊在刑房里哭成了泪人。 在3vs1的争吵、冷战、抗议中,寒假飞快地滑过,可是美奈子姐姐咬紧牙关不松口,直到开学,米列娃也没能回来。虽然科学院附小年初八就开始上课,但算算时间,米列娃已经刷新了特斯拉在管教所里的滞留时长。 “不就是一个发夹,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嘛!”伊丽莎白早就将该死的科学院骂了成千上万遍。 宋安安始终没能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发夹上的小狗,为了帮助回忆,她甚至将小时候与米列娃一起看过的所有儿童画册都翻了出来,仍旧一无所获。 开学第一天的主要任务是交寒假作业、领新课本以及新学期报到登记,达尔文在米列娃的名字后面画下一个叉,若有所思地说:“我们从小都生活在科学部里,吃穿用度都由部里统一配置,即使是自主使用的零花钱,也只能去杂货店买东西。既然美奈子姐姐笃定米列娃的发夹不是杂货店出品,而我们之中又只有你见过发夹上的图案,这是不是说明你该从科学部以外的地方下手?你以前不是跟你父母一起生活,直到两岁以后才住到这里来的吗?” “但我父母也是科学部的人。虽然他们带着我住在大陆的另一边,但那片土地也归属于科学部名下。只不过因为我父母的研究课题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所以选择的居住地人迹罕至,地理位置比较偏僻罢了。” 事实上,宋安安怀疑宋应星和王贞仪一直处于科学部的监视之下,他们的死亡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事故,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他们准确计算出了核爆衍射的安全范围,成功让宋安安甚至是房间里的桌子毫发无损,自己却双双殒命。 自从宋安安住进四合院,就再也没有人跟她谈论过她两岁以前的经历了。 但既然宋应星和王贞仪到死都没有脱离科学部的掌控,他们的日常用品很大概率也是科学部配给的,不可能出现让科学院忌讳的图案。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她一定是在前世看到过发夹上的小狗。 难道两个世界是有联系的? 宋安安有些迷茫。 前世的宋安安死于公元2130年,而她现在所处的世界的日历已经指向了3210年。 从地图上看,两个世界七大洲四大洋的分布大同小异,但整个地球已经大一统。星球的最高首脑名叫舒尔兹列,长着跟宋安安一样的黄皮肤黑眼睛,一身纯正的华人血统,但他的总理却是个扎着脏辫的黑人,顶着一个不伦不类的阿拉伯+苏联的混搭风名字——哈拉瑟斯基,让人怀疑这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架空世界。 科学院里的新闻渠道明显经过筛选,四合院里的电视机永远只能收到两个台,万年不变地播放着科普节目。没人向孩子们介绍历史,即使他们缠着保育员和老师询问,也会被含糊地岔开话题。 哪怕宋安安能回忆起前世在哪里见过这只狗——大概率是漫展上某个柜台上的图片,或者是动画片里的一个小角色——也不见得能找到它让美奈子姐姐如临大敌的原因。 宋安安气馁地叹了口气。 她不死心地和伊丽莎白把米列娃的课桌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希望能在里面找到第二个发夹或者小狗图案,但是一无所获。 “宋安安,有人找!” 胡克单手撑住门框,用身体挡住爱因斯坦的视线,戒备心十足地警告他:“你找宋安安什么事?我告诉你,她现在可是我们班唯一的女生,你们外班的别打她的主意,不然,我们班的男生是不会放过你的!” 第52章 这什么和什么……听到了一耳朵的宋安安满头黑线。 自从她在入泮礼上亮了一次相,许多高年级的男生被她的汉服扮相所惊艳,开始蠢蠢欲动。开学才一上午,已经有四个男生抛来橄榄枝,硬生生把大猩猩胡克变成了护食的犬科动物,恨不得把他的课桌椅搬到教室门口去当看门狗。 没有上过生物课但无师自通的伊丽莎白深谙巴普洛夫训狗的精髓,把糖塞进胡克嘴里以示表扬。胡克吃得津津有味,指天发誓:“放心吧,我一定帮你看好安安,绝对不会让梳着爆炸头的杀马特非主流当你妹夫的。” 爱因斯坦:…… “咳咳。”宋安安无语地清了清嗓子,问向不速之客,“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打听一下米列娃的情况。”爱因斯坦的目光闪烁,落在伊丽莎白身上时肉眼可见地踌躇了一秒,“我听说,她因为一个小狗发夹被关进了管教所?” “是的。”宋安安狐疑地盯住爱因斯坦,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想法。 爱因斯坦把她的猜测变成了现实:“那个小狗发夹是我送给伊丽莎白的。” “什么?” 宋安安一愣,伊丽莎白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甩手就给了爱因斯坦一巴掌。 “啪!” 爱因斯坦受伤倒地,脸瞬间肿成了猪头:“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我就打你了,你想怎么样?”伊丽莎白的火气一下子窜上天灵盖,怒不可遏,“米列娃已经被关进去八天,但你还能来上学,说明她到现在都没出卖你。作为一个男人,你躲在女孩子后面,心安理得地让她给你堵枪眼,我不打你打谁?我打不死你!” 伊丽莎白越说越气,一个巴掌还不解恨,反手又加了一巴掌,声音响亮得连楼下都能听到。 站在她身后的胡克第一次目睹如此劲爆的现场,张着大嘴回味了很久,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对伊丽莎白女王献上了他最真诚的敬意。 第37章 爱因斯坦有点冤。 在挨了两巴掌之后,武力值成渣的爱因斯坦终于逮住自辩的机会,说清楚他真不是故意置米列娃于不顾的。 “我今天才听说米列娃被关起来了,之前整个寒假都没人告诉我米列娃出了事。” 过年期间不用上课,学生们分住在不同的四合院里,消息的传播严重滞缓。爱因斯坦所在的四合院里没有一年级的学生,与伊丽莎白交好的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也因为伊丽莎白不能出门而失去了消息来源。 爱因斯坦到校后才从同学口中得知,一年级有位女同学没有来报到,第一时间就跑了过来。 伊丽莎白心知自己错怪了他,但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她这辈子都不可能道歉的,顶多扔给爱因斯坦一瓶跌打损伤药作为补偿,语气还必须得恶狠狠的:“那个发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如果敢撒一个字的谎,我保证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我没必要撒谎,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发夹有什么问题,需要你们帮我一起分析。”爱因斯坦的脸颊涂上药水后并没有很快消肿,反而因为染上了药水的颜色肿得更醒目了,一看就很痛。但碍于伊丽莎白是米列娃的姐姐,再痛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发夹是我送给米列娃的圣诞礼物。” “设计图是我亲手画的。” “发夹是我亲手制作的。” 爱因斯坦偷瞄一眼两个女生阴沉的脸色,默默向后挪了两步,退出两个武力值爆表的女生的攻击范围之外:“我可以立刻去向老师自首,但我认为如果没弄清楚原因,贸然自首不仅不能把米列娃解救出来,还极有可能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他说得很有道理。 虽然宋安安恨不得当场把爱因斯坦五花大绑,但如果把他丢给校方依旧换不回米列娃,她宁愿把这个重要涉案人留在身边。 伊丽莎白率先提出质疑:“你为什么要送发夹给米列娃?” “我是她的朋友。”爱因斯坦愣了一下,坦率地回答。 “三年级的约瑟芬·柯克伦和四年纪的艾米·诺特也是你的朋友?”伊丽莎白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盯住爱因斯坦,嘴角勾起嘲讽,“那你的女性朋友可真的有点多——你也送她们发夹了吗?” 爱因斯坦明显有些窘迫。 但也许是考虑到米列娃的处境,他诚实地点头:“是的,除了她们俩,我还送给了我们班的三个女生发夹,但只有米列娃是小狗的图案,因为她之前看到我随手画在笔记本上的小狗,说很喜欢。” “你敢发誓你没有说谎吗?” 如果爱因斯坦没有撒谎,那他的发夹就真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发夹,完全无法解释它为什么会引起轩然大波。 伊丽莎白皱紧眉头,再次威胁爱因斯坦:“你也许不知道,爱迪生教授每年都会在五年级的选修课上教学生制作测谎仪,我只要找个学长借用一下成品,就可以测试出你有没有在骗我。” “我保证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爱因斯坦坦诚地摊手,表示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检测,“测谎仪的原理是说谎时产生的紧张情绪会影响人类的植物神经,进而反映在他们的心跳、呼吸、血压、皮肤湿度上,所以并不是百分之百准确。如果你有比它更有效的测谎方式,我也很乐意进行尝试,只求能尽快把米列娃救出来。” 第53章 “——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只为让我心爱的女孩重获自由?”伊丽莎白语调夸张地模仿爱因斯坦的口吻,嘲讽全开,“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你会有那么多的女性朋友了。像米列娃这样的小姑娘的确很容易被你的甜言蜜语感动,但我可不吃这套。” 伊丽莎白不屑地冷哼:“哪怕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只看结果:是你害无辜的米列娃被关进了管教所,把她救出来本来就是你的责任。莫说你现在还一点作用都没发挥,即使以后你真的把她救出来了,你也需要补偿她这段时间受的苦。别把你的偿还当成恩赐,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请你少一些套路,多一些真诚。” “真酷!”胡克吹了个口哨,已经完全被伊丽莎白所折服。 爱因斯坦无奈苦笑。 苍天厚土作证,他真没有故意玩弄话术的意思!可惜形势比人强,伊丽莎白一直是说一不二的女王,聪明的爱因斯坦已经机敏地意识到,除了乖乖受教,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伊丽莎白女王对他的识时务勉强表示满意,吩咐爱因斯坦把发夹的设计图画给她看,没有留心站在一旁的宋安安如遭雷劈的表情。 宋安安想起来上辈子在哪里见过发夹上的图案了! 就是在爱因斯坦的笔记本上! 2119年3月,为了纪念爱因斯坦诞辰两百四十周年,以色列的希伯来大学展出了爱因斯坦的一百一十份真迹,与2019年爱因斯坦诞辰一百四十周年时该校举办的纪念展时空呼应,吸引了大批游客。当时正在以色列公干的宋将军恰逢其会,在一个巨大的橱窗里看到了这只画在许多物理学公式中间的卡通狗。 与宋安安一起观展的同事当时饶有兴致地询问管理员这只狗的典故,年过半百的管理员怂着肩膀,半开玩笑地说:“谁知道呢,天才的脑子里总有许多我们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奇思妙想。爱因斯坦很喜欢动物,家里养着一只狗、一只猫和一只鹦鹉,也许这是他闲极无聊时为他家的狗画的肖像画;又或许它其实是一只宇宙狗,跟宇宙的起源、空间的维度、时间的流逝有着奇妙的联系。如果世人能够发现它的内涵,说不定科学界的四大神兽就得扩编了。” 那时的宋安安一笑置之,可如今再次看到这只狗,她的心情分外复杂。 “爱因斯坦,我能问问,你是怎么想到画这只狗的吗?” “想画就画了。”爱因斯坦觉得宋安安的问题很奇怪,但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上物理课的时候走了个神,从老师偶然提到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想到了电视机频道没有准确调谐到位时显示屏上的白点,以及'嘶嘶嘶'的嘈杂噪音。假如我的设想没错,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白点中应该有一小部分就是由宇宙微波辐射造成的。只要过滤掉其他干扰,用二维的方式把它画下来,在某个时刻它就必然会恰好组成一只狗的形状,于是我就随手画在了笔记本上。” “什么?”宋安安在风中凌乱。 爱因斯坦说的每个字她都能听懂,但是这些字组合在一起,她就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什么叫恰好组成一只狗的形状? 某个时刻是哪个时刻,难道这是他运用概率论计算后得出的结果? 他到底是怎么从毫无规律的白点中找到卡通狗的? 宋安安有些怀疑人生。 为什么同为人类,爱因斯坦的脑回路与她会有如此大的不同? 而且,宇宙微波背景辐射是大爆炸理论的有力证明,被认为是宇宙大爆炸后留下来的热辐射。它在1965年被两个小组有效观测并证实,有三名科学家因此获得1978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可历史上的爱因斯坦早在1955年就已经去世了。 换言之,宋安安原生时空的那个爱因斯坦不可能依据他在世时还没被发现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画出那只狗。 但两个爱因斯坦画出来的狗,真的完全一模一样。 宋安安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脑容量太小,如果强行解读如此深奥的问题,估计很快就会宕机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8章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零比五。 伊丽莎白带着她的小弟们折腾了半天,最终什么成果都没折腾出来。 实在没办法,爱因斯坦跑去小卖部吃了顿好的,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投案自首。 “他对米列娃是真心的。”善良的玛丽望着爱因斯坦的背影,深深感动。 “p个真心!这小子是属狐狸的,狡猾得很!” 伊丽莎白调查受阻,心气不顺,语速快得像打连珠炮。 “你想想,我们为什么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是因为掌握的信息太少!如果想要获取更多信息,最快的办法就是扔个诱饵出去。哪怕这会打草惊蛇,会给米列娃造成无法预估的麻烦,这时候也顾不得了,毕竟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爱因斯坦就是清楚哪怕他不主动站出来,我也会把他踢出去自首,才先下手为强的,你可千万别被他的惺惺作态给骗了。” “爱因斯坦没这么糟糕。”玛丽轻轻皱眉,不赞成地摇头,“如果他没把米列娃放在心上,完全可以不把送发夹的事情说出来。” 早两年玛丽就发现,伊丽莎白的爱情观很偏激。她完全不相信真爱的存在,哪怕福斯曼和斯帕兰扎尼一直任劳任怨地陪伴在她身边,她也从没把他们的爱意当真,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他们只是她的实验对象和助手,固执而任性地将爱情拒之门外。 第54章 当初玛丽和皮埃尔·居里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伊丽莎白戴着有色眼镜对皮埃尔进行了惨无人道的严苛考验,差点把皮埃尔整脱了皮。要不是皮埃尔脾气和善,恐怕早就摔桌子走人了。 现在轮到米列娃,伊丽莎白故态复萌,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爱因斯坦的动机:“他要是真喜欢米列娃,干嘛不敢正大光明地追求她?送个圣诞礼物都偷偷摸摸的,连安安都不知道发夹是他送的,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他也是顾及安安和你的想法。”玛丽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无奈地说,“你们俩明摆着很不喜欢他。现在他还只是在与米列娃互有好感的阶段,他又不傻,没必要上赶着往你们俩的枪口上撞。” 伊丽莎白瞪眼:“我是怕米列娃吃亏!” “那是米列娃的恋情,米列娃可以有她自己的想法。”玛丽语气温和,注视着伊丽莎白的眼神却寸步不让,“伊丽莎白,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米列娃没有告诉我们圣诞节收到了爱因斯坦的礼物?不仅爱因斯坦有意避开了我们,米列娃也小心翼翼地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要不是发夹有问题,我们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被爱因斯坦骗了。”伊丽莎白被戳中痛处,气得跺脚,“都是爱因斯坦的错!米列娃都是被他带坏的。” “内因通过外因起作用,归根结底,内因才是根本。”玛丽叹了口气,没把伊丽莎白逼得太紧,转头询问宋安安的意见,“你怎么看?” “唔,你说的有道理。”宋安安看看已经处于恼羞成怒边缘的伊丽莎白,实事求是地说,“虽然我不赞成爱因斯坦与米列娃凑成一对,但就事论事,至少在发夹的问题上,爱因斯坦表现出了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 爱因斯坦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他聪明,幽默,体贴,很会哄女孩子开心,除了花心以外几乎没有缺点。在历史上,虽然他绯闻缠身,可每一个跟他有感情牵扯的女人都对他死心塌地,足见其魅力。 现在因为年纪小,他的花心看起来更像是孩子间懵懂的过家家,暧昧但美好。 激烈的反对只会把米列娃越推越远。 想到之前为了防止米列娃与爱因斯坦接触,她有段时间甚至连上厕所都跟米列娃一起去,时时刻刻紧迫盯人,宋安安不由郁闷——怪只怪爱因斯坦太贼了。她与米列娃朝夕相处,竟然连他是什么时候与米列娃暗度陈仓的都不知道。 早恋太难防。 就像上辈子顽固守旧的封建家长,态度强硬地棒打鸳鸯,但一段时间以后,他们意外地发现,女儿爱女婿爱得更深沉了。 对待早恋,堵不如疏! 宋安安深刻反思,但伊丽莎白习惯了当大姐大,暂时还不适应被妹妹挑战权威,跺着脚死鸭子嘴硬:“反正我不喜欢爱因斯坦,米列娃跟他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伊丽莎白的意见一点也不重要。 爱因斯坦自首的二十四小时后,米列娃回到了四合院,脑门上写着“初坠情网”四个大字,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爱因斯坦哥哥。 “多亏了爱因斯坦,我才能被放出来!”虽然脸颊上的婴儿肥都瘦没了,但米列娃的精神很好,拉着宋安安的手雀跃地说,“他很勇敢地承认发夹是他设计的,说我只是无辜受到了牵连,他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 “他们没对你用刑吧?”宋安安和伊丽莎白分工合作,将米列娃从头到脚检查了个遍,确认没有暗伤,才放下心来。 米列娃被她们俩的咸猪手摸得有些不好意思,嗔笑说:“你们想到哪里去了。他们只是把我关进了小黑屋里,让我交代发夹的来历。我不肯说,他们就打我手心,不给我吃饭。” “就这样?”宋安安将信将疑。 “就这样。”米列娃肯定地点头。额头上的小碎发凌乱跳跃,一派纯真自然。 她的门牙好好地长在牙床上,一点都不像马上就会掉下来的样子。 “害我们担心了那么久!”宋安安松了口气,为前段时间自己吓自己的脑补不值,“那个发夹到底有什么问题?爱因斯坦呢,他现在在哪里?” “他也回家了。”提起爱因斯坦,米列娃的脸上泛起红晕,但她并不清楚这场无妄之灾的起因,“弗朗斯校长说,发夹的材质乍看之下很像某种具有放射性的金属,美奈子姐姐担心有坏人故意把它带进学校破坏我们的健康,所以才那么紧张。现在老师们已经查明这只是个误会,美奈子姐姐刚刚向我道了歉,我已经原谅她了。” 这解释,也就只能骗骗米列娃这样的小女孩了。 除她之外,整个四合院里就没一个人相信的。 伊丽莎白点点米列娃的额头,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傻?如果一切都是误会,他们为什么不把发夹还给你?” “美奈子姐姐说,老师们对发夹做了很多检测,不小心把它弄坏了。”米列娃委屈地对手指。这是爱因斯坦送给她的第一个圣诞节礼物,她也很想把它珍藏起来做个纪念。 “就是说,那发夹尸骨无存,死无对证咯?”伊丽莎白鼻子里喷气,向上翻起的白眼中浑然天成的鄙夷和蔑视简直绝了。 玛丽心疼地摸了摸米列娃明显消瘦了的脸颊:“爱因斯坦怎么说?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是的!”米列娃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鼓起勇气望向伊丽莎白和宋安安,“他刚刚在管教所对我表白了,现在他是我男朋友了。” 第55章 “哼。”伊丽莎白恨铁不成钢,“爱因斯坦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他小时候还追过安安呢,结果没几天就反悔了。你要跟他好,以后有的是苦头吃。” “爱因斯坦哥哥不会的。”陷入热恋中的女孩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他说他会对我好,不让我受一丁点委屈。” 这话要是能相信,历史上的米列娃就不会一个人在瑞士孤独终老了。 宋安安无声叹息。 谁能想到,数年的严防死守,最终还是败在了爱因斯坦的甜蜜攻势之下呢? 真是女大不中留! 第39章 虽然伊丽莎白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要弄清楚发夹事件的真相,但事实证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弗朗斯校长根本没把孩子们的质疑放在眼里,敷衍地给出一个站不住脚的解释以后就再也没露过面。美奈子姐姐倒是与女孩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哪怕她对女孩们的不满心知肚明,也仍旧照常料理家务,坦然地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平静的校园生活重新回归正轨。 一年级下半学期,宋安安的课表上仍旧只有孤零零的语文两个字,不同的是识字量已经超过八千的学生们彻底告别了开蒙阶段,开始与高难度的阅读理解和逻辑分析较劲。 “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写:'薄薄的轻雾浮起在荷塘里',请问你怎么看待这个'浮'字?——这还能怎么看待,他用错了动词呗。”胡克咬着笔头,用理科学霸的思维鄙视文学大家的名作。 “夏天起雾一般是因为温差较大,地面热量流失快,空气又非常潮湿。如果同时还存在大量凝结核,一部分的水汽就会凝成小水珠,悬浮在地表。所以,那些雾气根本不是从荷塘里'浮起'来的,荷塘里的水不会变成雾,应该说'薄薄的轻雾笼罩在荷塘上'才对。” 宋安安:“如果你这么写,我保证你考试会不及格。” “为什么?”孟德尔反驳,“胡克明明分析得非常正确!” “但谁会在乎雾气的形成原理?”宋安安耸肩。 她可是经历过华夏国语文高考洗礼的人,连死去的草鱼眼中闪烁着的诡异光芒都能写出上百字的赏析,料理起《荷塘月色》这样的基础题来更是驾轻就熟:“'浮'字体现了雾的飘渺,使荷塘的意象化静为动,自然唯美,既有意境又有诗情,具有疏通文气、活跃情韵,化板滞为灵动的美学效果,变雾气的无形为有形,增强了文字的表现力与感染力。” “哇哦——” 孟德尔目瞪口呆。 胡克的眼珠子瞪得溜圆,连着咽了好几口唾沫,好似一只被卡住了喉咙的呆头鹅。 “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半晌,胡克缓过神来,将爪子伸到宋安安额头试她的体温,“不烫啊,那怎么尽说胡话呢?你还是赶紧去校医院吧,有病得赶紧看医生,尤其是脑子的病,万一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就完了。” 什么鬼!宋安安哭笑不得:“这种题目就该这么答!” “没病你能从一个'浮'字里看出那么多东西?”胡克一副“我信你我就是白痴”的表情,“感觉哪怕是作者本人也没想那么多,你给他加那么多戏作者知道吗?” 宋安安满不在乎地表示:“作者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只要老师认同我就行了。” 胡克不信邪:“如果米兰达老师认同你,我就把你的课桌整个吞下去。” 宋安安故意跟他抬杠:“你吞了课桌,我就没桌子用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不如你还是请我吃一个月的零食吧。” “行啊,赌就赌。”胡克非常爽快,“如果你错了,就换你请我吃一个月零食,我每天都要吃牛肉干和火腿肠!” “成交!”宋安安喊孟德尔作见证,两人十分郑重地在草稿纸上签字画押。 在旁边一边写作业一边旁听了全过程的达尔文站起身来,拍拍胡克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嘛意思?”小动物的直觉令胡克心下一凉,但他和宋安安的赌约已然成立,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所以赶在达尔文开口之前,胡克自欺欺人地捂住了耳朵,拒绝一切不利于他的消息。 “真实版的掩耳盗铃。”孟德尔同样拍了拍胡克的肩膀,学着达尔文的样子叹了口气。 胡克有些怀疑人生:“你刚才不是觉得我说的对吗?” “我现在也觉得你说得很对,但我觉得你对没用。”孟德尔诚实地说,“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事实会教你做人的。” 胡克:“我有种更强烈的预感,你会被我打得满地找牙的。” 孟德尔:…… 两天后,狠揍了孟德尔一顿出气的胡克心不甘情不愿地把零食扔在宋安安桌上,脸颊上流的泪都是两天前脑子里进的水。 他当初是有多想不开才去跟宋安安打赌! 他的零花钱本来就入不敷出,之前因为沉迷麻将,欠了一屁股的外债,好容易拿过年的压岁钱填上了窟窿,正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谁知一开年,就因为打赌前功尽弃。 悔之晚矣! 胡克眼巴巴地看着宋安安把牛肉干的包装撕开,给班里的同学一人分了一块,除了他以外,人人有份。 “赌博是祸根,害己不利身!”宋安安施施然地念了一句禁赌标语,假装没看到胡克怨念的眼神,极其没有眼色地跟他提要求,“我不喜欢吃牛肉干和火腿肠,你以后买点别的零食吧。我看虾条和薯片不错,最好再来点饮料,不管是可乐雪碧还是果汁都行,我不挑。” 第56章 “美的你!”胡克的脸都气歪了。 “她也是为你好。”所有孩子中最先开始换牙的达尔文不方便嚼牛肉干,为自己的利益把胡克拉到一边,避开宋安安小声说,“牛肉干、火腿肠的单价虽然和虾条薯片差不多,但虾条薯片满满一大包,论数量可比火腿肠实惠多了。宋安安一个人吃不完,少不得会分给我们吃,到时候我把她给我的再分你一半,你岂不是还能收回一些成本?如果你能买杂货铺里的糖果,那就更划算了。” “对啊!”胡克恍然。 偷听到一耳朵的瓦特和孟德尔有志一同地瞪了达尔文一眼。 阴险,太阴险了! 同样价格,店里最实惠的糖果能买老大一袋,完全不需要牙齿咀嚼,再适合达尔文不过。 但他们这些没换牙的小朋友不想吃糖好不好! 难得吃胡克的大户,他们想吃肉! 瓦特奇怪地问:“零食是安安赢来的,她没必要每次都分给我们吃,你怎么确定以后她还会分?” “别的我不确定,但糖她一定会分。”达尔文阴人阴得很坦率,老神在在地说,“我早就观察过了,虽然她喜欢吃甜点,但她一点都不喜欢吃糖果,不分就只有扔了。” “原来如此!”胡克高兴地与达尔文握手,“我们俩这算是双赢,我节约了钱,你吃到了糖。最重要的是,讨厌的宋安安最终什么都没得到。达尔文,我真是爱死你了!” 第40章 虽然胡克失去了整整一个月的零食,但宋安安给他示范了最正确的答题思路,短短几天,一年级的孩子们就都熟练掌握了语文阅读理解的答题套路,各个出口成章,下笔如神。 “问:下雨代表了什么?” 胡克摇头晃脑地念完题干,拿起笔刷刷刷地写:“答:既代表不了云层的厚度,也代表不了云滴的过饱和状态,只能代表地心引力的追求,以及天空的不挽留。” “写地心引力是会扣分的吧?”孟德尔从作业堆里抬起头来,认真地与胡克做学术探讨,“我觉得你该改成'是大地的追求,以及天空的放手' ,这样对仗才公整。” “好吧。”胡克做作业向来过手不过心,很好说话地修改了答案,瞄向班里的不速之客,“这爆炸头怎么又来了,他前天不是才来给米列娃送过奶茶吗?” “他今天是来送洋娃娃的。” 瓦特盯着米列娃桌上半臂高的娃娃,羡慕非常:“这款娃娃我在杂货店里看到过,一千两百块钱一个呢,爱因斯坦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送出手,米列娃实在太幸福了。唉,当女生真好,我想买乐高从去年想到今年,到现在都没凑够钱。我要也是女孩子该多好,我要交三个男朋友,一个给我买乐高,一个给我买飞机,还剩下的一个给我买我刚刚看上的机甲模型!简直做梦都能笑醒。” 你咋不上天呢? 哪怕胡克对爱情尚且懵懂,也知道一女嫁三男是要出问题的,可惜他暂时没想明白具体会出什么问题,只能含含糊糊地说:“这不太好吧?你看米列娃,虽然有奶茶喝有娃娃玩,但她每天都要花那么多时间陪着爱因斯坦,其实也挺辛苦的。我昨天看到他们俩牵着手从街道的这头走到那头,然后再折回来从街道的那头走回这头,整整往返了八次!想想我就觉得无聊,换你你受的了?” “干嘛要走过来又走过去?”瓦特倒抽一口凉气,“爱因斯坦脑子有毛病吧?” “那当然了,没毛病的脑袋上能长出那种形状的毛来?”胡特对着爱因斯坦的爆炸头努了努嘴,有理有据,“再说,有钱留着自己花不好吗?他非得上赶着送给米列娃用,正常人可干不出来这么蠢的事。” 瓦特迷糊:“我记得当初冯特跟约瑟芬谈恋爱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 当时正赶上圣诞节,冯特把杂货铺里的镇店之宝玩偶屋买下来送给了约瑟芬,轰动了整个科学部附小。 “冯特哥哥那是为了做实验,他才没那么蠢呢!”胡克差点跳起来,他不容许任何人诋毁他敬爱的冯特哥哥,“他才看不上约瑟芬,追她只是因为想研究恋爱期人类的心理机制,给约瑟芬买玩偶屋花的钱只能算科研经费,他清醒着呢!冯特哥哥从一开始就定下了一个学期的实验期限,时间一到就把约瑟芬甩了,跟爱因斯坦这种色胚完全是两码事!” “也对。”瓦特被小伙伴说服,“我之前还觉得安安讨厌爱因斯坦讨厌得莫名其妙,毕竟爱因斯坦看在米列娃的面子上,不管是买奶茶还是买蛋糕,每次都不忘给她带上一份。现在我明白了,安安肯定是担心哪天爱因斯坦神经病发作,把米列娃带沟里去了,才防他防得跟贼似的。” “高年级的男生都不怀好意。”胡克把作业本一合,狠狠瞪了眼宋安安的后脑勺,“今天早上四年级有个学长蹲在我们教室门口,鬼鬼祟祟地偷看宋安安,被我和达尔文赶跑了。达尔文说,我们班总共只有两个女生,米列娃已经被爱因斯坦迷得晕头转向,眼看着女大不中留。最后一个安安我们一定要保住,要么内部消化,要么至少也得让男方入赘到我们班,坚决不能让她外嫁!” 瓦特还没开窍:“入赘是什么,外嫁又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胡克也是一知半解的,但他懂得不耻下问,“达尔文说,入赘就是让安安的男朋友来我们班做牛做马,外嫁就是让她把我们班的东西悄悄摸出去给他男朋友班上的人。比如我这个月给她买的糖,如果她外嫁,她就会把糖给她男朋友班上的同学去吃,不会在我们班上分了。” 第57章 “那可不行!”瓦特一下子蹦了起来,“宋安安绝对不能外嫁,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孟德尔也赶紧表明立场,虽然糖没有牛肉干好吃,可有糖吃比没糖吃要好多了,“以后如果有外班的坏男生来看宋安安,你喊上我,我跟你们一起打他!除非他愿意入赘听我们的差遣,每次来都带上二十人份的牛肉干和奶茶,我们才能勉强答应让他看安安一眼!” “就该这样。”胡克与小伙伴们统一了战线,转头去给宋安安打预防针:“喂,你平时看着挺聪明的,可千万别跟米列娃一样,因为一个发夹就被臭男人拐跑了啊!” 这什么和什么? 沉迷于阅读理解的宋安安没听到前因后果,以为胡克是受了米列娃和爱因斯坦的刺激,担心她也会因为爱上一个水性杨花的浪子贻误终生,心里暖暖的:“放心吧,我的品位可高了,一般的男人我可看不上。” 讲真,她都是老阿姨了,在前世浸淫各大八点档狗血偶像剧,见过的男人比胡克写过的字都多,普通人还真入不了她的法眼。 不过,才七岁就操心操到她的终身大事上,胡克果然还是作业太少的缘故。 宋安安对胡克勾了勾食指:“过来!” 胡克警惕地昂起头:“干嘛?” “给你开个小灶。”宋安安在胡克对面坐下,露出一口白牙,“你如此关心我,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竭尽所能,倾力相助。” 胡克:“说人话!” “我给你弄了点课外习题。”宋安安拿出一本板砖厚的书,露出安利专用的姨母笑。 “你确定是在报答我,而不是在报复我?”胡克不可思议地盯着书,表示做课内作业已经耗尽了他的<a href=https:///tuijian/honghuang/ target=_blank >洪荒之力,再做课外作业完全是在要他的命, “我成绩虽然不拔尖,但也不算差,真正需要补习的是瓦特——以我的成绩,及格完全没问题。反正现在的作业都得老老实实地一个字一个字写,我只要六十分就万岁,多一分都是浪费。” 宋安安反问:“你觉得做课外题对瓦特会有帮助吗?” 胡克:“呃……” “瓦特已经没救了,但你还能再抢救一下。”宋安安一针见血,一旁的瓦特哭晕在课桌上,“都上了一个多学期的学了,米兰达老师的教学方式你还没弄明白吗?她根本就看不惯我们闲着,只要我们一掌握知识点,她马上就会推进教学计划,逼我们投入到新知识点的学习中。我问过玛丽,她们直到这学期开学才开始写作文,阅读理解是本学期末的内容,我们的教学进度都快领先他们一个学期了,我想爱因斯坦班上去年的学习速度也没我们这么快。” 在宋安安求证的目光下,爱因斯坦乖觉地点了点头——自从与米列娃确定了关系,爱因斯坦面对伊丽莎白和宋安安时就夹起了尾巴,比对米列娃还小心翼翼,几乎到了予取予求的地步。 “所以呢?”胡克一头雾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达尔文把手搭在胡克肩头,以示安抚,“这意味着,在度过了最初的适应阶段之后,我们马上就会进入原本应该在二年级开始的惩罚性学习— —考试成绩在前百分之五十的学生没有奖赏,但后百分之五十的孩子将受到惩罚。你的成绩正好卡在中等水平,往上一步是天堂,往下一步是地狱,就看你愿意当天使还是当魔鬼了。” “啊?”胡克浑身一抖,打了个寒颤,“有哪些惩罚?” “包括但不限于挨饿受冻站壁角、蛙跳跑圈打手心。” “啊?我不知道啊!”胡克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就连瓦特都对这个消息淡定非常,脑门上沁出汗珠,“没人跟我说过!” “那现在你知道了。” 一年级的大部分孩子都有哥哥姐姐,科学部附小虽然禁止高年级帮低年级做作业和预习,却无法阻止低年级向高年级打听学校的情况,所以哪怕仅仅出于好奇,一年级生也对今后的课程有个大概的了解。只有胡克这种整天混玩、天真活泼的傻白甜,才会对花样繁多的高年级体罚项目一无所知。 “每年惩罚项目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创新,具体情况视老师的心情而定。”宋安安把书打开,咧开嘴阴森一笑,“那么问题来了,现在,你还觉得你不需要做补习题吗?” 胡克:…… 第41章 正如宋安安所料,她祭出课外题后没几天,米兰达老师就宣布进行一年级下学期的第一次月考,班上的学习氛围瞬间浓郁了起来。 “为什么考试被安排在两天后,就不能现在、马上就考吗?”胡克趴在练习册上,口吐白沫,生无可恋,“两天后考我还得再复习两天,我实在是不想再做题了!” “那你就别做了吧。”宋安安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奶茶,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把天堂留给别人,把惩罚留给自己——你早死早超生了,全班同学还会感谢你,一举两得!” “你们想得美!”胡克恶狠狠地给练习册翻页,心理极端不平衡,“凭什么你可以这么悠闲?这不公平!” “就凭我不复习也能考进前五。”宋安安把奶茶吸得吱嘎发响,要多拉仇恨有多拉仇恨。 加上上辈子,她都考了十几年的语文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临时抱佛脚毫无意义。哪怕胡克通宵达旦,把练习本做穿,也不可能考赢她。 第58章 胡克不理开挂的天才少女,转过身眼不见为净,瓦特却流露出羡慕的神情:“我要是能像安安那么聪明就好了。” “你就知足吧。”胡克气不顺,逮到人就怼,咬牙切齿地瞪他,“至少你不用做课外题。哪像我这么悲催,做了题还得提心吊胆的,唯恐一不留神,所有努力就成了无用功,那可真是哭都没处哭去。” 由于考试的惩罚规则针对所有成绩在中等以下的学生,所以实际上只对胡克这种恰好处于中流位置的孩子才有激励作用,以宋安安为代表的优等生淡定地保持着原有的学习节奏,而如瓦特似的哪怕再努力也不可能冲进前百分之五十的学生,则干脆放弃挣扎,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所以,现在的瓦特与宋安安一样优哉游哉。 胡克看看宋安安又看看瓦特,心中五味杂陈,真的说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宁可当一回瓦特,就地躺平任由米兰达老师发落就好了。 尤其当米兰达老师把批改后的试卷发下来以后,胡克的悔恨达到了顶峰。 “第十一名!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使劲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坏运气,“第十名是谁?考了多少分?” “是我。”达芬奇拎起他的卷子,顶住胡克的鼻尖,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他看,“只比你多考了零点五分,哎呀,真是太幸运了呢! ” 胡克:……你把话说得这么贱,我到底是揍你呢,揍你呢,还是揍你呢? 他决定遵从本心,如饿虎扑食一般飞扑过去,拽住达芬奇的领口就抡起了拳头。 “咦,胡克你原来这么没用的吗?”孟德尔原本以为会看到单方面的殴打剧情,毕竟胡克看起来真的非常生气。而且从体重上比较,矮胖的胡克差不多是达芬奇的一点五倍,但没想到,胡克竟然被达芬奇一掌推到了地上! 所有小伙伴都用震惊的眼神看向达芬奇。 “我不是,我没有,我也不想的!”达芬奇左手抓右手,无辜地辩解,“我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我不知道他会倒的。我都没用力!真的,你们信我!” 没用力…… 达尔文满头黑线地瞄了眼胡克,嫌弃地评价:“白长这么多肉了。” 孟德尔补上一刀:“每天还吃那么多饭。” 宋安安做总结性陈词:“实在是太浪费粮食了!” 胡克:…… 人生何其艰难! 由于没考进前十,胡克和瓦特都被罚原地蛙跳一百下,等他们完成的时候,俨然已经是两只死蛙。 米兰达老师好心地提醒他们:“以后每个月都会有月考,如果不想再次受罚,就好好学习吧!” “不!”胡克瘫倒在椅子上,双腿因为肌肉痉挛剧烈抖动,声声泣血,“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害,我感觉我的成绩再也不会好了!” “那下次请你尝尝'血藤煸白肉'的滋味。”米兰达老师眼皮都没抬,“血藤活血通络,白肉脂肪含量不高,且具有丰富的不饱和脂肪酸,能有效降低心脑血管疾病的发病率,希望能对你的心脏病有所帮助。” 胡克拼命摇头:“不不不,谢谢老师,我感觉我的小心脏突然又恢复健康了。” 虽然他不知道'血藤煸白肉'是什么,但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它一定是他生命无法承受之痛。 正与爱因斯坦热恋中的米列娃将刚学会不久的名词解释现学现卖:“血藤煸白肉就是用藤条抽手掌心。爱因斯坦说,老师们打手心很有技巧,声音虽然不太响,但是非常非常疼,抽一下能痛上三天,而且绝对不会留下任何伤痕,可厉害了!” “那不叫厉害,那叫残忍!”胡克抱住头,想一个人静静,“我能问问一盘'血藤煸白肉'里有几条血藤吗?” “大概三四十条吧。”米列娃眨眨眼,如实相告。 胡克头皮发麻:“那养伤期间,是不是可以不交作业?毕竟我们的手受伤了……” “你想得美。” 胡克明显是所有人中最缺乏常识的一个,就连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赶作业的瓦特都比他消息灵通,他早就打听过了:“老师只会打一只手的手心,所以不管被打多少下,都绝对不会妨碍我们写作业的,你就放心吧!” 胡克感受到了来自教师群体的森森恶意,咬牙切齿地发誓:“下次我一定多考一分,把达芬奇压下去!” “你确定你能做到?”宋安安拿起达芬奇的卷子,把它凑近眼睛细看,“达芬奇只做了了三分之二的题目以及大作文,剩下的一片空白都考得比你好。你们的卷面成绩差是零点五分,实力差可比大西洋还要宽广。” “什么?”胡克不信,一把抢过达芬奇的试卷,“你为什么不把卷子做完?” 达芬奇:“因为做卷子很无聊。” “考试时间如果不做卷子,岂不是更无聊?”胡克狐疑地说,“难道你在考试中睡觉了?” “当然没有!”达芬奇连忙否认,“米兰达老师亲自监考,我要是睡觉她能当场把我劈了。” 胡克:“那你画画了?” 达芬奇摇头:“也没有!米兰达老师盯着呢,我怎么敢在试卷上画画。” “那你干什么呢,盯着黑板发呆吗?”胡克愣住,发呆感觉还不如做卷子呢。 “其实,我花了很多时间写作文。”达芬奇挠头,老实交代。 第59章 胡克把卷子翻到最末一页:“你一共也只写了八百多字而已,连题目要求的最低一千字都没达到,需要写多久?” “一个半小时吧。”被胡克一说,宋安安想起当时她刚完成选择题,就瞄到达芬奇动笔写作文了,可是直到她开始写作文了,他还只写了三分之一。宋安安一开始以为他忘了注意考试时间,还特意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可惜他好像根本没领会她的提醒。 “什么文章竟然要写那么久?”胡克瞪大眼,逐字逐句朗读达芬奇的大作,“《我爱我家》:每一个家庭都各不相同,有的温馨,有的热闹,但这无关紧要。不管我白天有多难过,只要回到家跟哥哥弟弟聊一聊,我就能烦恼全消。因为家是温暖的港湾,家里有无限的包容和满满的关怀,能让我…… ” “没什么特别的啊?”读完了前两段,胡克放下卷子,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可是达尔文和宋安安已经看出了问题所在。 “这篇作文不是这么读的。”宋安安瞪了达芬奇一眼,后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你得竖着读。” “啊?”胡克傻眼。 作文首行空两格,所以第一列的第一个字是空白,跳过不读。第二个字是“无”,第三个字是“聊”,第四个字是“复”,第五个字是…… 胡克将每个字连了起来:“无聊复无聊,无聊何其多。以身事无聊,万事成蹉跎。世人若被无聊累,春去秋来老将至。” “这是——藏头作文!”瓦特一语道破,惊叹不已。 第42章 闷声不响发大财,一本正经作大死。 宋安安很早以前就发现,酷爱花式作妖的达芬奇才是所有孩子中最熊的一个。他不如胡克活跃,也没有瓦特爱哭,但这位时常安静得让人忘记存在的天才艺术家极具创造力,一天不弄出点幺蛾子来就一天不舒服。 宋安安很认真地问他:“你浪费那么多时间写作文,就不怕成绩掉出前十被惩罚?” “不怕。”达芬奇同样很认真地回答,“蛙跳既能锻炼身体又很有趣,平时我没事干的时候也会在家里自己跳,但从来没有一口气跳过一百下,我还挺想试试的。” “……你真是个变态!”胡克突然意识到之前他揍达芬奇却被反虐是有原因的,眼睛瞪得溜圆,心痛地无以复加,“你喜欢蛙跳干嘛还跟我争,你少答一道选择题,我们俩就都能如愿以偿了!” “我考试的时候又不知道你的分数!”达芬奇倍感冤枉,委屈地说,“我以为我考得已经够差了,没想到你竟然还会排在我后面。我能怎么办?我也不想的!” 如果打个比方来类比达芬奇此刻的心情,大概就是他故意打开水龙头放水,结果却发现小口径的水龙头根本解决不了基友的问题,他真正需要的是超大出水量的消防栓。 不过,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在阴差阳错地与第一次惩罚擦肩而过之后,幸运女神弃达芬奇而去,接连两次月考,他的排名都稳稳地落在后百分之五十,成功解救胡克于危难之中。 甩脱了被惩罚压力的胡克瞬间有了搞事情的闲暇和底气。 “安安安安,这周末是实验室开放日,我们一起去实验室玩吧!”课间休息的时候,胡克把作文稿纸折成纸飞机,“突突突”地配着音飞到宋安安的课桌上,发出热情的邀请。 达芬奇好奇抢话:“实验室开放日?那是什么?” “就是可以自由参观实验室的日子。”胡克早就做足了功课,一直等着人问。达芬奇一递话头,他就滔滔不绝地倒起了豆子,“我们科学部有一个专业化的理科实验室,拥有正电子断层成像仪、喷气推进模拟器、回旋加速器等一系列高精尖设备以及不计其数的化学试剂,是许多优秀理论和发明专利的诞生地。” “不过,实验室内管理严格,闲人莫进,一般只接待理学院和工学院的研究员。我们这些学生如果想要入内,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等到三年级以后选修牛顿教授和爱迪生教授的课程,二就是抓住一年一度的实验室开放日的机会,进去参观。听冯特哥哥说,安安的妈妈五年级时,曾经在这个实验室里成功研制出一款风靡世界的洗发水,非常厉害。安安,你不想去看看吗?” 当然要去看看! 机不可失,宋安安和达芬奇当场表态加入,胡克又去忽悠了达尔文、孟德尔和瓦特,宋安安喊上了米列娃,七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向着实验室的方向挺进。 米列娃拉住宋安安的袖子,有些迟疑:“安安,我今天本来约了爱因斯坦一起去听音乐会的。今天演奏的是巴赫的曲子,爱因斯坦非常喜欢……” “是爱因斯坦喜欢,又不是你喜欢。”宋安安拽着米列娃往前走。 自发夹事件后,宋安安意识到大势已去,已经不会明刀明枪地阻碍爱因斯坦与米列娃的交往,但这并不代表她待见爱因斯坦:“回忆一下你们的约会内容,基本上全是你在陪伴他——你陪他听音乐会,你陪他饭后散步,你陪他去拉头发——一起写作业这种算是相互陪伴,不计算在内。除了有事没事送你点礼物,给你带点吃的,他陪你干过什么你想干的事吗?” 历史上的米列娃就是为了婚姻完全放弃了自己的事业,把整个身心都扑在了照顾家庭上,最终丧失了对爱因斯坦的吸引力。 第60章 如果这辈子米列娃仍然要跟爱因斯坦在一起,不管是从爱因斯坦的择偶偏好,还是从米列娃自身获取幸福的能力考虑,她都应该活得更自我一些。 可惜米列娃并不是个性强势的人,她为难地皱眉:“我没什么想干的事……” “所以才要参加不同的活动,多尝试不同的事物,挖掘出你的兴趣点!”宋安安鼓励她多跟其他小伙伴一起玩。 “你不能老是围着爱因斯坦转,哪怕是情侣,也该留有私人空间。你其实一点也不喜欢音乐,小时候伊丽莎白让你唱首歌你都能哭出来,现在却整天把巴赫和莫扎特挂在嘴边。听音乐会对你而言不是享受,你完全可以让爱因斯坦自己去听音乐会,然后你跟着我们去参观理科试验室。” 米列娃迟疑地说:“可是约瑟芬·柯克伦也对音乐会很感兴趣,如果我不能陪爱因斯坦去,他很可能会邀请柯克伦。” “所以你要防备情敌?”宋安安眯起眼。 伊丽莎白不止一次地向米列娃科普过爱因斯坦的渣浪属性,爱因斯坦小时候对宋安安表白却又飞快反悔的黑历史被她念叨了无数遍,可惜并没能使米列娃回心转意。 宋安安还以为米列娃对男朋友完全信任呢,原来,她只是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其实心里很有危机感吗? 患得患失可不好。 米列娃本身的个性已经够软糯了,如果再因为担心失去男朋友而小心讨好,绝对会被爱因斯坦吃得死死的:“你是爱因斯坦的正牌女友,你就该拿出女友的气势来。你应该直接告诉爱因斯坦你不希望看到他和柯克伦一起去听音乐会,如果他仍旧我行我素,你就狠狠地教训他,甚至跟他分手,看他怎么办!” “可我一点儿也不想跟他分手。”米列娃弱弱地辩解,“而且,爱因斯坦不喜欢小肚鸡肠的女人,是我拒绝他在先,他才去邀请柯克伦的,我不能蛮不讲理。” “这怎么会是蛮不讲理呢?”宋安安真想把米列娃送到三千年前去,推荐她看几本大女主霸气侧漏文并要求她认真地写完读后感再回来,“这是女朋友的权利!如果未来我的男朋友敢单独邀请别的女生,我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米列娃一愣:“那岂不是,嫉妒了吗?” “就是嫉妒,不行吗?”宋安安怀疑米列娃被爱因斯坦洗脑了,“如果爱因斯坦觉得你不可以嫉妒,那你就以牙还牙,和达芬奇去看画展,和达尔文去跳舞,和胡克——胡克算了,气质太沙雕,跟他去了爱因斯坦也不会把他当竞争对手,刺激不到爱因斯坦——和孟德尔去赏花,和瓦特去拼乐高,让爱因斯坦也尝尝'不能嫉妒'的滋味。” 米列娃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就该这么办了!”实验室已在眼前,宋安安不再给米列娃反驳的机会,一把将她拽进了门。 第43章 洁白的浮雕像带来肃穆,高大的罗马柱彰显威严。 一迈进实验室的大门,室外的喧闹瞬间消声,刚刚还在嬉笑打闹的孩子们不约而同地闭紧了嘴巴,一个个站得笔直。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胡克清清嗓子,装模作样地朗读墙上的七言绝句,四十五度角作高深莫测状:“好诗,好诗!” “这哪里好了?”宋安安的诗歌之魂碎裂了,深感韩愈和陆游怕不是要从坟墓里爬出来对胡克进行混合双打,“'古人学问无疑力'和'少壮功夫老始成'呢?它们不配拥有姓名吗?” “那是什么?”课程里不包括古诗的胡克莫名其妙地瞥了宋安安一眼,声情并茂地嫌弃她,“连这首诗好在哪里你都看不出来?你的年级第一难道是抽奖送的吗?这短短四十九个字,字字珠玑,句句在理,将学习的真谛缓缓道出,引人深思,发人深省。只有持之以恒,躬身实践,才能不断攀登科学高峰,造福世界,惠及全人类!” “啪!啪!啪!”宋安安为他鼓掌,“恭喜你,已经被语文考试成功洗脑,毫无争议地荣获今天彩虹屁大奖赛的第一名!” 胡克翻了个白眼。 “嘘!”赶在胡克反驳之前,宋安安虚敲背景墙上的人物版画,及时提醒,“你理智一点!这里可是实验室,门口挂着大号加粗字体的'肃静',墙上还有这么多大佬盯着你。牛顿教授的死亡凝视你感受到了吗?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吵架?” “哼,你少狐假虎威。”胡克表示他是老师在和不在一个样的真汉子,无比流畅地立下flag ,“牛顿教授又怎么样?有本事他从墙上跑下来揍我——呗——” “砰!” 胡克傻眼了。 版画应声而开,从画背后的房间里走出一个与画上长得一模一样的牛顿。 “我依稀听到有人邀请我来揍他。”牛顿明明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医用白袍,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不容忽视的阴沉郁气,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冒着寒气,像冰锥一样扎进孩子们的耳朵里,“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我不是故意的!”胡克扶住墙,恨不得当场瘫倒,“我不知道您在版画的后面。” “你不知道?”牛顿慢吞吞地重复胡克的借口,居高临下地审视他,“每个房间门口都有名牌,清清楚楚地写着某某某的房间,你的眼睛难道是摆设吗?” 第61章 孩子们赶紧把视线移到墙上,发现的确如牛顿所说,每张版画的旁边都贴着一块正方形的介绍牌,不仅注明了这是哪位教授的房间,还列举出了各位教授发表的论文以及曾经取得的科研成果。 胡克脸色苍白,陷入绝望:“我,我没注意……” “这么大的牌子你都没有注意。”牛顿的眼锋犀利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与胡克一样粗心大意的孩子们战战兢兢地低头,任由牛顿肆意喷洒毒汁,“那么我有理由相信,即使光的衍射现象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你也会像个瞎子一样视而不见。哪怕老天垂怜,让你架设的天线接收到了宇宙微波背景辐射信号,你也会傻乎乎地对你的幸运一无所知,把它当干扰信号屏蔽了——告诉我,你是这个意思吗?” 真实版牛顿之死亡凝视隆重登场,胡克拼命摇头,已经绝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明天早上九点,到这里来劳动改造。”牛顿环顾四周,露出残忍的冷笑,“所有人,连续十二个小时的劳动改造。” “我们也要?” 达芬奇勇敢地提出异议,换来牛顿杀伤力十足的眼刀。 “如果你的脑细胞还没有被智障病毒啃食干净,你就应该能理解'所有人'这三个字的意思。”牛顿的眼珠死死盯住达芬奇,好像在看一只烦人的苍蝇,“除非你能证明你不属于人类的范畴,否则最好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我会叮嘱佩琪进行监督,都明白了吗?” “明白!” 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有一个算一个地缩成鹌鹑,恭送牛大魔王离开。 “吓死我了!”等牛顿终于走出了视野,瓦特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哪怕我能考进全班前五,我也绝对绝对不要选牛顿教授的选修课,每周见他一次我会做噩梦的。” 胡克深以为然:“我也不要选他的课。用冯特哥哥的话说,他跟我八字相冲,我只要一遇到他就准没好事。” “我什么都没干也能躺枪,我也太倒霉了。”孟德尔深感绝望。 “在牛顿教授的评判标准里,跟胡克站在一起就是你最大的错。”达尔文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与唉声叹气的小伙伴相比,达尔文要理智地多。他从不纠结既成事实,一心专注于眼前:“佩琪是谁?我们附小里好像没有叫这个名字的老师。你们有听说过她吗?” “不知道。”宋安安与小伙伴们一起摇头。她只知道有只猪叫佩奇,她有个叫做乔治的弟弟,但很显然牛顿不会派一只猪来监督他们。 宋安安茫然地问:“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先过一下安检吧。”达芬奇指了指不远处的门禁系统,“我们在大厅里耽搁了那么久,其实根本连实验室的内门都没进去呢。” 胡克一愣:“那版画后面的房间是干什么的?” “是专门给在科学领域做出过杰出贡献的研究员们特设的储藏室,牛顿院长经常把他的自行车停在这里。”一个穿着荧光黄清洁服的微胖大妈挥舞着手里的扫帚柄,无比热情地与小豆丁们打招呼,“下午好,未来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们!我是佩琪,是这个实验室的管理员,牛顿教授吩咐我来接引你们。” “呃,佩琪——阿姨好!” 宋安安的目光疑惑地滑过大妈别在衣领上的胸牌,有些怀疑她是被牛顿派来搞笑的。 牛顿骑自行车?感觉就跟包青天踩风火轮一样魔幻。 所有孩子都露出了宛若牙疼的表情,佩琪把扫帚提在手里,乐呵呵地教他们过内门门禁:“你们的照片已经录入了人脸识别系统,你们只要在摄像头前站立一会儿,就可以验证通过了。” “是这样做吗?”胡克面向摄像头,还没把话说完,系统就已经跳出绿灯来请他入内了。 后面的几个孩子有样学样,米列娃好奇地问:“那我们平时也可以进来吗?” “当然不行了。”佩琪和蔼地说,“科学部所有人的照片系统里都有,但系统对每个人的开放时间是不一样的。只有安德鲁部长、牛顿院长、爱迪生院长以及实验室的管理员才有在任何时间进入实验室的权利,其他人能呆在这里的时间都是有限制的。” “比如你们只有在今天才能走进这里,选修了牛顿和爱迪生院长课程的学生使用实验室的时间是每个节假日的九点至十七点之间,而理学院和工学院的研究员们则可以在任何一天的九点至十七点来这里做研究。” “当然,因为牛顿部长刚刚开出的罚单,未来一周你们有幸能见到实验室晚上的样子。” “我们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幸运。”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来没有一次觉得彼此的心声如此相近。 第44章 问:有什么办法能让孩子对参观实验室瞬间失去兴趣? 答:罚他们劳动改造。 由于一进门就收到了牛顿的罚单,兴致勃勃而来的小豆丁们只是走马观花地沿着主干道逛了一圈就打道回府。 ——反正明天要用他们的抹布抚摸遍实验室的每一个角落,不用急于一时。 瓦特和孟德尔约好要去达芬奇家玩。在凑了一学期也没能凑齐买乐高的钱后,瓦特缠着达芬奇帮他画了一张乐高的图纸以解相思之苦。胡克当即表示也要凑一份热闹:“达尔文,你要不要一起来?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早,我们去趟达芬奇家不耽误你喂弟弟。” 第62章 “不了,我还想再逛一会儿。”达尔文落在最后,对佩琪礼貌地说,“阿姨你如果忙的话不用管我,我刚才在大厅的立架上看到了实验室的地图,我自己按照地图随便走走就行。” “那你记得不要接近顶楼的化学实验室,那里存放着很多烈性化学试剂,如果胡乱接触会有危险,等你们开始学化学以后就懂得怎样驾驭它们了。”佩琪口袋里就有地图,顺手掏出来递给达尔文一张,用黑笔专门画出了化学实验室所在的位置,又问两个女孩的打算。 宋安安做出了与达尔文一样的选择,心里惦记着爱因斯坦的米列娃一下子就泄了气:“那我也留下来吧。” 语气里的不情愿连神经最粗的胡克都听出来了。 今天来实验室参观的不止一组小朋友,麦琪阿姨交代完他们必须在十七点闭馆前离开就匆匆而去。米列娃跟在宋安安和达尔文后面左转转右看看,明显焦灼难安。 “你怎么了?”宋安安都快被她转晕了。 米列娃扭扭捏捏:“我,我想去找爱因斯坦。” “可是音乐会还要一个多小时才会结束。”宋安安真想把米列娃的恋爱脑劈开,看看里面到底塞了多少棉花,“你没有门票,连剧院的门都进不去。 ” “我站在门口就好。”米列娃揪着裙子,支支吾吾地说,“嗯,没关系的。我就是想在门口远远地等爱因斯坦出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跟约瑟芬去听音乐会了。” 宋安安听出了点意思:“你不是认为嫉妒是不好的?” “是不好。”米列娃憋得脸都红了,“可是,可是爱因斯坦只是可能跟约瑟芬一起去听音乐会,不是一定跟约瑟芬在一起。” 宋安安不理解小女孩的口是心非:“既然不想爱因斯坦见约瑟芬,你直接告诉他多好,何必一边说服自己不嫉妒一边又想着去捉奸。” “我没有嫉妒!”米列娃坚决否认,“约瑟芬只是正好跟爱因斯坦有共同的兴趣爱好而已,哪怕他们真的一起去听了音乐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跟我们现在跟达尔文一起参观实验室一样,不代表什么。” 宋安安:……正话反话都被你说了,那我还是不说了吧。 达尔文非常绅士地快步走在前面,明智地避开了两个女同学的私密话题。 米列娃的内心无比纠结。 她到底不能死心,不一会儿,就拉着宋安安的裙子央求:“你陪我一起去音乐厅好不好?我就想去看一眼,看一眼我就走,安安,我有些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爱因斯坦要是真的敢劈腿,你就冲上去打他一个巴掌! 宋将军很想硬杠,但对上米列娃微红的眼眶,又活生生将嘴边的话囫囵个吞了回去。 少女情怀总是诗。虽然俗话说得好,谁年轻时还没遇过几个人渣,但爱因斯坦毕竟是米列娃的初恋,如果他花心滥情,对错付一颗芳心的米列娃而言,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宋安安不由柔和了语气:“就像你说的,哪怕爱因斯坦真的跟约瑟芬在一起听音乐会,也可能只是朋友间的正常社交。难道见到他们在一起后,你就要跟爱因斯坦分手吗?” “不!”米列娃使劲摇头,似乎无法接受这种可怕的可能性。 宋安安轻叹:“如果你去了音乐厅,发现爱因斯坦与约瑟芬在一起,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我……”米列娃支支吾吾,抬头希冀地看向宋安安,“你说,爱因斯坦应该不会真的和约瑟芬去听音乐会吧?” 宋安安无言以对。 米列娃还在央求:“安安,你陪我去音乐厅好不好?我可以用我的洋娃娃来跟你换——除了爱因斯坦送给我的那只,其他随便你选。” 这不是洋娃娃的问题! 宋安安扶额:“如果你不想爱因斯坦与约瑟芬一起出去,你就该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米列娃咬牙:“不是,我一点也不介意爱因斯坦与其他女孩子正常的交往。” “那你现在在纠结什么?” “我,我只是想去音乐厅确认一下……” 说到底,米列娃希望爱因斯坦能自觉恪守男女交往界限,在没有女朋友的明确指示的情况下与女生保持距离。 考虑到历史上爱因斯坦的灿烂情史,宋安安认为这注定是痴心妄想。 宋安安有点明白为什么历史上的爱因斯坦和米列娃会在短暂的热恋后,走入老死不相往来的死胡同了。原因不仅仅在于爱因斯坦的风流多情,也在于米列娃的敏感多疑以及藏藏掖掖的情感需求表达方式。 直接告诉爱因斯坦你见不得他约其他女人会死吗? 宋将军的内心在咆哮,可米列娃根本没有考虑直接与爱因斯坦沟通的选项,一头扎进自己的逻辑里爬不出来:“安安,你就跟我一起去音乐厅看看吧。” 宋安安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看看前方,达尔文早就扔下了她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孩子,米列娃犯浑,宋安安除了舍命陪君子以外,还能怎么办呢? 宋安安认命:“那我们快走吧,这里离音乐厅有点远,我们得抓紧点才能在散场前赶到。” “啊!”米列娃一声惊呼,但眼神只亮了一瞬,很快光芒又熄灭了,“真的要去吗?哎,这个,安安,你说,万一他们真的在一起,我该怎么办——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第63章 宋安安:…… 见过犹豫不决的,没见过这么犹豫不决的。 想当年宋将军孤身一人深入敌营时,也没这么瞻前顾后。 到底有完没完了! 机会稍纵即逝。 在米列娃的摇摆不定中,时间很快滑过。即使她们长了翅膀,也不可能赶在音乐会散场前赶到目的地。 米列娃好不容易从选择困难症的坑底爬了出来,很快又掉入了懊悔与沮丧中:“哎呀,我们刚才就应该立刻出发的,我真的很想知道爱因斯坦到底有没有跟约瑟芬在一起。” 宋安安连安慰她的心情都没有了。 爱咋地咋地吧,宋将军破罐子破摔,拽着米列娃走进一个巨大的房间。 “这是哪里?”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数百个书架终于唤回了米列娃的理智,她瞪大眼睛,读出了门牌上的三个字,“图书馆?” “是的。”宋安安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集教学、科研为一体的综合性研究机构,科学部拥有着数以万计的藏书,但并不对一年级的学生开放。如果不是借着实验室开放日的东风,宋安安要在三年级以后才能走进这里。 米列娃被海量的书籍震慑,连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变小了:“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我们又看不懂。” 不同于宋安安上辈子见过的公立图书馆,科学部附属的图书馆完全没有社科类的藏书。宋安安绕着标识牌简单浏览了一遍,发现总共只有数学、物理、化学三个分类,对还没有开始学习理工类课程的一年级生非常不友好。 米列娃随便抽了本物理学著作翻了翻,虽然里面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连忙把书放回原处:“安安,这里不好玩,我们出去吧?” “我想再转转。”宋安安从低处的书架上挑出一本趣味数学塞给她,“你试试这本书,在这里等我好吗?” “我又不会数学……”米列娃皱着眉头嘟囔,但与生俱来的乖顺性格仍旧让她把书接了过去,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一般眼巴巴地望着宋安安, “那你快点回来。” “好。”宋安安安顿好了米列娃,一个人向着图书馆深处走去。 这里才是她今天参观的真实目的地。 从最初的穿越开始,宋安安已经在科学部生活了五年,但至今仍未弄清楚她所处的到底是一个真实世界,还是全息游戏。刚入住四合院的时候,她假装不懂事,尝试过割伤、擦伤、刮伤、刺伤、烧伤等各种不同的伤口类型,无论是痛感、出血量、皮损范围还是愈合速度都与她上辈子一般无二,普通的全息游戏鲜少能将细节把控得如此完美,但如果游戏开发者投入足够多的耐心和精力,并非完全不能做到。 能证伪游戏世界的,只能是超越游戏开发者自身极限的存在。 宋安安穿越的年份是2130年,而目前世界的年历是3210年。在宋安安以往接触过的全系游戏中,不乏幻想未来世界的例子,但无论游戏开发者怎样天马行空,他们也不可能将未来世界的科学树设计得严丝合缝——举例来说,一个在唐宣宗大中年间土生土长的大学士即使再异想天开,也不可能凭空捏造出像《物理学的进化》这样的科学巨作,并且大大方方地把它摆在书架上。 宋安安凝视着刚从顶层书架上取下来的《暗物质动力研究论》,页尾明明白白标注着首次出版于2612年,扉页介绍说作者凭借本书荣获了次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帮助全世界的宇宙飞船改造升级,由原本的液体太空燃料时代跃进到了暗物质星空矿时代。 作为一个数次驾驶机甲出征宇宙的将军,宋安安非常清晰地记得, 2130年时人类最先进的机甲使用的是液体太空燃料,暗物质的概念已经被提出,但星空矿还处于混沌之中,至少宋安安闻所未闻。 如果《暗物质动力研究论》中的理论是正确的,那她就一定处于真实世界中! 宋安安正想将书翻开来细看,抬头却通过书架间的空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达尔文? 宋安安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达尔文显然已经来了有段时间了,现在正捧着一本半指厚的书看得津津有味。从宋安安的角度看不到书的封面,但他头顶的指示牌写得很清楚,那一片都是化学类书目。 因为图书馆里没有生物学书籍,所以生物学家达尔文只能退而求其次,转而投入化学的怀抱? 宋安安心中升起一阵古怪。 她很早就觉得疑惑,为什么科学部里不设生物学课程? 数理化生从华夏的义务教育制度诞生以来就是雷打不动的理工类四大基础学科,之后由于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华夏教育部从2035年起将计算机也纳入了高考必考科目,哪怕宋安安上的是军校,主修科目是单兵作战、指挥理论与机甲操作,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和计算机也是必修课程,无论哪门课挂科都拿不到毕业证。 数理化生计相辅相成,相互间的交叉学科不计其数,学好生物和计算机对做好数理化研究很有帮助,为什么科学部只要求学生认真学习数理化,却对生物和计算机不闻不问? 可怜达尔文好好一个生物学家,不得不放弃本职,转头研究起了化学。 瞥了眼达尔文头顶的书架上空出的位置,宋安安并没有打扰他的专心致志。 第64章 一年级的学生没有图书馆的借书卡,所以不能将图书馆里的书籍外借。如果宋安安想要弄清楚《暗物质动力研究论》中叙述的理论到底是挂羊头卖狗肉还是确有其事,就必须争分夺秒。 宋安安完全沉浸在暗物质研究的海洋里,等她确认了《暗物质动力研究论》的确是一本划时代的科学著作时,达尔文已经离开了。 宋安安侧靠在书架上,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虚脱感。 科学部是个封闭的象牙塔,从孩子们日常的衣食住行来看,科学部的生活水准与宋安安穿越前所处的时代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四合院的客厅里摆着的仍旧是液晶屏电视机,牛顿教授出行骑的是普通的人力自行车,科学部的图书馆里使用的是平平无奇的不锈钢书架。 就连达尔文刚才看的书,都与宋安安小时候看的一模一样——《生活中的化学》,曾经被华夏教育部列为少年儿童必读书目,里面科普了许多小朋友应知应会的化学常识,比如在面粉生产车间里点火容易引起粉尘爆炸;不能将电池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以免发生自燃等等,关键时刻可以救命。 但《暗物质动力研究论》超越了宋安安的原生时代。 2130年,机甲研究刚刚起步,人们使用液体太空燃料,机械键盘是唯一能向机甲下达指令的途径。但是现在,星空矿成为最重要的机甲动力源,键盘指令被士兵抛弃,他们把键盘分解成了若干根操纵杆,要抬手就拉起手部操纵杆,要提脚就拉起腿部操纵杆,操作变得无比便捷,即使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平民也能操作得七七八八。 时过境迁。 宋安安体会到了庞大的荒谬。 从公元元年到公元1000年,人类从数学的萌芽中找到了探索世界的钥匙,《球学》、《算术引论》、《度量论》、“割圆术”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长城、都江堰、马拉水库、卡罗莱纳大运河的成功让人类看到了人定胜天的曙光。 从公元1000年到2000年,欧洲走过工业革命,华夏找到了种痘免疫法,通讯技术与计算机科学的发展把地球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村落,水库桥梁、海底隧道、高楼大厦……代表了人类文明发展进程的各类基础建设遍地开花,航空业的飞速发展助力人类挺进了宇宙时代。 那么,从公元2000年到3000年的一千年间,世界科技又取得了多少振奋人心的成就? 目前才上一年级的宋安安无法准确回答这个问题。 在她出生的时代,因为相对论的存在,光速被认为是不可超越的,因此主流物理学理论认为时空穿越永远也不可能发生。 可它真实的发生了,宋安安就是实例。而《暗物质动力研究论》从理论的角度给时空穿越打上了注脚。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宋安安真的穿越到了千年之后! 第45章 因为没能去成音乐厅,米列娃没精打采。美奈子姐姐以为她为劳动服务烦恼,为晚归的两姐妹一人冲了一杯牛奶,摸着她们的头安慰:“别难过了,牛顿教授是个很严厉的人,你们以后记得别惹他生气就好了。” “嗯。”米列娃垂头丧气。 宋安安抿了口牛奶,好奇地问:“美奈子姐姐也认识牛顿教授吗?” “当然了,牛顿教授可是科学部的风云人物。”美奈子姐姐笑着点头,“他当年也是科学部附小的毕业生,因为科研成绩优异,毕业后不久被提拔为理学院的院长,当时他才刚满二十岁。相比之下,爱迪生教授虽然只比牛顿教授小了两岁,却是三年前才被提拔的。” 宋安安问:“我听说工学院的研究人员大部分都会去空间站工作,为什么爱迪生教授作为院长反而一直呆在地球上呢?” “爱迪生教授也去过空间站的,但他做实验的时候受了伤,所以被送回地球养伤。”美奈子姐姐解释说,“工学院也有不少需要在重力环境下进行的实验项目,爱迪生教授回来后转变了研究方向,估计以后都会留在地球上工作了。” 宋安安眨眨眼。 受伤严重到需要回地球休养的地步,听起来空间站的工作非常危险? 宋安安有心细问,但美奈子姐姐赶着女孩们上床睡觉:“明天还要去劳动服务,早点休息吧,要是迟到了牛顿教授可是不会放过你们!” “殴哦~劳动服务!”听到了关键词的伊丽莎白发出桀桀怪笑,幸灾乐祸地说,“恭喜你们,牛顿教授的劳动服务全校闻名,去年莱布尼茨体验过一次,回来后尿了裤子——虽然他本人坚决不承认是受了牛顿教授的影响才做的噩梦,但他的室友们听到他在梦里喊牛顿教授的名字了。” 莱布尼茨好惨一男的! 宋安安深表同情,米列娃一抖:“劳动服务的内容是什么?我们才一年级,牛顿教授应该不会太过分吧?” “去年莱布尼茨被罚时也是一年级。”伊丽莎白非常恶劣地吹起口哨,“牛顿教授可不是会因为年龄放水的人,所有惹到他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我相信,接下来你们一定会度过一段非常难忘的时光。” 宋安安翻了个白眼。 把劳动服务说得好像要去闯龙潭虎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没看到信以为真的米列娃脸都被吓白了吗? “牛顿教授让麦琪阿姨负责我们的劳动服务,所以严格来说我们做的不是'牛顿教授的劳动服务',而是'麦琪阿姨的劳动服务',跟莱布尼茨是两回事。”宋安安对伊丽莎白的恶趣味已经免疫,只有米列娃这种原装儿童,才会相信她的鬼话。 第65章 毕竟是一群一年级的小豆丁,麦琪如果真指望他们干活,那才是傻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她给孩子们分配了抹布和扫帚,打发他们去把本来就一尘不染的实验室打扫地更加干净。 “实验室的地板比我的脸还要干净,还有必要打扫?”胡克瞪着地板上反射出的倒影,不太理解麦琪阿姨的指令。 “总会有地方积着灰。”达尔文的影子靠在胡克的旁边,比胡克长出一大截,“我昨天打听过了,实验室总共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山姆大叔管物业和花木,麦琪阿姨负责清洁打扫。实验室这么大,光是把陈列架上的烧杯烧瓶等器皿全都擦一遍都得花上一整天,麦琪阿姨只有两只手,而且还是个侏儒,她怎么可能把每个角落都打扫地干干净净?” “但我们已经把所有的公共区域都逛遍了,也没找到用武之地,这里就是不需要再打扫了嘛!”胡克嘟嘟囔囔。 “什么叫侏儒?”孟德尔不懂就问。 “是一种病,具体的表现是身材矮小,但智力一般是正常的,就跟麦琪阿姨一样。她虽然身高有缺陷,但长得很可爱,为人和善,所以人缘很好。” “麦琪阿姨真是个好人,她肯定是想帮我们,又不好明着得罪牛顿教授,才故意安排这么轻松的工作,让我们随便糊弄几下就能完成任务了。”孟德尔最讨厌做值日,比起机械的体力劳动,他对实验室里那些紧锁的房门更感兴趣:“公共区域没什么意思,非公共区域才是实验室的灵魂。听说里面什么都有——能一秒毒倒整头大象的神经毒素,可以看到土星环环的高倍天文望远镜,甚至可能会有宇宙飞船!不如,我们一起潜进非公共区域里去探险?说不定能找到与外星人对话的发射器呢!” “那不太好吧?”瓦特胆子小,怂怂地摇头,“非公共区域都上着锁呢,哪有那么容易让我们进去。而且,外星人跟鬼一样,很多人都说有,但谁都没见过,谁知道是真有还是假有呢,更别提与外星人对话的发射器了。” “外星人肯定存在!”孟德尔不知哪里来的信心,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难道你们没有听说,我们科学部的宇宙空间站最主要的工作任务就是研发太空武器。如果没有外星人,我们研究太空武器干什么?用来自己和自己打仗玩吗?” “为什么不行?”胡克以一个物理学家的角度分析研发太空武器的乐趣,“哪怕没有外星人跟我们对打,我也挺乐意改进太空武器的。想想看,你发明一种大炮,能把一个跟地球那么大的星球一炮给轰没了,多么带感!” 带感个头!人家星球招你惹你了? 宋将军无惧战争但并不喜欢战争,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胡克有成为灭世反派的潜质。 最可怕的是,其他几个小伙伴仔细想了想胡克描绘的场景,竟然都认为他说得有道理。 “我也觉得有外星人。”达芬奇百无聊赖地抓着扫帚柄玩,把好好的扫帚转成了金箍棒,“宇宙那么大,如果我们地球是唯一一颗产生了生命的行星,我们也太寂寞了。” “我同意达芬奇的观点。”达尔文耸肩,就势靠在墙上,“但也因为宇宙很大,哪怕别的星球上有外星人,我们也不见得能发现。同样的,他们也不见得能找到我们。所以,我们可能在各自的星球上孤独地生活,还以为自己是宇宙中的唯一。” “才不会呢!”胡克达尔文做了个鬼脸,孩子气地说,“我长大了以后要发明一种探测器,把宇宙里所有的外星人都找出来!” “找到外星人可不一定是好事。”达尔文实事求是地说,“想想看,如果有个比我们科技先进的星球找到了我们,飞过来跟我们说要跟我们做朋友,我第一反应肯定不会是高兴,我会担心他们想奴役我们,比如把我们当成蚂蚁似的耍着玩,觉得有趣就逗弄几下,觉得无聊了就踩死。” “外星人这么坏的吗?”小伙伴们面面相觑。 “没人能保证外星人一定是友好的吧?”达尔文客观地说。 “……那倒是。”胡克泄了气。 “那个……”米列娃左看看,右看看,发言说,“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反叛星?” 反叛星? 宋安安皱眉,准确抓住关键:“听起来这是颗立场与地球相左的星球——只有智慧生物才有资格谈立场,一棵树、一株草,甚至一只蚂蚁是没资格反叛地球的。你从哪里听来的反叛星?” “不是我听说的,是爱因斯坦告诉我的。”米列娃被小伙伴们炯炯有神地眼神吓到了,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上次爱因斯坦不是为了我的发夹去自首了吗?他被关在管教所里的时候,听到有人小声地说过这个词。他怀疑反叛星与发夹有关系,但是不敢随便打听,怕问了以后会引起大人们的怀疑,所以只能记下来悄悄地问我。” 可惜米列娃完全没有听说过反叛星,爱因斯坦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只能暂时把疑惑压在心里。 其他孩子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非开放日的实验室非常安静,虽然有不少研究员猫在各个角落里,但每个人都专心致志地忙着自己的研究,鲜少有人交谈。 孩子们都沉默了下来,胡克拎着抹布,就着头顶惨白的白炽灯,突然觉得有些渗得慌。 “达,达芬奇。”他拉了拉离他最近的小伙伴的袖子,声音发颤,脸上因为恐慌泛出了青色,“你看看那边,好像有两个鬼眼……” 第66章 “什么?” 米列娃寒毛直竖,不由向胡克所指的方向望去。 真的有两个绿莹莹的眼睛! “啊!” 米列娃失声尖叫,一个快如闪电的鬼影掠过呆若木鸡的瓦特,在胡克脸上抓出两条鲜红的血印,直攻宋安安的脖子! 第46章 “喵呜!” 宋安安用力,把抱住她的脖子不肯撒手的猫型围脖拽了下来。 毛茸茸的小猫不满地瞪大了眼睛,大约想露出一丝凶相,可惜被蠢萌的长相拖了后腿,看起来没有半点说服力。 “好可爱!”米列娃的心都要化了。 可是胡克一点都不能体会女孩们对萌物的喜爱,恶狠狠地呲牙咧嘴:“可爱什么可爱!它都把我的脸抓破相了,万一以后我娶不上媳妇儿怎么办?这是谁家的猫,它主人必须对我负责!” “反正不是我家的猫。”宋安安把猫放在了地上,以示自己跟这猫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喵喵喵?”小猫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宋安安,讨好地冲她甩了甩尾巴,好似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被嫌弃了。 “你偷吃了小鱼干?”胡克皱着眉头,狐疑地看向宋安安。 不怪他怀疑,就是宋安安自己,也疑心她身上沾染了小鱼干的味道。不然在场那么多孩子,它为什么偏偏抱住她使劲蹭,而其他人只要一靠近,它就炸毛呢? 可宋安安的晚饭明明是跟同学们一起吃的,一人一个大鸡腿加若干蔬菜,跟鱼制品毫无关系。 都是一样的小学生,胡克无缘无故地挨猫挠,宋安安却不费吹灰之力地赢得了猫咪的喜爱。哪怕现在宋安安赶它走,它也假装没看懂它的意思,蜷成一团慢慢地往她脚边挪,好似打定主意赖定了她。 嫉妒让胡克质壁分离:“这猫咋回事?难不成你上辈子救过它,所以这辈子它回来报恩了?” “这是只母猫。”宋安安没好气地把猫拎起来给胡克看,有些后悔给他讲聊斋和白蛇传的故事了,“自古以来,妖怪报恩都是男的找女的报,女的找男的报,你什么时候见过女妖精向女人报恩了?” “也对。”眼前这只可是如假包换的母猫,胡克瞬间被说服了,“那你说说看,为什么它那么喜欢你呢?” 宋安安上哪知道去? “也许,是因为我跟她是老乡的缘故?”宋安安不走心地推测,“狸花猫俗称中华田园猫,原产于华夏,忠心,易喂养,善于捕捉老鼠,是非常优秀的一种猫。 ” “啊?原来它是华夏猫。”胡克一愣,弯下腰直视宋安安手里的毛团子,手贱地去拨它脖子上的叮当,“它的铃铛也是华夏风的——” “喵——” “嗷!” 自作孽不可活,胡克的手上再次被猫抓出两道血印,从小臂一直延伸到手背,深见血肉,看上去都疼。 “我要恁死这只猫,谁都别拦着我!”胡克表情狰狞,怒发冲冠。 “你冷静点!”达尔文连忙把暴躁的胡克拉开,说了句公道话,“能不能打得过这只猫,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明知道打不过还不管不顾地往前冲,这是怕伤得不够重的节奏。 胡克一愣,看向达尔文的眼神很受伤:“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哦,那你去吧,我不拦着。”达尔文干净利落地松手,甚至还把胡克往前推了推,“虽然狸花猫动作迅猛,擅长攀爬捕食,能轻松跳上三米高的围墙,战斗力在家猫排行榜中名列第一,但它毕竟这么小只,你的体型是它的十倍有余,没道理你会被这么个小东西欺负,是吧?” 胡克:……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不过,经过达尔文的打岔,胡克过热的大脑终于恢复了冷静。虽然很不甘心,但回笼的理智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可能真不是这只猫的对手。 多么痛的领悟! 胡克狠狠瞪了猫一眼,正犹豫要不要打肿脸充胖子,突然见猫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后腿发力,瞬间就窜没了踪影。 “你们在干什么?”麦琪阿姨人未至,音先至。她的身高甚至比小豆丁们还要矮,体重却至少是孩子们的两倍,冲眼一看很像宋安安前世看过的动画片里的卡通人物,丝毫没有普通侏儒的不协调感,外形充满了童趣与可爱,“实验室里静止高声喧哗!你们都背过《科学部附小学生守则》,应该知道科学部里最重要的就是科学研究,一切都要为科研让路,绝对不允许你们打扰研究员们的思路!我不是让你们去打扫卫生吗?九点时我会来验收你们的劳动成果,偷懒可是要接受惩罚的!” “但实验室本来就很干净,根本就不需要再打扫了!”脑子里缺了根筋的胡克脱口而出,孟德尔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冲麦琪阿姨欲盖弥彰地笑了笑,捏着胡克的巴掌呲牙咧嘴:“你傻不傻?实验室干净不是更好,我们只需要随便糊弄到九点就可以回家了。” “不是呦!”虽然孟德尔的嘀咕声非常低,但麦琪仍旧听清楚了他的话,微笑着说,“地板乍看之下很干净,但其实还是很脏的,比如这个——” 她向左走出十几步,弯腰捡起一根只有一厘米长的猫毛,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把它扔进垃圾桶里:“我们实验室对卫生的要求很高,不管是毛发、灰尘、头皮屑、粉末还是别的脏东西,都不允许出现,所以大家都要认真对待这次劳动服务,你们的任务可不轻呢!” 第67章 “啊?”孩子们面面相觑。 猫毛又短又细,而且跟地板的颜色几乎一致,如果不是走到跟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它。也不知道麦琪阿姨隔着七八米远,是怎么准确地找到它的。 反正孩子们自问都没有这样的火眼金睛。 他们一个个苦着脸,埋头沿着走廊一寸一寸地扫视过去,才终于在九点前清理掉三根猫毛和若干头发丝,勉强交差。 “我的眼睛都快找瞎了!”回家的路上,胡克拽着达尔文的衣角,闭着眼睛像个瞎子一样往前蹭步,“就不能使用吸尘器吗?整个实验室只有麦琪阿姨一个清洁工,她平时肯定是用吸尘器打扫卫生的,不然不可能忙得过来。这次她肯定是故意要整我们才让我们用肉眼找,实在是太坏了,枉我还以为她是个好人呢!” “那你可能错怪她了,刚才领抹布和扫帚的时候我注意了一下,工具间里并没有吸尘器。”达尔文皱着眉头,实事求是地说,“而且实验室早上九点开馆,晚上九点闭馆,麦琪阿姨的工作时间与研究员和学生们做实验的时间完全重合,很多研究员在工作时是极其讨厌被打扰的。吸尘器的噪音那么大,我不觉得他们会容忍它干扰思路。刚才瓦特走过房间门口时的脚步声大了点,就被一个研究员警告了。所以十有八九,麦琪阿姨平时也靠扫帚和抹布工作。” “那麦琪阿姨可太厉害了,尤其她的个子还那么矮小!”胡克咋舌,讪讪地扯开话题,“那个研究员很凶吗?只是脚步声而已,他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嘛!” 达尔文解释:“我看到他桌子上摆着声纳,可能正在进行与声音有关的试验,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和瓦特在另一个研究员的办公室里看到了挠你的那只猫,我们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了。” 胡克一愣:“是谁?” “埃尔温·薛定谔,传说中论文数量仅次于牛顿教授,却任性婉拒了所有行政职务的男人。” 第47章 打狗要看主人,打猫也是同理。 一听说猫的主人是薛定谔,胡克就歇了讨要医药费的心思,原因很简单,因为薛定谔的喜怒不定就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一年级生们也略有听闻。 “薛定谔是附小的代课老师。牛顿教授公务繁忙,当他因故无法给学生们上课的时候,薛定谔就会代替他走上讲台,但他的教学风格实在令人一言难尽。”胡克仔细回忆冯特对薛定谔的评价,“薛定谔认为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是其他人的组成部分,可是他坚定地拒绝与他人进行任何形式的合作。他申明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但他却很喜欢使用宗教符号,而且不止一次地在课堂上告诉学生,他所做的科学研究能帮助他向神靠拢。” “冯特哥哥说,薛定谔十有八/九精神分裂。”胡克很赞同冯特的推测,“他的很多行为都非常矛盾,比如他曾经非常积极地争取理学院院长的职位,一度是牛顿教授的有力竞争者,可是在最终结果公布之前又突然宣布放弃,理由是他觉得院长办公室里的沙发很难看。他极端情绪化,做出的决定有时缺乏逻辑,却偏偏从事最需要慎密思维的理论研究工作,还完成地非常出色,简直是个奇迹。” 历史上的薛定谔同样是个变化多端的人,宋安安恍恍惚惚地会想起以前在《薛定谔传》中读到的一段文字:薛定谔的秉性就像首席女演员般善变……科学盛名没有让他的人格发生任何显著变化,却让他更加肆无忌惮地表现自我了。 胡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打落牙齿和血吞:“什么人养什么猫,见过薛定谔的猫,就该知道薛定谔有多难搞了。听说就连牛顿教授都拿薛定谔没办法,虽然他们俩的办公室离得很近,但每次牛顿需要薛定谔代课,都会找其他人代为通知,尽量避免与他正面接触,两个人一直处于王不见王的状态。” “这么厉害?”米列娃都听呆了。牛顿教授在她心中是大魔王一般的存在,薛定谔竟然能让大魔王都心生忌惮,毋庸置疑是个狠角色。 “可是我觉得薛定谔挺和蔼的?”作为所有人中唯二的见过薛定谔真容的人之一,瓦特弱弱地举手,“我和达尔文看到他的猫跳到他的身上,把他的肚子当蹦床踩了他都没生气,他还亲自抓了猫粮来很有耐心地喂猫吃。” 胡克:“你确定他没在猫粮里加耗子药?” “呃,这么一说,也不排除这种可能?”瓦特噎了一下,“仔细想想,那猫粮的颜色有些不对劲,上面布满了黑灰色的斑点,有点像,某种霉斑— —那猫粮不会变质了吧?可是那猫在薛定谔研究员肚子上弹跳的动作很熟练,明显不是第一回 干这事了,至少它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谁知道呢。”胡克既不待见薛定谔的猫,也不待见薛定谔,恨不得这两个讨厌的生物能自相残杀不死不休——退一万步,哪怕他们没能在现实生活里打起来,能让他们在他的幻想里打起来也是好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既然伊丽莎白能一边微笑一边把刀子捅进兔子的胸口,那么同理可得,薛定谔也可以一边撸猫一边喂霉变猫粮。再说了,猫随主人,他那只猫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趴着不动的时候又乖又萌,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骗死人不偿命,凶起来却又是咬又是挠。如果薛定谔跟它一样,那可真是——” “喵喵喵!” 第68章 “嗷!” 背后莫说人/猫坏话,胡克吃苦不记苦,再次被挠。 他捂住手臂,疼地眼泪都快飙出来了,“这猫到处乱窜,弄得实验室里满是猫毛,薛定谔就不能管管它吗?” “那你可错怪我了,不是我不管,而是我根本就管不住它。”一个男声从胡克身后传来。孩子们悚然回头,看到一个梳着大背头的瘦高青年背着手走来。虽然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身材也与魁梧健壮搭不上一毛钱的关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胡克和瓦特条件反射般地向后退了一步,带累其他几个孩子也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不用怀疑,这一定就是传说中连牛顿都忌惮不已的薛定谔了。 他完全没把孩子们的戒备当回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猫的后颈肉,动作熟练地把正死拽着宋安安的鞋子不肯撒手的小家伙扔了出去。 “喵呜!”被一丢三米远的猫咪瞬间炸毛,就势在地上翻了两翻后迅速稳住身体,气势汹汹地杀了回来。它毫不客气地以薛定谔的膝盖、肩膀、脑袋为跳板,三两下就攀上了宋安安的肩膀,窝在她的左肩上不动了。 宋安安有些懵。 谁来给她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猫怎么就赖定她了呢?她发誓她真的没有偷吃小鱼干! “看,这猫连我的脑袋都敢踩,还有什么是它不敢做的?”薛定谔很光棍地耸肩,不太有诚意地看向胡克手臂上的伤痕,“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想报仇,请找猫,别来找我——我虽然叫薛定谔,可我对猫没有半点儿兴趣。我其实也是苦主,并不是这猫的主人——自从六年前我脑子搭牢,用逗猫棒逗着这只猫玩了一会儿,它就像牛皮糖似的粘上了我,怎么赶都赶不走,直到今天才看到了解脱的希望。” 薛定谔饶有兴致地将目光往拐跑了讨债猫的救世主身上瞟:“七八岁,中国面孔,国色天香……嗯~我猜猜,你是王贞仪的女儿?” 七岁的女孩能用国色天香来形容吗?薛定谔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宋安安强压住内心的吐槽,把猫像球一样扔回薛定谔怀里:“你认识我妈妈?” “这话说的,你对你妈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薛定谔眉角荡出几条渣浪贱的鱼尾纹,任由自家的猫用逃离火坑的速度飞快的跳出他的势力范围,再次只扑宋安安的怀抱,“王贞仪可是当年全校公认的校花,除了牛顿这种性冷淡,学校里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就没有不认识她的,我当然也不可能例外。” 宋安安满头黑线。 薛定谔乐呵呵:“跟你人见人爱的妈妈相比,你爸爸可真是太讨人厌了,就连他养的猫也不及他的十万分之一。” 宋安安瞪大眼:“你是说,这只猫是我爸爸养的?”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这么招它喜欢,难不成是你魅力非凡不成?别傻了,这猫就是个隐蔽型社恐,不熟悉的人哪怕美成天仙,它也不爱搭理,把人挠出满身血痕才是它的正常画风。算算时间,它小时候应该见过你,说不定还曾经趴在你妈边上跟你一起玩过。” “是吗?”宋安安狐疑地看着小猫,小猫无辜地与她对望。 她从来不知道她爸爸养过一只猫,有点怀疑薛定谔在编故事骗她。 至于理由,当然是因为他想把烫手山芋扔给她:“既然叮当那么喜欢你,你看,要不你把它带回家得了,反正这本来就是你家的猫,如今也算物归原主了。” 小猫咪亲昵地蹭了蹭宋安安的腿,仿佛在央求她带它回家。 米列娃眼巴巴地望着宋安安,显然一点都不介意家里多一个新成员。 虽然理智告诉宋安安,她爸爸当年有没养过猫在科学院不难打听,薛定谔没必要在这么明显的问题上撒谎,但宋安安的内心是拒绝的:“我还住在四合院里,自己都需要保育员姐姐养,保育员姐姐不一定会愿意多养一只猫。” “这没关系,你的保育员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我会让她喜欢上猫的。” 宋安安:“……你打算怎么做?” “就,启发启发她?”薛定谔调皮地眨眨眼,胸有成竹地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反正保育员绝对不是你收留叮当的阻碍。” “但我有个室友热衷于医学研究,不管什么动物到她手里都难逃被解剖的命运。如果把叮当送进我们的四合院,无意于送羊入虎口。” “那就更不是问题了。”薛定谔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请你睁大你跟你妈如出一辙的大眼睛好好看看,叮当跟兔子有哪点相似之处?不是我夸口,叮当虽然体型小,但它上能抓鸟,下能捉鱼,五年来无数的实践案例告诉我,向来只有别人吃它的亏,从来没有它吃别人的亏的时候。它住进你们的四合院以后,要担心的是你室友,你就别瞎操猫的心了。” 宋安安哑口。 她听出来了,薛定谔今天是铁了心要把猫往她家里送:“我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了,这本来就是你的猫,养它是你的责任。”薛定谔贼兮兮一笑,很高兴宋安安终于抓住了事情的本质,“事不宜迟,我马上就把猫送你家去,为了表示感谢,我以后每月都会按时送上猫粮猫砂,你不要太感动了哦~~” 宋安安:“呵呵。” 感动个鬼! 她已经预感到以后四合院里鸡犬不宁的生活了。 第69章 第48章 与薛定谔促膝长谈了一个多小时后,美奈子面色铁青地通知大家,以后叮当会成为四合院里新的家庭成员,至于原因,美奈子只留下了六个让所有人浮想联翩的字——人至贱则无敌。 宋安安战战兢兢地问:“叮当以前真的是我爸爸养的猫吗?” “谁知道?谁也没办法去向你爸妈求证!”美奈子姐姐憋着火气,难得被气得咬牙切齿,“薛定谔研究员是出了名的喜欢信口开河,他的话你听过就算了,别太当真,至少我就没听说过宋应星研究员以前养过猫。” 宋安安懵然。 所以,薛定谔为了把猫扔给她养,故意撒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谎话吗? 他的节操呢? 伊丽莎白捧着灭菌包,俩眼放光:“太好了,今天让叮当跟我睡,我要跟它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可这显然是她的一厢情愿。 叮当毫不掩饰它对两脚兽的不屑,傲娇地甩了甩尾巴,一跃跳到书架顶上打瞌睡去了。 伊丽莎白毫不在意,自找台阶:“这猫真是太可爱了,有个性,我喜欢!” 宋安安:……你开心就好。 薛定谔一语成谶,叮当战斗力爆表,哪怕伊丽莎白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仍然摸不到一根猫毛,一人一猫在四合院里上蹿下跳,好不热闹。 第二天早上,宋安安背上书包,几乎是逃难似的奔去了学校。 “你怎么了?”达芬奇被宋安安憔悴的脸色吓了一大跳,关切地摸她的额头,喃喃道,“没发烧啊……” “一到学校,我就好得不能再好了。”宋安安有气无力地摊在桌上,抱住课桌使劲蹭,“有书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要是能时时刻刻都呆在学校里,就连晚上都在教室里打地铺,那可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什么情况,睡了一觉睡傻了?”连胡克和孟德尔也把爪子往宋安安的额头上伸了过来,面面相觑。 达尔文斜着眼瞥了他们一眼,施施然地翻了一页课本。 胡克:“孟德尔,你有没有感受到达尔文眼神里的鄙夷?” 孟德尔:“胡克,你错了。准确来说那不叫鄙夷,那是高智商生物对低智商生物的蔑视。难道你会因为一只蚂蚁不识字去鄙视它吗?” 胡克:“要当蚂蚁你当,别把我扯进去,谢谢!” 达尔文放下书,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识字不是蚂蚁的错,但明明长了脑子却懒得用就是你们的错了。你们仔细想想,真不明白安安怎么了?” 胡克的回答十分响亮:“不明白。” 达尔文:“说对了请你吃一根雪糕!” “嗯,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好像有点思路了。”胡克裂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根有点少,如果你请我吃五根,哦不,三根!三根我的思路就会更清晰了!” 达尔文都被气笑了:“那算了,你答对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我还是留着雪糕自己吃吧。 “别啊!一根雪糕就一根雪糕,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能食言。”胡克立马改了主意,扒住达尔文的肩膀,唯恐到嘴的雪糕飞了,“薛定谔的猫一看就是个祸精,伊丽莎白也不遑多让,想必他们昨晚一定有一场人猫大战,可怜的安安被殃及池鱼,估计已经在昨夜的战斗中耗尽了洪荒之力。” “你们知道的太多了。”宋安安幽怨地趴在桌上,气若游丝。 胡克艰难地按住蠢蠢欲动的嘴角,可是眉毛却倔强地弯成了看热闹的形状:“伊丽莎白vs薛定谔的猫,谁赢了?” 宋安安瞪他:“你说呢?” 胡克满怀希冀:“伊丽莎白把猫给解剖了?” “喵!” “嗷!” 胡克抱住小腿满地打滚,宋安安将扑进怀里求安慰的叮当猫拎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问它:“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被伊丽莎白关进笼子里了吗?” “喵喵喵!” “呃,什么意思?”听不懂的铲屎官干瞪眼。 达芬奇随口翻译:“它说,那只小笼子怎么可能关的住本宫,本宫用爪子一勾一拉,轻轻松松就出来了。” 宋安安:…… 胡克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你会猫语?” “这又不难。”达芬奇完全无法理解小伙伴们的震惊,稀松平常地耸肩,“除了从笼子里逃出来,这猫还有什么理由出现在这里?看看叮当的表情,你觉得它在说什么?”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胡克秒懂,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猫这么没礼貌,宋安安,你真打算养着——” 叮当:【王之蔑视】.jpg 胡克瞬间哑口。 瓦特缩了缩脖子,很讲义气地给同桌递台阶:“叮当可真威风,看起来就像个巡视领地的女王一样呢呵呵呵呵呵!” 叮当特傲娇地瞄了他一眼,踩着猫步钻进宋安安的课桌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趴着睡了。 瓦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戳宋安安的胳膊:“把猫带进学校不要紧吗?虽然叮当的气势不输女王,但教室是米兰达老师的地盘。她要是看到叮当,你估计会吃不完兜着走。”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宋安安能怎么办? 猫女王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粘趴在她的抽屉里不肯挪窝,撕都撕不下来,她也很绝望啊! 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叮当无所畏惧,当第一节 课开始的时候,它甚至堂而皇之地打起了呼噜。 第70章 宋安安眼睁睁地看着米兰达老师的面部表情一寸寸龟裂,内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酸爽:“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解释!” “课堂上发言要先举手,我让你说话了吗?”米兰达老师的眼锋锐利如刀,一句话将宋安安钉回了座位上,“坐下!” 宋安安乖乖举手。 但出乎意料的是,米兰达老师完全无视了宋安安高举的右手和与叮当震天响的呼噜,仿佛对教室里不合时宜的噪音丝毫不关心。 “还有二十天就是期末考,考虑到之前几次月考一年级的成绩差距很大——高分很高”米兰达老师看了宋安安和达尔文一眼,“——低分很低, ”瓦特低下了头。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班将试行先进带后进制度。以上次月考的百分之五十比例为界,前十名的同学与后十名的同学自由结对,每两人为一组,以后的考试都以小组内两个人的综合成绩计算名次。因为一旦选定队友不得更改,所以希望每一个人都能慎重选择。给你们一天的组队时间,明天放学前,由班长把班里的组队情况报到我这里。” “怎么可以这样!” 前十名的同学担心被后进生拖了后腿,后十名的同学怕考不好被队友责怪,米兰达老师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 胡克的抗议声尤其响亮:“为什么要以上次月考的成绩来划分前后百分之五十,我建议用这学期第一次月考的成绩来分!” 第一次月考他考了全班第十一,属于后百分之五十的学生中成绩最好的一个,肯定会有很多前十名的同学愿意跟他组队。但上次月考他却考了第十名,香饽饽摇身一变成了吊车尾,可以想见,绝对会被所有后十名的同学们嫌弃。 谁不想尽可能地找个成绩好的队友! 胡克觉得自己的运气背到家了。但规则就是规则,只要他还打算继续在班里混,就不得不接受米兰达老师的霸王条款。 “早知道我就不考那么好了。”胡克哀怨地抱住胖胖的自己,萎靡不振地蹲在角落里画圈圈,“我考前那么努力地复习到底是为了什么,找队友时流的泪,全是当时我脑子里进的水。” 第49章 选队友犹如找对象,高高在上的男神女神千人追万人求,自身条件堪忧的屌丝乏人问津。 “虽然你很好,但我已经答应和孟德尔一组了。”米列娃歉然地拒绝了胡克的邀请,友情附赠了一张好人卡。 她的平时成绩一般在班里排八、九名左右,最近一次月考不幸赶上爱因斯坦与约瑟芬的音乐会之约才跌出了前十。下个月只要能正常发挥,成绩必然会有大幅提升,因此在队友相亲市场上广受欢迎。 胡克原本也没指望能得到米列娃的垂青,换位思考,如果他是米列娃,他也会选择成绩更好的孟德尔。但真的被拒绝的时候,他还是感受到了内心的暴击:“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以我的成绩,估计也就只能与全班倒数第一的瓦特组队了。” “可是,瓦特已经和达尔文在一起了。”米列娃抱歉地抿了抿嘴,实在不忍心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刚才一下课,达尔文就找上了瓦特,瓦特很高兴地答应了。” “瓦特当然高兴了!”胡克震惊地瞪大眼,不敢相信瓦特的好运气,“达尔文可是我们班的榜眼,有几次月考还跟安安并列第一。可是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找瓦特?他的成绩再好,与瓦特的考分一平均,马上就没优势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啊!原来真爱在这个世界上是真的存在的!” 米列娃头顶上的呆毛萎靡,露出了礼貌但不失僵硬的微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真爱两个字最戳情场失意者的命门。对爱情的患得患失促使米列娃隐瞒了对约瑟芬的介意,以至于爱因斯坦甚至没发现她的异常,两人仍像以前一样爱得如胶似漆,但米列娃心中却越来越惶恐。她开始下意识地搜集有关约瑟芬的消息,不受控制地与她进行比较,不允许自己穿比她难看的衣服、扎比她落伍的发型。 她还未尝够爱情的甜美,就陷入了由嫉妒发酵而成的苦涩中。 而这苦涩只能由她独自吞下! 因为宋安安坚定地建议她向爱因斯坦坦诚想法,米列娃最近恨不得绕着宋安安走,所以在米兰达老师提出组队计算月考成绩时,米列娃才第一时间排除了全班第一的闺蜜宋安安,主动向孟德尔抛出了橄榄枝。 胡克八卦地问:“安安,你打算跟谁组队?让我看看我们班上有谁这么幸运?” “我希望是达芬奇。”宋安安还没有找到队友,扭头征询同桌的意见:“你不介意的话,我俩当队友?” “你确定?”达芬奇环视四周对宋安安虎视眈眈的目光,意外地提醒她,“我上次月考全班倒数第二,你有很多比我更好的选择。” “可我想选你。”宋安安坦诚地说,“你非常聪明,成绩差只是因为你对考分没有执念。我觉得我可以成为你的执念——你看,我本来是全班第一,如果因为被你拖了后腿受到米兰达老师的体罚,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达芬奇很直男地摇头,一本正经地阐述他的想法,“因为是你先选择做我队友的,我是被动的一方。如果你担心受罚,完全可以去找其他排名靠前的同学,所以你是在自作自受。” 第71章 宋安安:……很好很达芬奇。 不得不说,达芬奇不愧是从婴儿床一直单身到坟墓的骨灰级王老五,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他这情商如果能找到女朋友,那可真是太没天理了。 不过,直男也有直男的好处。虽然直男的逻辑往往令人啼笑皆非,但只要能与他们的逻辑和平共处,他们会是非常值得信赖的伙伴。 宋安安换了个思路:“我是个女孩子,体格不够强壮,四肢也并不发达,蛙跳和五公里跑会要了我的命。你忍心看着我被体罚折磨吗?” “……好像是不太忍心?”达芬奇仔细想了想,保育员阿姨曾经说过,男人要有绅士风度,要最大限度地尊重和体谅女性。但这不足以说服他接受宋安安的邀请, “但你本来可以从源头上避免体罚的。所以,为了避免以后的我对体罚时的你产生同情,现在我更该拒绝你,让你去找个更合适的队友。” “呵呵。”宋安安能说她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吗?期待直男懂得怜香惜玉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宋安安直球:“那你说说看,什么情况下才能让你同意与我组队?” “嗯……”达芬奇认真思考,“你穿漂亮的衣服给我看?” “什么?”不仅宋安安意外,连胡克都被达芬奇的脑洞大开震惊了。 “宋安安没钱!”胡克一语点出重点,“你别以为她月月拿奖学金就以为她是个富婆,其实她可穷了,钱都被她买小零食吃了,她可买不起漂亮衣服。” 宋安安:“呵呵。” 被胡克借钱时胡诌的借口,也就只有他这种傻白甜才会深信不疑。 达芬奇诧异地问:“为什么要买衣服?店里的衣服又不好看。” 胡克:“那你说的漂亮衣服是?” “当然是我帮她做了!”达芬奇跃跃欲试,越说越兴奋,“我最近迷上了设计女装,可惜没有模特,有很多想法都无法实践。” 宋安安:……原来达芬奇是想玩真人版奇迹暖暖。 “就这么说定了!”宋安安当机立断,“你跟我组队,我帮你试衣,前提是你必须考出好成绩。” “好,我一定会好好考试的。” “我勒个去!”围观了全过程的胡克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 他第一次知道女性的身份还能这样用! “我妈为啥没把我生成女孩子!”这一刻,胡克无比想当女人! 达芬奇诚恳地说:“哪怕你当了女人也没什么用吧。” 胡克:“为什么?” 达芬奇认真地回答:“我之所以选中宋安安,是因为她长得很好看,穿上我设计的衣服一定能展现出我想要的美感,但是以你的相貌,如果变成女人,只会玷污了我的衣服。” 胡克:“……你这么不会说话,你家的保育员姐姐知道吗?” 要不是以前的经验告诉胡克,他打不过达芬奇,现在他肯定已经扑过去了:“如果一直这么不会说话,你会失去我的。” “你又不是我的队友,我本来就没得到过你,谈何失去。”达芬奇实事求是地说,“而且现在我有安安了,我只需要顾及她的感受,其他人对我来说都是无关人士,我一点也不在意。” 胡克:……为你点赞! 宋安安:……如果不是知道达芬奇完全没长恋爱神经,我都要以为他在撩我了。 不管过程如何曲折,赶在米兰达老师规定的死线之前,所有的一年级生都找到了队友。可怜的胡克在连续品尝了九次拒绝的滋味之后,终于在第十次如愿以偿,与班里的倒数第二名结成了cp。 “斯里尼瓦瑟·拉马努金?”宋安安看了眼从开学起就一直坐在垃圾桶旁边的印度裔男孩,第一次把他的名字记全了,“我好像从来没跟他说过话。” “在今天之前,我也没有跟他说过话。”胡克一屁股坐下,气鼓鼓地说,“你不知道,他有多不讨人喜欢。他的名字那么拗口,我就问他,说我能叫你小金金或者小瑟瑟吗?他极端粗鲁地冲我翻白眼,告诉我要么叫他拉马努金要么滚!把我给气的!要不是他是我唯一的选择,我才懒得理他!” 宋安安望天:“讲道理,如果我叫你小克克,你也不会开心吧?” “那不一样。”胡克理直气壮地双标,“我的名字简单易记,谁让他名字那么拗口的。” 宋安安:“这不能怪拉马努金吧?除了我的名字是爸妈取的,你们的名字都是为了纪念曾经为世界做出过巨大贡献的科学家,希望你们长大后能成为与他们一样的栋梁之才。科学部大概是看拉马努金是个印度裔,才用印度科学家的名字给他取名。” 拉马努金在历史上是一名非常有天赋的数学家,但路子有点野。他从来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可是拥有天才般的直觉,擅长不经过证明直接得出数学公式,而那些公式事后总是被证明是对的。据说,只要能把他笔记本里的随便一个公式的推导过程写出来,就能妥妥地拿到菲尔兹奖,可惜直到他死后一百多年,人们仍旧没弄懂那些公式的来龙去脉,只能将它们笼统地归集为“拉马努金猜想”。 历史上的拉马努金在除了数学以外的其他科目上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作业做得一团糟,考试经常不及格,宋安安班里的拉马努金也不遑多让。由于一年级只有语文课程,他的学业简直惨不忍睹。上学期学汉字时他还能靠死记硬背勉强过关,这学期的阅读理解几乎要了他的命。 第72章 作为一个连自己写出来的公式都不知道该怎么证明的数学天才,他连自己的思路都弄不明白,要求他去理解大文豪们的思维,实在太强人所难了。 “我完了!”胡克已经看过了队友上次月考的试卷,深感前途渺茫,“拉马努金要是能考及格,我就去吃翔,真的,我一点也不怕立flag ,他一定会拖着我一起下地狱的!” 第50章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米兰达老师说:“组队后全班一共分为十个组,前五组上天堂,后五组下地狱,惩罚措施会一直延续到暑假。请大家珍惜生命,努力备考,期待你们的好成绩。” 胡克说:“呵呵,反正我已经预定好了十八层地狱的客房,死猪不怕开水烫,who 怕who?” 拉马努金阴沉地看了他一眼,默默低头看书。 瓦特犯了为别人尴尬的毛病:“米兰达老师之所以让我们分组,是为了让先进带动后进的。你既然答应了跟拉马努金组队,至少也该尝试一下帮助他,万一能有效果呢?” “你就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胡克吊儿郎当地把翘起二郎腿,“你没看过他的作业本,要是你看了他的习题以后还能这么说,我就服你。” “有这么夸张吗?”瓦特被勾起了好奇心,但拉马努金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仿佛随时都会扑过来咬人。他踌躇不前,最终没胆子向拉马努金求证。 胡克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贱兮兮地又去撩达尔文:“你猜,拉马努金的作业是怎么样的?” “我不用猜。我是班长,日常帮老师收发作业本。”达尔文淡定地回答,一眼就看穿了胡克的阴谋,“如果你想让我帮你想办法提高拉马努金的成绩,你应该真诚一点,而不是妄想用好奇心引我上钩。” 胡克期盼地问:“如果我真诚地向你求助,你会答应吗?” 达尔文不假思索:“当然了。我们是同学,更是朋友。” “真的?!”胡克一蹦三尺高,“那你快告诉我该怎么办?” “先让我看到你的真诚。” “没问题!”胡克双手合十,虔诚地叩拜,“亲爱的达尔文,我真诚地请求你帮助我。” 达尔文不为所动。 “怎么?”胡克一头雾水。 在一旁听了全过程的宋安安笑倒在桌子上。 “你笑什么笑?”胡克瞪眼。 宋安安眉眼弯弯:“我笑我隔壁的傻子,跟你有关系吗?” 胡克差点呕出一口血。 他知道宋安安在骂他,可惜他不能认,否则他就真成傻子了。 但他真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现在连达尔文都满脸笑意了? 胡克懵然,看起来比刚才更傻了。 瓦特看看达尔文再看看宋安安,扯了扯胡克的袖子:“你说,达尔文是不是在暗示你用别的方式体现你的真诚?” “别的什么方式?”胡克一愣,终于回过味来,气得跳脚,“我没钱!什么人呐,达尔文跟冯特哥哥狼狈为奸,不知道坑了多少学生的零花钱去,他比我富百倍千倍,竟然还有脸来算计我的钱?” 瓦特炯炯有神。 讲道理,达尔文要养弟弟,热衷搞钱是被逼无奈。 家庭负担重的达尔文家有余粮,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胡克兜里却连一个钢镚都掏不出来,你穷你还有理了? 而且,胡克的穷酸人尽皆知,达尔文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榨不出油水?吃力不讨好从来都不是达尔文的风格,他一定另有所求。 瓦特灵光一现:“今天早上达尔文问过我明天有没有空,他想带他家的两个弟弟去校医院打流脑疫苗,可惜我明天约了孟德尔,要不你陪达尔文去吧? ” “我才不去呢!”胡克坚定地摇头,“上学期我就陪他去打过一次疫苗,他家弟弟死重死重的,抱得我手都抖了,当时我就发誓再也不干这活,杀了我也不干!” “那你就等着体罚吧。”达尔文无所谓地说。 “你就这么放弃了?”胡克皱眉撅嘴,对达尔文的态度不满意,“你家那两个弟弟那么调皮好动,没我你一个人绝对搞不定,你怎么不求求我?说不定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呢。” “呵呵。”达尔文连眼皮都没抬,冷酷地打破胡克的幻想,“我们班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不陪我去,我可以找别人——安安,你明天有空吗?” “安安是女生!”眼看着即将到手的鸭子飞进了宋安安的锅里,哪怕胡克不爱吃鸭子,也忍不住大声抗议,“你怎么能让女生帮你干体力活,你那俩弟弟有多重你心里没数吗?” “不好意思,论起力气,两个你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宋安安明天正好没有安排,不介意帮可怜的达尔文照看孩子。胡克这种看不起女性的直男癌,就是欠教育:“如果你不服气,欢迎来跟我掰手腕,我随时恭候。” 胡克憋红了脸,扔下一句“你想得美!”,一溜烟跑了。 宋安安:…… 打不过就逃,他也不怕丢人。 比起脑子里缺根筋的胡克,达尔文的情商高得离谱。为了感谢宋安安义务带娃,第二天出发前,他把两个弟弟抱到宋安安面前,一人拍了一下屁股。 宋安安:? ? ? 弟弟们挥起小手手,整齐划一地用《新年好》的语调唱起来:“姐姐好呀,姐姐好呀,安安姐姐最最好!带我打针,给我抱抱,安安姐姐最最好! ” 第73章 宋安安:! ! ! 原来屁股是启动键! 两个小宝贝声音奶奶糯糯,一人举起一只手,吃力地在头顶比出一个爱心的形状,歪着脑袋的认真模样轻而易举地把宋安安的心萌化了。 可爱到犯规! 宋安安听从本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了过去,吧唧一口亲在直线距离最近的小可爱的脑门上。 “这是莱昂哈德欧拉,他右边的这个是约瑟夫拉格朗日。”达尔文挑眉,顺手把两个小男孩塞到婴儿车上,细致地系好安全带、拉好顶棚,“很高兴你能喜欢他们。” 宋安安:……实不相瞒,我现在一点也不喜欢他们了。 相信任何一个被欧拉定理和拉格朗日定理折磨过的学生,都会对这两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数学家”恨之入骨。 宋安安瞄了眼德蒙叔叔紧锁的房间,游戏背景音乐隔着门板仍然震耳欲聋。 “德蒙叔叔,开开门!”达尔文专门跑去汇报行程,德蒙初始时毫无反应,直到达尔文锲而不舍地越敲越起劲,才暴躁地打开门,将一串国骂倾泻而出。 达尔文乖觉地将餐盘举过头顶,赶在德蒙的拳头落下之前大声说:“叔叔,我带欧拉和拉格朗日去打疫苗,可能来不及赶回来做晚饭,所以为您准备了一些点心。您只需要用这只喷□□稍微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滚!”德蒙的脸色不好看,但好歹没有继续骂人。达尔文连忙把餐食送上桌,人还没有走出屋子,短暂停止了的游戏背景音就再次响了起来。 达尔文看了眼背对着房门的德蒙,以最快的速度退出四合院。 难得有外出放风的机会的欧拉高兴坏了,拍着手咯咯直笑:“去打针针咯!达尔文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把婴儿推车的顶棚收起来,我想看看太阳公公! ” 天可怜见!普通孩子打针又哭又闹,但欧拉和拉格朗日平时被关在房间里,连太阳都看不着,为了能出门连打针都顾不上怕了。 小孩子最喜欢有样学样。作为欧拉的好基友,拉格朗日一听欧拉要看太阳,马上与他动作一致,但宋安安第一时间扶正了欧拉迫不及待往上仰起的脑袋。 如果宋安安没记错,历史上的欧拉就是因为用肉眼直接观察太阳,导致双眼先后失明。虽然他在失明的十七年间仍然坚持完成了四百多篇论文,但毫无疑问,如果他的眼睛完好无缺,他的成就将更为惊人。 “有个名人曾经说过,这世界上有两种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你们不能直视太阳,它会把你的眼睛灼坏的。” “这话很有意思。”达尔文也掰直了拉格朗日的脖子,“是哪个名人说的?” “我忘记了。”宋安安拍拍失落的欧拉,指着远处的迎春花转移两个小朋友的注意力,“快看,那边有好看的花花,你知道那是什么花吗?” “不知道。”欧拉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不死心地往天上瞟。要不是被婴儿推车上的安全带限制了行动,他的脖子都快伸到天上去了。 宋安安忧愁了。 欧拉除了是一名出色的数学家以外,还在刚体动力学、流体力学领域做出过杰出的贡献,开创了弹性系统稳定性理论。术业有专攻,无论是作为数学家的欧拉,还是物理学家的欧拉,都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 宋安安转变思路:“你看到前面地上的窨井盖了吗?知道为什么窨井盖都是圆形的,而不是三角形、方形或者其他的形状吗?” “唔。”欧拉果然被生活中的数学问题吸引,就连拉格朗日都把头转了过来。 “我想,是因为圆形没有角,修理工大叔们在修理下水道的时候不容易受伤?”不愧是欧拉,小小年纪逻辑思维就一级棒了。 拉格朗日也不差:“我觉得圆形可以在地上滚,搬运起来比较方便。” “你们说得都有道理。”宋安安为他们科普,“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圆的每一条直径都相等,所以不管修理工大叔怎么挪动井盖的位置都不会让井盖掉到井下去。三角形和长方形都有一条最长的对边或者对角线,如果盖井盖时的角度不对,就会不小心让井盖掉下去。” 欧拉和拉格朗日不明觉厉,宋安安耐心地向他们解释了对角线的概念,达尔文甚至把着拉格朗日的手比划出各种几何图形,一直走到医务室门口,两个小家伙都意犹未尽。 欧拉满腔心思全在几何图形的奥妙上,连针扎进胳膊都没留意,惹得校医亚莉克希雅竖起大拇指夸他勇敢:“你比宋安安强多了。宋安安第一次来打疫苗的时候才半岁多,可是哭得整栋楼都能听见,她爸妈怎么哄都没用,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能哭的宝宝。” 宋安安扑克脸。 没事把别人的黑历史做谈资,你礼貌吗? 亚莉克希雅背后的医用隔离帘耸动。 “什么东西在动?”宋安安一惊。 “一个二年级的男生。”亚莉克希雅果断拉开帘子,语气非常幸灾乐祸,“一般情况下我是很注重保护病人的隐私的,但既然你们自己发现了他,也就不能怪我了。 ” 一颗鼻青眼肿的爆炸头出现在宋安安面前。他的左脸皮开肉绽,脸颊高高隆起,眉毛一只高一只低,额头上印着个巨大且醒目的淤青,惨烈到令人不忍直视。 “爱因斯坦?”要不是他标志性的爆炸头,宋安安几乎认不出他来,“你怎么了?” 第74章 爱因斯坦难得语塞。 “这位病人刚上过烈性跌打损伤药,现在正在体验全脸的皮肤被滚烫的开水灼烧般的快感,恐怕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亚莉克希雅好心解释,“作为他的主治医生,我很乐意代他回答你的问题——他被两个女生揍了,其中一个一年级,一个四年级。但却是另一个三年级的女孩子把他送来的,那女娃一直哭哭啼啼,弄得我心烦,所以我把她赶走了。” “你对米列娃干了什么?”宋安安盯住爱因斯坦,飞快地推测出了女生们的身份。 一年级总共只有宋安安和米列娃两个女生,既然宋安安好好地站在医务室里,暴揍爱因斯坦的就只能是米列娃了。 不——不对,米列娃不是那么野蛮的人,所以她大概率充当了围观者的角色,真正动手的是四年级的女生——不用猜,肯定是伊丽莎白。 至于三年级的女生,宋安安盲猜:“你出轨约瑟芬,被米列娃和伊丽莎白抓包了?” 第51章 “吾米有!” 爱因斯坦急切地辩解,可惜肿如香肠的嘴唇和下颚严重影响了他的发挥,令他的发音既含糊又可笑:“约瑟芬商次月考成记不理香,吾纸是与她一气去书店,帮她挑基本参考苏而已,谁知刀米列蛙醋性那么大!” “别辩解,你就是个渣男。”宋安安无条件支持闺蜜,当着爱因斯坦的主治医生的面在爱因斯坦的肩膀上补了一掌,表明自己的立场。 亚莉克希雅饶有兴致地吹了个口哨,吹完才记起医德这回事,很没诚意地撇开目光假装无事发生。 爱因斯坦疼得龇牙咧嘴。 “你还觉得委屈了是吧?”宋安安都被气笑了,“你是不是想说朋友之间应该互相帮助,你只是做了一名好校友应该做的事?” 爱因斯坦真是这么想的。 他很想点头,但是碍于宋安安的淫威,被迫放弃了这种暗含了挑衅意味的动作,嘟嘟囔囔:“挑参考书而已,油什麻大不了的。” “那你怎么不喊上米列娃一起去呢?”宋安安冷笑,“知道为什么今天你会在书店遇上米列娃吗?因为她这次月考掉出了班级前十,她很难过,所以约了伊丽莎白一起去书店找书补习。” “吾不知道。”爱因斯坦变形了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纯度不高的愧疚,更多的是迷茫,“她米油告诉吾。”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米列娃不是个坦率的孩子,她的腼腆与温柔既是她的优点,也阻碍了她与爱因斯坦的沟通。爱因斯坦必须付出更多的耐心与关注,才能带给米列娃足够的安全感。 可惜,爱因斯坦已经不想再继续这段关系。 “米列蛙把吾甩了。”他瞪着无辜的双眼,生气地说,“伊里莎白指着吾的鼻子骂了一箩筐脏话,完了告诉吾吾根本配不尚米列蛙,她跟吾分手了——米列蛙米油反驳,她默认了!” 宋安安叹息。 虽然米列娃是率先提出分手的一方,但宋安安已经可以预见到她今晚会哭得多凶了。 亚莉克希雅看热闹不嫌事大,拧了拧拉格朗日的鼻子,指桑骂槐地警告他:“看到出轨的下场了吗?以后你长大了可千万别出轨哦,不然会被小姐姐们打成猪头的。” 欧拉和拉格朗日惊恐地观察爱因斯坦的伤势,点头如捣蒜。 宋安安干脆利落地拉上帘子,把爱因斯坦隔绝到视线之外。 爱因斯坦眼睁睁看着帘子在面前闭合,出声抗议:“喂!你礼猫吗?” “对渣男不需要礼貌。”宋安安的语气里充满了嫌弃,“这里还有两棵可爱的小幼苗呢,万一被你带坏了怎么办?谁知道渣男病毒会不会传染。 ” 爱因斯坦:“吾不系渣男!” “你说不是就不是吗?哪个渣男会承认自己渣?这种事向来是公道自在人心。”宋安安滔滔不绝,“而且,我拉帘子是为了保护你你知道吗?也不对着镜子照照你那张猪头脸有多丑,我怕我再看下去会忍不住揍你。” 闭嘴保平安——再辩解就要挨揍了。 爱因斯坦仰面躺倒在病床上,放弃挣扎。 亚莉克希雅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一直等到宋安安怒骂渣男的大戏落幕,才意犹未尽地重新开始工作。 拉格朗日比不上欧拉勇敢,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亚莉克希雅手里的针管,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眼泪汪汪。 亚莉克希雅稀罕得不行,忍不住捏他的巴掌肉:“小可怜,想哭就哭呗,你憋着干什么呢?” “不,不能哭。”拉格朗日仰头,努力把眼泪逼回眼眶。 “呦,还挺倔。”亚莉克希雅手脚麻利地推完了针管里的液体。 达尔文轻轻拍了拍拉格朗日的头。 不了解拉格朗日成长环境的人是不可能理解他的苦衷的。 德蒙叔叔是个以虐/童为乐的混蛋。为了减少挨打次数,四合院里所有孩子学会的第一课就是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哑巴,绝对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引起德蒙的注意。即使被打也绝对不能发出任何哭喊,求饶和泪水只会让德蒙兴奋,从而迎来更猛烈的打击。 打落牙齿和血吞,在德蒙的四合院里并不是一句纸面上的俗语,而是每一个孩子的人生经验。 哪怕欧拉和拉格朗日才两岁,也已经在无数次的殴打中无师自通了隐忍技能。 第75章 拉格朗日不是不想哭,而是不敢哭。 达尔文眸光温柔:“我们拉格朗日和欧拉打针都不哭,这么勇敢,哥哥一会儿带你们去杂货铺玩好不好?哥哥给你们买小汽车,拉格朗日喜欢小汽车吗?” “喜欢。”拉格朗日用力点头。 欧拉咯咯笑,凑过去帮拉格朗日揉揉胳膊:“以后我们有小汽车玩,哪怕达尔文哥哥不在家我们也不无聊了。” 扎心了。 想想两个两岁的娃的日常就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当隐形人,以免碍了德蒙叔叔的眼,宋安安就忍不住心疼。 科学部的孩子在上学以前是没有资格领零花钱的,但德蒙家的孩子哪怕上了学也见不到钱的影子,达尔文甚至还要定期上交奖学金。欧拉和拉格朗日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拥有过玩具,第一次进杂货铺犹如走进了大观园,差点挑花了眼。 欧拉的手里抓着蓝色的小汽车,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数独玩具上瞟。 “你想要数独拼盘吗?”宋安安惊奇。 数独是一项非常传统的儿童益智游戏,但如果宋安安没记错,她上辈子就没见过真心喜欢玩数独的孩子,如果不是家长打着开发儿童数学思维的幌子硬逼,根本没有孩子主动选择这项费脑子的游戏。 是动画片不好看还是变形金刚不好玩? 许多低年级的数学作业里包含了数独项目,玩数独四舍五入等于写数学作业,哪个脑子正常的孩子愿意在休息时间写数学作业? 但欧拉却想把小汽车换成数独拼盘,因为他觉得“那个看起来比较有趣”。 达尔文看向欧拉:“你们想好了吗?哥哥的钱有限,只能给你们买一个玩具。” “我想要拼盘。”欧拉痛下决心,主动去与拉格朗日商量,“店员叔叔说,拼盘有很多种玩法,我们可以玩很久,还可以比赛谁拼得快。但是小汽车只能由我们推着在地上跑,一会儿就会玩腻了……我们买拼盘好不好?” “好。”拉格朗日是个好脾气的孩子,一口答应下来,把宋安安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不就是买个数独拼盘吗?多大点事! 姐姐送你们还不行吗?买买买! 宋安安果断掏钱,达尔文连忙阻止:“今天已经麻烦你带他们去打疫苗了,怎么能再让你花钱?” “你也没义务给他们买小汽车。”别说科学部的孩子彼此间没有血缘关系,哪怕欧拉和拉格朗日真是达尔文的弟弟,也没有让七岁的哥哥养活两岁的弟弟的道理。 但达尔文有自己的逻辑:“是我为了讨好德蒙叔叔,才劝他再收养两个孩子的。本来欧拉和拉格朗日会被寄养到别的好人家,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是我害了他们,所以是我欠他们的。” “你不能这么想。”宋安安一愣,“德蒙叔叔才是罪魁祸首,你没必要把他的责任揽到自己头上。” “德蒙叔叔是罪魁祸首不假,但我是帮凶也不假。”达尔文固执地把钱推还给宋安安,又买下小汽车和数独拼盘挂在欧拉和拉格朗日的婴儿车上,推着车的背影看起来无比萧索。 “安安姐姐。”欧拉不安地拉了拉宋安安的裤腿,内疚地快要哭了,“我不要拼盘了,我们把拼盘退回去好不好?哥哥肯定生气了。” “……不关你的事。”宋安安简直无语。 这一家子怎么回事? 在德蒙的长期压迫下发展出了内疚综合症吗?怎么都喜欢不由分说地往自己身上找原因呢?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宋安安追上达尔文:“德蒙叔叔才是痛苦的根源,我如果是你,就不会想着补偿欧拉和拉格朗日,而是会努力解决痛苦的根源。” 达尔文侧目:“你能怎么解决?” 宋安安:“让科学部换个保育员,或者制服德蒙叔叔,让他不敢再向孩子伸手。” 达尔文轻笑:“向科学部告发,已经有人试过了,不仅一点用都没有还送上了自己的性命。至于制服德蒙叔叔——他魁梧高大,虽然每天打游戏从不锻炼,但却很没天理的拥有八块腹肌和一把子力气。在他收养欧拉和朗格朗日之前,我是四合院里唯一的孩子,他所有的气都冲我发,以至于我每天被打到吐血,却根本连出门求助的机会都没有。” 宋安安一惊。 达尔文:“你知道为什么欧拉不怕打针吗?因为德蒙喜欢拿针戳他,他都已经习惯了。拉格朗日娇气一些,但是也被戳过好几次。欧拉比拉格朗日大几个月,很有做哥哥的样子,每次都会挡在朗格朗日前面,所以拉格朗日特别听欧拉的话。” 这也太可怜了! “他就是个畜生,根本不配当人。”宋将军恨不得把德蒙劈了,脑海里闪现出成百上千个教训德蒙的主意。如果科学部不能惩罚他,她不介意替天行道——总不能指望两个才两岁大的受害者自救吧?哪怕是身为哥哥的达尔文,今年也才小学一年级。 达尔文深深看了宋安安一眼。 宋安安心下一跳:“怎么?” “没什么。”达尔文扭过了头。 但宋安安却从他的否认中平白品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预感,仿佛暴风雨前的暗潮涌动,平静中透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砰!” 响亮的爆炸席卷耳膜,达尔文第一时间捂住了欧拉的耳朵。 第76章 ——声音是从住宅区传来的。 宋安安悚然抬头,不祥的预感映衬在达尔文的瞳孔里,七上八下。 第52章 “死人了!”刺耳的尖叫伴随着惊慌失措的人流,许多人向着住宅区的方向聚集,浓烟裹住了德蒙家的四合院,冲天的火光把天空都染红了。半个小时后,一队医护人员从半塌的屋子里抬出一具用白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尸体。 “都让开!”为首的医护人员大喊。他们将白布的边角塞得很紧,一路驱赶开因为好奇围拢过来的小孩,不让任何人碰到死者的遗体。 “别看!”容嬷嬷拦住几个蠢蠢欲动的孩子,板着脸吓唬他们,“有什么好看的?他的头都被炸没了,整个人血肉模糊,看了会做噩梦的!” “还好你们不在家。”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的胡克缩了缩脖子,替达尔文庆幸,“要是你们也在里面,现在肯定也完蛋了。” 是啊,幸好达尔文不在家。他今天一天都和宋安安在一起,宋安安就是他的不在场证明。 宋安安不由望向达尔文。达尔文平静回望,神情淡漠,眼神坚定。 穿着制服的警察向左邻右舍打听案发时的情况。可惜德蒙的人生里只有游戏,他与任何人关系都不亲密,邻居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住在附近的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听到爆炸声之后才出门查看情况的。 “你是达尔文?”警察怜悯地看了看婴儿车里的两个小男孩,个子较小的那个看起来随时可能会哭出来,“你今天怎么不在家?” “我带欧拉和拉格朗日去打疫苗了。”达尔文抖着嘴唇,完美地扮演了一个被保育员的死吓坏了的孩子,“打的是流脑疫苗……是德蒙叔叔让我去的,他说他没有时间……” 警察皱眉:“德蒙让你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带两个两岁的孩子去打疫苗?” “嗯。”达尔文仿佛没有注意到警察古怪的语气,怯生生地说,“欧拉和拉格朗日的疫苗一直都是我带去校医院打的,我知道该怎么做。他们俩很勇敢,回来的路上我带他们去杂货铺买了玩具奖励他们。” 想到邻居们对德蒙的评价,警察软了眼神:“你离开家时他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达尔文摇头,“他在打游戏,跟往常一样,我临走时还跟他道别了。” “你有没有碰过厨房的煤气阀?” “没有。早上我做了早餐,但只是一个简单的三明治,用超市买来的面包夹着罐装午餐肉和新鲜生菜,淋上一点沙拉酱……我用烤面包机把面包加热了一下。 ” “窗户为什么都关着?” “我家的窗户常年关着,因为德蒙叔叔不喜欢打游戏时被外面的声音打扰。” “但他的房门是打开的。” “我不知道……”达尔文迷茫地说,“平时他总是锁紧门打游戏。” “你离开时他的房门锁着吗?” “我不记得了。”达尔文不着痕迹地看了宋安安一眼,咬着唇说,“应该是关着的吧?他平时都关着门,我没有留意……” 警察蹲下身,将同样的问题向欧拉和拉格朗日重复了一遍。但他俩当时被塞进了婴儿车,顶棚有效阻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不可能看到德蒙房间的情况。 欧拉肯定地说:“德蒙叔叔肯定会锁门的,我在家时从来没见过他开着门打游戏。” 拉格朗日站在旁边拼命点头。 警察只好转向宋安安:“当时你也在场?” “我来帮达尔文一起送欧拉和拉格朗日去打疫苗,毕竟他一个人推不动两台婴儿车。”宋安安实事求是地回答。 警察拿着笔记录:“你们离开时德蒙的房间门是开的还是关的吗?” ——是开的。虽然当时没有留意这个小细节,但毕竟事情才发生不久,宋安安清楚地记得早上达尔文送完餐后人还没走出房间,德蒙就已经坐回座位上开始打游戏了。而达尔文退出德蒙房间的时候,并没有顺手帮他带上门。 只是巧合吗? 宋安安脑中千回百转。 也许是她的心理作用,身旁的达尔文明明看起来与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宋安安愣是察觉出了他的紧张。 “我不记得了。”宋安安裹紧了外套,仿佛被初春的冷风冻得发抖,“门是不是关着有什么要紧的吗?以前我们去德蒙叔叔家玩他都关着门的。也许他以前一直关门是因为不想被家里的小孩子打扰,在四合院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把门打开?——先生,我能问问这里为什么会发生火灾吗?” “不是火灾,是煤气爆炸。”警察合上笔录本,“厨房的煤气阀没有关好,煤气通过房间门弥漫到了德蒙的房间,他在里面使用了喷□□,造成了爆炸以及后续的火灾。” 宋安安瞬间联想到了达尔文在图书馆里看过的那本《生活中的化学》。如果没记错的话,里面记载着类似的煤气爆炸案例。但一年级生没有借书卡,达尔文当时是在图书馆里看的书,借书系统里不会留下任何记录。也就是说,除了宋安安,没有其他人知道达尔文看过《生活中的化学》。 宋安安抿嘴,与达尔文一起流露出了与年龄相符的茫然。 他们还没有开始上化学课,理应缺乏与煤气爆炸相关的常识。 警察显然没有将两个才七岁的孩子列为嫌疑人的打算,询问案发前的细节只是完成例行公事而已。他没有对开着的煤气阀刨根问底——也许德蒙在孩子们离开后去厨房煮了点什么呢?在只有他一个人在家的情况下,不关房门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如果他习惯了锁紧房门,要开门也只能由他自己从房间内打开,不是吗?德蒙性格孤僻,没有一个邻居了解他的生活习惯,谁知道以前孩子们不在家时他是不是都开着房门。 第77章 总而言之,德蒙的死最终被定义为一场意外,科学部高效地料理了他的后事,很快为不幸失去了保育员的三个男孩找到了新家。欧拉和拉格朗日搬到了三十米外的四合院里,认识了名叫詹姆斯普雷斯科特焦耳的新哥哥。而达尔文终于摆脱了年纪轻轻就喜当爹的命运,成了拉马努金的新室友。 第二天一早,宋安安在教室的抽屉里发现了一束小花。除此之外,达尔文和宋安安再也没有讨论过与德蒙去世相关的事,两人的交往也一如既往。 只有胡克对于达尔文的新室友恨铁不成钢,每天孜孜不倦地在教室里老调重弹:“我真要被拉马努金气死了,求求你们去看看他的作业本吧,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种怪胎!” “别老说同学的坏话。”宋安安被吵得写不进作业,恨不得把胡克的嘴巴缝起来。 胡克噘嘴:“真的!我没说坏话——你去看看拉马努金的作业本,要是你看过他的作业本以后觉得没问题,那我,那我愿意代替你做一个月的值日生!” 竟然开出这么大的价码?宋安安有些意外。 对于懒汉胡克而言,做一个月值日生四舍五入约等于要他的命了,拉马努金到底在作业本上写了什么? 宋安安被勾起好奇,真的走到拉马努金身边向他借作业本看。 第53章 拉马努金的面色风雨欲来,看起来好像随时都会奋起咬人。但就在宋安安以为会被拒绝的时候,他突兀地把本子推了过来。 “呃,谢谢。”宋安安冲他友好地笑了笑,换回一个极度不友好的后脑勺。 宋安安尴尬地笑笑,翻开了作业本。 提问:《狼来了》的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 回答:长期从事单调重复的工作是会死人的。 宋安安望天。 不得不说,这回答,的确脑回路清奇。 宋安安轻敲拉马努金的桌面,虚心求教:“你是怎么从放羊娃被狼吃了联想到简单重复劳动的危害的?” 拉马努金言简意赅:“直觉。” 宋安安无语。 根据拉马努金在另一个时空的不良历史,宋安安严重怀疑这就跟他稿纸上没头没脑地出现的数学公式一样,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达芬奇皱紧眉头,突然灵光一现,右手握拳敲在了左手的掌心上:“应该是这么回事!”他扭头问向宋安安:“你认为《狼来了》里的放羊娃为什么会被狼吃了呢?” 宋安安:“因为他说谎。” ——放羊娃之前喊了两次狼来了,所以等狼真的来了的时候,就没有村民愿意相信他了。 达芬奇:“放羊娃为什么要说谎呢?” 宋安安:“因为他想戏耍村民。” 达芬奇:“那为什么他会想要戏耍村民呢?” 宋安安迟疑:“因为他无聊?” “那为什么会他这么无聊呢?” “因为他从事的是简单重复劳动?”经过长达四个问题的启发后,宋安安终于连接上了拉马努金的脑电波——放羊太无聊了,可不就得挖空心思整点妖蛾子了嘛! 宋安安试图理解拉马努金:“你也是因为考试太无聊,所以才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想了那么多?” “不。”拉马努金用他又大又黑的眼珠子盯住宋安安,目不转睛,“我当时什么都没想,直觉直接告诉了我答案。” ——真是既令人羡慕又令人无奈的天赋。 宋安安叹了口气,指了指本子上巨大的红叉:“但这不是正确答案,至少不是能够得到米兰达老师认可的答案。一年级的回家作业不需要使用直觉,你只要用正常人的逻辑应付它就行了。所以,也许你会愿意做一下浓缩了我和学长学姐们答题经验的《阅读理解满分套路习题集》?” 胡克的眼中燃起希望。 他无法忘记,当初,当他屡屡摸不准出题老师的脉门的时候,就是宋安安的套路大全横空出世,救他于水火的。 既然套路大全能够让他挤进全班前十,那么只要拉马努金认真刷题,也一定可以让成绩显著提升。 可是达尔文早在三个月前就把书发到了班里每一位同学的手中,如果套路对拉马努金有用,他就不会直到现在还考不及格了。 拉马努金不屑地评价:“这本书就是垃圾。” 宋安安:“为什么?” “不知道。”拉马努金无比光棍地耸肩,“反正这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的,我相信我的直觉。” 宋安安秒懂。 拉马努金的意思是,证明《阅读理解满分套路习题集》是垃圾不是他的任务,他只要代替直觉女神把这本书是垃圾的观点告诉大家就行了。 宋安安把作业本还给拉马努金,无话可说。 胡克眼中的小火苗“吧唧”一下熄灭了,惨兮兮地望着宋安安:“告诉我,我只有下地狱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对吗?” 宋安安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爱莫能助:“想开点,地狱一共有十八层呢,地下一层与地下十八层有天壤之别。如果你努力考得好一点,至少可以拉升平均分,离天堂近一点。” 胡克忍了忍,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同样哭丧着脸的还有瓦特。 虽然他攀上了达尔文这棵大树,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达尔文可不像胡克似的只会哭。 第78章 “达尔文送了你一只游戏机?”宋安安看了看瓦特手里的机器,新奇不已,“为什么?我还以为他会给你补习。” “不是达尔文送我的,是达尔文帮我买的。因为我现在囊空如洗,所以达尔文替我垫了钱,答应等以后我有钱了再还他。”瓦特耷拉着脑袋,颓唐地解释,“达尔文说,我考不好的主要原因是答题速度慢,而导致答题速度慢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脑速慢,二是手速慢。经过他的观察,他认为相比我的脑速,我的手速才是更致命的弱点,而且提高手速比提高脑速要容易。所以,他要求我每天玩一小时的游戏机,直到把小猫捉鱼的分数玩到十八万为止。” “听起来有点道理,可这有用吗?”宋安安对效果持保留态度。 如果打游戏能提高学习成绩,那二十一世纪的家长们就不会视电脑为洪水猛兽了。 瓦特也不知道打游戏有没有用,但他对达尔文十分信服。既然达尔文觉得这有用,那他就愿意试试:“小猫捉鱼其实还挺有趣的,而且操作也很简单,只要在鱼儿游过来的时候,操作按键抓住它就行了,你要不要试试?” “不用了。”经历过上辈子的大型网游,宋安安对这种单机小游戏提不起劲来。但胡克却很乐意尝试:“我来玩!看我打出十八万分来给你看!” 在第一关捉一条鱼只有一分,虽然分数会随着关卡的上升不断增加,但要积累到十八万分,至少也该一百关以后了。以平均一关八分钟来算,哪怕一关不输,也得玩上十三四个小时。 宋安安毫不犹豫地推开胡克:“你少捣乱!只有一个游戏机,都给你玩了,那瓦特怎么办?他可是要靠它练手速的。你要玩的话自己买去!” “我这不是没钱吗?一个游戏机得好几千呢。”胡克郁闷地嘟囔,一不留神,却发现一个巨大的橘色屁股蹲在游戏机前,猫爪对着游戏机屏肆意飞舞。 “喵!” “它它它!”胡克指着面前的肥猫,语无伦次,“你不管管吗?这要是把屏幕拍坏了,可是要赔的。” “那是蓝宝石屏的,坏不了。”宋安安瞅了瞅叮当兴致勃勃的猫脸,决定一会儿回家后向美奈子姐姐建议,给它的伙食里多加几条鱼。免得这猫盯着别人家的鱼流口水,好像没吃饱饭似的。 胡克瞪眼:“可这游戏是瓦特用来提高成绩的,你家猫霸着游戏机算怎么回事?” “有什么问题吗?”宋安安不理胡克,堂而皇之地双标,“这游戏叫小猫捉鱼,由猫来玩,没毛病!” 胡克:……宋安安这双标货,简直绝了。 第54章 打游戏是会传染的。 一开始,班里只有瓦特一个人玩,但没过多久,全班同学都对小猫捉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凭借着游戏机的所有权,瓦特一跃成为班里最受欢迎的人。但在两名同学为了争夺游戏机的使用权大打出手,并导致瓦特没能完成每天一小时的手速练习任务之后,达尔文板着脸收缴了游戏机,开出高昂的租借价码。 “一小时收费八十,你怎么不干脆去抢!”游戏成瘾可是囊中羞涩的胡克瞪着达尔文,不敢相信小伙伴竟然会小气到向他收取租借费,“谈钱伤感情,我们是好哥们,你这样做不怕失去我吗?” “你是不是对我们的关系有所误解。”达尔文把价码表戳在胡克的鼻子底下,凉凉地说,“我们友谊的起点,是你送给了我一根棒棒糖。换句话说,你我本无缘,全靠你花钱。现在你不花钱就想免费玩我和瓦特的游戏机,你就不怕失去我们吗?” 胡克呆若木鸡。 孟德尔拍拍胡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问他:“整整一个学年了,你跟达尔文打嘴仗从来没赢过。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坚持要屡败屡战,屡战屡败呢?” 胡克:“我喜欢,你管我!”【傲娇脸】.jpg 孟德尔不与他一般见识,从关爱智障的角度为胡克指出一条明路:“你想玩游戏,也不是只有达尔文一条路子可以走。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有游戏机,哪怕是我们班上,也有不止一台。” 顺着孟德尔的视线,胡克望了望趴在宋安安桌子上捉鱼的肥猫,不可思议地说:“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跟猫抢游戏机?” 撇开人类的尊严不提,敢从猫爪下夺食,一定会被挠的吧! 他前几天被挠的伤疤还没痊愈呢! 胡克把头摇成个拨浪鼓:“这不行!跟只猫计较,那我成什么了?” 孟德尔:……昨天你瞪了猫整整三节课,下课的时候还一个劲地嚷嚷眼酸,你的行动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过,胡克虽然不敢在猫大爷面前放肆,与宋安安大小声却毫无心理压力:“安安,你竟然花两千块钱给猫买游戏机玩!你是不是钱多得没处花了?” 宋安安无声看他,意思十分明显——是什么给了你我比叮当好惹的错觉? “游戏机是伊丽莎白买的,她想用两千块钱换来撸猫的权利,可惜叮当根本没把她当回事,礼物照收,收完以后仍旧用屁股对着伊丽莎白。”宋安安耸肩,“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叮当比伊丽莎白牛气多了。你要是想玩游戏机,要么搞定叮当,要么搞定伊丽莎白,在我身上下功夫没用。” “谁,谁想玩了?”胡克听得心惊胆战。 猫,他肯定是不敢惹的。但伊丽莎白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第79章 虽然胡克与伊丽莎白交集不多,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名字,他的心底里就会自然而然地冒凉气。 为了玩游戏去与伊丽莎白交涉?不存在的,他还想留着他的小命呢! 宋安安看不上胡克的怂样,一声冷哼:“你作业做完了吗?马上就要期末考了你还玩游戏,是担心暑假会过得太舒服吗?” “我努力有什么用!”胡克仰天长嚎,说起考试就伤心,“小金金的问题连你都解决不了,除了与他一起共沉沦以外,我还能怎么办?” 宋安安满头黑线。 其实,哪怕最后取得了同样的考试成绩,努力进取与消极抵抗的待遇还是有差别的。比如之前有几次考试,瓦特和达芬奇的分数不相伯仲,但因为瓦特学习态度端正,宁可挑灯战通宵也从来没有拖欠过作业,所以米兰达老师在惩罚瓦特时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轮到做作业总是敷衍了事的达芬奇时,米兰达老师就变得铁面无私了起来。她不仅要求达芬奇每一个俯卧撑都姿势标准,还总是以蛙跳的高度不够为由让他重跳,变相加重了惩罚的力度。 将单人考核变为团体考核之后,米兰达老师希望班里同学能够以先进带动后进的意图非常明显。可是,当其他小组都在不折不扣地贯彻米兰达老师的要求的时候,胡克不但与拉马努金相看两厌,甚至还明目张胆地沉迷起了游戏,绝对会成为米兰达老师的头号打击目标。 别以为米兰达老师发现不了胡克的小动作,宋安安从很早以前就模模糊糊地怀疑,米兰达老师在教室里装了监控。 上次米兰达老师明明听到了宋安安抽屉里传出来的呼噜声,却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不用问就知道躲在抽屉里的是一只猫,而且还是薛定谔的猫。 薛定谔名声在外,曾经数次冲冠一怒为爱猫,冲突对象包括牛顿、爱迪生等众位圈内知名大佬,却从无败迹。米兰达老师对薛定谔心有忌惮,所以才会避其锋芒,一改往日作风,对薛定谔的猫不管不问。 可令宋安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将教室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却一直没能发现摄像头隐藏的位置。 天气不知不觉进入盛夏,宋安安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把写到第一页末尾的期末考试卷翻了个面,用笔尖不着痕迹地戳了戳旁边的达芬奇。 正在卷子上疯狂涂抹的大画家先生毫无反应。 虽然事先答应了宋安安不拖后腿,但达芬奇记性好忘性也大,作死的灵感一来,早就把认真答题的承诺抛之脑后。 他忙着写零分作文尚且来不及,哪还有空管考试成绩! 宋安安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点了一根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使出全力向着达芬奇踹了过去。 ? ! 换成咋咋呼呼的胡克,这一刻早就哀嚎出声了。可是达芬奇作死作地太专注,以至于对痛觉的感知非常迟钝。只见他依依不舍地从卷子上抬起头来,缓了整整三秒钟才觉出痛来。 痛是真的挺痛的,但更令他汗颜的是宋安安如同受到渣男欺骗的表情。 你答应过要为了我好好努力的! ——小女孩的大眼睛里饱含着血泪控诉。 达芬奇的良心有点痛。 除了乖乖认错,他无话可说。 第55章 达芬奇是天才中的天才。 在宋安安的紧迫盯人战术下,达芬奇有史以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做完了整套试卷,这种难得一见的态度很快就体现在了分数上——他轻而易举地将全班第一收入囊中。 “这不科学!”胡克抢过达芬奇的卷子,左看右看,“达芬奇怎么可能比宋安安分数还高!宋安安已经够变态的了,现在竟然出了个比宋安安更登峰造极的达芬奇,让我们其他人还怎么活?” “该怎么活就怎么活。”宋安安笑得见牙不见眼,恨不得扑过去亲达芬奇一口,比自己拿了第一还要高兴,“达芬奇的名次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和拉马努金全班倒数第一,反正所有人都排在你们前面,你管谁是正数第一呢?” “那不一样。”胡克捂住胸口,郁闷地说,“以前我考得差,至少还有达芬奇和瓦特作陪。可是现在,达芬奇突然强势逆袭;瓦特也被达尔文拯救,这次期末考考到了第十六,与达尔文综合计分后刚好赶上总分班级第五的末班车;孟德尔和米列娃综合成绩第三。算来算去,只有我一个人在地狱里痛苦挣扎,这让宝宝情何以堪?” 孟德尔神总结:“换句话说,你就是自己不好过,也不想让别人好过咯?” “呃……”胡克猛地一噎,难得不好意思起来,“虽然这样想很不厚道,但不得不说,的确是这么回事。” 孟德尔认真地与他探讨:“真正的朋友,不是该真心实意地为对方的进步而高兴,又情真意切地为对方的失败而难过的吗?” “话是这么说,但我做不到啊!”胡克诚实地摇头,无比心累地叹了口气,“知易行难,此刻我只感受到了对达芬奇深深的嫉妒。”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宋安安还没从团队第一的狂喜中缓过神来,积极地维护自家好搭档,“达芬奇本来就很聪明,他之前没考好是因为他不想考好,跟你这种想考好却死活考不好的人不在一个层次上。” “你说话能别那么直吗?”胡克好似被宋安安一枪爆头,惨得连眼泪都来不及流出来,“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达芬奇比我聪明。但他上课开小差,课后写作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随便一考,却能考过我们班上所有人,你不觉得他的人设太无敌了一点吗?” 第80章 “这倒也是。”孟德尔一愣,对胡克表示认同,“达芬奇很厉害,前面的客观题全对充分体现了他的实力。但他连作文都是满分,未免有点太犯规了吧?” 这你们就不懂了,我家达芬奇就是这么优秀的存在,哪怕历史上的聪明人多如牛毛,他也是最其中最无敌的一个!宋安安骄傲地挺起胸膛,露出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蜜汁微笑。 达尔文瞥了眼正处于与有荣焉buff作用下的宋安安,突然开腔:“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很多老师对作文满分都非常谨慎。之前米兰达老师盛赞安安的文章已经达到了毕业生的水平,可给分时却非常吝啬,很可能是担心她得了满分以后会骄傲,失去了前进的动力。相较之下,达芬奇从来不把分数当回事,米兰达老师因材施教,所以才会用满分来激发他的荣誉感。” “我也是这样想的!”胡克连连点头。 达尔文:“以前我们班上作文写得最好的是安安,米兰达老师经常把她的文章作为范文朗读。这一回,达芬奇得了满分,可是米兰达老师却没让达芬奇当众朗读他的文章,侧面证明评分中也许带有鼓励的成分。” “我也是这样想的!”胡克一拍脑袋,继续点头。 众人对胡克行注目礼。 胡克莫名其妙:“为啥都看着我,我说错了吗?” “没有没有!”小伙伴们不约而同地摇头。 俗话说得好,人至贱则无敌。你做事后诸葛亮都做得这么理直气壮了,其他人还能说什么? 宋安安扶额:“也许米兰达老师有鼓励达芬奇的意思,但你们没看过达芬奇的作文。他的文章跟他这个人一样,感情坦诚朴实,情节欲扬先抑,极具个人特色。而且,达芬奇的字飘逸洒脱,如同画作一般充满美感,也是一个很大的加分项。他的文章评分比我高,我觉得很合理。” 这么厉害? 孩子们一下子被勾起了兴趣。 大家都是接受过作文套路熏陶的人,用宋安安的话来说,高分作文三要素:立意高尚,引经据典,画龙点睛,得三要素者得中上。除了直觉系选手拉马努金,以及随性所欲系选手达芬奇,一年级的每个小朋友都把三要素玩得很溜,导致所有人的作文千篇一律,少了一分真诚。 宋安安之所以比其他人作文分数高,不是因为她能写出新意,而是赢在前世二十几年的遣词造句积累上。同样一个句子,正常的一年级生只会平铺直叙,但宋安安既会用比喻又会用拟人,把各种修辞手法玩出了花,自然更容易得到米兰达老师的垂青。 但达芬奇竟然能把短短千字的命题作文写得欲扬先抑? 这操作也太骚了吧! 胡克迫不及待地将卷子翻到最后一页,清了清嗓子,当众将文章朗读了出来。 “题目:《圆圆的佩琪阿姨》。” “佩琪阿姨是实验室的保洁员,一个人负责一整座大楼的清洁,一刻也不能停歇。但忙碌的体力劳动并没有带来苗条的身材,佩琪阿姨是个圆圆的阿姨,她的眼睛是圆的,脸庞是圆的,肚子也是圆的。当她跑起来的时候,你一定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肚腩像皮球一样上下滚动,两条肉/感十足的胳膊使劲地挥舞,脖子上的肥肉一层撞一层,如同海浪一般荡漾开去,将她的脖子衬得又短又粗。” “嘿,这描写还挺形象,看了以后我都无法直视佩琪阿姨身上的肥肉了。”胡克饶有兴致地插播了一句旁白,继续往下念。 “佩琪阿姨虽然胖,可是因为全是肥肉,所以力气并不大,我曾经看到她为了搬一张桌子到二楼而累得气喘吁吁,好似一只破了洞的风箱,随时都可能因为缺氧晕厥过去。” “佩琪阿姨的身高只有一米五二左右,大约是因为短发与矮个子更搭的缘故,她剪着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她显然不经常洗头发,所以她的头发并不干净,经常给人一种脏兮兮甚至油腻腻的感觉,但头发的长度永远都保持在同一水平上,既不会多一厘米,也不会少一厘米。如果我没有猜错,佩琪阿姨应该是有很严重的强迫症,每天必然会检查一遍发丝的长度,否则无法将发丝的长度控制得如此精准。” “米兰达老师是跟佩琪阿姨有仇吧?”孟德尔忍不住插话,“写人物作文,最重要的就是要突出主角的高大上。达芬奇着重描写佩琪阿姨的缺点,米兰达老师却给他高分,除了米兰达老师对达芬奇是真爱以外,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她讨厌佩琪阿姨,乐意见她吃瘪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胡克点头如捣蒜。 宋安安没好气地催他:“继续念!” 行文到这里,正好是宋安安在考场上无声控诉达芬奇时他写到的部分。本来如果任由达芬奇发挥,他一定会信马由缰,一直写到考试结束也不见得能罗列完麦琪阿姨的所有不足之处,根本没时间将文字落到麦琪阿姨的优点上。 好在因为宋安安的提醒,他不得不悬崖勒马,及时为每个缺点都安上了一个神转折,化腐朽为神奇。 “佩琪阿姨的强迫症还表现在对卫生的吹毛求疵上。哪怕地板上有零点零一摩尔的灰尘,她都不能容忍,必须要将它打扫得一尘不染才能符合她的美学。” “虽然她的肥肉中看不中用,可实验室的器材房里却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这说明哪怕很多金属制的器材又高大又笨重,佩琪阿姨仍旧会细致地将器材挪开后再拖地板,不会就着器材的轮廓随便挥几下扫帚糊弄了事。” 第81章 “由于个子矮,佩琪阿姨够不到密集架上的烧杯烧瓶,但她愣是借助一把梯子,让每一个器皿都不染纤尘。实验室的正常工作时间是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但佩琪阿姨为了把工作做得更完美,每天自愿加班到十点才停工,任劳任怨,数十年如一日。” …… 达芬奇非常聪明地将勤勉敬业的帽子扣在佩琪阿姨的头上,并在结尾处引用名言警句,升华作文主旨: “《尚书》有云:功崇惟志,业广惟勤。爱迪生教授也曾说过: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努力。虽然保洁员的工作平凡普通,但她一丝不苟地完成工作,敬业勤勉的精神与认真负责的态度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和敬佩。” “正如朱熹所说,'为学正如撑船,一篙不可放缓。'我们要把佩琪阿姨对工作的态度运用到学习中,不懈努力,不容一丝一毫的马虎,为科学部的研发事业尽自己的一份力,为祖国的未来添砖加瓦!” “我读完了。”胡克把卷子一扔,征求小伙伴们的意见,“你们觉得怎么样?” “是比安安写得要好一些。达芬奇竟然连佩琪阿姨头发的长度都注意到了,值得一个'观察入微'的评语,看得出是走心过的。”孟德尔实事求是地评价,“而且,虽然后半部分跟普通的套路文一样无趣,但至少前面很有意思,可读性强,不知不觉就读完了。” “对吧对吧?”宋安安骄傲地扬起下巴。 “但这篇作文的缺点也很明显。”孟德尔低头沉吟,“达芬奇在文章的前半部分浪费了太多笔墨,即使后面升华了文章的立意,可是所占篇幅不够长,以至于文章的结构有些头重脚轻。总体而言,瑕不掩瑜,只是离满分的标准还有一些差距。” “不管有没有差距,反正分数已定,我们还是别纠结了。”胡克站起身来,好似完全没意识到之前一直揪住达芬奇的分数不放的正是他自己,“同学们,我们放暑假了啊!为什么还要在已经成为过去时的考试上浪费时间,我们现在不是应该考虑暑假该怎么玩吗?大家快点来提议,我们一起去野外露营好不好?” “不好!”孩子们的注意力马上被带偏了,“现在是夏天,外面这么热,草丛里全是蚊子。” “那我们去找冯特哥哥打麻将?” “冯特已经禁止安安、达芬奇、达尔文再跟他打麻将了。” “去游泳呢?我们可以凑七人团购价,只要29.9!” “这个还不错……” 美好的暑假,开始了! 第56章 暑假第一天,全校学生都在睡懒觉,只有胡克和拉马努金起了个大早,匆匆赶到学校。 胡克想得太美了。 暑假固然美好,但作为一年级唯一一对总分未能及格的后进生,露营麻将游泳都跟他没什么关系。除了必须完成后五组的体罚任务外,米兰达老师还贴心地为胡克和拉马努金准备了假期补习大礼包,时间从暑假第一天一直持续到暑假最后一天,保证他没有一天能轻松舒服。 宋安安舀了一勺西瓜,由衷感叹:“只要一想到胡克在教室里奋笔疾书,我们却能坐在这里享受空调美食,我的幸福感就油然而生!” “幸福本来就是对比出来的。”达尔文的笑容也比平时灿烂很多。自从脱离了德蒙叔叔的魔爪,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连性格都变得活泼了。 达尔文把满满一勺西瓜高举过头顶,优雅地说,“感谢胡克!没有他,我们此刻的快乐将大打折扣。” “胡克听到这话会哭的!”孟德尔仔细地将依附在瓜瓤上的黑子全部挑掉,极其自然地把劳动成果端到米列娃面前,“慢点吃,听说西瓜性凉,女孩子不能吃太多。” “什么情况?”宋安安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分分钟炸毛,“你们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没有没有!”米列娃拼命摇头,但摇着摇着脸却红了。 宋安安:“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真没有!”米列娃的脸红得都能滴血了,声音也越说越弱,“只是,只是之前孟德尔跟我做了个约定,如果我这次考试能够考到全班第六,他这个暑假就让我当他的小公主,不能有任何怨言!” 这是什么撩妹新套路?宋安安看孟德尔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家伙在历史上明明是个终身未婚的钢铁直男,为什么到了未来世界就变了样。究竟是他的性格发生了不可知的变异,还是两个世界同名的科学家是同一个人的推测本来就是错误的? 不然,没道理孟德尔在十九世纪当了一辈子单身狗,这辈子却才七岁就已经情窦初开。 宋安安眼神中的质疑太过浓烈,孟德尔被迫用手挡住她的目光,郁闷地挠头:“你别这样看着我,好像我是个变态一样。我虽然动机不纯,但我用我的名誉起誓,我绝对会把我所有的钱都送给米列娃花的!” “孟德尔~”米列娃感动地双手托腮,娇羞无限地星星眼。 宋安安无语。 一个七岁的小豆丁能有什么名誉?对感情又能有多认真?还不是跟爱因斯坦一样,只是抱着玩游戏的态度跟米列娃过家家,到时候吃亏的还是米列娃! 宋安安气愤:“怪不得你邀请米列娃一起组队,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倒没有,当时我还没想到要追求米列娃呢。”孟德尔没想到宋安安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莫名生出一种见丈母娘的感觉,“米列娃成绩很好,大家都想跟她组队,我打败了好几个竞争对手才得到米列娃的同意。后来有一次我们在走廊上复习的时候恰好碰到爱因斯坦。爱因斯坦跑过来想跟米列娃说话,米列娃不想理他,我就帮米列娃跟爱因斯坦打了一架。爱因斯坦一边打一边问我是不是喜欢米列娃,我说不喜欢,米列娃就哭着扔下我们俩跑掉了。” 第82章 “哈?”宋安安有些理解无能,这是什么神展开,“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爱因斯坦打得满地找牙了。”孟德尔很老实地讲故事,把前因后果交代得特别明白,“爱因斯坦虽然比我大一岁,但他打不过我,我趁机警告他以后不准再找米列娃的麻烦。爱因斯坦就说,你又不是米列娃的男朋友,你有什么资格管米列娃的事。” “所以你就决定当米列娃的男朋友了?”如果是这样,那宋安安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对孟德尔宽容一些。 但是孟德尔的回答再次出乎了宋安安的预料。 “当然不是了,你怎么会这么想。”孟德尔莫名其妙地看了宋安安一眼,好似责怪她对他的脾气一点都不了解,“男朋友哪是那么好当的?米列娃和爱因斯坦谈恋爱的时候,爱因斯坦得省下大半的零花钱给米列娃买奶茶糖果。和爱因斯坦打架的时候,我正处在收集《机器猫》的关键时刻,还差五本剧场版漫画书就可以集齐全套,我得留着钱完成这项伟大的工程,哪有多余的钱给别人花,交女朋友岂不是自找麻烦?” 很好很直男!宋安安服气了:“既然你嫌谈恋爱浪费钱,现在又为什么决定要追求米列娃?难道是因为集齐了漫画书,你的零花钱有多余的了?” “对的!”孟德尔很高兴宋安安终于get到了他的点,双手一合,“我平时吃住都在家里,花钱的地方不多,上个月连一分零花钱都没用出去。偏偏胡克和瓦特常年处于身无分文状态,总是变着法子向我借钱。都是同学,我要是不借给他们就伤感情,但借给了他们又要不回来。所以冯特哥哥帮我出了个主意,建议我还是干脆养个女朋友吧。虽然给女朋友的钱同样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女朋友好歹是个稀缺资源,带出去倍有面子——” 孟德尔迟疑了半瞬:“——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有女朋友就有面子,可是冯特哥哥说,就连牛顿教授和爱迪生教授都会因为没有女朋友被安德鲁大人骂得抬不起头来,想来女朋友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恰好米列娃愿意与我组队,哪怕把我所有的钱都给米列娃,我也要把她变成我的女朋友。” 宋安安被气笑了:“你以为米列娃是什么?会因为你给她钱就做你的女朋友吗?” “会的……吧?”米列娃迎上宋安安极具杀伤力的视线,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爱因斯坦之前向我保证,等我以后当了他的老婆,他就会把他的所有钱都交给我保管。现在我还没当上孟德尔的老婆,孟德尔就把所有钱都交给我了,想来他一定比爱因斯坦更爱我。我看上一只包包很久了,爱因斯坦敷衍了我很久就是不肯掏钱,但是孟德尔二话不说就买下来送给了我,他真的太棒了!” 这样也行?宋安安有些怀疑人生。 米列娃脸上红霞乱飞,耳根赤红:“而且,孟德尔人很好,他给我讲题目时特别耐心。爱因斯坦用了一个学期也只能让我的成绩稳定在班里七、八名,孟德尔只用了二十天,就让我跻身第六,我觉得孟德尔比爱因斯坦优秀多了。当初我跟爱因斯坦分手的时候,玛丽姐姐就跟我说过,找男朋友一定要找能让自己不断进步的类型,我觉得孟德尔很可能就是我的真命天子。当然,现在他还在考察期,我要多观察他一段时间,再决定当不当他的女朋友。” 孟德尔把胸脯拍得梆梆响:“没问题,请尽情地考察。冯特哥哥说男朋友要心甘情愿地给女朋友做任何事,只要你有需要,我随时为你效劳!” “嗯!”米列娃含羞点头,“请多多关照!” 宋安安捂胸,一副受不了打击随时准备晕倒的模样。 达尔文连忙扶住她:“你怎么了?我觉得米列娃和孟德尔很般配,他们的结合对双方都很有利,是一种非常良性的关系,这不就该是爱情应该有的模样吗? ” 不! 宋安安的灵魂发出凄厉的呐喊。 爱情绝不该是这样的! 但面对着达尔文毫无作伪的不解,宋安安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也许是她老了,所以理解不了这些年轻人的想法。 这绝对是代沟! 她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第57章 谁也没有想到,对孟德尔和米列娃恋情反应最大的人会是胡克。 “我辛辛苦苦补了一整天的课,就指望着双休日能游泳放松一下,结果就传来了这么一个噩耗?”他把书包扔在沙发上,眼睛瞪得溜圆,“满七个人才能买游泳馆团购券,现在孟德尔和米列娃去过二人世界,不跟我们玩了,少了两个人,我们还怎么游?” “你可以买原价票。”宋安安打开泳池价目表,不是很懂胡克的心情,“团购票29.9元,原价票30.9元,贵是贵了点,但也没相差多少。你是差这一块钱的人吗?” “是啊!”胡克郑重点头,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钱包里的钱全倒出来。 一块,两毛,五毛…… 胡克把硬币一个一个码高:“你看,正好29.9 ,多一分没有,少一分不少。现在团购价没了,我怎么办?要不你借钱给我?” 宋安安毫不犹豫地摇头。 但胡克认为他还可以争取一下:“我只要借一块钱就可以了!下个月发了零花钱就还!达尔文,好班长,求求你了,江湖救急!” “你还欠我206.31元。”达尔文嫌弃地看了看满地的零钱,勉为其难地全搂进怀里,“算上这里的29.9元,你还欠我176.41元。什么时候把之前的账都还清,什么时候再谈借钱的事吧。” 第83章 胡克控诉:“这是我仅有的家当了!你是魔鬼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说,享受团购价本来就是你的一厢情愿。”达尔文意外收回一笔烂帐,心情不错地让胡克死个明白,“瓦特的钱全用来买飞机模型了,根本买不起游泳票。达芬奇最近躲在家里研究一种新型染料的调色,连人影都见不着,更不会对游泳感兴趣。所以说,哪怕孟德尔和米列娃不退出,我们也不可能凑够七个人,是你之前想得太美了。” 胡克拒绝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但衡量了己方与敌方的武力值差异后,只能就地抱头:“……你就是魔鬼!嘤嘤嘤你太讨厌了!” 达尔文淡定笑纳了胡克的指控。 宋安安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 暑假实在太无聊了。 也许是为了让未来的科学家们专心科研,不至于被花样繁多的娱乐设施移了性情,科学部里严重缺乏消遣项目,大部分学生都选择宅在家里度过漫漫假期。以前宋安安还能和米列娃一起打发时间,可自从米列娃谈了恋爱,她就失去了最亲密的手帕交。 米列娃深感愧疚。 重色轻友并非米列娃所愿,但作为一个正处于热恋期的小姑娘,让她为了友情放弃爱情无异于强人所难。米列娃在良心的煎熬下苦恼了半天,最终想到的解决办法是,力劝宋安安也去谈个恋爱。 “这样我们就可以进行四人约会了!”米列娃的眼睛亮晶晶。三人行必有一电灯泡,但两对小情侣四人行却能为约会增加不少新鲜感。 米列娃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提议很妙,恨不得原地鼓掌。 ——真难为她想出这么馊的主意了。宋安安无语:“……我谢谢你了!” “不用谢不用谢!”米列娃热情安利,“谈了恋爱,饿了有男朋友给你买吃的,累了有男朋友背你走,生气了有男朋友变着花样哄你,可开心了!” 宋安安的内心是拒绝的:“吃的我可以自己买,路我能自己走,生气了我用拳头把惹了我的人打一顿比什么都解气。” “那不一样!”米列娃嚷道。 “有什么不一样?” “你是没谈过恋爱,所以不知道谈恋爱的好,你谈一谈就知道我没有骗你了!”米列娃现身说法,“你想想,如果谈恋爱不好,我还能连着谈两次吗?” 宋安安:……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 宋安安跟她讲道理:“被爱的人才有资格享受爱情的甜蜜。哪怕我想谈恋爱,没人喜欢我也是白搭。” “你对自己的受欢迎程度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米列娃嚷道,不敢相信一向聪明的宋安安在感情方面如此迟钝,“我们学校里除了现在已经有女朋友的,剩下的不说全部男生,至少绝大部分都对你有好感。我敢保证,只要你放话说想谈恋爱,绝对是高矮胖瘦任你挑选!” 宋安安长相好,学习好,性格好,米列娃摸着良心自问,假如她是个男的,她也一定会暗恋宋安安的。 宋安安的问题根本不是找不着男朋友,而是该怎样从众多追求者中挑选出一个最优秀的男朋友。 按照米列娃这个过来人的眼光,科学部附小里的大部分男生都活该单身一辈子。比如铁憨憨胡克,跟他在一起的女生不仅享受不到他的温柔体贴,还得花心思来照顾男朋友,平白无故把恋爱谈出了养儿子的感觉。瓦特爱哭,而且每天都忙着写作业,完全没有闲暇陪伴女友,也必须pass 。达芬奇的脑回路天马行空,想到一出是一出,宋安安如果跟他在一起,每天都得帮他收拾烂摊子,还不够累心的。 把班上的男生掰着手指头数一数,思来想去,还是达尔文最合适。 论相貌,达尔文剑眉英挺,双眼深邃。虽然达芬奇是全班公认的班草,但如果刨除了穿着打扮的因素,达尔文的身材长相完全不输,棱角分明的五官呈现出与达芬奇不同风格的俊朗。 论性情,达尔文不满七岁就把两个娃养得白白胖胖,心思缜密,成熟稳重,只要他愿意,他有能力把女朋友宠上天。 论财力,达尔文在德蒙叔叔手下讨生活时都能攒下不菲家财,如今摆脱了无良保育员的盘剥+甩掉了两只小拖油瓶,小金库的丰厚程度恐怕能傲视全班。 达尔文绝对有成为完美男友的潜力! 米列娃激动得合不拢嘴。 宋安安是她最重要的朋友。米列娃从小到大受到了宋安安数不清的照顾,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回报。但是现在,米列娃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你建议我去向宋安安表白?”尚未发育出恋爱神经的达尔文盯住眼前的孟德尔,差点被他的神来一语吓倒。 “对!”因为与达尔文同性别而被女朋友赋予重任的孟德尔咽了咽口水,把昨天打了一整晚腹稿的理由一股脑儿往外倒,“宋安安肤白貌美腰肢细,又聪明又可爱,难道你不喜欢她吗?” “在全校女生里,宋安安的确是最出色的一个,如果我想要谈恋爱,她绝对是第一人选。”更何况德蒙叔叔去世时宋安安还帮他应对了警察的盘查,达尔文对她充满了感激。 可惜达尔文最近并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谈恋爱又花钱又花时间,我好不容易才从德蒙叔叔和养两个弟弟的坑里爬出来,刚过上有钱有闲的日子,何苦给自己找麻烦?” “这怎么是自找麻烦呢?”孟德尔不赞同地摇头,“虽然谈恋爱时男生出钱出力,表面上看来比较吃亏,但其实能得到的好处也不少。比如前几天我感冒,浑身没力气,昏昏沉沉地不记得要按时吃药。那时候米列娃每天都会把药喂到我嘴边,大晚上的还专程跑来我家送鸡汤和姜茶,可贴心了。她说她小时候生病宋安安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她只是有样学样——我可要提醒你,全校喜欢宋安安的男生不少,你要是现在不下手,等以后她有男朋友了可就后悔莫及了。” 第84章 “嗯……”达尔文以前从未思考过恋爱的问题,被孟德尔一提醒,还真的认真投入了思考。 谈恋爱很花钱是男生们的共识,但其实达尔文这两年靠自己打拼已经攒下了不小的身家,换了保育员以后定期还能领到零花钱和考试奖励,养女朋友毫无问题。 虽然越早谈恋爱就要越早开始给女朋友花钱,算经济账不太划算,但孟德尔的话也不是毫无道理——人生那么长,哪怕现在自己对找女朋友没兴趣,可万一以后自己又有兴趣了呢?科学部的女生是稀缺资源,如果不提早下手,以后就只能去抢别人的女朋友了。 到时候宋安安已经与别的男生有了好多年的感情,能不能抢过来可是个未知数。 达尔文不喜欢未知数,他被孟德尔说服了:“你下午有空吗?如果你没事,要不陪我去杂货铺买点东西?” 孟德尔疑惑:“为什么要买东西?” “你不是让我去表白吗?”达尔文不解,理所当然地说,“我总不能空着手去表白,总得带些礼物代表我的诚意。” 孟·空口白牙拐到了女朋友·德尔:? ? ? 表白还需要带礼物的吗? 他怎么不知道? 孟德尔深吸一口气,突然后悔帮米列娃游说达尔文了。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万一达尔文表白成功,他就和孟德尔成了连襟。孟德尔觉得自己肯定会在优秀参照物的映衬下黯然失色的!到时候米列娃以达尔文的标准来要求他,他绝对顶不住。 男人何苦为难男人o(╥﹏╥)o 第58章 虽然孟德尔万般不情愿,但命令是自家亲亲女友下达的,建议是孟德尔自己跑去向达尔文提的,哪怕明知后患无穷,他跪着也必须执行完。 跟着达尔文在杂货铺逛了一下午,孟德尔才知道原来表白是个大工程。 首先,美丽的鲜花是浪漫的象征,所以达尔文提出表白时鲜花不能缺席时,孟德尔表示可以理解。但在直男孟德尔的思维里,随便挑一束花就行了,他从来不知道每一种花除了叫不同的名字以外,竟然还有不同的花语。 玫瑰代表甜美的爱情,百合代表纯洁执着的追寻,茉莉象征忠贞与质朴,木棉表示珍惜眼前的幸福,勿忘我表示永恒不变的真实……杂货铺里林林总总上千种花,不管是鲜花还是干花,每一种都有不同的花语,把孟德尔听得直冒冷汗。 太复杂了! 从小到大,在孟德尔的世界里,花就只分红花蓝花粉花黄花,就像裤子只分长裤短裤七分裤一样。要让他记住每种花的花语也不是做不到,只是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像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毫无意义。 比米兰达老师布置的抄写作业都无聊,孟德尔宁可回家去写十篇作文! 偏偏达尔文面不改色,每一种花都能说出点门道来,让孟德尔严重怀疑他上辈子是花妖成精:“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知识?” 达尔文轻描淡写:“书上写的。” “我怎么没看到过有这种书?”孟德尔疑惑,感觉与达尔文上的不是同一个小学,“难道是我们做过的哪篇阅读理解里有介绍过花语,但我忘记了?” “当然不是。”达尔文捧起一束怒放的月季,长翘的睫毛在眼下打上厚重的阴影,与娇嫩明快的殷红花瓣形成鲜明的光影对比,令他的面部线条越发流畅英俊。 孟德尔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同学的长相,但也许是昨天米列娃解释为什么选择达尔文作为准妹夫人选时卖多了安利,今天孟德尔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竟突然get到了达尔文的颜值。 ——不得不承认,米列娃的评价非常客观。达尔文真的长得很好,比学校里百分之九十九的男生都好的那种好。 孟德尔:羡慕.jpg 达尔文不知道小伙伴的脑回路已经跑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继续刚才的话题:“冯特借给我的化学书上的趣味小知识专栏有介绍过花语。不过,化学书提到花语的主要目的并不为了科普每种花的含义,而是为了传授花精油的制作方法。” “当时我还生活在德蒙叔叔的掌控之下,欧拉和拉格朗日每天的奶粉和尿不湿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被逼得没办法,就想着要不制作一批不同香味的花精油,在包装上打上对应的花语标签去卖,说不定能吸引到客源。” “杂货铺的鲜花虽然要掏钱买,可路边的野花随便采。当时我想,生意刚起步时不需要买品相好的鲜花试水,只要采些野花就行了,不过是出点采摘花朵的人力,约等于零成本,无本万利。” “不过,事实证明,精油在科学部没有销路。” “一来部里男女比极度失衡,喜欢精油香水的女生人数极少,而男生中除了达芬奇外大多都对精油不感兴趣,导致潜在客户不足,产品制作得再好也是无用功。二来高年级的化学课会教学生制作精油,哪怕有男生想送精油给女朋友,也完全可以亲手制作,不仅省钱还显得更有诚意。所以我的精油根本卖不出去,只有冯特哥哥友情购买了一瓶,我只能另想办法筹钱。” 浓浓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心酸味儿! 孟德尔虎躯一震,立马端正态度,反省自己刚才羡慕达尔文是非常肤浅的行为:“好在你现在不缺钱了。” 但是,再也有钱也不能乱花吧? 第85章 勤俭节约可是优良传统。 孟德尔提醒:“代表爱情的花不是玫瑰吗?你买一束玫瑰不就完了,为什么还要买百合茉莉木棉勿忘我?” “因为我不仅想给宋安安甜美的爱情。”达尔文指了指手边的花束,认真地说,“百合——代表了我对她矢志不渝的追求;茉莉——我们会对彼此忠贞;木棉——惜取眼前人才能永远幸福;勿忘我——我的爱会永远伴随着她,永恒不变。” 孟德尔:…… 不愧是月月拿奖学金的优等生。就这移花接木、借物喻情的语文功底,甜言蜜语起来简直犯规。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孟德尔认命地帮达尔文捧住花,好让他空出手来挑选蜡烛,虽然孟德尔并不知道表白跟蜡烛之间能产生什么联系。 “是为了拼心形图案用的。”达尔文很有想法,“只送花太单调了。我打算在地上拼出我和安安的名字,用爱心把它们连在一起,等天黑的时候点亮蜡烛,既漂亮又醒目。” 孟德尔深吸一口气。 他已经不敢想象米列娃看到表白场景后的反应了。 他是不是也该立即买点蜡烛回去,给米列娃无缝衔接一个示爱现场来保命? 但卷王的脚步哪是寻常人想跟就能跟的上的? 孟德尔还在纠结蜡烛,达尔文的注意力已经转去了首饰区。孟德尔眼睁睁地看着他从一众亮晶晶金闪闪的项链中准确地挑出了一条最透亮的,看看价格,是把孟德尔卖了也买不起的水平。 孟德尔:……兄弟,我觉得你是没给我留活路。 他非常不理解:“不就是一根项链吗?既不是金的也不是银的,凭什么卖这么贵?” 标签上的零简直能把人看得眼花。 “因为古人教导我们: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店员笑眯眯地站在柜台后面,仿佛孟德尔和达尔文是两只待宰的羔羊,“金银值钱却不稀有。这条项链是女款,如果没有猜错,你们应该是准备买来送给女同学的吧?项链使用的材质是ca-al-si系微晶玻璃,非常具有纪念意义,能极大地增加表白的成功率哦!” 孟德尔坚持认为这根项链平平无奇,疑心店员为了卖货吹嘘:“微晶玻璃有什么特别的?看起来跟普通玻璃也没什么两样。” 店员露出神秘的微笑:“你知道ca、al和si在元素分子表中分别是第几位吗?” “不知道。”没上过化学课的孟德尔诚实地摇头。 “分别是20-13-14呦!” “那又怎么样?”老实说,孟德尔其实连元素周期表是什么都一头雾水呢。 “谐音梗。”达尔文听懂了,“201314是爱你一生一世的谐音。” “就因为这?”孟德尔有些怀疑人生,“加了谐音就要加那么多钱,傻子才会买吧!” 傻子达尔文当机立断,爽快地付了钱。 被打脸的孟德尔:…… 他自闭了:“你疯了?你的钱未免也太好赚了。” “不是我的钱好赚,是女人的钱好赚。”达尔文耸肩,嘱咐店员把项链装到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里,外面用粉色蝴蝶结仔细包好。 达尔文亲手把写了名字的礼物卡黏到包装纸上:“我也认为项链卖这么贵是收智商税,但表白本来就是为了哄女孩子开心的。只有宋安安开心了,她才会答应做我女朋友,所以,只要能让她开心,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我听说女生之间会相互比较男朋友送的礼物的价值,我可不希望宋安安输给别的女生。” “宋安安能跟谁比?米列娃吗?”孟德尔感受到了森森的恶意,“那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当初追求米列娃的时候,什么都没送她就答应了。” “宋安安才不会跟米列娃比较这个,我是担心别的高年级女生。”据达尔文所知,冯特在热恋期曾经把杂货铺里的镇店之宝玩偶屋买下来送给约瑟芬,让约瑟芬在女生中出尽了风头。虽然没听说约瑟芬与宋安安有交集,但达尔文自觉财力不输冯特,不介意宋安安因夫得荣。 “行吧。”孟德尔觉得再跟达尔文讨论下去,他都要同情好追的米列娃了,赶紧截断话头,“礼物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赶紧去宋安安家跟她表白吧。” “不。”达尔文挺住脚步,“为什么要去宋安安家表白?”。 “因为宋安安在家。”孟德尔莫名其妙——表白难道还能少了女主角不成? “你让米列娃把宋安安约出来就行了。” 孟德尔:? ? ? 需要这么麻烦吗?不就表个白而已嘛,快刀斩乱麻不香吗? 第59章 达尔文精心挑选了一处幽静的草坪,布置好了爱心,点燃了蜡烛,邀请好了孟德尔+胡克+瓦特+达芬奇的气氛组小伙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结果发现,东风没能刮起来。 表白计划卡在了引诱女主角出门的第一步。 米列娃:“安安,我们一起去空地上数星星吧!” 宋安安:“今天是满月,月朗星稀,不适合看星星,我们改天再去吧。” 米列娃:“那我们去捉萤火虫!” 宋安安:“萤火虫的成长非常不容易。它们首先要以卵的形态孵化二十多天,再熬过长达十个月的漫长幼虫期,然后用七天时间蜕变化蛹,才能享受成虫期的美好。但它们虫生中最闪亮的成虫期非常短暂,一般只有八九天左右,最长不会超过半个月。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这些可怜的小东西享受生命的最后时刻了吧。” 第86章 米列娃苦思冥想:“要不我们去遛遛猫?” 突然被cue到的叮当:喵? “你认真的?”宋安安怀疑地转过脸,“这猫今天一早就出去浪了,刚刚才回来,还需要遛吗?” “唔……”米列娃词穷,心虚地避开宋安安的直视,扭头与叮当大眼瞪小眼。 压力传导到了叮当身上。 离家出走了一整天的坏猫咪缩了脑袋,蜷着尾巴逃离现场,可惜没发挥好,不小心磕到了椅背,五体朝下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喵呜呜呜呜呜!” 猫头抬起来,似乎有点脑震荡的后遗症,连眼睛都眯了起来,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自己蠢到了。 “该!”伊丽莎白记着它不愿意当医学小白鼠的仇,幸灾乐祸。 美奈子姐姐嫌弃地皱眉:“安安,管好你的猫,它把我下午刚拖过的地板都弄脏了!” 宋安安:“……行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宋安安认命地拎起叮当,拿起板刷去卫生间料理脏得连毛都黏在了一起的猫,把欲言又止的米列娃关在了门外。 米列娃绝望地挠了挠头皮。 叮当讨厌洗澡,哪怕宋安安有绝对的武力压制,每次也不得不与它斗智斗勇很久。按照以往的经验推算,她今天是不可能再有时间出门了。 可是达尔文还在草坪等她! 小孩子没有手机,米列娃甚至不能马上把宋安安不能赴约的消息通知给达尔文! 只要一想到达尔文在漆黑的夜幕里苦等宋安安,却始终不能等来自己心爱的人,米列娃的心都碎了。 负罪感爆棚! 要不干脆向宋安安坦白? 不行,那岂不是提前破坏了达尔文精心准备的惊喜? 可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能让宋安安出门的理由了。 米列娃陷入天人交战,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她不知道,此时此刻,本该在草坪上翘首以盼的五个男孩也同样身陷焦灼。 “大晚上的不在家里好好呆着出来放火玩,你们的脑子被电离辐射坏了吗?”牛顿教授的斥责与他的外套一样冷硬,如果不是站在他身后的高年级学生打开了手电筒,五个男孩甚至不能在漆黑的夜幕中找到他乌漆嘛黑的身影。 胡克畏惧地打了个寒颤:“我们,我们没有放火……而且,而且现在是暑假,是学生可以自由安排的业余时间……”言下之意,他们并没有违反任何规则,即使身为教授的牛顿也不能没有任何理由地处罚他们。 牛顿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但这并没有使男孩们的处境有所改善,反而使牛顿的语气更加冰冷:“哦,我是不是该因为你还记得现在是暑假而表扬你?”牛顿慢吞吞地说,恶意满满,“冯特,你来告诉他们,他们错在了哪里?” 高年级学生无声地让开一条路,胡克惊奇地发现他最敬爱的冯特哥哥竟然也在现场,用他那嘎嘣脆的嗓音为他解惑:“《科学部附小学生守则》第三百零八条第二百一十一款明确规定,学生的一切活动都要为科学研究让路。今天我们在牛顿教授的带领下来草坪观测月亮,属于科学研究的一种。但你们点燃的蜡烛破坏了黑暗的观测环境,造成了光污染。” 胡克结结巴巴:“我们并不知道你们回来观测月亮……唔……” “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达尔文连忙捂住胡克的嘴,深深鞠躬,“我们马上就离开!” “站两个小时军姿!”牛顿冷哼,简洁的命令中萃满了恶意的毒液,“冯特留下来监督,顺便把地上这些侮辱智商的东西收拾干净。” 没有人敢反驳。 就连胡克也安静下来,牛顿的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嘲讽,在男孩们的敬畏中带着小弟们离开。 “可吓死我了。”瓦特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整个身体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敢用他的暑假作业打赌,如果刚才达尔文没有及时阻止胡克,他们现在绝对不会只被罚站两个小时。 冯特也松了口气:“站起来,我可是被牛顿教授派来监督你们的,我可不敢放水!” 他盯着瓦特,直到他乖乖站直了身体才转开视线,看着达尔文手脚麻利地熄灭蜡烛:“你在追宋安安?” “才刚开始追。”达尔文遗憾地耸肩,为人生中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第一次表白默哀,“但她并没有按时出现,可能是中间出了什么意外,也可能这代表了她无声的拒绝。” “以我对宋安安的了解,她哪怕要拒绝也会当面跟你说清楚。”冯·心理大师·特理智地分析,让达尔文的心里好受了许多,可惜好景不长,冯特饶有兴致地吐字:“同时,根据我对宋安安的了解,我认为她接受你的表白的概率是零。” “为什么?”达尔文有些失望,但他对原因更为好奇,“虽然不想自夸,但我的确是学校里综合排名靠前的男生。最重要的是,我是安安的同班同学,我们相互了解,拥有良好的感情基础。如果我是她,要在学校里选择男朋友的话,一定会把我放在优先考虑名单里。” 冯特耸肩:“你也说了,前提是她想要选择男朋友。” “你是说宋安安有可能不想找男朋友?”孟德尔一愣。仔细想想,从头到尾的确只有自家女朋友在忙前忙后,宋安安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明,“但女生谈恋爱那么占便宜,她为什么要拒绝呢?” 第87章 “宋安安才刚上二年级。只要你做个统计,就会发现其实大部分女生都不会那么早开始谈恋爱,整个学校也只有约瑟芬、米列娃和玛丽例外了。”冯特掰着手指头分析,“我也是跟约瑟芬谈过恋爱以后才注意到这个问题的——每个人的性别意识开始的时间不一样。比如我,在上学以前根本没有特别留意过女生。虽然那时知道她们喜欢穿裙子,爱扎蝴蝶结,是一群名为女性的跟我完全不同类别的生物,但我其实没有真正把她们和我之间的差别放在心上过。” 直到有一天,冯特不知怎么的突然留意到约瑟芬纤长的小腿:“那天她穿着一条蓝色的碎花裙,露出膝盖以下雪白细腻的皮肤,那是完全不同于男生的光滑细嫩。我突然就意识到,约瑟芬是个女孩子,跟我不一样的女孩子。” “于是你开始追约瑟芬了?”胡克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段心路历程。 冯特摇头:“当时并没有,但那的确是我对她产生好奇的开始。后来,我就开始观察周围的男生和女生,发现男生普遍更好动活泼,女生则大多文静敏感。很奇怪,哪怕是还没有性别意识的小婴儿,举手投足间也会有不同的表现。而且,根据我的观察,性别意识是会不断递进的。” “怎么说?”孟德尔好奇地提问。 “我跟约瑟芬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学着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那样拥抱亲/吻,但一直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当时我以为这只是一种仪式,类似于我们见到了老师要鞠躬问好一样。可是最近我又跟伊丽莎白试了试,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于触电的感觉——很美妙,也很神奇。我不认为比起约瑟芬来我更喜欢伊丽莎白,事实上伊丽莎白并不符合我的审美,她也不算我的女朋友,她只是出于研究的目的答应跟我做了一个亲/吻实验,但实验的结果非常明显——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从与异性接触中能体会到的感受更多了。” “你竟然跟伊丽莎白接/吻”胡克惊呼,“跟安安住一个四合院的那个伊丽莎白?你是疯了吗?” “都说了这只是一个实验。”不同于胡克的大惊小怪,身为生物学家的孟德尔和达尔文都对这件事接受良好。达尔文甚至很快举一反三,“我以前就注意过,某些动物只在固定的季节寻找配偶,并且要等到成年以后才会发/情。如果我们人类也是动物的一种,那这种情况很大概率也会发生在我们的身上。” “就是这样。”冯特很高兴有人跟上了他的思路,“宋安安才七岁,距离成年还早,现在的她能从谈恋爱这件事上取得的好处少得可怜。来自男朋友的礼物和陪伴对某些女孩来说很重要,但宋安安显然不属于小鸟依人的类型。低年级的女孩大多跟自己的室友混在一起,他们不缺玩伴,所以也就没那么需要男朋友。恋爱高峰期会出现在五六年级以后,那时候女孩子的身体会开始变得丰满——虽然我还没研究出来这种生理变化与性别意识有什么关系,但我隐约觉得,这两者间必然不是完全没有联系的。” “很有趣的课题。”达尔文被勾起了兴趣,身旁的孟德尔也双眼放光,看起来恨不得与冯特当场组一个性别研究小组。 当诱骗宋安安失败的米列娃气喘吁吁地赶来的时候,迎面撞上的就是孟德尔充满了探索性的眼神。 米列娃:…… 第60章 由于冯特的介入,一场由达尔文精心策划的表白在女主角还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就消弭于无形。 宋安安在四合院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继续她优哉游哉的神仙日子。在长了五斤肉以后,美奈子姐姐终于看不下去,扔给她一个盒子,让她跑腿送去爱因斯坦家。 “爱因斯坦家新来了一个小弟弟?”宋安安一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知道斯帕兰扎尼今年毕业了吗?”美奈子姐姐点了点宋安安的额头,没好气地说,“科学部每年都会从外面收养一批婴儿,为四合院注入新鲜血液。今年一共来了二十一个孩子,斯帕兰扎尼进了工学院,就搬去了院里的宿舍住,很快可能还会去宇宙空间站工作,他原本的房间空了出来,正好安排给新来的小安托万。” 宋安安讷讷:“小安托万?”是现代化学之父安托万·洛朗·德·拉瓦锡,还是身兼神学家、逻辑学家和哲学家于一身的安托万·阿尔诺? 美奈子姐姐笑眯眯地说:“全名是安托万·洛朗·德·拉瓦锡。他是个不太省心的婴儿,不爱吃奶,也不肯乖乖吃辅食,眼看着一天天瘦了下去,可把容嬷嬷给急坏了。我想着他有法国血统,今天特意多做了一份法式浓汤,既有营养又好消化。你快点送过去,万一能恰好合了小安托万的法国胃口,可就解了容嬷嬷的大急了。” 宋安安撑起了小阳伞。 虽然她不太舍得离开凉爽的空调,但玛丽和米列娃忙着恋爱,伊丽莎白忙着鼓捣医学实验,算来算去,家里也只有她这个大闲人能帮美奈子姐姐分忧了。 她还没见过孩子们刚被送进科学部时的样子呢。 宋安安曾经打听过,除了她这个临时插班生,其他孩子都是在两岁那年的八月份进入四合院的。据说是因为两岁以前的孩子们体质太弱,被收养后很容易生病,怕保育员看顾不过来,所以会被安排在专门的医院里集中进行养育,等到了年龄才会将他们送进来。 但两岁孩子的体质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第88章 拉瓦锡瘦得皮包骨头,肤色白得吓人,一眼望去,不仅找不到半点同龄人该有的婴儿肥,还像个瘦骨嶙峋的木偶人,令人深深忧虑会不会一不留神就听到他夭折的消息。 宋安安犹豫了很久,才终于没把送拉瓦锡去医院检查的建议说出口。 她以她上辈子见过的几十个婴儿打赌,这孩子绝对不容易养活! 但容嬷嬷看起来对拉瓦锡的状况并不忧虑,她非常热情地把拉瓦锡从婴儿车里抱出来,鼓励宋安安试着抱抱他。 “不不不!”宋安安慌乱地摇头,“我不会抱孩子,我怕我会不小心摔着他。” “哦,忘了你是你们四合院里最小的孩子,所以没有经验。”容嬷嬷把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花,见宋安安始终不肯把手伸过来,也不勉强,顺手就把拉瓦锡塞进了爱因斯坦的怀里,“其实没关系的,抱孩子很容易学。看,我们爱因斯坦几天前也不会,现在不也抱得有模有样了?” 宋安安只能回以礼貌的微笑。 爱因斯坦的脖子都是僵直的,明显属于被迫营业,远没有点亮奶爸技能。拉瓦锡挣扎着动了动,怎么调整姿势都睡不舒服,皱了皱眉头,很快就像只小奶猫一样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 “呀,他大概是饿了!”容嬷嬷睁着眼睛说瞎话,兴高采烈地把孩子抱去隔壁房间喂食,把宋安安与爱因斯坦两人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呃,米列娃最近还好吗?”爱因斯坦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尴尬。 “挺好的,上一次月考她掉出了全班前十,但是期末考的时候在孟德尔的帮助下,又考回了原来的水平。”宋安安暗忖爱因斯坦应该还不知道米列娃的新恋情,忍不住想要刺激他,“孟德尔跟米列娃在一起了。他把他所有的零花钱都交给米列娃管,大家都很看好他们……” 爱因斯坦有片刻的失神:“你们班的教学进度比我们班快,马上就要二年级了,是不是已经开始分学习小组?孟德尔和米列娃在一个组吗?孟德尔占了静水楼台的便宜,但他性格莽直,不知变通,一点也不适合米列娃。等下学期开学,米列娃就会发现孟德尔并非她的良人。” 宋安安瞪他:“孟德尔不适合,难道你就适合了?孟德尔至少很专一。” “我不合适——上次米列娃在书店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盯着我和约瑟芬的时候,我就意识到她应该不是我的理想型了。我喜欢娴雅可爱的女生,可那时的她既蛮横又粗鲁,打破了我一贯以来对她的看法——但这不代表孟德尔合适。” 爱因斯坦心平气和地摇摇头,语气竟然很客观:“专一不算优点,毕竟孟德尔现在没有出轨,不代表他以后不会出轨。而且,一个人洁身自好也不能说明他没有沾花惹草的主观意愿,很多时候仅仅是因为他不够有魅力,不招女人喜欢。” 果然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宋安安突然意识到,她低估了爱因斯坦的渣浪属性,真正的爱因斯坦简直渣得登峰造极:“照你这么说,劈腿不是你的错,是你太受欢迎的锅? “我并没有劈腿。”爱因斯坦认真地反驳,态度平和得仿佛在跟宋安安讨论学术问题,“我跟约瑟芬只是普通朋友。是米列娃被醋意冲昏了头脑,做出了一些不可挽回的行为,才导致了我们的分手。” “所以,都怪米列娃太小心眼了?” “我当然也有错。”爱因斯坦挠了挠爆炸头,慢条斯理地说,“米列娃是个单纯的女孩,我比她年长,理应成为恋情的主导。但我低估了她的占有欲,也没有注意到隐藏在她乖巧外表下的爆发力,导致这段感情以一种令人难堪的方式走向了灭亡。如果我能够尽早发现她潜在的问题,就能够寻找契机和平分手,我们分手以后还能做朋友。” 换句话说,他不后悔分手,只是不太满意分手的方式。 宋安安送给爱因斯坦一个巨大的白眼:“感谢你表演的犹如教科书般的推卸责任,我想,不仅我家米列娃不适合你,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女人能配得上你。像你这么有才华、有能力、拥有神一般逻辑的男人,就该形单影只,孤独终老。” 爱因斯坦挑眉:“你因为米列娃迁怒我,所以你的评价并不客观。” 宋安安冷哼:“不关米列娃的事。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发现了你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潜质,有一种讨厌,叫做对渣男的直觉。” 爱因斯坦再次重申:“我不是渣男。” 宋安安也再次强调:“没有渣男会说自己是渣男,所以你的意见不重要,我这个局外人的观感才重要。” 爱因斯坦:…… 第61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宋安安与爱因斯坦不欢而散。 但小拉瓦锡却在美奈子姐姐独家秘制的法式浓汤中一天天胖了起来,等到二年级开学的时候,他已经能够撑住床沿站起来走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宋安安送来的汤救了命的缘故,拉瓦锡特别喜欢宋安安。哪怕他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豆丁,他也要用孜孜不倦地往宋安安身上扑来表现他对宋安安的爱。 可惜没有一次能够得逞。 关键时刻,小叮当总是能从各种诡异的角落里冒出来,精准地拍掉拉瓦锡的咸猪手。 “这猫成精了吧?”福斯曼目睹过一次小叮当的喵喵神功,啧啧称奇。 第89章 “别忘了,它可是薛定谔的猫。”宋安安把趴在她书包里睡懒觉的猫拎出来,无情地扔进垃圾桶,顺便还把盖子盖得死死的,“作为一只既生又死的猫,它可不就是个妖精吗?” “也对,这猫精得很。伊丽莎白一直惦念着红烧猫肉,可惜连一根猫毛都没有抓到过,它永远都离伊丽莎白远远的。”福斯曼听到猫重重地撞击垃圾桶底部,发出声声凄厉的惨叫,整个垃圾桶像发癫一般剧烈地摇晃。 “呃,你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福斯曼点点垃圾桶,作为回答,宋安安搬来一块石头压在了盖子上。 “……”福斯曼咽了咽口水,有片刻的无语,“我的意思是,你不怕把猫闷死?” “闷死了好,闷死了一了百了。”宋安安泄愤似的拍了拍盖子,得到了垃圾桶愈加癫狂的回应,“它每天晚上不睡觉,专门等我睡熟了跳到床上来踩我的脸,不把我弄醒誓不罢休。白天的时候又躲在我的抽屉里散布睡眠病毒,把达芬奇也传染得昏昏欲睡。今天我一定要把它留在家里,死也不能再给它机会溜去学校祸害达芬奇了!” “那也不一定非得把它扔进垃圾桶。”福斯曼紧张地盯着疯狂摇摆的垃圾桶,怀疑它随时都会粉身碎骨,“有些猫有密闭空间恐惧症,万一被吓出病来怎么办?猫科动物的报复性都比较重……” “不会的,你放心。”宋安安不以为意,打定主意要把小叮当关死在垃圾桶里,“薛定谔的猫本来就该是只乖乖呆在密闭空间里的猫,它这么不听话,也该让它吃吃苦头了。” 好像接收到了宋安安教训它的决心,叮当突然停止了挣扎。 福斯曼望着骤然安静下来的垃圾桶,忧虑更盛:“它怎么不动了?该不会真的被闷死了吧?” “这就是薛定谔的猫的经典问题了——打开盖子,才能确定猫的生死。”宋安安把书包重新背回肩膀上,问向福斯曼,“你要打开盖子吗?” “还是算了吧。”福斯曼看看垃圾桶再看看宋安安,在直觉的驱使下拼命摇头,“伊丽莎白巴不得这只猫吃瘪。上回我建议她用预备买试验器械的钱给猫买游戏机,却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伊丽莎白早就怨上我了。如果她知道是我把猫从垃圾桶里放出来,估计又要连着好多天不理我。” “怪不得这段时间你一直不敢进伊丽莎白的房间,只在大厅里等她。”宋安安拍拍乖巧的垃圾桶,在盖子上又加了一块石头。 福斯曼与伊丽莎白的相处模式非常简单,就是福斯曼单方面地被伊丽莎白压制。只要是伊丽莎白的意志,福斯曼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只要是伊丽莎白的想法,福斯曼都必须心甘情愿地贯彻。在伊丽莎白面前,福斯曼几乎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宋安安毫不怀疑,哪怕伊丽莎白想把福斯曼解剖了,福斯曼也会贴心地为她递上手术刀。 这种近乎畸形的关系,让福斯曼卑微到了尘埃里。伊丽莎白极少登福斯曼的门,但福斯曼三天里总有两天会来四合院拜见女王大人。 福斯曼看起来心事重重:“我们已经五年级,马上就面临毕业,但伊丽莎白对理学院和工学院都没有兴趣。她希望能成为一名医生,因此拒绝了爱迪生院长的招徕,可是我们的班主任明确地告诉她,附小的所有学生都必须留在科学院工作,没人能够例外。” “这不是从一年级开始就应该知道的常识吗?”至少宋安安很早就明白,科学部是不可能让孩子们自主择业的。 “可是伊丽莎白不死心。”福斯曼无奈,“她只想当一名外科医生。” 你确定她不是只是想名正言顺地能把别人的皮肤和血管割开吗? 如果是在上辈子,宋安安倒是很想建议伊丽莎白去当法医。 福斯曼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才压低声音说:“伊丽莎白是第一个不想留在科学院的学生,以前从来没有学生表达过想离开科学院的愿望,所以伊丽莎白在说出当医生的志向之前,完全没料到院方的反应会那么强烈。” “我们以为这是一个很合理的职业意向——积极向上,有利于社会,非常具有正能量。因此当班主任斩钉截铁地警告伊丽莎白别痴心妄想时,伊丽莎白当场就与班主任吵了起来,然后话赶话的,班主任不小心说漏了嘴。她说当医生要有专业的行医执照,而附小的文凭出了科学院以后根本就没有用,外面的人不会认可我们的学历,伊丽莎白连报考行医执照的资格都没有。” 宋安安一愣:“可是为什么呢?” 科学部不想让一群智商爆表的天才去从事普通人都能胜任的职业情有可原,但附小的毕业生上能发射火箭,下能制造潜艇,含金量一点也不低。尤其学生还都是一批在历史上有头有脸的科学家,随便挑一个放出去都能让地球抖三抖的人物,“外面”的那些人得多没鉴别力才会嫌弃附小的学历。 “好像是因为,附小是一所没有获得官方认可的野鸡学校。”福斯曼说出自己的推测,忧心忡忡。 第62章 科学部附小的学历不被外界认可,这消息乍听之下令人意外,但仔细想想,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有哪个学校才教了六年,就敢让十二岁的小学毕业生上手造火箭的? 抛开能力不谈,这根本就是在欺压童工。 最重要的是,为了将原本十几年的课程压缩在短短六年内上完,附小的很多课程都非常激进,带有极高的危险性,难以想象会有任何头脑正常的教育局局长审批通过这种教学方案。 第90章 比如,二年级的第一堂课,孩子们正坐在教室里听米兰达老师说今年除了语文课以外,他们新增了数学、物理和化学三个科目的课程,突然就听到耳边数声巨响,教学楼像抽风一样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啊啊啊地震了!”胡克像只被烫了屁股的猴子一样跳了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好,光着脚丫子就想往教室外面冲,被米兰达老师无情镇压。 “滚回去坐好!”米兰达老师手持教鞭,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胡克花容失色:“老老老师地震震震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你昨天的阅读理解都做到狗肚子里去了?”米兰达老师脸色铁青,翻开他的暑期补课习题集,指着其中一段文字让他念。 “全球板块构造学说是在大陆漂移说与海底扩张论的基础上形成的一种地质理论,它将地球的岩石圈划分为亚欧、非洲、美洲、太平洋、印度洋和南极洲六大彼此相对运动的板块。根据统计,全球绝大部分的地震的发生地都在这六大板块的交界处,还有小部分发生在各板块内的活动断裂区域,主要包括——。”胡克缩着脖子,如同被捏住了喉咙的鸭子似的战战兢兢地瞄了眼米兰达老师。 米兰达老师居高临下:“怎么不往下念了?” “科学部不在断裂区域上。”胡克憋红了脸。 “那它在六大板块的交界处吗?” “也不在。”胡克头皮发麻。 科学部附小并不在地震带上,而且自从人类有地质运动记录以来,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地震。 米兰达老师的鄙视都快具现化了:“理学院里有至少三位地质物理学家密切监视着全球地壳运动,你觉得他们会蠢到连家门口的地震都发现不了吗?” 胡克觉得自己快要冤死了:“我怎么会知道理学院里有没有地质物理学家!” 米兰达老师骄傲地抬头:“虽然附小发生地震的概率极低,但出于对学生人身安全的负责态度,学校仍旧以最高标准建造校园。你所在的这幢教学楼可以防十级地震,这意味着哪怕地震突袭附小,乖乖呆在教室里也比逃去室外更加安全。” “我错了!”胡克哭丧着脸。 米兰达老师喷出一记鼻息,目光精准地盯住胡克白嫩嫩的脚丫:“现在,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光着脚。” “啊?”所有同学都依言把视线转向胡克的脚,成功让他不自在了起来,一双大咧咧的的天足不由自主地往回缩。 胡克几乎要哭了:“老师,我刚才太着急往外面跑,一时没来的及穿鞋子!” “那为什么你上课的时候需要脱鞋子呢?” 胡克:…… 他能说是因为他早上骂了宋安安的肥猫一句,然后被肥猫尿淋湿了鞋子吗? 当然不能! 他不要面子的吗?这个前因后果传出去,妥妥的会成为黑历史,他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了。 胡克有苦说不出,在同学们犹如看变态的目光注视下郁闷地几乎要自闭了,早就把追问教学楼剧烈震动的真正原因抛之脑后。 直到化学课上,他才知道是五年级的一名学长给他带来了这场无妄之灾。 “某个蠢货在搅拌镁粉和磷酸时,让搅拌机转轴附近的金属摩擦导致的火花点燃了反应产生的氢气,引起了镁粉的粉尘云爆炸,把他自己以及大半个教室炸成了粉末。 ”刚走马上任的化学老师洛格里格顶着发亮的光头,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在座的小豆丁们,对他们脸上的迷茫表示出了极度的不满,“告诉我,有人知道什么是镁粉,什么是磷酸吗?” 所有人有志一同地摇头。 “哈?没有一个人能回答我的问题?” 洛格里格拍案而起:“我以为去年那届已经是附小学生质量的谷底了,没想到谷底下面还有马里亚纳海沟——去年至少还有人知道镁是一种常见的还原剂。你们脖子上的那个物件难道是摆设吗?” “可是老师,我们还没开始学化学呢,这才第一堂课!” 洛格里格冷哼:“第一堂课怎么了?你们也是今天第一次上数学课,难道你们要到今天才知道一加一是等于二的吗?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应该在上课前先翻翻课本,你们真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小豆丁们战战兢兢。 洛格里格居高临下:“化学无处不在,它可以在你濒临死亡时让你起死回生,也可以让你在人生还未来得及完全展开前早早夭亡。所以我奉劝你们,在有机会学习的时候使出浑身解数尽量多学一点,谁知道什么时候这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知识就能救你们的命呢!今天回去,所有人背会元素周期表以及五十个基础化学方程式,明天一早临堂测验。现在,开始上课!” 一整节课都在低气压中进行。 洛格里格是一个非常强势的老师,上起课来犹如打连珠炮,教学内容的连贯性在他眼里完全是朵浮云。教案是不存在的,教学计划也不配拥有姓名,洛格里格完全放飞自我,想到哪里讲到哪里,一堂课下来,除了回炉炒冷饭的宋安安,其他所有学生都听得云里雾里。 “我一直以为自己挺聪明的,但是洛格里格让我感觉自己就是个智障。”胡克趴在桌上,生无可恋,“他真的是娜塔莉老师的哥哥吗?听说娜塔莉老师会成为我们班的数学老师。如果娜塔莉老师也是这种风格,那我还怎么活?” 第91章 “别担心,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更何况洛格里格和娜塔莉男女有别。说不定娜塔莉老师很温和呢?”宋安安拍了拍他的脑袋,以示安慰。 “希望吧。”胡克心怀忐忑,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洛格里格根本就是个魔鬼。一个小时前刚刚有一个学生死在了他的课堂上,可是他不仅没有流露出半点自责与伤心,还变本加厉地折腾我们,他的师德和良心呢?” “洛格里格的意思很明显,那名学生的死与他无关,他死于他自己的愚蠢,所以洛格里格认为他完全不需要感到任何自责。”达尔文把化学练习册发给每一个同学,若有所思地说,“洛格里格的教学风格一直非常铁腕,他把学生简单粗暴地分成两类——化学好的,与化学差的。但是他永远不会像米兰达老师那样鼓励先进带动后进,因为他选择完全放弃后进的学生,甚至鼓励好学生用学来的化学知识去捉弄差生。” “什么?”瓦特竖起耳朵,心惊胆战,“怎么个捉弄法?” “每一届的方法都有所创新,但有几项是保留节目。”达尔文简直是个万事通,“例如在我们学习了试剂的制备后,洛格里格会让学生们相互试验毒剂的毒性,然后要求每个人自制解毒剂。” 胡克悚然而惊:“如果制不出来呢?” “制不出来,那就一直中着毒,等待毒素被生物代谢完,或者,被毒死。” “啊?”胡克傻眼,“这也太粗暴了吧?” “洛格里格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激发出学生的学习热情。”达尔文耸肩,“按照去年二年级的课程安排,我们大概会在两个月后迎来洛格里格的第一次考验,所以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了,他说的'化学能让你们早早夭亡'并不是危言耸听,是不是更有动力去学习化学了?” 众人:“……这必须拿命来学!” 第63章 在洛格里格大魔王铁血政策的鞭策下,二年级学习化学的热情空前高涨,就连最不爱学习的胡克,也随身携带化学课本,在玩耍的间隙见缝插针地拿出来瞄两眼。考虑到他以前是个玩起来连自家保育员姐姐叫啥都忘得一干二净的人,这已经是很难得的进步了。 不过,二年级并不只有化学一门课。 教数学的娜塔莉虽然是洛格里格的妹妹,但是很幸运地没有继承哥哥的铁腕。她是个温柔的老师,说话和风细雨,对学生完全采取放任自由的态度,哪怕不交作业也不会被责罚,简直不能更宽和。 如果她教的不是数学就好了。 数学是所有理科的基础。无论是物理还是化学,都会涉及大量的计算,这意味着如果学生们不把数学基础打好,根本就不可能应付得了另外两门课。所以,哪怕娜塔莉无为而治,孩子们也不敢真的放弃数学成绩。 而物理老师穆斯塔法是个无比激进的教师,上课的进度日行千里。才短短一个星期,二年级的学生们就已经学完了力学的基础理论,开始与更高阶的光学和电磁学较劲。大部分的学生如果不花时间进行课后复习与预习,上课就犹如听天书,完全跟不上穆斯塔法火箭一般的步伐。 “虽然爱因斯坦很渣,但我现在不得不开始佩服他了。”胡克把化学课本顶在脑门上,贼兮兮往孟德尔和米列娃的座位上张望,确定位置上没人才放心大胆地说,“爱因斯坦在这么紧张的课业之余,还有时间陪米列娃逛商店、给米列娃补课,真乃神人也!” 因为他是爱因斯坦,公认的有史以来最聪明的人类之一——宋安安的大脑不由自主地与胡克一唱一和:“根据伊丽莎白的调查,爱因斯坦去年同时与三、四名女性保持良好的友谊,他不仅仅只给米列娃一个人补课,他还经常给他班上的艾米·诺特讲题,陪约瑟芬·柯克伦听音乐会,跟塞西莉亚·海伦娜·佩恩一起看星星。” 但不管爱因斯坦的私生活多么丰富多彩,他的智商从未掉线。 胡克惊叹:“他怎么做到的?实在是太强了!” “其实也还好吧,我们班上不也有学得很轻松的人吗?”宋安安瞥了眼抱着叮当撸得一脸幸福的达芬奇,捏住他的俊脸没好气地问他,“你的作业做完了吗?今天老师上课的内容你都懂了?” “还行吧?”撸了人家的猫,达芬奇的脾气好得不得了,哪怕被上下其手也不生气,非常努力地保持微笑,“我今天上课认真听讲了,既没有睡觉也没有画画。而且,我还在化学课上写完了语文作业,在数学课上写完了物理作业,在物理课上写完了化学作业!数学作业不交没关系,所以我所有作业都完成了,现在可以放心地玩了。” 宋安安嘴角抽搐:“……这根本不值得炫耀,拜托你能不能别用求表扬的口吻来说?” 胡克如遭雷劈:“我专心致志地听课都听得云里雾里的,你一边上物理课一边还能做完化学作业?你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这很简单,做不到应该是你的问题吧?”达芬奇奇怪地说,眼神里充满了学霸对学渣的不解。 胡克很想吐血:“怎么可能,物理课这么变态,我不相信大家都听懂了!达尔文,你听懂了吗?” 达尔文无声地注视他。 胡克:“……好吧我脑子秀逗了才去问你,那安安呢?” 宋安安:无声回望+1 第92章 不好意思,她上辈子就懂了。 胡克欲哭无泪:“瓦特?” “按理说我应该是听不懂的。”瓦特终于给出了让胡克欣慰的答案,“但是上学期结束的时候,达尔文提醒我今年的成绩会决定爱迪生教授选修课的名额,让我提前为这学期做好准备,所以我整个暑假都在认真预习,已经把所有课程都提前学了一遍。现在上起课来,觉得穆斯塔法老师的上课速度刚刚好,特别适合我。” 胡克有种被背叛的心痛:“朋友一生一起走,说好的一起不及格,没想到你却偷偷刷了题!” 瓦特委屈非常:“我也想约你一起刷题来着,但你白天被米兰达老师逼着补习语文,晚上我来找你,你连门都不让我进。” “当然不让你进门了,也不看看你干的那是人事吗?”胡克嘴角抽搐,理直气壮地说,“白天补习已经够惨了,如果晚上还要被迫跟你一起继续刷题,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不如直接给我一刀,让我死得痛快点算了。 瓦特耿直地说:“很多时候,必须置之死地方能后生。就因为当时你在苟延残喘与死而后生之间,选择了苟延残喘,所以现在报应来了——没预习,就听不懂课,而且很可能会越来越听不懂课。” “啊啊啊瞎说什么大实话,我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胡克自暴自弃地撇开脸,强行中断令他不适的话题,“孟德尔和米列娃呢有没有听懂物理课?” 没有人回答。 胡克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俩根本就没在教室,一下课就不知道躲到哪里约会去了。 胡克一口气堵在胸口:“所以我们这一共五个人,四个全都觉得物理课很简单,只有我一个人傻傻听不明白?” “那是你的座位太好了,坐在你后面的都是人才,特别不利于你的身心健康。” 眼看着胡克就要炸毛,瓦特连忙出声安慰:“达尔文和宋安安上学期所有考试都稳居全班前三,还带动我们年级的学习进度赶超了上一年级的学长们,他们听不懂物理课才奇怪吧?达芬奇就更厉害了,他入学以来几乎从来没有认真听讲过,但唯一一次认真考试就轻轻松松考了第一,你不能以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他。” “今天上课时穆斯塔法不是说了吗?不管分析什么问题,都必须先找对参照系。你别跟达芬奇他们比,我们班那么多人,起码有一半跟你一样情况。” “好像有点道理。”胡克愁眉苦脸地环视四周,悟出了点滋味来,“通俗来讲,你的意思是不是,我是一只山鸡,如果非得坐在凤凰窝里,就会特别容易自惭形秽?” 瓦特被噎地够呛。 宋安安喷笑:“一个暑假不见,你的语文水平见长,归纳得太到位了!” 胡克苦大仇深:“米兰达老师给我补了一暑假的语文,哪怕我是块烂木头,也该开窍了。尤其是作文,我现在不说是能出口成章,那至少也下笔如有神了。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月的语文月考,我的作文分数绝对能冲进前三,妥妥的!” “这么有自信?”宋安安意外地挑眉。 胡克挺胸:“那是。不是我吹,考完试我就感觉到了,我的这篇作文怕是能上天。别说前三了,如果运气好,说不定我们班上第二个作文满分就是我了。” “我看你暑假补习的不是语文,是嘴炮功力吧。” 宋安安深表怀疑,达尔文若有所思:“那我们打个赌吧。如果这次作文你能进前三,我请你吃一顿大餐,餐厅任你选,菜单任你点。如果你进不了,我也不要求你请我吃饭了,反正你兜里没钱大家都知道,你就出点力,帮我把这学期的值日生都做了吧。” 这个,有点狠。 胡克敲桌子抗议:“一学期的值日生就值一顿大餐?你以为我傻吗?” 达尔文:“那你想怎样?” 胡克:“怎么着也得两顿大餐吧!” 宋安安:……你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达尔文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一锤定音:“成交!” 第64章 小赌怡情。 由于胡克和达尔文的赌约,大家都格外期待二年级第一次语文月考成绩。 “孟德尔,79分;米列娃,71分。” 教室里出现了小规模的骚动。 虽然已经是新学期,但语文成绩在全班倒数的五个小组会受到体罚的规则仍然有效,不少同学主动拿出纸笔,自发地将每个人的成绩分组进行累加。 “拉马努金,42分。” 胡克发出声音响亮的抽气,当事人拉马努金“吱——”一声拉开椅子,面无表情地上讲台去领他的卷子。 “哼,分数不高,气性倒是不小。”胡克小声嘟囔,对着拉马努金的背影竖了个挑衅的中指,又赶紧在拉马努金转过身来的瞬间把手收了回来。 “怂!”孟德尔夸张地摆出口型,无声嘲笑。 到目前为止,42分是全班最低分,而且很有可能会成为本场考试的最低分,胡克大致预估了一下,他至少要考上80分才有希望逃过体罚。 米兰达老师无情地说:“胡克,65分。” “这不可能!”胡克打了个哆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我怎么可能才65 ?” “就是65分。”米兰达老师严厉地把卷子拍在桌子上,“补习了一个暑假才进步了3分,你可真是能耐!” 第93章 “呵呵呵呵……”胡克被吓出一身冷汗,讪笑着拿回卷子,灰溜溜地滚回座位上细看。 “我的作文才二十四分,刚及格!”答案揭晓,与达尔文说好的大餐长翅膀飞了,但此时的胡克已经没有心思计较赌约,他怀疑他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我前面的基础题和阅读理解都做得很好,比上学期多考了十一分呢!可是作文分为什么这么低?米兰达老师是不是故意在打压我?” “米兰达老师打压你又没有好处。”瓦特和胡克就坐在第一排,等同于坐在米兰达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哪怕胡克刻意压低了声音,瓦特仍然极度缺乏安全感。他心虚地瞟了眼站在一米外的老师,赶紧双手抱胸放在桌沿上,规规矩矩地坐好。 不幸的是,胡克可不是个会看眼色的人。 他完全无视了瓦特发射给他的“拒绝交谈”光波,孜孜不倦地戳瓦特的胳膊:“你看看,我这篇作文明明写得堪称完美,给我满分都不为过!” 瓦特目视前方,做贼似地敷衍他:“我下课就看……” 胡克心急如焚,把卷子塞到他的眼前:“你快看完了给我评评理,我这文肯定比上次达芬奇满分的那篇文还要好,光成语我就用了五十几个,不给我满分简直没天理!” 瓦特泪目。 米兰达老师的表情好可怕,他怎么就碰上这么个二货同桌! “够了,胡克,你有完没完?”米兰达老师面色发紫,手指门口,“出去!” “老师,我……” “我说,滚出去!” 胡克闭紧嘴巴,灰溜溜地挪出门去。 整个班级终于只剩下米兰达老师一个人的声音。 “宋安安,92。” 教室里鸦雀无声。 米列娃偷偷向宋安安竖了个大拇指,转瞬就听到了达尔文的成绩:“100。” “哇!”满座哗然。 语文考一百,靠的绝对不仅仅是实力,还必须有满分的运气。 但今天的二年级双喜临门。 “达芬奇,100。” “两个100!”一下课,小伙伴们就聚集到了达芬奇和达尔文的身边,近距离围观奇迹。 宋安安的阅读理解扣了四分,作文扣了四分。虽然在班里排第三,但比起前两名的逆天,她的成绩黯然失色。 处于羡慕中心的达芬奇根本没把他的分数当回事,刚迷上一套新番漫画的他慢条斯理地把刚看完的漫画书的书皮撕下来,包到下一本要看的书上,成功拉稳了一众比他努力却比他成绩差的同学们的仇恨。 要不是武力值差距太大,胡克的拳头都已经捏紧了:“客观题满分也就算了,连主观题和作文都满分,太说不过去了!我怀疑,达芬奇和达尔文是米兰达老师的私生子,米兰达老师批卷子的时候故意放水,我不服!” 不服也没用。 分数明明白白地写在纸上,童叟无欺。 两个当事人都懒得理他,胡克在旁边一边逼逼叨,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达尔文和达芬奇的脸色,无比郁闷地发现两个目标人物毫无反应。 他们怎么能这么淡定呢? 他可是在质疑他们的考分来路不正! 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胡克故意把桌子拍的啪啪响,酸话一句接着一句地往外冒: “作文写得好不好不重要,老师喜欢你的作文才重要。” “受偏爱的事半功倍,不受宠的泪往肚里流。” “公平是一杆秤,每个人心里都有。” …… 达芬奇沉浸在漫画的世界里,脸颊上泛着愉悦的笑晕。达尔文正专心致志地帮瓦特做错题分析,连眼皮子都没抬。 胡克有种抛媚眼给瞎子看的无力。 这俩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胡克犟劲冲脑,干脆站到达尔文的座位旁边刷存在感,像只猪一样哼哼唧唧:“就不信都这样了,你还能无视我,哼!”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成功了。 达尔文抬头施舍了他一道凉凉的眼风:“你作业做完了?还有时间站在这里整幺蛾子。” 胡克甩头,又委屈又傲娇:“做作业有什么用?我做了一个暑假的补习作业,结果作文分数只有人家的六成,我憋不憋屈!” 达尔文一声冷笑:“你就不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也不看看你作文写的是什么。” 胡克挺直腰板:“我写的是《推土的快乐》啊!” 达尔文:“作文题目是什么?” “当然是推土,啊不,推士的快乐?”胡克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试卷发呆,“不是,这怎么可能,什么叫推士?” 达尔文:“考前刚学的《汉书》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汲黯之正直,郑当时之推士,不如是,亦何以成名哉!”,就是这道作文题的出处。 ” 胡克傻眼。 他通篇都在写当人形推土机的快乐,离题何止万里。米兰达老师还能给他一个及格分,已经对他仁至义尽了。 胡克的气焰“啪叽”一下就灭了,讪讪地说:“我就是觉得,你们俩语文都能考满分,这不科学。” “我们卷子上的每一分都是我们应得的。”达尔文把划完了重点的试卷还给瓦特,没好气地说,“阅读理解本来就是踩点得分,我们的答案包括了所有的得分点,凭什么不能拿满分?” 胡克呐呐:“那作文呢?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之前你还说一般老师不太会给作文满分呢,结果现在一场考试米兰达老师就给出了两个,也太巧了吧?” 第94章 “这本来就不是巧合。”注意到周围的小伙伴们都把视线投注了过来,达芬奇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从头开始解释,“上学期达芬奇作文拿了满分,我就怀疑米兰达老师批作文也跟批阅读理解一样,是踩点给分的。” “什么意思?”胡克一脸懵逼。 宋安安来了兴致:“每个人的作文内容都不一样,不可能像阅读理解那样有统一的答案吧?” “但是可以设置成统一的得分点。”达尔文耐心地说,“暑假里米兰达老师要求我们每三天写一篇作文,所以我有很多试验机会。我把每篇作文中所含的得分点作为自变量,老师给每篇作文的打分作为应变量,不断调整,最终得出了作文的评分规则,并在本次月考中进行了印证。” “什么规则?” “引用成语,每个成语0.5分,两分封顶;比喻句和拟人句,一句1分,三分封顶;名人名言,每引用一句一分,两分封顶;还有比如结尾处画龙点睛2分,升华主题3分,欲扬先抑2分等等。” “真的吗?”大家将信将疑,纷纷拿标准去比对自己的卷子。 还真的是! “我以前写作文,从来没有使用过欲扬先抑的手法。”宋安安恍然,怪不得她的作文从来没达到过满分。这次月考,她的另外两分扣在名人名言引用上,因为不知道具体的评分规则,她根本没意识到不引用就会扣分。 宋安安忍不住惊叹:“如果这个评分规则成立,岂不是人人都能作文满分?” “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瓦特盯着他的试卷,愁眉苦脸地说,“达芬奇考试前就跟我说过这个推测了,但我的作文还是只有34分。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做不到,把那么多要求同时写进一篇命题作文里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达尔文点头:“从胡克达到了及格分来看,得分规则哪怕在离题的情况下也有效。他这篇文章既引用了成语和名人名言,又有比喻句拟人句,如果不是审错了题,的确该是一篇高分作文。可是我怀疑除了得分规则以外,还存在一个扣分规则,比如离题扣十六分之类的,有待进一步我们验证。” “米兰达老师评分这么有原则的吗?”宋安安怔住。 别的不说,一个个去加总文章中的得分点就是一项大工程。米兰达老师怕不是得随手准备一张草稿纸,一边批作文一边在稿纸上演算得分,耗时、费力又机械,跟宋安安前世那些十秒钟判一篇作文的语文老师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但这对学生而言是件好事。 作文评分本来是件相当主观的事,可是米兰达老师生生将它变得客观了。 至少宋安安就很有信心,下次月考一定能拿到作文满分。 第65章 因为get了新的作文技巧,所有同学都无比期盼下一次语文月考的到来。誓要一雪前耻的胡克甚至专门买了只宠物电子台历放在桌角,每天早上都会用萌萌哒的声音播报考试日倒计时,可爱极了。 可惜胡克认为买这本台历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坏的决定。 “你能不能把你的蠢猫管好?”他简直要被叮当逼疯了。从他把台历买回来的那天起,这只猫就把台历当成了她的私有玩具,跟疯了一样对它又抓又咬又拍。 宋安安从作业丛中抬起头来,斜着眼纠正胡克的说法:“第一,这不是我的猫,我只是帮薛定谔代养而已。” “第二,这猫不仅一点都不蠢,而且还很聪明,很多时候甚至比你都聪明。” “第三。”宋安安指了指电子台历,无能为力地说:“叮当是猫,而你的电子台历是只耗子,猫捉耗子天经地义。” “这明明是只龙猫,龙猫你懂吗!”胡克激动地站了起来,敲着宋安安的桌子用力强调。 “我懂。”宋安安淡定耸肩,“龙猫学名金丝鼠,只不过体型比一般老鼠大而已,说白了就是大耗子。你明知道我养了只猫,还每天把耗子放在它眼皮子底下晃荡,难道还能怪猫不成?” “所以,怪我咯?”胡克瞥了眼抱住龙猫疯狂撕咬的叮当,觉得自己有点冤。 以他的眼光,当然更愿意买一架宇宙飞船造型的电子台历,可惜囊中羞涩,在巨大的价差面前,他没能坚持住审美,将店里最便宜的一只龙猫抱回了家。 果然,贪小便宜要吃大亏。 胡克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就因为有了这本电子台历,已经有好一阵子对他爱搭不理的叮当最近高频率宠幸他,不仅热衷于在他的作业本上盖爪留念,还特别喜欢踩他的脸。最关键的是,因为害怕被挠,他在被踩时还不敢还手。 这日子没法过了! 胡克狠狠地瞪了宋安安一眼,却不敢拿叮当撒气,只能像小媳妇似的坐在一边,眼神中充满了幽怨。 典型性欺软怕硬。 宋安安用朝天的鼻孔表示对胡克的鄙视,从抽屉里拿出一盒巧克力。 “哇哦,厉害了,这巧克力贵得让人想去卖肾。”胡克对所有零食的价格都了然于胸,一眼就看出宋安安手上的这盒身价不菲。 “很贵吗?”宋安安一愣。 “当然了,你没看到挂在食品店门口的广告标语吗?”胡克学着广告明星的样子,陶醉地说,“如丝爽滑,帝王般的享受,你值得拥有——都帝王般的享受了,价格当然也得配得上帝王才行,一盒能抵得上我们半年的零花钱呢,能吃得起的都不是一般人。” 第95章 宋安安恍然。 “怎么了?” 达尔文扭过头来,状似无意地问。 以他对宋安安的了解,她并不是会用半年零花钱换一盒巧克力的人,所以这盒巧克力十有八/九是别人送给她的礼物。 难道是哪个追求者送的? 可是宋安安今天一早上都呆在教室里,连厕所都没去上过,难道是班里同学的手笔? 科学家的大脑运转速度飞快,电光火石间,达尔文已经将班里所有的同学都过滤了一遍,就听宋安安说:“这是伊丽莎白送给我的。” 达尔文高速运转的脑神经有片刻停顿:“跟你住一个四合院的那个伊丽莎白?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从小到大只有她从你这里抢东西,除了圣诞节礼物以外,她主动送你东西的概率堪比天上下红雨。” “是啊。”这也正是宋安安担心的地方,“早上她给我这盒巧克力的时候,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总觉得有什么阴谋。然后现在,我知道了这盒巧克力的价值,我已经担忧得不敢回家了。” 胡克举手提问:“为什么?巧克力跟回不回家有什么关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宋安安捂住扑腾的小心脏,“伊丽莎白抠门得很,能让她用半年零花钱来补偿我的,除了把我解剖了以外,想不出别的答案了。” 胡克立刻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不会吧?”坐在位置上听到了一耳朵的米列娃连声音都开始颤抖:“早上伊丽莎白姐姐也送了我一盒巧克力,我没多想,已经吃了三颗了,现在去买新的还给她还来得及吗?我不想这么年轻就被解剖……” “我以后年纪大了也不想被解剖。”宋安安实事求是地说。 孟德尔把米列娃抱在怀里,柔声安慰:“亲爱的别怕,仔细想想,其实伊丽莎白一下子把你们俩都剖了的概率不大。毕竟活体珍贵,她只要脑子没坏,都会省着点用,所以也许我们得换个思路?” 达尔文若有所思:“除了送巧克力以外,伊丽莎白最近有什么反常行为吗? “好像没有。”宋安安与米列娃双双摇头,但两个人都不太有底气。 伊丽莎白与她们的年纪差距太大,兴趣爱好也南辕北辙,并不是很有共同话题。小时候她还会被宋安安上辈子掌握的解剖学知识吸引,上了学以后,伊丽莎白交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也有了新的知识来源,逐渐与宋安安减少了联系。 五年级课业繁忙,她一般都与福斯曼呆在一起,很晚才会回家。要不是她对叮当感兴趣,有时候宋安安甚至会一整周都跟她打不到一次照面。 宋安安根本不知道伊丽莎白最近在忙什么。 不过,如果说最近伊丽莎白有什么烦恼,那必然非当不成医生莫属。 宋安安心头一跳:“她该不是因为择业意向被学校驳回,所以在暗地里憋什么大招吧?” 所有人面面相觑。 宋安安被这个假设惊住,恨不得马上冲去五年级抓住伊丽莎白问个明白。可惜才刚走出教室,就被迎面走来的莱布尼兹叫住:“宋安安,牛顿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什么?”宋安安站住脚,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跟牛顿几乎没有交集,她甚至怀疑牛顿根本没记住她的名字。 但是莱布尼兹声音响亮地重复了一遍牛顿的命令:“他让你立刻,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去他的办公室。根据我的经验,如果你速度太慢,他会罚你进行额外的劳动服务。他根本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暴君!” 宋安安的两条腿已经自动行动了起来:“你知道他为什么找我吗?” “不知道。”莱布尼兹无能为力地摇头,“我昨天向一年级的学弟学妹们宣传反牛顿协会的时候被他抓住了,今天顶着大太阳站了两小时的军姿。惩罚快结束的时候牛顿跑来羞辱了我一顿,顺便还傲慢无理地要求我来找你。” 宋安安心里打鼓:“那你觉得,他找我是好事还是坏事?” 莱布尼兹惊奇地反问:“你觉得牛顿像是个会干好事的人?” 宋安安望天无语。 莱布尼兹热心地说:“鉴于我是全校学生中与牛顿打交道最多的一个,你需要我给你一些有益的建议吗?” 宋安安:“请说!” 莱布尼兹露齿一笑:“不要怂,就是刚。反正哪怕你怂了牛顿也不会放过你,还不如死得有尊严一点。俗话说的好,早死早超生,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宋安安:“……我谢谢你了。” 第66章 牛顿教授的办公室位于走廊的尽头,采光很好,但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的书架为它增添了几分庄严肃穆,墙上挂着的牛顿的格言铭文——真理的大海,让未发现的一切事物躺卧在我的眼前,任我去探寻——让整个房间的气质看起来与牛顿本人一样自信而强大。 “教授,你找我?”宋安安虚敲了两下半开的房门,规规矩矩地眼观鼻鼻观心 “你迟到了。”牛顿的声音很不高兴。 虽然以前也没见过牛顿有高兴的时候,但宋安安从他比平时更严肃的表情中,得出了他正在气头上的结论。 “对不起。”宋安安明智地道歉,“我不认识你的办公室,来的时候走了一些弯路。” 牛顿的嘲讽从来不会缺席:“办公楼门口贴着地图,我以为任何一个长眼睛的正常人都能看到。” 第96章 宋安安深知与这位以毒舌闻名的教授争长短只会迎来更猛烈的反扑,干脆闭紧嘴巴沉默以对。 “自作聪明。”牛顿的鼻子里发出响亮的冷哼,显然已经看破了宋安安的小伎俩,“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现在,你可以把贴在西边墙壁上的同类领回去了。” 什么?宋安安诧异地抬头。由于对东南西北毫无概念,她只能积极地来回转动她的脑袋,最终在身后发现了室友的身影。 “伊丽莎白!” 宋安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难以想象面前这个头顶巨碗、嘴塞抹布、面壁而站、强忍泪水的女孩会是四合院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姐头。 从满地的碎片来看,她大概已经打碎了十来个碗。 宋安安连忙把她脑袋上的不定时炸弹取下来,但是当她把手伸向伊丽莎白嘴上的抹布时,牛顿突然发声:“我让你把她领回去,没给你做其他多余动作的权利。 ” 宋安安看了看伊丽莎白愤恨的眼神,突然明白了牛顿的潜台词。 如果现在把伊丽莎白的嘴巴解放了,牛顿的办公室绝对会被她凄厉的滥骂吞没。 到时候,牛顿到底是该放她走呢,还是把她留下来继续面壁思过呢? 宋安安心头一跳,以最快的速度向牛顿鞠了个躬,扶着已经站麻了腿的伊丽莎白飞也似的逃出了办公室,身后传来牛顿的建议:“把她看好了,如果以后再让我发现她动歪脑筋,不仅仅她会受到惩罚,你也要一起连坐。” 这才是牛顿把她叫到办公室来的目的吧? 宋安安脚下加速,直到跑出办公楼才取下伊丽莎白嘴巴上的抹布,仿佛打开了音响,一连串对牛顿十八代祖宗的问候连珠炮似的奔腾而出。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羞辱我!”伊丽莎白狠狠跺发麻的脚,气得满脸通红。宋安安毫不怀疑如果现在牛顿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会立马冲上去将他生吞活剥。 “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安安的好奇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把我关在后备箱里,整整一天!”伊丽莎白顾不上调匀气息,怒不可遏,“我听说他今天要出城办事,所以趁他不注意爬进了他的车里。谁知道他发现我以后,竟然恶毒地熄了火,故意把车停在太阳底下,差点把我闷死!他这个该死的、刻薄的混蛋!我要去找莱布尼兹,从今天开始,我是反牛顿协会的忠实会员了!” “但是,你为什么要爬进他车里呢?”宋安安一问出口,答案就自动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难道——你想要逃到外面去?” “嘘!你小声点!”伊丽莎白捂住了宋安安的嘴巴,不满地说,“你想喊得人尽皆知吗?” “不——”宋安安摇头,压低声音,“你疯了吗?你想脱离科学院?” “是又怎么样?”伊丽莎白完全没意识到她的想法有多么惊世骇俗,无所谓地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既然科学部不让我当医生,那我到外面去当总行了吧? ” “可是你才十一岁,哪怕成功逃出了科学院,你一个人在外面该怎么生活?你对外面根本一无所知。” “总会有办法的。”伊丽莎白轻描淡写地说,充分表现出了无知者的乐观与无畏,“我把从小到大攒的所有钱都带上了,它能保证我不被饿死。而且,我还可以去工作,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我要重新读小学,获得一个被认可的学历,然后当一个医生。” “别开玩笑了。”宋安安被她天真的想法惊呆了。 虽然她并不了解外面的情况,但不管在哪个世界,人类社会的发展方向都是从不文明走向文明的。没道理在宋安安穿越过来的2130年,法律已经禁用童工,一千多年过去,社会反而再次认可了童工的合法性:“你还没满十六岁,没有公司会雇佣你的,你没有身份证,甚至连户口本都没有。哪怕是你的零花钱,也不见得能在外面照常使用。你怎么知道这种货币不是科学院里特有的呢?很可能你到了外面,发现这些你辛苦带出来的钱全成了废纸。” “身份证和户口本是什么?”作为一个从来没有离开过科学院的孩子,伊丽莎白对外界可能存在的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一无所知,货币的问题也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外面的人用跟我们不一样的货币?为什么?” “我不知道。”对于科学部以外的情况,宋安安知道的并不比伊丽莎白多,“但如果我是科学部的部长,为了保证我的控制力,我会很乐意发行只能在科学部内部流通的货币,这样一来,所有想去外面的人都需要通过我进行货币兑换了。” “就像我不通过他就寸步难行一样?”伊丽莎白备受打击。 “是的。”宋安安简直不忍看伊丽莎白脸上的失落。 在对外界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就盲目地决定逃出去无疑是非常愚蠢的,宋安安必须狠下心来让伊丽莎白远离这个危险的念头:“我并不认为躲在牛顿教授的后备箱里就可以离开科学部,因为就连牛顿教授本人都在科学部的管辖之内。我不记得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牛顿教授第一次把从我父母的实验基地接来这里的时候,飞机一共飞了十几个小时,但那里仍旧是科学部的领地。” 伊丽莎白回过神来:“你的意思是,哪怕我成功搭上了牛顿教授的汽车,也可能只是从科学部管辖的一个城,去到科学部管辖的另外一个城而已?” 第97章 “就是这样。”宋安安实事求是地点头。 伊丽莎白瞬间萎靡。 “难道我这辈子注定当不成医生了?”抬头看了看高大威武的办公楼,伊丽莎白喃喃,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失措的表情。 第67章 伊丽莎白试图逃跑的消息只在小范围内流传,伊丽莎白连美奈子姐姐都瞒得死死的,但后遗症仍旧清晰可见。 第二天一早,在多睡一会儿和吃早饭之间总是选择前者的伊丽莎白破天荒地出现在了饭桌边上,口口声声地告诉大家,她已经正式加入了反牛顿协会。她对牛顿的强烈仇恨获得了莱布尼兹的认可,如愿成为了协会中地位仅次于莱布尼兹的副会长。 “目前,我们协会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发展会员。”伊丽莎白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徽章,不由分说地塞进每个人的手里,“我已经把你们的名字登记在了会员名单上,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反牛顿协会的第三号、第四号和第五号会员了。” “协会的第一号和第二号是谁?”米列娃和玛丽对视一眼,好奇地问,“你和莱布尼兹吗?” “当然了。”伊丽莎白骄傲地挺胸,“莱布尼兹是发起者,而我虽然昨天才刚入会,可已经为协会的发展提出了许多建设性意见,没有人能够取代我们俩在协会里的位置,任何一个妄想抢班夺权的人都必然要受到我们的联手打压。” “没人想要取代你们。”宋安安叹了口气,为难地说,“事实上,我并不想参加这个协会。” “为什么?”伊丽莎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如果玛丽和米列娃拒绝,我还可以理解。但是你,在昨天亲眼见证了牛顿对我的刁难以后,我以为你会迫不及待地站到我的身边来。” “其实我觉得牛顿教授还不错。”宋安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看着米列娃如释重负地想把徽章还给伊丽莎白,可是在得到了一枚极具威胁性的瞪视后又悻悻然缩回了手。 “还不错?”伊丽莎白把警告的眼神从米列娃的身上拔出来,插到宋安安的身上。 宋安安有些无奈:“至少他没有向院方告发你。” 有米列娃发夹的案例在前,牛顿教授在发现伊丽莎白后只是小惩大戒,而没有像美奈子姐姐一样把她交给学院,简直太仁慈了。 可惜伊丽莎白并不领情:“他拿走了我所有的钱!” “什么?”宋安安还是第一次听说,“一共拿了多少?” “一万两千一百二十三块四毛。”伊丽莎白泄愤似的咬了一口馒头,把它当成牛顿的肉使劲嚼。 米列娃被牛奶呛住,咳得惊天动地:“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她们每个月的零花钱只有一两百。 “当然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伊丽莎白为自己多年以来的节衣缩食不值,“如果你想要赚钱,总能找到机会。比如去年把飞船模型卖给你们班上的瓦特,就小赚了一笔。之前珍妮古道尔钟爱的大猩猩出意外摔断了腿,也是我帮她动手术治好的,顺便敲诈了她两千块钱,实在是轻松加愉快,我最喜欢赚这样的外快了。” 玛丽了然:“恐怕这里面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福斯曼的积蓄吧?你卷走了他所有的钱,却连打算去干什么都不告诉他,瞒着他一个人爬进了牛顿教授的后备箱,你就不怕他知道真相以后生你的气?” “他不会知道的。”伊丽莎白无所谓地说,“福斯曼一直以为我昨天因为生病没去学校,假还是他帮我请的呢。他这个人前怕狼后怕虎,要是一早就知道我想逃出去,肯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来阻止,我哪里敢把计划告诉他。现在好了,反正行动已经失败,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吧,他更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言下之意,是笃定了福斯曼不可能会找她还钱。不然只要一对账,这事就绝对纸包不住火。 福斯曼简直是宋安安见过的最没地位的债主了。 玛丽叹了口气,刚在厨房里忙完的美奈子姐姐端着现炸的油条走进餐厅,这意味着谈话到此结束。自从发夹事件后,孩子们心里有了芥蒂,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信任她了。 在心照不宣的沉默中,众人匆匆结束早餐,背着书包结伴往外走,一打开门,福斯曼的笑脸就出现在了眼前。 “伊丽莎白!”他已经习惯了赖床的伊丽莎白,难得见她与妹妹们一起上学,表情中充满了惊喜,“你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烧已经退了吗?” “早就退了。”伊丽莎白警告似地瞥了众人一眼,把反牛顿联盟的徽章扔进福斯曼怀里,言简意赅,“戴上!” “啊?”福斯曼挠了挠头,不明所以,“你怎么突然讨厌牛顿教授了?” 伊丽莎白像只白天鹅一样高傲地昂着头:“让你带你就戴,哪来那么多废话。” “好好好,我马上就戴!”福斯曼从善如流地把徽章别在胸前的醒目位置,体贴地从书包里捧出一个食品袋,“你要不要吃蛋糕?食品店早上刚烤出来的,还热乎着呢!” “不要!”伊丽莎白闻到味就皱了眉,“你怎么又买栗子蛋糕,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吃栗子蛋糕。幸好我今天早上已经吃过早饭了,不然一大早的吃这个,我得腻歪一整天!” 可是你拿走了福斯曼所有的钱,现在的他连半价的栗子蛋糕恐怕都是借钱才买得起了。 宋安安把嘴边的吐槽咽回肚子里,一边走一边被动观看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戏码。谁知在拐过第一个路口的时候,正巧看到居里和孟德尔勾肩搭背地迎面走来。两人有说有笑的,很有连襟哥俩好的气场,在发现米列娃和玛丽时同时眼睛一亮,默契非常地接过了各自女朋友手中的包。 第98章 宋安安无语望天。 伊丽莎白的包早在出门的时候就已经转移到福斯曼肩膀上了,这意味着一行四个姐妹,只有她一只单身狗需要自己背包。 有点心疼形单影只的自己。 道不同不相为谋,宋安安颠了颠沉重的书包,默默离恋爱的酸臭味远了一些。 第68章 伊丽莎白失败的出走如同一枚微小的石子,入水以后连声响都没听见,但终究令原本平静的湖面泛起了涟漪。 宋安安开始认真思考,科学部的外面是什么? 当宋安安把这个问题扔到同学们的面前的时候,众科学家沉默了片刻,然后有志一同地看向了达尔文。 “怎么了?”宋安安莫名其妙。 “没什么。”所有人都拼命摇头。 宋安安:……我信你们个鬼! 因为她目光中的质疑太过明显,数枚心虚的小豆丁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她。宋安安狐疑地把他们扫描了个遍,最终决定擒贼先擒王,把视线落在了达尔文身上。 达尔文认命地叹了口气:“我们只是在猜,你之前为什么会被牛顿教授叫去办公室。” “嗯?”宋安安一愣,“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伊丽莎白得罪了牛顿教授,所以牛顿教授给我派了个看管她,看不住就连坐的活。因为这个,伊丽莎白跟牛顿教授结下了梁子,早上拼命游说你们加入反牛顿协会。” “这我们当然知道。”达尔文把反牛顿协会的徽章扔进抽屉里,打算没有意外再也不给它重见天日的机会,“但伊丽莎白是为什么事得罪了牛顿教授呢?你并没有告诉我们原因。 ” 这是因为它关系到伊丽莎白的隐私,伊丽莎白连福斯曼都瞒着,宋安安不觉得自己有当耳报神的资格。 达尔文耸肩表示理解:“你有你的难处,所以我们不能问,只能靠猜了。” 好吧,没毛病。宋安安挑眉:“那你们猜出什么来了?” 达尔文:“我们猜,伊丽莎白是因为想搭牛顿教授的车逃到外面去,所以才被牛顿教授惩罚的。” bingo! 这猜得也太准了。宋安安不可思议地问:“你们为什么会这么猜?” 胡克马上露出一副“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装了,真受不了你”的牙疼表情给她看。 达尔文忍不住笑了:“牛顿教授平时深居简出,除了选修他课的学生以外,与其他学生基本上没有交集。伊丽莎白的物理成绩没有进前五,等闲连牛顿教授的面都见不着,想惹他生气其实不太容易。但牛顿教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城办事,算算日子,差不多就在前两天。因为他平时不常开车,所以每次要出去之前,都会提前把车开到办公楼下的停车位上,让工学院的托马斯·塞维利帮他检查车况,有心人只要注意一下,一眼就能看到。” 怪不得伊丽莎白能抓准牛顿出城的时间表。宋安安恍然:“那这跟伊丽莎白有什么关系呢?” 达尔文继续道:“伊丽莎白被罚的前一天,我看到牛顿教授的车在停车场。当天上午去办公楼取语文作业的时候,那辆车已经不见了,说明牛顿教授开着它出了城。可是到了下午,牛顿教授却喊你去他办公室。由此可见,他只是开车出去小转了一圈,很快就回来了。但是经过我的观察,以前他每次出去,都会在外面过夜。想必路途很远,否则也不需要大张旗鼓地检查车况。” 宋安安:…… 能说真不愧是连飞蛾翅膀上的花纹变化都能发现的生物学家吗?观察力真是杠杠的。 达尔文解释:“我问过五年级的学长,伊丽莎白那天是向老师请了假的,而且提前送了你和米列娃巧克力,说明她早有预谋。牛顿教授应该不是在离开学校时就遇上伊丽莎白的,否则他要么干脆不再出门,要么就把她的事情处理好再出门,不可能已经把车开出去了,中途再开回来。他在开车途中遇上伊丽莎白的概率很低— —伊丽莎白没有车,走不了很远的路,也追不上牛顿教授的车。所以我觉得,应该是她一开始就躲在牛顿教授的车上,半路被牛顿教授发现了。牛顿教授不好把她带出去办事,只能把她送回来。” “你刚才问科学部外面是什么,这问题不会无缘无地进入你的脑子里,总得有个出处。结合伊丽莎白想当医生被拒,以及她我行我素、不服气的性格,很容易推断出她其实是想逃到科学部的外面去。” 全中! 宋安安服气了。 孟德尔扭头去看米列娃:“这两天你总是欲言又止,一提起伊丽莎白就扭扭捏捏的不自在,就是因为这个?” “是的。”米列娃肉眼可见得松了口气,像终于扔下了个大包袱似的,“伊丽莎白连福斯曼都瞒着,只告诉了我们四合院的三个姐妹,我不能出卖她,可我也不想骗你……”差点把她为难死。 “对不起对不起,我早该注意到你的为难的,都是我的错。”孟德尔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新技能,米兰达一诉苦,马上就低头认错,将米列娃感动地不行:“孟德尔,你太好了!” 孟德尔双手捧心:“我还应该继续努力,争取做得更好!” 周围众单身狗: 666 ,下巴都快被酸掉了好吗? 惹不起惹不起,这一言不合就发狗粮的毛病,还让不让人活了! 宋安安隐忍地瞥过脸,努力不去看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两人:“牛顿教授的车还没来得及出城,伊丽莎白就被发现了,所以她精心策划了半天,其实只是进行了一次郊游。但也多亏她失败了,不然万一外面的世界跟她想象的不一样,货币不通,她又没有身份证和户口本,年纪小找不到工作,连生存都可能有问题。” 第99章 与伊丽莎白一样,二年级的孩子们也对身份证和户口本毫无概念,在听过宋安安对户籍制度的科普之后,各个两眼放光。 瓦特:“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 胡克:“安安都说了只是她的推测,外面到底是怎样的谁也没见过。但是感觉好有趣,骂人的时候可以诅咒对方死一个户口本!多么霸气!” 达尔文:“如果外界人口很多,的确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制度工具来管理。安安说的这种方法很科学也很高效,成本低易推广,感觉是发展的必然结果,真想出去见识一下…… ” 达芬奇:“那我们就出去看看不就好了?” “恩?”小伙伴们纷纷侧目。 达芬奇理所当然地说:“虽然我们没有出过城,但科学部也没说不让我们出城。” “啊?”好像是这么回事。 但问题是,科学部也没说他们可以出城! 胡克一脸懵:“城门口有电子扫描,必须通过虹膜扫描,才会放人或者车子出去。”不然,伊丽莎白也不用大费周章地躲在牛顿的后备箱里了。 “我们不是也有虹膜吗?”达芬奇莫名其妙。 “我们的虹膜跟牛顿的虹膜能一样吗?”胡克瞪大眼睛,“牛顿能出去,不代表我们也能出去。” 达芬奇歪头:“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们就出不去呢?”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 达尔文低头沉思:“如果所有人都能通过虹膜扫描出城,那他们设置这么个关卡的意义在哪里,直接把设备撤了不是更方便?” 宋安安借鉴二十一世纪的经验:“说不定设关卡是为了统计每天进出城的人数。而且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查阅当天进出城的人员名单。”就像上辈子的很多大学不禁止访客参观,但要求所有来访人员都必须登记身份证件后才能进入一样。 孟德尔迟疑:“要不去问问保育员?他们肯定知道我们能不能出城。” “不行!”胡克第一个反对,“你蠢吗?这种事瞒着保育员还来不及,你怎么还自投罗网呢?” “那向伊丽莎白打听打听?”孟德尔继续出主意,“她已经搭着牛顿教授的车出过一次城了,肯定知道情况。” “不行!”这次阻止他的是米列娃,“绝对不能让伊丽莎白知道我们也想出城,否则她肯定要跟我们一起去。我们出去了只是玩一玩就回来,伊丽莎白出去了,可绝对不会回来了,到时候我们都得被连累。” 瓦特歪脑袋:“我觉得肯定出不去,不然伊丽莎白何苦要爬后备箱呢?” “可能出城不是问题,但出去以后需要车作为交通工具,伊丽莎白不会开车也没有车,只能打牛顿教授的主意。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测。要不我们出去试一试吧,哪怕出不去也没有损失。”达尔文提议,“反正没有人明确告诉我们不能出城,我们就跟保育员说是打算去公园玩,明早先去城门口逛一圈,能出去最好,不行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再去公园。” “好嘞!我举双手双脚赞成!”胡克率先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兴奋非常。 第69章 在伊丽莎白眼中,出城是一项需要带足了全部身家、慎重谋划才有可能成功的高难度任务,但是在二年级的孩子们心中,出城却是一次充满了新奇与趣味的小型冒险。 胡克和瓦特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 米列娃也不遑多让,十二点多还从床上爬起来检查背包。宋安安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冰箱前跪着个蓬头散发的黑色女鬼,差点被惊到一巴掌拍过去。 “你干什么,连灯都不开!”宋安安把米列娃从地上拉起来,没好气地瞪她。 “我在偷东西,怎么能开灯呢!”米列娃第一次做小偷,不是很懂流程,懵着脸说,“一开灯不就暴露了吗?” 可像你这样凑在冰箱前面会吓死人的好吗!宋安安安抚住受惊的小心脏:“你在偷什么?” “牛□□!”米列娃贼兮兮地拉开小书包,吐着舌头得意洋洋,“美奈子姐姐做的牛□□可好吃了,孟德尔特别喜欢。可是伊丽莎白自从被牛顿教授抢光了零花钱,就变成了抠门鬼,不舍得花钱给她用来练习解剖技术的小白鼠买粮吃,就用家里的存粮替代。要是让她知道我拿她的鼠粮去投喂男朋友,肯定会有一顿好说。” “那你也别拿那么多,好歹给伊丽莎白留点儿。她又不是傻子,你拿一两根能蒙混过关,你只给她留一两根,她眼瞎了才看不出来。”宋安安弹了弹米列娃的额头,深觉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米列娃有些委屈:“可是我们明天一共有七个人呢,要是我只拿一两根,给孟德尔吃不给其他人吃,岂不是显得我很重色轻友?做人不能这样子的,顶多我不吃让给别人吃,至少也要拿六根吧。” 真是个有底线的girl。 宋安安满头黑线:“那我也不吃。达尔文不喜欢像牛□□这样费劲的食物,可以略过;达芬奇左右两边各掉了一颗大牙,总不见得拿门牙来咬,所以也不用算他的份。瓦特细致周到,明天大概率会背足干粮和水,你对他最大的帮助就是别再增加他的肠胃负担了,否则他为了不把食物重新背回去拼命吃,说不定会吃坏肚子。算来算去,你只需要准备胡克这个什么都吃的死胖子的份,以及你亲爱的孟德尔的口粮就行了。” 第100章 米列娃喜笑颜开:“原来是这样!” 她迅速把多余的牛□□放回了冰箱,顺手往书包里多出来的空隙里塞了三条粉条干,很聪明地举一反三:“粉条干和牛□□一样很有韧性,达尔文和达芬奇肯定对它没爱,瓦特自带零食,也不需要纳入考虑范围。这三包粉干给你、孟德尔和胡克吃,完美!” 宋安安拍着她的脸颊:“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小机灵鬼像只小乌龟似的背着书包,蹑手蹑脚地爬回了房间。 不过,对于一个兴奋过度的七岁小女孩来说,回房和睡觉不是一个意思。 第二天一早,米列娃脸上的黑眼圈浓重得仿若化了烟熏妆,胡克和瓦特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令宋安安惊讶的是,达芬奇也是一副精神萎靡的模样。 “怎么回事?”说瓦特和胡克因为激动失眠她信,但达芬奇也因为激动失眠,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达芬奇打了个哈欠,困顿地解释:“昨天晚上我抓了只蚊子,比一般的蚊子看起来都要精神,我给它全身都涂上了不同颜色的油彩,特别漂亮,你们要不要看看?” 他找了个玻璃瓶把这只与众不同的蚊子关了进去,花六个小时上色,又花三个小时对着瓶子将它美丽的身躯原封不动地临摹了下来,兴高采烈地向小伙伴们展示成果:“这蚊子本来是黑白条纹的,又小又瘦,我们平时用的笔尖太粗,我琢磨了很久才找到窍门,绘画技术更上一层楼!” 宋安安:这蚊子一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会遇到你。 但男孩们都被这只美丽的蚊子惊艳到了。达尔文和孟德尔就这只蚊子的品种进行了极其严谨的辩论,直到十五分钟以后,才达成基本的一致,认可这是一只广泛分布在非洲、澳洲、中南美洲和东南亚地区的埃及伊蚊。但也许是它吸了太多血的缘故,体重比它的同类要重上一倍有余。 从第十六分钟开始,他们热烈地讨论埃及伊蚊吸血的步骤。 第二十六分钟,他们真情实感地赞美伊蚊中胸盾片上迷人的白色纵纹。 半小时以后,伊蚊与登革热之间的关系让男孩们的讨论更趋白热化了。 米列娃弱弱地扯了扯宋安安的衣角:“你说,我们要不要先坐下来,把粉条干啃了?” 宋安安:……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全班年纪最小的女生捋起袖子,给每个人头上都赏了个板栗子:“你们到底还走不走?” “走走走,马上就走!”众男孩捂住额头,明智地闭上了嘴巴。 宋安安带着被打服了的小弟们杀气腾腾地向目的地进发。 由于在伊纹的问题上耽搁了过长时间,等他们到达城门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正午的骄阳高悬,垂直照射的阳光直射下来,连一厘米的影子都看不见,让本就高大巍峨的城门看起来更加壮观威严。 胡克咽了咽口水:“要不,我们先吃个午饭?” 宋安安:“你就知道吃!” 胡克表示抗议:“我说得不对吗?万一没能通过虹膜扫描被抓了起来,可不就没机会吃饭了?” 宋安安点点看起来异常森严的城门:“可是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你确定要站在城门前,在众多摄像头的注视下,把你的咸菜白饭拿出来吃吗?” 胡克后知后觉:好像是有点丢人? 但这不是重点! 胡克抱紧书包,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暴露了:“你怎么知道我带的是咸菜白饭?” “这还用猜吗?”宋安安送给他一个白眼,“你的零花钱早就花完了,买零食是不可能的。听冯特说,你特别能吃,你家连三只蚂蚱都不敢一起出门蹦跶,冰箱里除了咸菜白饭其他所有食物都等不到过夜就被你吃完了。” 胡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其实他本来是打算从食堂里偷几个包子出来的,可惜食堂阿姨火眼晶晶,发现他的小动作后追着他打了一路,包子也被夺了回去。 再其实,昨晚冰箱里还有一包泡面两根火腿肠,可是他没能禁受得住诱惑,早早地就把它们消灭了。 他的人生真是太艰难了! 胡克讪笑:“哈哈哈,我们还是赶紧出城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的脚一动不动。 宋安安:“呵呵。”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勇士,胡克怂得很,躲得比谁都快。 达芬奇雀跃地举手,自告奋勇:“我来!” 第70章 勇士达芬奇越众而出,昂首挺胸地站在了城下。 所有人瞪大眼,屏住呼吸注视着他。 “达芬奇!”眼看着达芬奇就要往里走,胡克浑身一颤,仿若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突然出声,“如果发现不对,你就赶紧跑,知道吗?你是我们班里体育最好的一个,百米速度十二秒三,他们不一定追得上你。” 宋安安:……她本来不紧张的,被胡克这么一喊,突然生出了一种生离死别的紧迫感是怎么回事! 达尔文满头黑线:“这里别说人了,连鬼都没看见,哪里会有人冲出来追达芬奇?顶多是机器报警电他一下,或者是冲着他打几针□□。”他催着达芬奇快走:“如果不能通过,别多纠缠,赶紧回来。” 达芬奇郑重点头,大步流星向前。 一步,两步。 扫描仪“滴——”了一声,播放出一个甜美的女声:“身份验证无误,请交纳城市建设赞助费100元整。” 第101章 哈? 小豆丁们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这座城门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把他们关在城里,而是为了收费? 胡克张大嘴,不可置信:“我以前看杂货铺的送货大叔出过城,他明明只是扫描了一下虹膜就出去了,根本没有缴费,凭什么我们要交钱?” “也许人家办理了包月呢?”宋安安见多识广,类比前世的经验,推测说,“可能是有etc,虹膜扫描后直接从信用卡上付款,方便快捷。” “信用卡是什么?” 孩子们被宋安安科普了常识,听得一愣一愣的。 在这里的七个人中,瓦特的债已经欠到几年后了,胡克也有一个债主叫冯特。虽然冯特催债不紧,但胡克月光,现在裤兜里连一个钢蹦都找不出来。达芬奇刚买了新颜料,同样囊中羞涩。孟德尔有钱,但全在米列娃手里。所以掐指一算,其实只有宋安安、米列娃和达尔文能轻轻松松地拿出一百元的过路钱来。 达芬奇后退一步,特别光棍地问大家:“我没钱,你们还出城吗?” “去,为什么不去!”胡克比他还光棍,理直气壮地向达尔文摊开手,“老大,借点钱呗?” 达尔文夸他:“你想得可真美。” 胡克舔着脸赔笑:“我们来都来了,不出城看看多可惜。” 达尔文:“呵呵。” 十分钟后,胡克狠狠地咬了一口咸菜白饭,望着高高的城门泪流满面:“我真的很想出城长长见识啊~~~” 可谁让你没钱呢? 达芬奇摸摸树干戳戳花儿,像只放风的小狗一般在草地上撒欢:“这儿可真美,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出城来玩。” 孟德尔看他:“出城一次交一百块钱,回城又得交一百块钱,成本也太高了。” 要不是宋安安好(愚)心(蠢),愿意用两百块钱买达芬奇的破画,现在他也就是与胡克、瓦特一样望城兴叹的命。 可惜达芬奇完全没有受人恩惠的自觉:“安安帮我开拓了一条新的思路——我的画可以拿出来卖,我以后再也不会缺钱了!” 孟德尔:“你放心,除了宋安安这个大傻子,你绝对找不到第二个顾客了。” “那倒不一定。”达尔文把餐布铺在草地上,若有所思地说,“他的蚊子图画得栩栩如生,如果达芬奇愿意接定制,我也很乐意下单。” 米列娃不解:“不是有相机吗?直接按一下快门不是更方便?” 达尔文:“照片很多时候不及图示清楚,这也是为什么教科书上一般都采用简易图来讲解,而不直接用照片的原因。达芬奇将蚊子的各个身体部位和外部器官都用不同颜色标注了出来,非常实用,如果他愿意,我想让他帮我画张飞蛾的口器放大图。” “我愿意!”达芬奇愉快地应承,“你可以用三明治抵画钱吗?” “可以是可以,但一个自制三明治才几块钱,你确定?”达尔文意外地问。相比宋安安的两百块钱来说,用画来换三明治明显不是桩合算的买卖。 但达芬奇毫不在意:“我没有带吃的,现在肚子饿了,迫切需要你的三明治,就与我刚才迫切需要出城费一样。所以在我看来,你的三明治与安安资助的两百块钱是等价的。” “早知道我就等现在再买你的画了。”宋安安肉痛地捂住胸口:“你一个三明治吃得饱吗?要不要尝尝我带的寿司,只要你以后帮我画一张肖像画来作交换就行。” 达芬奇眼馋地瞅瞅寿司,却有些犹豫:“我从来没画过肖像画,不一定能画出你满意的效果。” “没关系,我不急,你可以慢慢研究。”宋安安丝毫不担心。开玩笑,达芬奇最有名的一张画就是《蒙娜丽莎》,这说明他在肖像画领域非常有天赋,说不定在这个时代,会出现一张名为《宋安安》的旷世名作呢? “那行。”达芬奇雀跃一笑,蠢蠢欲动,“画肖像似乎很有意思,我刹那间已经有了几个很棒的主意!啊,我可以先打个草稿!” 达芬奇打开书包,满满当当的绘画工具亮瞎了小伙伴的眼睛。眼看着达芬奇即将进入忘我的艺术家状态,达尔文连忙叫停:“画画随时可以画,我们时间有限,还是先简单吃完午饭继续上路吧。其他人都开车出城,只有我们步行,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其实不用预感。 哪怕只用理智判断,宋安安也能想到,科学部那么轻易地放他们出城,一定留有后手。 城外的风景美不胜收,但再美丽的景色,也有看腻的时候。 五个小豆丁沿着长长的乡间小道徒步了两个小时,终于撑不住,在草地上席地而坐。 “这片草地到底有多大?怎么感觉永远都走不到头似的。”米列娃垂着酸胀的小腿,惆怅地望着远处与天际相交的绿草发呆。 “再不往回走,我们就该错过晚饭了。”达尔文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有条不紊地分析,“我们大约走了八公里的路,但远处的天际线看起来与两小时前并无变化,说明哪怕我们走到明天,也不能走完这片草地。所以,就此打道回府吧?” 虽然有些失望,但所有人都没有疑义。 米列娃走路的姿势已经有些变形,孟德尔主动把她的包背在身上,搀扶着她:“怪不得伊丽莎白要搭牛顿教授的车呢,靠两条腿根本走不出去。” 第102章 但他们现在才七八岁,都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才会被允许开车。 第71章 出城大冒险虽然没能让孩子们见识到科学部以外的世界,但大家见到了绿草,闻到了花香,也算不虚此行。 如果是普通的七八岁孩子,睡一觉,被更新鲜的校园生活一冲,早就忘了出游最初的目的。但他们毕竟不是一般孩子,自有科学家的执着。 达尔文对城外的世界心心念念:“我们年纪小不会开车,一时也找不到大人愿意让我们搭车,出城遥遥无期。但我与达芬奇商量了一晚上,觉得如果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其实并不是只有出城一个办法。” 胡克还记得被抛弃在城门口的仇,阴阳怪气地从鼻子里哼哼:“还有什么办法?” 达尔文微微一笑:“站得高,看得远。” “切~”胡克把头一甩,傲娇非常,“你们出城走了两个小时都没走出花来,你得站多高才看得到离这里最近的城市,难不成你还能上天?” 达尔文高深莫测地看着他。 胡克头皮一紧:“你不是真想上天吧?” “有何不可?”达尔文轻描淡写地耸肩,“上天的技术早八百年就成熟了,瓦特手里还有一个现成的宇宙飞船模型。我们只需要稍加改装,给它加上燃料,在装上摄像头与信号传输设备,就可以在地面上接收到它回传的视频。” 小伙伴们都因为这个构想兴奋了起来。 瓦特第一个举双手赞成。他的飞船模型一直放在屋里当摆设,现在能为英雄找到用武之地,瓦特高兴得恨不得做梦都笑出声来。 可惜即使有达尔文资助燃料,以小豆丁们物理学刚刚入门的水平,改装也非一日之功,所以在上天计划变成现实之前,紧张的学习仍旧是校园生活的主旋律。唯一的不同在于大家都斗志满满,哪怕是最喜欢开小差的达芬奇也不会在上课时走神了,有趣实用的数理化课程唤起了一众科学家的浓厚兴趣。 这使老师们对教学饱含激情。 在结束了两个月的基础教育之后,化学老师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搞事之魂,开始了他的花式玩法。 他给每一个二年级生都发了一张白纸,告诉大家上面写着回家作业。如果第二天有人没能按时完成,就会被惩罚。 “这是什么鬼作业。”胡克捏着纸哗啦啦地乱抖,好似这样做就能把纸上莫须有的字抖出来,“他怕不是在逗我们!” “你觉得洛格里格是个会开玩笑的老师?”孟德尔把白纸举过头顶,试图通过阳光使字迹显形,可惜失败了。 他失望地撇嘴:“冯特说洛格里格以前曾经强迫学生把制作失败的药水喝下肚,直接导致了那名学生的死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可能吧?”胡克受了惊吓,怀疑地说,“如果真死了人,洛格里格怎么还能好好地在学校里教书?” “谁知道呢,上次六年级的学生死在了洛格里格的课堂上,他不也没受半点影响?虽然主要责任不在洛格里格,但无论如何这都算是桩教学事故了。按照道理,化学实验应该在专业的理学实验室里进行。那里有专门的防爆玻璃以及防火墙,还设有足够的消防器具,一旦发生意外,可以及时补救。但洛格里格与牛顿教授不合,所以始终不愿意向理学院申请使用实验室,固执地在毫无防爆能力的教学楼里上实验课,间接造成了学生的死亡。” “如果我是校长,怎么也要让他停课一段时间,写个检讨什么的,但他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达尔文皱紧了眉头,好像洛格里格的存在是个他无法理解的巨大bug ,“空穴来风并非无因,我们的命也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珍贵。所以,目前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乖乖学好化学,按时上交作业,不要随意挑战洛格里格的权威。” “我也想交作业,可是臣妾做不到啊!”胡克抓狂地挠了挠头皮,满脸崩溃,“这作业是二年级的学生能做的出来的吗?我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宋安安拍拍他的肩膀:“你没想法就对了。” “啊?”胡克傻眼。 一众小伙伴好奇地围了过来,宋安安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喉咙:“洛格里格并没有在课堂上直接讲过密/信的制作和解读方法,可他还不至于没品到拿没教过的内容故意为难学生。开学时他布置了三百本课外读物的阅读作业,涵盖了基础化学的方方面面,总有一本能解我们此刻的燃眉之急。” “可哪怕是看书最多的达尔文,也不可能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把三百本书全部看完啊!”小豆丁们面面相觑,一个比一个愁眉苦脸。 宋安安露出了标准版姨母笑。 有什么能比一群科学大牛抓耳挠腮,你却对问题的答案胸有成足更有优越感?这种前世中学生水平的趣味化学题,完全就是宋安安上辈子玩剩下的,穿越体验爽度爆表! 达尔文似有所觉,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宋安安,率先提议:“要不,浸水试试?” “不会那么简单吧?”胡克将信将疑。 他嘴上嫌弃,双手却很正直地揭开了水杯盖子,将整张白纸卷成桶状,简单粗暴地没入。 孩子们排排坐,眼巴巴地盯着玻璃杯目不转睛。 挺括的白纸在水分的作用下变酥变软,缓慢下沉到杯子的底部,但是始终保持本色,顽固地没有发生任何颜色上的变化。 第103章 “唉!”孩子们不约而同地发出失望的喟叹,瓦特扯了扯胡克的衣袖,睁大眼睛问他:“你的水杯跟我的一模一样,为什么你要把纸塞进我的杯子里,而不是塞进你自己的杯子呢?”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胡克恼羞成怒,心虚地扭开瓦特的脑袋,“我们现在要集中精力解决作业的问题!既然水攻没用,我建议下一步采取火攻!很多化学反应都需要加热才能完成,所以我觉得拿酒精灯烤纸比较靠谱。” “火也没用。”孟德尔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只打火机,点着火将纸张前前后后地加热,可惜白纸淡定如斯。 胡克捂脸:“这不科学!” “说不定洛格里格只是把字写得跟细菌一样小,需要在放大镜或者显微镜下面才能观察到?”米列娃举手,积极贡献智慧,“也许我们该去实验室借一台设备。 ” “如果洛格里格教的不是化学,我会支持你的。”胡克使劲摇头,遗憾地否定了米列娃的设想,“其他还有什么办法?要是完不成作业,我们明天一定会死得很惨!” 大家不禁心有戚戚然,达尔文看了看躲在达芬奇身后扮猪吃老虎的宋安安,点她的名:“安安有什么想法?” 安安现在只想静静地看热闹! 宋安安默默吐槽。 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恶趣味,不利于小伙伴间的友好团结,只能见好就收:“让隐形字迹显影的方法很多。比如如果洛格里格老师是用葱汁或者其他的植物汁液写的字,由于葱油不溶于水,在纸张上滴水后因为水分在带有油脂的纸面上渗透比较慢,就会显示出字体。用火也会因为植物汁液比纸张更容易烧焦而让字体变得鲜明。另外,用米汤写字,遇碘酒显色;用酚酞写字,遇氢氧化钠显色;用硫酸钠写字,遇硝酸钡显色等等等,方法不一而足。只要确定了洛格老师是用什么液体写的字,就能对症下药。” 胡克听得一愣一愣的:“那么问题来了,洛格老师究竟是用什么写的字呢?” 宋安安:“这就需要发挥我们的聪明才智了!” 胡克瞪大眼:“所以其实你也不知道?” 宋安安:“我已经列举出了那么多的可能,接下来该轮到你们表演了!” 胡克明白了:“所以你果然不知道!” 宋安安送给他一个恼羞成怒的白眼。 胡克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的怨念,兴致勃勃地捋袖子:“我去向高年级借一点碘酒酚酞硝酸钡来!” “喵!” 说时迟那时快,不知道埋伏在何处的小叮当突然现身,一爪子拍在胡克的脑门上,借力一跃,轻轻松松地就跳到了作业纸上。 “嗷,这只死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遭受重击的胡克大怒,手脚并用地扑过去,可惜小叮当根本不怕他,追着自己的尾巴绕着作业纸转了一圈,把屁股精准地对准胡克的脸,一翘…… “它尿了!我们的作业!”所有人都惊恐地尖叫起来。 胡克:“我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姓胡!” 孟德尔:……你本来就不姓胡! 眼见着小伙伴即将失去理智,孟德尔赶忙拉住他:“别急!你仔细看看,作业纸上是不是有字显出来了?” “什么?”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白纸上果然隐隐约约地透出了汉字的一鳞半爪,认真辨认,好像是——《化学动脑两万题》第三十至六十页。 所以,哪怕解开了白纸显字的谜题,他们仍旧要完成一百多道题的化学练习? 洛格里格,你是魔鬼吗? 难兄难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悲从中来,抱头痛哭。 他们实在太难了! 第72章 人的潜力是压榨出来的。 虽然在接到三十页习题的任务时每一个学生都恨不得齐声高喊“臣妾做不到”,但第二天所有人都按时足量地上交了作业,就连做作业速度最慢的瓦特和拖延症晚期患者达芬奇也不例外。 当达尔文把作业本抱去教师办公室的时候,胡克眼巴巴地盯着他,脸上写满了不放心:“你小心着点儿,你怀里抱着的可是我们整个班的心血与汗水!要不,还是让瓦特和孟德尔护卫你去办公室吧?” 孟德尔:“一夜不见,你的神经病又犯了吗?” 瓦特:“你自己怎么不去?” 胡克振振有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瓦特:“是什么?” 胡克:“好好吃一顿,再睡一觉,这样才能养好精力应对接下来更变态的化学课。” 孟德尔:“果然是神经病又犯了,鉴定完毕。” 但胡克说得也没错。 洛格里格并不是个懂得见好就收的人,上他的课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收到二年级学生们上交的三十页纸化学作业之后,洛格里格再接再厉,创新玩法,在教室的后排装了一排柜子。 “这是什么?”三人高的巨大柜子让所有孩子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看架势,洛格里格绝对是要搞大事情! 洛格里格很享受学生们的畏惧,恶意满满地公布规则:“每个人的柜子里都有一张写着化学元素的纸,需要在密码锁上输入该种元素的正确分子量才能打开柜子,输入错误会失去再次尝试的资格。截止下节课,柜子里有两种以上元素并能组成稳定化学物质的学生为及格,其余都不及格。其中,集齐全班二十种元素并且写出稳定化合物分子式的学生免交一周化学作业,柜子内空无一物的学生加倍处罚。” 第104章 什么? 洛格里格施施然地离开,留下在座的孩子们n脸懵逼。 这是什么变态玩法,就没有任何提示吗? 至少该告诉他们自己的柜子里放着的是什么元素吧? 所有人围着柜子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仿佛只要这样做就能找到蛛丝马迹,但事实证明这只是他们的痴心妄想。 胡克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洛格里格有毛病吧?这还怎么玩?” 瓦特摸着柜子,鼓舞士气:“总有办法的。” 胡克没好气地瞪他:“能有什么办法?” “我也不知道。”瓦特诚实地摇头,“但我觉得达尔文、达芬奇和安安肯定有办法。” “这不可能!”胡克拒绝盲目崇拜,“虽然我承认他们仨比我聪明那么一点儿,可是我们之间的差距绝对没大到这种程度。而且你看,他们三个到现在都一言不发,说明他们也跟我们一样一头雾水。” “你太天真了。”孟德尔接过话头,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与胡克咬耳朵,“谁告诉你他们知道了线索就一定会告诉我们的?洛格里格的规则说得很清楚,柜子里有两种以上元素的同学才有可能过关,这说明如果想赢,就必须把别人的元素抢过来放到自己的柜子里。我们所有人都是竞争关系,傻子才会把线索透露给竞争对手。” 胡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他们仨可太没义气了!” 达尔文:…… 宋安安:…… 达芬奇:…… 三人对视,同时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 洛格里格不愧是魔王级别的老师。一定是宋安安把白纸上显示出的内容告诉了所有同学,让全班都按时完成了任务让洛格里格不高兴了,他今天才会布置如此具有对抗性的作业。 今天的作业,显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过关。 宋安安由衷地叹了口气。 按照学号,她的柜子恰好是六号。化学元素表中的六号元素是碳,可是考虑到洛格里格的恶趣味,答案绝不会如此简单。更何况,只有用两种以上元素组成了稳定化合物的学生才能够过关,排在元素表前列的氦、氖等稀有气体具有惰性,很难与其他物质发生化学反应,如果宋安安是洛格里格,绝对不会把它们放进柜子。 如果元素不是按照周期表排列,还能按照什么排列呢? 按照元素的熔点?沸点?水溶性?在地壳中的含量分布大小?活泼程度? 宋安安还在思考,转眼就看到达芬奇大大方方地走到了柜子前,随手一按,轻轻松松地就把与他的学号对应的小格子打开了。 “啊!猜对了!”达芬奇对自己拉仇恨的能力一无所知,连看都不看白纸上的内容,直接把柜门重新合上。 众位同学怒目而视。 他的确不需要多此一举查看白纸上的内容。作为全班第一个连接上洛格里格脑回路的学生,他在密码锁上输入的分子量就属于他柜子里的元素,但为什么达芬奇看起来就这么欠揍呢? “原来如此。”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达尔文第二个走向柜子,同样慢条斯理地输入了密码,毫无意外地打开了他的柜子。 为什么他们都能找到规律? 宋安安皱眉,只觉得答案就在眼前,可她就是找不准方向,踢不出最重要的临门一脚。 第三个走上讲台的人是拉马努金,他不仅打开了他的柜子,还在众目睽睽下顺便打开了瓦特的柜子,把瓦特的白纸据为己有。 瓦特哭晕在课桌上:“嘤嘤嘤,我要被加倍惩罚了,我为什么这么惨!” 孟德尔看他:“重点不该是他是怎么找到答案的吗?只要弄明白了原因,你可以打开他的柜子把你和他的元素都抢回来。” “那你可太高看拉马努金了。”胡克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与拉马努金一如既往地不对盘,“他可不见得知道原因,他很可能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穿着印度白袍的神,告诉他应该把瓦特的元素和他的元素放在一起。” 瓦特哭得不能自已:“为什么他的神会选中我?我真的太倒霉了!” 胡克表情凝重地拍拍他的脑袋,以示安慰:“你的惨痛经历倒是提醒了我。” 瓦特:? ? ? 十分钟后,胡克领着一大卷黏胶带,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了柜子前面高声宣布:“既然我打不开我的柜子,那别人也休想打开我的柜子,我要用胶带把它整个封起来!” 众人目瞪口呆。 胡克这个小机灵鬼,怕不是个傻子。 第73章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蠢货四人拉。 达尔文、达芬奇、瓦特、孟德尔一人扯住胡克的一只手或者脚,使出吃奶的劲才拦住了他继续作死。 他们实在是太难了。 达尔文把胡克封印在座位上,十分不理解胡克的脑回路:“你把柜子封起来有什么用?到时候不仅同学打不开,就连洛格里格也打不开,看他怎么收拾你。” “我这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嘛!”胡克垂头丧气地嘟囔,眼睛满怀希冀得一亮,“要不,你偷偷告诉我答案?” “想得美!”达尔文毫不留情地戳破胡克的幻想,“洛格里格就是因为我们全班都搭安安的便车完成了作业才在教室里装上柜子的,如果让他知道你再次不劳而获,你恐怕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105章 胡克撅嘴:“你不说,我不说,洛格里格怎么会知道?” 达尔文无奈地抚额。 为什么胡克就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呢? 以他大大咧咧的性格以及从来不看课外辅导书的惰性,本来就不可能通过洛格里格的测验。如果他反常完成了任务,绝对会被洛格里格盯上,不仅自己讨不到好,就连帮他作弊的人也吃不了兜着走。 二年级一共二十个学生,有希望过关的不超过五个。 达尔文不由自主地看了眼宋安安,发现她已经收起了方才脸上的迷茫,就知道她已经找到了解题的窍门。 这并不令人意外。 毕竟,宋安安跟这道题很有些渊源。 世界上的化合物千千万,绝大多数所含的化学元素不超过七种,像堿式硫酸氯氰化氧化锂钙钠铷铯铁这种含有十三种元素的物质已经凤毛麟角,更何况含有更多化学元素。但洛格里格在解释规则时明确说,集齐二十种元素并写出化学式的学生免交作业,这说明全班将所有人的元素集合在一起可以组成一种稳定的化合物。 目前,只有一种稳定化合物含有二十种元素,就是十几年前由宋安安的母亲配制成的闪蝶粉。只要将闪蝶粉的分子式按顺序对应到每个人的柜子上,就可以知道每个人柜子里的元素了。 不过,这仅仅只是第一步。 如果想要过关,除了要弄清楚每个元素的位置以外,还必须将恰当的元素组合在一起,搭配出稳定的化合物来。不同于拉马努金的直截了当,宋安安一点也不想在当事人的眼皮子底下抢别人的元素。 由于柜子里空无一物会被加倍惩罚,很多同学打定主意死赖在教室里不肯挪窝,课间竟然没有一个人离开教室。胡克甚至连厕所都不去,死憋着尿抱住他的柜子,口口声声地喊出了“士可杀也可辱但元素不能丢”的口号。 宋安安很不淑女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达尔文轻轻推了推宋安安:“你真不打算告诉他,他的元素与大部分物质都不会发生化学反应,所以没几个人会对他的柜子感兴趣?” 宋安安瞥他:“为什么要我去告诉他?你才是他的好哥们不是吗?” 她可不愿意因为给了胡克一个提示而被他得寸进尺地缠上! “我是为你好。”达尔文耸耸肩膀,笑得意味深长,“胡克坐在你的前面,他早饭时喝了两大碗的豆浆,却已经一个上午没有去过厕所了。你猜,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尿在位置上?” 宋安安:wokao! ! ! 饶是宋安安自诩是个文明人,也不由在心底里爆出无声的粗口。达尔文说得好有道理,如果胡克尿了裤子,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她! 宋安安几乎是飞扑过去劝胡克去上厕所,可惜胡克抱紧了胖胖的自己,一副拒绝上当受骗的模样:“我的元素是金?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想把我骗出去好霸占我的元素!” ……这个憨憨! 宋安安快被他气死了:“如果我真想拿你的元素,你以为你在我就拿不了了吗?” 她径直走到胡克的柜子前,把里面写着巨大“ au”字母的白纸甩到胡克面前:“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胡克面无表情地回答,转瞬就捂住肚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教室。 ——哎呦妈呀,憋了一上午,这回可算让他解放了。 宋安安把元素放回胡克的柜子里,达芬奇倒是毫无心理压力地打开了另外两名同学的柜子,在他们的怒目之下把里面的白纸据为己有,好心向宋安安发出邀请:“你不挪一挪元素吗?洛格里格规定只有组成了化合物的同学才能过关。” “不了,呵呵。”宋安安讪笑着拒绝。 她怕被当事人套麻袋。 达芬奇看了一眼正盯着他发射死亡射线的苦主同学,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宋安安的顾忌:“你担心被打?” 宋安安:“……看破不说破懂不懂,没看盯着你的那俩同学眼睛都红了吗?” “他们打不过我。”达芬奇比划了一下靠画画和雕塑练出来的手臂肌肉,就事论事,“再说,规则是洛格里格制定的,想要过关就必须抢别人的元素,因为元素总量有限,所以过关的人数也有限,这怪不得我,要怪只能去怪洛格里格才对。” 宋安安:“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如果人人都这么理智,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纷争了。” “那你也不能逃避,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达芬奇诚恳地说,“不管怎样,你都要靠抢夺别人的元素过关,被你抢夺的人迟早都会知道是谁打开了他们的柜子。哪怕他们现在不知道,在下节化学课上,洛格里格也会让他们知道的,你的隐瞒根本毫无意义。” “我明白。”宋将军对待敌人从不手软,但从未试过同室操戈。 要不怎么说洛格里格是魔鬼呢?他就是要用这种办法惩罚学习成绩好的学生,让他们为之前把密信上的字泄露给差生付出代价。 第74章 既然一切挣扎都是徒劳,宋安安索性放弃抵抗,顶着同学们怨念的眼神将三种元素收入囊中。 饶是如此,仍有不死心的同学呆在教室里,试图用或可怜兮兮或杀伤力十足的目光劝退对别人的元素虎视眈眈的坏人。 他们实在是多虑了。 第106章 事实上,整个二年级只有四个人完成了洛格里格布置的任务。哪怕其他学生在化学课开始前十分钟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在密码锁上试了试运气,仍旧没人侥幸成功。 洛格里格龙心大悦,当天的化学作业比平时还要多十页练习册,让一众原本就背负了惩罚的小豆丁们怨声载道。 谁知,没有最惨只有更惨。数学老师听说孩子们在化学课上玩得很开心,笑眯眯地建议:“我们也来玩个数学游戏吧!” “不不不!”众学生疯狂摇头,“我们并不是很想玩。” “试试嘛,大你们十届的学长也玩过,很好玩的哦!”娜塔莉保持微笑,“小朋友不能一天到晚做作业,要多玩玩游戏,放松身心,才能茁壮成长。” 众学生:……我们一点也不觉得玩你的游戏能够放松身心! 娜塔莉好似没有察觉孩子们的抗拒,笑着公布规则:“以后每天早上,我都会在柜子里放入四罐果汁、四罐口味独特的混合物,并告诉大家它们的位置,请大家口渴的时候自行取用,但每人有且只有一次开箱的机会,在下午五点前必须开箱完毕,否则当天的数学作业翻倍。柜子会验证指纹,并将没有开箱过的学生名单发给我,请大家不要心存侥幸哦。” “什么?”小豆丁们震惊了。 说好的温柔随和好糊弄的数学小姐姐呢?娜塔莉老师你别被你哥哥带坏了啊! 娜塔莉笑得和蔼可亲:“今天是第一天,给出的定位信息就算给大家做个热身,简单一点。放果汁的柜子的序号是括号中的四个数字:12321442=0、66932011=4 、51721800=3、63840238=()、43250072=()、88690888=()、987986263=()。放混合物的柜子的序号是放果汁的柜子的序号加上自然数范围内最小的素数的零次方、一次方、二次方、三次方。” “这叫简单?”胡克大声质疑,“老师你是认真的吗?” “我很认真哦。”娜塔莉轻柔地摸了摸胡克的脑袋,嗓音听起来令人如沐春风,“如果你有疑议的话,不需要担心,明天你就会见识到什么是难题了。 ” “不,我一点也不想见识!”胡克头皮发麻,拼命摇头。 可惜娜塔莉老师并不会因为他的拒绝而放过他。 利用孩子们去课间操的间隙将果汁和混合剂放入柜子后,娜塔莉嘴角扬着微笑功成身退,留下一众小豆丁们盯着她给出的数列抓耳挠腮。 “前三个等式之间毫无逻辑。”孟德尔皱着眉头,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一定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瓦特双手抱拳,深情凝视黑板上的数列。 孟德尔:凝视+1 米列娃:凝视+2 胡克:凝视+3 …… 半晌,胡克轻声问:“你们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瓦特泄气。 “我有。”胡克睁大眼睛,转过脸来。 “什么?”小伙伴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胡克认真地说:“我眼睛酸。” “是个人眼睛瞪那么久都会酸。”宋安安没好气地说,“问题是,这是解数学题又不是比谁的眼睛大,瞪眼有什么用?” 瓦特:…… 胡克:…… 孟德尔搂住自家女朋友,平复心情:“这么说,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是的。”宋安安并不想打击孩子们的自信,但这题她在幼儿园就做过,天生优秀难自弃,实在难以违心说谎。不过,她倒是可以给大家一些建议:“发散你们的思维,不要被固有的模式限制,只要充分调动想象力,就可以找到答案。” “什么叫调动想象力?”胡克一头雾水,达芬奇却第一个走到柜子前,三下五除二地打开了序号为六的柜子,成功拿出了一罐果汁。 “骗人的吧?”胡克鼓着腮帮子,不开心地说,“达芬奇也解出来了,有时候我真怀疑他的脑子跟我的结构不一样。” 是不一样吧……宋安安默默地想。虽然科学部附小里全是殿堂级的科学家,但即使是在天才中,达芬奇的智商也是出类拔萃的。 如果不是凭上辈子的经验偷跑,宋安安绝对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得出答案。可是达芬奇却只是看了一眼题目,就已经对答案了然于心。 论智力,达尔文与达芬奇不相上下。但不同于达芬奇天马行空的艺术家思维,达尔文的脑回路更为严谨,所以此刻的他仍旧处于苦思冥想中,还没找到解题的窍门。 宋安安打开二号柜子,拿到了第二罐果汁。 瓦特很有危机感地抖了抖:“还剩下两罐了,我们十八个人抢两罐果汁,概率一下子下降了百分之五十。” 在科学部附小,愚蠢是要付出代价的。 宋安安悠悠然打开果汁尝了一口,似乎是一种由芒果、菠萝、榴莲、蜜瓜制成的混合果汁,味道非常棒。 “啊!我明白了!”米列娃不愧是数学家,对数字非常敏感,准确地在十三号的柜子前站定,将第三罐果汁收入囊中。 “不准过去!”眼看着米列娃扑向孟德尔的怀抱,胡克突然横插一杠子,阻止了这对小情侣的拥抱。 “你干什么?”米列娃莫名其妙。 “防止你给孟德尔通风报信啊!”胡克挺直腰板,理所当然地说,“只有一罐果汁了,要是孟德尔作弊拿了,我怎么办?” 第107章 “我才不会帮孟德尔作弊呢。”米列娃生气地反驳,“我家孟德尔可以靠自己解出答案来!” “呵呵。”胡克嗤笑,扭头问向孟德尔,“这个可以有吗?” 孟德尔讪然:“这个真没有。” “哎呀,其实很简单的。”米列娃气得直跺脚,“再说,哪怕不是孟德尔,也轮不到你胡克拿果汁。” “你少小看我。”胡克气鼓鼓地顶了她一句,不信邪地转过身,盯着数列继续目不转睛地凝视。 米列娃比他更气:“哼,如果我是你,我就随便开一个抽屉,这样至少还有十七分之一的概率撞上果汁。不然,等下一名同学解出了数列中最后一个数字,你就只剩下混合剂和空箱子两种选择了。” “嗯……好像有道理?” 不仅胡克,全班同学都向着柜子的方向冲了过去,但由于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地避开了7 、 8 、 10 、 14 、 4 、 17等已经开出果汁的柜子+2的0到3次方的序号,剩下的可选择余地不多,所以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抢夺。 “这是我的!”胡克一个急停,以零点一秒的速度优势率先把手指按在了玻璃台上,闭着眼念念有词,“是果汁!是果汁!苍天厚土保佑我,十六号必须是果汁!” 众人:……这个傻缺! 柜子应声弹开,露出一个红色的易拉罐。 “真的是果汁!”胡克都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 瓦特迟疑地看天:“难道真的有神灵?” “想什么呢!”宋安安一掌拍醒他。按照题目,果汁绝对不会出现在十六号柜,“投机取巧是会遭报应的!” 但胡克现在可顾不上什么报应不报应,他特别得瑟地拿出罐子给众位同学观赏了一番,像中了大□□一般手舞足蹈。 “啦啦啦,我太幸运了,我觉得我是天选之子!”他得意忘形,“嗤啦”一下打开盖子,一口闷了—— ——“咳咳咳!什么鬼!” 浓郁的芥末+姜汤+醋+魔鬼辣椒+漂□□味直冲脑门,胡克咳得惊天动地,仿佛中毒似的掐着自己的脖子满地打滚,把所有人吓了一大跳。 “ 16号是混合剂!只不过被娜塔莉装进了果汁罐子里。”米列娃惊叫出声,孟德尔和达尔文、瓦特已经向着12号柜的方向扑了过去。 既然确定了十六号柜是混合剂,那16减去2的0-3次方很有可能是果汁!而14不仅等于6 +2的3次方,还等于13+2的0次方,风险极高;15等于13+2的1次方、8等于6+2的1次方,也不是很安全。相比之下,只有选择12号柜最为划算。 达尔文和孟德尔的动作非常迅速,可惜他们离目标实在太远了,根本鞭长莫及,最后便宜了近水楼台的瓦特,食指在指纹锁上轻轻一按,柜子应声而开! 第75章 “空的?” 瓦特的思绪有瞬间的空白,胡克却已经高兴地大笑起来:“哈哈哈!竟然是空的! 12号柜子里什么都没有,让你们妄图踩着我的尸体往上爬!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报应啊报应!” 所有人有志一同地向他翻了个白眼。 12号位的空白让接下来的选择变得非常艰难。很显然,最后一瓶果汁会在8、14、15号柜子中,但与此同时,它们同样也很可能是混合剂的栖息地,勘称风险与机遇并存的真实演绎。 在最初的大混战中,1、5、9号等确认安全的柜子已经被手快的同学抢光了,剩下的可选项非常有限。 达尔文看了一眼孟德尔:“怎么样,赌一把?” “行吧。”孟德尔把食指就近按在了8号柜的指纹锁上。 虽然仍然有过半的同学没有开柜子,但一不小心就会踩雷的阴云让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哪怕是有可能藏着果汁的8号柜和15号柜,也不足以吸引他们去冒险。 毕竟,更稳妥的办法,是等其他倒霉鬼将所有的混合剂都开出以后,再打开空柜子坐收渔人之利。 很多时候,会苟的人才能活得久。 看到孟德尔选择打开柜子,很多同学都露出了敬他是条汉子的表情。但达尔文明显也是一个机会主义者,几乎在孟德尔按下指纹的瞬间,他也打开了15号柜子。 两个一模一样的罐子出现在了达尔文和孟德尔的手里。 “哪个才是果汁?”胡克左看看,右看看,最终摇头,“还真的是完全没差异!” “也可能两个都是混合剂。”孟德尔苦笑,“说不定果汁在14号柜。”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达尔文赞同地点头,问孟德尔,“你先尝还是我先尝?” “还是我来吧。”孟德尔无所谓地耸肩。有了胡克的前车之鉴,他可不会傻乎乎地将罐子里的液体一口闷了,孟德尔试探性地把罐子凑到鼻子边闻了闻,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水果的甜香,才小心翼翼地用舌头轻轻舔了舔。 “是果汁!” 孟德尔瞬间喜笑颜开,教室里立刻响起了一阵失望的叹息。 比起最后一罐果汁花落孟德尔家,当然是孟德尔和达尔文都拿到混合剂对其他人更有利了,毕竟那样就意味着14号柜中的是果汁。 “但其实这个游戏已经结束了。”孟德尔心情极好地嘬了口果汁,好心帮同学们分析,“虽然规则中并没有强制要求学生要将混合剂喝掉,胡克是由于误将混合剂当作了果汁,才着了道。既然现在已经知道剩下的罐子里都是混合剂了,那当然是有多远扔多远,这样一来,其实开出空柜子和开出混合剂根本就没有区别。” 第108章 “有道理。”胡克一愣,不由后悔刚才蹦跶地太早了。 达尔文眨眨眼睛:“可是,娜塔莉老师并没有说过混合剂一定不好喝吧?” “那倒是没有。”胡克仔细回想娜塔莉老师的原话。她形容混合剂的味道时,似乎用的是“口味独特两个”四个字? 可是虽然口味独特不等于难吃,但在那种语境下,怎么看它都不像是个褒义词吧? 而且,他已经尝试过混合剂的味道了,这辈子都不想再试第二次! 胡克由衷地劝阻:“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每罐混合剂的味道应该是不一样的。”达尔文掂了掂罐子,有理有据地分析,“虽然被装进了同样体积的容器里,可是我的混合剂和胡克的混合剂的分量明显不一样,这说明里面液体的比重不一样。娜塔莉老师不可能没有考虑到所有果汁被开出后的情况,所以她用一两罐味道还不错的混合剂来吸引我们进行尝试是说得通的。” “你想太多了吧?”胡克使劲摇头,拒绝相信看起来纯洁善良的数学老师会有那么多弯弯肠子。 “是不是想太多,试试不就知道了?”达尔文淡定地拉开了罐子上的拉环。 “味道怎么样?”胡克好奇地问。 “还不错。”达尔文将罐子往他手里推了推,“你要不要试试?” “真的不错?”胡克怀疑地吸了吸鼻子,苦大仇深地把眉毛皱成了“川”字造型,“气味和果汁很像,我闻到了柠檬的香味,难道米列娃算错了,她拿到其实是混合剂,你的这罐才是果汁?” “你就不能盼着我女朋友点好?”孟德尔没好气地怼他,“你怎么不怀疑达芬奇和安安算错了呢?” “他们俩怎么可能会算错?”胡克理直气壮地挺腰,“来来来,你告诉我,你是怀疑达芬奇错了还是怀疑安安错了?” “呃……”孟德尔语塞。 苍天厚土作证,他真的很想维护自家女朋友,但摸着良心说,比起达芬奇和宋安安,的确是米列娃更有可能犯错。 “达芬奇和安安的脑子构造跟我们不一样。”胡克特别理解地拍了拍孟德尔的肩膀,叹着气惆怅道,“他们是第一、第二个上去开柜子的,一看就胸有成竹,我疯了才去怀疑他们。既然他们没错,错的就只能是你的亲亲女友了。” “我才不会弄错!”米列娃不服气地嘟嘴。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说不定你不小心粗心了一下呢?”胡克晃晃脑袋,似乎打定主意要把米列娃罐子里的液体定义成混合剂,“不然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算出果汁的位置的?” “才不告诉你!”米列娃看穿了胡克的小心思,坚决不上当。 “小气!”胡克气结,顺手拿起达尔文的果汁,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咳咳!”前所未有的剧烈酸味和难以用言语表达的魔鬼辣味在口腔里爆炸开来,激地胡克鼻涕和眼泪都下来了。 “你是不是人?”他向着达尔文声泪俱下地控诉:“这么酸这么辣你喝了没事?你的味蕾有毛病吧?” 虽然很怀疑达尔文是故意下套害他,但仔细想想,强酸强辣会激起强烈的生理反应,像流鼻涕眼泪之类的症状并不是用意志力能够克服的。 “可能是你对酸辣味的耐受度比较低吧。”达尔文眨眨眼,无辜地说,“我觉得还好,也可能是我刚才喝的不多,但你一下子灌下去太多的缘故。” “是这样吗?”胡克半信半疑。 “就是这样。”达尔文使劲点头,真诚无比。 第76章 “老天何其不公!” 二年级教室里发出一声震彻云霄的怒吼,吓得正拄着拳头趴在桌上打盹的瓦特一个激灵,磕到了门牙。 “呀,牙掉了!” 瓦特眼泪汪汪地捂住嘴巴,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宋安安赶紧上前主持正义,一巴掌把胡克拍地哇哇叫:“大清早的学什么杀猪叫?” “还不是因为你!”胡克呲牙咧嘴地抽冷气,连珠炮似的控诉,“同样都是人,你看着题目一秒钟就想出了答案,可我哪怕知道了答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答案是这样的——我实在太难了!” “怪我咯?”宋安安瞪眼,“不是提示过你,发挥想象,用非常规的思路来解题吗?” 胡克抬起头:“请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做非常规思路?” 自从昨天同学们陆续把柜子全打开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了混合剂的位置是在7号、4号、17号、16号柜中。可惜胡克研究了一个晚上,仍旧毫无头绪。 “嗯……就是用逻辑推理,但不需要使用任何数学公式。”宋安安想了想,“这道题哪怕是只学过数数的孩子也会做。” “不可能!”胡克尖叫出声。 “真的!”宋安安肯定地说。 在她的前世,这题型就屡次出现在民办小学的招生考试中,主要考察的是学生的观察与推理能力,而非数学功底。 胡克坚定地摇头:“你少糊弄我,要是只要会数数就能解出这道题,我就直播吃翔!” “你可别后悔。”宋安安没见过这么上赶着给自己挖坑的熊孩子,真的too young too naive了, naive到宋安安都不好意思再逗他,“不需要你直播吃翔,你害瓦特没了门牙,还不快跟他道歉!” “关我什么事?”胡克梗着脖子强辩,“又不是我的错!瓦特那颗门牙都摇摇欲坠了两个礼拜了,一直要掉不掉的,早就该掉了。” 第109章 宋安安眯起眼:“这么说,瓦特还得谢谢你帮了他一把?” 可不是么! 胡克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可是瞧瞧宋安安风雨欲来的脸色,到底敢怒不敢言,凑到瓦特身边敷衍地说了声对不起,飞快躲到宋安安的拳头够不到的角落里画圈圈:“别废话!快说这题到底怎么解?” “就是数数呗!”宋安安脱口而出,见胡克满脸呆滞,忍不住笑了,“真是数数——你数数, 12321442是不是一个圈都没有? 66932011中的两个6各有一个圈, 9有一个圈, 0有一个圈,所以66932011=4 , 517 21800=3 。” “哈?”胡克呆若木鸡,“就这样?” “就这样。”宋安安认真地点头。 想想昨天的一夜纠结,胡克感受到了巨大的心理落差:“这算数学题?” “不是数学题难道是化学题?”宋安安体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所有研究数量、结构、空间、信息等概念的科学都是数学,虽然平时我们的作业需要做大量的运算,看起来很高大上,但数学的本质是数的逻辑,你不能因为这道题看起来很野路子就歧视它。” “好吧。”胡克挠头,精疲力竭令他就地躺平,“下次再碰上野路子麻烦你提示得更明显些,我现在觉得昨天为这道题失眠了一晚上的我就是个傻b 。” “恭喜你,终于找到了自知之明。”孟德尔把一人占了三张课桌的胡克的脑袋推开,嫌弃地说,“马上要上物理课了,小心穆斯塔法老师进教室看到你躺着会抽你。” “我的心好累。”说起穆斯塔法老师,胡克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是魔鬼吧?才三个月就把力学、电磁学、热力学、光学、地球物理学的基础理论全都放出来遛了一遍,我每天都感觉有只老虎在屁股后头追我,比噩梦还可怕。” “是吗?” 熟悉的声线从门口传来,胡克口中的魔鬼大步流星地进门,吓得他直接从桌子上摔了下来,下巴重重地磕在了椅背上。 “嗷!” 全班都听到了一声异常清晰的“喀拉”,刚刚品尝过同样滋味的瓦特虎躯一震,很快意识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刚刚害他失去了门牙的罪魁祸首正在体会与他相同的痛苦。 虽然幸灾乐祸不太厚道,但不得不说,这种老天帮着报仇的感觉,真tmd爽! “牙掉了啊?”穆斯塔法语气凉凉地说。指望他关心慰问受伤的学生是不可能的,作为一个认真负责的魔王级教师,穆斯塔法一门心思扑在教学上:“有没有人能够画出胡克嗑掉门牙那一瞬间的受力分析图?答对的话我可以奖励一个与我讨论狭义相对论的机会。” 众豆丁:……对不起,我们并不是很想与你讨论。 但穆斯塔法显然对学生们的兴趣点一无所知,他非常真情实感地摇头:“都快期末了还连个力学图都不会画,看来我平时对你们太宽松了! ” 啊? 同学们惊恐地摇头:“不不不!是物理学太难了!” “教不严,师之惰。”穆斯塔法拔高了音量,盖过了所有人的反对,“物理学一点都不难,如果你们觉得难,一定是我这个老师没有做好。” 他的视线不期然地落在了教室后排的柜子上,若有所思:“洛格里格跟我说,前几天他用这组柜子跟你们玩了一个游戏,教学效果非常好。既然你们喜欢这种形式,我也不是个食古不化的人,完全可以变通迎合一下你们的趣味。 “不!”饱受一夜失眠痛苦的胡克差点当场哭给穆斯塔法看。 可惜穆斯塔法才不会操心学生的睡眠质量,他从包里掏出二十套试卷,逐一发到每个学生的手里:“这是你们今天的作业。等做完卷子上的所有题目以后,把每道题的答案相加,就会得到对应你们各自学号的开柜密码。以后我会把你们每天中午的餐券放在柜子中,不能在早上的第一节 课开始前打开柜子的学生将失去用餐资格。” 这也太狠了! 众豆丁面面相觑。 胡克这次是真哭了出来:“我们还是孩子,我们正处于长身体的阶段,必须保证营养!” 穆斯塔法表示赞同:“所以,为了你们的午饭,你们要认真学习、努力解题!” 胡克:…… 这日子,没法过了! 第77章 吃饱饭属于人类最基本的需求,谁能想到,才过了短短七年衣食无忧的日子,附小的孩子们就一夜回到解放前,重新开始为吃饱饭而奋斗。 蓝瘦,香菇。 胡克使劲拉达尔文的袖子:“老大,班长!你行行好,做完试卷把答案分享一下呗?” 达尔文不为所动:“你都能想到的,你以为穆斯塔法老师会想不到?”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达尔文把两份试卷并排摆在一起让胡克自己看。 “wokao!”胡克忍不住爆了粗口,“穆斯塔法老师也太狠了吧?我和你的卷子居然是不一样的?” 为了确定到底是自己不小心得罪了穆斯塔法,被他有意针对了,还是全班所有同学的卷子都不一样,胡克恬着脸将全班的试卷借了个遍。 结论令胡克叹为观止:“穆斯塔法老师竟然出了二十套卷子,是个狠人!” 出卷子是一项非常辛苦繁琐的工作,一份试卷往往凝结着老师数天的心血。穆斯塔法老师一次就拿出了二十套卷子,看来根本没把出卷的辛劳当回事。 第110章 更何况,经过大家的观察,每个人卷子上的试题都是他们特别薄弱的易错题。比如不擅长电磁学的米列娃的卷子中电磁感应的题目就占了大多数,而孟德尔一直不能很好地理解热学的本质,所以就不得不与各种热机和卡诺循环打交道。 达尔文悠悠然地说:“你们猜,今天我去教师办公室的时候在穆斯塔法老师的桌子上看到了什么?” “什么?” “整整三箱鸟巢牌咖啡豆。”达尔文用手随便比划了一下箱子的长宽高,巨大的尺度让小豆丁们不约而同的咽了咽口水,“鸟巢咖啡是穆斯塔法老师的最爱,他一天能解决六七杯,几乎称得上是咖啡成瘾。这种咖啡豆非常贵,但提神效果很好。我有一种预感,不止今天,从今往后穆斯塔法老师每天都能拿出二十套卷子来教导我们。” 胡克:“求求你了,这么可怕的事就别预感了,可吓死人了。” “但是我觉得,也许我们可以换卷子来做?”孟德尔皱着眉头建议。 “穆斯塔法老师怎么可能没有考虑到这个漏洞。”达尔文摇了摇头,“卷子的题量很大,不可能有人能在课间完成,必然要带回家去做。可是穆斯塔法老师限定了打开柜子的时间是在早上的第一节 课开始前,而我们正常的到校时间是第一节课前十五分钟,甚至有的人——”他看了眼胡克,“习惯于踩着铃声进门。这说明如果算错了密码,我们不会有检查错误并再次输入密码的机会。” 一张卷子近百道题目,在不知道错题的具体位置的情况下,逐一验算非常耗时间。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哪怕是天才,也不能保证不会粗心大意。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愿意让别人来替你答题吗?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柜子里的餐券上很可能印着与学号对应的名字,附小的午餐向来是自助餐制,每个人凭票实名刷脸进食堂用餐。” 瓦特深吸一口气,无比忧愁:“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怕什么,方法总比困难多。”胡克大概是只投错了胎的小强,从最初的沮丧中缓过神来以后,乐观的坏点子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冒,“就算答不对题目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拜托有餐券的同学从食堂里多顺点蛋糕披萨鸡蛋之类的来接济没饭吃的同学!” 孟德尔翻了个白眼:“你忘了你上次偷了个包子结果被食堂阿姨追着打了一路的事了?” 胡克眨眨眼:“那次是运气不好,我后来还偷拿了几回就没被发现。上次你跟达尔文去踢球,米列娃不也帮你偷带过鸡腿?” “反正我是不会帮你拿的。”孟德尔果断地拒绝了他,“而且我怀疑只有少数几个同学能顺利拿到餐券——想想我们的平时作业,题量只有试卷的三分之一都只有小半数的人能全对,现在题量剧增,错误率也会随之增加。” “那怎么办?”胡克泄气,“要不,买点零食凑合凑合?” “说得你好像很有钱似的。”孟德尔哪怕用脚趾头算,也知道胡克全身口袋里的钱加起来不会超过三个钢蹦。 “从家里带午饭来学校总行了吧?”胡克赌气地说。 穆斯塔法老师也不是真想把学生们饿死,所以这倒是一个擦边球,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孟德尔好心地提醒胡克:“你家里不是只有咸菜白饭吗,每天吃不腻味?” 但胡克已经顾不上腻味不腻味了。 第二天一早,全班只有三个学生顺利打开了柜子。穆斯塔法老师好似完全没注意到弥漫在教室里的怨念和忧愁,再次拿出二十套试卷,一个学生也没有落下。 “这可怎么办啊!”拿到餐券的瓦特看起来比胡克还要沮丧,耷拉着脑袋愁眉苦脸,“昨天晚上我花了四个小时才做完试卷,因为害怕计算错误,又花了两个小时来检查,一直到凌晨两点钟才上/床睡觉,现在我困得不行,今天实在是熬不动夜了。” 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瓦特的手部肌肉强度显著增加,在达尔文的训练下答题速度也有了大幅提高,但试卷的题量实在太变态,班里平均每人都需要四五个小时才能完成,哪怕瓦特在物理学科上颇有天赋,也不能例外。 “你这已经算不错的了,至少付出还得到了回报。”孟德尔怨念地说,“我昨天做卷子做到十二点,可是仍旧没能打开柜子,全做了无用功。” “我也是。”胡克看了眼宋安安和达尔文手中的餐券,眼神无比幽怨,直到瞟到达芬奇的汉堡包才消去了一部分郁色,“你怎么也没答对卷子?我还以为你也能去吃自助餐呢。” “保育员姐姐做的汉堡包也好吃。”在吃的方面,达芬奇真的毫无要求,任何食物都能吃得很香,“昨天我在做动力题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改进我们的飞船的设计方案的办法,赶紧把它画了下来。然后我看着图纸,又想到了一个新的主意,立刻把它标注在图纸上。再然后,我又检查了一遍图纸,一个新的念头跳进了脑海,接着然后……” “然后你又开始画图纸了,如此不断循环往复,一不留神,你就磨蹭到了睡觉的时间,来不及做卷子了。”胡克帮达芬奇把话说完,再一次深深体会到达芬奇与他不是同一种生物,“那你的图纸呢?给我看看你用自助餐换来的成果。” “我撕了。” “什么?”胡克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第111章 “撕了。”相比之下,达芬奇无比淡定,“今天上语文课的时候我再看了一遍图纸,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只能把它撕了。” “我错了。”胡克摸了摸胸口,用无比敬仰的语气向达芬奇竖起了大拇指,“穆斯塔法并不是这个教室里最狠的人,你才是!” 第78章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人类的适应力。 在胡克连续吃了七天咸菜白饭以后,二年级的小豆丁艰难地适应了穆斯塔法的教学新模式,每天拿到餐券的人数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增长,胡克也终于再次走入了附小的食堂。 他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个鸭掌,啃得无比欢快。 “爽!” 鸭掌是食堂阿姨最拿手的辣味菜,一口咬下去,鲜香冲鼻,麻得胡克连眼泪都出来了,但就是欲罢不能,唇齿留香。 “你可别再吃了。”宋安安看了看胡克面前叠得如同小山一般高的盘子,觉得这孩子怕不是前两天被饿傻了,“虽然自助餐所有食物都免费,但再吃下去你估计要被撑死。” 胡克温柔地给肚子做按摩:“不!再来一锅热腾腾的鱼头汤,平安夜与热汤最配了,我觉得我还能继续!” “继续你个头,再不走你今年的平安夜就不平安了!”宋安安忍无可忍,一把夺过他的筷子,直接把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天,你怎么这么重!” 手臂肌肉承受不了一百多斤的地球引力,宋安安被迫松手,失去支撑的胡克的屁股自由落体回椅子上,发出一声听着就很肉痛的脆响。 胡克应声捂住肚子。 孟德尔惊奇不已:“你脑子吃坏了吗?明明遭受重创的是屁股,你不捂屁股捂肚子?” “你懂什么!”胡克蜷缩起身子,表情异常痛苦,“本来食物在我肚子里被压得严严实实的,结果安安一震,结构被震松了,现在争先恐后地想往喉咙口涌,搞得我很想吐——呕!” 脏的臭的没消化完全的,一股脑儿全喷了出来,黏糊糊摊了一地。 众位同学们不约而同地散开,迅速逃离现场,身后传来食堂大妈极具穿透力的河东狮吼:“把地板弄脏的同学,别跑!回来把地擦干净!” 不跑是傻子! 胡克撒腿就跑,由于呕吐状态还未解除,嘴巴里不断冒出不堪入目的呕吐物,犹如一个喷泉,令人不忍直视。 “你别过来!”跑步最慢的米列娃差点当场哭给胡克看,孟德尔拉着女朋友的手,伸腿把胡克往后踹:“走开!再跟着你就别想要圣诞节礼物了。” 胡克边吐边喊:“谁稀罕你的曲奇饼干!” 米列娃哭着增加筹码:“那我的变形金刚你也别想要了!” “你准备送我一只变形金刚?”胡克立马止步,喘着粗气向米列娃竖大拇指,“给力!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孟德尔气得满脸通红:“滚!你少占我便宜!” 如果米列娃是胡克的妹妹,他不就成了胡克的妹夫了?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胡克打的小算盘。 因为这段小插曲,胡克今年的圣诞节连曲奇饼干都没有收到,孟德尔把礼物转送给了小叮当,被后者毫不留情地一爪拍飞。 讲道理,作为一只喵,比起饼干它当然更希望收到小鱼干。 米列娃无奈地把饼干盒捡回来:“为了保持礼物的神秘感,我和孟德尔没有一起买礼物,我事先并不知道他跟去年一样给每个人买了曲奇饼干,不然我绝对会阻止他的。” 宋安安好奇地问:“他送你的也是饼干吗?”据她所知,米列娃为亲亲男友准备的是一台价值不菲的显微镜,绝对很合孟德尔的胃口。 “对。”米列娃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把角落里一个打着粉色蝴蝶结的盒子指给宋安安看,“只不过他送给我的是比普通曲奇饼大一倍的心型曲奇饼干,礼物卡上写着'你是我的甜心曲奇'。” 宋安安瞪大了眼。 孟德尔这操作,真是大写的直男。 但俗话说的好,劝和不劝分,哪怕孟德尔的礼物令人窒息,宋安安也不能落井下石,往他的尸体上插刀子。 不过,宋安安仔细思考了半天,实在无法违心夸奖孟德尔,只能顾左右而言其他:“我们还是快来拆其他人的礼物吧。” 米列娃:……你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 好在米列娃是个体贴的girl ,从善如流地拿起离她最近的礼物盒,轻松地跳过了关于孟德尔的话题:“讨厌!是伊丽莎白送的反牛顿协会圣诞节特色纪念章,我得把它藏到柜子里去,不然万一被牛顿教授看见,我们绝对会死得很惨的!” 宋安安无比赞同,把莱布尼茨的包裹跟伊丽莎白的纪念章打包扔到了抽屉的最底层。既然莱布尼兹已经丧心病狂到用打着巨叉的牛顿头像来当包装礼物,她就没必要打开看看里面具体是什么了。 米列娃说到做到,坚定地把莱布尼兹的礼物打入冷宫,顺手拆出两包零食,分别来自冯特和达尔文。 “咦,达尔文送你的是一串黑钻石项链。”米列娃惊讶地说,“他的礼物卡上写着,'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到了你美丽的双眸,所以把它送给你'。” 黑钻石只产于巴西与中非,因为数量稀少,即使在身价不菲的钻石中也属于珍品,价格是米列娃收到的零食的数万倍。但谁让米列娃的眼睛是蓝色的呢? 第112章 米列娃并没因为差异化的礼物生出不满,毕竟达尔文出师未捷的表白除了宋安安以外已经人尽皆知。虽然一开始达尔文只是抱着先下手为强的心态,但表白受挫后,倒是开始不由自主地关注起宋安安来。孟德尔早就探过了达尔文的口风,很笃定地告诉米列娃,哪怕达尔文现在还没爱上宋安安,迟早也会拜倒在宋安安的石榴裙下。 米列娃热情地催促宋安安把项链戴上。 “真好看!”她由衷地赞叹,“就像黑夜女王一样!” 女王不女王的宋安安不知道,她只知道除了价格高昂的黑钻石项链,达尔文还送了小叮当一个全自动喂食器,只要接通电源,铲屎官再也不用怕猫主子饿肚子了。之前宋安安种草许久,每每都被它离谱的价格劝退。 想想自己送给达尔文的零成本蝴蝶标本,宋安安不禁有些汗颜。 虽然达尔文的礼物中绝对有感谢她为他作伪证的成分,但宋安安自觉只是尽了举手之劳。这份人情债,欠得好像有点大。 退还圣诞礼物不礼貌,宋安安下定决心明年一定要好好攒钱,送达尔文个更贵的回礼。 如果每个人的礼物都像达尔文的一样高端,宋安安怕不是会破产。但幸好,瓦特跟去年一样送了一幅拼图,达芬奇则为她创作了一副肖像画,这是他为她画的第二幅画了。虽然未来可能会价值不菲,但目前的成本价还不如瓦特的拼图。 不过,最省心省事的仍旧是胡克的礼物。 由大物理学家亲笔所书的白条重出江湖,大概受米列娃的变形金刚的影响,胡克特地在白条上注明欠她的是一份“大”礼,等他手头宽裕了一定会尽早奉还。 宋安安与米列娃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呵呵,她们已经能遇见明年的圣诞礼物是什么了。 第79章 圣诞节归圣诞节,只要还没有开始放寒假,就得照常去学校上课。 但是圣诞节当天的教室里,总会特别热闹。 为了烘托出节日的气氛,达芬奇早早就在黑板报上画好了雪人,教室的墙上也贴上了“圣诞快乐”的标语,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刚刚收到的圣诞礼物。 “谢谢你的黑钻石,我很喜欢但它实在是太贵了。”宋安安在位子上坐好,第一件事就是向达尔文道谢。 “它并不是我花钱买来的,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达尔文一眼就看出了宋安安的顾虑。 “啊?”宋安安意外地眨眨眼,“那它是哪里来的?” “是冯特的。”达尔文轻描淡写地说,“他跟我打赌打输了,就把这条项链输给我了。我拿着也没用,觉得它很衬你的眼眸和发色,所以决定送给你。” “我记得你去年送我的论文集也是冯特给你的?”能两次从冯特的虎口里薅下羊毛来,达尔文的功力可见一斑。宋安安好奇地问:“你跟他打了什么赌?” “赌一个月以前的某一天娜塔莉老师是会把头发披着还是扎起来。” “什么?”宋安安一怔,好半晌才艰难地评价:“你们男生真的有够无聊的。” 达尔文微微一笑,达芬奇欢快地走进教室,把一个巨大的汉堡包搁在了桌角上。 宋安安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你昨天又没好好做卷子?” 以达芬奇的实力,只要他用心做物理作业,绝对可以打开柜子吃上自助餐。可惜这孩子的兴趣太过广泛,一不留神就闹出妖蛾子,十天里有七八回都做不完试卷。只要他早上带着汉堡包来学校,就意味着他昨天晚上又被某项兴趣爱好拐带偏了注意力。 达芬奇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当,兴致勃勃地向同学们展示他昨晚上的成果:“我改造了米列娃送给我的变形金刚,现在它可以给我们表演翻跟斗了,是不是很酷?” 宋安安:“……不!” 让冷艳高贵的变形金刚跟二傻子似的不停原地翻跟斗,不得不说,达芬奇真的是一个很有想法的boy。 比他更有想法的胡克把书包往抽屉里一塞,神秘兮兮地把头凑过来:“今天是圣诞节,你们想不想做点与众不同的事?” “比如?”宋安安怀疑地问。不是她看扁了胡克,而是以前的无数次经验告诉她,任何正经主意都不可能从胡克的脑袋里蹦跶出来。 果然,胡克贼兮兮地左看右看,确认周围坐的全是信得过的兄弟姐妹后,才压低声音说:“比如我们离家出走吧?” 宋安安深吸一口气:“说,你到底干什么坏事了?” “我没有!”胡克大喊冤枉,“我也是为了大家好!我不信平安夜这么欢乐这么开心的日子,你们还有空做物理试卷!” “我和米列娃都做完了。”宋安安说出事实,“达尔文和孟德尔也拿到餐券了,所以请你别想当然地把你的情况套用到所有人的身上。” “……你们太变态了!”胡克捂住胸口,深感交友不慎,“好吧,就算你们做完了昨天的卷子,那又怎样?试卷生生不息,你能保证每天都不失手吗?哪怕是所有人中答题正确率最高的你和达尔文,不也有几天没能吃到食堂的午餐吗?我们好不容易投胎当了一回人,可不是为了每天都生活在试卷的□□下的。” 这话说的,好像他上辈子没做成人,而是投成了猪胎或者牛胎之类的畜生。 第113章 达尔文一语击中要害:“你都做了快一个学期的卷子了,之前虽然诸多抱怨,但态度还算积极向上,凭着实打实的勤奋和努力,慢慢从一星期也吃不上一回食堂奋斗到了现在三天能吃上一两天自助餐。是什么促使你在情况好转后反而想要逃避了?难道你听到了不利于我们的新消息?” “你真聪明!”胡克竖起大拇指,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说得对,如果只是一天一张物理卷子,我也就勉为其难了。可是!这些老师们,就是不想让我们好过!你猜猜刚才我在走廊里听到了什么?洛格里格、娜塔莉、米兰达、穆斯塔法四位大佬齐聚厕所门口,激情讨论怎样把四门学科的内容集合在一张卷子里,以后必须答对四合一的卷子才能拿到食堂入场券,就问你们怕不怕吧。” “你以为我会信吗?”孟德尔率先提出异议,“数学和化学也就算了,毕竟是理科,题目的答案是数字没毛病。但是米兰达老师教的可是语文,语文答案能用数字表示?你逗我呢?” “怎么不可以?”胡克一脸你太孤陋寡闻的表情,“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米兰达老师说了,她可以给语文选择题的每个选项附分,比如a选项对应1分, b选项对应3分, c选项对应5分, d选项对应7分,学生只要对附分做加法就可以了。” “不是吧?”小伙伴们悚然而惊。 仅仅一门物理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如果再加上另外三门课,真的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最重要的是,每个人的卷子都不一样,他们还不能分工合作! 就连达尔文都皱起了眉头:“现在我们班每天也只有一半的人能够吃到食堂的午饭,如果试卷变成四门课的拼盘,难度再次增加,以后拿到餐券的同学恐怕将十不存一。” 虽然没答对题目的学生可以买零食,也可以从四合院里带免费的便当或者面包来学校,但孩子们正处于长身体的关键年龄,在北风呼啸的冬天吃冷食,明显不利于大家的健康。 胡克拽住达尔文的袖子:“你可是班长,眼看着咱们班的同学每天吃冷菜冷饭,你可得拿出个主意来!怎么样?我们一起离家出走吧?” 离家出走哪里是这么容易的?没见伊丽莎□□心策划了半天只换来了罚站吗? 达尔文无情地甩开胡克的拉扯,沉吟道:“要解决吃饭的问题,也不是只有离家出走这一个办法。” 胡克:“那还能怎么办?” 达尔文:“比如,给教室里添置一个微波炉?” 胡克:? ? ? ! ! ! 第80章 达尔文很有行动力。 第二天,一台全新的微波炉就出现在了教室的角落里,无声地嘲笑着打不开柜子的同学们。 不过,微波炉的效果立竿见影,自从它入驻之后,同学们的生活质量显著提高,但弊端也非常明显。 “总觉得有了微波炉,好像能不能做完卷子都无所谓了呢!”胡克把刚发下来的四科合一卷揉吧揉吧,精准无比地投进了垃圾桶。 宋安安不太理解:“加热的咸菜白饭能比食堂的自助餐好吃?” “当然不能。”胡克朝天翻了个白眼,“但是做卷子要先付出很多时间和精力,如果付出很多最终却没能拿到自助餐券,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相比之下,咸菜白饭虽然差强人意,但在加热后味道也并不是那么差。最重要的是,它不用我付出任何努力就能得到,这优点实在耀眼得令我无法忽视!” 宋安安:“你直说你喜欢不劳而获不就行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胡克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反驳,“我明明是充分权衡了利弊得失后得出的经济最优解。” “呵呵。”宋安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孟德尔就怼了回去,“说得再好听,还是因为你懒。” 胡克傲娇脸:“哼!这么难的卷子,也只有达尔文和宋安安这种变态才能做对,像我这种凡人,还是别奢望太多,着眼当下、及时行乐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你太高看我了。”达尔文把盒饭搁在桌子上,用筷子点胡克的脑门,“昨天的卷子太难,我扫了两眼就放弃了。” 受穆斯塔法的启发,其他三门课的老师也为每位学生精心准备了最适合他们的试卷,简直难到丧尽天良。这与学生本身的水平毫无关系——平时成绩越好的孩子,要做的试卷越难。 宋安安就是胡克口中那个花了一整晚做卷子,却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倒霉蛋,关键是她昨天一直做卷子做到十二点,脑子晕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把哪道题算错以至于没能打开柜子。 不过,这段无伤大雅的小插曲还是不要告诉胡克了。 宋安安默默藏起了昨晚的黑历史,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四位老师,每天都出二十套卷子,而且还得保证每套卷子都是最适合每个学生的,这应该不可持续吧?” “理论上是这样。”达尔文不抱希望地说,“但我觉得,既然穆斯塔法老师能做到每天二十套卷子,没道理其他老师做不到,所以我们还是先别想得太美了。” “但这不科学。”宋安安感觉脑海里有一个想法滑过,可是仔细回想,又想不起来了,“除了语文只有一、二两年级要上,其他三门课的老师可要从二年级一直教到六年级,他们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精力来出卷子?” 第114章 但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事实证明,科学院附小的每一位老师都精力充沛,不仅每天二十套卷子毫无压力,而且每道题还都能正好踩在学生的短板上,轻而易举地将每个人虐得欲生欲死。 而且,针对胡克这种畏难情绪严重的学生,老师们也因材施教,设置了连续一周未能打开柜子就罚跑操场的惩罚措施,直接堵死了想偷懒的学生的后路。 这种高压教学的效果非常显著。 二年级的第一学期结束的时候,绝大部分的同学都达到了一周开一次柜子的最低要求。 也许是被学校的四大天王鞭打的日子太苦逼,一放寒假,胡克整个人的骨头都酥了。由于天冷,他也不爱出门,整天赖在沙发上一边吃喝睡一边逮着室友瞎哔哔,终于被忍无可忍的冯特赶出了四合院。 “阿嚏!” 宋安安打开门看到瑟瑟发抖的胡克,颇觉不可思议:“你在睡衣外头套了件冲锋衣,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都怪冯特!”胡克气成一只河豚,连哥哥都不叫了,直呼坏人的大名,“我还以为他会拦着我呢,谁知道他好狠的心。我刚说要离家出走他就帮我把门打开了,还提醒我走了再也不回去的才叫离家出走,让我千万别误会了离家出走的意思……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要是回去我就是个x !” 宋安安一言难尽:“你真不打算回去了?” 胡克挺直腰板:“绝不!”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同学?” “你什么意思?”胡克露出了警惕的神情。 “呃。”想想他大冬天的一个人站在门口当雕塑的确有点惨,宋安安咽下了嘴边的嫌弃,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你看,我家全是女孩子,收留你肯定不如男同学方便。” “那倒是。”胡克一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但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我先去找了达尔文和达芬奇,但达尔文不在家,达芬奇家里黑灯瞎火的,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去哪里了。然后我又敲开了孟德尔家的大门,孟德尔倒是在,但他家的帕斯卡病了,他忙着照顾他,连跟我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你放心,我也不在你家过夜,你只要借我打个电话给瓦特,瓦特肯定会收留我的。” 那就好!宋安安侧身让胡克进屋,默默为飞来横祸的瓦特默哀了一分钟,担心地问:“帕斯卡的病很严重?” “好像是的。”胡克皱着眉头说,“他疼得在床上打滚,喊痛喊得撕心裂肺的,听起来非常惨烈。” 那得有多痛苦? 宋安安难以想象:“为什么不送他去看医生?” “怎么没送?帕斯卡从小就体弱多病,都快把校医院当成半个家了。但他的病莫名其妙的,小时候还只是体质弱,容易吹风发烧,近两年时不时会毫无缘故的浑身骨头痛,个子比同龄人矮小许多,检查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胡克耸了耸肩膀,“真痛得受不了的时候,他家保育员姐姐会喂他吃止痛片,一开始效果是不错,可最近开始产生了抗药性,哪怕吃了药也消停不了多久。” 宋安安听得心惊胆战:“他还没上学吧?” “要明年秋季才上一年级呢。”胡克点头,“虽然帕斯卡身体不好,但聪明是真聪明。因为经常生病,他平时基本不出门,时间全花在了看书上面。孟德尔说,他现在已经能认全全部的汉字,甚至能够帮他做作业了。这学期孟德尔的很多试卷都是帕斯卡偷偷帮他做的,虽然正确率不如你跟达尔文,但比起瓦特来高了不知道多少。” 宋安安瞥他:“你怎么不说比你高?”自从达尔文帮瓦特解决了速度问题,瓦特的成绩就突飞猛进,如今已非胡克可比。 胡克立马甩脸子:“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可爱?说话这么直你会失去我的。” 宋安安:“……说得好像我在乎你似的。快点去给瓦特打电话,让他来把你接走!” 胡克:“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宋安安言简意赅地送给他一个字:“滚!” 第81章 瓦特是个热心肠的暖男,听说小伙伴的悲惨遭遇后,他不仅亲自上门接回了胡克,还盛情地邀请胡克在他家长住,把胡克感动地恨不得当场跪下来与他结成异姓兄弟。 还好当时他克制住了过于激动的灵魂。 一个星期后,因为胡克无所事事还喜欢聊骚的属性,瓦特忍无可忍,委婉地表达了希望胡克回家的意愿。 胡克如遭雷劈,含泪控诉:“特特,你不爱我了。” 瓦特为难地挠头:“我的寒假作业还有一大半没有完成呢。”家里住着个连桌布都能玩出花来的小伙伴,好学生瓦特受到了严重的干扰,根本静不心来学习。 胡克倒抽一口凉气:“你暑假作业竟然已经完成了一小半了吗?我还一个字都没写呢!” 瓦特:“那你赶紧写啊!” “还早呢,急什么?”胡克惬意地抿了一口奶茶,悠然地说,“还有两个礼拜才开学呢,慢慢来,最后关头开始写才能最大程度地激发人的潜力,我能一天写完整个假期的作业你信不信?” 瓦特:“不信。” 哪怕用脚趾头算算也知道,胡克最后肯定完不成寒假作业。 胡克气得直哼哼,死也不肯回去向冯特低头。瓦特拉不下脸皮来赶人,左右为难了三天,最后只好向达尔文求助。 第115章 达尔文无奈,亲自上门救瓦特于水火,非常给力地拽住胡克的衣领,问他:“你真的打定主意不回家?” 胡克梗着脖子:“不回!” “那好。”达尔文不为难他,“收拾收拾东西,去我家住吧。” “啊?”满心以为会被遣返回老巢的胡克傻了眼。 达尔文施施然地说:“听说你一星期前离家出走的时候,第一个就是来找我的,可惜我当时正好出门办事,没碰上你,你不得已才跑来祸害瓦特的。现在好了,我来接你了,你还是跟我去我家吧。” 胡克不满地抗议:“什么叫祸害瓦特,你用词不当!而且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一事不烦二主,为什么要再搬动?” 虽然达尔文的语气清清淡淡,表情也正经得很,但不知道为什么,胡克就是从心底里升起了一股凉意。 小动物的直觉告诉他,搬去和达尔文一起住绝对不是个好主意。 但达尔文可不会管他怎么想,态度强硬地把胡克拖回家扔进小黑屋。 胡克:? ? ? ! ! ! 达尔文:“桌上有作业,渴了柜子里有矿泉水,一日三餐保育员阿姨会定时送进房间,你就安心在里面补作业吧。” 胡克呆望着书桌上如山的练习册:“你别开玩笑了,这么多作业我怎么可能在两个礼拜里做完?” “你原本不是打算在寒假的最后一天把它们全部做完的吗?”达尔文的嗓音听起来令人如沐春风,但内容却让胡克不由自主地发抖,“放心,等你做完了作业我就把你放出来。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放出来,早做完早解放,你加油!” 胡克一口咬在自己的嘴唇上,疼得直冒汗:“我,我就是说说……” “我相信你可以的!”达尔文拍拍他的肩膀,语调非常愉悦,“当然,你也别担心作业做完了没事干,在我家住着会无聊。我这里还有好几套教辅材料,到时候可以免费借给你用,所以你千万别怕题目不够做!” 谁怕这个了?他又不是受虐狂! 胡克欲哭无泪,做垂死挣扎:“你没有权利囚/禁我!我是一个自由的人,你这是侵犯我的人生自由!” 达尔文瞥他:“经济独立的人才有资格谈论人生自由。既然你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就得听我安排,除非你回自己家去。” 回家=向冯特服软! 胡克本能地划掉了这个选项,苦哈哈地坐到书桌前。 望望左右如山的练习册,胡克把额头撞在扉页上,嘤嘤哭泣:“臣妾做不到啊!” 冷酷无情的达·暴·尔·君·文“砰!”的一声,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胡克:…… 瓦特深表羡慕:“我也好想被关小黑屋,在里面做作业效率肯定特别高!我能预定明年的小黑屋名额吗?” “不能。”达尔文避开了瓦特犹如小鹿斑比般湿漉漉的渴望眼神,断然拒绝,“你自制力足够好,已经不需要小黑屋的加持了。” 瓦特无比失望,因为被牛顿没收了零花钱而变得一穷二白的伊丽莎白却受到启发,计划出租自己的房间作为小黑屋。 “你找不到客户的。”宋安安连忙把她的计划扼杀在摇篮里,“除了瓦特,没人会这个冤枉钱。而且,我们是女生宿舍,美奈子姐姐不会允许男同学借宿。以科学院附小的女性比例来看,你能揽到生意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你说的有道理。”伊丽莎白不开心地紧了紧羽绒服,“所以我决定另辟蹊径,去当一个送报工。” “你认真的?”宋安安记得之前瓦特去应聘送报工时曾经被伊丽莎白鄙视过,毕竟,这是一个完全没有技术含量的纯体力工种。 伊丽莎白高昂着头颅:“我们每天都坐在教室里写写算算,从医学角度来讲,一点都不健康,哪怕为了身体考虑,也该多运动运动。送报既能锻炼筋骨,又可以赚到外快,何乐而不为?” 宋安安:“……你开心就好。” 可惜,伊丽莎白是一个特别讲究同甘共苦的人,她开心了,就一定会有人不开心。 天还没亮,宋安安和米列娃就被伊丽莎白叫醒,让她们一起去做一个快乐的送报工。 宋安安抱住被子不肯撒手:“我好困,让我再睡一会儿!” “早睡早起身体好。”伊丽莎白态度强横地把两个妹妹从暖烘烘的被窝里拖出来,义正词严,“马上就要开学了,你们正好习惯一下早起的节奏,省得开学第一天起不来。快点!人多送报快,等干完活我请你们吃奶黄包。” 米列娃瞄了眼墙上指向五点半的挂钟,迷迷糊糊:“我不想吃奶黄包,我只想睡觉!” 但是显然米列娃怎么想不重要,伊丽莎白怎么想才重要。 十分钟后,抗议无效的宋安安和米列娃垂头丧气地跟着伊丽莎白出了门,在屋外看到了毕恭毕敬站着等待女王出巡的某学长。 宋安安吃惊地问:“福斯曼也要去?” “当然了。如果不是斯帕兰扎尼最近工作特别忙,他也会来的。”伊丽莎白理所当然地说,“下雪天路不好走,我们抓紧时间,早点完成任务。” 下雪天何止路不好走! 他们运气不佳,从前天开始的大雪纷纷扬扬,一直下了两天两夜还没停歇,气温骤降到零下十度。因为雪点太过密集,连视线都不太清楚,宋安安抱着一捧报纸,刚打了个哈欠,被冷风一吹,正好吃了一肚子的凉气。 第116章 这钱赚的也谈不容易了! 一路北风狂啸,由于年纪小体重轻,宋安安和米列娃必须很艰难地抓住身边的栏杆、扶手才能稳住身体,否则好似旗帜一般随风飘摇。 宋安安抱着报纸埋头往前走,头发被吹得七零八落,从脑袋到脚趾都是冰凉的。 伊丽莎白一边用手抓着帽子,以防它被风吹跑,一边顽强地给小弟们喊口号:“加油!我知道一条近道,从这里走到住宅区只要二十分钟,我们只需要送一百十三户人家,送完我们就可以躲进室内吹暖气了!” 宋安安的心好累。 她下定决心今天晚上睡觉前一定要把门锁死,绝对不会再让伊丽莎白扰她清梦。 米列娃的脸色比宋安安还要灰败,眼冒金星,看起来随时可能晕倒。 她苦着脸拉住宋安安的袖子:“安安,你说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不然,我怎么看到远处的雪地里好像躺着个人呢?” “什么?”宋安安皱眉,沿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吓了一跳,“那真是个人!” 这么大冷的天躺在冰天雪地里,十有八九还是个死人! 宋安安心下一惊,飞快地向着前方跑去。 第82章 人命关天,四人中唯一的男生福斯曼拔腿就往远处的房屋跑,被伊丽莎白眼疾手快地拉住:“别急,这人已经死透了,早点报警还是晚点报警没什么区别。雪天路滑,你还是慢点走小心别摔了。” “你确定他死透了吗?”宋安安怀疑地看了眼平躺在雪地中的穆斯塔法,用手去摸他的鼻息。 的确没有呼吸了。 可他脸色如常,神态安详,晶莹的雪落在单薄的外套上,画面唯美,犹如睡着了一般。 更重要的是,穆斯塔法虽然把学生们折磨地欲生欲死,但他工作认真,治学严谨,寒假前分明还生龙活虎,一个月后却突然天人两隔,任谁都接受不了这种落差。 医学是伊丽莎白的领域,她不容许任何人质疑她的专业性:“他心跳、呼吸和颈部脉搏都没了,四肢僵硬,明显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他的瞳孔并没有放大。”宋安安疑惑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穆斯塔法睁着眼,眼神虽然失去了神采,但丝毫不见异常。 伊丽莎白顺手把他的眼皮盖上:“心跳呼吸都停止了,救是肯定救不回来的。瞳孔没放大可能是因为死前使用了吗啡、□□等毒/品,有机磷过量中毒会使瞳孔缩小。” 她兴致勃勃地从包里掏出一个手术工具盒,咧嘴开心地说:“只要给我一些时间,我马上就能弄清楚他瞳孔的问题。” “不!”米列娃惊呼出声,宋安安也被吓了一跳。穆斯塔法大冷天地死在雪地里已经够惨了,作为学生,她可不希望老师的遗体被伊丽莎白糟蹋:“福斯曼已经去喊人了,用不了多久警察就会过来,你可千万别乱来!” “怕什么,这里是工作区,现在研究员们都还没上班,一个人都没有,离住宅区少说也有三十多分钟的步行路程。等福斯曼跑去住宅区通知到了人,再找到警察带人过来,至少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一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你不觉得我大有可为吗?” 米列娃弱弱地提醒:“你刚刚还说这里到住宅区只需要二十分钟!” 而且,这是时间的问题吗? 宋安安试图把伊丽莎白离家出走了的理智拉回来:“如果在尸体上留下刀疤,哪怕警察来时你已经缝合完毕,他们也能一眼看出你干了什么,你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这你就不懂了,有的是不留刀疤的验尸方法。”伊丽莎白从工具盒中拿出一排针,得意洋洋地说,“无创手术听说过吗?通过人体结构中自有的空隙进入手术区域,无伤口,少出血,非常考验医生的技术。而且,中医中有一种针灸古法博大精深,十厘米的长针戳入病人体内,连血都不会出,拔出后针孔极细,如果警察不用放大镜,根本就发现不了它们,你就放心吧。” “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宋安安疑惑。科学部并未开设生物医学类课程,哪怕伊丽莎白对这方面感兴趣,按理说也只能私下独自摸索,不可能有途径了解到中医的针灸古法。 伊丽莎白兴致勃勃:“我之前帮了亚莉克希雅一个小忙,她借了我一些专业书籍,非常有趣!” 宋安安开始怀疑伊丽莎白刚才叮嘱福斯曼慢点走是为了多争取一些验尸时间:“穆斯塔法是个好老师,你给他留个全尸不行吗?” “你都上二年级了,怎么还会有这么落后愚昧的想法。”伊丽莎白说,“死亡代表生命的终结,现在的穆斯塔法已经没有了思想,他的尸体只是碳水化合物、水、脂肪等的组合体,一团死物而已,不给我练手也会被警察拖去火化,还不如让我废物利用一下。说不定我在他身上积累了经验,下次能用这经验救其他活人的命呢?” 这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但宋安安瞥了瞥伊丽莎白跃跃欲试的脸,怎么看怎么不得劲:“说真的,老师死了,你这仿若被千万大奖砸晕的表情能不能收敛着点儿?” “对着警察叔叔的时候我会收敛的。”因为心情好,伊丽莎白被宋安安怼了也没生气,反而异常慈蔼地拍拍宋安安和米列娃的肩膀,“但你们是跟我住一个四合院的妹妹,跟你们我就不玩那套虚的了,不然多见外。我知道你们是不会出卖我的,对吗?” 第117章 米列娃鼓着腮帮子左右为难,眉毛皱地都快能夹死蚊子了。 宋安安郁闷:“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伊丽莎白捏了捏宋安安苦闷的脸,眼神一煞,对着穆斯塔法就甩出一套梨花暴雨针。 虽然心里明白穆斯塔法已经没有知觉了,但宋安安仍旧忍不住头皮一紧,看着就觉得很疼。 “嗯……”伊丽莎白双手托腮,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沉吟,仿佛一只虚浮在空中的手,将宋安安的心神不由自主地往上提。 “怎么了?” “有意思。”伊丽莎白低声说。 ……有意思个鬼! 宋安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难道穆斯塔法老师的尸体有些不对劲?” “不。”伊丽莎白摇了摇头,“他不是有些不对劲,他是非常不对劲!” 米列娃不满地嘟囔:“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 “不好意思,他的情况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伊丽莎白又掏出一把针插入穆斯塔法的身体,眼中兴味愈浓,“我很确定他没有中毒,但他的瞳孔看起来就跟他还活着一样,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神奇的情况!” “说得好像你经常遇到死人似的。”米列娃不客气地指出伊丽莎白话语里的漏洞。但伊丽莎白被穆斯塔法不合常理的死状摄住了心魂,神情专注,很快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根本没有听到米列娃的吐槽。 米列娃与宋安安大眼瞪小眼:“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在旁边看着呗。”哪怕宋安安不懂医学,现在也慢慢看出穆斯塔法的不同寻常了。 正常人一死,尸体马上就凉了,可是穆斯塔法至少已经在零下十度的雪地里躺了二十分钟,手脚居然还残留着体温。虽然达不到活人正常的三十七度,可一摸就能感觉出来的确比周遭冰冷的空气要高很多。 这不科学! 米列娃不由自主地往宋安安身上靠了靠:“他真的死了吗?” “应该是吧。”宋安安也不确定起来,再次探了探穆斯塔法的鼻息和颈动脉。触摸尸体是一件不吉利且容易令人心生畏惧的事,但也许因为穆斯塔法的神情太过安详,就连米列娃都没有露出半点害怕的情绪,“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如果这都不算死亡,绝对属于灵异事件了。” 耳边人声俱寂,米列娃没来由地抖了抖。 “呵呵。” 北风呼啸中,沉默许久的伊丽莎白突然转过头来,向着瑟瑟发抖的两个小伙伴森然一笑:“给你们讲一个鬼故事,你们要听吗?” “并不想听——”宋安安干巴巴地回答。 可惜伊丽莎白显然并不是真的在征求她的意见:“我没有在正常人的肺叶位置找到穆斯塔法的肺。” “什么?”宋安安心头一惊,瞬间被激出一身冷汗。 “真的,他的胸腔两侧没有肺叶。”伊丽莎白的眼睛完成一道月牙,神采飞扬,“这可真是太棒了!” 第83章 肺是人类的呼吸器官,一般位于胸腔的左右两侧,但得益于上辈子爆炸的网络信息,宋安安曾经在媒体上看到过几个五脏六腑移位的案例,也许穆斯塔法也是同样情况呢? 伊丽莎白的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穆斯塔法老师简直是个宝藏男孩,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遇到一次脏器移位的特例,我太幸运了!”为了寻找穆斯塔法消失的肺叶,她在穆斯塔法的身体上戳戳弄弄,好似随时都会因为兴奋而扑上去亲两口。 宋安安忧愁地瞅了瞅穆斯塔法的尸体,深深为老师的坏运气叹了口气。 米列娃抱住膝盖,蹲在角落里画圈圈:“我有点不安,感觉非常对不起穆斯塔法老师。” “我也有同感。”宋安安闷闷不乐地接了两朵雪花,“就这样看着穆斯塔法被伊丽莎白非礼,我的良心真的有点痛。” 放任等于帮凶。 她们实在是太难了。 幸而福斯曼来得比想象中快得多。 出于对伊丽莎白秉性的了解,他在百米开外就对身后的警察和医生扯着嗓子大喊:“看,那边就是穆斯塔法老师倒下的地方,我们快点过去吧!” ,成功把因为无聊和冷而坐在雪地里昏昏欲睡的米列娃吵醒。 宋安安回头,伊丽莎白已经收起针,半跪在穆斯塔法的身边抱住他的脑袋,发出灵魂三问:“穆斯塔法老师,您怎么了?您还好吗?我是您的学生,您睁开眼看看我好吗?” 宋安安深觉奥斯卡欠她一座小金人:“你确定想让穆斯塔法睁开眼看看你?” “想。”伊丽莎白目光幽怨哀愁,嘴里吐出的话却犀利如刀,“只要他敢睁眼,我就敢立马嫁给他。只要想想我每天都能近距离观察他这个医学奇迹,我的小心脏就噗通噗通跳得停不下来了呢!” 宋安安无言以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伊丽莎白逃离科学部失败以后,她好像越来越变态了。 福斯曼一个滑步停在他最爱的变态面前:“伊丽莎白,我把警察叔叔们带过来了,穆斯塔法老师怎样了?” “我不知道。”伊丽莎白茫然地抬头,哽咽着说,“他既不会呼吸也不会说话,他是不是已经……” 晶莹的泪水沿着伊丽莎白的脸颊滑落,此刻的她看起来格外脆弱,仿佛一个拒绝接受现实的瓷娃娃,倔强地不肯说出令她心伤的字眼。 第118章 这是什么骚操作!宋安安与米列娃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表演。 由于伊丽莎白哭得太过伤心,警察在确认了穆斯塔法的死亡后,主动上前抱了抱伊丽莎白,柔声劝她节哀顺变。 他不劝还好,他一劝,伊丽莎白哭得更凶了。 警察:…… 因为穆斯塔法老师的死亡离奇色彩过于浓重,剩下的寒假宋安安和米列娃都被迫在为不同的小伙伴讲故事中度过。等开学的时候,宋安安已经可以把穆斯塔法老师去世的来龙去脉倒背如流了。 新学期新气象,孩子们终于有了新的话题。 二年级的第二学期,折磨了学生们一年半的语文课完成了历史使命,米兰达老师也同步退出历史舞台,学校新安排了一个名叫麦克斯的女老师兼任二年级的班主任。 “我不带课,但从二年级到六年级,所有任课老师不管的p事我都管,所以我很忙。如果你们没遇上天要塌下来的大事,最好不要来烦我。”专职班主任麦克斯是个胸大臀肥的性感女郎,她踩着高跟鞋、穿着不重样的低胸紧身裙,说话内容也很劲爆。 “对我来说,最理想的工作状态就是江湖不见,直到你们考试监考以及六年级填就业志愿的时候再来找我——但我今天既然来都来了,干脆就友情赠送给你们一个忠告吧。”麦克斯一屁股坐在课桌上,翘起二郎腿,语出惊人,“告诉我,现在班里有几个人谈恋爱了?” “孟德尔和米列娃是一对!”胡克举手抢答,麦克斯向两位当事人赞许地点了点头,继续问:“还有呢?” “没有了。” “这可不行。”麦克斯不满意地撩了撩头发,风情万种,“校园恋情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科学部单身狗扎堆,同学们,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恋爱要从娃娃抓起!” “啊?”孩子们面面相觑。 “啊什么啊?闭上你们愚蠢的大嘴。”麦克斯翻了个白眼,但是意外地翻得很好看,“恋爱是繁衍的前置程序,而繁衍是人类存在的意义之一,没有繁衍的人生是不完整。所以,我要交给你们的第一课,就是尽快确定目标,主动出击——科学部附小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所以如果你是男生,下手晚了可就没你份了。但如果你是女生,你也要可能多地接触男生,磨练恋爱技巧——虽然官方只承认一夫一妻制,但如果你有能耐,三/夫/四/侍也未尝不可,只要你有能耐让你的情郎们和睦相处,哪怕是总统大人也没空管你的闲事。” 麦克斯这是,公然鼓吹女生脚踏多条船? 孩子们的三观有些开裂。 胡克率先提出异议:“老师,这不公平吧?凭什么女生可以三/夫/四/侍,男生就必须一夫配一妻?” “你刚才没有认真听讲。”麦克斯用涂着血红指甲油的食指轻点朱唇,似怒还嗔,“不是跟你说了科学部里男多女少吗?男生能找到老婆就不错了,还妄想多妻?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还挺会做梦的么。更何况,女生少,长得好看的女生就更少了。比如你们班的宋安安,据说已经被高年级的男生评为了校花。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如果不加把劲,连自己班的肥水都要流去了外人田,你们还想摘别班的娇花?你们咋不上天呢?” 同学们的视线纷纷向宋安安瞟来,宋安安僵着脸,有些无语。 校长选这样的人来当班主任,真的合适吗? 不过,回想她来科学部的第一天就围观了牛顿被安德鲁部长催婚的现场,说不定科学部真的很关心学生们的人生大事? 不管怎样,麦克斯支持早恋的态度非常鲜明,鼓吹的理论也极具煽动性。春天本来就是萌动的季节,在麦克斯的启发下,一股甜甜的恋爱风潮在校园里迅速蔓延。不仅二年级的小豆丁们蠢蠢欲动,就连高年级的学长们也被激发出了危机感,积极地证明自己的存在。 最近附小非常流行表白。 宋安安走在过道里会突然冒出个男生给她送花,抽屉里会掉出很多花花绿绿的卡片,就连去上趟厕所,都有人故意等在门口对她诉衷肠。 宋安安受宠若惊。 上辈子的她虽然长相能力都不差,但宋将军凶名在外,敢向她表白的男人还没出生。如此密集地被表白,一开始还是非常能满足她身为女人的虚荣心的。 但她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妙。 普通学校的学生如果被拒绝,也许会伤心难过一阵子,但很快就能恢复元气,换个目标继续爱。但一来附小女生数量极少,男孩子的可选择余地大减,二来所有学生都是大名鼎鼎的科学家,自带一股韧性,即使被拒绝了也不轻易气馁,每一个都非常擅长死缠烂打,执着地想问她一声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呢?是我有哪里没有做好吗?”抱着比他人还高的玩偶熊的男生眼眸忧郁,目光深沉,让人心都碎了。 宋安安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却不得不给他一个答案:“你很好,但我现在只想专心学习,无心恋爱。” “谈恋爱不会影响学习的,我们还能一起写作业做研究,一起进步!” 宋安安:“可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为什么?”男生抱住熊觑着宋安安的眼色,委曲求全,“那没关系,你先收下我的礼物好不好?你可以把它放在你的房间里,等你想谈恋爱的时候,第一个就来找我,好不好?” 第119章 不好……宋安安深吸一口气:“对不起,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我会努力向着你的理想型转变的。” “不!”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宋安安直白地告诉他,“你转变了也没用,我不会喜欢你的。” “为什么呢?既然你是因为我不是你的理想型而拒绝我的,那我成为你的理想型不就行了?”男生皱紧了眉头,严肃地仿佛在解一道高深的数学题,“原命题与逆否命题等价,已知'你拒绝我是因为我不是你的理想型'是真命题,那么这个命题的逆否命题'我是你的理想型所以你接受我'也为真命题,我有什么没理解对的地方吗?” “这还不简单。”胡克翻了个白眼,得瑟地说,“既然'我是你的理想型所以你接受我'不成立,那可以倒推得出它的逆否命题'你拒绝我是因为我不是你的理想型'也不成立。兄弟,不是我说,女人心海底针,她们最擅长的就是口是心非,你可千万别太相信她们说的话,不然会吃大亏的。” 宋安安一掌拍在胡克的脑门上。 这个憨憨! “关你什么事!”宋安安教育他,“你作业做完了吗?” “作业没做完不影响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胡克捂着额头,跳到三米开外,“前天有个矮个子向你表白,你说你喜欢高个子的比较有安全感。昨天有个高个子的向你表白,你又嫌弃他太高暴露了你矮。今天早上遇到个中等个头的,你又变回了喜欢高个子,话都被你说了,傻子都看得出来你就是随口敷衍,一点诚意都没有。”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拒绝我呢?”抱着熊的男生可怜兮兮地问,坚忍不拔地令人动容,“你告诉我,我一定改,好吗?” 宋安安:…… 走廊上人来人往,宋安安在附小本来就是校花级的存在。此刻因为大熊吸睛,吸引了很多男生的目光,其中不乏她的追求者。 可以想见,如果宋安安不能找出一个一劳永逸的答复,以后会遇到更多更难缠的表白对象。 怎么办? 宋安安心下一横,朱唇轻启:“对不起,我其实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男生语调骤变,倍受打击,“我打听过,你并没有男朋友。” “他还不是我男朋友。”宋安安注视着男生,努力让表情显得更真挚一些,“我只是暗恋他……” “他是谁?”男生强忍心痛。科学院附小的孩子无父无母,统一作息,交际面极其狭小。能够与宋安安有交集的男性,他肯定也认识,“难道是你们班上的同学?” “不是!”宋安安可没打算在自己班上竖个靶子。 “那是谁?” “我只是暗恋他,我能不说出他的名字吗?” “不行!”男生审视着宋安安,锲而不舍,不依不饶,“你刚刚已经骗了我一次,如果不能说出一个令我信服的名字,我是不是可以假设,你仍然是在欺骗我?” 宋安安:……你可以这么假设,但你都这么聪明了,还要找什么女朋友,一个人过算了。 心知如果不报出个足够震慑住男生的名字,今天这个坎是过不去了,宋安安飞快地过滤了一遍熟人名单,吐出一个让男生无法反驳的姓名:“其实,我一直暗恋牛顿教授。但他太严厉也太威严了,我不敢让他知道,只能在心里默默喜欢他。” “吧唧”,大熊一屁股坐到地上。 男生露出心碎的神情。 胡克像根被雷劈过的烂木头,恍恍惚惚的样子仿若灵魂出窍。 “牛牛牛牛牛顿教授——”胡克舌头打结,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呦,看不出来,原来我们牛顿还是很有魅力的么。”一个陌生的嗓音冲入耳中,宋安安惊讶回头,只见许久不见的安德鲁部长款款走来,左手边站着的是她的暗恋对象,而右边是满脸看戏欲的爱迪生。 这是,要完! 因为太过意外,宋安安一时不知该做何表情。 谁能给她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三尊大神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恰好听到了她的告白! 第84章 大佬出场,小鬼退散。 但这并不影响小鬼们暗戳戳地跟进事态的发展。 过道瞬间清空,但哪怕不仔细观察,也能发现柱子背后、围墙拐角、海报后面都藏满了人。安德鲁部长视而不见,饶有兴趣地看了眼呆若木鸡的宋安安,和蔼可亲地说:“我当了那么多年的部长,终于遇到了一个没被牛顿的面瘫脸吓退的女生,真是可喜可贺!” 宋安安肠子都快悔青了:“我能收回我刚刚的话吗?” “不行呦。”爱迪生挤眉弄眼,看热闹的意图昭然若揭,“想当初我和牛顿把你接回来的时候,你才那么一丁点儿大,没想到转眼就到了可以恋爱的年纪。当时牛顿把你抱了一路,现在回想起来,这不是缘分是什么?虽然牛顿年纪大了点,脾气差了点,性格坏了点,但千金难买心头爱,既然你喜欢他,你就不能轻言放弃。你放心,我和你爸爸妈妈曾经是同事,他们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女儿有了心上人,我这当爹的绝对鼎力相助。” 没见过这么上赶着喜当爹的! 宋安安严肃脸:“我刚刚是在开玩笑。我还小呢,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早恋影响成绩,我早就下定决心,成年之前不谈恋爱了。” 第120章 “你这是哪里听来的歪理邪说,谁告诉你谈恋爱会影响学习的?”爱迪生意外地说,“你爸一年级时就看上你妈了,他们从校园走进婚姻,两人的学术成就大家都有目共睹。哪怕恋爱对学习有影响,那也绝对是好影响。牛顿可是理学院的院长,我敢打赌,如果你跟他在一起,一边谈恋爱一边让他帮你复习功课,你的成绩一定可以突飞猛进,进步神速。” 环绕在牛顿周身的低气压都快能压死人了,可爱迪生大概是属皮球的,牛顿气压越低,他蹦得越高:“按照规定,学院院长应该是有个助理职位配备的,可是牛顿的助理一直空缺,这很不利于理学院的发展。安德鲁部长,您看,宋安安能力出众,成绩优秀,岂不是现成的人选?不如就让她来担任牛顿的助理吧。” “不!”宋安安脱口而出。不用想,也知道此刻牛顿的脸色得黑成什么样,她甚至没勇气抬眼去瞧! 宋安安试图与爱迪生讲道理:“我还只是个二年级的学生,连基本的物理定理都没弄明白,怎么能胜任院长助理这么重要的工作呢?” “你可以的!”爱迪生爽朗一笑,“说是院长助理,其实就是替牛顿做一些文书类的案头工作,对理工科水平要求不高,只要完成了附小语文教程的学生都能完成。二年级下半学期语文课已经结束了,听说你的语文考试分数还是全班第一,完全没有问题的。” 宋安安:……最大的问题是我不想送上门去给牛顿虐好吗? “我不需要助理。”牛顿轻蔑地瞥了宋安安一眼,好似她是粘在他衣服上的脏东西。 可惜爱迪生固执地要当一个聋子:“别这样嘛。你没过过有助理的日子,所以不知道助理的好处。难道你就不觉得亲自打印书稿很费时费力吗?有了宋安安,你以后就再也不需要亲力亲为了,这可是件大好事。部长,我看就这么定了吧?” 安德鲁部长笑眯眯点头,宋安安垂死挣扎:“我作业很多,平时完全来不及做,恐怕没有时间担任助理。” “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安德鲁部长慈祥地摸了摸宋安安的头,“况且,帮助牛顿教授干活属于勤工俭学,我会与你们班的老师打招呼,让你免做值日生。我听说你的考试成绩一直是班里前三对吗?如果你能保证不退步,作业也可以酌情减少。” “这么好?”胡克惊叫出声。被作业支配的恐惧直冲脑门,险些击溃胡克的理智。要不是牛顿的扑克脸将他拉回现实,胡克都快冲上去与宋安安抢工作了。 “当然了。”爱迪生一本正经地点头,“助理不仅不需要写作业,每月还能拿到部里的补贴,数量非常可观,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宋安安淡定无波。 她是在乎钱的人吗? 爱迪生:“两千一个月,如果领导——也就是牛顿满意,还可以再上浮百分之五十。” 胡克:“哇哦!” 宋安安:……为了两千块,似乎她也可以勉为其难一下? 科学部的孩子每个月才几百元零用钱,两千块绝对属于巨款了。如果她错过了这次发财的机会,伊丽莎白能手撕了她。 就是牛顿这人实在很难搞…… 看出宋安安的犹豫,安德鲁部长笑得无比慈祥:“爱迪生,你不了解行情咯,现在物价这么贵,助理工资去年就已经涨到四千了。” 四千! 宋安安当机立断,一锤定音:“我明天就上班!” 跟什么都别跟钱过不去。想想四千元,突然觉得牛顿的死人脸也可爱多了呢! “好好好!”安德鲁部长目的达成,欣慰非常。 牛顿冷气大开:“我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宋安安扭头:“部长大人,如果牛顿教授对我不满意,您会扣我工资吗?” “不会。”安德鲁部长乐呵呵,“你放心,牛顿的难伺候全部闻名,所以你的岗位只设满意奖励,没有惩罚措施。只要你每天按时到岗上班,他就不能克扣你的工钱。” 也就是说,出工不出力也行?宋安安飞快地抓住了重点,眼睛瞬间亮了。这个可是社畜基本功,她在行! 牛顿的鼻子里喷出冷笑,表情肃杀地好似随时会掐死宋安安。 宋安安假装看不到。 一个月四千块,不赚她就是傻子! 牛顿因此看她不顺眼又怎样?反正他本来也没看哪个学生顺眼过,他再不高兴她都不会少块肉。 不仅是她,宋安安相信附小的任何一个学生都不会放过这笔巨款的。 果然,哪怕将牛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伊丽莎白听到消息后也无比羡慕,恨不得以身相代,表示讨厌牛顿完全不耽误她想赚他的钱。 就连小叮当也对宋安安更亲切了。 米列娃看得稀奇:“这猫难道成精了?” “它就是馋的。”宋安安没好气地点了点叮当的鼻子,“昨天我一高兴,给它买了盒高级猫粮罐头,它吃完就突然变了性,撒娇卖萌无所不为。不知道的,还以为店家在猫粮里下了迷魂药呢。” 伊丽莎白怨念:“我的钱被牛顿没收之前,每天给它买猫零食吃,也没见它挠我的时候手下留情,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宋安安无语:“它又不傻,分得清楚谁是真心对它好,谁只是表面上假意讨好,背地里却打着对它进行医学解剖的勾当。” 第121章 伊丽莎白气得牙痒痒,忍不住找话戳她:“你别高兴得太早,它今天能因为高级猫粮撒娇卖萌,明天就能因为吃不到高级猫粮踩你脸上跳迪斯科。你的工资虽然由安德鲁部长支付,但牛顿可不是省油的灯,他有的办法让你主动辞职。”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四千元是意外之财,有一个月赚一个月,哪怕有一天不让我赚了,我也没损失。”宋安安无所谓地说。 “这么看得开?”假设同样的机会落在伊丽莎白的面前,她自问是做不到如此淡定的。伊丽莎白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狐疑地问:“难不成,你真的喜欢牛顿?” 宋安安:…… 伊丽莎白跳了起来:“不是吧?是真的?你还是不是我妹妹?他可是我的死对头!” “呵呵。”宋安安抱住小叮当,主宠俩露出一模一样的鄙夷表情,“我只是想说,你想象力可真丰富。” 第85章 不知道是因为安德鲁部长生性厚道,还是他怕好容易找到的助理临阵脱逃,宋安安还没到岗,他就迫不及待地派人把第一笔工资送到了宋安安的手里。 宋安安郑重地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塞进了胸口处的上衣口袋里。 米列娃奇怪地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需要一个精神支柱。”宋安安背上包,悲壮地往牛顿的办公室走,“熬不下去的时候,想想这些钱,我就能重新燃起斗志了。” 米列娃露出了担忧地神色:“形势有那么不乐观吗?” 宋安安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我,拿钱一时爽,赚钱火葬场。这绝对是场硬仗,没有最悲观,只有更悲观。” 她提早十分钟到达牛顿的办公室,在门口等到时针指向十二的位置,才准时敲响了门。 没有人应。 宋安安深吸一口气,孜孜不倦地再敲了两分钟,牛顿才怒气冲冲地为她打开了门。 “我来报到。”赶在牛顿开口前,宋安安顶住头顶上有如实质的压力,乖巧地说,“教授,我是您新上任的助理,难道您忘记了吗?”毕竟牛顿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意外。 “不。”牛顿站在门口,将宋安安笼罩在他巨大的影子里,“我只是没想到你胆肥到真的敢来。” 扎心了老铁! 宋安安被噎得思绪有片刻空白。但强大的求生欲让她很快反应过来,将劳动合同举到牛顿的眼皮子底下:“因为我需要兼顾学业,所以安德鲁部长与我约定的上班时间是每天中午12:00-1:00 ,以及下午4:30-8:00 。我来为您工作,院长。” “这个时间同样是部里明文规定的所有研究员的休息时间,你是我的助理,却要求我迁就你的时间?”牛顿阴沉地盯着宋安安,像一条随时可能会喷射毒液的眼镜蛇。 宋安安小心地避开他的死亡凝视:“您当然不需要迁就我,您只需要给我安排个活干就可以了——比如,让我守在门口,以免有些不长眼的研究员或者学生在您入睡的时候发出噪音?” 昨天安德鲁部长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雇佣宋安安的是科学部,所以无论牛顿多么厌恶她,都无权解雇她。在不得不与宋安安朝夕相对的前提下,给她一个无伤大雅的小任务,远远地流放到看不到的地方眼不见为净,才是牛顿最理智的选择。 而对宋安安而言,比起帮牛顿整理论文之类的辛苦活,当然是站在门口无所事事更合她的心意。 宋安安提出的本是个双赢的方案,可惜牛顿性格恶劣,宁愿把宋安安放在眼皮子底下相互折磨也不愿让她好过。 他冷哼一声,恶意满满:“四千元月薪请你来做门童?不,这太浪费部里宝贵的经费了。”他的视线在宋安安的二年级徽章上停留片刻,突然让开了门,指着书桌上如山的练习册露出残忍的微笑:“我必须给你安排一个配得上这份高薪的任务——去把桌子上的作业全都批完,一个小时后我来检查。” 什么? 让她一个二年级的学生去批改只有三年级以上的优等生才能就读的选修课作业? 哪怕早就有了被刁难的心理准备,宋安安也被牛顿的指令惊呆了。 她难以置信地咽了咽口水,觉得还是要为自己争取一下:“院长,也许您忘了,我才上二年级?” “我才三十几岁,还远没到老年痴呆的年纪,所以你不需要一再怀疑我的记性——我记得很清楚,昨天,你和安德鲁当着我的面达成共识,认为你这个二年级的学生完全可以胜任我助理的工作。”牛顿眉毛一挑,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如果你完成不了,那一定不是安德鲁看走了眼,毕竟他是部长,怎么可能连这点眼力都没有——也就是说,只能是你在消极怠工。对付消极怠工的人,我有一个独家秘方,你想试试吗?” 宋安安疯狂摇头。 牛顿的变态全校闻名。冯特早就给学弟学妹们科普过,如果有人胆敢在牛顿的选修课上开小差,他就会把他扔进由牛顿亲自设计的反重力舱,让他在充分体会什么叫做“牛顿力学三定律”的同时成为一只为科学实验做出贡献的人形小白鼠。 据说每只从舱里出来的“小白鼠”都会被强烈的恶心和呕吐折磨地三天三夜吃不下饭。 宋安安觉得这威胁太有震慑力了。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宋安安恨不得当场扑上去咬他几口。 第122章 亏得玛丽还安慰她,说牛顿与宋应星是知交好友,哪怕看在她爸爸的面子上,牛顿也不会太为难她呢。呸!他恐怕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人情世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心知以牛顿的恶劣,发布的命令绝无收回的可能,宋安安懒得多费口舌,认命地坐到了书桌前。 她只有一个小时,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牛顿抿着嘴角转入内室,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宋安安的不自量力。 室内骤然安静,只有挂在墙上的大钟发出规律的滴答,时刻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等宋安安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批改中,才发现牛顿选修课的难度远超她的想象。 上辈子她是什么时候学的简谐振动?应该是大学吧。可是牛顿毫不犹豫地就把旋转矢量扔到了三年级的物理选修课上,成功虐得一众才刚满十岁的学生□□。 啧啧啧,同一道题五个人来做,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最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包括爱因斯坦在内,没有一个答案是正确的,让宋安安忍不住为学长们掬了一把辛酸泪。 不过,三年级的题目顶多只能算凄风小雨,五年级学长们面对的才是疾风暴雨。 “自选角度,设计一项具有可行性的物理实验观测或证明t-对偶”是什么鬼? t-对偶是弦论中的一种对偶性,宋安安上辈子只从军校的教授口里听到过这个词,当时只觉得不明觉厉。 让相当于前世小学五年级的孩子拿极有希望成为终极理论的弦理论做文章,宋安安不知该同情五年级的学长们,还是更该同情批改作业的自己。 牛顿说得没错,他的钱,的确非常不好赚。 第86章 牛顿翻开了练习册。 宋安安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偷瞄老板的表情。 ——什么都没看出来。 毕竟死人脸的一大特征就是,哪怕微笑的时候也奇迹般地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积极的情绪。更何况,牛顿从头到尾都皱紧了眉头,要不是宋安安见过大风大浪,换了其他正常的二年级小学生,恐怕会被自己不乐观的臆测吓死。 “你给了爱因斯坦b+ ?”许久,牛顿抬起头,语气中满是玩味。 宋安安心神一跳,暗暗松了一口气。 三年级的作业尚在她的能力范围内,爱因斯坦是所有三年级生中答题完成度最高的一个,虽然最终没能得出正确结果,但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牛顿问的是五年级的t-对偶,那宋安安只能死给他看了——她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明白学长们作业本上写得密密麻麻的“额外维度”和“膜”是什么意思,果断躺平,完全按照上辈子印象中各位科学家在物理学上的造诣给了分数。 比如,亨利·卡文迪许是历史上第一个推算出引力常量的人,虽然本人淡泊名利,在世时没有发表过物理学相关著作,但麦克斯韦晚年致力于整理他的科研实验成果,并注释出版了《卡文迪许的电学研究》,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宋安安给他一个高于天文学家塞西莉亚·海伦娜·佩恩、化学家约翰·道尔顿的起评分。更何况卡文迪许上交的作业字数是全班最多的,宋安安只瞄了一眼,果断给了他一个a。 瞥了瞥牛顿的脸色,宋安安小心翼翼地解释:“爱因斯坦的思路没有问题,该涉及的解题步骤都罗列清楚了,他只是不小心记错了一个参数,而且犯了两个计算错误,所以才会弄错答案。” 爱因斯坦的数学一直不怎么优秀,他不擅长冗长的计算,也鲜少会使用简化公式将复杂的计算题化繁就简。历史上米列娃帮他解决了大量的数学问题,才使相对论在学术舞台上大放异彩。科学部附小的这个爱因斯坦失去了米列娃的帮助,在数学上跌跟头实在是太顺理成章了。 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因为爱因斯坦的出轨,宋安安巴不得爱因斯坦多吃点苦头。 但牛顿显然没心情关心一个三年级男生的感情纠葛:“他犯的错误堪称愚蠢,而你只给他降了一阶评级?” 宋安安从善如流:“那要不,给他一个c?” “c?”牛顿从鼻孔里喷出冷笑,仿佛在嘲讽宋安安的妇人之仁,“给他一个d,让他好好回去反省,不能再多了。” 宋安安:…… 另一个通篇全错的学长也拿到了一个安慰性质的c ,但宋安安显然不会为爱因斯坦据理力争。 牛顿vs爱因斯坦,何必去介入两个科学界大佬之间的较量呢? 宋安安麻利地改好成绩,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牛顿的办公室。 下午第一节 是物理课,她可不想因为迟到被罚站。 代替穆斯塔法接任物理老师职位的是一个名叫阿弥图夫萨的红发男青年,外表看起来有地中海血统,年纪与穆斯塔法差不多,身高却只有穆斯塔法的三分之二,宽度也缩水了三分之一。穆斯塔法本身就不是很高大威猛的类型,在他的基础上大幅削减了比例的阿弥图夫萨简直可以用瘦小来形容了。 但缩量不减价,阿弥图夫萨与穆斯塔法一样严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安安总觉得他似乎对班上的两个女生格外关注。 “这已经是我这学期第二十三次在物理课上被点名回答问题了。”物理是米列娃最不擅长的科目,每节课都像被折磨地脱一层皮,简直生无可恋。 第123章 宋安安捏捏她的脸:“我也被叫到了十九次,而且每次的题目还非常难,好几道都超纲了。”要不是有上辈子的记忆作弊,宋安安绝对答不上来: “如果不是你跟我同病相怜,我都要怀疑是牛顿看我不顺眼,特地关照阿弥图夫萨在课上找我麻烦了。” “那应该不可能。”米列娃叹了口气,实事求是地说,“牛顿教授性格这么硬核,如果他讨厌你,一定会当面开销,绝对不屑于采取如此迂回的手段。” “你说得对。”想想与日俱增的工作量,宋安安望天,“我现在不仅负责批改物理选修课的作业——为了能看懂高年级的选修课作业,我花了大量时间恶补高年级的课程——还需要整理牛顿的书稿,校对论文的格式,甚至帮他与薛定谔教授、爱迪生教授以及全校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讨厌他的研究员打嘴仗,我的心好累! ” “谁让你是他的助理呢?”米列娃幸灾乐祸地咧开嘴,被宋安安的悲惨遭遇逗乐了,“大部分研究员都不敢惹牛顿教授吧?他们与你争论什么呢?” “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牛顿把他作为院长的行政事务审批权限下放给了我,美其名曰是对我的信任,我真是谢谢他了!”宋安安气不打一处来。 科学部的研究员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科学家,谁知吵起架来跟泼皮无赖有的一拼,难道就不能有点名人包袱吗? 比如物理教师办公室原本位于行政楼的最高层,视野开阔、阳光明媚,之前因为穆斯塔法入职早、资历老,才没人有疑义。现在穆斯塔法人走茶凉,新来的阿弥图夫萨初来乍到,缺乏话语权。一众披着科学家外皮的虎狼男很快就动起了换办公室的歪脑筋,逮住机会各种秀下限,令宋安安大开眼界。 “你能想象着急上厕所的时候,被薛定谔堵在洗手间门口吗?”想到昨天的经历,宋安安浑身都散发着怨念,“他一个大男人为难我这个小姑娘,他也好意思!” 米列娃把嘴巴张成了“o”字型:“那你把办公室给他了吗?” “当然没有。”宋安安咬牙,恶狠狠地说,“论贡献,他这些年参与的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研究项目,不属于理科院的核心成员;论资历,他入职才两三年,有一大堆前辈排在他前头。如果只是因为他死缠烂打就把好处给他,岂不是告诉所有人我欺软怕硬?到时候其他人有样学样,我还怎么服众?” “安安,你好厉害哦!”米列娃的眼睛里闪出崇拜的小星星,“薛定谔研究员不会找你麻烦吗?” “找就找呗。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找我麻烦的不止他一个,也不在乎多他一个。”宋安安不以为意地耸肩。 除了以薛定谔为首的一干科学家垂涎穆斯塔法的办公室,还有不少研究员欺负宋安安年纪小不懂事,打报告申请用学院的经费购买大量固定资产,例如某些很贵但使用率极低的研究器材,甚至还有人理直气壮地要求在办公室添置鱼缸。 就连歪理最多的胡克都觉得匪夷所思:“每份经费申请书上都要写清楚申请理由,用公费买热带鱼和鱼缸能找出什么理由?” 宋安安把申请书扔给他,让他自己看。 胡克朗读出声:“第一,办公室里所有家具都是单调的暗色系,色调沉闷,审美老土,漂亮的金鱼可以为办公室增添一抹亮色,让它看起来不那么像个灵堂。第二,本研究员很喜欢热带鱼,尤其是三万块钱一条的金龙鱼,看到金龙鱼就开心,一开心干活就有劲,一有干劲就容易出科研成果。科研成果都是上交给科学部的,说到底好处都是科学部的,所以科学部得负责买鱼的全部费用。第三,本研究员昨日闲来无事,夜起一卦,发现办公室的风水极差,急需在东南方位摆上一只鱼缸,方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这可真是位人间鬼才!”胡克深感佩服,“那你同意了吗?” “我建议他去买一件金色的衣服,每天坐在办公室的东南方位上cos金鱼镇宅。” 胡克:……很好很强大。他已经能够想象这位鬼才被拒绝时的心情了。 第87章 虽然胡克信誓旦旦地预测,以宋安安拒绝经费申请的铁腕作风,总有一天会被怀恨在心的研究员们打闷棍,但事实证明科学家全是动口不动手的君子。虽然嘴上骂宋安安骂得凶,但真敢撸起袖子找她麻烦的,一个都没有。 “很多人都在背后说你是只小狐狸呢!”伊丽莎白抿着嘴幸灾乐祸。 五年级的学生已经开始考虑就业志愿。宋安安原本以为伊丽莎白在接受了无法当医生的事实后,一定会选择进入工学院,毕竟她一直旗帜鲜明地站在牛顿的对立面,而且比起理论研究来,显然更擅长动手操作。谁知伊丽莎白竟然表示想去理学院做基础研究。 不过,经过这些天的观察,宋安安有些怀疑伊丽莎白是为了打入敌人内部才改的志愿。因为她最近整天不干正事,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策/反上,至少有十几位研究员对反牛协会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也因为她每天不做研究专注串连和八卦,理学院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伊丽莎白的眼睛。 但小狐狸是什么梗?听起来还有点可爱。 宋安安还自以为驳回研究员的无理要求的样子特别霸气侧漏呢:“难不成是因为大家觉得我代牛顿行使审批权,是在狐假虎威吗?” 第124章 “才不是。你都敢直接和薛定谔呛声了,没人敢把你当假老虎。”伊丽莎白翻了个白眼,“毕竟,你是第一个从牛顿手里拿到了审批权的女人。” 宋安安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伊丽莎白特别热情地为她科普:“你看看牛顿那张别人欠他多、还他少的死人脸就能明白,他这种人天生不甘于屈居于人之下,而且总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上一个想跟他夺权的人坟头上的草都已经长得老高了。这次他竟然会一反常态,主动把审批权下放,大家都怀疑你是狐狸精转世,迷得牛顿连本性都忘了。” “……你们的想象力真丰富。”宋安安轻咳,快给伊丽莎白跪了,“显而易见,牛顿之所以让我染指审批权,其实打的是让我知难而退的主意。” “你分明挺如鱼得水的。”伊丽莎白质疑道。 “我当然不能让他得逞了。”宋安安理所当然地说。 如果是普通小女孩,被一众来势汹汹的研究员围攻,估计早就哭鼻子不干了。但宋安安两世为人,上辈子初入职时也在部队做过行政工作,有以前的经验打底,料理起理科院里像蚂蚱一样爱蹦跶的研究员来并不十分困难。 ——如果牛顿不胡乱给她增加难度的话。 第二天下午,牛顿指了指一排站在墙角里面壁的鹌鹑,告诉她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去找爱迪生的晦气。 宋安安:excuse me?求放过,臣妾做不到啊! 牛顿无视宋安安的抗拒,指着墙角里的人慢条斯理地毒舌:“部里最近新购买了一台强子对撞机,原本是该归我们理学院所有的。但因为体积太大,运输不便,所以厂家将组件拆分后分开送了过来。这几个负责接收组件的蠢货看不懂安装图纸,竟然自作聪明地引狼入室,联系了工学院来帮忙。结果对撞机倒是组装完毕了,可它也在工学院安了家,跟我们理学院彻底没关系了。” 宋安安实事求是地评价:“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鹌鹑们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牛顿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冷哼:“爱迪生爱贪便宜又不要脸,最擅长装傻充愣。对付他这种人,一般人没办法,你就比较合适了。” ——不愧是牛顿。 宋安安忍不住为顶头上司的嘴炮功力点了个赞。 他这是在肯定她的能力吧? 可这语气听起来怎么那么怪呢? 牛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宋安安一眼,直接将她扫地出门:“如果明天对撞机回到了理学院,我会跟安德鲁部长建议将你的工资提高到八千。” “真的?”宋安安心下一惊,继而狂喜。 不得不说,牛顿虽然为人刁钻刻薄,但观察力惊人,一眼就抓住了宋安安的命门。想要指使宋安安办事,奖励比惩罚有效的多。 工资翻倍的诱惑,抵抗起来可不容易。 宋安安也不想抵抗。 她喜笑颜开地出了门,刚走出几步,突然听见牛顿办公室的大门再次打开,里面的鹌鹑麻溜地滚了出来。 一二三四五,不多不少,正好五只。 宋安安与为首的一只大眼瞪小眼:“牛顿教授放过你们了?” “你觉得可能吗?”斯帕兰扎尼阴沉地说,露出一副“没想到你如此天真”的表情,“他让我们跟着你,学习一下怎样让爱迪生教授把吃了我们的东西重新吐出来。” 宋安安被牛顿的信任深深感动:“你知道为什么牛顿教授对我那么有信心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不要脸?”斯帕兰扎尼诧异地望着宋安安,表情无比真诚,“你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吗?” 宋安安停住脚步:“我哪里不要脸了?” 斯帕兰扎尼理所当然地说:“你一个女孩子,都敢当着安德鲁部长和全校师生的面向牛顿教授表白了,难道你还要脸吗?”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 宋安安的胸口好痛,担心再跟斯帕兰扎尼聊下去会被噎死,转头问向其它几只鹌鹑:“皮埃尔,你不是才四年级吗?为什么也会被牵连?” “我不幸撞在了枪口上。”皮埃尔·居里叹了口气,“我是选修课班的班长,来交作业时正好撞上对撞机组件到货,我一时好奇,跟着凑了会热闹,结果就被牛顿教授迁怒了。” 强子对撞机是高能物理学研究设备,造价极其高昂,但却是实施高能量目标粒子对撞实验不可或缺的工具,任何一名科学家都无法抗拒它的魅力。 皮埃尔恰逢其会,如果能忍住不围观,才是稀奇事。 想必爱迪生也是见猎心喜,才会强行扣下对撞机。 皮埃尔担忧地说:“爱迪生教授与牛顿教授素来不对盘,没冲突也能大战上三百回合,平时他们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小鬼都会退避三舍,唯恐被殃及池鱼。现在牛顿教授派你去与爱迪生教授过招,你打算怎样说服他?” 皮埃尔与玛丽感情稳定,玛丽的妹妹就是皮埃尔的妹妹,他真心为宋安安担心。 宋安安谢过他的好意,但她身小体弱,惜命如金,暂时对英年早逝没兴趣,推崇的是苟字策略:“谁说我要直接找上爱迪生教授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boss太凶残,我还没想好,让我再认真思考几秒钟。” 皮埃尔:…… 第88章 第125章 雄赳赳,气昂昂,宋安安带着五只鹌鹑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爱迪生的办公室外。 然后,大步流星地路过了大门。 众鹌鹑:…… “安安,你走过头了。”皮埃尔赶紧拉住宋安安,“爱迪生教授的办公室在这边。” 宋安安停住脚步:“谁说我要去找爱迪生教授的?” 皮埃尔一愣:“你不找爱迪生教授?” “当然了。”在牛顿手下讨生活,宋安安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苟出精髓苟出特色,可没想过要直捣boss的黄龙抗杀,“我要找的,分明是安德鲁部长。” 皮埃尔眉心一跳。 找安德鲁部长干什么? “跟他谈谈爱迪生教授啊。”宋安安眨眨眼。 官大一级压死人。 放眼整个科学部,谁能轻轻松松就对爱迪生进行降维打击? 除了安德鲁部长以外,不做他想。 但安德鲁部长德高望重,是他们这些无官无职的小学生能随意拜见的吗? 皮埃尔眼看着宋安安像个没事人似的敲响了安德鲁部长办公室的大门,一下一下,敲得他心惊胆战。 安德鲁部长不会冲出来把他们臭骂一顿吧? 偏偏宋安安完全没有越阶告状的自觉,把门敲得震天响,生怕部长大人听不见。 皮埃尔冷汗淋漓,眼睛紧紧盯住门,好似那里随时可能会爬出一只吃人的巨兽。 “哪位?” 巨兽发出低沉的问询。 “是我。”皮埃尔听到自家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傻妻妹大声应答,“宋安安,附小二年级的学生!” 令人窒息的沉默。 皮埃尔头皮发麻。就在他以为安德鲁部长不屑回应的时候,部长的声音终于从门的后面响起:“进来吧。” 宋安安昂首挺胸地推门而入,皮埃尔胆战心惊地紧随其后,觉得这辈子都没有那么紧张过。 坐在他面前的老板椅上的可是安德鲁部长! 位于科学部顶端的男人! 皮埃尔僵着脖子,连眼睛都不敢乱瞟,可是宋安安悠然自得地步入虎穴,单刀直入直奔主题:“工学院抢了我们理学院的强子对撞机,您得为我们主持公道。” “可是爱迪生告诉我,他只是暂时借用对撞机。”安德鲁部长长了一张和谐友善的圆脸,虽然身居高位,面相却很年轻,笑起来的时候充满了亲和力,宛如一个邻家大哥哥,令人不由自主心生好感。 可惜宋安安可不会让他和稀泥:“经过允许暂时使用他人物品才是借,爱迪生教授没有经过牛顿教授的同意,擅自将强子对撞机安装在了工学院,根本就不是借,而是抢。” 安德鲁部长避重就轻:“爱迪生和牛顿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哥俩,这些年你拿我的东西用,我拿你我的东西玩,彼此间有来有往,一时好了,一时又恼了,当真你就输了。” 宋安安:“……您怕不是对好哥俩这个词有所误解。” “你太年轻了,所以不懂。”安德鲁部长和善地循循善诱,“他们俩虽然时不时地呛声,但其实感情很不错。男孩子么,吵吵架是正常的,关键是大人不能随便插手。只要袖手旁观,过段时间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和好如初的。” 宋安安满头黑线。 爱迪生和牛顿每次见面都犹如天雷勾动地火,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对方,她可没看出来他们哪里感情不错了。 安德鲁部长笑眯眯地发问:“你知道为什么爱迪生对你们的强子对撞机这么感兴趣吗?” “他说他要用对撞机获取一个重要的实验数据。” “这只是理由之一。”安德鲁部长将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牛顿不让他买新的极紫外线光刻机。” “什么?”宋安安与鹌鹑们面面相觑。 光刻机是用于制造大规模集成电路的重要设备,没有它就无法很好的完成芯片的接续微缩。 安德鲁部长意味深长地说:“工学院的光刻机是十年前买的,设备已经严重老化过时,爱迪生心心念念想换台新的。可是牛顿非得说部里资金紧张,所有的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工学院的旧光刻机勉勉强强还能用,爱迪生应该克服困难,要站在全局的高度看问题,不能出不了科研成果老想着把锅推给设备差。” 宋安安无语:“极紫外线光刻机很贵吗?” 她记得她上辈子读大学时实验室里就有一台,好像并不怎么矜贵? 安德鲁部长摇头:“还好吧,虽然不算便宜,但比起强子对撞机,极紫外线光刻机的价格不过是九牛一毛,部里并不是拿不出这个钱。不瞒你说,咱们部虽然表面上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大大的有钱,别说是买一台小小的光刻机,就是买上上百台,上千台,我的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所以,牛顿是故意拦着爱迪生不让他如愿? 宋安安微微叹息:“他这又是何苦!” 这可真不能怪爱迪生找理学院的麻烦。 安德鲁部长轻叹,欣慰地拍了拍宋安安的肩膀:“现在你明白了吧?这件事看起来是强子对撞机的问题,但其实还有更深层次的光刻机在作祟,需要从长计议!” 宋安安瞥他:“手下的两个院长内讧,您就不管管?” “当然不管了。”安德鲁部长诧异地反问,“我为什么要管?” 第126章 “因为你是部长啊!”宋安安简直要抓狂了。 “就是因为我是部长,我才不能搀和。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小孩子们吵架,大人最好不要插手。”安德鲁部长理直气壮说,“你知道当好部长的秘诀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就是要懂得无为而治啊!”安德鲁部长为学生们答疑解惑,“治理科学部犹如治家,俗话说得好,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很好很强大!宋安安差点当场给他跪了:“这么说,不管我们理学院采取什么行为拿回强子对撞机,您都不会插手了?” “噢哈哈哈哈。”安德鲁部长爽朗地大笑,“从明天开始,我要去外地出差,要等半个月以后才会回来。山中无老虎,哪只猴子能当上大王,真不是老虎能管的到的事。” 宋安安望天无语。 这趟出差,真不是他无中生有,故意为逃避两院的鸡飞狗跳而找来的借口? 安德鲁这个甩手掌柜当的,真的很可以了。 第89章 安德鲁部长单方面宣布暂停营业,牛顿院长的任务单却没有撤回,宋安安与五只鹌鹑无功而返,摆在面前的问题依然无比严峻。 老实厚道的皮埃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斯帕兰扎尼却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期待地问宋安安:“接下来,你是不是就要去找爱迪生教授了?终于要正面与他对上了啊!” 一脸的看热闹不怕台高。 “你能不能把你表情里的小激动收一收?”宋安安不太理解他的脑回路,忍不住怼他,“如果我去找爱迪生教授,你们五个都得陪我一起去,你以为你能袖手旁观吗?” “我们当然要一起去了!不去我怎么能得到你和爱迪生交锋的第一手资料呢?”斯帕兰扎尼理所当然地说,“今晚我约了伊丽莎白晚餐,到时候还得拿这事当下酒菜呢,伊丽莎白一定很感兴趣!” 宋安安满头黑线:“真是对不起,我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我还是没打算去找爱迪生教授。” “为什么?”斯帕兰扎尼莫名其妙,“你不打算要回强子对撞机了?你怎么跟牛顿教授交代?” “找爱迪生教授就能要回强子对撞机了?”宋安安一脸看白痴的表情,“难道你以为我有这么大的人格魅力,只要对爱迪生教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能让他由衷折服、乖乖就范?我又不是小说女主角。”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斯帕兰扎尼好奇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出其不意,釜底抽薪了。”正面硬杠爱迪生除了提高工学院的警惕以外毫无意义,宋安安才不会做这么蠢的事,“安德鲁部长虽然遁了,但他走之前明确表示不会插手理学院和工学院的纷争,等于送给我们一面免死金牌。” 既然安德鲁部长已经明确表示了百无禁忌,不干一票大的,岂不是对不起他的好意? 皮埃尔的脑中警铃大作:“你可别乱来!” “这话说的,我是会乱来的人吗?”宋安安不以为意地挑眉,“要乱来,也是牛顿院长乱来。” “什么意思?”皮埃尔一头雾水。但是当天晚上,他就明白了宋安安的打算。 她竟然胆大包天到想把强子对撞机从工学院里偷出来,然后把锅推到牛顿的身上! “你疯了吗?” 皮埃尔由衷觉得,哪怕宋安安不疯,他也要疯了。 哪怕强烈反对宋安安的计划,但事到临头,他依然准时出现在了实验室的门口,鬼鬼祟祟地猫在摄像头的死角,替宋安安望风:“就凭我们俩,怎么可能成功?你怎么不把其他人也叫上?” “人多了容易走漏风声。”宋安安悄声回答。五只鹌鹑里,也就只有稳重内敛的皮埃尔能入她的眼。斯帕兰扎尼因为看热闹的心思太过明显,从一开始就被宋安安排除在了合作名单之外,“除了你,我还喊了两个帮手。咱们动作快一点,干完活早点回去睡觉。我平时十点半就钻进被窝里了,现在已经十二点,实在是困得很。” “你还指望早点干完回去睡觉?”皮埃尔看了眼紧闭的大门,觉得宋安安简直异想天开,“工学院的东西哪是那么容易偷的?这里全是监控,我们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触动红外线报警器。别说对撞机体积巨大,搬运不易,就是工学院的这扇大门,等闲你也别想打开,除非你有钥匙——”皮埃尔脸色一变,被自己突如其来的猜测惊呆了:“难道你有钥匙吗?” “怎么可能?”宋安安翻了个白眼,不知该不该欣慰皮埃尔这么看得起她,“爱迪生对强子对撞机宝贝得很,这门上装的可是虹膜锁与机械锁的双保险,哪怕我有钥匙,虹膜没有录入系统,也休想进入。” “那我们该怎么进去?”皮埃尔简直心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需要从长计议。我看我们今天还是先回去,明天一早研究一下实验室的布局,想办法找到控电室把它的电闸拉断——” 话音刚落,摄像头上的通电灯应声而熄。 “怎么回事?”皮埃尔的表情堪称惊悚。 “跟你说了,我们并不是在孤军奋战。”宋安安得意地挑眉,“看来,达尔文和达芬奇已经完成了他们的第一个任务,无论监控还是虹膜锁都已经失效了,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工具包,将里面的折叠扳手、螺丝刀、锤子逐一摆在地上。 第127章 皮埃尔看看胸有成竹的宋安安,又看看面前肃穆高大的铁将军,不太确定地问:“你会开锁?” “大概会。”宋安安把螺丝刀伸进门把手上的螺丝里,飞快地旋转。去年她趁着被罚在实验室打扫卫生的机会,不仅摸清楚了实验室的电力系统,还观察过这里的门锁,“机械锁的类型就这么几种,原理我都研究过,达芬奇以前闲得无聊,还给每一种锁都设计过详细的拆锁方案。所以哪怕我不能成功把锁打开,拆锁也绰绰有余。” 她没有吹牛。 短短二十分钟,被拔了虹膜锁獠牙的工学院就彻底敞开了大门。 “进展不错! ”达尔文和达芬奇准时与宋安安汇合。 达芬奇好奇地观察大门上新被宋安安拆出来的豁口,连连点头:“果然是弹簧锁,但是没有用弹珠,可是选择了滑片,emmmmm,好有趣的想法,而且非常实用…… ” “别研究锁了。”眼看着达芬奇眼中的兴致越来越浓,宋安安深吸一口气,连忙打断他的研究欲,“快点来帮忙,这对撞机也太重了。 ” 皮埃尔憋红了脸。 三个二年级生加一个五年级生的配置,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宋安安喊他来是干力气活的。但皮埃尔比小豆们多上三年学,自认为该是团队的智力担当,之前的断电和拆锁来不及体现价值,就自觉该在搬运上秀一下智商:“你们别乱来!强子对撞机这么大,门这么小,必须得把对撞机拆开才能挪出去。但对撞机非常金贵,各组件之间结构复杂,如果胡乱拆卸,是会弄坏的。到时候不仅会惹怒爱迪生教授,就连牛顿教授也绝对饶不了你们。你们还是赶紧让开,让我连想想办法——” “可以了,你负责把这个拿到理学402实验室去吧。”宋安安将一个部件塞到皮埃尔手里,出乎意料的重量差点让他把它扔在地上。 皮埃尔咽口水:“这是什么?” “加速器的一部分。”宋安安眨眨眼。 皮埃尔迟疑地看着面前已经支离破碎的强子对撞机:“这么一会儿功夫,你们已经把它,全都肢解完毕了?” “是啊,这不是明摆着吗?”宋安安准备工作做得充足,有达尔文和达芬奇两个军师,早就将对撞机的结构了然于胸,拆卸是小意思,“只有这部分加速器比较轻,其他的你都搬不动。现在电梯也停摆了,我们得弄个推车,多跑几趟,用最原始的方法把它们搬到理学实验室去。” 皮埃尔冷汗直冒,面如死灰。 这是多跑几趟的问题吗? 要是搬去了理学实验室却再也组装不起来,或者组装起来了却出了故障再也不能用了,他们一定会被牛顿教授生吞活剥的! 他现在冲去爱迪生教授和牛顿教授家自首还来得及吗? 趁着对撞机还没死透,如果找到工学院的专业研究员帮忙,说不定还能给它续上命,要不然,他们都会为对撞机陪葬的! 这可如何是好? 第90章 被工学院截胡的强子对撞机重新回到了理学院! 而且完好无损、安装完毕,只要按下启动键就能正常使用! 哪怕是由工学院的专家上门安装,也不能做得更好了。 买了前排vip票却没看到演出的斯帕兰扎尼第一时间把宋安安拦在了马路上,欲/求不满的郁气都快从头顶冒出青烟来了:“你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不叫上我?” 早知道,他昨天晚上就不睡觉,蹲在实验室门口看热闹了! 宋安安可不愿迁就他的恶趣味:“关我什么事?你可别乱说!我跟强子对撞机连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也正好奇它是怎么回来的呢!” 围观群众皮埃尔:【三观崩裂】 .jpg 他虽然很早就与玛丽确定了关系的,但与玛丽的室友接触不多。由于年纪相差悬殊,之前皮埃尔一直以为玛丽的两个妹妹都是懂事乖巧的人设,尤其宋安安,大眼琼鼻殷桃小嘴,长得那叫一个呆萌可爱,比杂货店里卖的玩偶娃娃还要漂亮几分,如果给她插上翅膀,活脱脱就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天使。 但谁家小天使的肚皮是黑的? 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简直令人大开眼界。皮埃尔眼睁睁看着宋安安四两拨千斤地把斯帕兰扎尼的质疑顶了回去,露出一脸无辜蒙冤的委屈表情,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皮埃尔不是目击者,善良的他一定会以为宋安安受了冤枉,说不定还会为了维护宋安安,与斯帕兰扎尼吵起来。 斯帕兰扎尼看人比皮埃尔准多了,他瞪着宋安安,丝毫没有被她的表演蒙蔽:“如果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难道是皮埃尔吗?” 他认真地将皮埃尔从头打量到脚,干脆地瞥开眼:“不可能,他可没那么大的能耐。” 皮埃尔顿觉膝盖中箭。 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浓浓的嫌弃语气是怎么回事? 宋安安笑眯眯:“谁知道呢?反正不是我干的。我才二年级,刚刚开始上物理课,连强子对撞机的原理都不清楚,怎么可能把它完整地从工学院搬出来?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依我看,所有附小的学生都没有嫌疑,这事至少也得是研究员级别的人才能做到,说不定,还是牛顿院长亲自出马干的。” “理智告诉我,你说得很有道理。”斯帕兰扎尼眯眼,“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事还是你干的。” 第128章 “你是一个信仰科学的研究员,你应该听你理智爸爸的话。”宋安安不客气地说,“凡事要讲求逻辑,没有证据可不能血口喷人,懂?” 斯帕兰扎尼不高兴。 但斯帕兰扎尼只能选择退散。 宋安安松了口气。 为防万一,她特意关照达芬奇和达尔文严把口风,在走廊里遇到爱迪生时也目不斜视,态度端正地向教授问好,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牛顿比她还淡定。 他既没有过问强子对撞机的来历,也没有理睬爱迪生的控诉,仿佛对撞机一直在理学院的实验室里从来没有挪过窝一样,把爱迪生气得不轻。 宋安安一开始还庆幸牛顿没有深究她偷回对撞机的过程,但时间久了,不知不觉就回过了味来。 ——她准备了一大堆的理由预备接受牛顿的盘问,结果他不置一词,她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心思? 最关键的是,牛顿曾经答应过事成之后给她加薪,但现在对撞机圆满回归,他却好像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承诺,只字不提。 这怎么行? 宋安安拒绝做白工! 一整天,宋安安都用谴责的目光紧盯牛顿,试图唤醒他残存的良知,可惜牛顿的脸皮太厚,哪怕是如刀的眼锋也无法伤他分毫。宋安安的怨念在空旷的办公室里迅速积聚,在下班的时候终于冲破临界值,直接问到当事人的面前:“院长,强子加速器已经完璧归赵,你是不是该给我加工资了?” 牛顿抬起头:“我为什么要给你加工资?” “啊?”宋安安傻眼,跳了起来,“你之前亲口答应过如果我把加速器要回来,你就把我的工资提高到八千块的,你不是打算赖账吧?” “我从不赖账。”牛顿瞥了宋安安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但是强子加速器是你要回来的吗?我怎么听说是我耍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把它从工学实验室里偷出来的?” 宋安安一愣。 到底是谁偷出来的加速器,牛顿心里能没点b数吗? 他这样说,分明是不满被她甩锅! 但是讲道理,她一个身长不到三尺的小豆丁,偷了工学院大院长的心头爱却不加紧尾巴深藏功与名,反而祭出真名实姓耀武扬威,怕不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牛顿身为一院之长,竟然连挡箭牌都不愿意做,未免太斤斤计较。 宋安安气得牙痒痒:“我本来就是奉命行事。”所以虽然她甩锅不太厚道,但牛顿背锅真不冤枉。 可惜牛顿打定了注意不认账:“加工资需要理由。既然强子加速器的回归跟你毫无关系,我也没有道理让你无功受禄,不然我怎么服众?” 算你狠! 宋安安火冒三丈:“你这样会失去我这个得力助手的!” 牛顿不以为意:“有钱就不会缺助手。我以为,一千块钱就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卖命,两千块钱能让你通宵达旦、夜以继日,三千块钱能让你无条件执行我的任何命令,而目前每月四千块钱的工资,足够让你在任何情况下都对我不离不弃。” 宋安安:扎心了老铁! 看破不说破懂不懂? 虽然她从未掩饰对金钱的热爱,但牛顿这种得理不饶人的做派怎么就那么讨厌呢! 难怪他身为一院之长,身边无论朋友还是跟班一个都没有,活该! 宋安安与牛顿不欢而散,憋了一天不仅没能顺利消气,而且还越想越气。 为表愤慨,她专门向伊丽莎白要了一枚反牛协会的徽章,恶狠狠地别在了胸前。 “戴徽章除了自欺欺人以外,一点用处都没有。”达芬奇看了眼气鼓鼓的同桌,实事求是地指出,“我可不认为牛顿教授是会被徽章气到的人。倒是你,也就只敢在教室里过过干瘾罢了。你要是敢把徽章戴到行政楼去,就算我输。” “那怎么办?”达芬奇说得没错,宋安安怂得很,并不敢真的旗帜鲜明地站到牛顿的对立面去,“牛顿是院长,我只是个小小的二年级学生,我能把他怎么样?” “他不愿给你加薪,你就靠自己取回你应得的报酬呗。”达芬奇灵光一现,眼眸中迸射出灼热的亮光,“我有一个一举两得的主意!” “什么?” “很简单的。”达芬奇兴奋地说,“事成之后,我们所有小伙伴都会感谢你!” 他的表情太跃跃欲试,以至于宋安安无端端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危机感。 “不!肯定没好事!”宋安安本能摇头。 “很简单的。”达芬奇兴奋得眼放精光。他拒绝任何形式的临阵退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跟你说,你只需要这样那样……” 第91章 第二天下课的时候,宋安安把小伙伴们约到家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一个等人高的立柜。 “哇!”孩子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这么多的机械零件!”瓦特俩眼放光,几乎把整只头都伸进了柜子,“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些宝贝?” “这你就别管了。”只要一想到这些零件的来历,宋安安就犹如生吞下了一整只癞蛤蟆却吐不出来,越想越难受。 她一点也不想回忆偷零件的过程。 好在瓦特并不执着于刨根问底,他整个人都扑到柜子上,恨不得抱着它亲两口,对宋安安满眼崇拜:“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只想说,你真的太厉害了!” 第129章 宋安安耸耸肩,用轻描淡写的装b掩饰心累。 鬼知道她昨天经历了什么。 这些零件其实是穆斯塔法老师的私藏。由于穆斯塔法没有子女,死得又非常突然,他住在海外的远方侄子在继承了他账户中的存款以后,连面都没露,直接委托理学院处理他生前的物品。 在宋安安提交给牛顿的处理报告中,这些零件已经被当作不值钱的废铜烂铁送往了回收站。但实际上,男孩们从一年级起就心心念念想要制造一架属于自己的飞机,可惜一直苦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得知这批零件的存在之后,达芬奇顺理成章地打上了它们的主意。 在牛顿眼皮子底下玩瞒天过海术的风险极大,一不小心就有被科学部最记仇院长生吞活剥的风险,但有惊无险之后,回报也非常丰厚。 宋安安在众豆丁的崇拜眼神中坐到了中央的老板椅上,宛如一名□□老大:“怎么样?你们看看,飞机上能用上它们吗?” “当然可以,它们能帮上大忙!”说起机械制造,瓦特是专业的,“比如这根长棍,虽然乍看之下不起眼,但它是合金制成的,非常牢固,能够承受很大的压强而不断裂,最适合用在飞机的动力系统上。” “这东西原来是干什么用的?”胡克接过长棍,好奇地打量,“这种形状,难道是撬棍?” “不太像。”达尔文举起长棍细看,“撬棍主要利用杠杆原理来掀起重物,所以只需要与重物相连的那一个支点就够了。但是你看这根棍子,中间专门设置了铆钉接口,等于额外多设计了一个支点,用来作撬棍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这样的设计同时也给棍子增加了折叠的功能,如果它不是合金制成的话,看起来倒有些像是人类的腿骨了。” 被达尔文一说,孟德尔不由觉得这长棍有些眼熟,“跟米列娃送我的高达模型的腿部构件很像,只不过我的模型尺寸很小,穆斯塔法老师的这个却是真人大小的。” “难道穆斯塔法老师还是个隐藏的手办控?”胡克吹了个口哨,“不愧是老师,玩手办也玩得比我们小孩子高端大气。等我长大了,我要装一台跟教学楼那么高的高达,让所有人都羡慕我!” 宋安安:“……我建议你去把这段话录下来。” 胡克:“为什么?你担心我以后买不起大高达吗?” 宋安安:“不,我是觉得这么中二的理想,不留下黑历史以后就没有证据嘲笑你了。” 胡克:…… 眼看着胡克即将暴起,为了维护小团体的和平,达尔文连忙扯开话题:“飞机动力系统的底座是圆盘状的,直径与这根子差不多,这棍子能用上吗?” “修改一下设计图就可以!”瓦特兴致勃勃地比划了一下棍子的长度,高兴地说,“我有一点想法,还不成型,但达芬奇肯定有办法!” “嗯……”达芬奇拿着长棍像金箍棒一般打了个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果把原来的单孔点火设置改成三孔点火,应该就可以了— —具体得让我算一算。” 他口中念念有词,很快就与瓦特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将屋子里的其他小伙伴抛之脑后。 达尔文无奈地叹了口气:“希望他们俩还记得期末考就在眼前。本学期的考试排名将直接决定下一学年牛顿和爱迪生教授的选修课报名资格,错过了可得等三年级的下半学期的期末考了。” 因为本学期成绩的重要性,最近班里的学习氛围异常浓郁。 胡克插话问:“你们都很想上选修课吗?” “难道你不想吗?”孟德尔奇怪地说,“爱迪生教授风趣幽默,他的课一直好评如潮,瓦特念叨要当他的学生已经念叨了快两年了。而牛顿教授虽然刻薄苛刻,但他的学术实力毋庸置疑。” 孟德尔的成绩在班里处于中流水平。虽然他对爱迪生教授的课同样感兴趣,但考虑到全科第五与物理单门课第五之间的难度差异,他果断放弃了其他科目的复习,一门心思与物理较劲:“你没见莱布尼兹嘴上与牛顿教授势不两立,选修起他的课来却丝毫不手软吗?很多人都说,听牛顿教授的课能让人受益匪浅。许多以前没注意到或者想不明白的物理问题,被他一解释,很快就茅塞顿开了。” “有这么神吗?”胡克半信半疑。 穆斯塔法的教龄比牛顿长得多,但他上课只是照本宣科,把课本读完就算教完了,不仅课程进度快如闪电,而且根本不会考虑学生对知识的吸收度,能学进去多少全看学生的个人造化。 新来的阿弥图夫萨也好不到哪里去。大概是由于仓促上岗、来不及精心准备的缘故,他连教案都照搬穆斯塔法的,上课的风格犹如穆斯塔法重生,一天能讲完三个大章。 胡克觉得,遇上这样两位老师他还没失去对物理学的兴趣,真的可以算是真爱了。 孟德尔耸肩:“神不神的,我也没上过,但反正去上过他的课的学长们都这么说,我也想去听听。” “那得考年级前五呢。”物理学是胡克的强项,冲一冲前五还是很有希望的,但牛顿这个名字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想打退堂鼓,“听说牛顿的课堂要求非常严格,不允许任何形式的开小差,否则会被关进反重力舱,作业也难到变态。” 应付必修课的作业已经要了胡克的半条命,如果还要加上牛顿的选修课,胡克整个灵魂都在颤抖。 第130章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第92章 想太多不好。 因为实在无法决定去不去上牛顿的选修课,胡克考前一直心神不宁。恍恍惚惚地进考场,恍恍惚惚地出考场,最终的考试成绩却证明,困扰了他好几天的问题就像大部分人小时候纠结到底以后该上清华还是北大一样,毫无意义。 “物理全班第六!”胡克瞪着排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错了吧?” “恭喜恭喜。”宋安安双手抱拳,乐呵呵地劝他,“这下你不用纠结了,可喜可贺。” 胡克:…… 人就是那么奇怪,有选择权的时候总是犹豫不决,但一旦被剥夺了选择权,却又会突然心生后悔,仿佛之前被嫌弃的选项一下子就被打上了高光,变得心心念念起来。 几家欢乐几家愁。 宋安安、达芬奇、达尔文再次蝉联前三。孟德尔专攻物理一学期,终于冲进了班级前五,拿到了梦寐以求的牛顿选修课入场券。米列娃就没那么幸运了,她的数学成绩挤进了全班前三,但物理却被小伙伴们远远地甩在了后头,第十四的排名由于离选修课准入标准太远,令她连一丝一毫的遗憾都生不出来。 最后一张牛顿选修课门票属于拉马努金。因为他迥异于常人的直觉流答题风格,入学以来他的成绩一直在极好与极坏之间做两极运动,几乎没有中间状态。据说他在考试前专程设坛祭拜了一位印度神灵,才让胜利女神在本学期最重要的一场考试中眷顾了他,让他得以成为牛顿的门生。 同样超常发挥的还有瓦特。虽然在他的极弱项语文从课程目录中剔除后,他的全科成绩排名在班里显著上升,但距离前五还有一定差距,可这次的考试成绩却令他欣喜若狂。 “真的太谢谢你了达尔文,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瓦特紧紧握住达尔文的手,激动地不能自已。 胡克盯住达尔文,嫉妒地眼睛都绿了:“你干了什么?难道帮他作弊了?” “监考老师的眼睛跟雷达似的,你要是有作弊而不被抓的办法,麻烦告诉我。”达尔文没好气地打破胡克不切实际的幻想。 胡克不相信:“你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你就别瞒我了,要是没作弊瓦特能考到全班第五,我就把我的胡字倒着写!” “说得好像你把姓氏倒着写对我有好处似的。”达尔文冷哼,“瓦特是个正人君子,从来不搞歪门邪道,你别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还是不相信。”胡克梗着脖子,“他上次月考的成绩明明还跟我差不多的!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才一个月就脱胎换骨了?” “那是因为我用了题海战术。”人逢喜事精神爽,瓦特沉浸在成为爱迪生的入室弟子的喜悦里,哪怕被胡克质疑也豪不生气,反而耐心地解释,“达尔文确实帮了我的大忙,却没有帮我作弊,而是帮我圈出了每个科目内的重点题型,大大提高了我的复习效率,效果你们大家都看到了,堪比奇迹。” “啊!还有这种好事?”胡克满脸震惊,指着达尔文怒不可遏,“你怎么不想着也帮我一把呢?我不用像瓦特那么麻烦,我只要物理一门课的重点就好了。我跟拉马努金只差了一分!只需要考前押中一道题,哦不,哪怕是押中半道计算呢,去上牛顿教授选修课的就不是他而是我了。” 达尔文瞥他:“我没给你重点吗?” 胡克瞪眼:“你给了吗?” 达尔文指指他的脑子:“你再好好想想?” 胡克狐疑。 “啊!”胡克一声尖叫,“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回事。”本学期开学初,达尔文的确给过他厚厚的一本复印版手写习题集,叮嘱他努力学习。可惜当时他没当回事,随手往角落里一塞,现在连习题集在哪里都记不清了。 胡克一下子矮了气焰,委委屈屈地说:“你也没说那本习题集就是考试重点啊!” “没考试之前,谁都不能保证那些题会被考到。”达尔文无辜地说,“虽然看起来我的题集帮瓦特入了围,但说到底,一要感谢他自己肯用功,二也要感谢他对我的信任,愿意花功夫将题集做深做透。” “说得对!我简直后悔死了。”米列娃难过地说。 谈恋爱其实很浪费时间。达尔文的习题集跟砖头一样厚,米列娃做不到像瓦特那样日以继夜,紧赶慢赶只来得及把化学和生物部份做完。可惜化学成绩虽然突飞猛进,却被物理拖了后腿,两个热门选修课一个也没轮上。 胡克郁闷地看向达芬奇:“这学期你的月考基本上都没好好考,成绩屡屡垫底,为什么这次期末考偏偏又认真了呢?要是你没考那么好,我就能进前五了。” “可我也想去听选修课啊。”达芬奇耿直地说,“牛顿教授和爱迪生教授的课都非常有趣。你们不知道,考物理的时候阿弥图夫萨老师监考,在教室里来回巡视,我抬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发现他很怪异,可是一时却没想清楚哪里怪异。当时,我是多么想停下笔,好好想想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惜我不能!” “你可真有闲情逸致。”只要一想到自己的成绩输给了这么个三心二意的货,胡克就觉得心口疼,“那你现在琢磨明白没有,阿弥图夫萨老师哪里怪异了? ” “是他走路的样子。”达芬奇事后已经研究过阿弥图夫萨,“他走路的姿势非常僵硬,哪怕教室里都是平地也好似一不小心就会摔倒似的。而且,因为我最近格外关注阿弥图夫萨老师,我发现他对声音的方向辨别能力很差。洛格里格老师比他高很多,可是当洛格里格老师在走廊里叫住他的时候,阿弥图夫萨老师的眼睛第一时间却是向下看的,目光的落点在洛格里格老师的胸口——好像他反倒要比洛格里格老师高一样。” 第131章 “这你都能注意到?”胡克不可思议地说,“我怎么什么都没察觉,你是不是太闲了?” 这回换达芬奇惊讶了:“阿弥图夫萨老师的异常表现地那么明显,你怎么可能没察觉呢?” “我就是没察觉!”胡克憋气,不高兴地戳瓦特,“你呢?你察觉了吗?” “没有。”瓦特诚实地摇头。 胡克继续问:“孟德尔,你呢?” “没有。” “所以,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你太变态了!”胡克盯住达芬奇,眼神如有实质,“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跟我根本不是一个物种,你该不会是妖怪变的吧?” 第93章 不管期末考试的结果是否令人满意,暑假都是快乐神器,哪怕是最不开心的胡克,在家里蹲了两天之后,也很快把情绪调整了过来,顶着满满的血条四处找抽。 “这东西能上天?”胡克低头审视面前的飞机,满怀疑虑地向它伸出咸猪手,“我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呢?” “你才不靠谱!”瓦特性格柔和,但事关他最喜欢的飞机,哪怕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它上不了天了?” “我没说它不能飞。”胡克被瓦特吃人的表情吓到,呆望着他结结巴巴,“我,我就是看它长得这么迷你,多嘴问一句——这年头,哪驾飞机只能坐四个人,座位还设计得如此狭窄?只有我们现在的这种身高才能坐进座位里,等我们再长高一点,就完全挤不进去了。” 瓦特瞪他:“我们材料有限,制造出四人座飞机已经是极限了。再说,飞机零件的来源过不了明路,我们只能把飞机藏起来,绝对不能让理学院发现,当然得合理控制飞机的体型。迷你怎么了,小小的肚子里有大大的能量,不行吗?” “行行行!我也没说不行啊……”胡克秒怂。 瓦特往旁边挪了挪,用实际行动表达对胡克的嫌弃,直到转头看到宋安安,才重新喜笑颜开:“安安,你要不要来当第一个试飞员?” 作为弄来了飞机零件的大工程,最近宋安安在瓦特心目中的地位直线上升,俨然已经成为带头大哥一般的存在。 但宋安安对飞机没有执念。上辈子她连宇宙飞船都开过,开飞机对她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而且,比起弄来一堆废铜烂铁的功劳,宋安安认为参与了飞机制造全过程的瓦特更有资格进行首飞。 “我?”瓦特一愣,完全没想到宋安安会把首飞的资格让给自己,又是意外又是激动,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我只是做了类似助理的工作,核心的技术难关都是达芬奇和达尔文攻克的,不是你首飞也该是他们俩,我我我我不配……” “怎么不配?”达尔文用眼神征询达芬奇的意见,达芬奇无所谓地耸肩,示意瓦特上前,“就是你了,快点上驾驶舱!飞完我们得尽快把飞机藏起来,速战速决为好!” “真的?”瓦特兴奋得差点结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爬进驾驶舱,颤抖着手戴上护目镜,一踩油门,飞机应声升空。 ——离地五米! “首飞成功!”瓦特张开双手高举过头顶,兴奋得又喊又叫,“啊啊啊我们的飞机飞起来啦啦啦啦!我们成功了!!!” 他的激动极具感染力,小伙伴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胡克扔了帽子,尖声大喊:“飞高一点,瓦特!飞到云上面去!” “不,那会被学校发现的。”达尔文理智地驳回胡克的馊主意,“我们顶多只能飞到十米,不能再多了。” 胡克:“……十米算什么飞机?气球都能飞得比十米高!” “哪怕只飞一米,也改变不了我们成功制造出了飞机的事实。”在二年级的末梢就独立完成了飞机的制造,哪怕早熟如达尔文也是得意的,但他是个高标准严要求的人,飞机刚飞了一会儿就发现了问题,“噪音太大了,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已经很不错了,其他的以后慢慢完善。我想,等下学期我们上了选修课,一定会有更多的改进思路的。”孟德尔揽着米列娃的肩膀,对选修课充满了期待。 毕竟,他们还没上三年级呢,满打满算学习物理的时间也只有一年,他们的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宋安安认同地点头:“所以眼下,我们还是先好好学习吧!你们的暑假作业都做完了吗?” 众豆丁:…… 胡克捂住胸口,低声□□:“离开学还有一个礼拜呢,你能不能别提这么扫兴的话题?这让我的心情很不美丽。” “我只是好心给你提个醒。”宋安安毫无胸口插刀的自觉,“否则我保证开学那天,你的心情一定比现在更不美丽。” “要你管!”胡克黑着脸扭开了脖子,拒绝与宋安安交流。 但是胡克没想到,三年级开学最大的难题竟然不是假期作业,而是一项非常规任务。 常年挂着班主任名头不干活的麦克斯出现在了教室里,赶在第一堂课的课间休息时间宣布学校将要举办一次文艺汇报演出,让班长达尔文在班里组织同学们报名。 “文艺汇演是什么鬼?”对艺术没有丝毫兴趣的胡克瞪着报名表看了老半天,无比迷茫地抬起头,“以前没听说过学长们要表演唱歌跳舞啊?” “今年是附小有史以来第一次组织学生进行文艺汇演,我们非常荣幸地赶上了。”达尔文作为班长,消息比大家灵通许多,“因为我们学校只有六个年级,每个年级又只有一个班,学校考虑如果每个班只出一个节目,整台晚会的时长会太短,所以老师们规定每班至少要表演三个节目,所有同学都必须参与进来。到时候,学校会邀请一些校外的领导前来观看。” 第132章 宋安安奇怪地问:“什么校外的领导?” 达尔文摇头:“具体的不太清楚。但这回不仅我们学生要上台,就连老师们也有表演任务。安德鲁部长已经向牛顿院长下了最后通牒,让他在上台表演和卷铺盖滚蛋之间二选一。能够让安德鲁部长如此紧张,想来这位领导一定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孟德尔猜测:“也许是安德鲁部长的顶头上司?比部长大的官该叫什么?” “不知道。”没人给小豆丁们科普过相关知识,他们也并不是真的关心那位听起来很厉害的领导,大家都是脚踏实地的好孩子,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迫在眉睫的问题上:“我们到底要表演什么?” 胡克左瞅瞅宋安安,右看看达尔文:“唱歌跳舞我一样也不会,怎么办?” “我也不会。”瓦特掰着手指细数,“爱因斯坦会拉小提琴,普朗克既会弹管风琴、又会弹钢琴,就连大提琴也拉得很好,一个人就能把他们班的三个节目包圆了。但我们班上只有达芬奇的里拉琴能拿得出手,其他两个节目怎么办?” 达芬奇积极地出主意:“我可以给大家伴奏,要不你们跳个踢踏舞?” “不行!”瓦特拼命摇头。踢踏舞看着简单,实际上非常难学,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达芬奇一样一点就通。 最关键的是,踢踏舞运动量很大,小胖子胡克的内心也是拒绝的:“咱能整个轻松点的节目吗?我敢打赌,跳一曲踢踏舞,绝对不比跑一千米轻松。” 达尔文瞥他:“那你说个轻松的出来?” “呃。”胡克一噎,大脑飞转,“达芬奇唱歌也是专业级别的,要不让他在前面领唱,我们就在后面给他和和声,我们唱《大王叫我来巡山》怎么样?” “不怎么样。”达尔文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弗朗斯校长说了,这次汇演所有的表演节目都必须紧扣爱国主题,体现积极向上、不畏艰险、迎难而上的精神风貌。下周,学校将逐一对节目进行初审,如果不符合要求,必须重新进行申报。所以,《大王叫我来巡山》你就别想了,如果想要合唱,可以考虑一下《我为祖国添砖瓦》和《一颗红心向祖国》。” “那算了。”胡克瘫倒在门口,面如土色,“我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第94章 文娱表演逼死科学家。 经过艰难的集思广益,三年级最后拟定的三个汇演节目分别是里拉琴独奏、诗朗诵一,以及诗朗诵二。 “一个班报两个诗朗诵,你们想得可真美。”汇演总策划冯特用笔在报名表上敲了敲,斜眼看人,“你们知道初期申报,有多少班级报了诗朗诵吗?” “不知道。”小豆丁们硬着头皮摇头。 “六个!”冯特操着嘎嘣脆的苹果音没好气地说,“所有班级都报了诗朗诵。但像你们班这样,敢一口气连报两个的,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呵呵呵呵。”胡克发出突兀的傻笑,搓着手讨好他亲哥,“这说明大家英雄所见略同嘛!” “我看是懒汉所见略同才对!”冯特已经毕业,早就从学生四合院搬了出去,但教导起自家弟弟来仍旧驾轻就熟,“诗朗诵只需要拿着稿子上台念一念就完事了,都想着偷懒轻省,所以才会撞在一处。但这点你们想得到,难道老师们想不到?告诉你们,理学院已经预定了诗朗诵的名额,牛顿教授发话,一台晚会只需要一个诗朗诵就够了,因此你们班除了里拉琴独奏以外,其他两个节目都退回去重新准备。” “怎么能这样!牛顿教授也太独断专行了。”胡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但冯特积威深重,哪怕胡克每天与冯特抬头不见低头见,关键时刻还是怂得让人没眼看。冯特只是轻描淡写地瞄他一眼,连话都没说,胡克就率先缩了脖子,直到冯特走开了才敢小声地与小伙伴们抱怨:“牛顿教授凭什么不让我们诗朗诵?哪怕整台晚会真的只需要一个诗朗诵,留下来的也不一定是理学院的,有本事他就跟我们六个年级的学生比比谁朗诵的好,谁好谁上!” “说得好有道理,完全无法反驳!”达尔文慢悠悠地鼓了鼓掌,极具讽刺意味,“你要是敢当着牛顿教授的面说这话,我就敬你是条汉子。” 胡克觉得他还是个宝宝,远远够不上当汉子的资格,于是送给达尔文一个后脑勺以作回答。 讲道理,牛顿教授日理万机,哪怕胡克想当面与他聊聊诗朗诵名额的合理性,等闲也见不到他。 周三的第三节 课,他眼睁睁地看着上学期物理前五的小伙伴们向他挥挥手,满怀期待地走进物理学的殿堂。 ——然后他们在殿堂里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 “每年这个时候,教室里都会出现一群挂着弱智笑容的白痴,天真地为考进了年级前百分之二十五而沾沾自喜。”牛顿拖着长调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宛如一阵突如其来的暴风雪,轻而易举地将孩子们脸上的笑意冻成了冰渣,“但通常不超过一周,他们就会意识到,他们根本就不适合坐在这个教室里。理论物理是一门需要天赋的学科,它拒绝所有的蠢货。所以如果你以为单纯凭借勤奋就能在我的选修课上取得不错的成绩,那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趁早去隔壁爱迪生的课堂上报到。” 小豆丁们不约而同地缩紧了脖子。 宋安安在心中为无辜躺枪的爱迪生教授默哀了三秒钟。 第133章 diss了一把相爱相杀的好基友,牛顿教授神清气爽,用短短一节课的时间教完了量子力学的进阶版课程,并给初来乍到的三年级孩子们布置了五千字论文的回家作业。 “你们说,我是多想不开才来听牛顿教授的课?”为拿到选修课名额癫狂了一整个暑假的孟德尔被智商碾压了四十五分钟,残酷的事实打击得他心神俱毁,“牛顿教授课上讲的每一个汉字我都认识,但是它们组合在一起,我就完全听不懂了。我感觉我选修他的课完全是自取其辱,难道我就是他口中的蠢货吗?” “别开玩笑了,你听不懂不是你的问题,是牛顿教授的问题。”宋安安摸了摸孟德尔的脑袋,本着人道主义原则将他支离破碎的自信心重新黏贴起来。 但孟德尔是个逻辑能力超强的boy,他很快找到了宋安安话里的漏洞:“你难道也没听懂牛顿教授的课吗?” “……那倒没有。”宋安安一怔,但她情况特殊,“牛顿教授虽然科研很棒,当老师却不太够格。很多学术概念因为他很早以前就理解了,所以他觉得很容易,上课的时候就一笔带过,完全不考虑学生们是初学者。其实他小时候刚接触这些概念的时候,也不见得能学得比你好。” “你就别安慰我了。”孟德尔蔫蔫的,“我不相信达尔文和达芬奇也听不懂。” 宋安安:……你怎么跟胡克一个毛病,就不能找个更合适的参照物吗? 孟德尔见证了宋安安脸上的风云变幻,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了:“看,五个学生里至少有三个学生都听懂了,说明不是老师没教好,而是我不行。” 宋安安赶紧打圆场:“今天是第一堂课,牛顿教授怕我们考上了年级前五骄傲,特意挑最难的课程给我们个下马威,你现在气馁就中了他的计了。说不定下星期一上课,你就会发现课程一下子简单了很多,现在的难过全都白挨了。” 但牛顿会是为了下马威特意调整课程难度的人吗? 一个星期后的物理选修课上,宋安安就知道了答案是不可能。 只有第一节 课难是不可能的,牛顿上的每一节课都很难,而且没有最难只有更难。 宋安安有上辈子的知识量打底,对课程难度的认识还不是很直观,孟德尔已经被折磨地想要跳楼了。就连达芬奇都表示不太吃得消,随着论文课题的不断深入,论文的长度直线上升,短短几千字根本无法将中心论点阐述清楚,以至于他不得不将大量的时间花费在伏案写作上,都没功夫画他心爱的画了。 宋安安惊奇不已:“你怎么没想着拖欠选修课作业?”按照达芬奇以往的作风,他早就能拖则拖,非暴力不合作了。 达芬奇罕见地露出了牙疼的表情:“虽然选修课作业很麻烦很讨人厌,但牛顿教授的课真的很有趣。牛顿教授第一节 课上就警告过我,如果我晚交一次作业,或者试图偷工减料糊弄他,他就直接取消我的听课资格,绝对不会给我第二次机会。” 孟德尔面如土色:“你觉得牛顿教授的课很有趣?” “是啊。”达芬奇理所当然地说,“听过牛顿教授的课,我才知道以前的我不过是井底之蛙。阿弥图夫萨老师和穆斯塔法老师虽然也不错,但他们讲课只会告诉我们1+1应该等于2 ,牛顿教授却会告诉我们1+1为什么等于2 ,甚至会提供五六种完全不同的方法来论证1+1=2 ,实在是太厉害了。以前在语文课上学古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觉得是诗人的夸张写法,直到听了牛顿教授的课,我才知道世界上真有这种价值千金的话。为了能上课,别说牛顿教授只要求我一周写一篇论文,哪怕他让我写十篇二十篇,我不睡觉也得完成任务。” 宋安安深深叹息:“牛顿教授如果知道你对他如此认可,一定会很高兴的。但你没时间画画没关系,你至少得花点时间练习一下里拉琴吧?马上就要文艺汇演了,我们全班就靠着你的琴充场面,你到现在都没给我们表演过《我爱我的祖国》呢。” 她其实不太明白,一首用里拉琴表演的纯音乐,该怎么体现出演奏者的爱国主义情怀来。 达芬奇眨眨眼:“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觉得我的音乐里饱含着爱国热情,它就应该有爱国热情。” 宋安安:“如果校领导们听不出来呢?” 达芬奇:“那就是他们没有缺乏音乐鉴赏力了。” 宋安安:“……你可以的。”很好很强大。 第95章 受到达芬奇“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思路的启发,三年级的另外两个汇演节目很快就敲定了下来,分别是群舞一和群舞二。 冯特初审节目后气得牙疼:“你们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去台上划拉两下,把好好的舞蹈跳成了广播操不说,还连动作都做不整齐,怎么就体现了你们对祖国的热爱了?” “就是要不整齐才贴近主题!”胡克把冯特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启发他,“这表示我们不是为了表演而表演,没有为了场面上好看而弄虚作假,我们每个人热爱祖国的方式都不一样,所有人的爱都是发自内心的!” 冯特:“我信了你的邪!” 其他年级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同于宋安安前世学生们除了学习对什么都感兴趣的作风,科学部附小的未来科学家们痴迷学习,普遍认为参加文艺晚会是在浪费时间,不理解、不支持、不配合。反牛协会的两位扛把子莱布尼兹和伊丽莎白甚至第一次将目光从牛顿身上移开,矛头直指科学部官方。 第134章 莱布尼兹:“我立志当一名科学家,而不是在台上哗众取宠的小丑。想让我表演节目,除非让我死!” 他顺利得偿所愿,被牛顿连人带衣服挂在了校门口的旗杆上,迎风飘扬的样子宛如一具被挖空了灵魂和理想的尸体。 杀鸡儆猴,有了莱布尼兹这个前车之鉴,文艺汇演的节目质量显著提升。 胡克从教室的窗口对着在半空中飘摇的莱布尼兹咽了咽口水,默默收回了伸向游戏机的爪子,转身讪笑:“我们还是再练一遍舞吧!” ——怂得让人不忍直视。 宋安安奇怪地问:“难得莱布尼兹没找牛顿的茬,奔着院方去捅刀子了,为什么最后还是牛顿教授出手整治他了呢?按理这不该是弗朗斯校长的工作吗?” 胡克合理推测:“我想,应该是牛顿教授整治莱布尼兹整治出了惯性,看到他蹦跶就产生了条件反射,不出手不舒服斯基。” 宋安安无语。 仔细想想,可能还真是这么回事。 另一名奋斗在反牛第一线的勇士伊丽莎白同样也是作死届的典范。她已经升入六年级,按惯例开始实习,虽然她反对牛顿的态度强硬、立场坚定,却不知怎么的异想天开,本着打入敌人内部的原则加入了理学院,一入院就被牛顿合情合理地打发去了全院最苦最累且最没前途的核废料研究所,不仅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时不时还需要值夜班,宋安安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看到她了。 倒是听说伊丽莎白时不时会和福斯曼去他的四合院转转,坊间因此传言福斯曼和伊丽莎白好事将近,但依宋安安看,伊丽莎白与福斯曼一直是女王与骑士的关系,伊丽莎白恐怕从来没有从男朋友的角度定义过福斯曼。 要不是文艺汇演将整个科学部的成员都召集了起来,就连六年级的学生也必须回校排练节目,宋安安恐怕得等圣诞节才能与她见上面。 “你怎么打扮的跟只火鸡似的?”在后台,宋安安瞅了瞅伊丽莎白身上花花绿绿的演出服,被她五彩缤纷的羽毛惊呆了。 “你是安安?”伊丽莎白一愣。 为了证明群舞一和群舞二并不是随意敷衍领导,三年级全体学生的脸上都由达芬奇画上了浓重的油彩,每一张脸都勘称艺术品,唯一的坏处就是如果不看仔细,连爹妈都认不出人来。如果不是宋安安开口,伊丽莎白根本找不到她。 宋安安点了点头,与伊丽莎白面面相觑:“你今天要表演什么?” “话剧。”伊丽莎白心烦意乱地扯了扯差点挡住了视线的羽毛,拉住宋安安的手把她扯到一边,“我本来报名参加的是诗朗诵,但是很显然牛顿是不可能让我好过的,所以他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亲自我们年级的节目从诗朗诵的名单中划掉了——别管这个了——我听说学校安排你们年级的学生向观看表演的嘉宾们献花?” “是的。”宋安安也是刚刚才接到的任务。 “那你小心着点儿。”一只插着与伊丽莎白同款羽毛的野鸭子从两人身边悠然走过,伊丽莎白侧过身,小声与宋安安咬耳朵:“今天来学校观看汇演的是最大的领导是副总统罗贝尔,他跟安德鲁部长素来不合。当年安德鲁部长提议组办附小的时候,罗贝尔副总统是坚定的反对派,差一点就把建校计划搅黄了。虽然关键时刻舒尔兹列总统力排众议,可是这些年罗贝尔副总统从来没有掩饰过他对附小的敌意。他突然来学校参观,绝对不怀好意,你可千万别撞到枪口上去。” 还有这种事? 宋安安懵然,野鸭子已经回过头来招呼伊丽莎白准备候场了。伊丽莎白再三关照:“我最近忙,没时间回四合院,你看到了玛丽和米列娃也提点她们一下,让她们警醒着点儿。尤其是玛丽,她马上就要实习了。她和皮埃尔是她们这届成绩最好的,十之八/九已经被高层盯上了。你记得让她跟部里所有带行政职务的领导都保持距离,别傻乎乎地轻信任何人。” “这话从哪里说起?”宋安安心神一跳,还想再问,伊丽莎白已经跟她挥手,跟着野鸭子马不停蹄地小跑进了会场左侧的帷幔里。 “你怎么还在这里?”麦克斯老师从另一侧的帷幔里探出头来,将一把鲜花塞进宋安安的手中,推着她往前走,“快点,校外的领导已经落座了,咱们班得赶在节目开始前献上花,就差你了……” 宋安安晕乎乎地顺着人流往前走,到地方了才知道领导们坐的并不是一楼观众席,而是位于剧场二楼的包间。里面黑压压地坐了十几张陌生面孔, c位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但是算算年份,宋应星是科学部附小毕业的,附小建校最少也该有二十年了,罗贝尔副总统在建校时已经有了话语权,年纪至少得五十岁往上。 学生们排成一队给领导们献花,轮到宋安安时正好对应的是副总统。从面相上看,他方脸鹰钩鼻,并不是一个亲民的领导,可是在接过花后,他抿了抿嘴唇,竟然凹出一个开心的表情,突然关心起了宋安安:“小朋友,你今年几岁了?” “十岁。”宋安安扬起小脸规规矩矩地回答。 “十岁,那应该是上三年级。”副总统的目光落在宋安安的脸上,让她没来由地心跳加速,“你喜欢学校吗?” “喜欢。” 弗朗斯校长与麦克斯老师的视线在宋安安和副总统的脸上来回扫射,让宋安安产生了一种自己成为了重要人物的错觉。 第135章 可惜她的回答并不能让副总统满意。几分钟前他接过鲜花时那种虚伪客套的笑容已经彻底从他的脸上抹去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宋安安一眼,转身去问站在旁边的拉马努金:“这个小朋友呢?你喜欢学校吗?” “不喜欢。”拉马努金话音刚落,宋安安就听到了现场莫须有的抽凉气声。 副总统来了兴致:“为什么不喜欢呢?” “直觉。”拉马努金皱紧了眉头,诚实地回答,“这个学校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总觉得如果继续呆下去,我会吃大亏。” 副总统笑得意味深长:“是吗?” 麦克斯老师娇声插话:“总统大人,拉马努金年纪小,还不懂事,童言无忌——” “我喜欢听童言无忌。”副总统冰冷的语气将风情万种的麦克斯老师冻在原地,他对拉马努金的态度却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和蔼了,“小朋友,学校供你吃,供你穿,你竟然不喜欢它吗?” “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拉马努金直着脖子,认真地反问,“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喜欢每天早起晚睡,不喜欢每次考试都被要求力争上游,也不喜欢长大后只有理学院和工学院两个选择。上学期伊丽莎白想当一名医生,结果被学校强硬地塞进了理学院。总统大人,这不合理,哪怕我们是受科学部恩惠长大的孤儿,部里也不该挟恩以报。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我不知道,但哪怕在科学部里,也有杂货店老板、校医以及卡车司机,但当我跟卡车司机说我以后想接他的班的时候,他告诉我,这不可能,我以后必须成为一名科学家。” “很有趣的观点。”副总统看了一眼弗朗斯校长,“我倒不知道,竟然有毕业生想当医生,看来学校隐瞒了很多的事。” 弗朗斯校长主动上前:“总统大人,这是个误会,伊丽莎白因为年纪小,很多想法不成熟,所以错误地预估了她对医疗事业的兴趣。所幸在学校的帮助下,她最终发现物理才是她真正的追求所在,目前她已经在理学院实习,工作表现非常不错。” “是吗?”副总统明显不相信,他示意身边一位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秘书人员,让她去把伊丽莎白带来。 麦克斯老师毛遂自荐:“总统大人,我对学校比较熟悉,不如让我代劳。” “不,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你们了。你还是赶紧把这些孩子们都领走吧。”副总统威严地说,不给米兰达老师事先与伊丽莎白沟通的机会,语气中隐含警告,“不是说他们要为我表演舞蹈吗?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观看节目了呢!” 第96章 麦克斯老师黑着脸将一众拖油瓶带出了剧场包间。 拉马努金理所当然地收到了来自班主任的死亡射线的洗礼,但罗贝尔副总统还等着看三年级的表演,即使麦克斯老师恨不得殴打拉马努金一万遍,也不得不暂时忍气吞声,叮嘱孩子们认真准备接下来的表演。 宋安安忧心忡忡。 伊丽莎白性格火爆,早就因为没当成医生对科学部怀恨在心。她事先知道副总统与科学部的敌对关系,很可能寄希望于副总统为她向校领导施压,甚至巴不得副总统弄垮科学部,好让她去别处当个医生。 但安德鲁部长和弗朗斯校长岂是省油的灯? 副总统那么多年都没能把科学部怎样就很说明问题了。更何况,县官不如现管,等副总统前脚一走,校领导们后脚就能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因为心中存着担心,宋安安表演得有些心不在焉,好在罗贝尔副总统忙着跟伊丽莎白交谈,根本就没心思欣赏三年级的舞蹈。就连站在台下监工的麦克斯老师也一副注意力无法集中的模样,她甚至没有等到孩子们表演完下台就匆匆离开了。 米列娃看起来就像要哭了。她视力很好,站在台上清楚地看到副总统与伊丽莎白交谈了很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安安,伊丽莎白不会有事的吧?她怎么能跟副总统说那么久的话呢?” “我也不知道。”宋安安巴不得立马变成只蚊子,挥着翅膀飞过去偷听包间里的谈话。 不过很快,宋安安就发现附小的很多同学都能将包间内的场景描绘得有声有色。 胡克第一时间从前线发来战报,说得唾沫横飞:“罗贝尔副总统问伊丽莎白,是不是想当医生?伊丽莎白响亮地回答是,可惜学校不允许。罗贝尔副总统当场火冒三丈,说学生应该有选择专业的自由,质问安德鲁部长为什么罔顾学生意愿胡乱安排工作岗位,问得安德鲁部长哑口无言,连连认错。” 宋安安不解:“你不是跟我一起上台表演了吗?你怎么会知道包厢里的事?” “我猜的!”胡克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说,“我一边跳舞一边就盯着伊丽莎白和副总统的口型看,经过我严谨专业的分析,以上就是他们说话的全部内容。” 宋安安言简意赅地送他一个字:“滚!” 以伊丽莎白的亲密战友自称的莱布尼兹同样仿佛亲临其境:“伊丽莎白不愧是我们反牛协会的王牌,从今天起她就是我偶像了!” 宋安安不由心惊:“伊丽莎白干了什么?” “她想当医生!”莱布尼兹两眼放光,口若悬河,“伊丽莎白在理学院实习,即使她的工作无足轻重,牛顿也希望她规规矩矩地在工位上呆着。但她宁愿当一个医生也不愿为理学院工作,简直是对理学院的侮辱。牛顿气不过,当场甩了伊丽莎白一个耳光,伊丽莎白勃然大怒,反手还击,回赠牛顿一个比刚才更响亮的耳光。这一打可好,牛顿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当即爆发,揪住伊丽莎白的头发疯狂殴打,伊丽莎白也不是省油的灯,借势抱住牛顿的腰一使劲,嘿,你猜怎么着?” 第136章 宋安安神情诡异:“怎么着?” 莱布尼兹:“牛顿就着伊丽莎白的过肩摔,飞到天边去了!” 宋安安:“……我信了你的邪!” 不理会莱布尼兹“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的呼喊,宋安安干脆跑去找冯特打听消息。 冯特是汇演的总策划,如果有人能了解今晚包厢内的真实情况,除冯特外不作第二人想。 但冯特的答案听起来比胡克和莱布尼兹的更没有可信度:“伊丽莎白说她以前想过当医生,但现在已经对当医生没兴趣了。” 这可能吗? 作为伊丽莎白的室友,宋安安宁愿相信伊丽莎白把牛顿过肩摔了,也不愿相信有一天她会放弃她的医学梦想。 冯特一字一句地复述:“当时我恰好在包厢里,亲耳听到伊丽莎白这么说的。罗贝尔副总统对她的回答很失望,特意多问了一遍,但伊丽莎白很肯定地说,以前是她年少不懂事,所幸如今在理学院实习了一段时间后,她逐渐意识到科学部花费了许多金钱和努力培养她,现在应该是她回报科学部的时候了。同时,她也在工作中发现了理学研究的精妙和乐趣,以后将把科研作为自己的终身理想。虽然这话可能有违于她的初衷,可当时有大大小小十几个校领导盯着她,伊丽莎白不说实话也无可厚非。” 但“回报科学部”这种官腔出自伊丽莎白之口,怎么想怎么违和。她是会为了顾全科学部和校方的颜面而委屈自己的人吗? 被副总统垂询的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这一次,伊丽莎白可能永远也成不了一名医生了。 宋安安心中升起不安,暗暗决定找机会向伊丽莎白当面问清楚。但不管伊丽莎白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替科学部粉饰太平,至少她的选择让她免于校方的秋后算账了。副总统走后,拉马努金因为在包厢里的不当言论,被安德鲁部长、弗朗斯校长、麦克斯老师三巨头关进小黑屋里连番轰炸,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颓了。 到底同学一场,哪怕宋安安平时与拉马努金玩不到一起,她还是第一时间送去了人道主义关怀:“老师们把你怎么了?”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拉马努金身上并无外伤。 但长时间的小黑屋显然已经严重损伤了拉马努金的精神,令他看起来比以前更阴沉了:“老师们觉得他们平时对我疏于管教,才让我的思想产生了偏差。所以从今天开始,他们每周都会抽时间给我上思想品德课。我的预感告诉我,这是悲剧的开始,我以后恐怕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宋安安:“……你在包厢里说实话的时候,你的预感难道没有告诉你那样说会让你陷入麻烦?” 拉马努金目光阴森地转头看向宋安安,浑身散发出强烈的不开心:“那一刻,幸运女神恰好转过了身,没有眷顾到我。” 宋安安安慰他:“没关系,幸运女神这次工作失误,下次一定会补偿你的。” 拉马努金深深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忧伤:“不,老师们要求我信仰科学。而我一旦信仰了科学,就必然要对幸运女神不忠,她再也不会眷顾我了。 ” 宋安安:“……所以你以前并不相信科学的吗?” “当然。”拉马努金垂头丧气犹如丧家之犬,“我是女神最忠诚的信徒。” 宋安安望天,对拉马努金佩服得五体投地:“在科学家总部里搞封建迷信,厉害是你厉害。” 她这种凡人,还是闪了吧。 第97章 科学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自从伊丽莎白开始实习后,宋安安见到她的次数用五只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 文艺汇演结束后半个月,宋安安才在实验室里第一次偶遇了自家大姐。 “你怎么会在这里?”宋安安意外地向伊丽莎白打招呼,发现她比上次见面瘦了很多,脸颊凹陷,眼周暗沉,皮肤泛着熬夜后特有的憔悴,“你怎么了?看起来像是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呃……最近有个重要的……实验。”伊丽莎白含混地回答。难得见面,她看起来不太愿意谈工作,马上就转开了话题,“你们是来做课堂实验的?” “对。”宋安安举着手里由牛顿亲自编写的教材说,“阿弥图夫萨老师要求我们一人设计一个验证波粒二象性的实验并写成实验报告,所以我们需要使用光学实验室。 ” “你们才刚上三年级,就开始做波粒二象性实验了?”伊丽莎白目露诧异,“我们当初要到四年级下半学期才学这个呢。” “是吗?”宋安安有些意外,但又觉得情理之中。 附小的学生都是天才儿童,根据学生情况调整教学进度的情况并非没有先例。宋安安所在的年级学霸云集,又有她这个回炉重造的伪儿童推波助澜,一年级的语文课就赶超了高年级同期,阿弥图夫萨加快物理课的进度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伊丽莎白也想到了这一点,主动引路:“光学实验室在牛顿的专属实验室对面,我带你过去。” 宋安安早就对实验室的布局了然于心,但这无疑是个与伊丽莎白交谈的好机会,所以并没拒绝伊丽莎白的好意,一边走一边问:“那天在包厢里,你怎么没跟副总统说你想当医生?” “我现在不想当医生了。”伊丽莎白风风火火地往前走,丝毫没意识到她说出的话有多么让人震惊。 第137章 宋安安已经吃惊地连往前迈步都忘了。 伊丽莎白回头看她,虽然脸部肌肉依然紧绷,眼底却不由自主地染上了几缕暖色:“干嘛摆出这副表情,我不想当医生很奇怪吗?就像老师们所说的,我还是个孩子,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哪个太正常了,孩子总会有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没有定性。我没说谎,我是真心不想当医生了。”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从小开始,你就一直立志要当个好医生。”宋安安皱眉,实在无法理解伊丽莎白的转变。她原本以为哪怕地球爆炸了,伊丽莎白也不可能放弃她的医学梦想,“去年穆斯塔法老师晕倒的时候,你还很高兴能有活体解剖的机会呢。” “他如果现在晕倒,我也会兴高采烈地解剖他的。”伊丽莎白实事求是地说,“只不过这半年发生了太多事,让我意识到我有别的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是什么?” “关于生命的存在形式与物理学原理的应用。” 闻所未闻的领域。 宋安安满头黑线:“那是什么?听起来很像你随口编出来忽悠我的。” 伊丽莎白鄙夷地瞪了宋安安一眼,傲娇地说:“这就是我今后将要研究的内容,你听不懂没关系,因为暂时我也没弄懂。但请你对它尊重一点,这是一个非常有前途的研究方向。” “好吧。”宋安安无话可说,干巴巴地咳嗽了一声,与提着拖把迎面走来的麦琪阿姨打了个招呼,就见伊丽莎白在光学实验室门口停住脚步,指着对面的房间说:“那是牛顿的专属实验室,从里面正好能看到光学实验室里的情况,所以给你一个来自学姐的忠告——做实验的时候注意一点。以前我们班的同学在实验室里玩耍时被他抓过现行,之后他们经历了什么你不会想知道的——牛顿就像个背后灵一般阴魂不散。” 宋安安受教地点了点头。 从实验室的布局可以看出,原本牛顿的房间与光学实验室的窗户俩俩正对,不仅牛顿可以观察光学实验室内的情况,在光学实验室里做实验的学生也能将牛顿的行动一览无余。但牛顿明显不喜欢自己的隐私被学生侵犯,因此他给他的窗户装上了窗帘,却放任光学实验室的窗户继续裸奔。 早已留意到伊丽莎白的胡克一边竖着耳朵偷听伊丽莎白与宋安安的谈话,一边装腔作势地摆弄着手边的光学仪器,险些把仪器的手柄都掰断了,才终于等到伊丽莎白离开。 他特别积极地窜到宋安安的身边:“你刚才有没有问清楚,伊丽莎白在文艺汇演那天跟副总统说了什么?” “你不是已经通过口型分析出他们的对话了吗?”宋安安送他一个白眼,神清气爽,“那还需要打听什么,安心做你的实验去吧!” 胡克“嗷呜”一声,气得化身恶虎恨不得咬她。 幸好达尔文及时制止了他不理智的行为:“没听到刚才伊丽莎白说的话吗?牛顿教授就在实验室对面,他最讨厌别人打扰他做实验了,随时都有可能冲过来打爆你的狗头。” “哼!你少吓唬我。”胡克不甘心地把头往窗外探了探,对面的窗帘不动如山,看起来寂寥地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今天学校要给五年级的学生开工作志愿动员会,牛顿教授这会儿肯定在操场的主席台上板着脸当布景板呢。我敢打赌,对面的实验室里,根本就没有人!” “这倒是有可能的。”达尔文实事求是地说,“而且我听说牛顿教授最近遇到了研究瓶颈,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发表论文了,想必也没什么思路设计新实验。” “但今天牛顿教授恰好在哦。”正在过道里卖力拖地的麦琪阿姨听到了学生们的议论,乐呵呵地说,“刚才他开实验室门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不信你们再仔细瞧瞧?” 她顺手关掉了头顶的日光灯。 “看,窗帘上有牛顿教授的影子!” 由于很多光学实验都需要使用暗箱,光学实验室的环境经过特殊处理,顶灯一灭,整个实验室都陷入了黑暗,只有每张实验桌上的小夜灯,以及从窗口处透出的微弱亮光,能让人勉强看清室内的陈设。 没关灯的时候,窗帘上看不出影子,可是如今四周皆暗,显得牛顿的身影格外清晰。 “真讨厌!”胡克嫌弃地耸了耸鼻子,但说话的声音明显变小了,“你说他,做实验就专心做实验,注意我们干嘛?这么不专心,能做好研究才怪呢!” “这你就不懂了。”宋安安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就是因为他暂时做不出研究,所以才会在实验室里无所事事,有空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 “呃。”胡克一顿,看向宋安安的眼神奇异,深吸一口气,“安安,这一回,我真敬你是条汉子。” 宋安安:“啥?” 背后突然生出芒刺在背之感。宋安安后知后觉地转身,头皮发麻地看到科学部附小最具威慑力的教授站在她的背后,阴沉地注视着她。 第98章 说出口的话覆水难收。 电光火石间,宋安安想了很多。 理智告诉宋安安,既然已经被牛顿抓了现行,认怂除了丢脸以外毫无用处。可是她的膝盖诚实地弯了弯,险些当场就跪了下去。 “撕拉!” 牛顿极具杀伤力的眼锋在宋安安幼小的身体上戳出了无数个洞,冷酷地拉起了窗帘,留给宋安安一个自求多福的影子。 第138章 “呼——!”见证了全程的胡克长出一口气,惊甫未定地拍了拍他脆弱的小心脏:“太恐怖了,刚才我还以为牛顿教授会当场冲过来手撕了你呢。” “他现在也未必不会手撕了我。”宋安安望了望窗帘上的黑影,在心理作用下,觉得它格外杀气腾腾,“你以为牛顿教授会就此放过我吗?不,你太天真了!他只是因为正处于实验中,不方便料理我,暂时把我的刑罚从死刑改为死缓罢了。” 胡克咽了咽口水,对小伙伴的遭遇深表同情。 牛顿的威压震慑非常有力,小豆丁们夹起尾巴做人,实验做得悄无声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完成了打扫任务的麦琪阿姨乐呵呵地看了看孩子们憋闷的脸蛋,好心告诉他们,材料室最近新到货了一批激光笔,所有人都可以随意使用。 “太好了!”胡克喜极忘形,忍不住欢呼出口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隔墙有耳,心虚地朝窗帘望了望,确认牛顿连影子都没晃一下才放下心来。 他吁出一口气,压低声音先骂了几句牛顿过嘴瘾,才忽悠小伙伴跟他一起去借激光笔:“我还没见过激光呢,书上说它能定向传播、亮度极高,而且还可以用于手术切割、金属焊接等等,你们难道不想去见识见识吗?” 宋安安并不想。 她前世小学的时候班里就流行过一阵子激光笔,学校门口的小店里花二三十块钱就能买上一支,便宜得很,没过几个礼拜大家就都玩腻了。 不过,宋安安玩过,其他几个豆丁们可没玩过。几个科学家的幼年体都对教科书上赫赫有名的激光深感兴趣,拉着宋安安组团向材料室挺进。 “这里好大呀。” 进入了之后才知道,材料室大得令人惊叹。顶天立地的密集架占满了每一个平方,宋安安等人在里面走了足足十分钟,也没能走到尽头,反而险些在迂回的走廊与昏暗的过道中迷路。 “这是虹吸管!”米列娃的脸蛋红扑扑的。 “我看到了电泳系统!”孟德尔目光炯炯,浑身散发着出一见钟情般的沉迷。 瓦特激动地结巴:“螺旋桨!实物比例大小的螺旋桨!噢噢噢噢我太幸福了!” 胡克趴住玻璃:“我猜这家伙的名字是量子仪,传说中能画出量子积聚图的量子仪!没想到我有朝一日能摸到它,啊~我愿意为它去死!” 宋安安:……这些铁憨憨! 达芬奇的情况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抓住一片貌不惊人的合金材料来来回回地抚摸,深情的样子令人不由怀疑这将是他未来的老婆,口中念念有词:“魂牵梦萦三五载,回首偶遇在此处。我此生无憾了!” 宋安安望天无语。 要不怎么劝大家要好好读书呢。虽然胡克与达芬奇内心的激动如出一辙,但学霸与学渣的差距通过寥寥数语就体现了出来。 达尔文一手揪住瓦特,一手拉着恨不得与量子仪贴身热吻的胡克,将两人强行拖离。 至于为什么他不试图阻止达芬奇? 当然是因为达芬奇已经抱着他老婆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速度快得人眼差点没能捕捉到他的移动轨迹。 达尔文将教育达芬奇的火力聚焦在剩下的几个倒霉蛋的身上:“我们是来找激光笔的,阿弥图夫萨老师布置的实验任务还没完成呢,你们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与仪器亲亲我我上?如果明天无法按时上交实验报告,阿弥图夫萨老师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好平息的。” 胡克伸出尔康手,一把鼻涕一把泪:“万恶的阿弥图夫萨老师!我恨他!” 宋安安别开眼,简直不忍直视。 讲道理,理学院实验室门禁森严,一般并不会向低年级段的学生开放。今天他们还是托了阿弥图夫萨老师的福,才被允许入内的。因此哪怕阿弥图夫萨老师布置的作业难度极大,胡克也没有抱怨的立场。 胡克委屈巴巴地捂头:“我就是嘴上说两句么……我的量子仪,没想到我和它的缘分如此短暂!” 别看胡克现在蹦跶得欢,宋安安毫不怀疑,不出明天,他一定会跪舔阿弥图夫萨老师,为了再次使用理学实验室的权限无所不用其极。 达尔文决定不理这个二货,免得自己年纪轻轻就被气到心肌梗塞。他平复了一下呼吸,与小团体里除他以外的唯一一个正常人宋安安商量:“材料室太大了,要找到激光笔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这样随心所欲地乱逛效率太低,不如分头行动?” “行。”宋安安连连点头。他们一共有五个人,其实兵分五路更好,但是回头看看明显激动过度的猪队友们,宋安安果断拖走了米列娃和孟德尔,将更具破坏力的瓦特和胡克扔给了达尔文。 达尔文不由有些幽怨:“你倒是挺会挑人。” 宋安安:“米列娃和孟德尔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妹夫,我当然得先看顾自家人了。” 达尔文无奈:“那我们走左边,你们去右边?” “行!”宋安安挽住米列娃的胳膊,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根本就没去管孟德尔。 孟德尔看看渐渐走远的大老婆米列娃,以及拐角处不断向他暗送秋波的新欢电泳系统,咬了咬牙,迈出了视死如归的步伐。 米列娃回头:“亲爱的,走这边,你要去哪里?” 孟德尔浑身一僵。 第139章 宋安安露出冷笑。 ——只要她控住了米列娃,孟德尔迟早要紧跟其后,不然他就等着回去跪搓衣板吧。 孟德尔天人交战,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宋安安查看着密集架上的指示牌:“北边似乎都是做重力实验的仪器,激光笔可能在南面……” 她边看边走,好几次走到死胡同又退回来,最终在材料室的东北角停下了脚步。 “应该就在这个密集架的背面了。” “我去拿。”孟德尔讨好地向妻姐讪笑,积极地拐进了密集架的后侧。 宋安安立在原地,大方地给孟德尔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啊!” 变故突生。 随着孟德尔的尖叫,密集架受到撞击,众多纸盒从密集架上掉落,里面的玻璃器皿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孟德尔!你在干吗!”米列娃险些被砸中,难免责怪孟德尔毛躁。 但孟德尔已经顾不上自家女朋友的怒火了:“死,死人,是伊丽莎白——你们快过来看看!” 什么? 宋安安心神一震,飞快地转过拐角,只见伊丽莎白仰面躺在地上,身首异处,已经凉透了。 第99章 伊丽莎白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在十几岁的花样年华死于非命? 更何况,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会让凶手把伊丽莎白的整个头都割下来? 明明身处盛夏,宋安安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米列娃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孟德尔完全顾不上安慰女朋友,他的脸色比墙壁还要惨白,嘴唇哆嗦着,盯着尸体的眼神有些发直。 才九岁的男孩子,对死亡只有文字上的理解,也不像宋安安前世那样经受过恐怖片与动作片的洗礼,第一次就直面如此惨烈的死亡实在是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米列娃还能用哭泣宣泄悲伤和害怕,以男子汉的标准要求自己的孟德尔却固执地咬住了唇角,不肯在女朋友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怎么回事?”就在附近游荡的达尔文等人闻声赶来,无一不被眼前的场景震惊。 “保护好现场,我去喊老师!” 胡克吓软了腿,宋安安拔腿就往外跑,被神色惊慌却强作镇定的达尔文眼疾手快地拦下:“你想去找谁?” “当然是牛顿教授,现在只有他一位教授在实验室!”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冒泡,就被另一个认知无情地戳破了。 达尔文说出了宋安安心中的想法:“伊丽莎白死状惨烈,这既不是好事,也是好事。至少,凶手是个有足够的力气砍断伊丽莎白的颈椎、将她的头颅整个切下来的人,这为我们找到真凶提供了一条很有用的线索。” 今天是星期六,实验室里相当空旷,至少宋安安之前在里面晃荡了一圈,除了他们这些来做物理作业的三年级小豆丁,只看到了牛顿一个成年男性。 但牛顿怎么可能会去杀人? 他虽然脾气臭,但并不是大奸大恶的人,宋安安打心底里不愿把他和凶手二字联系在一起。 达尔文就事论事:“伊丽莎白是反牛协会的副会长,与牛顿教授向来不睦……” “再不睦也没到杀人的地步,更何况还是用如此凶残的方式杀人。”宋安安凭直觉反驳,话说出口了才慢慢呼出一口气,在脑海里疯狂搜索理由,“全世界都知道牛顿教授与伊丽莎白不对付,理学院实验室的门禁又十分严格,进入前必须刷虹膜验证。只要通过系统查验访客名单,就能知道牛顿是唯一一个今早在实验室的成年男性——哪怕他不是唯一一个,也会是嫌疑最大的一个,他吃饱了撑的才在这种摘不清自身嫌疑的地方杀人!” “我也不认为是牛顿教授干的,但你无法否认,目前为止他是最有可能的一个嫌疑人。”达尔文安慰地拍了拍宋安安的肩膀,“在证实他不是凶手之前,请他来处理这件事是不明智的。我们需要找一个公正的——” “啊!”震耳欲聋的高分贝再次在材料室响起,一个穿着荧光黄清洁服的矮个侏儒踉跄地冲上前来,眼睛瞪得仿佛随时会掉出眼眶。 “天哪,怎么会这样!”她尖声惊呼,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去探伊丽莎白的鼻息,当然是做了无用功,“必须得赶紧告诉安德鲁部长,只有他才有处理权限。” 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成年人,麦琪阿姨努力站直身体,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和善微笑:“孩子们,你们谁愿意帮我跑一趟操场?今天是五年级生填报就业志愿的动员日,安德鲁部长要在操场给学生们做动员讲话,算算时间,现在应该还没结束。” 米列娃魂游天外地站起来,但麦琪阿姨制止了她:“亲爱的,你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还是让别人去吧。我要请一个男生帮忙,男生跑得比较快。” 她点了瓦特的名,达尔文自告奋勇:“我跟瓦特一起去吧。伊丽莎白死因不明,目前我们在明凶手在暗,我们必须避免所有单独行动,谁也不能保证现在凶手是不是仍旧躲在附近,伺机寻找落单的学生作为下一个目标……” 向来跑步垫底的瓦特点点头,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请来了安德鲁部长,身后还跟着弗朗斯校长、洛格里格老师、两位警员,以及面色阴沉的牛顿教授。 “伤口非常干净利落,凶手只用了一刀就让目标身首异处,绝对不是钝刀子割肉,这对行凶者的力量有很高的要求。”警员主动上前验看了伊丽莎白的尸体,眼风不断地往牛顿身上瞟,暗示的意味非常明显。 第140章 牛顿不为所动:“我今天一整个上午都呆在我的私人实验室里,半步都没有离开过。所有在光学实验室的学生都能看到我,他们可以为我作证。” “就凭你在窗帘上的影子吗?”洛格里格嗤笑,“为了震慑住学生,让他们以为你一直在私人实验室里盯着他们,你总是故意在他们调皮的时候露一下脸,然后放下窗帘,用投影仪在上面投射出你的身影,假装你一直在。这把戏你都玩了十几年了,还不腻歪啊?” 原来他们都被牛顿骗了! 小豆丁们咋闻内幕,半信半疑。 牛顿的回答侧面证实了洛格里格的话:“事实是我今天一直在私人实验室,学生看到的就是我本人。” 洛格里格不落下风地嘲讽:“你说是就是,空口白牙的,谁知道是真是假?今天你本来应该跟我们一起在主席台上为理学院站台的,可是你借口要做实验,临时推掉了对学生而言至关重要的动员会。” 牛顿沉着脸说:“那是因为昨天晚上麦琪突然告诉我,我等了很久的核动力离心机终于到货了。而且,既然我在之后会为每一个五年级生提供面对面的填志愿辅导,我又有什么必要参加这种假大空的务虚动员会?你们几个人的稿子每年都是一样的,我都已经能背下来了,哪怕是第一次听的学生,也不见得有人是认真的——无聊和毫无意义,是所有参加过动员会的学生统一的评价。” “牛顿,这话可有点过分了。”讲话稿的所有人之一安德鲁部长轻咳几声,以掩饰被下属当面吐槽的尴尬,“我们刚才查过实验室的访客记录,早上一共只有九个人在实验室里。伊丽莎白是九点十分通过的门禁,你比她晚到了二十三分钟,之后三年级的四个男生是结伴来的,再过了八分钟是三年级的一男一女,宋安安最后到。刚才阿弥图夫萨告诉我,他昨天给三年级的孩子们布置了光学实验作业,我想,他们应该是来实验室做作业的,对吗?” “是的。”被安德鲁部长问到头上的达尔文上前一步,解释地非常仔细,“我跟瓦特、达芬奇、胡克昨天就约好今天早上一起来实验室,本来我们约的时间是九点半,但胡克起床起晚了,我们其他三个人就在他家门口多等了十五分钟,九点四十五分左右才进实验室。孟德尔昨天就说要跟米列娃一起,所以我们就没去喊他。” 孟德尔从最初的惊惧中缓过神来,哑着嗓子点头:“米列娃是我的女朋友,我早上去她家接了她,陪她一起来的实验室。宋安安和米列娃住在一个四合院里,但她大概不想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所以我们出门的时候,她还在沙发上和玛丽聊天。” “我到得最晚。”宋安安老老实实地接话,“但我在实验室的走廊里碰巧遇到了伊丽莎白,还跟她一路聊天走到了光学实验室,先到的几个同学都看到了她,当时大概是十点十分左右。至少当时伊丽莎白还活着,之后她离开了,直到十一点左右我们几个三年级的学生来材料室找激光笔,在这里发现了伊丽莎白的尸体。” 弗朗斯校长沉吟:“也就是说伊丽莎白的死亡时间是在十点十分到十一点之间。材料室离光学实验室的直线距离只有六十多米,你们之前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比如伊丽莎白的喊叫之类的?” “并没有。”小豆丁们不约而同地摇头。 胡克顶着牛顿的死亡视线大着胆子说:“伊丽莎白刚走没多久,我们就因为太过吵闹被牛顿教授抓了包,所以我们做实验的时候都很安静,整个实验室里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如果伊丽莎白尖叫的话,我们肯定能听到的。” 可事实是他们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这就很奇怪了。 难道凶手杀人的动作非常迅速,以至于伊丽莎白还没来得及发声,脑袋已经被砍下来了? 或者,也可能她是被注射了麻醉药物,失去意识后才被杀的? 宋安安打了个寒战,警员细致地检查了伊丽莎白的遗体,排除了第二种假设:“从现场的痕迹来看,死者死后并没有被人为移动过,她应该是正想从密集架上取用物品时,不慎遭到袭击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血溅在密集架上。凶手是一刀毙命,才没有留下任何反抗与打斗的迹象。你们仔细看伤口,后颈处略高于喉咙口,也就是说如果凶手用刀具行凶,犯案时凶器并不是完全平行于地面的,而是刀柄处略高,刀尖处略低,与水平面形成了一个角度。这说明凶手应该比伊丽莎白的个子更为高大。” “也有可能凶手是站在脚凳或者椅子上行凶的。”达芬奇补充,“比如麦琪阿姨平时打扫卫生的时候,肯定是要站在脚凳或者椅子上擦拭上面两层的架子的吧?” “啊?是,是啊。”麦琪阿姨一愣,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 的确,除了在场的九个访客以外,麦琪阿姨也一直在实验室里,她也是嫌疑人之一。 “你什么意思?”麦琪阿姨露出了受伤的神情,“你这个孩子,怎么可以随便怀疑人呢!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女孩子,更别提跟她有什么仇怨了。无缘无故的,我干什么要杀她?” “我也没说是你杀的,我只是在帮警官分析而已。”达芬奇公事公办地说。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警官微微点头。很多材料室里因为密集架比较高,所以一般会放置很多帮助学生攀爬的助脚凳。麦琪阿姨个子矮,在打扫卫生的时候需要踩在凳子上才能够到密集架的上面两层,“但我一路走来,并没发现脚凳或者椅子的踪影。” 第141章 “因为今天操场上在开动员会,所以学校把实验室里所有的小板凳都借过去给学生们坐了。”麦琪阿姨呐呐说明,“这里离操场比较近,每次开大会学校都会来借凳椅的。我每次都是把凳子擦干净以后借给他们,毕竟实验室里给孩子们坐的椅子都有椅背,而且全是红木做的,沉得很,搬运不如小板凳方便。每张凳子上都有编号,实验室的所有物品都有出入库记录的,你去操场上核对一下就知道了。” 三个警官相互打了一场眉眼官司,其中一人出列,跑去调查板凳的去向了。 第100章 其实不需要特意去核实,在场的各位也明白,操场上的板凳数量与实验室账册上的数量必然是一致的。 麦琪阿姨犯不着在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上撒谎。 而且,虽然麦琪教授今天上午一直在以凶案现场为圆心的三百米范围内活动,但她身材矮小,一旦站上凳子就失去了行动的自由,伊丽莎白只需稍加躲闪就可以避开她的攻击。 作为一个画家,达芬奇对室内的光影格外敏感:“伊丽莎白受袭时应该正从密集架上取用材料,她身后的墙壁上恰好挂着一盏嵌入式照明灯,如果凶手从她身后慢慢接近,伺机作案,伊丽莎白肯定能感受到光线被遮挡,甚至可能在密集架上看到凶手的影子。这种情况下,正常人都会受惊尖叫,并且迅速地转过身来查看身后的情况。可是我们既没有听到她的尖叫,尸体的朝向又说明她生前并没有做过转身的动作,实在不合常理。” 胡克推测:“说不定凶手是突然冲过来的?” “这不可能吧?”达尔文比了比伊丽莎白到底的位置与墙壁之间的距离,“这可得有三五十米呢,人最快能跑多快?哪怕凶手是个飞毛腿,也得跑上四五秒。这段时间,足够伊丽莎白做出反应了。” 伊丽莎白又不是个没智商的人形怪,发现了凶手还傻站在原地等着被砍。 洛格里格露出凉薄的微笑:“唯一的解释,是凶手是伊丽莎白的熟人。他一边与伊丽莎白对话一边接近,伊丽莎白对他不设防,才会在顷刻间丢了性命。” 嫌疑人中,除了麦琪阿姨,其他所有人都与伊丽莎白认识,但明显洛格里格的矛头指向的是牛顿教授,因为他没法证明今天上午他一直呆在专属实验室里。 达尔文皱着眉头说:“我们几个同学上午基本都在一起行动,除了达芬奇被合金材料吸引,有七八分钟的时间离开了大家的视线以外,我们其他人相互都可以做不在场证明。即使是达芬奇,我也不认为他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杀害伊丽莎白。从合金材料的摆放位置到凶案现场,即使对材料室的地形非常熟悉也得走上四五分钟呢。这里的陈设非常拥挤,如果不管不顾地狂奔很容易撞上东西。而且,他的个子才刚够到伊丽莎白的肩膀,力气也不够大。” “达芬奇还是个孩子呢。”洛格里格轻叹,“如果有电锯、切割刀的帮助,他倒是有可能把伊丽莎白的头砍下来,可尸体上的伤口明显是冷兵器造成的。我可不认为达芬奇有能力砍断伊丽莎白的颈椎。” 牛顿教授慢吞吞地说:“我倒觉得,杀人的方式有千万种,凶手特意选择这种残忍、实施难度较高的方式,是为了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身材高大的男性身上,他本人就可以借此机会逍遥法外了。” “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洛格里格不屑地说。 牛顿反唇相讥:“从你所谓的推理来看,你的想象力更丰富。” “我看,我们还是先找找凶器吧。”眼看着手下的两个得力干将针尖对上了麦芒,安德鲁部长打起了圆场,“不管凶手是谁,总不可能赤手空拳就把伊丽莎白的头砍了下来,可是我们到现在还没发现凶器,它去哪儿了?” 胡可环顾四周:“材料室那么大,如果凶手把凶器随便塞进某个瓶子罐子或者角落,我们找上一整天都不见得能找得到。” 他说得很有道理。 材料室内的用品五花八门,宋安安的眼睛随便一扫,就能找到两三样可以行凶的器具。比如锋利的取土铲、实验用的各类刀具,甚至是边缘锋利的钢板、合金,只要合理利用,都可以客串凶器。 但洛格里格觉得搜索范围还应该更扩大一些:“可没人规定凶手不能把凶器带出材料室。这里毕竟是理科试验室,有很多神奇的实验仪器。比如,我记得在某人的专属实验室里,就有一个号称能在十五分钟内加热到三千摄氏度的高温熔炉,只要把凶器往炉子里一扔,罪证就消失了,烦恼全消!” “高温熔炉加热快但散热慢,如果你去我的实验室里看一看,就会发现它今天根本没有被使用过。”牛顿犀利地说,“不过可惜,为了保证我个人的研究成果不被别有用心的人剽窃,安德鲁部长在十年前就签批了禁入条例,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我的专属实验室,而你当然属于不受欢迎的行列。” 洛格里格冷笑:“你可别误会,我对你的实验室完全不感兴趣。但作为凶杀案的主要嫌疑人的'私人领域',我想警官们会很乐意去看一看的。” 两位警官对视一眼:“牛顿教授,如果您允许我们——” “我不允许。”牛顿干净利落地拒绝。 洛格里格话里有话:“如果你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不配合一下警察呢?这对你并非毫无好处,至少可以帮你洗脱一点嫌疑。” 第142章 “我不是凶手,你的激将法可真拙劣。”牛顿冷眼如刀,根本不吃洛格里格这套。 警官为难地看向安德鲁部长:“虽然您批准的条款赋予了牛顿教授禁止其他人进入专属实验室的权力,可是事急从权,为了将伊丽莎白的死因大白于天下,我们申请搜查牛顿教授的实验室。” 安德鲁部长皱眉:“我不认为牛顿会谋杀一个女学生……” “部长大人,你可不能放任你的情感蒙蔽你的理智。”洛格里格一言不合就动手,突然发难剪住了牛顿的双手,牛顿奋力一挣,竟然没能挣脱,警官们一拥而上,合力把牛顿架住。 牛顿抬头,怒不可遏:“法律规定只有掌握了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警察才有权限制公民的人生自由。安德鲁部长,难道你打算放任两个根本不遵守法律的警察,以及一个无端对同事行使暴力的下属冒犯我吗?” 安德鲁部长几乎不敢看牛顿的眼睛:“他们也只是为了帮你洗脱嫌疑……” 洛格里格嗤笑: “法律保护的是公民的权利,呵呵——” “洛格里格!”安德鲁部长打断了洛格里格意味不明的话,孩子们面面相觑。 牛顿两手不敌四拳,被两位人高马大的警官像犯人一样押解到他的专属实验室前,强制用他的指纹和虹膜打开了门。 洛格里格兴奋地左看右看,不多时就从偏厅捧出一把半身长的大刀,锋芒刺眼,血迹未干。 “看来,我们来的太快,牛顿教授还没来得及把凶器毁尸灭迹。”洛格里格幸灾乐祸,“据我所知,这个实验室可只有牛顿本人的指纹和虹膜才能够打开。我手里的这把刀,可是堪称铁证了。你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第101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是牛顿被拖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伊丽莎白被理学院院长残忍杀害的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一般在学校里疯传开来。 莱布尼兹不遗余力地宣传牛顿的暴行:“牛顿阴沉严酷,干出什么事来都不足为奇。他与伊丽莎白积怨很深,福斯曼说,伊丽莎白告诉他,牛顿上周还在办公室里与伊丽莎白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也许这就是牛顿杀她的原因。可怜的伊丽莎白,她才十三岁,怎么会是一个健壮的、持有凶器的成年男人的对手?伊丽莎白是我最得力助手,反牛协会最勇敢的战士,我正在考虑授予她反牛协会烈/士称号,以慰她的在天之灵。” 他紧急加定了一批反牛协会胸章,发到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出于对伊丽莎白的同情,许多之前拒绝过他的学生主动把胸章戴在了胸前,老师们对这种行为的默许无疑是一种无声的鼓励。一时间,牛顿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顶着伊丽莎白的妹妹的头衔,宋安安和米列娃在教室外的走廊里好几次被陌生的学妹和学姐们拦住,强行被塞了许多安慰和拥抱。 四合院的大门都快被学生们送来的鲜花堵住了。 即使与伊丽莎白称不上和睦,但美奈子姐姐红着眼睛将伊丽莎白生前的房间布置成了一个小小的灵堂,供所有亲朋好友缅怀吊唁。 “安安,安安!快开门!” 伊丽莎白的葬礼前夜,宋安安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花容失色的米列娃惊慌失措地扑进了她的怀里。 “怎么了?”宋安安看了眼床头的时钟,现在是凌晨三点四十。 “有鬼!”米列娃浑身发抖,显然已经被吓坏了。 “有鬼?”宋安安拍拍她的肩膀,啼笑皆非,“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米列娃拼命摇头:“不,有鬼!我看见了,就在伊丽莎白的房间里!” “你看错了。”宋安安觉得米列娃可能被伊丽莎白的死状吓着了。她毕竟只有十岁,又不像宋安安前世那样经历过各类恐怖片的洗礼,亲眼见到姐姐身首异处的惨状对她的打击太大,以至于最近几天她的精神一直很不稳定,犹如惊弓之鸟般躲在宋安安的怀里瑟瑟发抖。 “我真的看见了。那个鬼黑漆漆的,动作快如闪电,差点就要抓住小叮当的尾巴。要不是我突然撞见,往他身上扔了个瓶子,打了个岔,小叮当可能已经被他害死了!我,我太害怕了,都没敢回头看小叮当有没有顺利逃走,就撇下它跑来找你了,呜呜呜呜!” 一个鬼,大晚上的特意跑来找猫的麻烦,可真够闲的。 宋安安打开灯,站在走廊里朝伊丽莎白房间的方向望了望,虚掩的房门犹如一张怪兽的大嘴,黑憧憧的,的确有些渗人。 米列娃抖得更厉害了。 空旷的走廊,漆黑的房间…… 大概为了加深恐怖的氛围,在米列娃不自觉的屏息中,宋安安突然听到了一个细微的“喀拉”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惊悚。 米列娃差点尖叫了起来。 异变突起,巨大的撞击声连续不断的从伊丽莎白的房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与凄厉的猫叫划破夜空,玛丽和美奈子姐姐先后从房间里飞奔出来,眼明手快地打开了顶灯。 “福斯曼?” 所有人都被屋内的狼藉惊呆了。 杯子罐子碎了一地,书本笔盒东倒西歪,偌大的房间几乎没有地方下脚。书架上,一只炸了毛的肥猫卷缩着身子,警惕地盯着福斯曼,随时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第143章 “这是怎么回事?”美奈子姐姐的怒气不加掩饰,“福斯曼,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福斯曼直起身来,直视美奈子:“我在帮伊丽莎白实现她的遗愿。” “什么遗愿?”米列娃疑惑地提醒,“伊丽莎白去世地十分突然,她根本没有时间留下任何遗言。” “我们每天都会通话。”福斯曼望着灵台上伊丽莎白的照片,目光温柔,“在她走之前一天,我曾经问过她,想要什么圣诞礼物。当时她说,她只想要小叮当——这只猫,来作她的解剖对象。” “可这不行。”米列娃瞪大眼睛,缓缓摇头,“小叮当是一只活生生的猫,它是我们四合院的一员,你不能伤害它。而且,伊丽莎白已经去世了,哪怕你帮她抓住了小叮当,她也不可能做解剖实验了。” “所以我要在她明天的葬礼上,把这只猫送给她。”福斯曼突然发难,向小叮当扑去。可惜他常年缺乏运动,动作并不灵活,被小叮当踩住脑袋,在脸颊上狠狠地挠出三道爪印。 “活该!”宋安安抱住小叮当受了委屈的脑袋,拼命撸了几下,以慰它受伤的心灵。 “喵!”找到了靠山,小叮当狐假虎威地向福斯曼呲牙。 美奈子姐姐指了指门口:“看在伊丽莎白的面子上,这次我不追究你私闯女生闺房的责任。但如果还有下次,别怪我报警。现在,请你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福斯曼冷冷地瞪了美奈子姐姐一眼,抬步离开。 背影寂寥。 虽然很多人都为伊丽莎白的意外死亡而遗憾,但如果要从中挑出一个最伤心的,那必然是福斯曼。 他本来就不是个外向的少年,现在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灰色调的轻纱,愈加沉默寡言。他没有在葬礼上流下一滴眼泪,但任何人都无法忽视他眼眸中浓郁的悲伤。 “这里躺着一个还没来得及盛放就凋零了的生命,她纯洁勇敢、率真美好。她将在这里长久而沉默地注视这个世界,愿所有善人平安顺遂,所有恶人蚀骨灼筋,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他亲手镌刻了伊丽莎白的墓志铭。 自从伊丽莎白死后,伊丽莎白好像失去了欢笑的能力,身上也再也没有穿过黑色以外的颜色,仿佛一具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行收走肉,浑身上下写满了悲情。 “福斯曼太可怜了,虽然伊丽莎白至死都没有接受他的爱,但他对伊丽莎白的情谊无疑是最真挚的。”莱布尼兹遗憾地说,“听说当初爱迪生院长竭力游说福斯曼进入工学院,可他一意孤行,追随心上人的脚步加入了理学院,却被牛顿恶意地分配到了农作物研究所——一个边缘化的部门,主要工作是研究废土栽培,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出现过像样的研究成果了。最重要的是,这个研究所位于远东地区的一片人造废土上,距离伊丽莎白的工作地点很远,他们根本见不上面,只能使用通讯工具联系,简直是现代版的牛郎和织女,而牛顿就是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 莱布尼兹长吁短叹:“所幸现在牛顿教授被关了起来,福斯曼主动提出想要调动到伊丽莎白生前的研究院接替她的工作。新上任的理学院院长阿尔格莱德是个具有人情味的领导,他已经批准了福斯曼的请求。” “新上任的理学院院长?”身为院长助理,宋安安从来没有在理学院的研究员名单上看到过阿尔格莱德这个名字,奇怪地问,“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 莱布尼兹已经打听得非常清楚:“阿尔格莱德之前是教育部特殊教育处的处长,深得罗贝尔副总统的信任。” 也就是说完全是一个政客? 达尔文皱着眉头追问:“他发表过什么重量级的研究论文吗?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理学院的院长素来由极具影响力的科学家担任。如果新来的院长连力学三定律都没搞懂,恐怕根本就不能服众。” “这我就不知道了。”莱布尼兹避重就轻,闲得蛋疼的胡克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话题。他特意跑去论文库里搜索了阿尔格莱德的全名,发现别说是顶刊、核心,连报纸上都没找到他的名字。 “副总统居然让这样一个人来给我们上物理选修课?”孟德尔捂住胸口,真心为他上学期的努力不值,“不敢想象,我竟然为了听一个连论文都没有的政客的选修课连续k了三个月的题库,我真想回到过去骂醒我自己。” “选修课的问题还在其次。”达尔文忧心忡忡地说,“你没听出来吗?阿尔格莱德是副总统的心腹,而副总统,向来对科学院不太友好。只怕以后的科学院,再也不会太平了。” 第102章 怕什么来什么。 正如达尔文所担忧的,阿尔格莱德是一个坚定的科学部反对派,他站在所有学生的对立面,第一天报到就给全校师生立了个下马威。 “君子课?这是什么?”展开新课表,所有学生都露出了迷茫的神色。科学部附小的课程科目非常固定,自建校以来一直只有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四种,哪怕是见多识广的爱迪生教授,被学生问起时也明确表示从来没听说过君子课。 按照课程说明,这将是一门由阿尔格莱德亲自执教的必修科目,每月进行考试并按照成绩排名。排名在后百分之五十的学生,都要参加每周三晚上长达三个小时的课外辅导。 怀着对新课程的疑虑,宋安安夹着笔记本走进全校最大的阶梯教室。 第144章 科学部附小鲜少有大规模的学生集会,算起来,这还是宋安安第一次同时见到那么多学生。她在倒数第三排发现了玛丽和皮埃尔的身影,这意味着即使是已经开始实习的六年级学生,也需返校听课。 宋安安向达芬奇等人挥手打了个招呼,拉着米列娃一起坐到了玛丽的左手边。三年级的孩子们还从来没有跟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一起上过课,一时间都倍感新奇,教室里叽叽喳喳的,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宋安安好奇地问:“六年级不是已经没有课了吗?”她记得去年伊丽莎白就没有上过一堂课。 玛丽无奈地耸肩:“本来是没有了,但昨天我们突然接到通知,必须修满君子课的学分才能拿到毕业证。” 米列娃有些忐忑:“安安,你觉得这门课是教什么的?” “不知道,难不成是教我们怎样去做一个君子的?”宋安安胡乱猜测。如果她还是理学院的院长助理,大概能有一些内部消息。可惜自从牛顿卷入了官司,她就被无限期停职了,直到新院长上任,也没能官复原职——阿尔格莱德将麦琪阿姨提拔到了助理的位置上。 响亮的上课铃声打断了宋安安的思绪。 一个几乎与大门等高的巨人站在教室门口,挡住了室外的阳光。 “我的天,他的身高至少有两米二吧?”教室里传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过于巨大的体格带给人异乎寻常的压迫感,以至于孩子都压低了声音,只能用窃窃私语表达心中的惊讶。 “阿尔格莱德教授。”巨人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名字。宋安安注意到,阿弥图夫萨踮着脚也够不到的黑板上沿,只到阿尔格莱德的腰线位置。 背后有男生压低声音议论:“只有在顶级刊物发表过五篇以上重量级论文的人才能被称为教授,阿尔格莱德充其量只能当老师,我听说他连女生宿舍门口的七棱镜原理都说不出来。” 宋安安心神一凛。 看来,不是只有胡克一个人对新老师的科研实力感兴趣。而完全没有学术能力的阿尔格莱德能教孩子们学些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阿尔格莱德顶天立地地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他讲的是《论语》?”米列娃讶然,“可这不是以前语文课的内容吗?我记得有一次考试还考过《论语》赏析。难道君子课就是语文课?” 阿尔格莱德滔滔不绝:“何为德?何为义?《忠经·天地神明章》中有云:'天下至徳,莫大乎忠'。义者,公正合宜,尽忠至义。故此,君子以忠为贵,以忠为德之正。有才而无忠,不如无才;有能而不能为国家所用,不如无能。忠于国,是为人的根本,不忠之人枉为人。君子课,就是教人怎样成为人,怎样忠于国,怎样做国之君子的学问……” “啊?”米列娃云里雾里,满眼蚊香圈。 宋安安却大致听懂了。 哪怕阿尔格莱德说得再好听,这段开场白的中心思想也只有一个——君子课等于洗脑课。阿尔格莱德不遗余力地向学生们宣传忠诚的重要性,希望他们弃小我、为大我,时刻谨记科学家报效祖国的责任,无条件服从上级安排,不能有丝毫怨言。 “他的脑子没毛病吧?”下课后,被阿尔格莱德的骚操作折磨出满腹牢骚的小伙伴们聚在一起,一致认为这是他们上过的最荒唐的一门课。 “他竟然要求我去研究空间技术!”好脾气如皮埃尔,也愤怒地扔了笔记本。上周填写工作志愿的时候,玛丽和皮埃尔都选择了放射性元素研究,他们有兴趣也有能力将重核元素的研究向前推进一大步。但阿尔格莱德以目前国家准备集中力量突破空间技术为由,全盘否定了他们的就业计划。 “隔行如隔山,我们对空间技术一无所知。”时隔一年,玛丽对伊丽莎白当初医生理想破灭时的心情感同身受,“阿尔格莱德根本什么都不懂,他认为所有的理科都是相通的,即使是我们不擅长的领域,只要我们有心研究,也能有所作为。但事实是,我和皮埃尔天生是铁匠,哪怕他强硬地把我们按在了木匠的椅子上,我们也干不好木匠的活。” 科学研究需要灵感。玛丽和皮埃尔的灵感都与放射性元素有关,阿尔格莱德强按着他们深耕不擅长的领域,最后绝对得不到他想要的结果。 但阿尔格莱德一意孤行。 达尔文打听到,百分之八十的学生在阿尔格莱德的强势介入下修改了工作志愿,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虽然还没有屈服,但估计不能坚持太久。阿尔格莱德威胁他们,如果不到国家最需要的领域去工作,他们的君子课成绩就别想及格。 “附小规定,任何一门必修课不及格都不能取得毕业证。没有毕业证,学生们只有留级一个选择——留级直到他们通过了君子课的考核为止。”胡克倒吸一口气,觉得阿尔格莱德简直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他对经典力学非常感兴趣,虽然才刚上三年级,但已经立志将力学作为毕生的奋斗方向,可是阿尔格莱德出具了一份《国家紧缺研究岗位目录》,规定今后所有学生都必须从目录中选择岗位,胡克的心头好经典力学很不幸地未能入选。 “阿尔格莱德说力学早几千年就被前人研究烂了,再研究也研究不出花来,他认为我想研究力学是为了偷懒!”胡克无比愤怒,“他这是在侮辱我!” 第145章 “他侮辱的不止你一个。”孟德尔闷闷地说,“他基本上把全校的学生都侮辱遍了。我想研究土壤物理学,通过分析土壤团粒的稳定性、充气孔隙度、土壤水分运动的原理和基本参数等,了解土壤与农作物之间的交互运动规律,这多有趣啊!可是阿尔格莱德却说,土壤没什么好研究的,哪怕我有本事创造出亩产九万斤粮食的土壤也没什么意义,国家根本不缺吃的,国家需要的是能造宇宙飞船的人才。阿尔格莱德建议我去研究太阳能电池阵,天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电学!” “他让我去造隔热板,说我可以跟你组成一个小组共同研究。”达尔文也被阿尔格莱德提了建议,“我们年级,只有瓦特的研究方向得到了阿尔格莱德的认可。他想研究火箭,阿尔格莱德高度赞扬了他的崇高理想,因为宇宙飞船的发射离不开火箭的支持。” “是吗?”小伙伴们高度类似的遭遇让孟德尔心里好受了些,“可是昨天阿尔格莱德跟达芬奇谈过话后,达芬奇似乎挺高兴的?” 达尔文:“他情况特殊,你不能跟他比。” “为什么?”孟德尔不明所以。 达尔文嘴角噙着诡异的笑意,一字不漏地复述达芬奇的话:“阿尔格莱德教授真是太贴心了!他给了我一张写满了工作岗位的清单,上面的每一个都是我感兴趣的!我曾经画过好几张太空螺旋桨的改进草图,所以我很乐意去做设计师!但是,当个材料工程师也很不错,弦理论研究员的岗位好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暗物质也非常神秘有趣,阿尔格莱德教授说可以为我向学校申请一个专门的普拉托暗物质观测仪,这可真是太棒了!” 孟德尔:…… 是他错了。 达芬奇就是个奇葩。拿奇葩来当参照物,他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第103章 如果说第一节 君子课刷新了学生们对于“课还能这样上”的认知,之后的每一节课就将学生对这门课程的厌恶程度不断推上新的高峰。 阿尔格莱德的影响力在校园里不断发酵。 “简直难以置信。”宋安安与米列娃好好在路上走,被背后突如其来的高分贝吓了一大跳。 阿尔格莱德满面怒容,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野狗一样冲了过来:“在美好的校园里,竟然有两个女学生与我迎面相遇,却既不鞠躬也不问好,目中无人、傲慢冷漠,其中一人还曾经是理学院的院长助理,令我不得不怀疑附小的教育水平。” 宋安安:…… 讲道理,她刚才忙着与米列娃说笑,是真没注意到站在百米开外的阿尔格莱德。 “老师好!”宋安安和米列娃连忙规规矩矩地行礼。 虽然阿尔格莱德在第一节 课上就向全校学生强调了他的教授身份,但几乎所有学生都心照不宣地忽略了他强烈的个人意愿,阿尔格莱德老师是他在学校的唯一称呼。 阿尔格莱德冷冷地撇开眼,冲另外两个路过的倒霉蛋咆哮起来:“你们俩,给我过来!” 明显还在读一年级的两个无辜路人抖了抖,其中一个胆子较小的小可怜被自己的脚绊了一下,险些摔了个狗啃泥。 阿尔格莱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像他是黏在鞋底上的脏东西:“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没,没什么。”很显然,小学弟刚才小声说了阿尔格莱德的坏话,且不幸传进了当事人的耳朵。但他并不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抵死不认。 他的同伴比他更聪明一些,战战兢兢地答话:“焦耳昨天发烧在家休息,所以错过了阿尔格莱德老师的第一堂君子课,我在向他介绍昨天学到的内容。” 阿尔格莱德被气得够呛,胸口像□□一样剧烈起伏:“你认为君子课是在浪费时间?”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学弟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阿尔格莱德老师,您千万别误会,我绝对不是不喜欢君子课。我说君子课浪费时间,是因为我觉得您在课上说的内容都是毋庸置疑的,根本不需要专门开课进行强调。国家养育了我们,老师教授了我们文化知识,让我们吃饱穿暖,犹如我们的再生父母。没有国家,就没有今天的我们。所以,哪怕不听君子课,我们也知道要忠于国家,百死不能报答国家对我们的恩情,我们都应该心甘情愿地为国家奉献我们的一切。”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宋安安几乎要为这名素昧平生的学弟鼓掌了。 这嘴炮功力,简直绝了!即使严苛如阿尔格莱德,一时间也找不到他话语里的破绽,表情犹如活吞了只苍蝇般一言难尽。 直到阿尔格莱德拂袖而去,小学弟的名字才让宋安安恍然大悟。 “我是芝诺。”有着大海一样的蓝眼睛的小正太主动进行自我介绍,激动地握住宋安安的手摇了摇,“我听说过你,你是三年级的宋安安,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宋安安并不止是高兴,她已经受宠若惊了。 历史上的芝诺鼎鼎大名。他是举世公认的诡辩论始祖,用一只乌龟、一支飞矢就让后人争论了两千多年的古希腊埃利亚学派代表人物,被亚里士多德和黑格尔誉为辩证法的创始人。 阿尔格莱德想耍老师的威风却踢上芝诺这块铁板,宋安安真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运气差呢,还是该嘲笑他不自量力。 第146章 站在他旁边的焦耳后怕地拍拍胸口:“阿尔格莱德老师真是太吓人了,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高的人?刚才他瞪着我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他是个吃人的巨兽,想要一口吞了我。” “阿尔格莱德的准确身高是两米二三。”宋安安眨眨眼,热情地为幼年体版本的詹姆斯·普雷斯科特·焦耳科普。焦耳也是个在科学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凭借着在热学、电学方面的贡献,将他的姓氏记作了能量单位。 焦耳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他的身高是两米二三?我还以为他超过了两米五,甚至更高!” “那是你的错觉。”宋安安笑呵呵地解释,“我有个叫达芬奇的同学,他不仅在绘画上很有天赋,数学成绩也非常棒。他用相似原理对比了阿尔格莱德与对照物的高度,得出了阿尔格莱德的准确身高。” “这么厉害!”焦耳惊叹,把宋安安逗乐了:“其实不难,等你开始上数学课,你也能轻松算出阿尔格莱德的身高。” “可我们得先上一整个学期的语文课。”焦耳遗憾地叹气,勾地芝诺也摇头晃脑的不开心:“我们俩晚生了几年,没赶上好时候——以前你们一年级的时候,都不需要上君子课。牛顿教授虽然严厉、不近人情,但学术水平无可挑剔,听说他的课好评率接近百分之百,哪怕是最讨厌他的莱布尼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的课没意思,许多学长生平最大的心愿就是考入年级前五,选修一次牛顿教授的课。可现在阿尔格莱德老师接替了牛顿教授的工作,恐怕物理选修课的质量也将大打折扣了。” “不用怀疑,物理选修课现在已经成了君子课以外的另一大恶梦。”米列娃回想昨天孟德尔下课后的状态,忍俊不禁,“阿尔格莱德老师花了大半节课的时间与学生们探讨学习物理的目的,并给每个学员布置了三千字的回家作业,要求他们论述怎样用所学的物理知识报效祖国。” “阿尔格莱德让我失去了努力学习物理、争取考全班前五的动力。”芝诺眼珠子一转,突然凑近宋安安,小声打探,“听说你们俩是凶杀案的目击者,你们能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伊丽莎白真的是牛顿教授杀的?” “芝诺——”焦耳扯了扯小伙伴的袖子,低声提醒,“宋安安和米列娃是伊丽莎白的妹妹。”他面色尴尬地向宋安安道歉:“我们听说了伊丽莎白的遭遇,请节哀——” “节哀是必须的,但死者已矣,正因为她们是伊丽莎白的妹妹,才更该找到真正凶手,为她报仇雪恨。”芝诺认真地说,固执地把话题转回原处,“你们真的认为是牛顿教授杀了伊丽莎白吗?” 宋安安听出了他的潜台词:“洛格里格在牛顿的专属实验室里找到了他杀害伊丽莎白的大刀,牛顿教授已经被定罪了。在这样的铁证如山之下,你还认为牛顿教授是无辜的吗?” “我可不知道他是不是无辜,虽然我很希望他能回来把阿尔格莱德赶出去。”芝诺耸肩,“但我觉得牛顿教授的杀人动机不足。哪怕伊丽莎白经常忤逆他,他也没必要取她性命吧?牛顿教授的人缘并不好,整个学校里至少有一半的人都与他有过节,听说高年级的很多人还是反牛协会的会员。如果牛顿教授是个会把学生的厌恶放在心上的人,他早就被气死了。而且,哪怕牛顿一定要杀个人泄愤,也该先杀莱布尼兹才对,毕竟莱布尼兹都已经把贴着他名字的针扎小人戳到他的眼皮子底下去了。” 宋安安迟疑:“莱布尼兹把针扎小人戳到牛顿的眼皮子底下?”她没听说过这件事。 “是的,那小人还是我帮忙缝的呢。”芝诺调皮一笑,突然露出恶作剧般的邪气,“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和莱布尼兹住同一个四合院,是他最宠爱的弟弟。” 宋安安:……你卖你哥卖得那么驾轻就熟,你哥知道吗? 芝诺咧嘴:“因为莱布尼兹直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所以我一直对牛顿教授观感很好,他真是个特别宽宏大量的人。我的逻辑没问题吧?” “没有,没有!”宋安安连连摇头,“你简直是个逻辑鬼才,我完全无力反驳。” 她差一点就要被他说服了。 如果宋安安对牛顿没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只听芝诺的叙述,她几乎要以为牛顿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第104章 连芝诺这个小豆丁都能看出牛顿杀害伊丽莎白的动机不足,科学部的领导却无一人提出疑议。 自从牛顿被洛格里格用一把刀钉死了罪名之后,他就彻底淡出了学生们的视野。有人说他已经伏法枪决,以命抵命,也有人说他拒绝认罪,被关押在暗不见天日的牢笼里严刑拷打,甚至有学生信誓旦旦地保证他在管教所的围墙外听到了牛顿的□□ 。但无论坊间传言有多少个版本,学校都没有给出明确的说法,有关牛顿的消息仿佛随着伊丽莎白的尸体一起,被深深地埋进了地底。 但很多学生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怀念牛顿。 阿尔格莱德实在太讨人厌了。 他对他的新工作怀有极大的热情,每天都像蚊子一样在校园里游荡,逮到学生就嗡嗡嗡嗡嗡嗡,冷不丁地叮上一口,难受得学生恨不得灭了他。 “他就不能找点正经事干吗?”胡克在校门口被阿尔格莱德教导了半个小时的尊师重道,整个人都抑郁了。 孟德尔耸肩:“牛顿教授好歹是物理专业的学科带头人,每天有做不完的实验、写不完的论文,阿尔格莱德能有什么正经事?虽然挂着理学院院长的头衔,但他估计连理学实验室的门往哪里开都不清楚,唯一的重要工作就是督促理学院的研究员转变研究方向。据说以薛定谔为首的研究员们已经与他干过一架了,现在处于消极怠工状态,根本没搭理他。阿尔格莱德啃不下研究员这些硬骨头,只能变本加厉地把气撒在我们这些学生身上,专拣软柿子捏。” 第147章 胡克低声哀嚎:“我讨厌阿尔格莱德!牛顿教授已经是过去式了,莱布尼兹为什么不与时俱进,成立一个反阿尔格莱德协会呢?我保证第一个参加!” 但莱布尼兹可不反对阿尔格莱德。 当天下午,学生们就接到通知,学校组建了校园纪律维护委员会,由阿尔格莱德任会长,莱布尼兹任副会长,组员火热招募中,所有有意向的学生都可以去委员会临时办公室报名。 “听说阿尔格莱德发现有很多学生在背后吐槽他,临机一动想出来的馊主意。”达尔文按照学校的要求把纪律委员会的招聘启事贴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与同学们分享刚刚新鲜出炉的八卦,“莱布尼兹因为是反牛协会的会长,态度明确,立场坚定,是全校唯一一个对阿尔格莱德继任理学院院长公开表示了欢迎的学生,所以得到了阿尔格莱德的赏识,加以重用。” “莱布尼兹就是只走狗。”胡克正处在讨厌阿尔格莱德的兴头上,看他哪哪都不顺眼,但凡阿尔格莱德支持的,他都无条件反对,不屑地哼气,“阿尔格莱德也太没自知之明了。他以为在学校里公开招募会员就能招到很多小弟吗?他太天真了!我敢打赌,除了拎不清的莱布尼兹,我们附小就没有一个人会去迎合他。” 达尔文:“天真的是你才对。据我所知,已经有十来个学生主动请缨了,不仅有许多高年级的学长,连一年级的芝诺和焦耳也报了名。” “什么?”胡克怀疑地说,“他们疯了吗?你该不是骗我的吧?” “我骗你有好处?”达尔文懒得理他,“你仔细想想,这个纪律维护委员会是干什么的?” “当然是维持纪律的。”胡克认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视,翻了个白眼以示抗议。 “那你还不明白吗?”达尔文摊手,把鄙视更清楚直白地戳到了胡克的眼皮子底下,“阿尔格莱德把学生人为分成了两类,一类是加入了委员会维持纪律的,另一类,是没加入委员会被维持纪律的。那么问题来了,你是愿意去维持纪律,还是愿意被维持纪律呢?” 胡克:! ! ! “原来是这么回事!”胡克震惊脸,“你是说,与其当第二类人任人宰割,还不如把主动权捏在自己手里?” 达尔文:“所以,你去不去报名?” “当然去!”胡克毫不犹豫。 鱼肉与刀俎之间,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但等他到了报名点才知道,阿尔格莱德的纪律维护委员会准入门槛极高,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收的。莱布尼兹带着芝诺和焦耳给每个应聘者发了一张报名表,填完后通知第二天到学校大礼堂参加笔试。 “至于吗?”被上学期的期末考伤到的胡克一听还要考试就炸毛,极端不乐意。 莱布尼兹斜着眼怼他: “报名的人那么多,不考试怎么筛选出合适的候选人来?一年级的学弟们连汉字都没认全,他们都不怕做卷子,你咋呼什么?要是有疑议你就别来,反正我们只录取十五个人,直接当你放弃资格就行了。” 胡克秒怂:“别啊,你是副会长,你说什么都对。我肯定准时来考,你就放心吧!” 但话不能说得太慢,第二天,胡克一拿到试卷就后悔了。 题目一:请写出三个对阿尔格莱德教授有不恭敬行为或者思想的学生的名字。 题目二:浅谈你对附小开设君子课的必要性的认识。 题目三:如果你在马路上偶遇舒尔兹列总统,你会:a、假装没看到。 b、向他扔臭鸡蛋。 c、上前问好。 d、跪下去。 胡克强行按捺住波涛汹涌的吐槽欲糊弄完了卷子,差点没被长达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长憋坏:“这都是谁出的题目?我活了十来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奇葩的试卷。第三道选择题难道应该选d吗?阿尔格莱德会不会太高估纪律维护委员会的吸引力了?他以为用会员名额作诱饵,我们就会没脸没皮地给舒尔兹列总统下跪吗?” 宋安安:“那你选的是什么?” 胡克:“……d。” 宋安安啧啧有声:“你真是个铁憨憨。” “啊?”胡克不明所以:“反正只是回答题目而已,阿尔格莱德又不会真把舒尔兹列总统叫过来让我给他下跪。写d能得高分,我干嘛不写?” 宋安安:“你怎么知道这题的正确答案是d” 胡克理所当然:“不是三长一短选最短吗?d项最短,当然选它了!” 宋安安:“ c与d只差了一个字,你怎么不三短一长选最长,选b呢?” 胡克挺直腰板:“我又不傻!舒尔兹列总统毕竟是国家领导人,向他扔臭鸡蛋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的。” 宋安安:“傻子是不会意识到自己的傻的。” 胡克:…… “那你说说该选啥!”胡克跺脚,“我就不信,这题真有人会选b!哪怕不为了考高分,选了b就不怕被阿尔格莱德叫去补习君子课吗? ” 达尔文叹了口气:“其实,我就选了b。” “怎么可能?”胡克惊呼,就连宋安安,也将信将疑。 达尔文解释:“舒尔兹列总统和罗贝尔副总统政见不合,阿尔格莱德是罗贝尔副总统的亲信,说不定早就视舒尔兹列总统为眼中钉了。” 这倒是宋安安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信息。 宋安安迟疑地说:“哪怕他们俩政治立场不同,舒尔兹列总统名义上毕竟是阿尔格莱德的上司,阿尔格莱德应该不会白纸黑字地把矛盾写到试卷上吧?” 第148章 “谁知道呢。”达尔文耸肩,“反正我选了b 。是不是正确答案,等明天公布入选名单就知道了。” 第105章 整个三年级共有两名学生入选附小纪律维护委员会会员。 达尔文,拉马努金。 宋安安感慨非常。 达尔文的笔试成绩是满分,这意味着第三道选择题的答案的确是向舒尔兹列总统扔臭鸡蛋,阿尔格莱德硬核得令人敬佩。 但胡克的注意点总是与众不同:“既然达尔文是满分,那他第一题是怎么回答的?他一定出卖了三位无辜的同学,他就是隐藏在人民群众中的叛徒!” “呵呵。”达尔文露齿一笑,动作幅度并不大,却轻松地让胡克抖了抖,“既然我是叛徒,我就不需要对你这个人民群众手软了。阿尔格莱德要求每个新上任的纪律委员会会员在今天下午前上报一个重点教育对象,我看你很合适,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不!”胡克秒怂,“达尔文小哥哥,我错了!” 可惜来不及了。 达尔文的怒火哪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嘴贱一时爽,爽后火葬场。 胡克因此付出了被阿尔格莱德谆谆教诲三个小时的代价。 孟德尔幸灾乐祸:“该!本来达尔文正在烦恼上报名单呢,瓦特还建议要不大家抓阄,随便推出个倒霉鬼来把任务糊弄过去,谁知道你自己撞到枪口上。我们都要感谢你! ” “滚!”胡克气结,恨不能冲过去打爆孟德尔的头,却在门口撞上了许久未见的爱因斯坦。 “你来干什么?”自从爱因斯坦与米列娃分手,整个三年级对爱因斯坦的观感都降到了冰点,胡克马上忘记了与孟德尔的人民内部矛盾,指着爱因斯坦横眉竖眼:“你该不是来找米列娃的吧?米列娃不想见你,我们班也不欢迎你,给你三秒钟离开,不然小心我的拳头不客气!” 爱因斯坦比了比他与胡克的身高,让胡克自行体会两人高达十三公分的身高差距:“我找宋安安。” “宋安安也不欢迎你!”胡克挺直腰板,狐疑地看向爱因斯坦,“你该不是跟米列娃没成,退而求其次看上了我们家宋安安了吧?告诉你,我家安安眼光可高了呢,根本看不上你。她可是个香饽饽,追她的人能绕着学校一周,你这样的,没戏!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省省力气,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这个憨货! 爱因斯坦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当着宋安安的面,麻烦你解释下什么叫退而求其次?” 瓦特抿着嘴憋笑,宋安安没好气地瞪了胡克一眼,把爱因斯坦带到走廊的角落里。 爱因斯坦虽然风流,但上次他已经把他的审美观说得很清楚,他喜欢的是贤良大肚的姑娘,宋安安可不觉得自己与他的理想型有半毛钱关系。 他突然来访,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爱因斯坦开门见山:“听说伊丽莎白走后,你帮她收拾了她的遗物。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找到她的笔记,是否可以借我看看?” 宋安安意外:“你要伊丽莎白的笔记干什么吗?” “你大概不知道,住在我们四合院的拉瓦锡一直不太健康。”许久未见,爱因斯坦肉眼可见的消瘦了,脸色泛着不健康的蜡黄,标志性的爆炸头比以前更加凌乱,眼底流淌着不容忽视的疲惫。 但他的憔悴显然与米列娃没有关系:“拉瓦锡的病情从去年开始突然加重,持续低烧,浑身乏力,每分钟心跳能超过一百五十,而且时不时会抽搐、无意识地口吐白沫,意识不清、说胡话。容嬷嬷说,这是一种并不罕见的病,近几年被送到科学部来的婴儿中,每一百个里就有一个中招。这种病无药可医,发病年龄视个体情况而定,一旦被科学部发现就会被强行送出部外。虽然对外公开的说法是被送去医院治疗,但每每被送出后就再也没有音讯。部里拒绝所有视频探视与信件往来,所以我和道尔顿、福斯曼怀疑他们可能被人道毁灭了。” “不至于吧?”宋安安心下一凛。 爱因斯坦神情严峻:“不然为什么连视频交流都不允许呢?我听米列娃说,十年前,在你和米列娃还没来到科学部的时候,你们四合院就有一个女孩跟拉瓦锡一样的症状,她被送走后伊丽莎白和玛丽很想让她回来,可部里再也没有给出过任何关于那个女孩子的消息。” 他说的是多萝西·霍奇金。 “那也不能说明部里把那女孩人道毁灭了。”宋安安早就听说过多萝西的故事,虽然很蹊跷,但理性分析,“也可能这种病本身的治愈率很低,送出去的孩子都没能救活。部里因为担心死亡会让其他孩子产生心理阴影,才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一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爱因斯坦笑了笑,“但是被科学部送出去的可不止她一个。福斯曼说,伊丽莎白小时候去校医院看病,曾经听到亚莉克希雅医生跟别人打电话,说要给一个患'传染病'的孩子送出去打一种针,原话是'一针下去,烦恼全消',反正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伊丽莎白就是因为这段经历,才立志当医生的,她怕自己得了'传染病'也会被科学部放弃。所以,当福斯曼把拉瓦锡的病情告诉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帮忙。” 宋安安一愣。 怪不得伊丽莎白工作以后,基本上没时间回自家的四合院,原来她净往福斯曼家跑了:“你们不敢上报给科学部,所以就在家自己想办法医治拉瓦锡?” 第149章 “伊丽莎白医治,福斯曼做她的助手。”爱因斯坦点头,“主要的治疗方案都是伊丽莎白拟定的,所使用的药物也都由伊丽莎白亲手炮制。她之所以选择去了理学院而不是工学院,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工学院全是机械器材,对拉瓦锡的病毫无帮助,理学院却有化学实验室,有门道可以弄到一些化学试剂作为药物的原材料。但伊丽莎白走得太突然,之前剩下的药物只够拉瓦锡再坚持一个月,我们迫切希望找到伊丽莎白的笔记本,帮拉瓦锡继续治疗。” “你今天放学后在校门口等我,我们一起回去。”人命关天,宋安安连忙说,“我把伊丽莎白留下的书本笔记全都整理在一起,全都放在仓库里。” “那太好了。”爱因斯坦松了一口气,“怪不得上次福斯曼夜探伊丽莎白的房间却一无所获,原来都被你收起来了。” “福斯曼是为了伊丽莎白的笔记来的?他为什么不直说呢?”宋安安不赞同地皱眉,“如果福斯曼实话实说,难道我们还会死扣住笔记本不给他?” “那倒不是。”爱因斯坦摇头,“他主要是担心美奈子——她连自己辛苦养大的米列娃都能毫不犹豫地举报,难保不会出卖拉瓦锡。如果可以,我们希望拉瓦锡的病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希望你能帮我们瞒着美奈子,最好连米列娃和玛丽都别说。不是我们信不过她们俩,而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泄露的风险。这也是为什么伊丽莎白之前没有告诉你的原因。” “我明白。”宋安安当然不会因为这个责怪伊丽莎白。为了保险起见,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忽悠美奈子姐姐去超市买糕点,确保家中没人才将爱因斯坦带进房间。 第106章 “哇哦!”爱因斯坦吹了个口哨,丝毫没有进入女生闺房的不自在,一看就是个情场老手,“你的房间竟然全是粉红色。我之前一直以为只有米列娃喜欢这种梦幻公主风,没想到你也这么有少女心!” “我本来就是少女,不能有少女心吗?”宋安安看不惯风流倜傥实则流里流气的爱因斯坦,按捺不住想抽他的洪荒之力,“米列娃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们全四合院的所有陈设布置都是由美奈子姐姐安排的?这是美奈子姐姐的审美,跟我可没关系。” “好吧好吧,别生气,我知道你不会喜欢粉红这么俗气的颜色,你从小就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黑白灰这些经典色更能讨你的欢心——不过,话说回来,粉红色的房间没什么不好的,它能让女孩子的房间看起来温暖又可爱——你的房间还是很能看出你的个人特色的。”眼见着宋安安的脸色越来越黑,爱因斯坦紧急刹车,指着桌子上的一张图纸转移话题,“如果没看错,这应该是一张新型宇宙飞船的设计图?” “是的。”宋安安没想到爱因斯坦的眼神那么好。 自从在二年级的末尾自制飞机成功首飞之后,瓦特和达芬奇就陷入了改进飞机的狂热中,这已经是他们经过激烈讨论后画出的第三稿图纸。哪怕明知道由于材料短缺,这张图纸很大概率永远都只能是图纸而已,但这并不影响瓦特和达尔文的积极性。他们俩像网瘾少年痴迷游戏一样激情澎湃地对飞机上的各个部件进行功能优化,绝对是宋安安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擅长自嗨的少年。 爱因斯坦仔细端详图纸,一秒进入状态,似乎也很想加入瓦特和达芬奇的行列:“这个动力加速器简直是神来之笔,太有趣了,不过我觉得如果在这边加一块hue型反射板会更好,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能增加宇宙波的利用率,就是成本有点大。或者在飞船尾部添个反u装置?效果虽然没有反射板好,可是比较简便易得…… ” “建议你去与达芬奇和瓦特讨论。”宋安安满头黑线。虽然图纸在她的房间里,但并不代表宋安安对飞机感兴趣。这是瓦特和达芬奇硬塞给她的,他们希望宋安安像之前那样,在“有条件”的时候能够帮他们搞到图纸上的材料。 宋安安没好气地问:“你还记得你是来干什么的吗?” “当然。”爱因斯坦恋恋不舍地把黏在图纸上的视线重新挪回宋安安身上,故作正经地问:“福斯曼说,伊丽莎白用一本黑皮的软面抄记载拉瓦锡的病情,你能找到它吗?” “恐怕得一本一本翻了。”宋安安从柜子里拖出满满一箱笔记本,“这里大概有三百多本伊丽莎白的笔记,清一色全是黑色的软面抄。” “这么多!”爱因斯坦意外地说,“之前福斯曼嫌部里给伊丽莎白买的墓碑不够好,向我借了不少钱。他说他的钱全都给伊丽莎白了,当时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伊丽莎白买了那么多软面抄还能攒下一万两千多元的身家被牛顿一锅端,福斯曼的零花钱肯定全被她祸害完了。” 爱因斯坦固然是为自家哥哥打抱不平,但宋安安可不会放任他嚼伊丽莎白的舌根:“你能不能抓紧时间先把正事干了?拉瓦锡的病可拖不起,伊丽莎白有说过他得的是什么病吗?” “她也不清楚。”爱因斯担忧地说,“但她推测是免疫系统的问题。拉瓦锡的免疫力极弱,普通的伤风感冒都会要了他的命,伊丽莎白说她从没见过这么羸弱的孩子。” “抵抗力弱?”宋安安心下一跳,只觉得有一丝想法迅速地从脑海里飘过,但等仔细一想,却又了无痕迹。 “不是一般的弱。伊丽莎白说一般人如果被病原体侵袭,□□中的吞噬细胞等防御体系马上就会行动起来,群起而攻之。但拉瓦锡似乎并没有这种能力,哪怕他持续发烧,他体内的白细胞数量仍旧不会显著增多,完全不符合常理。” 第150章 爱因斯坦对医学并不感兴趣,但为了拉瓦锡,已经决定接手伊丽莎白的研究:“如果你有空,也欢迎你来帮忙——不,应该说,是我请求你的帮助。福斯曼和道尔顿都已经工作了,鞭长莫及,四合院里目前只有我和容嬷嬷两个人看顾拉瓦锡。容嬷嬷照顾人很有经验,但她对医学一无所知。假如你能伸出援手,我将感激不尽。” 这样的请求,宋安安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 宋安安毫不犹豫地点头。她上辈子虽然不是专业的医生,但感谢国家全面的基础教育,让她在曾选修过生物医学的相关课程,知识储备恐怕比白手起家的伊丽莎白还要充足:“你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 爱因斯坦握住宋安安的手,由衷表示感谢。 “爱因斯坦,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线让宋安安头皮一麻,骤然回头,只见米列娃站在门口,视线在她与爱因斯坦之间来来回回地打转,满脸不可置信。 宋安安咽了咽口水,莫名心虚:“不,米列娃,不是你想的那样……” 爱因斯坦却突然发了疯,手下用力,将宋安安向后缩的手握地更紧,不容她逃脱:“如你所见,我跟安安在一起了。” 什么? 宋安安险些怀疑自己幻听。 以宋将军上辈子学的格斗技术,哪怕爱因斯坦占着性别优势还年长一岁,要甩开他的手也并非难事。但爱因斯坦的发言内容太过离奇,就连见惯大风大浪的宋安安都被定住,震惊地忘了做出反应。 爱因斯坦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宋安安,十岁的眼睛里盛满了一百岁的深情:“米列娃,虽然你可能很难接受,但我和你已经分手了很长一段时间,你早就有了孟德尔的陪伴,我也有资格寻找属于我的幸福。安安不是第三者插足,我也是真心爱她,我们真诚的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你,你们!” 米列娃浑身发颤,看向宋安安的眼神仿佛遭受了彻骨的背叛。 “米列娃——”宋安安大喊。 “你别过来,我不想听你说话!”米列娃只觉得天都塌了。她捂住耳朵,连连后退。最终忍不住“哇”的一声,哭着跑了。 第107章 闺蜜成了劈腿前男友的现女友,宋安安很能理解米列娃的愤怒。她很想第一时间将误会解释清楚,但理智告诉她,爱因斯坦可能另有深意。 “你不去追她?”眼看米列娃撒腿跑了,爱因斯坦回望立在原地不动的苦主,笑容非常欠扁。 宋安安把关节按得咔嚓作响:“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我哪有其他解释,我唯一的解释就是爱你。”爱因斯坦含情脉脉地凝视宋安安的眼睛,真诚又深情。 宋安安挑眉,泄出杀气:“我数到三,一,二——” “你还真是——”柔情似水的眸光转向沉寂,爱因斯坦低下头,突然失笑。 这就是宋安安,既让人意外,又不意外。 正如爱因斯坦之前所说,宋安安从小就与众不同。爱因斯坦交遍了半个学校的女朋友,也没能找到像她一样聪慧的姑娘。仿佛不管他出什么招,她都能透过他的种种外在表达,直中靶心。 爱因斯坦并不奇怪他能看穿他的将计就计。 宋安安微抬下巴,半是恐吓半是提醒:“废话少说——” 爱因斯坦收起玩笑,语速飞快:“如果你不是我的女朋友,你有什么借口频繁出入我家,给拉瓦锡看病呢?” bingo! 虽然宋安安总能轻易看穿他的伪装,但他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 他找到了一个宋安安无法拒绝的理由。 压下心中升起扳回一局的得意,爱因斯坦把思绪重新扳回正事上:“拉瓦锡一直在发烧,而且从昨天开始就呼吸困难,时不时会昏过去。我和容嬷嬷不敢把他送去医院,所以他无法得到专业医疗设备的辅助。如果再不抓紧时间,我担心他会挺不过去。” “那你现在就带我去看看他吧。”事急从权,宋安安也不是矫情的人。她至少得看过拉瓦锡的情况后之后才能帮助他。 爱因斯坦二话不说,带着她就往他家的四合院跑。 独自一人在家照顾拉瓦锡的容嬷嬷被紧张和焦虑折磨了一整天,无限接近崩溃的边缘。看到爱因斯坦回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直接瘫软在地:“拉瓦锡一直在说胡话,他流了很多汗,体温已经飙到三十九度五,再这么烧下去,他哪怕侥幸没烧死,也会被烧傻了。” 宋安安注意到,拉瓦锡的额头上盖着的是湿毛巾,而不是更方便的退烧额贴。显然,容嬷嬷担心去医院购买额贴会引起科学部上层的注意,不得已只能采用最原始的土办法来帮拉瓦锡退烧。 宋安安摸了摸拉瓦锡的手,烫得令人心慌。 他正处于应该白胖可爱的年纪,但婴儿肥这个词与他完全绝缘,与发育不良的身体相比显得特别巨大的脑袋上没长出几根头发,浑身上下瘦得只剩一个骨头架子,毫无血色的嘴唇昭示着生命的岌岌可危。 容嬷嬷拿出一个针管,让爱因斯坦扶起拉瓦锡,动作娴熟地往他手臂的血管里注入药水。 大部分孩子都怕打针,但当一厘米长的针尖戳入拉瓦锡的皮肤时,拉瓦锡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躺在爱因斯坦的怀里无知无识,已经因为高烧屏蔽了对外界的感知。 第151章 容嬷嬷抽泣抹泪:“上次伊丽莎白来给拉瓦锡诊断还是半个月前,她留了十五天的药,让我每天早晚给拉瓦锡注射,现在只剩下七天的量了。之前药只要一打进去,拉瓦锡的烧马上就会退下去几个小时,人也会慢慢清醒过来,可以吃点粥饭补充营养。可是从前天开始,哪怕打了药他也醒不过来,福斯曼用视频电话教我做了简易的葡萄糖和生理盐水给他挂着,但拉瓦锡的情况一点都没有好转!好几次,他的体温毫无缘故地骤降到35度!福斯曼说他被一个研究项目绊住了,这两个月都没办法回来,连每周一次的视频时间都不能保证。” 宋安安搭住拉瓦锡的脉搏,正打算对着手表测算他的心跳,拉瓦锡却突然剧烈癫痫。 也许因为喉咙里卡着一口痰,他浑身发颤,剧烈咳嗽,必须很用力才能喘上气,憋得小脸通红,眼泪鼻涕齐飞,四肢拼命地挥舞。最可怕的时候,即使他的手臂狠狠撞到墙壁,发出非常巨大的声响,拉瓦锡也毫无反应,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痛。容嬷嬷赶忙与爱因斯坦一起压住他的身体,以免他因为过于剧烈的动作碰歪了针头。 高烧、寒颤、流涕流泪、忽冷忽热、说梦话、浑身疼痛甚至自残,症状与吸/毒很像。如果不是知道拉瓦锡不可能有机会接触毒/品,宋安安几乎要以为他是个瘾君子了。 宋安安仔细对照伊丽莎白的笔记:“拉瓦锡由于免疫力低,很容易感染各种疾病。去年十月份,拉瓦锡也有过一段时间的高烧咳嗽,伊丽莎白偷偷用核辐射实验室里的氧气面罩改制了儿童雾化机给拉瓦锡使用,暂时稳定住了病情。当时她那台雾化机还在吗?” “在的在的,一直放在仓库里,我去拿!”容嬷嬷忙不叠地起身,焦急地说,“但是雾化机里要加药水,去年的药水已经用完了。” “家里有成人用的抗生素备用药吗?伊丽莎白的笔记记载了用成人抗生素制作雾化药水的方法,我们可以照样画葫芦。”宋安安站起身来,“葡萄糖和生理盐水也要多制作一些。上次拉瓦锡的肺炎持续了一个半月,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事不宜迟,宋安安迅速行动起来,与爱因斯坦一起帮助容嬷嬷将雾化机架好,虽然治标不治本,但好歹让拉瓦锡暂时止住了咳,癫痫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不药自愈。 宋安安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米列娃板着脸哼了一声,看向宋安安的眼神充满了试探。 宋安安汗颜。 她知道米列娃在等她的解释,但为了拉瓦锡,她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所以,宋安安只能冲着米列娃抱歉一笑,眼睁睁看着她从试探到失望到难过,最后演变成伤心。 “米列娃……” “别喊我。”米列娃愤然离席,“我最近不想理你,你别跟我说话!” 宋安安颓然。 美奈子姐姐疑惑地问:“你真的跟爱因斯坦在一起了?你以前不是很讨厌他的吗?” 宋安安能怎么回答?她感觉牙床隐隐作痛:“以前是我对他不够了解,所以造成了一些误会,现在我发现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你认真的?”美奈子姐姐仍旧狐疑,“我记得上次我们在路上闲谈到爱因斯坦和柯克伦的恋情,你还说爱因斯坦是渣男,应该被天打雷劈呢?” “那是之前的事了,人的想法是会变化的。”宋安安不仅牙疼,连头都痛了,“可能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我对爱因斯坦其实是有好感的。 ” 美奈子姐姐怀疑;“真的吗?” “真的。” “那你好自为之。” 宋安安心中的无奈简直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 尤其是第二天早晨,在大厅里看到端坐在早餐桌旁的爱因斯坦时,她的郁闷瞬间飙升到了峰值。 “你怎么在这儿?”因为时间还早,米列娃还没有起床。宋安安做贼似的偷望了一眼走廊,恨不得把不请自来的爆炸头打包扔出门去。 爱因斯坦格外欠扁:“我来接你去上学,刚才在门口遇到了美奈子姐姐,她好心地邀请我在你家吃早饭。” 宋安安深吸一口气,调动了毕生所有的忍耐力才没有打他:“我不需要你接,更不欢迎你来我家!” “别这么说。”爱因斯坦叹了口气,“以前我跟米列娃在一起的时候,我每天都会接送她上下课。如果现在不那么做,我怕美奈子姐姐会起疑心。” 宋安安运气:“你以前明明只在门口等!” “这不是以前我太青涩吗?”爱因斯坦坦诚地说, “自从跟柯克伦在一起后,我就发现在四合院门口站着等女生太辛苦了,我完全可以登堂入室,到女生的家里一边享用着茶点早餐,一边坐在沙发上慢慢等。” 宋安安:“你直接说你现在越来越贱了不就行了?至贱者无敌,我懂的。” 爱因斯坦:“女孩子太直白会失去魅力的,虽然爱情使我盲目,但如果你能更善解人意一些,我会更爱你的。” 宋安安怒目:“出门左拐,请自己找个角落去死,谢谢!” 第108章 拜爱因斯坦所赐,整个早餐宋安安都垂着头,只要一抬起来就能看到米列娃的控诉脸,虽然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宋安安能做到面不改色,但弥漫在餐厅里的哀怨气息还是让她严重消化不良。 第152章 来接米列娃上学的孟德尔在四合院门口看到爱因斯坦时,惊讶得差点把眼珠子掉在地上。 “你来这里干什么?”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孟德尔防着爱因斯坦要吃回头草,一秒进入护食状态。 小叮当半眯着眼,懒洋洋地趴在窗沿上,看愚蠢的两脚兽放狠话:“我警告你,米列娃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你要是再敢打她的主意,小心我不客气!” “我的前女友是你的现女友,以前的恩怨就让它随风飘散吧。”爱因斯坦友好地伸出手,吓得孟德尔倒退一步,仿佛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 □。 “我只是想跟你握个手。”爱因斯坦被他下意识的动作刺痛,低落地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希望能好好相处。” 神tmd一家人! 如果孟德尔学过国骂,这会儿铁定已经霍霍开了。 但是很可惜,科学院的基础教育里没有包含骂人这项实用技能,孟德尔总共只掌握了一句脏话,颠来倒去地来回应用:“谁跟你是一家人,滚!不然我打你了!滚!你快点滚!” 宋安安抚额。 孟德尔骂人好像没长全牙齿的小奶狗扯着嗓子冲人乱叫,虽然叫得非常真情实感,但丝毫没有震慑力,反而有点萌萌哒。 哪怕爱因斯坦的武力值不如孟德尔,他也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冲过去一把抓住小奶狗的前爪:“我们的女朋友是同住一个四合院的姐妹,连襟一家亲,我们可不就是一家人吗?” “什么意思?”孟德尔动作一滞,很明显的懵了半秒,勃然大怒,“你第三者插足,撬了皮埃尔的墙角?我打死你这个男小三!” 小叮当竖起了脑袋。 爱因斯坦也惊了:“你为什么觉得是玛丽?”玛丽和皮埃尔已经在一起五年,感情一直非常稳定,他疯了才会去打她的主意! 但孟德尔的思路显然与爱因斯坦不在一个水平面上:“不是玛丽,难道还是宋安安不成?” 伊丽莎白死后,四合院里只剩下三个女生,排除米列娃,将玛丽与宋安安对爱因斯坦的厌恶值进行排序,明显宋安安更讨厌爱因斯坦一些。 爱因斯坦不由心塞:“不是玛丽,就是宋安安。” “什么?”孟德尔惊呼,过激的反应非常直管的表现了他的震惊。 “你别这样大惊小怪的。”宋安安讪笑,“他单身,我也单身,我们在一起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是。”面对着软萌萌的妻妹,孟德尔卡壳,即使内心里已经万马奔腾也无法吐出一句重话,语无伦次道,“你不是,不是说过,你坚决不早恋的吗?” 科学部附小男多女少,女生本来就是香饽饽,偏偏宋安安还长得唇红齿白,长腿蜂腰,要不是她不早恋的原则人尽皆知,追她的男生能从一年级排到六年级去。 宋安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自圆其说。这脸打的,实在有点疼:“女人善变,我是女的,现在想善变一回开始谈恋爱了,不行吗?” “行行行!”孟德尔看看天,望望地,觉得这个世界实在过于玄幻了。 可怜了他的某个暗恋宋安安长达数年之久的好兄弟,一直按兵不动,等着宋安安开窍,唯恐被她一口拒绝,连朋友都没得做。现在可好,宋安安终于开窍,可是也没他什么事了。 受爱因斯坦和宋安安的恋爱消息影响,孟德尔走进教室时的神情很有几分恍惚,被胡克关切地拍了拍肩膀:“怎么了?好像丢了魂似的,难道跟米列娃吵架了吗?” “我宁愿跟米列娃吵一架。”孟德尔看了看正坐在座位上奋笔疾书的达尔文,对他的同情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刚才爱因斯坦与宋安安有说有笑地一起进校门,被无数学长学弟组团围观,现在学校里估计都传疯了。可是三年级里却风平浪静,达尔文对心上人的新恋情仍旧一无所知——正应了那句话,当事人总是最晚得到消息的一个。 达尔文同学,你真的好惨呐! “有事说事,你别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着我。”达尔文感应到了孟德尔的凝视,一抬头,差点被溺毙在他欲说还休的小表情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哪有?”孟德尔张张嘴,本来打了一路腹稿的话被卡在喉咙口,“那个,达尔文,你今天的心情还愉快吗?” 达尔文:? ? ? 如果不是胡克好好地站在旁边,脸上挂着他招牌式的二哈傻笑,达尔文还以为孟德尔是被胡克附体了呢。 不同于日常沙雕的胡克,孟德尔鲜少有犯蠢的时候。他难得的欲言又止,令达尔文不由警醒起来:“你是不是有关于我的坏消息?” “!”孟德尔虎躯一震,脸色颓败:“你这么敏锐干嘛?难得糊涂的人更幸福。” “我宁愿做个品尝真实痛苦的聪明人,也不愿当个活在幸福假象里的糊涂人。”达尔文放下笔,认真地说。 “倒也没那么严重。”孟德尔呐呐,却发现达尔文的视线突然从他身上移开,挪到了门口的方向。 恐怖的预感突袭,孟德尔神色一变,悚然回头。 爱因斯坦与宋安安正站在教室外依依惜别。 “我,刚才要说的就是这个事。”孟德尔偷瞄达尔文的脸色,头皮发麻,“你也别太难过,爱因斯坦这么花心,平均几个月换一个女朋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跟安安分手了,你以后还有机会。” 第153章 “那可不一定。”胡克狠狠瞪着爱因斯坦,看起来很想用用炙热的眼神在他身上烧出几个洞,“安安跟别的女生不一样,她可是我们全校公认的最聪明的女生,而且比男生还能打。她对爱因斯坦的习性早有了解,你们觉得有她当女朋友,爱因斯坦还会有出轨的机会吗?我敢打赌,爱因斯坦的眼睛往别的女孩子身上一瞟,安安就能把他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如果爱因斯坦就此戒掉了花心的坏毛病,他们说不定能相亲相爱一辈子。 孟德尔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你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我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胡克也不希望班里的女生便宜了外人,但没办法,先下手为强,达尔文后下手只能遭殃了。 全班同学不约而同地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努力听—— 什么都听不到。 只看到爱因斯坦握住了宋安安的手,宋安安推了他一下,爱因斯坦笑得像只刚偷到了鸡的狐狸。 胡克发出单身狗的冷哼:“打情骂俏,不要脸!” 孟德尔瞄了眼达尔文,心惊胆战地捂住胡克的嘴巴:“你少说两句!”别以为达尔文现在一脸平静,就真不把他这个人形杀器不当回事,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佬比遇到丁点事就上脸的马仔破坏力大多了,再说下去孟德尔怕胡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毕竟心上人舍不得碰,心上人的男朋友又投鼠忌器,要泄愤只能找别人晦气。 当宋安安终于与爱因斯坦告别,走进教室的时候,达尔文甚至还冲她笑了笑,看起来特别人畜无害。 但哪怕是对达尔文的心意一无所知的宋安安,在这种异常温和的笑容下也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达尔文的声音如沐春风:“你跟爱因斯坦在一起了?” “嗯。”明明达尔文的音调不高不低,既没吼她也没发火,但宋安安平白生出一种对不起他的错觉。 达尔文:“我以为,你不打算这么早找男朋友?” “呃……”宋安安绞尽脑汁,“计划没有变化快。” 达尔文:“为什么是爱因斯坦?” 宋安安很玄学地接收到了隐藏在达尔文平静眼眸下的惊涛骇浪,含糊回答:“唔,这是命运的指引。” 达尔文:“命运告诉你爱因斯坦会浪子回头,从今往后只爱你一个?” 宋安安噎住。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达尔文那么犀利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历史上爱因斯坦满满的黑历史,她实在无法违心说出相信爱因斯坦的话。 想了想,宋安安只能曲线救国,用实力说话:“你放心,爱因斯坦就是个武力渣。我已经威胁过他了,如果他敢瞒着我拈花惹草,我用一只手指头就能捏死他。他只要还想活命,就不敢乱来。” 达尔文盯住她的眼睛,就在宋安安的心里打鼓,气氛越来越诡异的时候,他突然笑了一下,摇头叹气:“你谈恋爱的方式,还真是清新脱俗,与众不同。” 第109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宋安安成了爱因斯坦新女友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在校园里传播开来,引发海啸般的巨震。无数男生扼腕叹息,甚至有人专门跑到宋安安的教室里毛遂自荐,被三年级的男生们合力扔回走廊。 爱因斯坦一有空就往女朋友的教室跑。 顶着家属的身份,宋安安班上的男生不好直接把他拒之门外,但一个个的全没给他好眼色。 爱因斯坦坦然受之,没有半点不自在。 “安安,这是我找了好久,花了很大的力气买来送给你的礼物!”他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捧到宋安安面前,嘴角挂着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微笑。 宋安安停下笔:“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爱因斯坦的眼睛亮亮的,凝视的眼神里盛满深情。 他迫不及待地把盒子往前送了送。 周围的同学们好奇不已。 达尔文皱着眉头,似乎被面前练习册上的数学题难住了。 宋安安抽掉了盒子上灵巧的蝴蝶结。 “真漂亮!”竟然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环形佩。 爱因斯坦爽朗一笑:“喜欢吗?” “喜欢。”玉佩圆润生暖,雕工活灵活现,一看就是好东西,宋安安只是不太明白爱因斯坦没头没脑的,为什么要送她礼物。 “今天是你生日呀!”爱因斯坦扬起下巴,得意洋洋的仿佛是只开屏的孔雀,“你自己都忘了吗?我特意去查了宋应星的履历才知道的日期。之前想了好久要送你什么生日礼物,到最后才在店里找到这个,一眼就相中了。它和你一样都来自华夏文明,正配你的黑发黑眸,你快点戴起来给我看看!” 妙龄少女佩美玉,当然不可能不好看。 宋安安虽然年纪小,但得益于父母的优良基因,已经是全校公认的校花。由于追求者众多,她每年圣诞收礼物收到手软,但这却是第一份生日礼物。 科学院附小的孩子都是孤儿,只有宋安安知道自己的生日,学校里也从来没有过生日的风俗。 “谢谢。”宋安安有些感叹。难怪历史上的爱因斯坦又滥情又渣,女人缘却一直好得出奇。就冲这份体贴入微的用心,十之八九的女人都要沦陷。 不过,宋安安不是普通女人。 第154章 她把环形佩收了起来,埋头继续写作业。 爱因斯坦眨眨眼,不可置信地说:“这就完了?”一块价值连城的环形佩只换来一句谢谢,这生意做得有点太不划算了吧? 宋安安斜着眼瞥他:“不然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想要个爱的抱抱?” 爱因斯坦:……是挺想的。但隔壁达尔文的眼刀都快甩到他的鼻子尖上了,他顿了顿,到底没敢把心里的真实想法说出口。 毕竟,他打不过达尔文。 宋安安哼哼:“这玉佩是你以前送给柯克伦的吧?有一次我在食堂遇到她,正好看到她与闺蜜拿着这块玉佩把玩,想必是你们分手以后她退还给你的?还特意为我去找来的生日礼物呢,你倒是挺懂废物利用的。” 爱因斯坦怔住,目瞪口呆。 宋安安与柯克伦的朋友圈基本没有交集,这都能被发现?他的运气未免也太差了。 当着三年级全班同学的面,他不敢声辩,灰溜溜地走了。但到了下午放学时,他仍旧按时按点出现在宋安安教室门口,殷勤地帮女朋友背包撑伞,令一众暗暗希冀两人分手的男生大失所望。 进了家门,爱因斯坦又提起玉佩的事:“你不稀罕的话把它还给我吧,当初花了三千元买的呢,我为了它吃了三个月的干面包兑白水。” “活该。”宋安安没好气,“还给你,好让你以后去骗下一个无知少女?想得可真美,求求你当个人吧!” 要不是怕吵醒了隔壁房间的拉瓦锡,宋安安怕不是会捶死他。 “你又不是我真的女朋友……”爱因斯坦嘟嘟囔囔,碍于宋安安的武力,敢怒不敢言。 宋安安没空跟他计较,转头去看拉瓦锡。 在被雾化暂时压制了病情之后,第三天下午,拉瓦锡再度病倒。容嬷嬷用酒精把拉瓦锡的全身都擦遍了都没能降温,反而眼看着体温飞快上升,直逼41 c关口,病急乱投医:“要不,还是向部里报告吧?” 报告上级必然暴露拉瓦锡的病情,但至少不会马上死。四十度的持续高烧下,拉瓦锡的小身子可能连今天都挺不过。 “拉瓦锡需要宾西莫斯。”容嬷嬷抹了把泪,抬起眼望向爱因斯坦,“只有宾西莫斯能让拉瓦锡暂时退烧,只有部里才有宾西莫斯,我们必须把情况往上报!” “上报了以后他们会把拉瓦锡拖走!”爱因斯坦担忧地摸了摸拉瓦锡的头,后者什么反应都没有,“宾西莫斯是什么?伊丽莎白的笔记里只说部里以前给多萝西·霍奇金注射过一种淡蓝绿色的药水。” “那就是宾西莫斯!”容嬷嬷站起来,激动地说,“我早该想到的!我早就应该抛弃不切实际的幻想,把拉瓦锡送去医院,你们才那么小,不可能救的了拉瓦锡,这种病只有宾西莫斯能救!药打进血管后观察七十二个小时,如果扛过去了,拉瓦锡就能痊愈,如果注射后病不仅没有缓解,反而急剧恶化,那也是天意。这是拉瓦锡最后的希望。” “但是伊丽莎白之前偷偷调查过,这几年各四合院送出去十来个得这种病的孩子,每一个都注射过这种淡绿色药水,却没有一个人逃过被拖走的命运。换句话说,到目前为止,这种药有效的概率是零,难道你要寄希望于这种虚无缥缈的药吗?”爱因斯坦皱眉。 “那怎么办?”容嬷嬷已经六神无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高烧烧死!” 爱因斯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医学实在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宋安安若有所思:“容嬷嬷,你说治疗拉瓦锡的特效药叫宾西莫斯?你能确定吗?” “当然能!”容嬷嬷急切地说,语速飞快,“我运气好,以前没有被分到得这种病的孩子,但我们保育员之间会闲聊。早几年有一个护理过患儿的保育员曾经说过,亚莉克希雅医生告诉她,这种药就叫宾西莫斯。” 爱因斯坦看向宋安安:“宾西莫斯怎么了,你知道这种药?” “以前听说过。”宋安安犹疑地点头。 第110章 宾西莫斯是一种人工合成的实验室产物,自然界中并不存在,在宋安安穿越前不久才被国外一家知名实验室制备成功。由于宾西莫斯在常温下既非液态,也非固态和气态,而是当时世界上唯一发现的类似粉末状的等离子态物质,成果一经发表就在学术界引起巨大轰动。 当时,全世界都掀起了研究宾西莫斯的浪潮,新闻媒体争相报道。哪怕宋安安不混学术圈,也被铺天盖地的科普介绍狂轰乱炸过。 宾西莫斯的配方,只要有合适的设备,操作起来难度并不大。但直到她穿越,也没见过有科学家将宾西莫斯作为药物使用,与它有关的研究大多聚集在材料学领域,偶尔有物理学家凑热闹,试图从自由电子和正离子的稳定态角度挖掘宾西莫斯的研究潜力。 当时一大热门的研究方向是把宾西莫斯作为战舰的外部涂层,据说有希望能屏蔽雷达和光脑的捕捉,把战舰变得“隐形”。这是宋安安关心的领域,出于好奇,她曾研读过相关论文。 但宋安安所熟知的宾西莫斯一直是一种类粉末状物质,她从没见过注射用的类液状宾西莫斯。 这两种宾西莫斯,会是一回事吗? 拉瓦锡又一次开始癫痫,而且发病间隔明显缩短,嘴角不时留下口水,牙关紧咬。为了防止他咬伤自己,容嬷嬷不得不把毛巾塞进他的嘴巴,以避免他无意识地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第155章 爱因斯坦注视宋安安:“不管你知道什么,都请说出来,只要能帮到拉瓦锡,我愿意做任何事。” 宋安安深吸一口气。 死马当活马医吧! 从笔记本上扯下一张白纸,宋安安飞快地写下制备宾西莫斯的原料,“我需要这些东西,越快越好,还需要使用理学院的一级实验室至少十二个小时,你有办法吗?” “你可真敢提要求。”爱因斯坦垮下脸苦笑,但明显松了口气。现阶段,不怕要求多,就怕连努力的方向都找不到。爱因斯坦受够了对拉瓦锡的病束手无策,只能干看着他受苦的煎熬。 理学院的一级实验室设有严格的门禁,别说是两个普通的中年级段学生,即使是理学院的研究员,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申请到出入许可。 宋安安原本以为爱因斯坦至少需要一个礼拜做准备工作,因为拉瓦锡的病情不等人,都已经开始计算在家里自制实验室的可能了,谁知爱因斯坦神通广大,第二天,他就顺顺利利地把宋安安带进了实验室。 “你怎么办到的?”宋安安看着实验台上码得整整齐齐的试剂,不用仔细核对就知道爱因斯坦已经把制备宾西莫斯所需的材料准备齐全了。 “其实并不是很难。”爱因斯坦把一双消毒手套递给宋安安,自己也戴上一副,“我跟阿尔格莱德说我想要借用一级实验室做一些研究,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只有理学院的院长才有一级实验室的审批权,但宋安安可不觉得阿尔格莱德是个好说话的人:“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爱因斯坦耸肩:“真相就是如此。阿尔格莱德是个蠢货不假,但他并没有身为蠢货的自觉。我怀疑他根本就不知道一级实验室是用来干什么的,他只对他的附小纪律维护委员会感兴趣。而我恰好是四年级的两个委员之一,并且刚刚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好吧。”也就是说,爱因斯坦现在是深受阿尔格莱德器重的亲信,特批实验室是他给爱因斯坦的福利。 爱因斯坦瞄了眼宋安安的脸色,很识时务地换了个话题:“我要怎么帮忙?” “先把吸烟塔、真空皮带脱水机和循环泵组装起来。”宋安安把烧瓶搁在三脚架上,转身从密集架上找出两个零件扔给爱因斯坦。 “听起来像是要组装废气处理系统?” “试验中会产生大量有害气体。”毕竟是被誉为二十世纪最聪明的科学家之一的爱因斯坦,宋安安对他的敏锐见怪不怪,“但为了不引起附近其他研究员的注意,也为了他们的健康,我们不能直接把废气排出,必须先用废气处理装置过滤。” “明白了。”爱因斯坦迅速地行动起来。不得不说,虽然他的兴趣集中在物理学科上,但化学功底也不弱,实验做得又快又好。 如果他能改掉呱噪的毛病,在实验中全程闭嘴,宋安安会对他更加满意。 “刚才我在阿尔格莱德的办公室门口遇到达尔文,他沉着脸看了我半天,就在我以为他会扑上来打我的时候,他突然转身走了,简直浪费我的感情。” “孟德尔也是个阴阳怪气的家伙,路上看到我下巴抬得老高,好像不屑与我说话似的。” “米列娃的态度也很恶劣。虽然我们现在分了手,但毕竟曾经相爱过,为什么就不能重新做朋友呢?” “还有玛丽姐姐,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最近见到我连笑都不笑一下,那表情跟你家那只猫一个样,难怪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宋安安:“这么多人都对你态度不好,你就没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爱因斯坦理直气壮:“怎么会是我的原因呢?我热情开朗与人为善,女朋友能从一年级排到六年级,只有你家的人不喜欢我,你怎么不从你身上找原因?” “这原因可太明显了。”宋安安冷笑,送给他一个巨大的白眼,“我们俩八字不合,没药救的那种,只有老死不相往来才能保平安。” 爱因斯坦:“什么是八字?” 宋安安:“不重要——反正我们俩不适合在一起。” 爱因斯坦:“亲爱的,你这么说,我可太伤心了,我还想跟你白头到老呢!” 宋安安:“给我滚到边上去,把蒸馏器的温度再调高一点!” “不是!”爱因斯坦一甩爆炸头,提出异议,“煤炭燃烧的温度最高只有这么高,能怎么调?” 宋安安:“这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反正我需要温度再提高百分之二十。” “哦。”爱因斯坦得令,颠颠地跑去干活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观察,宋安安已经摸清楚了爱因斯坦的性格。他的脑子运转得太快,所以如果分配给他的任务太枯燥,他就会想方设法地嘴贱找乐子。因此,必须时不时地给他准备一些具有挑战性的工作,以免他的大脑空闲下来。 可惜的是,大部分的挑战性工作都无法让爱因斯坦消停太久。 才过了半个小时,爱因斯坦就搞定了蒸馏器的温度问题,继续骚扰宋安安:“制备宾西莫斯的原材料没什么特别的,为什么你觉得它能治好拉瓦锡的病?你有把握吗?” “没有!”宋安安只是赌一把而已,“但你放心,我绝对比你更迫切地想要治好拉瓦锡。” 爱因斯坦:“为什么?” “因为只有马上治好他,我才能跟你尽快分手,从此后山高海阔,江湖不见。” 第156章 爱因斯坦:…… 第111章 虽然宋安安对爱因斯坦无比嫌弃,但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得努力扮演好一个陷入甜蜜爱情无法自拔的小女生。 “我和爱因斯坦在约会呢。”宋安安借用实验室的公共电话,用上辈子加这辈子都从来没有用过的甜腻嗓音向美奈子姐姐请假,“我们现在在理科试验室里,一会儿去他家,所以你不用准备我的晚饭了,宵禁以前爱因斯坦会送我回家的……嗯嗯,我们会注意安全的,科学部里本身也没什么危险,你放心……” 视线的尽头,蒸汽突然暴动,爱因斯坦第一时间掰住气门阀,可到底人小力微,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就差杀鸡抹脖子给宋安安看了。 爱因斯坦呲牙咧嘴地比口型:“你倒是快点挂了电话过来帮忙啊!” 宋安安一边维持假笑,一边表情狰狞:“你以为我不想吗?美奈子姐姐问东问西的,你以为她很好应付吗?” 爱因斯坦用气声咆哮:“你再不过来我撑不住了!” 宋安安:“别催了!我知道你的小身板压不住蒸汽阀!” 终于搞定美奈子姐姐,宋安安一秒从娇柔软萌的乖乖女变身力拔山河的女汉子,操起手边的铁锤往气门阀上奋力一抡,方才还“呲呲呲”不肯消停的阀门瞬间安静。 爱因斯坦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把铁锤得有二十斤吧?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它提起来了?” “不然呢?”宋安安放下锤子,不得不说,方才情急之下没注意,但现在危机解除,她这小胳膊小手的,抡起大铁锤来还真挺手酸的,“我还得先走走流程,眨巴几下眼睛再砸?你刚刚不是哭着喊着说你快撑不住了吗?” “那你也不能这么乱来!”爱因斯坦有些怀疑人生,“你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砸下来,也不事先瞄准瞄准,万一砸到我的手可怎么办?我的手还掰着阀门呢!”如果被二十斤的铁锤砸在肉上,他的手不断也得残了。 “不会砸到你的手的。”宋安安心里有数,砸之前还是粗略地计算了一下锤子的落点的,但是显然爱因斯坦对她的信任不足,十分钟后另一个气门阀异动暴走的时候,他一手压住阀门,一手捏住阀心,也不知道怎么动作了一下,轻轻松松就将阀门安抚住了。 宋安安回过味来:“刚才你耍我呢?” 爱因斯坦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天可怜见,他只是实验无聊,想骗宋安安过来,在共同处理问题的过程中增进感情,谁知道宋安安会这么莽,直接上大杀器。 她抡起铁锤往前冲的样子,已经让他产生心理阴影了,爱因斯坦觉得他以后再也不想跟宋安安培养感情了。 如此彪悍的女子,他承受不了,还是留给别的勇士去消受吧。 算算时间,勇士估计也快到了。 爱因斯坦翘起二郎腿,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压压惊,不一会儿就听到实验室的门被有规律地敲了三下,吓得方才还牛逼哄哄的女壮士差点把手里的烧杯摔了。 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宋安安吃瘪,爱因斯坦心情很好地问她:“你慌什么?不就是敲个门吗,看把你吓的!” “我这是为了谁?”宋安安简直想重新抡起铁锤,打爆爱因斯坦的头,“我们万一被部里发现在这里制备宾西莫斯,拉瓦锡就没活路了! ” “但你现在你急也没用。”爱因斯坦耸耸肩,实事求是地说,“你看看这个实验室,一眼望得到头,连个柜子都没有,窗户还都用铁栅栏封死了,躲都没处躲。最关键的是,制备宾西莫斯一共需要十二个小时,我们已经花了十个小时了,实验过程中无法中断,否则不但前功尽弃,而且中间产物很难处理。所以,现在我们就是砧板上的肉。除了乖乖地打开门,寄希望于门外的人不告发我们以外,别无办法。” 宋安安狐疑:“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你好像知道来的是谁?” 爱因斯坦对拉瓦锡是发自内心的疼爱,如果来人真的对拉瓦锡有威胁,爱因斯坦绝对做不到如此淡定。 宋安安咽咽口水,眼看着爱因斯坦的手搭上门把手,用力一推。 “达尔文?”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门口,宋安安不由失声,“你怎么来了?” “跟你们一样,经阿尔格莱德老师同意,来借用实验室。”达尔文完全无视了离他更近的爱因斯坦,视线黏在宋安安身上,“你们在做什么?” “呃,做化学实验。”宋安安含糊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每次对上达尔文的眼神,总是莫名有些心虚。 但是仔细一想,瞒着达尔文是为了保障拉瓦锡的安全。虽然她信得过达尔文,可拉瓦锡与爱因斯坦信不过他,她根本无权透露拉瓦锡的隐私,不告诉他实情根本就不是她的错。 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爱因斯坦倒是大方地请达尔文坐下,递给他一杯饮料:“早上在阿尔格莱德的办公室门口遇到你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会来找我了——所以来实验室之前我特意拐去小卖部买了盒酸梅汁,很酸很够味,非常适合你。” 达尔文:“我不喜欢酸,但还是谢谢你费心了。不过,我听说你弟弟拉瓦锡很喜欢酸梅汁、麦芽羹之类味道重的食物,也许你可以带回去给他吃。 ” 宋安安心下一跳。 达尔文在这时候提起拉瓦锡,是故意的吧?应该不是无意中的巧合? 第157章 她怎么觉得他知道了拉瓦锡的事呢? 爱因斯坦不高兴地敲宋安安的脑门:“宋安安,你能不能别露出这么白痴的表情?哪怕达尔文对拉瓦锡有,他也顶多只是怀疑而已,不可能掌握确凿的证据。本来我们还有希望诈他一诈,可是现在你就差把'你猜对了!'四个字写在脸颊上了。你简直是年度最佳猪队友。” “怪我咯?”要怪也只能怪达尔文洞察力太强才对! 宋安安可不认为他们能骗过明察秋毫的达尔文。 达尔文似笑非笑:“问题果然出现在拉瓦锡身上?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实验了吧?”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爱因斯坦一屁股坐下,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拉瓦锡病了,症状与之前许多被强行送出科学部的孩子类似。为了避免他被科学部人道毁灭,我和安安正在想办法救治他。” “这是你们研制出来的药物?”惊讶在达尔文脸上一闪而过,事关拉瓦锡的生命,他不由正色,“听说那种病历史悠久,发病没有规律,一旦发病只能寄希望于一种蓝绿色的药物,但至今没有痊愈的案例。” “我们制备的就是你说的那种药物。”达尔文果然见多识广,宋安安叹了口气,“它叫宾西莫斯,我知道它的配制方法,但并不确定它是不是对拉瓦锡有用。而且,科学部提供的宾西莫斯是注射用的针剂,我制作的是一种类粉末状物质。一般来说,针剂的效果更为立竿见影,毕竟粉末必须借助消化系统进入血液循环。” 达尔文看了看正在烧锅中翻滚的蓝绿色粉末:“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在宾西莫斯的制作方面,没有。”爱因斯坦测了测烧锅的温度,将指数调得更精确了一些,“但是如果你能套出宋安安的话,让她说出她是从哪里学来的宾西莫斯的制备方法,以及让宾西莫斯起效的药剂学原理,我将感激不尽。” “安安没有告诉你吗?”达尔文表情惊讶,不知是否是宋安安的错觉,她竟然觉得达尔文有些高兴。 而且,宋安安有种预感,如果她此刻能把她与宾西莫斯的渊源和盘托出,达尔文会更加高兴。 但她能这么做吗? 当然不能! 捂紧穿越的小马甲,宋安安咧嘴傻笑,顾左右而言其他:“呵呵,我不知道宾西莫斯药效的原理,但我会写它的分子式,你要不要看?” “要。”达尔文与爱因斯坦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把脑袋凑了过来。 第112章 天才不是神仙。 哪怕是爱因斯坦和达尔文,也不可能仅凭一串分子式就看出宾西莫斯的乾坤,所以宋安安预想中的祭出分子式后就被大佬带飞并不存在,爱因斯坦和达尔文甚至连进行学术讨论的兴趣都没有,看过分子式之后就各回各位,百无聊赖地静等宾西莫斯出锅。 宋安安大失所望:“所以你们要看分子式,单纯只是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吗?” “不,主要是为了配合你转移一下话题。”爱因斯坦耸耸肩,一副为宋安安着想的模样,“不然你就得绞尽脑汁地编理由搪塞我们了。虽然你很聪明,但我和达尔文也不傻,依照你的智商与我和达尔文智商间的差距,估计你不管怎么编都无法自圆其说,到时候我们明明看穿了你,却碍于面子不好当面戳穿让你难堪,那多尴尬。” 宋安安:“我谢谢你了!” “不客气。”爱因斯坦反话正听,笑嘻嘻。 宋安安懒得跟他计较,事实上,她也没时间跟他计较了。说话间,宾西莫斯制备完成,宋安安小心翼翼地将来之不易的二十克蓝绿色粉末均分成十份,直奔爱因斯坦家的四合院。 “我说,你不是养了只猫吗?要不让你家猫牺牲一下,先来验个毒?”爱因斯坦盯着宾西莫斯看了半天,出了个馊主意,“这玩意儿的颜色看起来可不像是个善茬,比起解药,不如说更像毒药。” 宋安安凉凉地看他:“对不起,小叮当的主人是薛定谔研究员,我只是代他照顾它一段时间而已。如果你有把握说服薛定谔研究员,你请便。” “那还是算了吧,我说着玩的。”爱因斯坦迅速变卦,怏怏地说,“真可惜,那只猫挺聪明的,有时候我什至觉得它能听懂人话,用来试药再合适不过。早知如此,我就该在院子里养几只兔子,以备不时之需。” 千金难买早知道,自从伊丽莎白过世,爱因斯坦的熟人圈里就再也没有人养兔子了。 对医学毫无兴趣的爱因斯坦,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需要动物进行活体实验的一天。现如今哪怕他打定主意去捉老鼠,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老鼠的踪影。 无奈之下,三人只能草草抓了只蟑螂来凑数。 “已经过去一小时了,这蟑螂还好好的,至少能证明这药吃不死人吧?”爱因斯坦戳了戳蟑螂的胡须,不太有把握地说。 “还是再观察一小时吧。”宋安安比较谨慎,“毕竟,你很难从一只昆虫的脸上看出它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对不对?也许它现在正在默默忍受肚子疼,可是又没办法开口告诉你。” “一小时不够。”达尔文想了想,用做学问的严谨态度认真地说,“一年级时达芬奇抓过一只蟑螂,跟这只的品种一模一样。当时我们观察过,这个品类的蟑螂大概需要四个小时才能消化掉吃进嘴的食物。” 第158章 “那可真是太慢了。”爱因斯坦手贱地拨了下蟑螂的壳,把它吓得往前跳出几十厘米,“我们运气怎么这么差,今天附近竟然没有人家吃鸡吃鸭。不然鸡和鸭都是哺乳动物,而且面部表情比较丰富,比蟑螂更适合做实验体。” “只有你家会买活鸡活鸭回家杀来吃,我家从来只买冰鲜冻好的鸡鸭肉。”达尔文实事求是地说,“据说,只有亚洲人的菜谱里才有活禽现杀的选项,其中又以古华夏人为最。容嬷嬷有古华夏血统,所以才会特意拜托主管菜场供货的大叔帮她留着活鸡,即使如此,也不是临时买就能买到的,至少得提前三天预定。安安家的美奈子姐姐是日裔,好似也对活禽没兴趣。” “美奈子姐姐胆子小,不敢杀鸡。伊丽莎白倒是乐意代劳,但美奈子姐姐不会给她机会。”反正宋安安从没见美奈子姐姐买活禽回家,“我们四合院也只买冷冻鸡肉,而且一般只买鸡腿和鸡胸两个部位。” “是这样吗?”爱因斯坦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家的食谱这么特殊,“可是预定活鸡那么麻烦,拉瓦锡的病恐怕等不了三天了。” 三人百无聊赖地观察了四个小时,总算看到蟑螂除了情绪有些低落以外身体康健,压在心头的大石缓缓放下了半块。 “人和蟑螂到底不是一个物种,拉瓦锡吃了这药不会有副作用吧?”在喂拉瓦锡服下之前,爱因斯坦犹豫了片刻,但不等宋安安回答,他就果断地把药强灌进了拉瓦锡嘴里。 宋安安挑眉。 跟这些理工科直男呆久了,她大致也能摸清他们的脑回路了。不同于在低谷期非常需要朋友安慰的普通人,科学院的学生普遍对“善意的谎言”无感。因为他们异常敏捷的大脑会第一时间帮他们筛选出谎言中逻辑不能自洽的部分,从而大幅降低谎言的可信度。 比如在问句出口的刹那,爱因斯坦就意识到,连宾西莫斯的原理都没弄清楚的宋安安,是不可能知道宾西莫斯的副作用的。让拉瓦锡吃药完全是一场冒险——正如宋安安之前所说,死马当活马医,能治好是运,治不好是病,总之结果不可能比人道毁灭更坏了。 除了拉马努金,科学院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无神论者,但此刻,三个孩子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由衷地向上天祈祷——不管是哪路神仙,只要能让拉瓦锡好起来的就是好神仙。 食用性药品见效很慢。 期待中的立竿见影没有出现,但好在半小时过后,拉瓦锡哮喘的症状逐渐减轻,已经一星期没能睡安稳的他终于舒缓了呼吸,真正地沉入梦乡,而不是昏迷不醒。 “让他好好睡一觉吧!”容嬷嬷慈爱地摸了摸拉瓦锡的额头,几天来第一次露出由衷的笑容,“热度也慢慢退下去了,是不是过段时间就能彻底好了?” “不。”宋安安并没有那么乐观。 但无论如何,宾西莫斯暂时稳住了拉瓦锡的病情。 宋安安长出一口气:“今天配制的药能吃三天,配方我已经写给爱因斯坦了,以后他可以继续配制。” 达尔文沉吟:“如果可以的话,下次配制的时候最好能多制备一点,我想拿一些回去研究。” “你可以现在就拿去。”爱因斯坦从刚刚制备好的十份药里分出一份交给达尔文,非常大方地说,“我明天就再去配制一批出来,到时候再给你送些过去。” 虽然爱因斯坦并不喜欢达尔文,但为了拉瓦锡,爱因斯坦愿意与他和谐共处:“如果研究过程中你需要我做什么,请一定告诉我。” “可能真的需要你的帮助。”达尔文指了指拉瓦锡的可爱睡颜,暗示房间内并不是讨论的合适地点。几人将容嬷嬷留下里照看病人,轻轻地退出房间。 第113章 “谢谢!”爱因斯坦握住达尔文的手,语气真诚。 “不客气。”达尔文将装着宾西莫斯的小玻璃瓶举起来摇了摇,“我并不仅只是为了救拉瓦锡而已。虽然科学部一直对这种'传染病'秘而不宣,但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很多夭折的孩子都与它有关。甚至,我怀疑这种病的发病时间并不局限于幼年期,一些已经成年的研究员也会出现类似的症状。哪怕我没有仔细调查过,也能随口报出好几个与这种病有关联的研究员的名字。我们这一届的学生中目前还没有人发病,不代表以后不会有发病的。如果运气不够好,那个被病魔选中的人最终会出现,而我不希望失去班上的任何一位同学。” “不管怎么样,拉瓦锡都会是受益者。”爱因斯坦固执地说,“刚才,我把宾西莫斯的分子式发给了斯帕兰扎尼和福斯曼,他们也会尽力研究它的作用机制。另外,虽然我不能强求宋安安说出她与宾西莫斯的渊源,但为了能让拉瓦锡尽快痊愈,我还是希望宋安安能把她知道的所有关于宾西莫斯的信息说出来。任何一条信息都可能大幅减少我们在研究过程中走弯路的时间。” 宋安安:……行吧! 虽然被抓到了穿越的小辫子让宋安安的心情比较微妙,但人命关天,她并没有打算隐瞒宾西莫斯的相关信息,只不过她的确所知甚少:“我有个猜测,不知道对拉瓦锡的病有没有帮助——我觉得他的症状与吸/毒成/瘾症有很多共同点。” “吸/毒成/瘾症?”科学院内环境单纯、管理严格,爱因斯坦和达尔文只在教科书上学到过某些具有成瘾性的毒/品的名字,从来没有见过吸毒者的惨状,还是宋安安说了些前世从媒体上看到的案例,才让他们有了比较直观的感受。 第159章 “听起来,症状的相似度能达到百分之八十。”达尔文沉吟,“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我从书上看来的。”宋安安睁着眼说瞎话。 “是什么书?”达尔文盯着她,“我怎么没看到过?” “那我就不知道了。”宋安安脸不红心不跳,“也许你正好没看过我看的那一本呢?” 达尔文似笑非笑,显然没有把宋安安的话当真。但眼下拉瓦锡的病情火上眉稍,并不是揪宋安安小辫子的时候,达尔文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别纠结这个了,反正你问了宋安安也不会说实话,还是先治疗拉瓦锡要紧。”爱因斯坦小小地阴阳了宋安安一把,果断见好就收,肯定地说: “拉瓦锡不会有机会接触毒/品,但既然症状类似,可以合理怀疑他得的病与毒/品造成的病变区域一致。” “所以要先搞清楚毒/品对生物体的危害。”达尔文不愧是生物学家,须臾间就把实验路径构思地七七八八,“我们可以制备一些毒/品,比较典型的像海/洛/因、冰/毒、□□之类的都可试试,然后让动物吸食,成瘾后再用宾西莫斯治疗,看看宾西莫斯是否对毒/瘾也有戒断效果,如果有效,再逐步摸清宾西莫斯的作用机理。” “这下,我们不得不去抓老鼠了。我们需要很多老鼠,越多越好。”宋安安叹了口气,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这种脏兮兮的小东西。 如果有小白鼠就好了,小白鼠可比老鼠可爱多了,可惜科学院里没有生物课,所以也就不会有实验用小白鼠。 宋安安皱眉:“其实,最好可以使用灵长类动物作实验体,毕竟他们是与人类最相像的动物。你们觉得我们有可能从动物园里偷一只猩猩出来吗?” “不用这么麻烦。”爱因斯坦一愣,放出一颗大雷,“我们班的古道尔偷偷养了一只猩猩,我可以试着游说她贡献出来参与实验。” “古道尔偷偷养了一只猩猩?”宋安安以为自己幻听,不可思议地说,“她哪来的猩猩?” 猩猩可不是兔子,随随便便就能得到保育员的认可。由于猩猩的类人属性,当初伊丽莎白也打过养只猩猩来练手人体解剖术的主意,结果被美奈子姐姐毫不犹豫地暴力镇压了。 而且,哪怕能过了保育员这关,猩猩也是非卖品,除了动物园里养着的几只,普通学生根本没可能把它们当宠物。古道尔是怎么做到的? “她在动物园做了三年义工,专门帮饲养员照顾猩猩。”爱因斯坦不以为意地说,“有一次一只猩猩生下了一个死胎,饲养员让古道尔把尸体处理了。古道尔不忍心,拜托我找来福斯曼给它做了心肺复舒,幸运地救活了它。之后古道尔就一直偷偷把猩猩养了起来,给它起名阿弥。” “古道尔一定很宝贝那只阿弥。”宋安安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会同意对阿弥进行实验吗?” “应该没问题。”爱因斯坦胸有成竹地说,“我会负责劝好她的。” 宋安安“啧”地一声:“你方才怎么没想着让猩猩来给拉瓦锡试药?” “因为远水救不了近火啊!”爱因斯坦摊手,无辜地说,“我有把握说服古道尔,可没把握立刻就说服古道尔。古道尔可是很固执的,至少得给我一个礼拜的时间,我才能让她松口。刚才拉瓦锡的情况可等不了她一个星期!” “好吧。”理由很充分,宋安安无话可说,“你真能说服古道尔?你打算怎么做?” 她虽然从来没跟古道尔交谈过,但也听说过那是个爱猩猩如命的妹子,很难想象她会献出阿弥。 “安安,这你就打破沙锅问到底了。”达尔文拍了拍宋安安的头,似乎这样做就能将她蠢蠢欲动的好奇心重新拍回体内,“你不能因为自己不待见爱因斯坦,就忘了他是个万人迷,想来古道尔一定是无法抗拒爱因斯坦的魅力的。” 宋安安:……很好很强大。 她还是别管闲事,静候佳音吧。 第114章 宾西莫斯虽然对缓解拉瓦锡的病情非常有效,但也仅仅只是缓解而已。经过容嬷嬷的观察,拉瓦锡的体温在服药后一个小时内能够恢复正常,但随着时间的拉长,体温会再次上升,偶尔伴随哮喘以及无意识的面瘫,直到再次服药才会有所改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从开始服用宾西莫斯,癫痫再也没有找上过拉瓦锡,在身体状况好的时候,他甚至可以被容嬷嬷抱着去草地上散散步。六岁以前的孩子虽然不需要每天上学打卡,但如果长期不外出活动,容易引起科学部管理层的怀疑。容嬷嬷特意带拉瓦锡在安德鲁部长上班的必经之路上转悠,成功将拉瓦锡是个健康孩子的信息发送进了安德鲁部长的脑子里。 拉瓦锡已经两岁,在不生病的时候,是个特别聪明可爱的男孩。他口齿清楚,过目不忘,能够精准地将自己的身体感受表述出来。 “吞下药粉的第三十分钟,我的体温开始下降,脑袋有轻微的刺痛感,但并不难受,反而觉得头很轻很舒服,像被小猫爪轻轻挠过一样,痒痒的柔柔的,冰冰凉凉。而且,这种刺痛感能让我感觉自己很清醒,你知道吗?当我昏迷的时候,我的脑子模模糊糊的,有时候我什至觉得我是个怪物,长尾巴有鳞片的那种,力大无穷,仿佛不用吹灰之力就能把面前的墙壁撞碎了。” “吞下药粉的第四十分钟,我的呼吸变得非常通畅。以前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咳嗽,哪怕喉咙一点也不痒、支气管也不难受,但就是抑制不住地想咳嗽。但现在我一点咳嗽的欲望都没有,能清晰地感受到我的肺在正常工作,自由呼吸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第160章 “吞下药粉的第五十分钟,我……” 简直是一只不能再合格的小白鼠。 宋安安不忍再听下去:“拉瓦锡,睡一会儿好吗?毕竟等药效过去,病情又要反复,到时候你就睡不安稳了。” “可我希望能帮到你们嘛。”拉瓦锡听话地拉了拉被子,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宋安安,“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谁说的?你好好休息,提高免疫力,才是你最该做的事。”宋安安帮他把台灯关上,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悄悄退出了房间。 关上门,险些泪流满面。 这孩子,怎么这么惹人怜惜呢? 达尔文理解地拍拍她的肩膀:“我们一起来想办法,总有一天能彻底治好拉瓦锡的。” 哪有那么容易? 爱因斯坦说话算话,一星期后,大猩猩、海/洛/因、场地等各方准备就绪,但实验进展很不顺利。猩猩不是拉瓦锡,无法用语言告诉实验者它哪里不舒服,它表达头痛的方式是抱住头死命往墙上撞。 仅仅阻止阿弥自残,就耗尽了几个幼年体科学家的洪荒之力。 即使他们努力盯防,阿弥还是在毒瘾发作时掰断了自己的一根手指,现场鲜血横流,惨不忍睹,古道尔抱住她的猩猩,眼泪怎么擦都止不住。 宋安安猜测,爱因斯坦在实验前一定没有如实告知古道尔吸/毒的危害,否则她绝不会同意让阿弥当小白鼠。 因为猩猩的存在必须保/密,也了保护拉瓦锡,他们的实验必须偷偷进行。 胡克惊奇地发现,以前天天与他形影不离的小伙伴达尔文和宋安安,突然就不和他一起玩了。 “爱因斯坦跟宋安安谈恋爱,你凑上去干什么?”他抓住达尔文的衣角,疑惑地说,“别人谈恋爱是两个人,宋安安谈恋爱是三个人。难道你认为旁观情敌跟你心上人亲亲我我很有趣?你是不是心理变态。” 达尔文:“把你的头伸过来。” “干嘛?”胡克不明所以,但仍旧很听话地伸出了头,被达尔文一掌拍在脑门上。 “痛痛痛!”胡克疼得眼泪狂飙,“你干嘛打我?” 达尔文冷笑:“我觉得打你更有趣!” 胡克:……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胡克敢怒不敢言,实在看不懂宋安安恋爱三人行的神操作,向好基友孟德尔发出求助信号:“孟孟,你说,达尔文在搞啥呢?难不成是想用深情感化宋安安,寄希望于让她回心转意?”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孟德尔小心翼翼地瞅了眼女朋友的脸色,求生欲极强地回答,“我只关心我女朋友,其他女人的闲事我没兴趣管。” 胡克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呵呵”。 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再小的女人,那心思都是千回百转,曲折得很。 胡克都不忍心告诉孟德尔,他以为他女朋友不想知道宋安安的闲事吗?没准她现在正抓耳挠腮地想打听宋安安与她前男友之间的发展进度,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开口询问罢了。本来她还能从孟德尔口中听到些消息,现在被孟德尔一口回绝…… 呵呵,胡克有种预感,今天晚上孟德尔回去铁定要跪搓衣板! 丢给孟德尔一个“我已看穿一切但就是不告诉你”的极具优越感的眼神,胡克自以为很潇洒地一甩头,颠颠地跑去达芬奇面前刷存在感:“据我观察,达尔文十有八/九是因为爱而不得,相思成疾,所以黑化了!好可怕!” 达芬奇从画纸中不舍地抬头:“啊?” 胡克:“啊什么啊?难道你没看出来,达尔文喜欢宋安安,而宋安安喜欢爱因斯坦吗?” “安安喜欢爱因斯坦?”达芬奇放下笔,诧异地歪歪头,“她不喜欢爱因斯坦。” “她都跟爱因斯坦谈恋爱了,她怎么就不喜欢爱因斯坦了?”胡克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只来自外太空的神奇生物。 “她就是不喜欢爱因斯坦。”达芬奇肯定地说,“她跟爱因斯坦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孟德尔和米列娃在一起时的那种气场。” “什么气场?”胡克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笨的,但达芬奇说的每一个字分开来他都认识,合在一起他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就是恋人间的气场。”达芬奇想了想,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漫画书来。 胡克倒抽一口凉气:“你都已经三年级了,还看《机器猫》?这不是给小朋友看的幼稚读物吗?” 达芬奇理所当然地说:“我们现在也是小朋友啊!” 胡克:……好吧。 达芬奇翻开其中一页:“这一章讲的是大雄看到静香和别的男孩子在一起玩不开心,机器猫就从口袋里拿出丘比特道具,只要被道具射中的两人就会相互爱慕。你看这里,漫画家在两个因为道具而陷入热恋的情侣中间画了三条荡漾的波浪线,隔着纸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甜蜜,以及男主人公雀跃的心情,这就是恋爱的气场!” 胡克一脸茫然。 只是三条半厘米长的波浪线而已,为什么达芬奇能脑补出“恋爱气场”这么玄幻的东西来?原谅他一个理工科直男,无法理解艺术家的脑回路。 胡克再接再厉:“不管宋安安喜不喜欢爱因斯坦,达尔文喜欢宋安安总没错了吧?他都已经表现地这么明显了!昨天,我在杂货铺门口撞见他,他竟然买了一块硼镧石回家,准备送给宋安安当圣诞礼物。你知道一块硼镧石值多少钱吗?把我卖了都买不起!” 第161章 “我也想要硼镧石。” 硼镧石其实是六硼化镧,一般是一种紫色粉末,但如果经过特殊工艺的处理,也可以将其制作成单晶或者多晶,是电子工业与仪器仪表等领域的重要原料。比如,以六硼化镧为原料之一制成的透射电子显微镜,可以看清0.2nm的超微结构,对生物科学的发展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达芬奇被硼镧石摄住了心神,注意力马上就跑偏了:“我可以用硼镧石制作加速器的阴级,用它进行很多试验!” “谁不想要?”胡克翻了个白眼。硼镧石应用广泛,是每个科学家的心头宝。而且经过特别制作的硼镧石非常漂亮,傻子才不想要它。 但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达尔文买了硼镧石却不自己留着,要把它送给宋安安! 胡克撇嘴:“达尔文一定是爱惨了宋安安,所以才会不惜将毕生积蓄换成石头拱手送给她!” “也没有吧。”达芬奇摇头,认真地纠正,“达尔文只是想让宋安安当他女朋友,他不是喜欢宋安安。” “这不是一回事吗?” “不一样。”达芬奇实事求是地说:“二年级的时候他列了一张表,把有女朋友和没有女朋友的好处都填到了表格里,最后发现有女朋友的好处比没女朋友的好处更多,所以才盯上了安安——他另外还有一张表,上面写了他认识的所有女生的优缺点,并进行赋分计算,最后发现安安得分最高。换句话说,他不是有多喜欢安安,而是科学部女生太少,他觉得要下手得趁早——而且还建议我也尽快找一个。” “这么说来,他当时也提醒过我。”胡克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回事,“但交女朋友太花钱了,我的钱自己不会花吗?为什么要浪费在女朋友身上呢,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你呢?你又是为什么不找女朋友?” “我没有喜欢的女孩子。”达芬奇抬头望天,眼神中充斥着难以化解的忧愁,“爱情应是'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应是'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应是'相思一夜天涯远',我在等一个能让我刻骨相思的人。” 胡克:“对不起,打扰了!” 他是有多想不开才去找达芬奇讨论爱情? 未免也太想不开了。 第115章 做实验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等美奈子姐姐在客厅里布置起圣诞树的时候,宋安安才意识到,平安夜已经近在眼前,而今年米列娃并没有约她一起去买圣诞礼物。 即使宋安安百般示好,米列娃仍旧固执地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两人间的冷战还在继续。 宋安安可真是有点头疼了。 “小小年纪,她的气性怎么就这么大呢?”虽然抢人男友犹如杀人父母,理智上宋安安接受米列娃的所有怒气,但情感上还是希望能有转机。毕竟,宋安安与爱因斯坦“在一起”的时候米列娃早就另结新欢,哪怕前男友也属于禁止闺蜜触碰的特殊物种,宋安安觉得自己至少应该能争取到减刑,“你说,如果我把杂货铺里最贵的洋娃娃买下来送给米列娃,她会原谅我吗?” “她只会把洋娃娃扔到你脸上。”达尔文实事求是地给出建议,“想让米列娃消气的最有效办法,就是跟爱因斯坦分手。” “你明知道在拉瓦锡的病没有起色之前,我不可能跟爱因斯坦分手。”宋安安非常无奈。 “那推荐你选择第二有效的办法。”达尔文戳了戳宋安安的包子脸,嘴角露出笑意,“绿了爱因斯坦,跟我谈恋爱吧。” “那,那怎么行?”宋安安强调,“不是说了我现在不能跟爱因斯坦分手吗?” “我没让你现在跟他分手。”达尔文认真地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在□□因斯坦女朋友的同时,跟我谈恋爱,但只有我是你的真爱。” “什么?”宋安安目瞪口呆。 达尔文是在鼓励她脚踏两只船吗? 达尔文振振有词:“米列娃被爱因斯坦劈过一次腿,所以才对爱因斯坦恨之入骨。如果你告诉她,你跟爱因斯坦在一起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尝尝被劈腿的滋味,说不定米列娃不仅不会怪你,还会被你的舍生取义所感动。” “……你的脑回路真清奇!”宋安安叹为观止。 这是什么骚操作? 还有比这更乱来的办法吗! 达尔文循循善诱:“你仔细想想,虽然你很不幸地因为拉瓦锡的缘故暂时不能与爱因斯坦闹掰,但反过来看,爱因斯坦也会因为顾忌拉瓦锡而不敢与你分手。既然这期间无论你干什么他都得忍着,你为什么干脆放飞自我,教训一下他呢?我敢打赌,如果你故意在爱因斯坦与米列娃的面跟我亲/吻,而爱因斯坦被戴了绿帽还不得不委曲求全,你帮米列娃出了一口恶气,她说不定就会原谅你的。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我觉得你在耍流氓。”宋安安面无表情。 才十岁就把亲亲抱抱挂在嘴边,长大后想上天吗? “我是认真的。”达尔文无比坦诚地说,“为什么你总是觉得现在恋爱太早了呢?我们都已经三年级了。” “三年级很大了吗?你都还没池塘里的芦苇高呢!”宋安安啼笑皆非。才刚刚十岁的孩子,谈恋爱只是过家家而已。 “我们都没芦苇高,所以我们俩在一起正好合适。”达尔文摆事实讲道理。 第162章 “不,大人才有资格谈恋爱,小孩没有。”宋安安根本没当真,但当达尔文转过头的时候,她竟然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执着的深情。 周遭空气安静,宋安安甚至能听到窗外微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虽然她敢指天发誓她没有恋/童/癖,对才十岁的小正太没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但当达尔文望着她的时候,宋安安第一次发现,达尔文的眼睛是冰蓝色的,深不见底,仿佛有把她整个人吸进去的魔力。 “不,我们不合适!”在化学反应越烧越烈之前,宋安安果断将暧昧掐死在摇篮里。 她的心理年龄都够当达尔文的妈了。一定是附小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惹的祸,达尔文可选择的余地太小,所以才会对她这个回炉老阿姨感兴趣! 达尔文面色不愉:“为什么不合适?” 你太小了…… 宋安安不自觉换上了哄孩子的语气:“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早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为什么呢?”达尔文不依不饶,“按照你的标准,玛丽和皮埃尔也不会有好结果吗?还有孟德尔和米列娃,他们去年就开始恋爱了。而且,你父母也属于早恋,你母亲三年级的时候已经跟你父亲在一起了,结婚后又有了你,一直相濡以沫。” “这不一样。”宋安安喃喃。 宋应星与王贞仪本来就是同龄人。 达尔文:“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可能对一个才十岁的小鬼动心。宋安安心中万马奔腾,偏偏又不能如实以告,只能含含糊糊地打马虎眼:“反正我在成年以前不打算谈恋爱。而且,现在我跟爱因斯坦名义是男女朋友,虽然他风流成性,但他不仁,我却不能违背道义,我是不会劈腿的。” “那你能答应我,等你跟爱因斯坦一分手,就优先考虑我吗?” “不——”宋安安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却触到达尔文灼热的视线,顿了一顿,坚持说完,“不行。” 这不能怪她定力不足。老阿姨的小心脏,实在受不了这么激情四射的凝视。 可惜达尔文是个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机会的小狐狸:“你看,你拒绝得不是那么干脆,说明你还是有点喜欢我的。”他深谙话术之道,完全不给宋安安辩解的机会,直接转换了话题:“我们赶紧走吧。刚才不是说要一起去买圣诞礼物吗?明天就是平安夜,再不买就来不及了。”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宋安安更愿意自己一个人去商店。但以她对达尔文的了解,如果拒绝达尔文的陪伴,他恐怕会闹出别的幺蛾子来。 达尔文的幺蛾子,实话说,可能出现的品种充满了无限可能…… 她比他大二十多岁,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有种被拿捏住了的感觉? 这不科学! 宋安安才不会承认她怕了才十岁的小正太,故作镇定地跟在达尔文身后进了商场,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才打道回府。 达尔文不太满意:“你给瓦特买三百多块钱的变形金刚,给达芬奇买四百块钱的水粉,给孟德尔买三百块钱的电子表,为什么给我的礼物是只值八十块钱的树叶书签?” “礼物的价值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呢?”宋安安很想跟他讲讲历史上达尔文为生物研究抛费家财的故事,“胡克的礼物比你的还便宜呢,但我觉得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你给胡克买了什么?”达尔文好奇地问。 “他的礼物最好准备了,跟给小拉瓦锡的礼物是一样的。”宋安安耸肩,得意洋洋地说,“就是巧克力球,整整一大袋的巧克力球,保证合他和拉瓦锡的心意。” 达尔文:…… 还别说,达尔文敢打赌,比起他送的数学辅导书,胡克绝对更喜欢宋安安的巧克力球。 第116章 宋安安很想忘记达尔文的表白,但事实证明,这只是她个人的美好奢望。达尔文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从那天起,他就开始了契而不舍的紧迫追人,无时无刻不用行动提醒着宋安安他的决心。 虽然爱因斯坦与宋安安只是假扮情侣,可达尔文如此明目张胆地撬墙脚,还是令爱因斯坦第一次品尝到了头顶青青草原的滋味。对情场高手爱因斯坦来说,这无疑是种新奇的体验,但他发誓他一!点!也!不!喜!欢!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爱因斯坦抓住达尔文控诉:“你当我是死人吗?” “当然不会。”达尔文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实事求是地说,“你要是个死人,我早就让安安松口答应当我女朋友了。就是因为有你这个大活人杵着,我才不能肖想名分,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委曲求全。” 爱因斯坦气极反笑:“这么说,你还挺委屈?我没死真是对不住你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达尔文反话正听,直率得令爱因斯坦牙痒痒。 这段时间,达尔文、爱因斯坦和宋安安之间的三角恋传得沸沸扬扬,哪怕爱因斯坦自诩脸皮厚,在其他同学背着他窃窃私语的时候,也难免脊背发凉。 他现在是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谁能想到,向来百花丛中过,半点不沾身的爱因斯坦,会在宋安安这个比他还小的学妹身上栽了跟头呢? 最关键的是,因为拉瓦锡的病情,他还得时刻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跟宋安安分手! 简直是对忍耐力的终极考验。 第163章 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懂得看人脸色的。比如胡克,就是个完全不懂得眉高眼低是何物的愣头青,最近每次见到爱因斯坦都会发出“安安都出轨了你怎么还跟她在一起?”“你对女朋友要求这么低的吗?”“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她分手?”的灵魂三问,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在这段过于拥挤的感情里,他的好基友达尔文才是最该被谴责的那一个。 爱因斯坦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啊! 但爱因斯坦也不是吃素的,面对胡克的冷嘲热讽,他捂住胸口,发自内心地说:“我对安安的爱,高如山川,深似湖海。即使她有些许动摇,也不会影响我对她的深情。因为我相信,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她只有跟我在一起才会幸福,我会用我包容、无私、无微不至的爱唤回她,让她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胡克目瞪口呆。 这算什么? 现场崩人设吗? 花花公子爱因斯坦突然演起了专情戏码,看得他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爱因斯坦舒坦了。 不就是恶心人吗?好像谁不会似的。不是爱因斯坦夸口,以他的智商,只要他乐意,他能恶心得胡克三天三夜吃不下饭。只不过最近爱因斯坦忙于研究拉瓦锡的病情,没空与胡克计较罢了。 而且,转眼间,期末考试已经近在眼前。科学部附小卧虎藏龙,随便拉出个学生来都是学霸。不管是聪明绝顶的爱因斯坦,还是回炉重造的宋安安,想不复习就在考试中名列前茅,等同于痴人说梦。 当然,哪怕认真复习了,也不能保证能拿到令人满意的名次。 当交卷铃声响起的时候,宋安安非常清楚地意识到,今年她注定与年级第一无缘了。 麦克斯老师抱走了试卷,胡克脑袋一歪,“咣”的一声砸在课桌上,看起来比宋安安还要沮丧:“你们谁能告诉我,如果君子课考试不及格,会怎么样?” “补考呗,还能怎么样?”宋安安一听,就知道胡克也跟她一样考砸了,摸了摸他的狗头以作安慰,“附小自建立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过留级的先例,所以顶多就是让我们补考。” 胡克支起脑袋:“那要是补考还不及格呢?” “呃。”宋安安噎了一下,“那就不知道了,大概是下学期继续补考,直到最终合格为止。”虽然《校园管理条例》规定如果补考一直不通过,学校将不予发放毕业证,没有毕业证学生就无法结束学业就业,但至今还没有人实践过。毕竟,科学院附小里没有一个学生是傻子,学校教授的基础数理化课程根本难不倒他们,即使无法争取到好的名次,混个及格还是毫无问题的。 但今年的情况与往年有所不同。 因为多了一门君子课,很多孩子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尝到了挂科的滋味。 “全校一半的学生都挂了。”作为三年级入选附小纪律维护委员会会员的两名学生之一,达尔文是同学中消息最灵通的一个,他摸了摸拉瓦锡的额头,满意地发现他今天体温正常,“阿尔格莱德教授很生气,已经放话说开学的补考题目会比期末考更难,导致最近虽然是寒假,但街上仍然门可罗雀,连胡克都收敛了不少,每天乖乖在家看书温习。” “可是温习救不了他吧?”宋安安回忆考题,觉得如果想要通过君子课的考试,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与阿尔格莱德保持立场一致,“期末考最后一道论述题是'谈谈你眼中的牛顿',总分四十分。从最后的判分结果来看,只有写牛顿坏话才能得分,把牛顿写得越坏分数越高。” 莱布尼茨就是因为罗列了整整三千字牛顿的“恶行”,一举超越爱因斯坦,第一次当上了他们年级的第一名。 而如果放弃这道大题,就必须像达芬奇一样,其他题目一题不错才能及格。 可惜胡克最讨厌的就是背书,君子课的考试范围又涵盖了《忠经》、《忠君论》以及《出师表》、《训俭示康》等许许多多文章中提到过“忠”的零散内容。如果没有像达芬奇这样开挂的记忆力,六十分全拿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就连达尔文和宋安安,也是靠吐槽牛顿的“不近人情”、“冷酷严苛”过关的。虽然宋安安认为自己阐述的全是事实,牛顿冷硬的臭脾气确实不讨人喜欢,但用攻击别人的缺点换来考试分数,多少让她有些对不起牛顿的不适感。 达尔文感同身受:“牛顿教授谋杀伊丽莎白一案即将开审,阿尔格莱德打着将学生对牛顿教授的恶感作为佐证材料呈交的主意,所以才会将这道题作为考试题目。” 阿尔格莱德从来没有掩饰过他对牛顿的厌恶,如此恶劣的做法除了让宋安安对他下限的认知更深刻了以外,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宋安安忧心忡忡:“牛顿教授会被定罪吗?” 虽然在牛顿的私人实验室里发现的凶器几乎坐实了牛顿杀人犯的罪名,但三年级的目击者们一致认为其中另有蹊跷。 那把刀出现得太是时候了,巧合得不像是一个巧合。 达尔文摇头:“我也不知道。” 自从伊丽莎白死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牛顿。哪怕宋安安是伊丽莎白的妹妹,哪怕三年级的小豆丁们是凶杀案的目击者,也没有一个成年人向他们说明案件的进展。美奈子每次被追问时都会推脱:“你们年纪太小,只需要在学校好好读书就行了,其他就交给大人们吧,法官肯定会给伊丽莎白一个公道的。” 第164章 仿佛伊丽莎白死了就结束了,她的同学和室友完全没有死因的知情权。 窗外飘起了雪花,宋安安深深呼出一口气,心头压抑。 第117章 伊丽莎白案开庭那天,下着蒙蒙细雨。 因为心里存着事,宋安安很早就醒了。躺在床上实在无法再次睡着,她干脆起来,想去厨房找些甜点抚慰一下七上八下的心灵。 米列娃的床上是空的,宋安安下了楼才发现,她已经烤好了三块香喷喷的枣泥蛋糕。 “你几点起来的?” 玛丽已经开始实习,昨天并没有睡在四合院。宋安安看了眼米列娃脸上玛丽浓重的黑眼圈,估摸着三块蛋糕中有一块是为她准备的,受宠若惊地塞进嘴里:“好吃!” 枣泥蛋糕做工复杂,米列娃至少一个小时前就已经起床了。但圣诞节时宋安安斥巨资购买的水晶项链没能让米列娃回心转意,目前两人还处于冷战中,所以米列娃极其冷淡地哼了一声,根本没有接宋安安的话茬。 宋安安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米列娃没让她把已经咽下肚的蛋糕吐出来还给她。 小叮当蹭到宋安安的脚边,瞄准了米列娃转身的时机,顺着宋安安的大腿一秒攀到桌上,叼起剩下的两块蛋糕,撒腿就跑。 一眨眼的功夫,桌边就只剩下宋安安独自面对着空空如也的盘子。 “不是我吃的!”米列娃转过身来,宋安安赶紧澄清,可惜极其缺乏说服力。 罪魁祸首懒洋洋地踱步进屋,两块比它的脸还大的蛋糕早已经被毁尸灭迹,连嘴巴边上因为偷吃被沾上的奶油也被舔得干干净净。 宋安安张大嘴,第一次体会到百口莫辩的感觉。 米列娃气得浑身发抖,宋安安合理怀疑,要不是门铃正好在这时候响起,她恐怕已经冲过来打她了。 “我去开门!”宋安安跳了起来,无比积极地冲到门口,笑容僵硬在脸上。 “爱因斯坦?”宋安安一秒后悔,早知道她就不揽开门的差事了。她几乎能感觉到米列娃灼热的视线在她的后背上游走,烫得她浑身僵硬,“你来干什么?” “我来接你去约会啊!”爱因斯坦刚才敲门时还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一开门看到宋安安以及她身后的米列娃,马上变脸,自以为风流倜傥地抿嘴痞笑,“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这算哪门子惊喜,根本就是惊吓!宋安安僵着脖子回头,无助地看着米列娃扭头就走,地板被踩得震天响,而她伸着尔康手无力挽留。 这绝对是飞来横祸! 宋安安狠狠瞪了爱因斯坦一眼:“你是存心来给我添堵的吗?” “不,不!”爱因斯坦使劲摇头。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宋安安非比寻常的怒火,赶在火山喷发前连珠炮似的说完,连气都没敢喘,“猩猩断掉的手指突然长了出来!这实在太神奇了,是不是宾西莫斯创造的奇迹?” “什么?”如爱因斯坦所愿,宋安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看起来有几分愣神:“你说,猩猩重新长出了断指?” “是的,就跟壁虎一样!”若非亲眼所见,爱因斯坦也不敢相信猩猩竟然能够断指重生,这简直比动画片还要玄幻,“虽然还只长出了一点点,但我特地去摸了摸,真的是有骨有肉的手指,除了新长出来的皮肤的颜色较浅,其它都与猩猩以前的手指一模一样。古道尔几乎要疯魔了!要不是我和达尔文费力拉住了她,她差点当场扑过去拧掉猩猩的脖子,想看看如果没了脑袋,它是不是还能长出一个新的来。” 宋安安脖子一凉:“……那是不可能的。” 讲道理,宾西莫斯如果有起死回生的逆天功效,那也该让只剩下脑袋的猩猩长出四肢和躯干,而不是给没了脑袋的猩猩重新配上一个脑袋。 眼见为实,宋安安已经顾不上米列娃,跟着爱因斯坦火速赶到现场。 达尔文和古道尔一人拿着纸笔,一人捧着尺子,正对着猩猩做实验记录。 两人专注得差点没发现宋安安的到来。 “怎么样了?”宋安安主动走过去问道。 “一小时手指生长了0.001厘米!”达尔文兴奋得两眼放光,“我真后悔没有攒钱买摄像机,不然可以把全过程都录下来,也不知道宾西莫斯是能让所有动物都断指重生,还是只对阿弥有奇效。” 宋安安牵起猩猩的手指细看,阿弥非常人性化地瞄了她一眼,羞涩地低下了头。 如果不是它的毛太长,宋安安怀疑此刻她都能看到他的大红脸了。 “啊~我的女朋友是个万人迷,连猩猩都无法抵挡她的魅力。”爱因斯坦讨人厌地唱起咏叹调。 宋安安无语:“几天不见,你竟然学会跟猩猩争风吃醋了?” “我压力很大的。”爱因斯坦半真半假地抚额,油腔滑调地说,“被达尔文戴绿帽子也算了,好歹他是个人,而且我也打不过他。但这只猩猩当着我的面与我的女朋友眉来眼去,还不许我抗议抗议了?” 达尔文冷哼:“说得好像你能打得过猩猩似的。” 虽然爱因斯坦的体格并不瘦弱,但他是个武力渣,还真不见得能打得过跟他差不多高的成年大猩猩。 相比之下,爱因斯坦的嘴皮子比他的拳头利索多了。 “我这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他嘟嘟囔囔地为自己辩护,“阿弥绝对是只色猩猩,死活不让我和达尔文碰,对安安和古道尔倒是来者不拒。” 第165章 “出息!”宋安安恍然大悟。怪不得平时做实验喜欢亲历亲为的达尔文只能坐在远处记笔记,而古道尔却可以亲昵地挨在猩猩身边,举着尺子前前后后地比划,“阿弥的手指已经长好了三分之一了。” 一小时生长0.001厘米的速度过于缓慢,人眼不是量尺,其实很难察觉如此细微的差异。更何况,许多生物的生长遵循时间规律,早晨万物复苏,生命力旺盛,欣欣向荣。而等到夜晚,万物沉寂,身体会进入休养生息模式,生长速度自然而然放缓。因此,宋安安估计阿弥的手指生长的长度一整天也无法达到0.024厘米。 上周阿弥弄断手指时伤口狰狞,为了尽快止血,古道尔用纱布把它的手包了起来,直到今天换药时才拆除。 “我刚发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古道尔不好意思地摸着头,愧疚自己的疏忽,“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我想,这是宾西莫斯的功劳。” 这只猩猩除了服用毒/品与宾西莫斯外,生活环境和饮食都与其他猩猩一致,总不见得是毒/品导致了他的断指重生吧? 又或者毒/品与宾西莫斯在猩猩体内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化学反应,才产生了如此惊人的效果? 宋安安摸了摸猩猩新长出来的指头,若有所思:“不管是不是宾西莫斯的作用,能长出断指,就说明阿弥的基因在外力的推动下再一次定向表达了。” “基因?”达尔文挑眉,目光灼灼,“基因是什么?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基因就是携带有遗传信息的核苷酸序列。”宋安安不自在地轻咳。 科学部附小虽然是一所以理工科为特色的学校,但神奇地并没有教授生物课。因此,哪怕附小的学生全是人类历史上排得上号的天才科学家,也不可能生而知之。他们对基因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名词与普通人一样一头雾水。 只不过,向生物学鼻祖达尔文科普基因,这体验略酸爽……宋安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由庆幸孟德尔不在这里。不然,向历史上第一个提出基因观点的生物学家解释他的豌豆实验,会让人生出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第118章 基因是什么? 这是一个庞大的课题。 宋安安拿出上辈子给部下讲解战略规划的劲头,从孟德尔的豌豆实验开始讲起,一直讲到万灯初上,才勉强将遗传学原理囫囵个灌输进了三个生物盲的脑子里。 “太神奇了!怪不得猩猩只会生出猩猩,而不会生出老鼠、兔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原来都是基因的作用!”古道尔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连阿弥对她的吸引力都降低了,“如果阿弥能生长出断指,是因为宾西莫斯作用于阿弥的dna ,再次诱导细胞分裂,定向表达了代表手指的基因,那是不是说明宾西莫斯是一种强大的基因药,能够修复拉瓦锡出现问题的身体组织?” “大概是这么回事。”除此之外,宋安安想不到其他的合理推测了,“断指重生一定是基因定向表达的结果,至于是不是宾西莫斯导致的还有待考证。” 达尔文沉思:“有办法看到dna吗?虽然它们很小,但既然我们有望远镜可以将远处的物体放大,应该也可以试试将生物的细胞放大。” “你是说显微镜吗?”宋安安的脑海里跳出固有名词。 虽然物理老师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讲解各种透镜的光学原理,但因为没有生物课,附小的孩子们从来没有见过显微镜。 因此,达尔文与爱因斯坦都觉得显微镜这个名词非常新鲜:“显微,是显示微小生物的意思吗?你会制作显微镜?” “这个,有点难。”宋安安一愣。 普通的光学显微镜最多只能将观测物放大千余倍,看到细胞大小的物品。如果想要更进一步,就需要使用透射电子显微镜:“透射电子显微镜的结构非常复杂,仅部件就包括电子枪、聚光镜、中间镜、透射镜等七个部分,制作难度非常高。” “你知道它的成像原理?”爱因斯坦不愧是物理学家,对显微镜的兴趣大于基因,“能不能详细说说?也许我们能想办法做一个出来呢?” “理论上可行,但我觉得这只是你的美好愿望。”不是宋安安看不起爱因斯坦的动手能力,而是他们可调用的资源实在太少。透射电子显微镜的许多零部件精确到纳米级别,需要专业的机械加工而成,对原材料也有很高的要求。哪怕爱因斯坦能将成像原理倒背如流,落到实处,仍旧是知易行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可是除了宋安安以外,另外两人都没有被眼前的困难吓倒。 达尔文摸着下巴,热情地向爱因斯坦和古道尔安利达芬奇:“他是个奇才,能写会画,对各种机械类的发明创造非常痴迷。在工学院的选修课上,他闭着眼睛、不用任何测量工具就能把铁块车成完美的圆珠型,得到了爱迪生教授的充分肯定,把他拉入伙将大大提高制作透射电子显微镜的成功率!如果爱因斯坦担心拉瓦锡的隐私,我们可以隐去拉瓦锡的病情,只拜托达芬奇帮我们做显微镜,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爱因斯坦欣然同意。 他是米列娃的前男友,对达芬奇的能耐早有耳闻。而古道尔就更不会有反对意见了。她本人物理成绩平平,对电子显微镜只有使用的兴趣,没有研发的兴趣。既然达尔文能找到合适的人代劳,古道尔求之不得。 第166章 达尔文得寸进尺:“其实我还想推荐一个人,叫瓦特,他的手工活做得特别好,是达芬奇的黄金拍档……” “我同意!”爱因斯坦不等他说完就举手表态,从善如流。 宋安安叹了口气。 她算是看明白了,爱因斯坦就是个见风使舵的甩锅侠。 之前四人小团队里没人擅长制作显微镜,爱因斯坦不得不披挂上阵。但现在有人愿意接手,爱因斯坦二话不说就撂了挑子——他虽然是物理学家,但却是个理论物理学家,实验物理不是他的强项。所以在看完宋安安新画出来的显微镜原理图,确保将电子显微镜的所有原理都理解消化之后,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制作显微镜的任务扔给了新加入的达芬奇和瓦特,高高兴兴地回家等着坐享其成。 至于达尔文,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亲历亲为,打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祸水东引,美其名曰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 这拈轻怕重的心态,实在是焉儿坏的典型。 偏偏达芬奇和瓦特还对他感恩戴德,非常感激他给了他们制作显微镜的机会。 瓦特看达尔文的眼神好像是救苦救难的神佛:“好兄弟,一辈子!” 宋安安牙疼:“这图纸明明是我画出来的!” “我知道。”瓦特看向宋安安,虚心求教,“我昨天跟达芬奇讨论了一晚上,刚想跟你探讨呢。电子枪是电子显微镜照明系统的核心部件之一,但如果我和达芬奇分析的没错,你图纸上标示的场发式电子枪需要在超高电压和超高真空环境中才能有效工作吧?这个实现起来有点难,你看我们能不能做一些更改,达芬奇提出了一个很不错的思路,非常非常天才,你一定会喜欢的!我可以详细为你进行说明!” 宋安安:……不,我不想听! 她早该想到的。爱因斯坦和达尔文能做甩手掌柜,但她作为图纸的提供者,是绝对不可能摆脱得了粘人的瓦特和达芬奇的。 所以,在其他三人悠哉游哉地逗逗猩猩,玩玩拉瓦锡时,宋安安不得不耐下性子应对达芬奇和瓦特天马行空的创意,心累得无以复加。 “坊间已经开始盛传,你把达芬奇和瓦特也收入石榴裙下了呢。”胡克最擅长捅刀,掰着手指头轻轻巧巧,一句话就戳得宋安安肺疼,“爱因斯坦是正夫,达尔文是偏夫,另外还有达芬奇和瓦特两个蓝颜知己,啧啧啧……嗷!达尔文,你踹我干嘛?良言逆耳,我又没有说错。” “怎么没错?”达尔文凉凉的看他,“凭什么爱因斯坦是正夫我却只能当偏夫?你自己说,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x!”胡克瞪大眼,忍不住爆了粗口,“怪不得最近老看见你、爱因斯坦、宋安安三人行,原来你们真的达成了和平共处协议了?只是对谁当大的谁当小的有异议?” 宋安安:……这个铁憨憨! 达尔文也觉得这货智商有问题,他好像天生不会看人眼色。达尔文都已经把不想理他四个大个字写在脸上了,他却像完全没看到似的,喋喋不休:“其实吧,要我说,你们俩争也没用。宋安安可是亲口说过,她喜欢的是牛顿教授那种成熟男性,为此还专门跑去做了牛顿教授的助理。肯定是因为牛顿教授没看上她,她才退而求其次接受了你们俩的。之前牛顿教授惹上了人命官司,时日不多,宋安安不得不歇了追求牛顿教授的心思,但现在牛顿教授被总统大人特赦,眼看着又要回学校来了,宋安安说不得又要春心萌动。你们俩个毛都没长全的小p孩,哪里争得过牛顿教授哟~这正夫之位,我投牛顿教授一票!” “你思考得可真周全!”达尔文都气笑了。 “哪里哪里!”胡克谦虚抱拳。 宋安安忍得拳头都痒了,才勉强忍住暴打胡克的冲动,连忙转移话题——她怕再不换个话题胡克会被她打到骨折:“牛顿教授回来以后还会担任理学院院长吗?” “不知道。”胡克摇头。 牛顿被特赦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学校,但没人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特赦的,同样也没人能说明白他回来以后阿弥图夫萨是否会把职位物归原主。 虽然有许多不了解案件真相的学生对总统放过了谋杀伊丽莎白的凶手义愤填膺,但在暗地里,大部分君子课考试没能合格的孩子都期盼着牛顿能早点回来。 “如果牛顿教授能把阿弥图夫萨挤走,我就不用补考君子课了!”胡克双手合十,虔诚祈祷,“为了表示对牛顿教授的支持,我已经放弃了复习——牛顿教授,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第119章 牛顿用行动拒绝了胡克的支持。 一直到君子课补考开始,牛顿也没能回来拯救对他翘首以盼的学生们,阿尔格莱德把椅子搬到讲台上,鹰瞵鹗视,气势汹汹地监考完了全场。 考糊了的学生哀鸿遍野。 “我死了!”胡克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一定是牛顿教授被保释的消息让阿尔格莱德心理扭曲了,他已经蜕化成了一个变态!他竟然让我们在考试卷上默写《忠经》全文,这是人干的事?谁没事会去背《忠经》玩?他就是存心想让我们都不及格!他绝对是在报复我们第一次考试时没有使劲写牛顿教授的坏话!” “阿尔格莱德本来就是个变态,与牛顿教授的判决没有关系。”达尔文拍了拍胡克的脑袋,以作安抚,“不过,牛顿教授特赦的确让阿尔格莱德气不顺。今天第一天开学,他已经抓了三十几个学生的小辫子,让他们绕着操场做八百米的蛙跳,好几个一年级的孩子当场就被吓哭了。” 第167章 “这就哭了?”胡克被学弟们的悲惨经历安慰到,很看不上地皱了皱鼻子,“这才哪到哪?想当年我忘了做物理作业,被穆斯塔法老师罚蛙跳跑三公里,我也没掉一滴眼泪!” 达尔文:……这可真是睁着眼说瞎话了。 当时因为发现胡克偷偷躲在被子里抹眼泪,特别重视心理健康的冯特曾专程拜访达尔文,请他多照顾自家弟弟。虽然之后的事态发展证明胡克是个乐( sha )观(bai)积(tian)极的好孩子,并不会因为小小的体罚而黑化,但胡克被罚后敢怒不敢言,只能抱住胖胖的自己瑟瑟发抖的小可怜形象已经在小团体中深入人心。 吹牛吹到知情人面前,这可真是大写的尴尬。 看在胡克刚刚承受过阿尔格莱德□□的份上,达尔文只是给了胡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并没有当场拆穿他。 不过,以胡克的情商,是不可能体会到眼神背后的深意的。见达尔文起身,他眼明手快地拉住他的手,湿漉漉的眼睛犹如被抛弃的小狗:“你又要到哪里去?不跟我一起去玩了吗?” 最近达芬奇和宋安安、瓦特忙着研究电子显微镜,孟德尔忙着和米列娃如胶似漆,一夕之间,以往的吃喝玩乐小分队分崩离析。胡克早就习惯了放学后跟着小伙伴们放飞自我的日子,突然被玩伴们抛弃,整个人都不好了。 之前有补考的大山压着,胡克再不愿复习也不敢完全把课本丢开不管,但现在他都考完了,哪怕成绩凶多吉少,再次补考也是下个月的事了,什么都不能阻止他现在就想浪的决心! 可惜,达尔文完全不能体会胡克的蠢蠢欲动。他抽出被胡克抓住的手,口中吐出冷冰冰的拒绝:“我有事要做,你自己去玩吧!” 胡克急得眼睛都红了:“你要干什么事?我帮你一起干啊!” 达尔文心神一动。 自从宋安安提出了基因理论, dna 、 rna 、线粒体等看不见摸不着的小东西就犹如长着撩人的小钩子,令他魂牵梦萦。可惜要将透射电子显微镜的图纸变成实物需要攻克许多技术难关。比如在电子枪下方需放置一面强磁场透镜、一面弱磁场透镜,通过改变磁场强度来调节折射率,进而影响电子束斑的汇聚与发散。 这两面透镜所需的材料即使爱因斯坦和达尔文使出浑身解数暗中翻遍了整个理学院实验室也没能找到,达芬奇与瓦特被迫创新思路,试用替代材料。虽然达尔文相信,达芬奇最终一定能制作出令人满意的成品,但其中浪费的时间,光想想就令达尔文肉疼。 根据达尔文的估计,透射电子显微镜至少还要三四个月才能问世。在这之前,如果只能跟着古道尔记录阿弥断指生长的速度,或者跟着爱因斯坦给拉瓦锡做病情记录,生活未免也太无趣了,拉瓦锡的病情也不等人。所以,达尔文拿出生物学家对基因研究的热情,已经开始着手设计透射电子显微镜问世后,确定拉瓦锡病变基因的研究方案。 这意味着,在可以预见的几个月里他都将很忙,没有空陪胡克一起玩耍。 达尔文重新坐回了座位上:“你要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要干的事难度很高……”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能摆脱目前的无聊,胡克什么都愿意干,“我最喜欢迎难而上了,有挑战才有成就感嘛!” 达尔文:“不瞒你说,这事不仅难,还有点危险。” “危险也不怕,你尽管交给我!”胡克满口保证。科学部附小里和平安宁,他能想到的最危险的事就是考试不及格被老师花式修理了,他完全没有在怕的。 “行吧。”达尔文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向胡克勾了勾手指,“你把耳朵凑过来……” 胡克:“啊!好……?” 达尔文:“我跟你说……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胡克一边听一边点头,但是听到最后,嘴巴越张越大,变出一张惊恐脸:“可是被发现了我会没命的吧?” 达尔文:“只要你办成了,我就把你垂涎已久的巡航舰模型送给你!” “真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胡克眼睛都亮了,当场拍板,“成交!” 很傻很天真的胡克,就这样被拐上了达尔文的贼船,恍恍惚惚地去执行任务了。 宋安安看得稀奇:“你让他去干什么?” “没什么。”达尔文轻轻一笑,卖了个关子,“他成功的概率很低,成功了能为我们的研究增加一点素材,失败了也无关紧要。最关键的是,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的道理。给他找点事做,省得他每天盯着我们。我们要隐瞒拉瓦锡的病情,如果一直被胡克盯着,行动会很不方便。” 所以他随便找了个任务,把胡克远远的打发了。 宋安安深表佩服:“你可以的!” 第120章 阿弥的断指已经长好了三分之二,拉瓦锡的康复却没那么顺利。宾西莫斯虽然延缓了病情的恶化,但有点治标不治本的意思,病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的拉扯耗尽了大家的耐心。 焦虑在参与救治的每个学生心中发酵。 爱因斯坦认为消化道对药物的吸收利用率较低,曾经建议研制宾西莫斯针剂,像科学部那样直接注射入拉瓦锡的血管,但宋安安阻止了他。 “药粉起效慢不一定是坏事。以前有那么多孩子注射宾西莫斯的针剂,可是所有人都在注射后七十二个小时内病情急剧恶化,以至于被科学部拖走,未尝不是因为针剂效果太霸道的缘故。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像燃烧反应一样,缓慢的、温和的木炭燃烧可以逐步释放热量,温暖人的身体;但如果是活泼金属的快速燃烧,反而容易引起爆炸,得不偿失。” 第168章 如果之前数十个孩子都没能挺过宾西莫斯的注射,爱因斯坦又能拿什么保证拉瓦锡会是个例外呢? 盲信他是天选之子,还不如静下心来分析拉瓦锡能幸还的原因。而目前宋安安能想到的针剂与粉末的唯一区别,就是粉末见效较慢。 再好的药物,摄入过量也是会死人的。 爱因斯坦学物理天赋异禀,医学却是个门外汉。在被宋安安戳中了知识盲点后,他充分认识到了自身不足,开始缺啥补啥。 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是没多久,宋安安就发现爱因斯坦的努力方式有些特别。 宋安安无比郁闷:“伊丽莎白除了为拉瓦锡做了详细的病情记录以外,还把这些年来在医学上的研究心得都写成了日记,你对着伊丽莎白的日记自学不香吗?干嘛非得拉上我?我对医学一知半解,只是因为以前跟伊丽莎白住在一个四合院,耳濡目染之下学了一鳞半爪而已。我还要帮达芬奇制作显微镜,实在没空给你当老师!” “你别蒙我了,你会的可不止是一鳞半爪。”爱因斯坦睁着他真诚的大眼睛,没把宋安安的“谦虚”当回事。他虽然不懂医,但却不傻。伊丽莎白的笔记里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基因”二字,宋安安却能把dna的工作原理讲得头头是道,这说明她的知识来源与伊丽莎白毫无关系。 爱因斯坦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接受了科学院的义务教育,宋安安能比其他人多懂那么多,这明显与所谓的天赋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天赋的确能为科学研究提供灵感,但灵感与真理之间却隔着无数的实验。哪怕宋安安拍拍脑袋就能把基因的理论编得天衣无缝,不经过实验的验证也只是伪科学。而宋安安明显不可能在科学院里瞒着贴身照顾的美奈子和朝夕相处的小伙伴独立完成验证实验的。 别的不说,验证遗传因子的分离和自由组合规律的豌豆杂交实验,宋安安就不可能做到——科学院可不会给她提供一块试验田,并允许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随时跟踪分析豌豆的生长状况。在宋安安说出豌豆这个词之前,爱因斯坦甚至根本没注意过这种豆类。豌豆虽然是容嬷嬷四合院里的食材之一,但出现的概率差不多是一年一次。 如果没有特别的提示,宋安安得有怎样的运气,才能从大自然中存在的成千上万的植物中跳过其他没用的花花草草,一举选中能让试验成功的豌豆? 宋安安的身上充满了秘密,她没有告知的欲望,爱因斯坦暂时也不想强求,但这不妨碍他给宋安安打上宝藏女孩的标签。 身边有宝藏而不加利用,等同于暴殄天物,爱因斯坦才不干呢! “你可是我的女朋友,你扪心自问,有多久没跟我约会了?”爱因斯坦一举冲上道德制高点,声声控诉,“学校里疯传我已经失宠,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你与达芬奇、瓦特亲亲我我,卑微地乞求有一天你能够回心转意。我都快沦为笑柄了,你不觉得你该为我做点什么吗?你可以在与我约会的时候教我学医,顺便在我家玩玩拉瓦锡。他现在刚刚三岁,正是一个孩子最好玩的黄金年龄,再晚几年就人嫌狗厌了,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一举三得,你何乐而不为?” 宋安安有些犹豫:“拉瓦锡是很可爱,最近他病情稳定,我确实很久没去看他了……”主要她也只是恰好知道宾西莫斯这么一个药,虽然占着回炉重造的红利,了解一些医学基础知识,可也仅限于此了。如果不出意外,在透射电子显微镜研制成功后,最有希望治好拉瓦锡的将是达尔文、古道尔等在生物学上天赋异禀的牛人。 哪怕两世为人,宋安安也不敢跟前世这些大名鼎鼎的天才科学家拼科研,那绝对会被碾压到尘埃里的。 达尔文已经有了大致的研究思路。他瞥了一眼装可怜的爱因斯坦:“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透射电子显微镜做出来,如果不能明确拉瓦锡是否存在基因缺陷,其他所有计划都是白搭。所以,安安的精力要先用在刀刃上,像学医这种小事,就不需要她出手了,我最近研究伊丽莎白的笔记,已经有了一点心得,可以与你共同探讨。” 爱因斯坦:“谁要与你个臭男人探讨!” 古道尔:“达尔文真的很厉害,我也加入了他的团队,受益良多。我们大家在一起研究的话,一定会很棒的!爱因斯坦,你不想早一点治好拉瓦锡吗? ” 爱因斯坦:…… 他当然想了! 他只是不想每天看见达尔文这只狐狸精。 达尔文笑眯眯。 古道尔热情地邀请:“一起来吧! 一个标准的花花公子是不能拒绝美女的请求的。 爱因斯坦甩了甩他的爆炸头,恶狠狠地瞪住达尔文,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行!” 来啊,相互伤害啊!我们一起来快乐地学医吧! 第121章 虽然研制透射电子显微镜是宋安安最近生活的重心,但课业负担并不会因为她忙碌的业余生活而减轻。进入三年级下学期,宋安安的课表里增加了一项非常危险的内容——化学实验。 一年前五年级学生被粉尘云炸死的阴云还未散去,洛格里格就磨刀霍霍,把新的一批嫩韭菜推上了前线。 “你们已经学了一年的化学,是时候开始独立研究了。”洛格里格居高临下地站在讲台上,标志性的光头熠熠生辉。 第169章 小豆丁们瑟瑟发抖。 许多化学实验都具有危险性,尤其以洛格里格散养式的教学方法,他的化学课出事的概率尤其高。而洛格里格完全没有要保障学生人身安全的自觉,为了更方便学生搞事,也可能是为了一次性把烦人的教学工作做完,他特意将本周的几节化学课挪到一起,给三年级留出一整天的连贯时间专心做实验。 孩子们的内心是抗拒的! 小豆丁们你看看我,我戳戳你,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坚定的拒绝。他们僵着小脸,默默将目光聚集到了班长身上。 达尔文:…… 佛说,班长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达尔文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全班同学的殷切期盼中,他犹豫了片刻,认命地举起右手:“老师,我们的上一届学长直到四年级上半学期才独立做化学实验,上上届甚至一直等到五年级才有这个机会。我们现在就开始化学实验,会不会太早了?” “你是对我的课程安排有异议吗?”洛格里格语气不善,目露凶光,“这么有想法,要不要我把讲台让给你,由你来当化学老师?” 达尔文:“……不敢。” 即使内心强大如达尔文,毕竟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面对犹如魔王一般的洛格里格,仍然不由自主地会出现出冷汗、脊背发凉、双腿发抖等理智无法控制的负面行为。 洛格里格不屑地冷哼:“实验是化学的基础,不会做实验的化学家等同于没牙齿的老虎,而我的课堂上不允许出现这种残疾生物。所以,现在,给你们一节课的时间,下课的时候每个人需要交一份玫紫色的物质。我想,你们班上应该没有像约翰·道尔顿那样的色盲吧?” 小豆丁们使劲摇头。 约翰·道尔顿是爱因斯坦的室友,历史上的他曾经首创了近代原子理论,以世界上第一张原子量表成为鼻祖型的化学家。这一世,他同样对化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却因为色盲这一先天缺陷被洛格里格百般嘲讽,以至于他的科研道路对比其他同学异常坎坷。 即使离开了学校,仍旧会被洛格里格时不时拿出来鞭尸什么的,实在太惨了,令所有怀有同情心的围观群众发自内心地想为他掬一把辛酸泪。 但他们时间有限。 洛格里格积威深重,以他的性格,如果不能在下课时上交作业,后果恐怕将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承受的。 默默为道尔顿点了一根蜡,胡克撸起袖子,打起精神来:“紫色的化学物质有很多,高锰酸钾、碘、石蕊溶液等都是紫色的,但高锰酸钾有毒,而且具有一定的腐蚀性,不甚吸入会损害呼吸道,沾在皮肤上还可能灼烧人体,遇到一些易氧化物容易爆炸,所以还是算了吧。石蕊溶液虽然没什么危险性,但它是酸堿指示剂,只有在中性溶液中时,同时存在的蓝色的酸根离子与红色分子才会让它呈现出紫色,否则一不留神就会变成红色或者蓝色,实在太不稳定。我还是去制备一些单质碘吧——只要把硫酸和海草灰容易倒在一起,我就能得到碘了。” “单质碘也是有毒的,虽然它的危险性不如高锰酸钾,但你根本就是因为硫酸和海草灰溶液比软锰矿、氢氧化钾等制备高锰酸钾的原料便宜,才想拿碘交差的吧。”达尔文一眼看穿了胡克的小九九。 “那又怎么样?”胡克撅着嘴巴,郁闷地说,“洛格里格就是个铁公鸡,做实验连材料都不发,让我们自己拿零花钱去杂货铺买,没见过这么抠门的老师。” “材料的价格有高有低,洛格里格这样做,也是希望学生开动脑筋,尽量用最省钱的材料制作出满足要求的物质。当然,我没说他不抠门——”瞥了眼着急反驳的胡克,达尔文把他将将要扭过来的头按了回去,“但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碘的确算是紫色的,但更确切的说,它应该是紫黑色的,而洛格里格要求玫紫色,这个'玫'字被你吃了吗?” “玫紫色不就是紫色吗?”胡克困惑地缩了缩脑袋。 像他这种钢铁直男,是不可能理解色彩世界的神奇的。相比之下,同样笔直但不够钢铁的达芬奇一点就透:“玫紫色就是偏向于玫红色的紫色,与偏向于黑色的紫黑色完全不同。” “我觉得它们看起来差不多。”胡克一头雾水。 “怎么会差不多,明明差的很多很多!”达芬奇从包里掏出色盘,兴致勃勃地为胡克科普,“紫色分茄紫、玫紫、黛紫、木槿紫、矿紫、浅灰紫等等等(此处省略一万个字),每一种都与众不同。尤其玫紫和紫黑,两种相差十万八千里,你怎么会把它们搞混呢?” 胡克目瞪口呆。 宋安安失笑:“紫色的种类并不算多,红色才是色彩界的宠儿,仅女人口红的色号就有成千上万种,颜色已经多到无法用中文命名了,只能用数字加上化妆品牌以示区别。” 迪奥999了解一下?小羊皮304也很受欢迎呢,ysl圆管83曾经被卖断货…… 胡克懵然。 他盯着达芬奇手里的色盘看了半天,严重怀疑宋安安和达芬奇在合伙诓骗他:“珊瑚红和水红为什么是两个框?它们明明是一家人,看起来根本就一模一样!” 达尔文挑眉:“你再仔细看看,珊瑚红少女一些,水红色更水润,差别很明显。” 胡克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 第170章 达芬奇认真地说:“如果连这么明显的差异你都分不出来,那说明你的眼睛出了问题,建议你去看看眼科,校医会帮助你的。” 胡克:……你才需要看眼科,你们全家都需要看眼科! 第一步就卡壳了的化学实验课,简直没法上了! 第122章 虽然胡克根本不想理会玫紫和紫黑的区别,但形势不由人。硫酸和海草灰溶液再便宜也要花钱买,考虑到洛格里格“我即真理”的强硬个性,他充分认识到他很可能花了钱还得挨洛格里格的骂。 他真的是太难了。 胡克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在椅子上,冲着达芬奇谄媚一笑:“现在我知道玫紫色是怎样的了,但有什么物质是玫紫色的呢?你打算怎么交差?” “很简单。”达芬奇莫名其妙地看了胡克一眼,“玫紫色是一种颜色。” “然后呢?那又怎么样?”胡克感觉他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他最讨厌这种“大家都应该知道我话里的潜台词,所以我就不细说了”的操作了。尤其是习惯于秀优越感于无形的达芬奇,简直应该被拖出去枪毙! 达芬奇没料到这世界上竟然还真存在不知该怎样配制玫紫色物质的笨蛋,忍不住多看了笨蛋几眼:“当然是把玫红色的颜料和紫色的颜料混合在一起,交给洛格里格老师啦,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透射电子显微镜的研发已经进入攻坚阶段,达芬奇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与他心爱的显微镜小宝宝呆在一起。如果洛格里格的实验课不是恰巧撞上他最忙的时候,达芬奇或许会有兴致另辟蹊径,想出其他更有难度系数的方法。可是现在,一切都得为显微镜的研发让路,达芬奇根本没兴趣在化学实验课上浪费时间。 “这怎么行?”胡克直觉反驳,可是偏偏说不出哪里不对,憋了半天只憋出一个蹩脚的理由,“这是化学实验课,又不是美术课,洛格里格老师要求我们交的是化学物质!” “所以我交了颜料,而不是直接把色卡上的玫紫色框剪下来上交。”达芬奇认真地回答,“颜料也是化学物质,紫色颜料的主要成分是磷酸钴和磷酸锰铵,玫红颜料则可以用四氧化三铁和硫化汞调制而成。而且,广义上来说,世间万物都是化学物质,因为所有物体都是由化学元素组成的。所以,哪怕上交色框洛格里格老师也不能说我错了,但我怀疑他大概会不高兴吧。” 不用大概,他肯定会不高兴! 胡克不想再跟达芬奇说话了。杂货铺里一整盒三十六色的水粉颜料只卖12.5元,达尔文只需要使用其中的两种颜色就可以交差,实在不能更经济实惠。 可他的方法不可复制。 没有一个老师喜欢抄作业的学生。 洛格里格虽然从来不在学生做作业时进教室抽查,可是很少有人敢在他的化学作业上动手脚。一是因为洛格里格积威深重,没几个学生愿意直面他的怒火。第二个原因,则是因为当洛格里格收到两份相似的作业时,他只会给其中较为优秀的那份打5分,而另一份直接判为0分。 这意味着,借作业给同学抄是存在风险的。有可能你好心给同学借鉴,结果反而影响了自己的评分。从另一个角度看,抄作业的学生在动笔前也必须掂量一下自己的水平。 比如胡克,如果想要照抄达芬奇的作业,就得保证自己有能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以他那双分辨率低于平均水平的眼睛,恐怕连哪种颜色是纯正的玫紫色都分不清楚。想要与随口就能报出几千种颜色的达芬奇一较高下,无异于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此路不通,胡克见风使舵,果断抛弃达芬奇,调头去问宋安安:“安安,你打算怎么做?” “砸钱。”宋安安言简意赅,霸气侧漏。 “啥?”胡克愣住。 “就是花钱买时间的意思。”宋安安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非常直白地说,“达芬奇不愿意浪费时间做化学实验,我也一样,所以我打算去杂货铺买一块紫水晶交差,这样我就可以用剩下来的课堂时间做研究了。” 紫水晶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矽,因为含有铁、锰等元素呈现出不同层次的紫色和红色。只要宋安安挑选铁、锰元素比例恰当的紫水晶,就能符合洛格里格的要求。 “可是紫水晶要三四百块钱一块呢!”胡克替宋安安肉痛,“相当于我们一个月的零花钱,能买多少零食啊!” “反正我平时不吃零食。”宋安安不以为意地耸肩,显露出属于富裕阶层对金钱的视如粪土。对于宋安安而言,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成功研制显微镜,其他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胡克:……钱是你的钱,你开心就好。 不算富裕但同样也视金钱如粪土的达芬奇很赞成宋安安的做法,他从抽屉里拿出两支水粉颜料,将它们挤到试管中漫不经心地一搅,非常顺利地得到了想要的玫紫色。 “问题解决了!”他兴高采烈地邀请宋安安,“要不要去我家玩?” 他昨天完成了显微镜的物镜,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宋安安看一看。 “要!”宋安安爽快点头,与达芬奇高高兴兴地走了。 胡克“啧”了一声,戳了戳与他一起围观了全程的达尔文,阴阳怪气地提醒:“你心上人跟小白脸跑了,你就在旁边干看着吗?” “你作业做完了?”达尔文斜眼看他,目光凉凉,“洛格里格可不好糊弄,如果下课时你不能及时上交,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171章 “我这不是正在烦恼嘛!”胡克垮了脸,转瞬又谄笑,“要不,你给我个建议?” “没有。”达尔文才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帮胡克早早完成了作业,好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来烦他?达尔文才没那么傻:“你自己慢慢想吧。如果你想完了还有空闲,不如再想想怎样把洛格里格和娜塔莉老师的毛发弄到手。” “这也太难了,尤其你不仅要他们的头发,还要他们的毛囊。”胡克泄气地说。 取洛格里格和娜塔莉的毛发是达尔文交给胡克的任务。胡克垂涎杂货铺里的巡航舰模型已久,达尔文许诺只要他弄到两位老师的毛发,就无偿送给他。 但达尔文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胡克对着洛格里格抓耳挠腮了许久,始终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娜塔莉老师是长头发。我假装向她请教习题,假装不小心拔了几根头发下来,她也没怪罪我。有困难的是洛格里格——他可是个光头,我上哪拔他的头发去?” 达尔文不以为意:“毛发可不仅限于头发。洛格里格没有头发,但他有胡子,有胸毛,有腋毛,无论哪一个,只要你能弄到手,都行。” “你说得轻巧!”胡克悲愤地说,“这些哪是我能轻易染指的?如果让洛格里格知道我在打他的胸毛腋毛的主意,我会没命的!” 达尔文十分认同地点头:“所以你得智取。” 胡克:“怎么个智取法?” “当然是用你的脖子上的东西好好想了。”达尔文斜睨着胡克,皮笑肉不笑,“如果我把怎么做都告诉你了,那还要你干嘛?” 胡克瞪目。 他可真是太难了。 第123章 达芬奇天纵奇才,当可爱的绣球花在林间探出花骨朵的时候,被小豆丁门们期待已久的透射电子显微镜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达芬奇小心翼翼地把显微镜摆上桌,以一个完美主义者的标准吹毛求疵,“硼镧石太贵了,我们根本买不起,偏偏显微镜中的电子枪需要用它来做阴极。要不是宋安安把达尔文送给她做圣诞礼物的那块硼镧石贡献了出来,我们就不得不用钨丝来替代它了。” 由六硼化镧制成的灯丝无论是发光亮度还是发光效率、使用寿命都比钨丝高,可惜达尔文送的硼镧石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令达芬奇生出许多遗憾。 如果那块石头再大上一圈,他就能将阴极设计成三股式,使它的使用效率再上一个台阶! 但除了精益求精的达芬奇,其他人都对新鲜出炉的透射电子显微镜非常满意。 “那个胖胖的小短棒就是线粒体吗?肥嘟嘟的好可爱!”古道尔抱着显微镜不肯撒手,惊叹声此起彼伏,好似发现了一整个新大陆。 “快给我看看!”胡克围着她上窜下跳,如同一只抓耳挠腮的毛猴。宋安安毫不怀疑,如果古道尔不是个女生,他早就扑上去硬抢了。 “只有一个显微镜,大家轮着看,得等到什么时候去。”爱因斯坦也心里痒痒的,但他没能挤进以显微镜为中心的包围圈,只能曲线救国,转头去怂恿宋安安, “你有没办法让达芬奇和瓦特先把显微镜借给我们用一段时间?拉瓦锡的病可等不起。” “我已经跟达芬奇和瓦特说好了。”达尔文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挡在了爱因斯坦和宋安安中间。 爱因斯坦一讪,下意识地就想怼达尔文几句。不过,相比吃宋安安的飞醋,当然还是显微镜的归属更重要。爱因斯坦不由奇怪:“达芬奇和瓦特好容易把电子显微镜做出来了,竟然舍得割爱,先借给我们用?” “瓦特只对机械制造感兴趣,对使用显微镜没什么需求。而达尔文兴趣广泛,摆弄显微镜只是他的爱好之一。他们一直想改进飞机,可是很多材料短缺,一直没能如愿。我想办法帮他们找到了一些材料,接下来他们俩会忙着研究飞机,暂时顾不上显微镜。”达尔文淡淡地解释,瞥了一眼宋安安的黑眼圈,“安安最近为了研发显微镜,一直连续熬夜,今天就让她休息一下,由我来陪你研究拉瓦锡的染色体吧。” 爱因斯坦:……实不相瞒,并不想要你陪。 历史上的爱因斯坦曾经说过一句与相对论有关的名言:当你和一个美女坐在一起一小时,你会感觉只有一分钟;但是当你坐在一个火炉上时,一分钟就会比一个小时还要漫长。 宋安安虽然总是对爱因斯坦不假辞色,但人美音甜,哪怕被怼爱因斯坦也甘之如饴;而达尔文心思深沉,腹黑阴险,与他在一起总有种一不小心就会被坑的危机感,实在是个比火炉还要危险的讨厌鬼。 他脑子坏掉了才与这种危险生物共处一室! 爱因斯坦面无表情:“你不用客气。拉瓦锡的染色体切片昨天就做好了,我们只有一台显微镜,今天顶多只需要一个人观测切片,一人做记录就可以了。我想古道尔会很乐意与我一起完成这项工作的。” “那就先劳烦你们了。”达尔文特别公事公办地回了一句,把爱因斯坦安排得明明白白,“按照安安的说法,每个人都有23对染色体,约三万九千多个基因,如果拉瓦锡真的存在基因缺陷,我们就需要将他的所有基因都与健康人进行比对,找出其中有问题的片段,工作量非常庞大。我们有四个人,不如就分成两组,你与古道尔一组,我与安安一组,我们轮流开展工作,你看怎样?” 第172章 不怎么样。 爱因斯坦不满:“安安是我女朋友,为什么要跟你一对?” “因为我与安安同班,而你与古道尔同班。”达芬奇特别讲道理,“我和安安的课表一致,更容易把时间凑在一起。而且,我看你也挺喜欢古道尔的。 ”达芬奇微微一笑,把“我在为你创造条件你不要不识抬举”的潜台词写在脸上。 爱因斯坦心里呕得慌。 他最近是对古道尔有点日久生情的想法,但拉瓦锡的病还需要宋安安的看顾,在拉瓦锡痊愈之前,他可不敢顶着宋安安男朋友的名头拈花惹草。 看得到吃不到,还得被女朋友的蓝颜知己挤兑,他这日子,可真是太悲惨了! 爱因斯坦忍不住就想让达尔文也悲惨一点:“你想和安安一组,你问过安安的意见了吗?她愿意跟你一组吗?” “她不愿意吗?”达尔文转过头来,直接问向正主,“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还真不怎么想……宋安安抹汗。 虽然她以不早恋为由拒绝了达尔文很多次,但他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执着得令人无奈。 宋安安不想早恋?没关系,达尔文可以等她成年。 宋安安不喜欢三寸丁的小正太?那更没关系了。达尔文相信他迟早会长成玉树临风的谦谦君子,他对自己有信心。 宋安安甚至听说,冯特感念达尔文追爱辛苦,送了他一本《恋爱宝典》,开篇第一句便是“烈女怕缠郎,舍不下脸皮讨不到新娘”,鼓励达尔文勇往直前,不抱美而归誓不罢休。 宋安安绷住脸:“我跟古道尔都是女生,比较有共同话题,我要跟古道尔一组。” “那可不行。”不等达尔文说话,爱因斯坦先投了反对票。开玩笑,达尔文和古道尔之间,傻子都知道该选古道尔当队友。应付达尔文这种一肚子坏水的腹黑太心累了,爱因斯坦宁可戴绿帽子也不愿与达尔文朝夕相对,还是扔给宋安安去头疼吧。 爱因斯坦当场拍板:“我与古道尔一组,安安与达尔文一组,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宋安安:呵呵。 第124章 达尔文微微一笑,走上前去拿起显微镜,情理之中地犯了众怒。 “哎哎哎!你干什么?我还没看够呢!”胡克像只被夺了食的小狗一般,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排队懂不懂,排队!做人要讲公德!这儿那么多人排队等着看呢,哪怕你是班长,你也没有特权。” “班长是没有特权,但制作显微镜的原材料是我、安安、达芬奇三个人出资的,其中我出资最多,安安次之。”达尔文耸肩,根本没把胡克的质问放在眼里,“换句话说,这个显微镜的绝大部分都是我的,我要看自己的东西,不需要排队。” 胡克怒目:“有钱了不起吗?” 达尔文目光灼灼:“你说呢?” 胡克一秒萎靡:“好吧,是挺了不起的。” 穷并不妨碍他识货。这显微镜的每一寸材料都释放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奢靡气息,保守估计造假在万元以上。虽然胡克不清楚具体的金额是多少,但他肯定他绝对是出不起这个钱的。 有钱的是老大,没钱的得想办法把老大变成金主。 胡克眼珠子一转,立马变了嘴脸:“班长大人,再借我看十分钟,不,五分钟,五分钟就好!求求你了!” “想得太美不利于身心健康。”达尔文根本不理他。 “别啊!”胡克挡住达尔文伸向显微镜的魔爪,“让我看三分钟也行,我拿显微镜有用!真的,我刚刚发现了一个大秘/密,需要再仔细看看确认一下,一下下就好……” 宋安安觉得胡克怕不是被显微镜变成了说谎精:“你还能发现大秘/密?” “我为什么不能发现?”胡克挺直腰板,抗议自己受到的质疑。不过,宋安安也是显微镜的股东之一,他有求于人,不得不耐下性子解释,“我发现了一个有关娜塔莉老师的秘/密,如果你再借我看三分钟显微镜,我就告诉你。” “你以为我会稀罕吗?”宋安安啼笑皆非。 不是她看扁了胡克,实在是以他咋咋呼呼的性格,什么秘密都别想藏住。宋安安都不需要开口,不出三天,他自己就会忍不住和盘托出。 胡克卖力推销:“只要给我再看三分钟就行了!三分钟而已,你吃不了亏,也上不了当!你刚刚跟我说话的时间都要超过三分钟了,耽误不了你更多时间的!” 达尔文若有所思:“胡克放在物镜下面的东西,好像是娜塔莉老师的头发?” “对对对,就是之前你让我拔的娜塔莉老师的头发!”胡克一听达尔文感兴趣,瞬间又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想拿洛格里格的毛发难度太高,胡克在尝试用水泼洛格里格以至于被他暴揍了一顿、试图趁洛格里格打盹拔他的睫毛、却被骤然清醒的洛格里格眼神杀之后,已经彻底沦为一条咸鱼,放弃了对驱逐舰的奢望。 驱逐舰再好玩,也没有小命重要,胡克破罐子破摔,干脆将娜塔莉老师的头发做成了毛囊切片,以示自己不再受驱逐舰蛊惑的决心。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让他发现了猫腻:“达尔文,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发现了娜塔莉老师的秘/密,没有骗——哎?哎哎哎!” 胡克张大嘴,眼睁睁看着达尔文把眼睛凑到目镜上方,对着娜塔莉的头发仔细观察。 第173章 这算不算过河拆桥? 这算不算厚颜无耻? 达尔文怎么可以这样! 胡克出离愤怒了! 可惜根本没人关系他的心情。 “嗯……”达尔文沉思着让开位置,示意宋安安也看一看。 “这是?”宋安安抬头,非常意外,“娜塔莉老师头发的毛囊里怎么看不到毛基质干细胞,甚至连根鞘都找不到?” 如果不是刚才古道尔还看到了线粒体,她都要怀疑显微镜坏了。 达尔文虚心求教:“所有人的毛囊都应该有毛基质干细胞吗?”达尔文其实并不知道毛基质干细胞长什么样,但他之前提出让胡克去偷两位老师的头发的主意,就是想对比两兄妹的遗传基因,所以曾经跟宋安安讨论过人类头发在显微镜下能被观测到的样子。娜塔莉老师头发切片看起来非常规整,与宋安安之前与他描述过的截然不同。 宋安安肯定地点头:“那当然了,不仅人类,动物的毛囊里也有干细胞,只不过细胞的形状与人类的存在差异。娜塔莉老师的头发里没有,只有两种解释。” 达尔文:“哪两种?” 宋安安:“第一种,胡克拿错了,这根本就不是娜塔莉老师的头发切片。” “你少信口开河!”胡克气得脸都红了,“这头发分明是我亲手从娜塔莉老师头上拔下来的,绝对不会弄错!” “那就只有第二种解释了。”宋安安耸耸肩,看向胡克,知道他与她想到一块去了,“娜塔莉老师的头发是假的。她不幸的与洛格里格一样是光头,不得不戴假发掩盖住生理缺陷。” “啊?”瓦特发出惊呼,古道尔也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 发量王者爱因斯坦摸了摸自己的爆炸头,也凑到显微镜下仔细观察,心中升起无限同情:”所以,这是个假发切片?什么东西能被用来做假发呢?原材料必须非常细……是人造纤维吗?” “最常见的就是人造纤维,其他还有动物毛发,比如马尾毛和马鬃毛之类的,但没有人造纤维仿真。”宋安安耐心解释,“用动物毛发处理制作假发比较麻烦,后期使用时也需要注意打理。而且人与动物的差别没那么大,动物也有干细胞,娜塔莉老师使用的十有八/九是人造纤维。” 胡克露出事后诸葛亮的微笑:“我早就觉得洛格里格头上寸草不生,娜塔莉老师却头发浓密,根本不像兄妹俩,原来娜塔莉老师戴的是假发。娜塔莉老师也太惨了!” 男人光头尚且可以勉强忍受,但女人光头……画面太美不敢想。 小豆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默为可怜的娜塔莉老师点了一根蜡。 第125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没等到第二天,娜塔莉老师是个光头的消息就不胫而走,整个学校的学生望向这位老师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浓到化不开的同情。 连早上的数学作业都好收了很多。 孟德尔第一次见胡克不用催促就把数学作业做完了,深感神奇:“你竟然还有主动做数学作业的一天!今早的太阳难道是打西边出来的吗?” “娜塔莉老师太可怜了,哪怕她的假发做工精良,仅凭肉眼完全看不出跟真头发有任何区别,但假的毕竟是假的,我总得表示一下。”作为第一个发现娜塔莉头发秘/密的学生,胡克深感愧对老师,罪孽深重,“她是附小唯一一个哪怕我们不交作业也不会指着我们鼻子骂的老师,我不能因为她温柔就不做她的作业,欺负老实人是要受到良心谴责的。”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多么听话的好学生。”孟德尔无语,“你又不是第一次不交她的作业。” “但我现在迷途知返了。”胡克捂住胸口,怏怏不乐,“达芬奇说,他观察过不同人的头发生长情况,发现焦虑和过大的工作压力会导致脱发,比如很多研究员脑袋上的头发数量就令人堪忧,达芬奇怀疑这就是'聪明绝顶'这个成语的由来。唉,希望娜塔莉老师看到我的作业以后能够开心一些。只要我们多自觉一点,她就能少操一点心,说不定一段时间以后,她的头发就重新长出来了呢?” 宋安安望天。 就她刚才在胡克作业本上瞥到的几个错误答案来看,她可不觉得它们能让娜塔莉老师开心。 孟德尔虽然没看到胡克的答案,但按照胡克以往的正确率来推断,他对胡克的美好心愿持怀疑态度。而且,期末考即将拉开帷幕,最近正是学生最忙碌的时候。 孟德尔提醒:“你今天不是要补考君子课吗,怎么不去复习,还有空做数学作业?” “我早就看开了。”胡克把君子课的课本扔在桌上,浑身散发出破罐子破摔的颓丧气息,“补考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没补考过。一回生二回熟,哪怕杀人也不过是头点地,再过十八年,我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孟德尔:“……你能看得这么开,真是太好了。” 早死早超生,反正以君子论补考一次比一次低的通过率,可能胡克这辈子都别想拿到科学部附小的毕业证了。 孟德尔好奇地问:“低年级的学生不及格还能继续补考,六年级的学长们该怎么办?难道阿尔格莱德要让他们留级吗?” 如果按照往年的惯例,现在六年级已经好打点行装,准备上太空站实习了。 第174章 胡克摇头晃脑:“六年级的课早就结束了,留在学校里也没事干,阿尔格莱德才不会留他们在校园里无所事事呢。听说牛顿教授虽然被保释了,但是跟科学院的高层关系还是很紧张,没有他的参与,许多研究项目都停滞了,现在正是科学部缺人的时候。安德鲁部长和弗朗斯校长专门给全体六年级生开了动员会,鼓励他们头悬梁锥刺股,努力为科学部多做贡献。” 所以,六年级生将按原计划启程,但阿尔格莱德要求没通过君子课考试的考生在太空站里认真复习,按时参加他组织的视频补考。什么时候通过了考试,什么时候拿毕业证。在毕业以前,学生只能以实习生的身份参加工作,工资只有正式员工的三分之一。 ” “太狠了!”孟德尔倒抽一口凉气。 太空环境特殊,架设有线电话根本不现实,只能采用无线网络技术。但动不动以光年为单位的距离、缺乏传播介质的环境,导致太空视频电话费奇贵无比。以一场考试两个小时来计算,学长们如果一直不能拿到毕业证,几次考试就能把一年的收入耗尽。 “真希望牛顿教授能回来啊!”胡克轻叹。 虽然他也没多喜欢牛顿,但差距都是对比出来的,有阿尔格莱德作对照组,哪怕是冷酷面瘫的牛顿,胡克也愿意抱住他亲上一口。 可惜自从特赦之后,牛顿就不知所踪。 有传言说总统的特赦令只是一个幌子,牛顿早就被秘/密枪决了,连尸首都不知道抛去了哪颗不知名小行星。也有人说,牛顿教授是上交了一项非常关键的技术,才换来了总统的特赦令。总统将他安置在科学院下属的某个人烟罕至的实验室里,要求他用最快的速度实现该项技术的量产。 但不管牛顿如今身在何处,只要他没有官复原职,对于还在学校里求学的小豆丁们来说,他都是茶余饭后无关紧要的调剂,甚至不如晚饭的菜单重要。 拉瓦锡是最近宋安安生活的重心。 有了透射电子显微镜的帮助,她终于确定了宾西莫斯的作用原理。 “在仔细比对了拉瓦锡服药前后的染色体切片后,我们一共发现三个位置出现了变化。”宋安安拉出一张放大图,发生变化的位置已经被她标注成了荧黄色,一目了然,“这三个部位就是拉瓦锡的病变区域。幸运的是,病变全都发生在子细胞中,拉瓦锡的干细胞目前为止仍旧十分健康。宾西莫斯能够敏锐地辨别出干细胞与子细胞染色体的差异,复制干细胞中正确的dn □□段,从而对子细胞进行修复。” 可惜宾西莫斯的修复是可逆的。 一旦拉瓦锡停止服药,他的子细胞马上会再次病变,让拉瓦锡重新病倒。 “治标不治本。”爱因斯坦轻叹,眉眼间染上了愁色。 自从拉瓦锡得病,他的眉头就没有真正松开过。 现在虽然确定了病因,但距离治愈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真希望我能有个机器猫,从它的口袋里掏出万能手电筒对着拉瓦锡照一照,'嗖'的一下就把拉瓦锡的病治好。”持续的沉重压力下,即使理智如爱因斯坦也不由做起了白日梦。 “谁不希望呢?”宋安安睨他:“机器猫叫小叮当,我家猫也叫小叮当,要不借你用用?” “那算了,你家的小叮当可没口袋。”爱因斯坦也知道他的异想天开不可能实现。最关键的是,他根本不招宋安安家的小叮当喜欢。 宋安安拍拍他的爆炸头,过嘴不过心地鼓励他:“美好生活要靠双手来创造,自家弟弟要靠你努力来拯救!” “唉!”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爱因斯坦深吸一口气,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继续埋头专心实验了。 第126章 爱因斯坦很快发现,拉瓦锡染色体的病变区域正在持续扩大。 第一次比对染色体时,还只发现三个异常位置,一个礼拜后再次复核,比对卡上却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病变片段。 爱因斯坦尝试着加大了拉瓦锡服用宾西莫斯的剂量,但这一次,期待中的修复却没有发生。 “宾西莫斯掠过了新的变异片段,只盯着之前的那三个变异区域使劲。”古道尔恨铁不成钢,如果不是染色体的尺寸太过微小,宋安安毫不怀疑她会把宾西莫斯手动恁到新的变异片段上。 达尔文为宾西莫斯说了句公道话:“如果宾西莫斯能修复所有的变异基因,之前就不会有那么多孩子被送出科学院了。我什至怀疑,宾西莫斯是一把双刃剑。” “怎么说?”古道尔眼神一凛,赶紧搬着小凳子坐到达尔文身边,一副要与他深谈的模样。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已经对达尔文在生物学方面的能力非常信服。 达尔文也没有令她失望,慢条斯理地说明:“我们已经知道,之前有很多孩子在注射了宾西莫斯后,病情不仅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加速恶化。从这个角度上来看,宾西莫斯对他们的病情产生了不好的影响。所以,我怀疑宾西莫斯既能修复基因,又能毁坏基因。拉瓦锡出现第四个基因病变就是个潜在的证明。” 爱因斯坦反应过来:“你怀疑他的第四个染色体变异是宾西莫斯导致的?” “有可能,但这只是我的猜测,目前并不确定,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明明已经进入盛夏,达尔文的声音却冰冰凉凉的,听得所有人脊背发寒,“他的病从他一岁时算起,前前后后已经拖了两年之久,这两年里一共只发生了三处变异。为什么短短一个礼拜,我们就发现了第四处?虽然有可能是别的原因导致的病情加速,但考虑到其他孩子注射宾西莫斯后的反应,我更倾向于是宾西莫斯的作用。” 第175章 “嗯……”古道尔飞快跟上思路:“如果按照你的逻辑推断,也许第三处甚至第二处变异也是宾西莫斯导致的,只不过当时我们没有电子显微镜,无法追踪它们最早发生变异的时间罢了。” 问题是,怎样才能将证明这个推断呢? 拉瓦锡早在两年前就发病了,发病以后才第一次服用宾西莫斯,这说明他的身边本来就有导致基因变异的诱因。如何确保第四次变异不是那种不明原因的诱因造成的? “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实验体。”达尔文沉吟,脑海中浮现出阿弥完好如初的手指,“假如宾西莫斯真的会诱发染色体变异,阿弥恐怕也不能幸免,毕竟大猩猩是最接近人类的灵长类动物了。我们可以试试停用毒/品,只让阿弥服用宾西莫斯,看一段时间以后会不会发现由宾西莫斯导致的基因突变。” “可怜的阿弥。”古道尔捂住胸口,不忍心去细想阿弥即将承受的苦难。 “一切都是为了小拉瓦锡。”爱因斯坦拍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慰。 在科学家眼中,是不存在众生平等的观念的,人命一定比动物的命贵重。他们不会直接在拉瓦锡身上试药,却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各种副作用不明的试剂注入阿弥的体内。 即使是热爱大猩猩的古道尔,也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 这是科学进步的必经之路。 而且,科学研究的道路上充满了荆棘,并不是所有付出都有收获。 在密切观察了阿弥一个月以后,即使是从来不缺乏自信心的达尔文也不禁对自己的推测产生了怀疑——阿弥的基因非常健康,没有被观测到任何即将发生病变的蛛丝马迹,就连拉瓦锡的基因突变也停止了。除了已经找到的四处变异以外,第五处变异并没有如达尔文预料的那样很快现身。 达尔文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我的研究方向错了,宾西莫斯并不会导致甚至加速基因变异?”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不幸中的万幸,第四处变异基因对拉瓦锡身体的损害很小。”宋安安能理解达尔文的失落,任何人都不喜欢研究瓶颈,但每一个科学家总免不了与它狭路相逢,“我们目前还没办法分析出每一个基因片段的作用,只能对照拉瓦锡身上发生的变化推测第四处变异基因的用途。目前看来,那个基因与眼睛的颜色有关。” 眼睛的颜色主要是由虹膜中的黑色素决定的。如果黑色素存在于上皮细胞,覆盖在虹膜表面的后方,眼睛就呈现出蓝色调。如果虹膜体内和上皮层内都有黑色素的存在,那眼睛就是棕色的。而如果虹膜体内的黑色素更多,眼睛就会变成灰色甚至黑色。 拉瓦锡原来有一双清澈的蓝眼睛,但从上个礼拜开始,他的眸色逐渐变深,目前已经是深灰色的了。 容嬷嬷不止一次庆幸拉瓦锡的新眸色是常见的深灰,而不是明黄、血红之类的罕见色,否则拉瓦锡恐怕要被当成怪物抓起来了。 古道尔好奇地盯着拉瓦锡的眼睛看,倍感不可思议:“阿弥的眼睛也是浅灰色的,但它的染色体比拉瓦锡多了两条。如果我能在阿弥的染色体里找到与拉瓦锡第四处变异基因一模一样的片段,是不是说明那条染色体也控制着阿弥的眼睛颜色?”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事实上你很难从成千上万个基因中找到你想要的那个,那需要大量的时间——这正是目前我们缺乏的东西。”达尔文理智地说,“这次是我们运气好。但不管拉瓦锡的基因突变是不是宾西莫斯导致的,既然他已经突变了四次,第五次迟早会来。想象一下如果下次突变的基因可以决定他的心脏是否跳动——我们不可能每一次都那么幸运。” 他们不是在做实验,他们是在与死神赛跑! 其余三人虎躯一震,深感亚历山大。 第127章 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期终考在即,由于忙于挽救拉瓦锡的性命,宋安安与达尔文都没有时间好好复习。胡克瞥了眼最近总是同进同出的两人,眼神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安安,你终于把爱因斯坦甩了,跟达尔文在一起了吗?” “没有。”这个问题宋安安已经被问了八百遍,其中有七百九十九遍都是胡克问的,“我和达尔文是纯洁的同学关系,你少乱点鸳鸯谱了。” “狡辩等于掩饰,掩饰等于事实,你休想骗我!”胡克摇头晃脑,自有一番理论,“如果你还和爱因斯坦在一起,最近怎么不常见到他来找你玩了?倒是听说他经常和古道尔打情骂俏。” “他与古道尔也是纯洁的同学关系。”宋安安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胡扯,“我和爱因斯坦虽然是男女朋友,但都认为爱情不应该充满猜疑,所以一致同意要给予对方足够的信任和尊重。爱因斯坦可以跟别的女同学出去玩,就跟他和别的男同学一起出去玩一样。同样的,我也可以跟别的男同学出去玩,这都是正常的人际交往,完全没有问题。你别因为自己内心龌龊,就看别人也龌龊。” “切!我是好心提醒你,你不听就算了。”胡克才不承认自己暗戳戳希望宋安安失恋,好让达尔文趁虚而入,气鼓鼓地甩书,“我还巴不得你和达尔文、爱因斯坦、古道尔四角恋呢!越复杂的恋情越浪费时间。要是上学期你们就谈恋爱该有多好!如果当时你和达尔文忙于恋爱无心学习,我就能挤进牛顿教授的选修课名单了。这学期他人都不在了,阿尔格莱德的物理选修课白给我听我也不要听,现在的我一点都没有考进年级前五名的动力。” 第176章 “你放心,哪怕我和达尔文不复习,稳居前三名还是没有压力的。”宋安安笑眯眯地放狠话。 真以为她的成绩是靠用功学习学出来的吗? 不是她吹,有上辈子的知识打底,哪怕这学期她一节课都不上,也能把试卷答得八/九不离十。 达尔文看一眼得意洋洋的宋安安,眼神中不由自主地带出几分宠溺:“胡克,你怎么知道我跟安安谈了恋爱就会无心学习?” “啊?不是吧?”胡克一愣,瞬间傻眼,“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我才不信你跟宋安安在一起时还学得进去。你为了追宋安安,连那么贵的硼镧石都眼睛没眨一下就送了,绝对已经泥足深陷!难道你要告诉我,你追她是为了每天都跟她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 “不会用成语就别用!”才十岁就满口荤词,长大了还得了?宋将军横起一掌,精准地拍在胡克的肩膀上,痛得他哇哇大叫。 但胡克天生反骨,咬着牙,不肯屈服在宋安安的淫威之下:“我哪里说错了?书上都写了,'情之所至,无法自己,美色惑人,色令智昏。'谈了恋爱不仅不昏,还有心思看书学习的,一定不是真爱。而且,你们要是想要学习,在教室或者图书馆里学不行吗?每天下课铃一响就跑得没影了,一定是要躲去哪里做见不得人的羞羞事,你当我傻看不出来吗?” “不用怀疑,你已经傻到家了!”宋安安被气笑了。 她当然不会告诉胡克,她和达尔文下课后都在研究拉瓦锡的病情,为了保护拉瓦锡的隐私所以总是避着人,但她可以用拳头把胡克满脑子不正经的想法砸成泥。 男孩子的发育普遍晚于女孩,尤其是身材矮小的胡克,身高只到宋安安的鼻子,力气也差了十万八千里。胡克被砸了两下,进水的脑子骤然清醒,开始孤苦狼嚎:“达尔文,你管管宋安安!她快要把我打死了!” “不好意思,我色令智昏了。”达尔文袖手旁观,很有昏君气质地斜靠在椅子上,“我觉得我家安安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她打你的姿势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实在好看,我都忍不住想为她呐喊助威了。” 胡克愣住。 宋安安喷笑。 达尔文不仅不阻止宋安安,还积极地为她鼓劲:“加油,多打几下。你打人的动作特别优美,我可喜欢了!” “达尔文你是不是兄弟,你太不够义气了!”胡克如丧考妣,瞪着眼控诉。 也是他命中有此一劫。胡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往地上甩,一不留神,就甩到了刚进门的洛格里格身上。 之前胡克为了取得洛格里格的毛发,已经豪无节操地在洛格里格面前秀了一波下限。如今他已经知难而退,却没能写个通知告知洛格里格,所以洛格里格参照之前的经验,顺理成章地认为这是胡克故意闹出来的幺蛾子,新仇加上旧恨,愤怒值瞬间爆表。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洛格里格本就不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师。他虽然不知道胡克最近为什么痴迷于作死,但屡次三番被挑衅,无异于在他的底线上蹦迪。 既然学生一心求死,老师当然得满足他的愿望。 三年级的孩子们缩着头,眼睁睁看着洛格里格像提小鸡仔一样把胡克提出了教室。 全室寂静。 “咳咳。”许久,忧心考试的瓦特清了清嗓子,问向达尔文,“班长,洛格里格老师走了,我们的化学课怎么办? 这是考前的最后一节化学课。虽然科学部附小的老师考前从来不划重点,但他还留着三章内容没有教。按照洛格里格的一贯风格,他是绝不可能因为没教过就把最后三章的内容从考纲中划去的。 化学考试本来就很难,瓦特觉得,如果很难还让他裸考没学过的内容,绝对是会死人的! 能怎么办呢? 估摸以洛格里格离开时的火气,他重新回来上课的概率为零。 达尔文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家别浪费时间,赶紧看书自学新章节吧。”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对洛格里格回来上课不抱希望,渐渐都埋头温习起来。 第128章 宋安安把书塞进抽屉,站起身来。 “干什么去?”达尔文问她。 “今天是六年级生出发去太空站的日子,我去送送玛丽。”宋安安低声回答。 太空中交通不便,科学部等闲不会同意让学生返回地球。六年级生现在虽然是以实习的名义去的太空站,但很多人连毕业典礼都没有机会回校参加,毕业后会直接由实习生转为太空站的职员。 虽然昨天宋安安已经与玛丽告过别,但难得撞上洛格里格翘课,反正她坐在教室里也看不进书,宋安安不由蠢蠢欲动。 毕竟,下次见玛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达尔文也曾送别过高年级的哥哥,很能理解宋安安的心情,爽快地放行:“你放心,万一洛格里格回来,我就说你身体不舒服,回去休息了。但你得动作快一点,玛丽他们十一点出发,现在已经九点半了。” 飞船的发射点就在工学院实验室的旁边,从附小过去最快也要一个小时。因为赶时间,宋安安脚步如飞,可走着走着,却突然觉得不对劲。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上学的时间上街。 科学部里本就人丁稀少,因为不是放假时间,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虽然楼宇依旧,但一眼望去如同一座空城,令人心里生出不安。 第177章 光天化日之下,宋安安倒不担心遇见鬼。但她一路急行,分明听到清晰的脚步声跟在身后,如影随形。 这就有点有趣了。 科学部治安绝佳,难不成还会有坏人拐卖儿童? 宋安安估摸了下自己的武力值,飞快地向前奔跑几步,往巷子里一绕,再一回头,就见一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女娃站在街角,似乎正疑惑自己怎么把人跟丢了。 “米列娃?”宋安安意外一愣,但她转瞬就想明白了原因。 她挂念玛丽,米列娃希望能送玛丽最后一程的心情肯定也与她是一样的。但米列娃最近一直在跟她冷战,不好意思与她同行,所以干脆跟在她身后,不想让她发现。 宋安安啼笑皆非:“你干什么不告诉我你也来了,我们一起走多好。” “谁要跟你一起走!”米列娃拉不下面子,生气地说,“这条路又没写着你的名字,我可不是跟着你来的,只是我也恰好要走这条路罢了。” “好好好,你开心就好。”宋安安失笑,才不会跟她争这个长短,“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但这条路这么长,我们一边走一边聊聊天,你看好不好?” 米列娃板着脸。 虽然态度不咋的,但至少没有开口拒绝。宋安安偷瞄她的脸色,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个破冰的机会,借着杆子往上爬:“玛丽要走了,以后四合院里就剩下我们俩相依为命。我毕业后肯定是要上太空的,但是孟德尔之前说过,你想当个数学家。数学不需要做实验,你应该是会留在地球做理论研究的吧?算算时间,我们也就只有这两三年能在一起了。” 这是明摆着的事。 科学部很大,哪怕两个人毕业后都去上太空,能被安排到同一个空间站的概率也不高,几万光年是很常见的距离。 之前伊丽莎白实习期吵着要当医生,更改志愿后又一直留在地球工作,所以才让米列娃对分别这个词没有实感。如果不是玛丽即将离开,她总觉得大家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 这种感觉她在亲眼看到玛丽穿着厚重的宇航服,默默站在队伍最后整装待发的时候,格外深刻。 米列娃扑过去抱住了玛丽。 “你们怎么来了?”遭受突然袭击的玛丽愣了楞,吃惊地问,“你们不是该在上课吗?逃学了?” “化学课取消了。”米列娃含含糊糊地说,把头埋进玛丽的胸前不肯出来。 听鼻音,应该是哭了……玛丽无奈地望了宋安安一眼,轻轻拍打米列娃的背。 “你们姐妹感情真好。”皮埃尔也有弟弟,但男孩子普遍对太空怀有憧憬。臭小子们听说他要上太空,排着队表达对他的羡慕嫉妒恨,实在令他生不出一丝一毫的离愁别绪。 妹妹这种生物,真是柔软又美好。 皮埃尔目光温柔,见宋安安眼巴巴地望着米列娃,低声鼓励她:“你要不要也抱一抱玛丽?我们还有五分钟就要出发了哦,再不抱就没机会了。 ” 他以为宋安安是被米列娃抢了先,不好意思与米列娃争宠。 宋安安无语。皮埃尔都这么说了,难道她还能拒绝吗? 米列娃闻言主动退后,红着脸把最佳位置让给宋安安。 宋安安:“……谢谢。” 她与玛丽抱了抱。 玛丽莞尔。 哪怕隔着两个年级,宋安安、米列娃与爱因斯坦之间的恩怨情仇仍旧不可避免地传到了玛丽的耳朵里。 玛丽对爱因斯坦的人品持保留态度,但宋安安是在米列娃分手后才与爱因斯坦在一起的,而且事后一直百般讨好米列娃,道歉态度十分诚恳。玛丽是劝和派,她刮了刮米列娃的鼻子:“以后我不在了,你们可要相亲相爱,不能再闹别扭了。” “唔。”玛丽翘着嘴巴,支吾着应不出声。 “再过两年,你们也要分开了。”玛丽惆怅,“相聚的时间短暂,大家都应该珍惜。” 三个女孩心里都浮现出了伊丽莎白的身影。 伊丽莎白在世时,因为她强势的性格,她们与她并没有那么亲近。直到她永久地离开了,她们才后悔莫及。 太空中也不是全然安全的。哪怕研究员主要在太空舱内工作,但总也有不得已需要出舱收回试验样品、检修机械设备的时候。更何况,再厚的宇航服也不能阻断宇宙辐射对人体的伤害,这么多年来,科学部出品的情侣里只有宋应星夫妇生出了孩子就是最好的证明。部里也一直有传言,太空辐射会增加患病几率,进而缩短寿命。 如果宋安安在太空饱受辐射的威胁,她却还在与她怄气……米列娃打了个寒颤。 她看了看玛丽的笑脸,终究垂下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第129章 历经一个学期的冷战,宋安安终于看到了米列娃的笑脸。 转机来得太突然,她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你能不能别傻笑了。”第二天的上学路上,米列娃瞥了眼从昨天起就精神异常亢奋的宋安安,嫌弃都快从眼神里溢出来了,“别人送别都是哭的,就你不仅一滴眼泪没流,还笑得停不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巴不得玛丽姐姐走呢。” “我当然舍不得玛丽姐姐啦。”宋安安拉住米列娃的手,见米列娃并没甩开她,笑得更开心了,“但我就是很高兴很高兴!” “傻子。”米列娃狠狠瞪她,嘴角却没能与眼神保持一致,不听话地悄悄翘了起来。 第178章 重归于好的两个女生亲亲热热地走进教室,浑身洋溢的快乐气氛引来同学们的侧目。 “优等生真幸福。”瓦特艳羡地叹息。 上学期他有幸得到达尔文的帮助,侥幸挤进了全班前五。这学期他沉迷于研究透射电子显微镜,达尔文也非常忙碌,根本没有时间帮他复习。 今天是期末考开考日,只有不用担心成绩的好学生才能笑得春花灿烂。像瓦特这种成绩不过硬,一不留神就会被踢出爱迪生选修课的孩子,担心都来不及,根本就笑不出来。 孟德尔拍拍瓦特的肩膀,深深松了一口气。 感谢玛丽姐姐,他终于不用再为女朋友的前男友苦恼了,鬼知道他前段日子是怎么过的。 孟德尔以前经常与宋安安、达尔文玩在一起,可是自从米列娃与宋安安闹了别扭,一边是女朋友,一边是好兄弟,他被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还得小心应对米列娃因为家庭矛盾产生的坏情绪,真是忍不住想要自掬一把辛酸泪。 透射电子显微镜被瓦特宣传地神乎其技,据说可以看到人体里的细胞。宋安安还提出了遗传的概念,哪怕孟德尔只能从瓦特和达芬奇的转述听到一鳞半爪,也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他真的很想看一看透射电子显微镜,与宋安安探讨一下dna和rna ! 可他是米列娃的男朋友,在米列娃摆明车马与宋安安冷战的情况下,他绝对不能做出任何投敌行为,寒了女朋友的心。 孟德尔觉得,他真是太难了。 幸好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两个女生终于雨过天晴,孟德尔重新成为了宋安安的好姐夫。他相信只要他开口,宋安安绝对不会拒绝他的请求。 他马上就能摸到透射电子显微镜了! 孟德尔的目光不由变得火热,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深深向往。 瓦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孟德尔都对考试那么有信心,也许全班只有他一个人需要担心成绩。突然觉得自己好惨…… 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瓦特有点想哭。 就连平时视考试如洪水猛兽的胡克,今天收起了愁眉苦脸,眉眼间不仅不见一丝愁云,反而红光满面。 胡克:“啊!今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真是美好的一天!” 孟德尔:“有同感!” 达芬奇:“+1,等考完了我要去户外写生,这蓝天白云画出来绝对很好看!” 瓦特:……嘤嘤嘤,我真的是全班唯一一个会考不好的小可怜了。 达尔文奇怪地看了一眼精神异常兴奋的胡克,问出了一句宋安安也很想问的话:“你脑子坏掉了?” 胡克:“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他像只刚出笼的小鸟一样雀跃到达尔文桌前,唧唧喳喳地表达不满:“我冒着被洛格里格老师当成眼中钉的风险,历经千辛万苦,突破艰难险阻,终于完成了你交给我的任务,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 达尔文秒懂:“你弄到洛格里格老师的毛发了?” “哼哼。”胡克得意洋洋地昂首,宋安安毫不怀疑如果他的尾巴上有羽毛,现在肯定像孔雀一样开屏了。 达尔文瞥他:“你之前不是说打算放弃了吗?怎么弄到的?” “不告诉你。”胡克傲娇地甩头。没有接收到小伙伴的吹嘘拍马,他表示很不开心。 达尔文继续问:“那你拿到的是洛格里格老师的腋毛、胸毛还是其他的什么毛?” “这个也不能告诉你。”胡克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如果仔细观察,还能从他紧紧皱起的眉尖中发现几丝委屈,“哎呀你怎么这么讨厌!反正结果是我成功弄到了洛格里格的胸……呃,毛发,过程还重要吗?你关心那些鸡毛蒜皮的细节干什么,也不想想,我辛辛苦苦地拔毛是为了谁?” “为了巡航舰模型,我懂的。”达尔文礼节性地微笑,“原来你拔到了洛格里格老师的胸毛。” 胡克涨红了脸。 他扑过去准备与达尔文大战三百回合,可惜麦克斯老师已经站在了门口。 “哇哦,不愧是青春啊青春!”麦克斯老师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抱着一大摞试卷长发飘飘,一如既往地迷人妖娆,“虽然我是个很开明的老师,但是胡克同学,在教室里轻薄同学可不是个好主意,尤其考试就要开始了,你这样做我会很为难的。” “啊?”胡克傻眼,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麦克斯老师看着他的傻样,露出羡慕的表情:“啧啧,原来是两小无猜啊,真是像春日温煦的暖阳一般美好的爱情。” “爱爱爱情?”这个词刺激了胡克粗犷的神经,他像被火烧到了屁股似的一蹦三尺高,磕磕巴巴地提醒:“老师,我是男的,达尔文也是男的,我们之间不能有爱情的。” “多么纯真无邪的孩子!”麦克斯老师温柔微笑,不忍戳破少年懵懂,从善如流,“等你长大后就明白了。” 胡克的两根眉毛都快纠结到一起去了:“我觉得我长大以后也不会明白。” 麦克斯老师:“没关系,女大十八变,男大七十二变,有的人变着变着,就变成了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样子。你现在才十岁,会变成什么样一切皆有可能,老师只希望你开心就好。” 胡克:“老师,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麦克斯老师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十个大字——我不要你开心,我要我开心。 第179章 被戳破小心斯的麦克斯老师翻脸:“不要在意这些小问题,回到你的座位上去,我要发卷子了!” 直觉告诉胡克,这根本就不是小问题,是必须据理力争的大问题:“不!” “不什么不,难道你不想考试了吗?”麦克斯老师妙目一转,不怒而威,“你自己不及格不要紧,要是耽误了全班,你赔得起吗?” 胡克蔫了。 他垂头丧气地把屁股放回椅子上,打开试卷,瞬间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恶意。 化学并不是胡克擅长的科目,洛格里格也绝不是个懂得体谅学生不易的老师,所以胡克每次参加化学考试都痛苦得犹如渡劫。今年的考试一如既往地让他痛不欲生,甚至更加登峰造极。胡克瞪着卷子上熟悉又陌生的化学方程式沉思半晌,认清了一个现实——答题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多么痛的领悟! 胡克恨不得直接从窗户跳出去一了百了。 “我使出了洪荒之力也没能把卷子上的空格填满,洛格里格一定是在报复我拔了他的胸毛!他就是铁了心不想让我及格,才故意把试卷出得这么变态!”胡克化悲愤为食欲,怒唆方便面,“洛格里格铁公鸡,连根毛都舍不得给我,我诅咒他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宋安安不确定地问:“是我的错觉吗?我竟然从他的诅咒里听出了点撒娇的意味。” “不是错觉。”达芬奇有模有样地分析:“这是个很幼稚的诅咒,类似于没吃到糖的小朋友威胁哥哥姐姐:我吃不到糖,你也别想吃到好吃的泡面了!是不是有种可可爱爱的感觉?” 宋安安赞同地点头,胡克恼羞成怒:“明明只是因为我太善良,所以才一时间没想到更恶毒的诅咒!” 达尔文耸肩:“你不是想不到,是潜意识里不愿往恶毒的方向去想。冯特哥哥说,肢体接触能够在无形中拉近人与人的距离。你都已经摸到洛格里格老师的胸了,放眼整个附小,绝对是离洛格里格老师最近的男人。有了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你们的关系当然会突飞猛进。” 胡克被唬了一跳:“不会吧?” “怎么不会?”达尔文胸有成竹,“冯特哥哥的结论都是有依据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胡克将信将疑:“冯特哥哥去年就去太空站了,通讯费那么贵,我平均三四个月才有机会跟他通一次电话呢。” 宋安安忍笑忍得非常辛苦。 虽然达尔文与冯特没有事先串供,但宋安安敢打赌,如果胡克真问到他头上,冯特不仅不会拆达尔文的台,还会用他多年潜心研究得来的心理学知识添油加醋。 论起忽悠,谁能比心理学大师更专业? 达尔文气定神闲:“那你等下次打电话的时候再咨询冯特哥哥吧。” 胡克耷拉下脑袋,似乎深受打击:“算了,我突然不想问了,我怕我承受不起咨询的后果。”他把装着洛格里格胸毛的玻璃瓶扔给达尔文:“你快点兑现你的承诺,我太惨了,急需巡航舰模型回血续命。” “我不会赖账的,但你总得给我时间验货。”达尔文将玻璃瓶小心翼翼地收入胸口的衣袋,坦诚地发出邀请,“今天下午和明天都有考试,我最快要后天早上才有时间。因为这是你找来的实验素材,所以也许你愿意跟我一起把它做成观测切片?” “我当然要跟你一起了,不然你骗我说这胸毛有问题怎么办?”胡克突然后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达尔文飞扑过去,“那你先把胸毛还我,大后天我再给你。” 达尔文:“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胡克:“不动手你会把胸毛还我吗?你给我交出来!” 达尔文:…… 继洛格里格之后,达尔文成为了第二个被胡克袭胸的男人。 第130章 两天后,开启了暑假模式的孩子们聚集在达尔文房间里,目光火热地围观化学老师的胸毛。 孟德尔第一次加入透射电子显微镜小分队,事先兴奋了整个晚上没能睡着。小伙伴们热情地欢迎他和米列娃回归团队,一致同意由他们俩人合作制作胸毛切片。米列娃对这种手工劳动并不感兴趣,顺水推舟地将机会让给了跃跃欲试的男朋友。 孟德尔从来没觉得米列娃这么可爱过,当着所有人的面扑过去亲了她一口。 米列娃心情微妙地擦了擦脸颊,有种男朋友爱切片比爱她更深的错觉。 宋安安忍笑。 科学家是一种孤独的生物。哪怕米列娃是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女数学家,也不一定能理解被誉为“遗传学之父”的孟德尔对于切片的痴狂。 历史上的米列娃在大学阶段就为了爱情毅然中止了学业,她更像是个幸运地点亮了数学天赋的普通人,对人类科学发展的贡献主要被包含在丈夫提出的物理学理论中,以至于有些史学家认为它们只是“约会与热恋的附带产物”。数学在米列娃心中永远不是第一位的,离婚后,她就彻底抛弃了数学,依靠教钢琴谋生。 但孟德尔不一样。 孟德尔是一个合格的科学家。他不仅与米列娃一样拥有优秀的天赋,更重要的是,他对植物和花卉堪称痴迷。他离群索居,热衷于用树枝、木棍、绳子将软趴趴的豌豆苗支撑成挺胸抬头的样子,被称为“没事找事”的怪人,并在众人的非议中将“毫无意义的举动”持续了八年之久。 第180章 宋安安相信,如果米列娃与孟德尔易地而处,米列娃绝对无法坚持到实验出成果的那一天——她缺乏对科研的执着。尤其对生物学,甚至谈不上有兴趣。 不过,孟德尔以己之心度人,根本没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对迷人的基因无感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坚持把心目中犹如皇位一般矜贵的实验椅让给米列娃:“亲爱的,给你第一个看胸毛,你开不开心?” 米列娃盛情难却,看起来很想打他一棒槌。 这场面,实在有种忠心耿耿的猫咪叼来死老鼠孝敬主人的既视感。 宋安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孟德尔大概是第一个主动招呼女友欣赏异性胸毛的人了。 米列娃凑近目镜。 因为与宋安安冷战,她已经很久没有和瓦特、达尔文等人玩耍了,自然也不会有人为她科普细胞的结构。加了染色剂的胸毛在显微镜下呈竹节状,有明显的横节,中间有树皮状的竖纹,调高放大倍数后可以看到清晰的裂纹,薄壁均匀,连厚度都可以准确地测量出来。 毕竟是第一次看,新鲜自然还是新鲜的,只是要说有多有趣……米列娃露出矜持的营业性微笑,站起身来。 孟德尔急切地问:“有没有看到双螺旋状物体?达芬奇说那个是染色体,承载着所有生物的遗传密码,决定了我们是一个人、一只猫,还是一只狗。” “没看到。”米列娃迷茫地摇了摇头。她只看到了长长短短的裂纹,形状都很统一,绝对没有螺旋状这种复杂的结构。 孟德尔疑惑:“怎么会没看到呢?我明明是严格按照达芬奇给的操作规程来制作切片的,按道理肯定能看到染色体,难道我有哪里做错了?” 米列娃推测:“可能是因为我没有正确使用显微镜?” “你的使用方法是正确的。”孟德尔很肯定地说,他早就把显微镜的使用方法倒背如流了,“我来看一看,也许是你没看仔细呢?” “真的没有双螺旋状的物体。”米列娃嘟囔着嘴,将观测椅让给孟德尔。 孟德尔煞有其事地揉了揉眼睛,瞪大眼珠细看:“哎?真的没有,只有一个个的长方形小框框,密密麻麻的,连成一线,但怎么会看不到染色体呢?” 其他小伙伴们面面相觑。 早两天已经观察过自己体细胞中的染色体的瓦特善意地分享经验:“你找找,染色体就在细胞里面,可能一开始放大倍率较小你只能看到很小的一条,等你找到了它,再对准它加大放大倍数,这时候就可以看到清晰的双螺旋结构了。” “我把视野里的所有角落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孟德尔急了。如果事先不知道染色体的存在,他对着单调的竹节状细胞也能开心上一整天。可自从被达尔文科普了基因学,他的一颗心就全系在了染色体上,经过长达一个月的冷战期的发酵,期盼得他心肝都颤了。 这感觉类似于——裤子都脱了,却连女神的影子都没摸着。 最关键的是,孟德尔并不知道他哪里做错了,以至于这么不招女神待见。 宋安安也没从孟德尔的操作中发现问题。但人类的体细胞中有二十三对染色体,并不是个小数目。按理说只要孟德尔和米列娃眼睛不瞎,就不可能看不到。 “我来看看。”宋安安接替孟德尔的位置,睁大眼睛往显微镜里望去。 整齐的带状细胞、清晰可见的横节与纹路、泾渭分明的细胞壁…… “这是某种植物纤维的切片吧,看起来有点像亚麻。”宋安安抬头,诧异地看向胡克,“这根本就不是胸毛细胞,你是不是弄错了?” “不可能!”胡克一懵,拼命摇头,“这明明是我亲手从洛格里格的胸口拔下来的。因为它太细,我担心一不小心弄丢了前功尽弃,捏着它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眼睛一错不错地把它放进玻璃瓶里的,绝对不会弄错!” “可这的确不可能是人体细胞,只有植物、真菌和细菌才有细胞壁,人类没有。”宋安安站起身,让胡克自己看显微镜。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有依据吗?”胡克脑筋飞转。前段时间,他们所有人都观察过自己的体细胞切片了,的确没有在任何一张切片上发现细胞壁,同时他们也兴致勃勃地观察到了植物和细菌、真菌的细胞壁,“但我们这里一共也才几个人,样本太小,不足以代表全人类吧?万一有的人就是有细胞壁的呢?” “没有万一。”宋安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植物拥有细胞壁,是因为他们需要细胞壁抵抗微生物的入侵、阻止水份的过快蒸发,以及防止渗透压过高以致撑破细胞。而人类不需要通过光合作用产生能量,因此就需要比植物更强的活动性,有细胞壁不免碍手碍脚。而且,动物身体的表面积较小,很多还有毛发的覆盖,水分蒸发较少,所以不需要细胞壁阻止液体的蒸发。 可惜这段明显需要经过千万次实验、充分的理论推导才能得到验证的结论,并不能说给胡克听。 生物学内容庞杂,各知识点间环环相扣,如果没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研究积淀,根本不可能凭空架构出完善的理论体系。宋安安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因父母意外去世来到科学部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人生经历一目了然。在没有显微镜辅助,也没有做过豌豆杂交等植物实验的情况下,以一己之力创立基因学和生物学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第181章 为了救治拉瓦锡,她不得已才将基因学的基础理论在小范围内和盘托出。爱因斯坦虽然好奇,却绅士地没有多加询问。古道尔沉迷研究,根本不关心这些细枝末节。达尔文非常体贴,见宋安安避而不谈,并不咄咄逼人。 已知的三个人心照不宣地为宋安安保守了秘/密。 可秘/密之所以能成为秘/密,是因为知道的人少。除了被拉瓦锡拉上了船的三个人,宋安安不想让更多人发现她的异常了。 达尔文看了眼陷入沉默的宋安安:“细胞并不是人体的装饰,每一个都在固定的位置上发挥着巨大的作用,这决定了不同人同样位置的细胞差异不会太大——因为它们最终都具有同样的功能。如果我的毛囊细胞能够使皮肤创伤后愈合,没道理洛格里格老师的毛囊细胞尸位素餐。哪怕某些功能因病失灵,也不该影响整体的相似性。洛格里格老师的毛囊细胞可能比我的大一些或者小一些,里面的皱褶多一些或者少一些,但不可能会出现像没有细胞壁、无端出现横节之类的天壤之别。” “是这样的吗?” 达尔文的说法只是一个推测,但他在班里向来很有威信,令人不知不觉就心生信服。胡克无比失望:“难道洛格里格老师其实是妖精变的,本体是朵花或者草?” 宋安安:……你可真敢想。 小伙伴们纷纷为胡克的脑洞折服,不约而同地送给他一个白眼。 瓦特由衷地说:“比起花花草草,我觉得他更像是细菌或者真菌修炼成精的。” 众人心有戚戚然地点头。 大家排着队都看了一遍显微镜。 瓦特皱眉想了想:“我怎么觉得,这切片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与娜塔莉老师的头发切片的样子很像,应该来自同一种纤维。”画家达芬奇给出专业判断,“两张切片中细胞的平均大小相差仿佛,横节的位置、细胞的形状、纹路都高度相似。” “但娜塔莉老师的头发不是假发吗?”胡克一头雾水,“难道洛格里格老师的胸毛也是假的,甚至很有可能与娜塔莉老师的头发出自同一个厂家?但胸毛有什么用,平常也不可能有外人看到,洛格里格老师至于精致到连胸毛都打理地一丝不苟吗?” “那也说不定。”孟德尔有些口干,“冯特哥哥说,有些人别看在外面人五人六的,其实背地里就是个变态,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孩子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会植胸毛的大魔王洛格里格,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人设都崩了。 “不至于吧?”胡克拒绝接受这个事实。不知道为什么,“植胸毛的大魔王”比“妖怪变的洛格里格”更可怕。 达尔文瞥他:“不管至不至于,目前我们掌握的线索太少,下结论还太早。” 胡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达尔文:“再拔一根胸毛来。” 胡克:“呵呵呵呵,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我先走了,再见!” 第131章 拔胸毛属于高风险行为,哪怕是已经成功过一次的胡克,也得静候天时地利人和。更何况,上一次的经历似乎给他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哪怕达尔文再次开出宇宙舰船模型的高价奖励,他也迟迟不肯松口就范。 四年级一开学,课业就紧张了起来。 按照教学安排,学生们除了要与更艰深的数理化课程作斗争,还增加了一门非常考验体力和耐力的科目——宇宙模拟训练。从来没有体验过失重环境的小豆丁被统一塞进一个密闭的模拟空间舱,在完全分不清上下左右的情况下感受晕眩呕吐、七荤八素的滋味。 那叫一个酸爽。 第一节 课结束后,所有人都失去了吃晚饭的胃口。 胡克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蛋糕提不起兴致:“我的头到现在都是晕的,天花板上的灯好像有无数盏,哪怕闭上眼睛,世界也在不停地晃——晃晃晃,晃个p啊!” “没有人不头晕。”达尔文戳着牛排,理智地说,“按照学长们的经验,短则一个月,长则一个学期,我们就能适应了。到时候模拟训练才算真正开始,学校会教我们怎样在失重环境下修理宇宙飞船,做科学实验,并且进行高重力加速度下的承受练习,那才是真正的高难度。” 胡克萎靡:“别跟我说以后的事,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适应失重,我再也不想进空间舱了!” 达尔文不理他的抱怨,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牛奶,站了起来:“你慢慢吃,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一起回家了。” “你干什么去?”胡克竖起脖子,莫名其妙,“老师体谅我们第一天进模拟舱,没有布置任何作业,你还有什么事要忙?” “我去找安安。”达尔文拎起包,并不详细解释。 胡克服气了:“你牛!” 同样惨遭模拟舱的荼毒,他已经连走路都走不成直道了,只想早点回去睡觉,达尔文竟然还有心思去勾搭小姑娘,真是人比人,比死人。 胡克万分佩服小伙伴的恢复能力:“我说,你还记得宋安安是名花有主的吗?” 他其实看不太懂这三人的状态。要说达尔文喜欢宋安安吧,那绝对是真喜欢,花钱花时间,半点都不带含糊的。如果连这都不算真爱,胡克觉得这世间就没有真爱了。但是要说是真爱吧,达尔文竟然与爱因斯坦的关系也挺好的。尤其是最近几个月,胡克经常看到达尔文与爱因斯坦凑在一起,哪怕宋安安夹在两人中间也不见尴尬,画面十分和谐美好。 第182章 冯特哥哥不是说爱情是有排他性的吗? 达尔文的性格看似温和,但从小一起长大的血泪教训告诉胡克,他绝对不是个善茬。他竟然能容忍宋安安交别的男朋友?别开玩笑了。达尔文这一款的腹黑,哪怕真的爱惨了宋安安,也没有让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的选项,他宁可把宋安安一起拉到地狱里共沉沦。 胡克只要脑补一番达尔文的内心戏,就浑身发寒。 达尔文瞥了胡克一眼:“宋安安迟早会是我的女朋友,你就别操心了。” 胡克冤枉! 他根本不是在为达尔文操心,他明明是在为爱因斯坦点蜡。 看情形,达尔文十有八/九已经变态,一边对着爱因斯坦微笑,一边暗戳戳在心里酝酿怎么杀他泄愤。 爱因斯坦可真是太惨了! 达尔文懒得解释。 他最近的心思全在拉瓦锡的病情上。 经过一个月的密切观察,达尔文终于找到了宾西莫斯会加速基因崩溃的证据,可惜这并不是一个令人开心的发现——在阿弥的第一个基因缺陷被观测出来后,拉瓦锡的第五个和第六个基因缺陷接踵而来。 爱因斯坦赶紧给拉瓦锡停药,但已经来不及了。失去了宾西莫斯对前三个基因问题的修复控制,众多病症一起爆发,来势汹汹,情况比宋安安刚接手时棘手数百倍。 宋安安束手无策。 她穿越前并没有系统地学过医学,即使身怀前世的记忆,也于事无补。 情况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开学前三天,拉瓦锡的第七个基因缺陷出现,紧接着七天后,第八个基因问题也摆在了实验台上。 怎么办? 即使天才如爱因斯坦和达尔文,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研制出神药。但不同于只知道用哭泣来发泄情绪的容嬷嬷,两个历史上的科学大牛非常务实。他们没日没夜地躲在房间里做研究,不断提出可能有效的救治方案。 事关拉瓦锡的性命,没有一个人愿意认输。 宋安安拼命回忆前世所学的基因知识,虽然她相信只要给爱因斯坦和达尔文足够的时间,他们最终也将把这些知识收入囊中,但由她告知显然是最有效的方式。 拉瓦锡已经没有时间等他们按照正常的研究轨迹走过所有的弯路后,再到达成功的彼岸了。 宋安安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时间就是生命! “已经停药一个多月,按理说拉瓦锡体内残留的宾西莫斯已经被代谢干净。但之前我们预想中的病程停滞并没有出现,他体内的缺陷基因数量仍然在急遽增长,而我们连导致这种增长的原因都没有弄清楚。”达尔文眉头紧皱,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让他的脸色异常憔悴。 他们用雾化缓解拉瓦锡的哮喘,用冰块帮助拉瓦锡褪去热度,但这些都只是治标不治本的辅助手段。四个参与了研究的孩子都明白,只要一天找不到病因,就一天无法从源头遏制病情恶化,拉瓦锡的病将永远无法得到控制。 “我有一个猜测。”宋安安神情凝重,眉毛拧得仿佛能揪出水来。 达尔文抬头:“是什么?” 宋安安沉默半晌:“基因婴儿。” 除了拉瓦锡是个基因婴儿,宋安安想不到其他解释了。 爱因斯坦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什么是基因婴儿?” “就是基因被人为操纵过的孩子。”在宋安安的前世,所有以人体为实验对象的基因研究都是被明令禁止的,但法律条文并不能挡住科学家的好奇心。自从克隆羊多利打开了哺乳动物基因实验的大门,痴迷于此的科学家前赴后继,将试验对象从小白鼠延伸到了自己的同类身上。 “基因操纵有很多种方式,比如剪辑修补某一段标的基因片段,让孩子长成自己希望的样子。”有些父母会想要特定眸色或者肤色的孩子,因此基因手术一度在黑市非常火爆。但小范围的基因修改虽然也会影响整条dna的稳定,有一定概率造成基因病变,但总体而言概率很低,不会出现像拉瓦锡这样大规模的、覆盖多条dna的基因崩溃。 以宋安安对基因学的浅薄认识,拉瓦锡的状况,只可能是克隆。 他与以前宋安安在画册上看到过的拉瓦锡长得一模一样。 克隆人并不是各个都会基因崩溃,在宋安安穿越的时候,崩溃的概率大概在百分之二十左右。随着之后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这个概率将逐渐降低。但从科学部附小的情况看,科学家们并没能把概率降到零点。 多萝西,拉瓦锡,都是牺牲品。 宋安安舌苔发苦。 达尔文心思机敏,听完宋安安关于克隆的介绍,一语击中要害:“如果拉瓦锡是克隆人,那我们呢?” 宋安安无言。 科学院的孩子长相与历史上的科学家们极其相似,宋安安早就暗自揣度过原因。但穿越本身就是一段匪夷所思的经历。宋安安上辈子闲时无聊,也阅读过一些穿越小说,其中的主人公穿越的并不全是逻辑缜密的世界,有的魔法修真天马行空,有的架空武侠随心所欲。更有穿到小说书里的幸运儿,全靠作者的一支笔决定新世界的人物智商、行为举止,根本无法细究是否符合因果律。 换言之,存在即合理。 宋安安这辈子一落地即被大名鼎鼎的科学家包围,如果没有拉瓦锡,她并不执着于为众人外貌与名字上的相似找一个原因。 第183章 哪怕这个世界看起来无比真实,宋安安至今没能发现它存在任何违反逻辑的地方。 爱因斯坦眸光沉沉:“我们的名字与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科学家相同,如果我们都是那些科学家的克隆体,那我们的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科学部为什么要把我们克隆出来?”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科学部的高层才能解释了。 达尔文看向宋安安:“科学部的孩子都是克隆人,那么老师和员工们呢?洛格里格、麦克斯、美奈子可不是科学家的名字。在这里,他们实际上是管理者,我们是被管理者。管理着克隆人的他们,又是什么人?” 不约而同的,在场的四个人都想到了洛格里格那根细胞壁的胸毛。 万籁俱寂,宋安安嗓子发干:“我不知道。” 克隆人由自然人而来,克隆人的毛囊细胞中同样不可能出现细胞壁。如果不是样本出错,洛格里格与娜塔莉,恐怕与他们不是一个物种。 他们又有什么目的? 虽然已经开春,但站在暖阳下的宋安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冷到了骨子里。 第132章 穿越并非无所不能。 克隆人的dna在发病前与正常人没有区别,哪怕宋安安断定拉瓦锡是基因婴儿,她也找不到证实她推测的证据。更何况,克隆人的基因崩溃在她穿越前的世界是无解的科学难题,连当时顶尖的生物学家们都束手无策,宋安安更不可能知道解决的办法。 但人命关天。很多时候,并不是明知不可为,就能够轻言放弃的。 宋安安将所有的业余时间都花在了实验室里。 “安安,回去睡觉。”迷蒙中,她被一双臂膀抱起,浅淡的沐浴露味道沁入鼻尖。 “唔……”宋安安眨眨眼,过了几秒钟才适应头顶的日光灯。 宋安安借着达尔文的力站稳,爱因斯坦忍怒瞪了达尔文一眼,但到底没说什么,哼了一声便调开了视线。 达尔文根本不理他。 可惜宋安安脸皮没有达尔文那么厚。虽然她对两个才十一二岁的小正太毫无想法,但爱因斯坦的眼神内涵太丰富,饶是她自诩行得正、坐得直,也莫名生出心虚之感。 一定是她睡迷糊了。 宋安安把疑似被捉奸的羞恼扔出脑海,目光落在墙上的挂钟上:“才八点,我等到十点再回家。” “不,你今天太累了,需要早点休息。”达尔文把外套披在宋安安身上,跑过去拍了拍爱因斯坦的椅背,“她下午在模拟空间舱里吐得死去活来,你早点送她回去。” 爱因斯坦抬眼问他:“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达尔文:“只要你不在意明天所有人都知道我给你戴了顶绿帽子,我就送她回去。” “她又不是没脚,她可以自己走。”爱因斯坦捋了捋自己的爆炸头,“我一会儿要送古道尔回家,没空管宋安安。” 古道尔脸上泛起红晕,但如果现在传出爱因斯坦劈腿古道尔的消息,被插足的宋安安哪怕不与爱因斯坦撕破脸,也绝对没有借口再与他同框了。所以看在拉瓦锡的面子上,爱因斯坦虽然嘴上怼达尔文,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站了起来。 宋安安叹了口气:“平时大家都是十点回家的,再过两个小时我们结伴一起走好了。” 达尔文摇头:“你脸色都泛白了,别逞强。”顿了顿,似觉不够,又说:“反正你在这里暂时也帮不上忙。” 正中红心! 宋安安无法反驳。 连气不顺的爱因斯坦也忍不住咧嘴。 虽然宋安安的学习成绩很好,但科研能力与成绩完全是两回事。她借着回炉重造的红利才能在考试上顺风顺水,可论起创造力,与其他在人类历史上留名的科学家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级。 达尔文和古道尔的原身就是生物学家,对基因学有兴趣有天赋,提出了许多有建设性的研究思路。爱因斯坦虽然主攻物理,但他毕竟是举世公认的智商最高的人类之一,为了弟弟下定决心专攻生物学,同样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只有宋安安,前世的技能树并没点在生物学上,天资又不如其他三人惊才绝艳,除了回忆前世的知识点,竟是半点忙也帮不上。 这让宋安安深受打击。 爱因斯坦笑得欢畅:“回吧回吧,把实验室留给达尔文,他可比你有用多了。你在这里,他根本集中不了精神,工作效率急剧下降,你回去休息是最好的安排。” 宋安安回给他一个充满怨念的白眼,但哪怕再不情愿,她也明白爱因斯坦说的有道理,所以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达尔文把他们送到门口。爱因斯坦走出二十米回头,看到达尔文还站在原处遥遥相望,突然揽住了宋安安的腰,凑到她耳边吹气:“女朋友,你饿不饿?你晚饭基本没吃下什么呢。要不我们去喝杯热腾腾的奶茶?” “我不喝,谢谢。”前方的路恰好走到尽头,宋安安脚下一拐,顺势推开爱因斯坦的脑袋,“这么晚了,周围又没人,你演戏给鬼看?你的体贴还是留着以后给古道尔吧。” 爱因斯坦嬉皮笑脸:“我对古道尔体贴,跟对你体贴不矛盾,毕竟你现在还是我的女朋友嘛。” “你怎么想的?”宋安安推开他,快被气笑了。她活了两辈子,渣男见过不少,但渣的这么明明白白的,也的确罕见,“你要是喜欢古道尔,就专情一点,好好喜欢她,别老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有句话叫做'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你别觉得拈花惹草、左拥右抱很潇洒,其实迟早要付出代价。真情要用真情来换,你对古道尔不专情,古道尔又不傻,当然也就不可能无所保留地爱你。” 第184章 上辈子宋安安就有一个邻居,年轻时见一个爱一个,自以为风流,年老生病了没有一个女人把他当回事,最后一任老婆还为了遗产拔他的氧气管,晚景凄凉。 但是显然,爱因斯坦是不可能体会到异时空的前辈的悔恨的。宋安安看着他就来气:“不是还担心着拉瓦锡吗,赶紧走,送完我你说不定还有时间再研究研究他的病。” 说起拉瓦锡,爱因斯坦的笑容一下子就变苦了。 宋安安眼睁睁看着他的神色黯淡下来:“难不成,你已经放弃了?” 爱因斯坦沉默许久,开口:“我还没有放弃。但我心里隐隐有预感,拉瓦锡救不回来了。现在的不放弃只是为了让我将来回想的时候,不觉得遗憾罢了。” 宋安安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科学家都是理智派,科研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对现在的爱因斯坦而言,所有安慰都是苍白的。 所有人中,只有爱因斯坦与拉瓦锡同住一个四合院,他们之间的感情最深。所以拉瓦锡得病,爱因斯坦心中的痛苦也最深。 只是痛苦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所以他仍旧与平时一样,该笑就笑,该快活就快活,并不想把痛苦传染给周围的人。 宋安安不由叹气:“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们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爱因斯坦点头,拉住宋安安的手,在地上拉出两个越来越长的影。 一路寂静。 美奈子姐姐给宋安安留了一盏小灯,看到宋安安进门还有些诧异:“今天怎么这么早?” 爱因斯坦露出担忧的笑:“她今天第一次宇宙模拟训练,身体不太吃得消,所以提早送她回来了。美奈子姐姐,你能不能帮她煮点夜宵,她晚上吃的全吐了。 ” “行,你也跟着吃一点吧。我下午做了手工面,只要下水一捞就成,你们稍等一会儿。”美奈子姐姐急急忙忙地跑去厨房,宋安安把小叮当抱进怀里,懒懒地摊在沙发上。 爱因斯坦望着美奈子姐姐的背影,神色复杂。 宋安安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段时间,他们将周围能弄到的毛发都检验了一遍,包括美奈子、容嬷嬷、麦琪阿姨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都与洛格里格一样,毛囊细胞里有细胞壁。 这个结论一出,再拔洛格里格的胸毛便变得毫无意义了。 所有学生都有正常的细胞膜。 细胞膜和细胞壁,生生在学生与教职员工之间划下了一道天堑。 除了父母早逝的宋安安,科学院的孩子没有父母缘,感情上一直将朝夕相处的保育员当作父母一般的存在。但是现在,残酷的实验报告告诉他们,这些保育员与他们不同,他们平时无微不至的关照并非出自真心,而是别有所图。 大家的心里都不是滋味。 其实只要接受了保育员物种不同的设定,许多以前忽略的细节就会重新冲入视野。 保育员每天跟孩子们同吃同住,但无论是宋安安家的美奈子、爱因斯坦家的容嬷嬷,还是达尔文和古道尔家的保育员,都没有被孩子撞见过许多常人都有的尴尬时刻——他们从不需要剔牙,不会放p ,走路挺直腰板,任何时候都仪态满分,甚至没有人见过他们上厕所。 他们好似是完美的人,就连做个手工面,也能将每一根面条都切地粗细一致,长短无差。美奈子如此,容嬷嬷亦如此。可笑孩子们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 爱因斯坦捞起一筷面条:“美奈子姐姐,你不吃吗?” “我吃过晚饭了。”美奈子微笑,很是慈爱,“够吃吗?不够再给你煎个鸡蛋?” “足够了。”爱因斯坦擦了嘴,“谢谢姐姐。” 不管是之前与米列娃在一起,还是现在当了宋安安的男朋友,美奈子姐姐一直待爱因斯坦很好,总是温柔地看着他,温柔地笑。 她应该是个温柔的人,却能在发现米列娃的狗型发夹时狠下心,毫不犹豫地将亲自教养长大的米列娃交给科学部。 爱因斯坦放下面碗,与宋安安和美奈子挥手告别。 这几天,拉瓦锡的病情陷入瓶颈,他坐在试验台前,思绪总是忍不住飘开去。 与学生们不一样的教职员工们,到底是什么物种? 他们又有什么目的,想要干什么? 冰凉夜色中,爱因斯坦看了看头顶的明月,缓步走上归路。 第133章 治病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宋安安一到实验室,就被古道尔告知,拉瓦锡的第十个基因突变节点出现了。 这其实并不令人意外。宋安安叹了口气:“我昨晚去看过他,他浑身发烫,神志不清,状况已经很不好了。” 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哪怕在昏迷中,也紧紧咬住了牙关,唯恐在突如其来的癫痫中咬断了舌头。 强烈的求生欲。 他很努力地想活下去。 可惜能不能活下去,并不是由拉瓦锡的主观意愿决定的。就是因为很清醒地知道希望渺茫,宋安安在见到拉瓦锡的时候才格外难受,一颗心如同被钝刀子来回撕割,痛得她喘不过气。 宋安安别过眼,将书包扔在桌子上:“今天怎么不见爱因斯坦和达尔文?”平时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一定已经坐在实验台前了。 古道尔耸肩:“刚才达尔文来,把爱因斯坦喊了出去,不知道有什么事。” 第185章 难不成找到了新的研究思路? 那也不需要专门将爱因斯坦叫到外面去…… 宋安安揣着狐疑,观察拉瓦锡的切片时就有些心浮气躁。好在目前他们的研究进入了瓶颈期,她专不专心也没有多大关系。正如达尔文所说,她只能帮着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并不像其他三个真正的科学天才那样能实质性地推进研究的进度。 这实在令人挫败。 宋安安叹了口气,努力静下心来做事,抬眼却发现爱因斯坦和达尔文进了门,两个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 “怎么了?”宋安安问。 爱因斯坦一脸复杂:“我在拉瓦锡的房间装了个针孔摄像头。” “什么?”宋安安意外,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是发现了什么吗?” 爱因斯坦怔忡:“容嬷嬷已经两天两夜没吃饭了。” 宋安安心神一跳。 因为拉瓦锡病情严重,随时可能痉挛伤到自己,他的身边根本离不开人,所以容嬷嬷几乎二十四小时陪着他。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几乎”代表了容嬷嬷也有短暂离开病房的时候。如果她是个正常人,她就需要吃饭、上厕所,不可能一刻不停地盯着拉瓦锡。 但容嬷嬷做到了。 “以前容嬷嬷都跟我们一起吃早饭和晚饭。”如果不是再三确认了监控,爱因斯坦绝对想不到食物对容嬷嬷来说并不是必需品,“我从来没怀疑过她,毕竟无论咀嚼还是吞咽,她看起来都跟其他人一模一样。” “美奈子姐姐也跟我们一起吃饭。”宋安安觉得,这应该是保育员的常规操作,“我也并没发现她有什么不正常。” 但既然她都有细胞壁了,不需要摄入食物似乎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一缕思绪划过宋安安的脑海:“你们觉得,他们是什么物种?” “我不知道。”爱因斯坦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神情有些恍惚,“但摄像头拍到了一组很诡异的画面。” 宋安安凑过去,视频里的容嬷嬷原本好好地坐在拉瓦锡的床边,突然就站起身来,将手指插进了墙上的插头上。 “这是,在充电?”宋安安悚然而惊。 “嗯,她整整充了一个小时。”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爱因斯坦也绝对不敢相信,与他朝夕相处的容嬷嬷,竟然需要充电。 简直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诡异和玄幻。 古道尔饶有兴致:“所有的电器用得时间久了都需要充电,但电器不可能像容嬷嬷似的能说会笑,她到底是什么物种?” “不管具体属于哪个物种,总归与我们不一样。”爱因斯坦垂下眼。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科学部的孩子们从未听说过,但其中蕴含的道理,却可以无师自通。 哪怕帮了拉瓦锡,容嬷嬷也是站在他们对立面的人,只不过她比美奈子姐姐多了一分温情。 如果拉瓦锡住在宋安安的四合院里,恐怕早就被美奈子上报给科学院的管理层了。 爱因斯坦心中赌一口不知来源的气,脑海中不断回想刚才达尔文跟他说的话——拉瓦锡能被治好的概率万中无一,是时候放手了。 虽然情感上难以接受,但理智告诉爱因斯坦,达尔文是对的。 他们没可能在短期内研制出治好拉瓦锡的特效药。 目前的拖延,除了不甘心以外毫无用处,甚至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科学院的管理层目的不明,但对学生的管教向来严厉,隐瞒拉瓦锡病情的事一旦被察觉,不仅容嬷嬷难逃其咎,就连宋安安等人也讨不了好。 科学部不会乐见学生研究拉瓦锡的基因。 如果科学部的高层发现,他们不仅发现所有学生都是克隆人,还对教职员工的物种多加揣测,会掀起多大的狂风骇浪? 参照科学部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基因崩溃的学生的前科,哪怕将宋安安等人全都灭口,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没希望治好拉瓦锡,他的病情就不能一直瞒着,否则他一死,科学部必然会派人检查拉瓦锡的情况,东窗事发不可避免。 达尔文的意思,是想让爱因斯坦游说容嬷嬷,赶在拉瓦锡咽气之前将事态上报。如此,既可保全容嬷嬷对科学部的忠心,又能掩盖住学生们的基因学研究。 可这等于让爱因斯坦亲手将拉瓦锡送上绝路。 何其残忍。 爱因斯坦抬头,看到达尔文已经在宋安安身边坐下,噙着温柔的笑与她说话。 ——冷酷如斯。 虽然爱因斯坦与容嬷嬷的牵绊更深,但容嬷嬷大家都认识,真要去说服容嬷嬷,也不一定非得他亲自出马。 爱因斯坦的脑子可不笨。他一早就看明白,达尔文不去找容嬷嬷,其实是为了将他自己摘干净,免得以后宋安安知道了嫌弃他冷酷无情。他甚至都不打算事先告诉宋安安,怕她心软,背负上将拉瓦锡推入地狱的良心债,所以好言相劝爱因斯坦一人背下所有的锅。 爱因斯坦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宋安安虽然不是爱因斯坦的理想型,可一场露水姻缘,最后却被人逼着亲手划下休止符,心底里总觉得不得劲。 凭什么坏人由他来当,达尔文却能清清白白当好人? 没了拉瓦锡做借口,爱因斯坦与宋安安分手是板上钉钉,达尔文可是等这机会很久了。 第186章 真是,看达尔文过得这么顺心顺意,实在碍眼…… 爱因斯坦眼神微妙,宋安安感觉到爱因斯坦的注视,奇怪地撇过身来,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爱因斯坦扭过头去,深呼吸,却觉心中郁气更重。 虽然达尔文不地道,但总得有人去收拾烂摊子。如果为了膈应达尔文将宋安安拉下水,他也下不了手。 达尔文就是吃准了他不忍宋安安为难,才用了这个阳谋。 这个达尔文,实在是讨厌得让人牙痒痒。 第134章 第二天,宋安安一到学校,就听说了拉瓦锡东窗事发的消息。 胡克缩着脖子,鬼鬼祟祟地站在教室门口,与同学们分享他亲眼看来的八卦:“我上学时正好路过拉瓦锡的四合院,来了四五个大人,拉瓦锡又瘦又小,其中一个人只用了一只手,就将他架到了拖挂车上,容嬷嬷哭得都快昏过去了。看情形,拉瓦锡十之八/九是得了传染病,就像其他得病的孩子一样,要被送到外面去了。” 联想到同样被赶出科学部的特斯拉,孟德尔沉着脸搭腔:“容嬷嬷有什么好哭的,谁不知道就是她把拉瓦锡的病捅出去的。如果她不那么狠心,拉瓦锡还能多活几天,现在部里接管了拉瓦锡,还能有他什么好?肯定有去无回!都是容嬷嬷害的,她怎么还有脸猫哭耗子假慈悲?” 当初特拉斯病重,也是保育员嬷嬷最先上报情况。当时孟德尔年纪小,并不懂事。但现在回忆,已经能慢慢理清其中的关窍。 即使被隐瞒了拉瓦锡生病的内情,全体保育员都有细胞壁的事实也在孟德尔拉起了警戒线。聪明人不需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只需用心一想,就能体会出个中三味。 科学部的孩子夭折率很高,迄今为止,但凡被诊断患上了“传染病”,就没有一个孩子能扛过康复期。拉瓦锡早上被送进校医院,下午就打上了药水,意料之中的没能挺住,二十四小时后情况急遽恶化,由高层批准,离开了科学部。 从头到尾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快刀斩乱麻,宣告了一个孩子的终结。 容嬷嬷把拉瓦锡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扔进了垃圾桶。 有孩子离开,自然也就有孩子进来。科学部从来不会缺婴儿,拉瓦锡走后一个礼拜,消息就已经传开,今年科学部收养了二十二个一岁的孩子,即将补充到各个有空床位的四合院。 爱因斯坦拜托了消息灵通的达尔文,提前打探到了院方的安排。 “福斯曼和道尔顿都已经毕业,拉瓦锡又病重,我的四合院里现在只住了我一个孩子,今年肯定要进人的。”午饭的时候,爱因斯坦把宋安安约出来,低声跟她说,“达尔文告诉我,会有两个男孩成为我的新弟弟,但容嬷嬷的情况很不好,每顿饭都做十几个菜,家里的卫生也是每时每刻都在打扫,仿佛只有忙碌才能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爱因斯坦最终还是选择听从达尔文的建议,游说容嬷嬷报告了拉瓦锡的情况。他没有隐瞒宋安安他干了什么,却没想到宋安安并未像古道尔似的因为同情拉瓦锡而责怪他的残忍,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尽在不言中。爱因斯坦在拉瓦锡被拖走时都勉力含住了眼泪,谁知被宋安安轻轻一拍,眼泪竟险些夺框而出。 太难了。 拉瓦锡的病情已经折磨了他整整一年。容嬷嬷虽然是成年人,但她软弱敏感,除了照顾拉瓦锡的饮食起居以外帮不上别的忙。当时爱因斯坦就知道,他必须站出来,成为整个四合院的顶梁柱,在拉瓦锡倒下之前撑起整个家。 他做得很好,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脆弱的时候。 爱因斯坦的眼眶微微泛红:“拉瓦锡的事对容嬷嬷打击太大,她是一点点看着拉瓦锡长到三岁,又不得不亲自将他送走的,她说她看到婴儿就忍不住想到拉瓦锡,她受不了这个折磨。所以,她向部里提交了报告,希望能调去别的岗位,她不想再当保育员了。” 她是怕再遇到一个基因崩溃的婴儿了吧? 宋安安了然。 科学部里工种众多,如果容嬷嬷能换个环境重新开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安德鲁部长体恤容嬷嬷的心情,很快批准了她的申请,把她安排到后勤部门当了一个杂工。爱因斯坦没能等来新弟弟,却接到寝室搬迁的通知,让他搬去与达尔文一起住。 达尔文与爱因斯坦都没想到今生还有成为兄弟的一天,面面相觑了半晌,不由觉得造化弄人。 胡克左瞅瞅新诞生的两兄弟,右瞅瞅坐在一边娴静写作业的宋安安,比两个当事人还要开心:“修罗场啊修罗场,新欢旧爱同住一个屋檐下,情敌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一个酸爽了得!” 然后他就被揍了。 宋安安收回拳头,斜着眼瞪他:“什么新欢旧爱,胡说些什么呢?” “怎么是胡说呢?”胡克喊冤,“那个啥,你不是和爱因斯坦分手了吗?” “是又怎样?”宋安安与爱因斯坦本来就是为了拉瓦锡才暂时打出了恋爱的幌子,现在理由消失,幌子自然被收了起来。 胡克嘿嘿嘿地笑:“爱因斯坦出了名的花心,可是跟你分手后却没见他交往别的女生,就连本来大家都看好的古道尔竟然也没戏,一看就知道是你甩的他,而不是他甩的你。以前他都是谈着一个进行时,外边再勾搭着好几个未来时的,现在竟然有了空窗期,绝对是对你余情未了、情根深种。可惜,他的情敌是达尔文。嘿嘿嘿,我们达尔文又英俊又体贴又专一,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比爱因斯坦强出一千一万倍。我要是你,我也选达尔文。” 第187章 “那你给达尔文做女朋友吧,别扯上我。”宋安安没好气地喷他。 胡克瞪大眼:“不是,你没答应达尔文做他女朋友吗?”昨天他亲眼看到达尔文买了一束花,把宋安安约出去了。要不是瓦特死活拦着,他恨不得跟在后面围观全程! 宋安安哪里不知道胡克在想什么,赶紧用话堵住他的脑补:“我刚分手,短期内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胡克张大嘴:“为什么呀?你可是校花,无缝衔接才能证明你的魅力!达尔文哪里不好,你连爱因斯坦都能看上,为什么看不上达尔文?” “我就是单纯的不想谈恋爱了。”宋安安心累。前世加今生,她的心理年龄已经近四十,得有多厚的脸皮去祸害才十一岁的达尔文? 胡克不懂老阿姨的顾虑:“那你什么时候会想谈恋爱呢?” “至少十八岁以后吧。”昨天达尔文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宋安安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她还记得当时达尔文的迟疑。 “为什么?”灼灼日光下,达尔文皱着眉头,盯住宋安安,“十八岁很遥远,得是七年以后的事了。” 宋安安低头,避过达尔文的注视:“与漫长的人生相比,七年只是一瞬。” 但对于当下只有十一岁的达尔文来说,七年已经是大半辈子。 达尔文低沉的声线擦过宋安安的耳际:“这是你的真心话,还是因为不喜欢我,所以找的借口?” 宋安安脸颊一热,莫名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低垂着头:“我真没打算成年以前交男朋友。” 达尔文沉默半晌,拂袖而去。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真信了她的话。 大概是不相信的吧? 他们之间隔了上千年的代沟,科学部风气开放,根本就没有不能早恋的说法。宋安安换位思考,如果有个古人跑来对她说,夫为妻纲男为女天,你应该接受男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她绝对会把他的脑袋按在地板上摩擦。 达尔文没有宋安安那么暴力,但这并不代表他没脾气。接下来几天,达尔文除了上课以外再没跟宋安安说过一句话,好像突然就把她降格为了陌生人,连普通同学都不如了。 第135章 因为宋安安恢复了单身,学校里的男同学们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才短短几天,宋安安就遭遇了十几波偶遇,年龄跨度从五年级的学长到一年级的小学弟,老少通吃,不胜其烦。 米列娃哈哈大笑:“活该,谁让你不接受达尔文的?” “关达尔文什么事?”宋安安心累无比。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米列娃点着宋安安的脑袋,看热闹不嫌事大,“达尔文虽然没有名分,但他在男生里很有威望。以前大家都看出他对你有意思,有他在前面杵着,其他人哪怕对你有想法,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像爱因斯坦这种不怕死的到底是少数。现在他明摆着抽了手,男生们终于有机会各显神通了。” 宋安安一愣。 有些事她没仔细想过,不代表她想不明白。 米列娃仔细观察她的神色:“放弃了达尔文,你真不会后悔?达尔文可不是没人要,低年级有好几个女孩子对他有想法呢,万一他移情别恋了,你可别哭。” 宋安安没好气:“我是那种人吗?” 米列娃看了看她,发现她真的没有半点在意的样子,心想人与人之间果然是要靠缘分的。达尔文再优秀,不是宋安安的理想型,也只能叹一句有缘无分。 米列娃忍不住问:“这么多男生追你,也没见你看上哪个,爱因斯坦你好像也不是真喜欢。难不成,你还惦记着牛顿教授?” 宋安安赶紧捂住米列娃的嘴:“牛顿教授已经被打成叛徒,这话以后别说了,传出去容易惹麻烦。” 米列娃心下一惊,乖巧点头。 科学部附小消息闭塞,自从牛顿被特赦之后,学生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牛顿的新闻。但牛顿毕竟曾是风云人物,老师们也很关心他的近况,消息虽然会晚到,可是绝对不会缺席。就在前几天,有学生在走廊里听到洛格里格与阿尔格莱德的对话,说牛顿教授原本被安排在一处宇宙空间站将功补过,但他无法忍受被顶头上司排挤监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叛变投靠了反叛星。 “反叛星”这个词,与牛顿的名字联系在一起,大张旗鼓地闯入了学生们的视野。 无数学生在问:反叛星是什么星?为什么以前我们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一颗星? 可惜所有老师都拒绝回答。 麦克斯揣着明白装糊涂,娜塔莉顾左右而言其他,阿尔格莱德把两个在君子课上偷偷议论反叛星的二年级生关进了管教所,洛格里格气势汹汹,仿佛被提问这件事本身就是对他教师尊严的挑衅:“你们的作业做完了吗?有空管闲事说明我布置的太少了,是我的错——明天,所有人往后做一百页练习题,如果有人胆敢偷工减料,哼哼,我会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瓦特差点儿被吓晕。 教室里一片哀嚎。 胡克生无可恋,恨不得冲上讲台打洛格里格两巴掌,好让他清醒清醒:“一百页练习题我们做着累,老师批着更累,洛格里格老师分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苦呢?” “那可不一定。”米列娃抓住了重点。 第188章 教职员工与学生物种不一样的事,米列娃也从孟德尔嘴里听说了。虽然还不清楚科学部管理层圈养学生的具体目的,但不影响她对老师们生出了警惕心。 “孟德尔怀疑,老师们其实是一种机器人。”凑近宋安安的耳朵,米列娃悄声说。 宋安安惊问:“何以见得?” 最近,宋安安因为跟达尔文陷入冷战,本身也对科研没有那么大的兴趣,所以已经好几天没去实验室了。 但达尔文却摆开了化失恋为动力的阵仗。 他带着达芬奇和瓦特在好多地方装了针孔摄像头,首先确认保育员们靠电能来维持日常生活。然后,他建立了一个能量转换模型,在综合分析了每个保育员的身高体重以及他们每次充电的频率以及时长后,得出的结论是他们的能量利用率与普通的机器差不多,只不过机器没有智慧,而保育员们有智慧罢了。 宋安安被惊呆了。 因为有前世的记忆,她在看到容嬷嬷用手指充电时就猜测过她是人工智能,但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附小的课程里既没有计算机也没有机器学习,达尔文却能在缺乏基础背景知识的情况下,仅凭几个实验就把容嬷嬷的身份实锤了,简直是开挂一般的分析能力。 该说不愧是殿堂级的科学家吗? 宋安安心情复杂,但不管学生背地里对老师们的身份有多少猜测,表面上的尊敬必须始终如一。 哪怕有些老师实在很难让人心存敬意。 阿尔格莱德从来都不是个和善的人,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跟吃了火药一样,随时随地都会原地爆炸,误伤了很多无辜群众。 胡克哭丧着脸猜测:“肯定是牛顿教授逃走了,他心里不痛快,所以拿学生出气。” 君子课是全附小考试通过率最低的一门课,哪怕四年级的学生已经经历了一年的补考,仍旧有许多人在及格线以下挣扎,胡克就是其中之一。他原本就与阿尔格莱德气场不合,最近不巧撞上阿尔格莱德气不顺,每节课都能免费体验不同的惩罚新花样。 其实,哪怕不经过仔细观察,也能发现最近不仅仅只有阿尔格莱德一个老师情绪糟糕。包括洛格里格、阿弥图夫萨甚至美奈子姐姐在内的许多教职员工都陷入了明显的胶着中。宋安安已经不止一次看到他们聚在走廊里低声谈话,一有学生走近,又不约而同地散开,假装一切如常。 这样的情况次数一多,点点滴滴聚集起来,给整个科学部都蒙上了一层风雨欲来的阴影。 宋安安连着几个晚上没能睡好,几次午夜梦回,总是没来由地觉得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久违的预感。 前世大战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但以前至少知道敌人就在前方,而这一次,她甚至不清楚危机潜伏在哪里。 无比磨人的不确定性。 宋安安耐下性子,不动声色地把剪刀藏在了枕头底下。 可惜武器并没能带来安全感,当天晚上,她再次惊醒。 一个黑乎乎影子挡着眼帘,如人头一般,悬在窗前。 ! ! ! 第136章 赶在宋安安把剪刀甩出去之前,头颅晃了晃,转换角度迎上皎洁的月光,让宋安安看清了一张熟悉的脸。 “达尔文?”宋安安打开窗户,想不明白大半夜的,达尔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总不能是因为被拒绝,趁着夜黑风高来算账? 达尔文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对上宋安安狐疑的目光,达尔文仿佛根本不知道她瞎想了些什么,一把将床上碍事的被子全都拉到地上,不由分说地抓住宋安安的胳膊,推她站起来。 宋安安发现他的掌心都湿透了。 达尔文言简意赅:“牛顿教授叛变,议会已经通过决议,诛杀附小所有的在校生与毕业生。老师们马上就要来捉人了,你赶紧跟我走。” “什么?”宋安安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你怎么知道的?” “容嬷嬷说的。”达尔文一脚踢开床下的拖鞋,跑去鞋架上拿了一双运动鞋,半跪在地上飞快地帮宋安安系鞋带,“这消息千真万确,你先起来,我路上再跟你解释。” “好。”宋安安咬牙,“我去喊米列娃。” “不。”达尔文一顿,给鞋带打了死结,“孟德尔会去找米列娃,到时候他们俩一起与我们汇合。你现在跑过去容易惊动美奈子姐姐,反而会坏事。” 美奈子姐姐已经出卖过米列娃一回,不见不得不会出卖第二回 。 宋安安连睡衣都来不及换,跳窗跟着达尔文跑起来:“我们要去哪里?” “城门已经关了,我们必须用飞机才能离开这里。”达尔文眼观六路,在灌木与树木的阴影里狂奔,“小心!” 达尔文突然弯腰,宋安安来不及刹车,险些撞到他的背包上。 但她及时蹲下了身。 两人压住呼吸,瞪大眼从灌木丛的间隙往外看。 保育员举着手电筒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主路上,将学生们带往操场的方向。有一队人恰好从宋安安与达尔文的身旁经过,隔着浓密的灌木,两人甚至清楚地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声音非常熟悉:“学校为什么突然要我们集合?” 是拉马努金! 宋安安与达尔文对视一眼,同时识别出了声音的主人。 第189章 回答他的是他的保育员:“校长说有重要的事要通知,你去了就知道了,走快一点!” “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还是不去比较好。”拉马努金停下脚步,正好站在宋安安的头顶。拉马努金身边的保育员身材高大,只需稍微转转眼珠子,就能发现两个近在咫尺的孩子。 达尔文拽着宋安安的手突然用力。 宋安安被弄痛了。 虽然在夜幕中看不清达尔文的神色,但那一刻,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紧张。 哪怕平日里表现得再成熟,他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宋安安眸光一软,用力回握了他的手。 达尔文手臂微颤,顿了数秒,方才缓缓卸了手劲。手心传来他的心跳,快得惊人。 宋安安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拉马努金身上。 他对直觉向来有种近乎执拗的偏执,保育员很了解他的性格,所以并不浪费口舌:“集合是校长的命令,所有学生必须服从。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少废话,赶紧走!” 拉马努金固执地站在原地,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保育员的拳头挑衅地沿着拉马努金的脖子挥了挥。 一个低年级的孩子连忙拽住拉马努金的衣角,息事宁人:“大家都在往操场赶呢,我们先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吧?总不能连原因都不知道就违背校长的命令,无缘无故地受罚有点冤枉。” “就是,就是!”另两个男孩忙不叠地点头,在保育员阴沉的脸色中,齐心协力将拉马努金架走了。 警报解除。 宋安安松了口气。 但他们正处在主干道上,走了拉马努金,还有其他源源不断的人。她与达尔文在灌木里蹲得脚都快麻了,才终于等到一个空挡,飞快地横穿过了人员密集的区域。 宋安安已经明白了达尔文的目的地。 二年级快结束的时候他们曾经制造过一架飞机,后来几经改良,就停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废弃仓库里。 这条主干道是必经之路。 达尔文带着宋安安熟门熟路地绕到仓库后院,在小门上轻轻敲了三下,门应声而开,露出爱因斯坦的脸。 “快进来!”爱因斯坦闪身,把头盔塞进达尔文手里,声音有些急切,“我们刚刚加满了油,达芬奇做驾驶员,你来当副驾驶吧?” 宋安安抬头,发现达芬奇已经坐在了驾驶座上,摸着仪表盘跃跃欲试。 因为附小大部分的孩子毕业后都要上宇宙,所以五年级的必修课里就有飞机飞船驾驶的科目。五年级的爱因斯坦是在场的四个孩子中唯一一个通过了正规的飞机飞船驾驶资格考核的人,但这架飞机是达芬奇制造的,达尔文对设计图纸也提出过许多有建设性的意见,爱因斯坦远没有他们俩熟悉飞机的性能。 情况紧急,达尔文却站在原地不动:“瓦特呢?” 宋安安一怔。 虽然没有亲自参与制造飞机,但她是达芬奇的同桌,从设计到组装从头跟到尾,十分清楚飞机的载重量。这架飞机当初之所以只设了四个座位,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设置更多,而是因为这是根据他们的体重计算出的飞机最大承载人数。达芬奇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现在他们还是孩子,所以飞机能载四个人,等到他们长大了,他必须把其中的两个座位撤掉,只剩下驾驶座和副驾驶座,飞机才能飞得起来。 宋安安看到座位的下方还放着几只包裹,每一个都塞得鼓鼓的,显然是为逃出科学部以后准备的生活必需品。这种情况下,如果再多加一个人,飞机根本无法起飞。 爱因斯坦意味未明地看了宋安安一眼,动作快得好似宋安安眼花:“他出了点事,过不来了。” 这样敏感的时间点,但凡出事,十之八/九都不会是好事。 可是,这架飞机本来就只能坐四个人,这里已经有四个人。如果加上瓦特,就超重了。 宋安安心神一跳,达尔文却已经迈开长腿,当仁不让地坐进了副驾驶座。 小叮当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攀住达尔文的裤脚沿着他的大腿轻松一跳,趴在了驾驶座的椅背上。 “你跟了我们一路吗?”宋安安微怔,摸摸小叮当的头,耳边响起发动机的轰鸣。 “系好安全带,倒数五秒——” 宋安安戴上头盔,死死抱住小叮当,以防它被起飞的冲击力撞到外面去。 “系好安全带,倒数三秒——” 旋风横扫,飞机瞬间升空。 第137章 “你们在干什么?”飞机横穿科学部,巨响惊动了周围的教职员工,阿尔格莱德从最近的一条街道窜出来,气急败坏地怒吼,“谁允许你们在科学部里开飞机了?你们给我下来!” 飞机上的四位乘客像看傻子一样看他跳脚。 “下来干什么?”达芬奇歪了歪头,无法没能理解阿尔格莱德的脑回路,“下来让你把我们杀了吗?” 武器是工学院的研究对象之一,为尽可能防范老师和保育员手里可能拥有的枪支弹药,达芬奇用最快的速度将飞机上升到有效射程之外。很快,阿尔格莱德就变成了视野中的一个小点。哪怕达芬奇扯破嗓子,阿尔格莱德也无法在发动机的巨大噪音中听清楚他的喊话。 但达尔文自有对策。 他早有预谋,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扩音喇叭,问向达尔文:“飞去操场转一圈?” 第190章 “操场有点危险。”达尔文偏头,“但是当然,我们必须得去。” 此刻的操场聚集了大部分的老师,难保不会有人随身携带着什么高杀伤力的武器,比如向他们发射个狙击型火箭之类的。但达芬奇几乎没有迟疑地调转了方向:“预计两分钟后到达操场。” 宋安安眼神一跳。 一架飞机只有四个座位,而她现在坐着的这架,是唯一一架学生能够掌控的飞机。 达尔文说了谎。 根本没有什么与米列娃汇合,达尔文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通知米列娃,因为唯一能带学生们离开的飞机已经满座,米列娃即使得到消息也无济于事。 达尔文刚才说过,消息最先是容嬷嬷透露给他的。容嬷嬷是个护犊子的保育员,爱因斯坦与达尔文都住在她的四合院里,爱因斯坦能坐上飞机并不奇怪。宋安安根本不需细想,就能明白为什么全校学生数百,只有她和达芬奇脱颖而出。 达芬奇是飞机的所有者,最了解飞机的性能且保管着飞机的启动钥匙,达尔文无论如何不可能将他撇下。相比之下,宋安安的存在对团队并无帮助,能拿到机票,依靠的只能是达尔文对她的情分。 所有人中,他把生的希望给了她。 飞机盘旋在操场上空。 学生们瞪大双眼,好奇地望向天空。他们半小时前突然被保育员从梦中叫醒,到现在都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校领导想干什么。有几个天真的一年级生甚至异想天开,猜测这是学校别出心裁的派对序曲,满怀期待地以为飞机随时会砸下几个彩蛋来。 但响彻整个操场的喊话很快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很多人不知道,科学部附小建校于三十年前。当时反叛星与地球刚发生一场恶战,反叛星凭借其科技优势,一度将战线逼近至月球附近,虽然最后未能成功攻入地球,但当局因此意识到科技的重要性。激进党发起决议建立科学部附小,挑选适龄幼童悉心培养科研能力。科学部附小不负所望,建成以来为地球输出了数以万计的论文以及发明专利。” “可惜当局一直对科学部附小态度暧昧。激进党想让附小成为地球抵抗反叛星的科技防线,保守党却对科学部附小的忠诚度存疑,数十年来从未停止过关停附小的努力。” “这种毫无缘由的不信任应该有其根源,但目前我掌握的信息有限,并不清楚具体原因。我猜,可能是因为我们这些用历史上著名科学家命名的学生,与学校的教职员工不属于一个物种。简单来说,就是他们以电力为能源,而我们依靠食物。”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局对我们的怀疑在牛顿教授叛变反叛星后到达顶峰。保守党认为牛顿身为理学院前院长兼附小教授,在附小有大量的学生簇拥,他的反叛必然会带动其他学生投向反叛星,索性先下手为强,敦促议会通过决议,诛杀附小所有的在校生与毕业生。” “现在,学校突然将大家聚集到操场,就是为了点清人数,集中屠戮!” 原本呆立在队伍中的学生骤然骚乱! 这消息太过震惊,很多人一时之间未能及时反应,但附小的学生中没有傻子。许多老师和保育员从达尔文喊话之初就拔出武器向空中射击,发现徒劳无果后干脆调转枪头,瞄准了操场中手无寸铁的学生。洛格里格和麦琪阿姨更是第一时间合力关闭了进出操场的铁门! 狂飙的鲜血唤醒了学生们的大脑。 老师们的行为已经佐证了喊话的可信度。 他们是真的想让所有学生都死在操场上! 求生的意志使学生们迅速结成反抗联盟,他们手中虽然没有武器,但人数是老师和保育员的数倍,人海战术之下,未必没有胜算。 可每一丝胜算都要靠数倍的伤亡来换! 透过飞机的窗户,宋安安看到孟德尔跳到洛格里格的背后,想去抢他的配枪,却被洛格里格翻身甩到地上,子弹险险擦过他的右腿,弹花四溅。 米列娃哭喊着扑过去撞歪了洛格里格的手,但洛格里格岂会善罢甘休?他拔出腰间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米列娃的胸膛。 “达芬奇——”宋安安大喊。 达芬奇操纵飞机向洛格里格俯冲,从宋安安手中疾驰而下的剪刀准确命中洛格里格的天灵盖,救下米列娃一命。 狂飙的鲜血糊住了洛格里格的眼睛,如果他是个肉体凡胎,此刻哪怕不死也半残了。可是叠加了重力加速度的剪刀暴击不仅没有击晕洛格里格,反而使他的脸上浮现出极致的狂怒,他高举起□□,对着宋安安疯狂输出。 达芬奇被迫猛拉飞机升降杆。 洛格里格的不远处,阿弥图夫萨狞笑着举起冲锋枪向学生扫射,打光了子弹的麦琪阿姨丢掉□□,毫不畏惧地迎向扑过来的芝诺和焦耳,身形一转,腿部尽然毫无预兆地增长了两米。 “那是什么?”爱因斯坦目瞪口呆。 “她是机器人,想必是在腿部安装了机关,随时可以长出机械腿来。”达尔文关掉喇叭,望着麦琪阿姨断开的两截大腿中间明显是金属材质的折叠腿骨沉声,“就是不知道这是所有老师都有的标配,还是麦琪阿姨的个人爱好了。” “他们冲着我们来了!”爱因斯坦指着工学院建筑楼逐渐张开的顶部,面色微变,“是狙击弹!哦豁!后座竟然有五六十米长,保守估计射程不会低于两千米,快跑!” 第191章 宋安安回头,炮筒恰在视野正中央,连发的火星在筒口炸开,震耳欲聋的轰击声紧追他们的后背而来! 达芬奇一把拉偏方向盘,踩足油门极速狂奔。 “右转!”达尔文大叫。飞机侧翼应声倾倒。 狙击弹在夜色中根本不可能被肉眼捕捉到,更何况宋安安坐在飞机上,视野狭隘。可即使隔着玻璃,她也能感受到被炮弹带起的热浪擦身而过时近在咫尺的窒息感。 感谢达芬奇精益求精的龟毛性格,哪怕这架飞机原本只能被雪藏,他也不厌其烦地为它搭载了许多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的装置,比如简易雷达系统,让他们面对狙击弹时没有成为睁眼瞎。 “向左偏!”达尔文的音量不断拔高。为了闪躲,达尔文将飞机开得左颠右晃,急剧颠簸加上气压不稳,宋安安的耳膜胀痛,她看到达尔文回头,嘴巴开合,迅速地吐出了三个字符,但她完全无法听清字符的内容。 猝不及防的,飞机进行了三百六十度大旋转。 “天!”宋安安只觉胃中翻江倒海,恨不得当场吐出来。 第138章 飞机在一个礼拜后耗尽了燃料,在达芬奇的控制下一头扎进深不见底的大海。 宋安安与三个男孩背起行囊,开始徒步跋涉。 “除了北面的海洋不能去以外,其他东南西三个方向,我们随便选一个吧。”达尔文看向同伴,无所谓地说,“反正我们对科学部以外的世界一无所知,去哪里都一样。” “我们不需要避着城镇走吗?”宋安安不确定地说。 虽然暂时甩掉了追兵,但科学部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此刻通缉令已经发遍全球,贸然露面等同于自投罗网。 可是三个男孩却都不喜欢躲躲藏藏。 爱因斯坦把抱住他脖子使劲蹭的小叮当扒拉下来,一抬胳膊,嫌弃无比地扔出三米远:“我们总不能因为怕被发现,一直躲在荒郊野岭里当野人吧?” 宋安安看着团成一个肉球的小叮当在空中滚了几滚,不满地瞪他:“当野人好过没命!” “为什么就不能两全其美?”爱因斯坦瞥她一眼,懒洋洋地说,“没有热水,住山洞,吃酸涩的生果充饥,现有的衣服穿破以后得用树叶遮体,感冒生病了找不到药物只能硬抗,没有电视也没有书本打发时间,每天的娱乐活动就是看看星星望望云,还随时可能会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兽囫囵吞了,你确定要过这样的生活?”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爱因斯坦说的很有道理,宋安安无法反驳。 达尔文叹了口气,摸了摸飞扑进他怀里求安慰的小叮当的毛脑袋,柔和的声线擦过宋安安的耳垂:“别太担心,科学部不见得会把我们逃跑的事抖露出来。” “为什么?”宋安安一愣,虚心求教。 达尔文撸着小叮当的毛:“地球联邦虽然名义上是多党制,但实际有能力影响议会的只有保守党和激进党。激进党寄希望于科学部的科技创新,对我们一直比较友好,但保守党信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从来没有停止过对科学部的打压。这次议会血洗科学部,十之八/九就是保守党最先提出的议案。” 宋安安目露迷茫。 科学部附小实行圈养制,学校是学生唯一的消息来源。同样是附小的普通学生,宋安安对当局的政权结构一抹黑,达尔文是从哪里打通的信息渠道? “是容嬷嬷不小心透露的——当然,也加入了一些我的个人判断。”达尔文不以为意地耸肩,仿佛从另一个对人类抱有戒心的物种口中套出话来是很稀松简单的事。 真是棵天生的侦察兵苗子!宋安安无比遗憾没有上辈子就认识他,否则她一定要把他收到手下专职打探敌情! 达尔文启发式提问:“你有没有想过,距离牛顿教授叛变已经过去半年,为什么保守党早不发难晚不发难,偏偏选择现在这个时点拿科学部开刀?” 宋安安放弃艳羡达尔文恐怖的侦查分析能力。 她对政治毫无兴趣,既然小伙伴足够优秀,她选择直接躺平。 宋安安伸手要答案:“挑现在血洗科学部对保守党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达尔文笑得宽容,予取予求:“在党派众多的情况下,地球联邦规定由全体公民投票选择执政党,他们称之为'大选'。” “大选?”宋安安低声惊呼,抓住飘过脑海的灵感,“最近一次大选在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终于完成了大部分的科普,达尔文露出微笑,“联邦政府大选每十年一届,最近的一次将在一个月后全民公投,保守党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清算科学部,必然是想将学生的性命作为吸引选民的政绩。” “我们认为自己的命很珍贵,但其实只是政客们手中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爱因斯坦心思善变,刚才还拒绝小叮当的亲热,转眼见达尔文撸猫又不由反悔,手贱地去撩小叮当的脖子,差点被挠。 达尔文不赞同地把猫抱远了一点:“如果我是保守党党魁,绝对不会在现在自爆家丑,反而要广发通告,告诉选民科学部里的学生已经被彻底清理干净。否则堂堂大党,却让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瞒天过海,执政能力必将备受质疑。” 宋安安恍然。 这么说,保守党不仅不会揭发他们,反而要竭力隐瞒他们还活着的事实? 第192章 这是什么<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厚黑学? 而且,达尔文连阿尔格莱德都能糊弄住,能玩转政坛潜规则无可厚非,为什么爱因斯坦和达芬奇也对他的解释接受得如此坦然?尤其是达芬奇,他不是向来只对画画和研究感兴趣的吗? 虽然课业成绩突出,但宋安安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自己与智商爆表的天之骄子们不是一个物种,强行挽尊:“这只是你的推测,具体情况怎么样,还要等进入城镇以后才能定论。” 达尔文挑起眉,微微上翘的嘴角说明了他的胸有成竹。 四人最终使用扔硬币的方式决定一路向南。 然后就不幸地被大自然教做人了。 野人生活比爱因斯坦形容的还要糟糕。 一场大雨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四个孩子仓促之下甚至找不到一个能藏身的山洞。好在他们的物理知识十分扎实,知道在雷雨降临时必须远离大树,才避免了被天雷打劈的命运。不过,第二天上午,当他们在视野尽头发现一棵被惊雷拦腰斩断的古树时,孩子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后怕的神情。 危险无处不在。 谁说当野人就不会没命的?野外的风险一点都不比城镇低! 也许是人工智能不需要靠进食维持生计的缘故,这个时代的野生动物比宋安安前世密集许多。他们时不时会遇见成群结队的山鸡与举家出动的兔子,虽然没有调味料的烤肉味道差强人意,但至少不至于饿肚子。可与之相对应的,豺狼虎豹的数量也呈几何级数增长。 宋安安瞪着在溪水边闲庭漫步的狮子,感受到了大自然森森的恶意。 第139章 宋安安小脸懵逼。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原本应该生活在草原里的狮子会跑到森林里来与老虎抢地盘? “我们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达芬奇声音发颤。 虽然眼前的狮子疑似落单,但考虑到这一物种的群居属性,宋安安实在不敢心存侥幸。 果然,只一眨眼,其他的狮子就从四面八方围聚了过来,无声无息的,就汇合了七八个成员。 领头的雄狮死死地盯住猎物,眸中凶光闪烁。 可吓死人了。 除了宋安安,其他三个男孩都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狮子,对这种生物的攻击力没有直观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通过狮子强壮的肌肉与尖利的獠牙分析出狮子的战斗力。 “逃跑应该没用吧?距离实在太近了。”咽了咽口水,爱因斯坦理智地做出判断,“狮子有四条腿,体型比我们大两三倍,而且数量比我们多,我们不可能跑得过它们。” “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宋安安虚心求教。 爱因斯坦认真分析:“我们四个人里,最能打的就是你了。你看,你有没有可能赤手空拳把八只狮子打趴下?” “真是很有用的建议。”宋安安感谢爱因斯坦的抬举,“武松都只能打死一只老虎,我却可以一人干翻八只狮子,连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如果只有一只狮子,在牺牲了一两个同伴后,或许还能有幸运儿逃出升天,但眼前却整整聚集了八只狮子,平均每两只才能分摊到一个人头! 爱因斯坦喃喃地说:“就地躺倒,也许我们会死得有气节一些?” 如果不是在生死关头,他肯定已经被宋安安打死了。 达芬奇声线紧绷:“豹子会爬树,但老虎和狮子似乎不会?要不我们爬到树上去?” 话音刚落,小叮当就麻利地窜上了树。它的动作非常轻盈,一直爬到高高的树丫上,才从树叶中探出脑袋,毛茸茸的尾巴从枝头挂下来,一晃一晃的,悠闲地看着傻站在大树底下的愚蠢的人类们。 “不。”没有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男孩们不了解狮子的习性,对他们来说,狮子只是小时候儿童画册上的图片,但宋安安可是有两世知识储备的人,“狮子是会爬树的,只是技术一般,爬不了很高,大部分的树木也承受不了它们的体重。除非你像小叮当一样爬到树梢上,才能安全。” 男孩们沉默了。 附小并没有爬树课程,哪怕他们因为淘气无师自通了这项技能,也只是三脚猫水平,与小叮当这只真·四脚猫没法比。 难道今天要命丧狮腹? 他们几天前从科学部出逃时时间匆忙,只来得及带上火柴、应急灯以及少量饮用水与食物,武器只有容嬷嬷从厨房里偷出来的几把刀具。 狮群的注视下,宋安安一动都不敢动。 令人兴奋的恐惧感在五脏六腑里翻滚。 这是好事。 宋安安前世称的上身经百战,不止一次在生死边缘挣扎,对死亡的恐惧本能可以帮助她调动全身细胞,使注意力变得敏锐,激发更大的反应能力。 。 宋安安拽紧水果刀,强迫紧绷的四肢摆出最有震慑力的迎敌姿势。 汗水湿透衣衫。 狮子突然调转了方向。 “怎么了?” 爱因斯坦不解地轻问,但显然狮子们并不会为他答疑解惑。为首的雄狮舔了舔距离它最近的一只年轻狮子的脸,尾巴一甩,头也不回地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 “发生了什么?” 危机解除。 虽然原因不明,但显然他们已经脱离了险境。 劫后余生的爱因斯坦心气一松,险些瘫倒在地。幸好达芬奇及时拉住了他,四人向着狮群离开的相反方向迅速撤离,唯恐狮子们突然后悔,杀个回马枪。 第193章 等他们撤退到数千米外,孩子们也没想明白狮子们为什么没把他们生吞活剥。 爱因斯坦看了眼不远处活蹦乱跳的猫鼬,不负责任地猜测:“森林里物种丰富,狮子们应该不愁食物。也许它们刚刚饱餐一顿,遇到我们时正在进行家庭饭后消食活动,已经没有胃容量再加餐一顿夜宵了。” 虽然听起来缺乏说服力,但仔细想想,似乎有点道理。 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大家只能暂时接纳了爱因斯坦的说法。 刚经历过死里逃生,孩子们都有些惊甫未定。 达尔文建议:“我们还是先找个避风的地方,拾些干枝枯叶把火点起来。动物都怕火,万一我们再遇到猛兽,能试试用火赶走它们。” 其他人没有异议。 可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刚下过大雨,森林里的一切都湿漉漉的。找不到干燥的引燃物,擦亮火柴后点起的微弱火苗几秒钟就燃尽了。孩子们试了两次后被迫放弃,不再做无用功。 野外没有火源就只能吃生食,他们只有三包火柴,得省着点用。 一声响亮的狼嚎毫无预兆地响起。 爱因斯坦心头一跳,仿佛惊弓之鸟,一蹦三尺高。 狼与狮子一样,也是群居动物。那狼嚎如泣如诉,听声音,仿佛近在咫尺。 他判断得没错。 只是几个呼吸的工夫,那些狼就出现在了视野里。因天色渐暗,衬得它们的眼睛炯炯,莹莹泛着绿光。 狼不会爬树,但这群狼来得太快,四人已经没有机会逃到树上去了。 它们的速度比狮子快很多,如闪电一般向着四块人形肉排飞冲过来,带起沙沙的风声。 “快跑!” 哪怕明知是无谓的挣扎,达尔文仍旧拉住宋安安,与爱因斯坦和达芬奇分头狂奔。 但狼群的速度实在太快! 短短几秒,它们就追了上来。毛茸茸的狼毛触碰到宋安安的皮肤,尖利的狼牙在昏暗的暮色中泛着阴森的白光。 既然逃不了,不如背水一战! 宋安安猛地转过身。 哎? 宋安安不可思议地停住脚步。 怎么回事? 那些狼呼啦啦的,顷刻间便越过了她,跑得干干净净。 “它们这是,赶着去干别的大事,对吃我们没兴趣?”宋安安迟疑地说。 一次死里逃生是运气,两次死里逃生,这是主角光环了吧? 难不成她是天命之女? 穿越十年,宋安安第一次感受到了穿越大神对她的善意。 第140章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森林是猛兽的聚集地。 在被狮群和狼群轻轻放过后,宋安安等人又陆续遇到了成群的野狗、威猛的老虎、矫健的猎豹,以及人丁兴旺的另外一个狮子家族。它们都发现了四个人形肉排的存在,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主动发动攻击。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这森林一眼望不到头。 四人幕天席地,风餐苦旅,走了整整半个月,才终于从无处不在的绿色中脱离出来,踏上了一条由车轮碾压出来的泥土道。 但达尔文很快带着大家避开了。 虽然达尔文推测保守党不会把克隆人逃跑的事公布出来,但在核实之前,四个孩子都没有去人群中赌一把运气的意愿。刚下过雨,湿泥上的车轮印非常新鲜,说明这里已经非常接近城镇。 达尔文谨慎地选择了绕路。有好几次,宋安安看到坐在吉普车上成队出行的人,各个腰间都绑着刀和剑,牛仔裤配冷兵器的神奇组合让她有种穿越到异世界的错觉。 对方人多势众,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等待一个好欺负的独行侠,以便拖到暗处仔细盘问城里的情况。 宋安安躲在树干背后,默默等待汽车驶离视野。 “砰!”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前方的树丛中突然跳出二十来个蒙面人,为首的男人手持一个弩机不像弩机,弹弓不像弹弓的器械,不断向吉普车的车轮射击石子与一种带着尖头的短箭。前者持续不断地卡入滚轴,搅得轮毂无法正常旋转,而后者对准轮胎上的橡胶发力,最终在上面戳出洞来。 非常原始的攻击方式,但很有用。 “保护车胎!”吉普车上的人跳下车来与蒙面人持刀互砍,但车胎仍旧很快就爆了,吉普车被迫停了下来。 蒙面人一拥而上,两方人马殴成一团。 宋安安目瞪口呆。 仔细观察,这些人打仗很有意思。他们不像武侠片里那样对准脖子、心脏等弱点攻击,所有人袭击的重点都是脑袋——准确地说是额头。即使被砍断了手脚也不会流血,哪怕被连头砍下,头上的嘴巴还能高声给同伴喊号子加油。 活脱脱一个灵异现场。 四个孩子一动都不敢动,眼睁睁看蒙面人渐渐掌控了局面。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将吉普车上跳下的人的天灵盖撬开,从中抽出芯片用打火机点燃。 既诡异又刺激。 三个男孩看得津津有味,宋安安看得若有所思。 等蒙面人离开了,宋安安才站起身来,一个不留神,差点跌倒,幸好被达尔文扶住了。 “脚麻了。”宋安安苦笑。 自从为拉瓦锡治病之后,她无法解释来源的知识储备就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虽然达尔文等人从来没有逼迫她交代什么,但只要一遇到他们的知识点盲区,他们就会不约而同的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她。 第194章 宋安安有些无语。 但她确实并非一无所知。 “我有个猜测。”最近半年,这句话都快成为她的口头禅了,宋安安无奈地呼出一口气,破罐子破摔,“人工智能本质上是一些代码和程序,而这些代码和程序都被储存在芯片里。他们的外表虽然和我们一样,但控制他们四肢的是芯片。我们人类的手脚断了,除非采用基因手段,否则再也不能长出新的来。可是对人工智能来说,只要芯片完好,断多少次手脚都可以装回去。” 所以,想要杀死人工智能,砍断他们的手脚毫无用处,必须损坏他们的芯片才行。 爱因斯坦沉吟:“人工智能的芯片都在头上?” “理论上来说,装在哪里都可以。”宋安安皱着眉头,上辈子她就见过把芯片放在肚脐眼里的人工智能。那是一只花斑鼠,日常工作就是在儿童乐园里逗小朋友开心,“但人形的人工智能都是按照人类的模样制造的,大脑是人类的思考器官,功能与人工智能的芯片相似,所以设计师普遍喜欢把芯片放置在脑袋的位置。” 就像铁轨,国际通用的规范轨距是1435毫米。但难道火车在1436毫米和1434毫米的轨距上就跑不起来了吗?当然不是。只是行业标准规定了1435毫米,所有的铁道工都遵循了这个规定罢了。 男孩们收获了一个新的知识点。 都是能不眨眼地用实验试剂折磨小白鼠的疯狂科学家,他们可没有死者为大的观念。从科学院出来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只穿了一身衣服,经过十几天的风餐露宿,早就臭味熏天。尤其是宋安安,因为是女生,在野外洗漱格外不方便,身上穿着的还是一套睡衣。男孩子出汗后还能把衣服洗了,光着上身等衣服被火烤干,宋安安却没好意思玩裸/体play ,难受得不得了,连自己都嫌弃自己。 达尔文帮她把一个女尸的衬衣扒下来。 因为才十一岁,成年人的衣服宋安安穿不了,好在衬衫不像裤子那样在乎长短,正常版型的衬衫套在她身上正好能盖住屁股,像条独特的裙子,显得比例良好的腿型格外修长。 达尔文不由多看了几眼。 爱因斯坦吹起了口哨:“不错啊宋安安,看不出来你身材那么好。” “一般吧。”达芬奇被爱因斯坦一说,也转眸看了看,非常客观地评价,“腿能打九十分,锁骨也很漂亮,但胸太平了,没有曲线感,给三十分都嫌多,平均一下,也只能勉强够到及格线。如果我要画人体,我会更希望被你扒光了衣服的那位小姐姐来当模特,她的身材实在是太好了——我能把她搬回去研究吗?” “哈?”宋安安一愣。 倘若不是达芬奇眸光清澈,她都要怀疑他有见不得人的恋尸癖了。 不过仔细想想,不愧是画界大拿达芬奇。 历史上的达芬奇为了绘画,在文艺复兴时期就敢大逆不道地通过解剖尸体研究骨骼结构。现在见到形似人类的人工智能尸体,当然也不可能有敬畏心。 他抚摸着尸体犹如抚摸着他的梦中情人:“虽然它已经不完美了,但我还是很喜欢它。可惜野外没有针线,不然我就能让它分了家的手掌和手臂重聚了。” 宋安安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由衷建议:“拜托你别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这么惊悚的话。” 人工智能的身体虽然是流水线生产的,但外形足以以假乱真。 达尔文轻笑:“刚出了命案,在附近出没很容易惹祸上身。不如我们去远处找个隐蔽的山洞,等达芬奇玩腻了他的新玩具,再做打算。” 宋安安和爱因斯坦都没有异议。 小叮当跳到宋安安的肩头想搭顺风车,被她揪住脖子扔到了地上。 前段时间,因为宋安安没换衣服,它死活不肯接近它。现在一穿上新衣服就换了一副嘴脸,实在是太现实了。 宋安安才不惯着它! 小叮当不开心地哼哼,才刚探出爪子想窜回来,就被一只大掌捞进了手里。 “喵喵喵?”落入魔爪的小猫拼命挣扎。 宋安安愣住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把小叮当往包里一塞,撒腿就跑。 “偷猫贼?”宋安安反应过来。没想到已经过去了几千年,竟然能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外遇到这种古老工种。但古人偷猫是为了吃猫肉,人工智能又不需要进食,偷猫是为了什么? “别跑!”达尔文与达芬奇暴起狂追,一眨眼就跑得没了影。 宋安安看了眼身侧不动如山的少年:“你怎么不追?”她是女生,虽然武力值不低,但已经有两个男生行动了,偷偷懒无可厚非。但爱因斯坦可是个男生,这么怂真的大丈夫吗? 爱因斯坦坦坦荡荡地耸肩:“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想听。” “啧。”爱因斯坦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嫌弃宋安安的贪心,好在他没再卖关子,“假话就是两个男生去追已经足够了。你这么可爱这么漂亮,把你一个女孩子留在荒郊野外多危险,我会心疼的,所以特意留下来陪你。” “……你可真会说话。”感觉被调戏了的宋安安面无表情:“那真话呢?” “真话是我跑步太差,追了也没用,反正顶多十来米就会被甩脱的。” 宋安安赞同感叹:“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爱因斯坦憋屈地瞪她一眼。 第195章 宋安安回以灿烂的笑容。 等达尔文和达芬奇回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 宋安安把他们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发现两人都有擦伤。 “只是擦伤,没有大碍。”达尔文放下背包,把被砍掉了身体的偷猫贼从里面拿了出来。 宋安安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太惊悚了好吗? 半小时前,偷猫贼把小叮当放进了背包。半小时后,他自己被达尔文放进了背包。关键在于,背包只有普通书包大小,从现在的体型来看,他与小叮当差不多大小。 达尔文耸肩:“有手有脚他就会想着溜,我们没那么多精力看管他,只留下头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携带起来也非常方便。” 宋安安木讷点头,突然有点同情被迫点亮了便携功能的偷猫贼。 达尔文把手掌按在他寸草不生的脑门上:“他叫山本虎次郎。刚刚我们已经在路上达成共识,他会对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所以不管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 第141章 与山本确认过保守党近期没有发布任何通缉令,宋安安和小伙伴们把山本和他一度很想要的猫一起塞进背包,大摇大摆地进城。 第一个感觉就是萧条。 临风城的街道非常宽阔,有着很高的围墙以及木质的巨大拱门,可是城门口并没有任何人把守,两边稀稀拉拉地立着一些店铺,有的邋遢一些,有的干净一些,大部分都是一副颓废不堪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连店面上的招牌都摇摇欲坠,很难令人对店铺里面售卖的商品抱有期待。 宋安安边走边好奇地打量。 大概她眼里的好奇太过明显,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从其中一家店铺里窜了出来,热情地搭讪:“四位是第一次来临风城吗?需不需要向导?很便宜的,我可以带你们逛一下午,城里所有的事我都知道!” 达芬奇饶有兴趣地问他:“向导怎么收费?” “只要十元钱!”大叔的目光在他的鞋子上一转,爽朗地说,“或者等价的其他东西,比如一节还能用的半旧电池,一小块废铁或者半截螺丝。” 孩子们对视一眼,都听出了点门道来。 人工智能靠电生活,电池相当于他们的米饭和面包,没有电源他们将寸步难行。废铁和螺丝都是实用的金属制品,山本说,自从地球与反叛星打起了仗,联盟政府每年都向太空输送大量飞船、武器与航空器,每一样都要消耗大量的金属,许多都因为战争损毁或者变成了太空垃圾,无力回收。时间一长,地球上的金属储备,尤其是铁的数量急剧减少。 地球上的财阀世家与政党势力将铁视为战略储备物资,从数百年前就开始大规模囤积,导致流落在底层人民手里的铁制品越来越少。 达尔文摇了摇头:“谢谢你,但我想我们不需要向导。” “临风城很大,如果没有向导,你们很容易走迷路的。”大叔眨了眨眼,卖力地推销,“我的价格真的已经很公道了。而且你们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城里龙蛇混杂,很多地方治安不好,你们不知深浅到处乱闯,等吃了亏可后悔莫及了。” 宋安安停下脚步:“你怎么看出来我们是从有钱人家来的?” “看鞋子就知道了。”大叔实话实说,“虽然临风城里抢劫成风,但衣服可以抢,鞋子却很难抢到合脚的。而且你们是孩子,童鞋就更稀罕了。” 宋安安点点头。科学部虽然对他们别有用心,但在吃穿用度上,却从没有克扣过他们。 大叔低着头,大概看宋安安是唯一的女孩子,长得既漂亮又乖巧,凑到她耳边悄声说:“你们是被家族放弃了,扔到这里来的吧?像你们这样的我见过许多。如果你们让我当向导,我还可以附赠给你们个非常实用的建议,怎么样?” “不怎么样。”达尔文不着痕迹地用身体挡开大叔,把宋安安往旁边挤了挤,“我们想自己走走。” “哎,真的不用吗?”大叔无比失望,“我还提供售后服务的,绝对物超所值……” 宋安安还在回头看大叔,就被达尔文和爱因斯坦一左一右地扯走了。 “我们现在去哪里?”陌生的城市本来就容易给人很大的错觉,宋安安跟男孩们走了大半个小时,明明一直沿着笔直的主干道向前,两边的店铺却跟走不完似的没完没了,这条路难道就没有尽头吗? “先找个地方落脚。”达尔文在一家宾馆前停下脚步,就在宋安安以为他会进去开/房的时候,他的双腿一拐,走近了隔壁的店铺。 “食品店?”宋安安跟着进去。店面小得只能容纳一个成年人通行。里面的货架倒是码得密密麻麻,各个顶天立地,将十来个平方的空间挤得越发逼冗。不过,大部分的货架上都没有东西,只有靠近门口的几个架子上零落地摆放着几包虾条、碳酸饮料与软糖、方便面,孤零零的,散发出一股可怜兮兮的意味。 宋安安问过山本,人工智能并不能通过食物获得能源,但他们的仿真舌头可以像人类似的品尝到味道,所以进食对他们而言像是一种高端享乐——解决了基础的温饱,即电能充足的情况下,有闲钱的人工智能也会很乐意在工作之余吃点零食调剂一下心情。可惜,在临风城,大部分的人工智能是达不到这个消费水平的。 第196章 但食物是人类的必需品。 达尔文低声解释:“我们需要吃的,难免会经常与食品店打交道,时间久了会很扎眼。还不如顶下一间店铺作为掩护,只要我们小心点,外人很难发现我们进的货是被卖出去了,还是被我们自己吃了。” 他说得很有道理,其他三人非常赞同。 宋安安看见了挂在落漆的柜台上的“吉铺出售”告示,这家店要价二十万。从告示上灰尘的厚度来看,它已经在那个位置上挂了好多年。 达尔文和爱因斯坦主动上前去与老板攀谈。由于门面太小,晚了一步的宋安安和达芬奇没地方站,干脆退出来,很有默契地在门口找了个合适的台阶坐下等待结果。 “你觉得有希望吗?”宋安安回头望了望老板眉开眼笑的表情,有些不安。 他们逃出科学部的时候十分匆忙,宋安安的睡衣连口袋都没有,只拿了把剪刀就跟着达尔文跑了。达芬奇的情况跟她差不多,带上了多年积蓄,大概有五千左右——不排除他匿下了一些金额的可能,但他报给达尔文的数量就是五千多。以达芬奇坦诚的性格,宋安安也并不认为他是会藏心眼的人。 这还得感谢科学部没有采用独立的货币系统,达芬奇带出来的钱在临风城里是可以使用的。 真正有钱的是爱因斯坦和达尔文。这两人都住在容嬷嬷的四合院,最早得到保守党将要血洗科学部的消息,所以有最多的时间准备。他们以前在学生中也都是有名的不缺钱,爱因斯坦虽然因为不断地交女朋友花销很多,但他似乎一直有赚钱的门路,从来都属于富裕阶层。而达尔文的经济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二年级就买得起黑钻石项链的大佬,宋安安在科学部附小上了四年学也只见过达尔文这一个。 更何况他们还有容嬷嬷作为外援。 因为担心爱因斯坦和达尔文离开科学部以后吃苦,容嬷嬷在出发前给他们的背包里塞满了钱。虽然宋安安不知道具体的金额,但她上次无意间拎了下爱因斯坦的包,结果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能提起来。 所以,那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 二十分钟后,两个有钱的大佬从食品店里走了出来。店主红光满面地搓着手,当场就与达尔文签订了买卖合同。 最后谈下来的价格是十二万。 宋安安意外地说:“这里的价格这么浮夸的吗?”一下子降价百分之四十,到底是达尔文和爱因斯坦的砍价功力太深厚,还是店主之前狮子大开口,想把他们当傻子糊弄? 爱因斯坦耸肩:“我们初来咋到,对店铺经营一抹黑。达尔文额外花了两万块钱买下了店主的进货渠道和店里所有的商品,否则价格还能更便宜一些。” “拿到进货渠道,这钱就花得不亏。”宋安安看了看五块钱一包的方便面供货价,再看看货架上标着三十五元的“跳楼促销价”,第一次对无奸不商这个成语有了直观认识。 原店主太黑了! 怪不得能把十二万的铺子标成二十万呢! 达尔文和爱因斯坦跟着店家去办转让手续,留下宋安安和达芬奇开开心心地巡视自家店铺。 大概是心理作用,刚才她进来时只觉得它又破又旧,但现在仔细看,掉了漆的柜台也没那么入不了眼。用抹布擦几下,拂去上面的灰尘之后,斑驳的木头竟然泛出一种古典的美感。 这里以后就是他们的家了! 铺子后面连着一个七八米见方的小房间,原本的用途应该是仓库。但这家店连货架都摆不满,仓库自然也就形同虚设。达芬奇比划了一下尺寸,招呼宋安安合力搬来四个空置的货架,拆掉中间的隔层,俩俩拼合在一起,得到了两个高低铺。 感谢他们才十一二岁的小身体,睡在货架中间也不显得拥挤,否则店铺那么小,今天晚上他们连个打地铺的地方都腾不出来了。 达芬奇非常兴奋。 他是个手工达人,一点不嫌弃店铺的破旧,反而跃跃欲试地准备来一场大改造。从货架上拆下来的隔层他也没浪费,蹲在地上专心摆弄,不一会儿就改造成了两个结实的笼子。 “真棒!”宋安安不吝夸奖,欢欢喜喜得把两只笼子排排放,打开书包把小叮当和山本虎次郎分别放了进去。 两个小东西的反应天差地别。 小叮当一脸懵,绕着笼子团团转了好几圈,好似不明白为什么主人要把自己关起来。山本就聪明多了,自从被砍了头,他就知道他已经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为了防止他大喊大叫,几天前达尔文问完话以后,双手就从他脖子的割裂伤口处探了进去,轻而易举地把位于声带部位的发声器掏了出来,说等以后有需要他说话的时候再给他装上。 那时候山本气得想骂娘,但经过了几天的冷静,他现在已经接受了事实,即使被关进笼子也没有特别的情绪,半闭着眼睛装睡,非暴力不合作。 宋安安找了块黑布把他的笼子罩了起来。 既然他想睡觉,就好好睡吧,反正她也不想看到一颗头颅跟鬼片似的在眼前晃,实在是慎得慌。 达芬奇很认同宋安安的做法:“他醒着太浪费电了。这两天我们要布置店铺,没空管他,他能自己进入休眠模式最好。人工智能的充电接口在腹部,山本没了躯体,自然也就没办法充电。等过段时间腾出空来,我再给他外接个充电插口,把他唤醒。” 第197章 宋安安点点头,但心里很清楚,人工智能的世界里电属于稀缺资源,如非必要,恐怕达尔文和爱因斯坦是不会再把山本唤醒,浪费电费的。 第142章 新店要有新气象。 达芬奇认为开店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个像样的门面。所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原本暗淡无光的旧招牌扔进垃圾桶,换上他精心绘制的一幅美轮美奂的巨大版画。 大画家的美术功力不容小觑,当达尔文和爱因斯坦货钱两讫回店里的时候,差点以为他们走错了门。 “你从哪里弄来的颜料?”生物学家达尔文盯着那副比他还高的画作,无奈苦笑。 “当然是用钱买的。”达芬奇沉浸在创作的世界里,连姿势都没变。宋安安只觉心累,长叹了口气,低声解释,“原来的店主大概从来没打扫过卫生,所以我们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清洁用品。达尔文本来是去买水桶和拖把的,但还没走到超市,先路过了一家文具店,结果就在那里花光了口袋里所有的钱。” 颜料和画笔并不是生活必需品,所以价格并不高。但再便宜也要用钱来买,哪怕达芬奇花的是他自己的钱,宋安安还是忍不住心疼。 达尔文深知达芬奇视金钱为粪土的脾性,既然钱已经花了,也只能接受现实,指着画作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画狗、狐狸、飞鸟和凤凰?” “什么?”宋安安一愣,盯着达尔文手指的方向仔细看,果然看到了被小心掩盖在浓重背景色中的四种动物,不由想到前世达芬奇那副著名的《蒙娜丽莎》 ,创作手法如出一辙。但在《蒙娜丽莎》里,被达芬奇刻意隐藏在背景里的动物是水蛇、猴子、狮子和水牛,这里却换了四种。 达芬奇把最后一笔画完,伸了个懒腰:“这是我们四个人开的店铺,所以我就画了四种动物。” 这是什么思路,难不成一种动物还代表着一个人? 宋安安惊异,重新将动物们挨个看过去。达芬奇的绘画功底不容置疑,每一种都画得惟妙惟肖,可惜她想了半天,也没能把自己与其中任何一只联系起来。 爱因斯坦虽然喜欢狗,却看画上的狗不大顺眼:“为什么把它的毛画得红斑绿斓的?跟只鸡毛掸子似的,难看死了。” 达芬奇似有深意地瞥他一眼,淡定地说:“红斑绿斓才是它的精髓。” 爱因斯坦瞪眼。 宋安安越发确定达芬奇是随性而作。关于《蒙娜丽莎》里动物代表的隐喻直到宋安安去世,美术界仍旧争论不休。但依宋安安看,这就跟语文课上的阅读理解一样,哪有那么多道理,说不定达芬奇当初画的时候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宋安安没有特别偏爱的动物,如果达尔文想要用一只动物代表她,还不如把小叮当画上去。 思绪牵连到小叮当,宋安安露出担忧的神色:“这里没有小鱼干喂它,我又把它关进了笼子,它闹了半天的脾气。要不是叫声不大,怕是已经引来了周围的偷猫贼。” 在科学部的时候,小叮当一直是被放养的,骤然被关,它非常不习惯。但山本之前已经交代清楚,临风城的城主非常喜欢猫,尤其偏爱小叮当这种毛色的。宋安安担心小叮当出去乱跑,被有心人看见后抓去送给城主。 传言有一年城主的敌人以猫为饵,设局害他性命。他明知鸿门宴也欣然前往,俨然一副能为猫舍命的架势。他曾为心爱的猫咪豪掷三千万,还把送猫巴结他的手下拱上高位。有了鸡犬升天的先例,临风城里捉猫成风,要不是城主对猫的品种和毛色要求实在苛刻,猫的毛色又是种玄学,即使人工配种也不见得能如意,送猫的人恐怕能从城头排到城尾。 爱因斯坦不能理解铲屎官的乐趣:“听说城主现在养着一只狸花猫,百分之九十九的花纹都与城主的理想型一致,可城主偏偏揪住它肚皮上的两缕暗斑不放,说那不是他想要的样子。猫平时都是四脚着地的,不刻意把它翻过来,哪里看得到肚子上的纹路?真是吹毛求疵。” 达尔文沉吟:“安安,我记得你说过,人工智能都是代码组成的,虽然被设计了情感系统,会像普通人类一样产生喜怒哀乐,但他们本质上都很理智,很少有感情用事的时候。当初容嬷嬷那么喜欢拉瓦锡,在他生病的时候不惜隐瞒科学部,却也在确定拉瓦锡的病无药可医以后将他上报了。临风城的这名大佬喜欢猫喜欢到愿意为猫去死的地步,是不是不太正常?” “你觉得他喜欢猫只是个幌子,其实另有目的?”宋安安想了一想,“人工智能的感情与人类的不一样,他们的感情受代码支配,类似于被下了命令,比如要'爱上某个人'、要'无条件对某人好'。你之所以认为人工智能都很理智,是因为你在科学部里接触到的人工智能的代码里没有这样的内容,所以你无法想象人工智能陷入爱情时会有多么痴狂。” “我们人类的感情大多基于对美好的向往,长得好看的、成绩优秀的姑娘,总是最容易吸引男性的目光,长相丑陋、猥琐粗鄙的人很难收获爱情。甚至很多人一开始时爱一个女孩爱得死去活来,可是等他们遇到比她更优秀的女孩时,会自然而然地移情别恋。但人工智能不会。他们从一开始就在爱人身上打上了标记,哪怕她又丑又恶心,即使她从天使堕落成了魔鬼,他们的爱意也不会消失。”宋安安想到当初报纸上对人工智能感情的一段评论,“人工智能的感情比自然人的感情更加灼热纯粹,因为这是写进他们芯片里的执念。” 第198章 曾经有一家公司专门生产爱侣型人工智能。他们将主人的姓名与喜好刻进人工智能的芯片,让人工智能一出厂就对主人死心塌地,再给人工智能配上符合主人审美的性格、长相、身材与嗓音,很快就风靡全球,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这家公司经营的业务很快就被封禁了。因为人工智能的爱情太过偏执,几乎所有的伴侣型人工智能在主人去世后都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殉情,人工智能维权协会认为这严重侵犯了人工智能的“人权”——他们爱得身不由己,死得也身不由己。许多同情人工智能的自然人举起横幅,走上街头,联名抵制伴侣型人工智能,最终逼迫政府签署了伴侣型人工智能的生产禁令。 但人工智能的爱情却不会因为禁令消失。 黑市上伴侣型人工智能的生意更上一层楼,从正规渠道购买的人工智能也并不是每一个都一本正经。 “人工智能虽然只是一串串代码,但程序写完以后,运行期间会出现很多的意外,俗称bug,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的行为会逐渐脱离程序员的意图。如果他们全都任由程序和代码摆布,他们就该无条件地服从自然人的命令,数千年前自然人也不会被他们赶出地球了。” 宋安安曾经看到过一篇新闻,有一个由正规厂商生产的保姆型人工智能疯狂地爱上了主人家的柯基犬,当柯基寿终正寝后因为无法忍受死别之苦,无所不用其极地想为它殉情。 程序员经过研究,最后发现它的一部分代码出现了错乱,把他原本对做家务的热爱转移到了柯基身上,而如果要纠正错误,就要把相关的代码全都删除重写。由于涉及面太广,等同于杀了他。修复后的人工智能虽然与他长相与性格相似,但其实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他了。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如果大佬也是因为代码错乱爱上了猫,他无疑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可是男孩们对大佬的爱情生活不感兴趣。达尔文盯着宋安安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你憧憬人工智能那样的爱情?” “什么?”宋安安一怔,摇头,“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在前世,有很多对丈夫失望的富婆在黑市上为人工智能伴侣一掷千金,但明眼人都明白,那只是自欺欺人的幸福罢了。 爱因斯坦转过身来,实事求是:“刚才说起人工智能爱得纯粹的时候,你的眼睛都亮了。” “不会吧?”两辈子加起来活了四十多岁,却与两个才十一二的小p孩讨论爱情,令宋安安不自觉地老脸一红,“你看错了。” “才没有。”爱因斯坦好似抓住了宋安安的小辫子,恶劣地勾起嘴角,“无论你变成怎样我都会爱你,哪怕别人比你好一万倍我也只爱你——宋安安,没想到你竟然吃这一口,你幼不幼稚?如果有人比你好一万倍,我干嘛要在你这个树上吊死,喜欢别人不香吗?” 像他这种花花公子,自然是不可能领会爱情真谛的。 但是仔细想想,科学部都已经没了,爱因斯坦的红粉知己说不定都成了枪下亡魂,他原本拥有的茫茫森林早就被保守党砍得干干净净。 宋安安呛他:“不好意思,现在地球上只剩下唯一的一个人类女性与你相看两厌,你如果不打算与人工智能谈恋爱,就只剩下与达芬奇或者达尔文发展基情一个选项了。” 达芬奇实名拒绝:“我不要,我对男人没兴趣。” 爱因斯坦脸都绿了:“我对男人更没兴趣!” 达尔文凉凉地插刀:“你放心,哪怕你感兴趣,我也看不上你。” 爱因斯坦怒目而视。他毕竟是人类历史上智商最高的人之一。不同于经常被怼地接不上话的胡克,他眼珠子一转,就精准地抓住达尔文的软肋:“可惜,你感兴趣的人没看上你。” 宋安安口水呛到喉咙,咳得惊天动地。 “她眼神不太好。”达尔文拍着宋安安的背帮她顺气,成功让宋安安呛得更严重了。 第143章 老店重开的食品铺子因为达尔文的画,在灰扑扑的左邻右舍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不管哪个行人,只要从门前路过,都会不自觉向铺子门口的招牌上望两眼,而后继续风风火火地向前走。 冷冷清清。 宋安安心灰意懒。 开业已经三天,他们竟然还没有做成一桩生意。宋安安把即将过期的方便面塞回货架,眉毛皱得都快能打结了。 人工智能不需要吃饭,食品对他们而言可有可无,可是人类不进食却要饿死。三个男孩正处在长身体的年纪,一段饭吃下一整锅方便面还意犹未尽。他们虽然有积蓄傍身,但铺子开不了张,就只能坐吃山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宋安安拨弄着前任店主留下来的算盘,只觉得白头发都要被她愁出来了。 男孩们却没有她的深谋远虑。达芬奇向来是有事做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子,前段时间他解剖了人工智能的尸体,对骨骼结构有了新的认识,最近沉迷人体解构不可自拔。爱因斯坦和达尔文更绝,打着进货的幌子天亮出门,天黑进门,忙得根本看不见人,每天搬进店里的货却不过是几片面包、几袋麦片罢了。 宋安安把麦片放到货架上,拿起笔和空白标签,问达尔文:“麦片是新货,以前店里没卖过,标个什么价比较好?” 达尔文不以为意地摆手:“你看着随便写吧,进价是三十块钱一袋,别亏本了就好。” 第199章 “那我写四十?会不会标得太高,把客人吓退?”百分之三十三的毛利,在前世的零售届已属于暴利,但卖不出去,价格标得再高都是纸上富贵,落不到实处。 “四十太少了,依我看,干脆标个一百。”爱因斯坦揭开盖在山本笼子上的黑布看了看,嫌弃他的头颅不雅观,又把黑布盖了回去,“你想吓退客人,也得有人进门给你吓才行。连续三天都没开张,说明这店走的就不是薄利多销的路线,必须逮住每一个客人狠狠地宰——今天难道有客人进门过吗?” “没有。” 爱因斯坦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水平一流,宋安安憋气,不想与他说话:“说不定明天就会有生意上门了。” 爱因斯坦嗤笑。 当初他们一致同意买个铺子,主要是为了找个落脚的地方,与其住旅馆白付房租,不如顶个铺子,至少房子土地还是自己的。这铺子之前的店主虽然穷得叮当响,但到底靠着铺子活了那么多年,可见这门生意多少都有些赚头。 宋安安不指望靠开店发财,可他们四个人都要吃喝,空开了个铺子却没有收入,总让人心慌。 达尔文望了眼门外漆黑的天色,半点没有身为老板的焦灼:“把门关了吧,白天都没生意,晚上更不会有人来了,开着灯不仅浪费电,还可能招别人的眼。 ” 宋安安应了一声,憋了三天的气被达尔文平淡的嗓音一冲,顿时全泄了。 人工智能的世界里电等于生命,临风城里的电费贵得离谱,治安又不好,开灯用电很容易赔了夫人又折兵。 赚钱不易。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愁过生计的宋安安第一次对这四个字生出了些体悟。 关了灯,店里面一片漆黑。四个孩子退到仓库,就着窗外的月光,一人拿了袋面包默默填饱了肚子。 才七点,宋安安已经把被子拉过了胸口,强迫自己酝酿睡意。 怎么都睡不着。 小叮当跳到她的床上,拱了拱身子,用爪子推开被子钻了进去。 毛茸茸的脑袋蹭在小腿上,宋安安愈加心浮气躁。 这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 因为担心它被人捉去,宋安安之前把小叮当关进了笼子,原以为时间久了它会慢慢习惯,谁知从第三天开始,它竟然开始绝食抗议。不放它出笼子就宁愿饿死,只要宋安安一看它就立刻倒地表演奄奄一息,完全不能体谅宋安安的苦心。 幸亏小叮当虽然向往自由,但它仿佛知道外面有坏人,被放出笼子后怂得很,顶多偷爬去楼顶晒晒太阳。它的耳朵非常灵敏,见到有人走近还懂得特意避开,聪明得让宋安安没了脾气。 能怎么办呢? 自己养的猫,跪着也得宠着。 夜深人静。 隔壁的达尔文翻了个身,突然开口:“你之前说人工智能的行为都是遵循代码的命令,那你知道他们的代码是怎样被写出来的吗?” 宋安安一怔。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但她确确实实地在达尔文的声音里感知到了微妙的紧绷。 睡在下铺的爱因斯坦的呼吸声一下子就变轻了许多。 宋安安望着漆黑的天花板,缓缓说:“编程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我懂得不多,只知道一些基本的理论。” 达尔文的声音从旁边穿了过来:“你愿意教我们吗?” 宋安安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达尔文看不见,轻轻地应了一声。 虽然她也看不见达尔文,但她毫无理由地觉得达尔文松了口气。 这一句话,估计他从他们还在科学部的时候就想问了,如今经过了千万里的飞行,终于在临风城不足十平方米的小仓库里问出了口。 宋安安的嘴巴有些干:“你们知道,我有些特别。我不想欺骗你们,所以很多事我没办法解释。” “没关系。”达尔文的回答在房间里荡漾开来。 宋安安苦笑。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虽然占了穿越的便宜,但所学的专业与计算机相差十万八千里,能教给别人的,真的非常有限。 但既然答应了达尔文,宋安安还是趁着失眠把计算机常识梳理了一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爱因斯坦和达尔文都没有再出门。宋安安在店门口挂了一串风铃,把白纸平摊在柜台上,三个男孩聚在一起,支起了一个简易的小课堂。 “我们先从二进制的计算机语言讲起。” 宋安安的话刚开了个头,风铃清脆,店门从外面被人推了开来。 有客人来了? 宋安安楞了半晌,直到一个中等个头的壮汉站到柜台前,食品铺子迎来了第一个客人的真实感才顺着他的目光爬上宋安安的心头。 “你们是谁?”壮汉皱着眉头,语气硬邦邦的,挨个打量面前的四个小鬼,“老杰克呢?他终于把店卖出去了吗?” 宋安安把目光投向达尔文。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店主的名字,达尔文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走过去礼貌地说,“我们刚刚接手了这家店,你想买点什么吗?我们有新进的麦片和面包,味道都很不错。” 他说得诚心实意。 店里的每一样商品都经过四名店主的亲身试吃,质量与味道绝对过关,童叟无欺。 壮汉指了指昨天宋安安才放到货架上的麦片:“把那个拿过来给我看看。” 第200章 “好。”爱因斯坦把麦片取下来,却没有顺势递给壮汉,只肯拿在手上给他看,“这是新产品,舀一勺能泡出一整杯来,一袋能吃一个月,价格很实惠,只要一百块钱。” 宋安安瞪大眼。 她昨天写的四十块钱的标签还在货架上贴着,爱因斯坦却故意用身体挡住了它,随口报出杀猪价。 傻子才会花一百块钱去买包麦片吧! 宋安安很想踢爱因斯坦两脚,好让他妄想当奸商的脑子清醒一点。可惜壮汉正盯着他手上的麦片包装细看,当着客人的面,宋安安总不能拆合伙人的台。 “就要这个了,给我拿一包回去尝尝。”壮汉扔出一张百元大钞,拿了麦片高高兴兴地走了。 爱因斯坦得意地挑眉:“看吧,我就说该卖一百块。临风城的大部分人工智能连电费都交不出来,有闲钱买零食吃的都是人傻钱多的傻白甜,这种人的钱不赚白不赚。” 宋安安简直不敢相信:“他连价都没还,这也太土豪了吧?” 一百块不是小数目。麦片的成本摆在那里,爱因斯坦完全是狮子大开口,本身定价时已经给客人预留出了还价的空间。只要壮汉稍微露出一点犹豫,爱因斯坦绝对不会坚持,甚至还会积极降价达成交易。 他毕竟是他们开店五天以来第一个主动走进铺子的人,为了开个好头,哪怕不赚钱只赚个人场,宋安安也愿意。 可这壮汉付钱未免也太爽快了。 “要是每个客人都像他这样就好了,不知道他一般多久来一次食品店。”有了壮汉的例子,宋安安对经营店铺的信心大增,脸上不由扬起了笑,“刚才忘了问他的名字,实在是太没有做生意的自觉了。下次有客人来,我一定要好好问候他们,以后逢年过节还可以给他寄寄祝福卡片或者送点小礼物,把这些衣食父母牢牢地拴住。” 宋安安以前没做过生意,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有前世众多的商家促销活动作范本,宋安安有样学样,思绪已经从会员卡飘到了折扣券上。 爱因斯坦却不以为然:“五天才来第一个客户,下次来客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给我们多上几节课。” 虽然宋安安的教学才刚刚开始,但人工智能世界展露出的冰山一角已经成功勾起了男孩们的兴趣。他们恨不得最近都不要来客人,让宋安安抓紧每一分钟为他们讲课。 但老师认为她需要休息。 讲课非常耗费精力,连续讲了三个小时课的宋安安板着脸收起稿纸,准备吃顿好的庆祝一下食品铺子赚进的第一笔钱:“今天上午我们先讲到这里,明天我接着讲下面的内容。” “不!”达芬奇拽住稿纸,发出灵魂拷问,“为什么要等到明天?我想立刻,现在,马上就听到下面的课程!” 宋安安:“今天上午的内容已经很多了,你们下午可以复习巩固一下,这样才能有最好的学习效果。” “复习有什么用?”爱因斯坦歪着头,学霸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本天才从来不需要复习这种没用的东西”。 达尔文点点头,第一次与爱因斯坦统一战线:“我也觉得今天上午的内容很浅显,复习只是浪费时间。你下午可以接着往下讲,计算机语言实在太有趣了,断在这里实在令人抓耳挠腮。” 宋安安:……又不是看小说,你竟然还能听计算机课听出抓耳挠腮的效果? 想到前世初学编程时被c++虐得欲生欲死的自己,宋安安深刻地认识到眼前这些求知若渴的天才与她的天壤之别。 考虑到学生们超乎常人的智商,她已经有意识地加快了教学进度,谁知仍旧低估了学生的学习能力。三个男孩望着她的眼神宛如饿虎盯食,她真怕说得慢一点,他们就会随时扑过来,囫囵个把她吞了。 压力山大。 宋安安咽了咽口水:“不管你们下午需不需要复习,反正我要备课,明天再继续——”清脆的风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又来客人了? 五天不开张,一开张就来连来两个客人。宋安安心神一跳,很想去翻一翻黄历,看看今天到底是哪个黄道吉日。 一百块钱只勉强能覆盖前几天的伙食费,今晚是吃鸡腿还是嗦泡面,就看这一单能不能再宰个肥羊了! 宋安安眼疾手快地把货架上的标签翻了个面,脸上扬起灿烂地微笑,向着新客户迎了上去。 第144章 食品铺的第二个客户比他的前辈更虎背熊腰,身高将近一米九,肌肉鼓起,阔斧锋利,正对着大门气势汹汹地站着,给整个铺子都添上了杀气腾腾的味道。 宋安安热情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在同龄人中不算矮,但毕竟还不到十一周岁,站在这位如山般高大的铁塔男面前,仿佛蝼蚁一般,连人家的肩膀都够不到。 刚才逆着光,宋安安没能看仔细,等人走近了,才发现他的衣服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划痕,虽然没有血迹,但是透过缺口可以清晰地看到深至骨头的刀疤和伤痕,斑驳密布,极具威慑力。 这人一看就不好惹。 “欢迎光临!”爱因斯坦从容地站起来,完全没有被客人的气势吓倒,“需要我为你介绍商品吗?” “不需要。”客人把足有一米高的长斧扛上肩头,说话的风格与他的长相一样粗犷,“我不是客人,我是来收保护费的,每月一千块,每季度一收,如果不按时交,我就把你们的店砸了,把你们卖到竞技场去抵债。” 第201章 宋安安:……很好,他们开店五天,进账一百,现在倒要先花出去一千了。 宋安安没听说过竞技场,但联系语境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去处。在和平的科学部生活了十年,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活的□□,心有不忿的同时竟然有种隐秘的新鲜感。 达尔文面色平静:“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几雳热麻·脑罗罗·安得·闻君涩斯,大家都叫我斧爷。”斧爷眉头一皱,打量着达尔文,不耐烦地催促,“少废话,把三千块拿来,我还赶着要去下一家收钱呢!”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斧头,威胁的意图非常明显。宋安安毫不怀疑,只要达尔文拒绝他的请求,他当场就能让达尔文的脑袋搬家。 在人工智能的世界,没了脑袋死不了,只要有钱,把切口缝合了立马就能满血复活。可达尔文却是个人类,掉脑袋可就没命了。 达尔文不慌不忙地说:“我们刚接手这家店,并不知道还有要交保护费的惯例,所有积蓄都给了之前的店主。最近几天只卖出了一包麦片,手头上一分钱都没有了。” “老杰克没告诉你们要交保护费吗?这老臭虫!”斧哥眉毛一挑,喉咙里咕噜咕噜的,花几分钟把前任店主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你们是新来的吧?他这家店卖了几年也没卖出去,也只有你们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小姐才会上他的当。不过我不管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反正我的保护费一分都不能少。你们也别跟我哭穷,区区三千块而已,如果你们有困难,不如把你们随便哪个人的身体给我,一次性付清十年的保护费,我保证十年内不会找你们麻烦。” 把身体给他? 虽然心里明白人工智能只要把芯片插进身体里就能行动,他们换身体就跟自然人换衣服似的,因此身体也与衣服一样可以随意买卖,但骤然听斧哥一说,宋安安还是觉得有些惊悚。 达尔文不动声色:“我们暂时不打算出卖身体,但目前确实手头紧张。看在我们是新人的份上,能不能宽限我们一些时间,让我们准备准备?” “你就是查尔斯·怀特?”斧爷瞥眼看着达尔文,仔细地打量他。 “是的。”达尔文恭敬地点头。 达尔文、爱因斯坦和达芬奇都是姓氏,因为来源于著名科学家,非常引人注目,所以一到临风城就被弃之不用了。三个男孩各自取出本名中的第一个名字,冠上烂大街的姓氏怀特,就成了食品铺子里相亲相爱的怀特兄弟。宋安安为了与他们保持一致,挑了个大路货rose(罗丝)为名,成了三兄弟的怀特妹妹。 “最多三天。”斧哥伸出三根手指,在达尔文面前晃了晃,“三天后我再来,到时候如果你们还是没钱,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我们三天后见。”达尔文没有再讨价还价,不卑不亢地把斧爷送出门。 由于斧爷个子太高,他又不乐意低头,在迈出门槛的时候不偏不倚地与风铃撞了个正着,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听得宋安安心惊胆战的。 “怎么办?”开个苍蝇大的食品铺子,客流约等于没有,打秋风的却来势汹汹,宋安安倍感生计艰难,“我们真的要交保护费吗?” “先打听一下情况再说。”达尔文倒是不慌不忙,哪怕明知这家店一个月也不见得能赚到一千块钱,也没有露出半点慌乱,“这斧爷不知来历,说不定只是看我们是外来户,觉得我们好欺负,故意来诓骗我们。” “真的吗?”宋安安心中升起希望。 临风城治安不佳,如果斧爷是个单枪匹马的地痞流氓,打发起来并不困难。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个夜黑风高的巷子套他的麻袋,打得他以后再也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可惜达尔文和爱因斯坦出门打听了一圈,听来的结果却令宋安安失望。 斧爷并不是个没有背景的单干户,他是食品铺所在的临风城第三街的街长,由临风城的区长亲自任命,主要工作就是收取街道上所有商家的保护费,在附近一带赫赫有名。 爱因斯坦冷笑:“隔壁的成衣店面积比我们大一倍,保护费却只有我们的五分之四,真把我们当冤大头了。” 宋安安不解:“保护费的金额是按什么标准来确定的?” “除了上交给国家和地方的税收,剩下的都看斧爷的心情。”爱因斯坦掰着手指头给宋安安算账,“临风城上交给国家的税负不高,像我们这么大面积的店铺,每个月大概只需要交一百元钱的国家税就可以了。可是城主开销巨大,又要买猫又要供养势力,我们店铺每个月要交上四百元左右的地方税。扣除了以上两项以外,剩下的五百元是斧爷自己开出的劳务费。” 宋安安牙痒痒:“斧爷的心忒黑,收的钱居然比城主还多,就不怕城主知道了找他麻烦吗?” “你当那五百块钱能全落了斧爷的腰包?”爱因斯坦冷冷地白了宋安安一眼,好似在嘲笑她的天真,“他上头还有区长,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各路官爷呢。不拿真金白银好好孝敬,他能坐得稳街长的位置?别看他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狗腿子罢了。你以为为什么成衣铺只要交八百元保护费就够了?还不是因为成衣铺经常为城主的义女送衣裳,斧爷担心店主在义女面前给他上眼药,主动提出了减免?” 第202章 宋安安了然:“那成衣铺也不值得羡慕了。虽然他们交给斧爷的保护费低,但指不定在城主的义女那里烧了多少钱的高香。两相比较,说不定还是不搭上义女这条线更省钱。” “也不能这么说。”达尔文摇了摇头,若有所思,“人工智能虽然不比人类感情丰富,但他们也有情感系统,哪怕现在把所有人类都赶出了地球,仍旧对以前人类社会的制度恋恋不舍。比如吃饭对他们来说虽然不是必须,但他们却很喜欢组织宴会聚餐,一旦有条件,都愿意买点零食尝尝。人工智能不能生育,可是无论是花钱从厂家定制空白如纸的新生儿,还是认有能力的人工智能为义子义女,他们都热衷于组建家庭。城主的那位义女是城主十年前领养的,非常得宠,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成衣铺能与他攀上关系,总体而言利大于弊。” 宋安安眨眼:“难道,我们也要去走走她的门路?” 可是成衣铺能借着量体裁衣的机会接触大佬,他们一个食品铺子,难不成要往城主府送几袋面包麦片去投诚? 如果真这样做了,估计会把马屁拍在马腿上。 达尔文显然也知道哪怕想攀关系,也必须从长计议,沉吟着说:“城主有十六个义子义女,相互之间明争暗斗,关系复杂得很。我们初来乍到,还是谨慎一些好。” 宋安安提问:“那我们要交保护费吗?” “当然。”达尔文毫不犹豫地说,“斧爷不足为惧,但他背后站着的是城主与区长,我们在临风城人生地不熟,目前还没有能力与他们杠上。况且临风城势力繁杂,每个街区都有人收保护费,哪怕我们换个地方开店,只要不离开临风城,就免不了这个麻烦。” “可是一千块钱一个月真的好多。”只要一想到在店里蹲了五天才等来一个客人,宋安安就心痛得不能呼吸,“我们这店开的,不仅赚不到钱,还会越开越亏。” 因为对店铺的财务状况无比忧虑,宋安安决定从晚上起每个人的食量减半,昨天每个男孩还能分到一袋面包,今天一人就只能拿到半袋了。 爱因斯坦颇为无语:“一袋面包我都只能吃个半饱,半袋面包多吃几天,我怕是会被你饿晕过去。”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是为你好。”宋安安不理他,“如果现在不节衣缩食,等过段日子我们从科学部带出来的钱都耗尽,我们就该去马路上喝西北风了。” 为了防止饿得两眼发绿光的男孩们半夜起床偷吃,她把大门口的风铃挂到了仓库门上,防火防盗防偷吃。 爱因斯坦气乐了:“俗话说'开源节流',先开源再节流。虽然我们现在多了一笔开支,但你不想着怎么挣钱,净想着克扣大家的口粮是怎么回事?我们四个人有手有脚,怎么都不至于混到连饭都不能吃饱的地步吧?” “那你倒是先想出个开源的办法来,再来跟我说话!”宋安安拒不退步,冷面无情。 第145章 自从第一个客户离开后,整整七天,食品铺里门庭冷落,连只老鼠都没进门过。当斧爷再次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达尔文从背包里拿出一叠纸钞,用积蓄交上了第一笔保护费。 宋安安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这可是他们最后的依仗,用一点少一点,花完就只能去大马路上喝西北风了。 但达尔文的脸上看不到半点被强权阶级剥削的愤懑,态度友好地与斧爷唠嗑:“您身上的伤好像是新伤。听隔壁成衣铺子的老板说,您经常会去竞技场压阵,难不成您刚从竞技场出来?”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有眼力。”刚收到钱,斧爷心情舒畅,大刀阔斧地靠在货架上,随手从架子上捞了包薯片来啃。 四个店主很明智地没有吭声。 斧爷笑得更满意了:“我多年的习惯了,每天都要去竞技场活动活动,一天不去浑身不舒服。” 竞技场是供达官贵人消遣的场所,里面专门豢养了一批死囚和罪犯,靠打架斗狠取乐观众。除了压上全副身家性命的犯人被迫上场以外,也有部分喜好打打杀杀、或者想靠打架赚钱的自由人主动报名参与表演。 由于人工智能只有在芯片遭到不可逆破坏时才会死亡,所以竞技场中打斗的激烈程度远高于宋安安前世的拳击比赛,甚至比古罗马的斗兽还要血腥。断手断脚屡见不鲜,拦腰被劈成两半后还顽强地用铁头功攻击对手的场景也不在少数,如果心理素质不过硬,去竞技场观看表演简直是花钱买罪受的典范。 不过,打架是一项很花钱的运动。人工智能身上的每一块仿真皮肤、每一个骨骼零件都价格不菲,竞技场虽然会给每个自由人竞技者发放表演津贴,但倘若运气不好,不慎受伤,修复伤口的费用有时会让竞技者倾家荡产。 哪怕斧爷手握街长的肥差,也舍不得每次受伤都去花钱治疗。他的心态有些类似宋安安前世修车,只蹭掉点油漆虽然难看,却是不值得她去修理厂的,必须等严重刮擦或者车身被撞得凹陷了,她才会考虑去换个钢板,顺便整块做个油漆,顺理成章且经济实惠地解决之前掉漆的小问题。 当然,像斧爷这种有牌面的人,是不可能承认他是为了省钱才不及时处理伤口的。 他把身上的伤疤解释成男人的荣耀:“我在临风城混了二十来年了,什么伤没受过。早年岳城主还没来的时候,城里比现在乱多了,械斗抢劫是家常便饭,那时候整个城就是个巨大的竞技场。看到这个坑了吗?那是十年前我给艾步尔挡刀留下的。你们知道艾步尔吗?他是城主大人的义子,现在威风得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要不是我救了他一命,他哪会有今天的风光?” 第203章 “艾步尔执行官是城主大人的左膀右臂,没想到与您还有这样的渊源。”达尔文已经打听过临风城的政治格局。城主岳峰之下,十六个义子女拉帮结派,明争暗斗,其中,长子罗夫斯基、九女玛丽莲、十四子艾步尔势力最大。 罗夫斯基是岳城主从厂家直接定制领养的人工智能。岳峰本人武力值爆表,但当时他已经把临风城捏进了手心,有意识地准备从台前隐居幕后,所以花大价钱给罗夫斯基定制了最高级的武夫身体,并且亲自指导罗夫斯基的格斗术,将罗夫斯基培养成了公认的临风城武力巅峰。 不过,自从坐稳了临风城的第二把交椅,罗夫斯基就鲜少需要亲自动手了。有风声说他因为养尊处优,武艺早就生疏,接连几次出席重要活动时被拍到在平地上走路时不慎滑倒摔跤,虽然相关视频很快被删除,但一度沦为笑柄。 九女玛丽莲虽然取了女人名字,但她亦男亦女,有搜集好看皮囊的癖好,时不时换个身体尝鲜。不过,人工智能换皮囊并不是像给手机换芯片那样方便,他们的脖子上并没有按钮,哪怕使劲推也不可能被推开,必须用刀把脖子隔开,才能将里面的芯片取出来换个地方。如果没有专门关闭痛觉感应系统,这是一个非常痛的过程。 所以,在临风城各个版本的坊间传闻里,玛丽莲都是个狠角色——不是罗夫斯基那种用拳头开路的直来直往,而是诡计百出,变态阴郁,且一贯以来都喜怒无常。 她本人不善打斗,对肌肉男的厌恶举世皆知,哪怕以男身示人,也偏好温润病娇的小白脸款,却偏偏是竞技场的常客。因为她打赏丰厚,但凡她出席的场次,擂台上的表演总是格外激烈。 相比之下,艾步尔显得乏善可陈。 他资质一般,排行靠后,被岳峰收入家门时上头的哥哥姐姐们羽翼已成,能上位全靠摸准了义父的脉门。八年前,他费尽千辛万苦,从千里之外的帝都买来一只与城主的梦中情猫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的狸花猫,自此飞黄腾达,一飞冲天。 因为贴上了靠畜生上位的标签,艾步尔人前风光无限,人后总免不了被人暗讽讥嘲。 不过,大人物的发家史,与食品铺子的四个小店主八竿子打不着,就连斧爷,靠着往昔的香火情坐上了街长的职位后,也只剩下闲聊时对故人旧事的吹牛炫耀。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恐怕连艾步尔家客厅的朝向都没机会弄清楚。 斧爷谈兴很浓,就着薯片将他八百年前偷鸡摸狗的前尘往事都倒了个干净,拍着达尔文的肩膀摆老资格:“你们这几个细皮嫩肉的小鬼,一看就是温室里的花朵,哪里见过大风大浪。” “我们自然不如斧爷您见多识广。”达尔文语气温和,明明是刻意讨好的说辞,从他的口里说出来,竟然听不出谄媚的意味,仿佛他真的是真情实感地认为斧爷很了不起。 但他向来不是热络的人,今天一反常态与斧爷套近乎,如果说没有目的,打死宋安安也不信。 爱因斯坦也察觉到了达尔文的不寻常,朝着宋安安挤眉弄眼。自从上次被宋安安呛了以后,他提议过好几个开源的办法,但他们在临风城白手起家,暂时没能找到实施的途径。 他乖巧地坐在角落里,耐心听达尔文不着痕迹地把话题把他所希望的方向引。 “我听说,像斧爷这样的真汉子,都把打斗当成艺术,宁可忍受伤痛,也不愿意关掉痛觉系统影响反应能力。您身上的这些伤口,如果不处理,应该一直都是很疼的吧?” 斧爷瞪眼:“痛点怕什么?我是在刀口上舔过血的人,这点子小伤小痛,我的眉毛都不会皱一下!” 达尔文深表佩服,口风一转:“但是如果能及时处理,岂不是更好?” “嗯?”斧爷眯起了眼。 达尔文粲然一笑:“不瞒您说,我们以前学过一些医术,专治跌打损伤。如果您看得起我们,要不试试我们的手艺?” 斧爷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人工智能的学习方式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像人类那样,在日常生活中不断积累学习。另一种则是从中央数据库下载资料包,把知识储存到芯片上,几秒钟就可以完成从一窍不通到学富五车的转变。 新出厂的人工智能婴儿就是通过第二种方式学习生活常识的。这种方式非常高效,但可惜,中央数据库的资源并不是无偿提供的,除了新生儿资料包免费下载,其他所有的知识都需要购买下载权限。如果没有钱,就像空守着宝库却打不开门的小可怜,只能望着珍宝叹息。 医生是高收入行业,除了人工智能爱打爱杀经常受伤的原因以外,医疗资源包价格昂贵也是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而且医生有其行业特殊性,每个病人的情况都有所不同,尽信书不如无书,哪怕有医疗资源包加持,也需要长时间的摸索。 偌大一个临风城,满打满算也只能找出一二十个医生,每一个都是香饽饽。不管达尔文是通过什么方式学会的医术,在斧爷眼里都已经具备了拉拢的潜质。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先验证一下他的医术。 “行啊。”斧爷审视地看了达尔文一眼,爽快地拍拍肚子,“我就信你一次,不过这治疗的材料,你有吗?” “当然已经准备好了。”达尔文胸有成竹。 医疗贵,不仅贵在医生的人工,还贵在医疗材料上。比如斧爷肚子上的刀伤,如果将就一下,只用手术刀切断感受痛觉的触感神经,也能一劳永逸地止痛,但美观度上就不如给他重新换一块皮肤甚至换个肚腩来得好。 第204章 宋安安与达尔文朝夕相处,很清楚他最近没有买过任何医疗材料,满心以为他只打算展示一下他的刀工,谁知达尔文让斧爷稍等片刻,转去仓库呆了片刻,很快就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皮肤来。 哪里来的? 宋安安的眼珠子都快惊掉了。 那皮肤白白嫩嫩的,看得出刚被达尔文洗过,上面还沾着新鲜的水珠子,毛孔细微,看起来又新鲜又漂亮,比起斧爷长满了毛的肚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斧爷非常满意:“不错不错,这么好的皮子,别说用在肚子上,就是拿来做脸皮,也是可以的。” 达尔文撸起袖子,笑得如沐春风:“您真有眼光,这皮子,本来是该用在脸上的。” 宋安安一惊。 电光火石间,她的脊背上升起凉意。 她好像知道这块皮是从哪里来的了! 跑进仓库,小叮当的笼子与山本紧紧挨着。宋安安一把揭开覆盖在上面的黑布,果然看到山本的左边巴掌的皮肤不翼而飞,映衬着他没有躯干的突兀头颅,显得格外惊悚。 第146章 皮是达尔文亲手剥的,也由达尔文亲手给斧爷植上去。 达尔文的手很稳。 他动作迅速,灵巧的手指翻飞,不一会儿就缝合完毕,整块新皮与斧爷的旧皮黏合在一起,连一丝坑洼都没有,如果不是宋安安知道他的底细,一定不会相信这是他第一次当医生。 斧爷都没怎么感觉到痛,治疗就结束了,令他满意得不得了:“好家伙,没想到你这么有能耐!” “要多谢您信任我。”达尔文脸上浮起笑容。 人工智能的皮肤都由专门的仿生材料制成,非常昂贵,同样的治疗在外面的诊所,至少得收两三千元的医疗费。但斧爷是达尔文好容易找来的活广告,收钱的事就被医生和患者心照不宣地遗忘了。 达尔文恭恭敬敬地把斧爷送出门。 皆大欢喜。 第二天晚上,当几个年轻人敲开食品铺的大门,说是斧爷告诉他们来这里找医生看病的时候,铺子里的四个店主就更欢喜了。 达芬奇拉住达尔文的袖子,小声与他打商量:“我也想试试治病,这次让我来好不好?” 人工智能虽然外表上看起来与人类一模一样,但内里的五脏六腑其实都是各种电路与机械装置,只不过被做成了仿生的形状。电学与机械学是科学部附小的必修科目,四个孩子在校时都是优等生,在临风城外又合力解剖研究过被截杀的人工智能的尸体,对他们来说,治疗人工智能的伤口与修理汽车没什么区别。 达芬奇本就是个机械狂人,上次达尔文治疗斧爷的时候坐在旁边羡慕嫉妒了半天,心里早就跃跃欲试了。 达尔文知道他憋不住,从善如流:“那这次由你来。但这人的伤比斧爷严重许多,治疗时还是要多加注意。” 达芬奇高兴得恨不能当场扑过去亲达尔文的脸。 食品铺里空间局促,上门求医的患者除了一个被砍断了脚的年轻人以外,还有两个送他来的朋友陪同。他们都聚在一起,各个人高马大,很快就把货架与货架间的走廊填满了。 其中一个病患家属皱着眉头,对医疗环境提出质疑:“你们真会接骨?” “当然了!”达尔文半点不虚,“诸位既然是斧爷介绍来的,应该见过他肚子上的刀伤了吧?那就是我们给他缝合修复的。” 以斧爷的性格,想必在推荐时会爽快地撩起上衣,把肚子上的新皮展示给朋友们看。 家人不由缓了神色:“你们缝得不错。” 他们是在竞技场挂牌的自由竞技者,与斧爷不打不相识。但不同于斧爷对武术的痴迷,他们只是单纯地靠竞技混口饭吃。今天运气不好,朋友阿峰技不如人,在表演中受了重伤。他们囊中羞涩,没钱去正规医院看病,只能找与斧爷交好的野郎中碰碰运气。 家属把刀架在达尔文面前,寒光毕露:“要是治不好阿峰,我的刀可不会客气。” 达尔文眼皮子都没抬:“他的伤看似吓人,其实只需要接个骨而已,你们不用担心。但既然是做买卖,在开始治疗之前,你们还是先听听报价吧。他伤的是大腿骨,筋脉都被齐头斩断了,一条条电路接续起来非常费精力,一口价三万,不接受赊账白条,必须一次付清。” 宋安安紧张地观察阿峰的脸色。 食品铺子到现在也只开张了一百块钱的生意,医疗生意头一回营业就要价三万,实在是狮子大开口。 但这是他们昨天商量了一夜的结果。 爱因斯坦已经去城里的医院打听过,类似阿峰的情况,去正规医院的诊疗费大约要五六万左右,达尔文为他打了五折,已经是非常优惠的价格了。 果然,阿峰并没有讨价还价,只苍白着脸放狠话:“三万就三万,只要能把我的腿治好,一分钱我也不会少你们。但我是靠打架吃饭的,腿上有半点不利索感觉都很明显。如果耽误了我以后的比赛,别怪我找你们的麻烦。” “你放心,我们的店就在这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达尔文轻轻一笑,胸有成竹。 达芬奇更不可能会把阿峰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举起水果刀,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他的第一场手术。 达芬奇是主刀医生,达尔文要留下来安抚病人和家属的情绪,没有任务的宋安安与爱因斯坦连站的地方都没有,帮忙搬来三个台灯摆成无影灯的阵型后,就自觉退到了仓库里。 第205章 宋安安瞄了眼盖着黑布的笼子,不由庆幸:“还好他们把断腿也一起带过来了,不然我们上哪里去找一条新腿给他换上。” 爱因斯坦瞥她,无声嘲笑:“腿又不是皮肤,随便找一块就能换。不然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客人走路一瘸一拐,还不得把医生劈了?按照左腿的样子定制一条与之匹配的右腿可不便宜,竞技场里的人断手断脚是家常便饭,他们早就养成了把离体的四肢回收的习惯,否则迟早亏得倾家荡产。” 在宋安安穿越前,地球就已经进入了宇宙时代,制造枪支弹药的技术非常成熟,但竞技场里的比试一律使用冷兵器。一来是因为一招一式、你来我往的打斗比简单粗暴的冲锋枪扫射更具看点,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价格昂贵,除了城主与几位少爷小姐的亲兵,就连街长也只能拎一把大刀招摇过市。 枪支弹药对冷兵器是降维打击,宋安安无比后悔当初跑得太急,没及时从科学部顺几把枪出来。武器研究本身就是工学院的职责之一,仓库里别说枪支,就连狙击炮都稀松平常。 爱因斯坦显然与她想到了一处。 因为有客人,平时天一黑就上床睡觉的食品铺子难得点了灯,所以宋安安能看到爱因斯坦脸上惋惜的表情:“早知道就把野外那几具尸体都带回来了,当时不知道,现在回想,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钱。” 他们进城时曾经去案发现场看过一次,尸体已经全都消失,不知道是死者的家属带回去安葬了,还是被居心叵测的敌人毁尸灭迹了。 爱因斯坦靠在床沿上,认真地问宋安安:“你说,我们把当初丢在山洞里的那具尸体再搬回来怎么样?还有山本的躯干,丢了多可惜!虽然他身体上的皮肤已经被我们解剖得不成样子,可是脏器都是怎么拆开来就怎么装回去的,一点不影响功能。万一以后有人来换个肺或者换个肝,我们手上有现成的材料,就不用把客人往外推了。” 虽然他们已经把人工智能身体的工作原理弄得一清二楚,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没有材料,哪怕接到了客人,也修不好他们的身体。 临风城里有专门卖身体零部件的店铺,可是价格都非常昂贵,一颗心脏的最低标价在三十万左右,以他们现有的经济实力,是绝对买不起的。 如果能把山洞里的尸体搬回来,他们就能作无本买卖了。 宋安安不由心动。 可是从食品铺子走到当初遗弃尸体的山谷,大约有三天的脚程,路上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前几天他们进城时,对科学部以外的世界不了解,懵懵懂懂就进了城。等他们寻到食品铺子安顿下来,才知道临风城治安混乱,即使在城内,也时常会有良民被打劫害命的情况,更别提四下无人的荒郊野外了。 人工智能可以自由选择体型外貌,为了提高武力值,大部分人都会优先选择高大威武的体格,只有身居高位的少数人才会挑选其他的类型。比如玛丽莲偏爱的中看不中用的病娇小白脸,以及城主威仪有余、武力不足的精壮老头形象。 但城主和玛丽莲身边侍卫无数,遇到敌袭只需一呼就能百应,宋安安等人却白顶了四张娃娃脸,背后既无势力也无助力,简直像是四颗行走的夜明珠,没成为抢劫犯的刀下亡魂,完全是祖坟里冒了青烟。 再来一次,未必还会有之前的好运气。 宋安安再一次感叹生活不易。 不过,幸好他们及时点亮了医疗的技能点,否则如果只凭半死不活的食品铺子过活,现下怕是要把头发都愁白了。 达芬奇干活向来干净利落。剪断最后一根缝合线,他拍拍小白鼠的肩膀,脸上全是摆弄完新玩具的满足:“快站起来动动腿,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人工智能不需要养伤,只要让所有的身体零部件都归位,再重的伤都能马上生龙活虎。 阿峰站起身来,原地踢了个回旋踢。 “很不错。”阿峰有些讶异。 他不是第一次断腿,上次在城里最有名的医院治疗后,虽然走路时不觉得,但动作幅度一大就会有阻滞感。这位野郎中的收费只有医院的一半,原本阿峰以为一分钱一分货,只求接完骨后别成了瘸子,并没抱多少期望。谁知现在运动两下,野郎中竟然给了他一份大惊喜。 竞技者打架受伤是家常便饭,一个好的医生关键的时候能救命。阿峰将三万诊疗费双手奉上,言语间的态度顿时恭敬许多。 达尔文仍旧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有礼但冷淡地把三人送出了门。 “这下好了,我们明天开始就不用节衣缩食了,这三万块钱够我们吃好多好吃的了!”宋安安已经吃腻了面包。她冲过去把钱掂在手里,眉开眼笑,“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竞技场里受伤是常事,阿峰就是我们的活招牌。以后肯定会有源源不断的患者来找我们治伤的。” “是,是。”赚到了钱,达尔文心情也不错,但他只轻描淡写地笑了一笑,就从宋安安手里把钱全抽了回去,“可是这钱不能拿去买食物,我刚才答应了达芬奇,要用这些钱给他买一把真正的手术刀。” “啊?”宋安安心下一凉,扭头看见爱因斯坦也垮下了脸,急问,“一把手术刀多少钱?” “金属制品,价格都很贵。”达尔文歪了歪头,向来成熟的脸上竟然露出几分调皮,“不多不少,刚好三万。” 第206章 宋安安:…… 第147章 虽然按照宋安安的观点,水果刀也可以将就做手术,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达芬奇要换刀的理由非常正当,哪怕她再不乐意,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达尔文把厚厚的一叠钞票换成了百无一用的手术刀。 达芬奇爱不释手地把手术刀擦了又擦,搬了张板凳坐在宋安安旁边,和她一样热切地期盼新患者上门。 可现实令他们失望。 竞技场关门歇业了。 不仅竞技场,全临风城的娱乐场所全都紧闭了大门,就连百姓人家,若非必要也杜绝了外出,全城人都把自己关在屋里,唯恐一不留神就招惹来了是非。 穿着兵服的巡卫挨家挨户敲门找人。 斧爷职责所在,午间来食品铺子略坐了一会儿,宋安安很有眼色地送上热茶和果脯,如愿换来了第一手消息。 “是上头的神仙打架。”斧爷把手指向天上一指,接了茶却不喝,只老神在在地看着宋安安,“我瞧着你们货架上有一包乌龙?我没喝过乌龙,但乌龙茶名声在外,连我这个不懂茶的人,都听说过名字。” 宋安安在心里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明褒暗贬:“您可真有眼光。” 乌龙茶是店里刚进的新货,勺子大的一点点就要卖五十块钱,宋安安自然舍不得用它来糊斧爷的嘴。谁知斧爷的无耻超乎意料,宋安安不给,他就开口明抢,厚颜廉耻得令人牙痒。 好在斧爷为祸街道多年,虽然干惯了强取豪夺的混账事,但投桃报李的规矩向来守得不错。他的消息都是从上峰同僚那里顺耳听来的,本来也不需要成本,宋安安给他换了茶,他就停止了卖关子。 “也不知道罗夫斯基脑子里哪根电路搭错了,昨天晚上,他放着热乎乎的被窝不睡,突然带兵潜入城主家,想要刺杀城主,被艾步尔执行官及时发现。两方人当场就打了起来,死了很多人。幸亏城主无恙,否则现在临风城里已经变天。不过,罗夫斯基虽然近两年武艺退步,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侥幸突出重围,艾步尔执行官没能斩草除根。” 怪不得城里贴满了罗夫斯基的通缉令,画上除了罗夫斯基以外,还有两个身形健硕的壮汉,想来必然是他的亲卫了。 达尔文停下盘算库存的手,闲闲插话:“除不除根有什么要紧,罗夫斯基的根基都在临风城,现在被城主和艾步尔执行官连根铲了,哪怕他逃出了性命,也再难成气候。” “是这个道理!”已经入冬,临风城靠海,比其他城市气温还要低一些。冷天喝热茶最享受,斧爷顺下一盅茶,心满意足地哈出一口热气。 宋安安心疼她白送的茶水费,有心勾斧爷多说一点:“早上我们店里也有大兵上门,他们拿着几张照片,问我们有没有看到过照片上的人。可是按着照片找人有什么用?换皮换身体都是很容易的事,我要是罗夫斯基,早就换个样子跑了,哪怕岳城主与我打个照面,也未必能认出我。” 人工智能与自然人不同,皮囊都是身外之物,只要留得芯片在,就不怕没柴烧。 “你懂什么。”斧爷嗤笑,胡子一翘一翘的,好为人师,“你家就是开诊所的,换皮有多麻烦你不清楚?又要割头又要缝合的,没两三个小时完不了。而且,罗夫斯基就是想换,也得有医生帮他干吧?他跑去医馆,难保不会被周围的邻居看见。大兵上门,就是想打听这种消息的。另外,他换下来的身体总得有个去处,现在风声紧,城里人人都认得罗夫斯基的样子,医生肯定不敢把他的身体随便乱扔。但如果藏在家里,大兵往房间里一搜,医生就暴露了。” 宋安安受教:“来盘查的士兵特意让我们铺子里的每个人原地走几步路给他们看,这又是为什么?” “听说要找走路肢体不协调的人,鬼知道为了什么。”斧爷压低声音,不满地抱怨。 城里刚出了大事,虽然艾步尔执行官未必还能记得当年为他挡过刀的小人物,但借此拿到了街长职位的斧爷一直自诩是执行官的人,当下正是卖力工作表忠心的时候。他来食品铺子,蹭茶只是顺便,关键是考虑到铺子里的几个孩子有一身好医术,敲打他们离罗夫斯基远一点,别给他惹麻烦。 达尔文知情识趣,主动带斧爷在铺子里转了一圈,连仓库都打开让他参观。 斧爷望了眼地上并排的两个用黑布盖着的笼子,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一些杂物而已。”达尔文把黑布掀开,露出笼子里头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仓库空间小,我们买不起衣柜,买来了也没地方摆放,只好把衣服归置在笼子里,免得到处乱堆。” 斧爷点点头,笑着评价:“这办法很好。你们这铺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达尔文客气地送斧爷出门。 宋安安赶紧从书包里把小叮当抱出来,欣慰地摸它的脑袋:“还好刚才它一声没吭,我都担心万一它突然叫出声来,被斧爷发现了可怎么办。 ” 爱因斯坦不客气地戳小叮当的鼻子:“我早上给它喂了小半碗白酒,它睡得那么死,就是把它宰了它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叫?” “那我也担心它打呼噜嘛。”宋安安心疼地帮小叮当揉了揉被爱因斯坦戳红了的鼻子。 小叮当并不经常打呼噜,但偶尔也被宋安安发现过一两次。今天也许因为白酒效力大,小叮当喝下后一声没吭就倒了,如果不是肚皮还随着呼吸起伏,简直跟只死猫一模一样。 第207章 宋安安撸了撸小叮当的尾巴,有些忧愁:“白酒那么贵,如果每次来人都要喂小叮当喝,我们迟早会被它喝破产。” 哪怕在宋安安穿越前的世界,酒水饮料也属于暴利。竞技场里的吧台上一杯玛格丽特标价三千,依然不缺达官贵人买单。食品铺子出售的白酒走经济实惠路线,但浅浅半杯进货价也超百元,小叮当一口闷干,喝得宋安安的小心肝一抽一抽的肉痛。 爱因斯坦嗤笑:“既然舍不得钱,你就把它送去给城主呗,没准还能换个官来当。” “才不。”宋安安果断抱走小叮当,表示不约。 斧爷走后,店里又来了两拨检查的兵士,顾客却连影子都没看见。街道上虽然空旷,但众所周知这种时候最容易起乱子。达尔文怕没等来客户先遭了贼,与小伙伴们商量过后干脆紧闭大门,由达芬奇手写了“暂停营业”四个大字贴在了门口。 爱因斯坦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叹气:“本来我已经和达芬奇说好,今天一起去城外把山洞里的尸体偷运回来,现在计划全泡了汤。” “等外面平稳些再去。”达芬奇半点遗憾都没有,把塞着山本脑袋的抱枕扔到角落里,催促宋安安继续上她的编程课,“趁这段时间,我们可以每天上编程课,昨天讲的机器学习超级有趣!” 这一点上,三个男孩意见一致。 对上三双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睛,宋安安心下一堵,认命地摊开笔记本开始讲课。 感谢达尔文的高瞻远瞩。因为他们当初盘下的是食品铺子,哪怕不出门也能靠存货撑上很久。否则人工智能在家就能充电,他们却必须吃粮食才能活下去,没几天就不得不被逼着出门觅食了。 可惜店里的食物他们并不敢敞开肚皮吃。 因为不清楚罗夫斯基引起的乱局会持续多长时间,宋安安再次调整了饮食计划,每人每餐的粮食定额从半袋面包缩减到三分之一袋,气得爱因斯坦每天与她日吵一架也不改初衷。 宋安安振振有词:“子曾经曰过,知识是精神食粮,我每天给你上那么多课,难道还喂不饱你吗?” 爱因斯坦奄奄一息地趴在桌子上,已经被饿得眼冒金星,连白眼都翻得有气无力了。 在食品铺子的存量即将耗尽、连最不好吃的豆腐干都被四个孩子抢着啃干净的时候,宋安安终于等来了恢复正常生活秩序的通知。 打开门,初冬的凉意变成了隆冬的深寒,半个月没来店里的斧爷看到许久没见的爱因斯坦,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响彻整条街的惊呼:“天哪!你怎么瘦了那么多,发生了什么事?” 对人类来说,饿肚子与减体重是一对孪生兄弟,四个孩子被饿了半个月,体型都小了一圈。可惜人工智能并没有这样的功能。哪怕隔壁成衣店的店主不小心扯断了店里的保险丝,导致她连续半个月没能充上电,不得不陷入休眠,她的外形也与之前一模一样。 爱因斯坦讪笑:“我们这半个月闷在店里,差点无聊死了。还好我们可以相互做手术玩,你给我减几斤肉,我替你拉个皮,既锻炼了医术又打发了时间,一举两得。” 斧爷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们要选择小孩子的身体呢!我之前还纳闷,小孩子个子矮力气小,唯一的优点就是因为材料用得少所以卖得便宜,但你们看着也不是缺钱的人,原来你们的身体都是渐变款的!既能相互在对方身上练习医术,又能省去后期调整身体的大笔医疗费用。我看到过广告词的,'体验身为人类的乐趣' ,简直为你们量身定做!” 爱因斯坦听得一头雾水,但这并不妨碍他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对斧爷循循善诱。 斧爷侃侃而谈。 所谓渐变款身体,就是按照人类的成长规律制成,每隔一段时间都效仿自然人的成长速度对身体各项外观进行微调,使人工智能也能像人类一样经历成长与衰老。 “渐变款身体的维护费用是天文数字,我活了一千多年,直到进了临风城才见到第一个有钱到敢使用渐变款身体的大佬,就是城主岳峰。他的身体按照自然人年龄来划分已经六十多岁了,各项机能的仿真程度特别高,我每次见他都能感觉他的变化。比如脸上的皱纹多了几条、白头发多了几根,可有意思了。” 在座的四个人类很有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很多自然人穷其一生都在追求青春和长寿,可是长生不老的人工智能居然会艳羡皱纹和白发,物种间的鸿沟,真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 第148章 罗夫斯基最终没能逃出升天。 与他相好的一个医官帮他换了皮囊,可惜没能经得住玛丽莲的严刑拷打,不仅把自己的性命交代了,还把罗夫斯基送上了断头台。 岳城主亲手碾碎了罗夫斯基的芯片。 斧爷就着心爱的乌龙茶,兴高采烈地把这段最近轰动全城的新闻讲了足足三刻钟,好似他当时也亲临现场,亲眼见到岳城主把罗夫斯基碾成了多少片似的。 宋安安当然不会去拆他的台。 大佬间的博弈对食品铺影响甚微,如果不是斧爷常把城主几个义子义女间的爱恨情仇挂在嘴边,她甚至可能连掌权人的名讳都记不清楚。作为一个升斗小民,宋安安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吃饱饭。 食品铺子重新营业后,购买零食饮料的顾客比之前还要少,达尔文考虑再三,与小伙伴们合力拆掉了占地方的货架,空出位置在铺子中间放下三张病床,只剩下角落里两个矮小的零食架顽强地告诉客人们这其实是个食品铺子。 第208章 斧爷把大刀扔在茶几上,逛铺子已经熟门熟路。 为了激励他多多招徕客源,斧爷每介绍一名新客,达尔文都会从医疗费中抽出百分之二十作为回馈,将这位现管绑上了食品铺的贼船。不过,虽然斧爷因此多了一笔可观的外快,但一码归一码,他来食品铺子喝茶吃点心,仍旧是一个铜板也不会掏的。 今天照样用消息换茶水费。 “竞技场以前是罗夫斯基的钱袋子,罗夫斯基死后,玛丽莲和艾步尔大人都想要,可是玛丽莲使了阴招,竞技场最后落到了她的手里。” “罗夫斯基打架是一把好手,经营上却不太有头脑。别看竞技场名声在外,但以前由罗夫斯基主管的时候,其实赚得不多,每年只是小有盈余罢了。 ” “玛丽莲花样百出,接手竞技场第一天就把酒水饮料的价格提高了三倍,还聘请了一大批美女服务生进行培训,下大力气把竞技场打造成一流的休闲娱乐场所,很快就日进斗金,一炮而红。” “以前竞技场主要靠门票收入盈利,每天十场表演,想提高收入就只能增加场次或者提高票价。但是现在玛丽莲做东开出赌局,不管客户有没有买票入场,都可以下注,因为反响火爆,现在每天竞技的场次已经翻了倍,门票更是一票难求。” “玛丽莲说,以前那样的常规表演观众已经看腻了,如果不整出点新花样,竞技场走下坡路是迟早的事。她增加了许多表演助兴项目,现在除了打架以外,竞技场还会给观众表演凌迟、车裂、烹煮、活剐等十大酷刑,并且向观众保证所有参与表演的人员都百分之百打开了痛觉系统,大受欢迎。” “据说玛丽莲研究了古代历史,想要效仿古人复兴斗兽。可惜现在地球上的狮子老虎都对吃人没兴趣,所以她正准备派人去帝都的斗兽场取经,据说那里有一种药水,兽类闻到后会狂性大发,疯狂攻击。” 宋安安好奇地抬起头来:“为什么现在的老虎狮子都不喜欢吃人了呢?” “不好吃呗。”斧爷理所当然地说,“我们虽然长得跟自然人一样,但里头完全不是一回事,就跟塑料做的仿真火腿肉似的。老虎狮子想吃的是真的火腿肉,结果一口咬下去,吃进嘴里的全是电线,可不就傻眼了?电线的味道还没花花草草好呢!老虎狮子再饿,也没见它们去啃野外的花草充饥。” “而且,我们跟自然人不一样,不用靠吃肉生存。没人打猎,老虎狮子的食源就很充足,野兔野鸡那么香,干嘛要跟人工智能死磕?有些外出的人工智能随身携带枪支武器,为了咬口电线送命也太不值得了。时间一久,猛兽们就形成了条件反射,哪怕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悠也不会搭理了。” 怪不得宋安安进城前在野外遇到很多猛兽,却没有一只扑过来把他们当点心。 宋安安总算解决了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把刚洗好的被褥重新铺到病床上。 托玛丽莲的福,竞技场的生意蒸蒸日上,到食品铺子来求治各类跌打损伤的病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一顿只能吃半袋面包的日子一去不复返,现在只要爱因斯坦愿意,他可以每顿吃两袋面包了。 斧爷把吐司塞进嘴里,边嚼边说:“玛丽莲和艾步尔大人吞并了罗夫斯基的许多产业,目前正是用人之际。你们四个都会医术,铺子里却要不了那么多医生,如果有心投靠,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哪怕想去城主府,也可以试一试。岳城主的医官因为帮助罗夫斯基逃跑被杀了,肯定需要补充人手,我可以帮你们引荐。” 斧爷虽然官不大,但好歹也当了十年的街长,哪怕城主府里也有相熟的好兄弟。当然,他粗中有细,并不是对谁都会释放善意的烂好人。之所以愿意主动提供帮助,主要是看中达芬奇等人的医术,希望他们攀上高枝以后能回头拉他一把。 可惜达尔文对攀附权贵毫无兴趣,婉言表示人生理想只是安安稳稳的小富即安后,斧爷倍感遗憾地离开了。 但没过几天,他就带着一个穿着粉红色连衣裙的妙龄少女再次光临。 “你们好,我是中村百合子,大家都叫我小百合。”少女有一张典型的亚洲面孔,黑发黑眸,五官精致,身线窈窕。如果不是被巴掌上狰狞的伤痕破坏了美感,去影视公司出道绰绰有余。 宋安安热情地将她迎进门。 虽然人工智能可以随意更换中意的皮囊,但并不是如宋安安一开始想象的那样全民美型。为了增加辨识度,避免出现千人一面的情况,工厂里出产的每一张脸的模样都是不一样的。好看的面孔需要具有更高超技艺的捏面师傅、更细腻的毛孔与更高级的肤质材料,意味着更贵的价格。在人工智能世界的规则里,美丽与金钱直接挂钩,想要多少分的美,就得付出同等价值的金钱去换取。 小百合担忧地抚摸脸上的伤痕,面露焦急:“我是竞技场的服务员,公司规定我们上岗时必须让客人赏心悦目。如果顶着这张脸去上班,我不仅会被开除,还会被玛丽莲大人打。你们今晚能把我治好吗?能不能别耽误我明天上班?” 宋安安捧起她的脸:“怎么伤到的?” “不小心摔倒了,脸颊正好磕到桌角。”小百合仰着头,急切地说,“我入职时与公司签了高额的违约金,如果合同没到期就因为我的原因被辞退,我会倾家荡产的!” 第209章 “你别急,总得让我看看伤口。”宋安安不是第一次接诊,检查伤口已经非常熟练,但小百合并不是个配合的病人。她的视线在店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达芬奇的身上:“我,我可以选择医生吗?我想要那个金头发的男孩子来给我做手术。” 宋安安放下手,诧异地看了小百合一眼。 她心虚地低了头,一颗眼泪从眼角溢出,楚楚动人:“对,对不起!我不是嫌弃你的手艺,而是……哎,你别误会,我就是太紧张我的脸了。我们公司对员工的颜值要求很高,如果你把我的脸做坏了,我就完了!斧爷给我看了他修复后的肚子,缝合的很棒!我听说那就是列奥纳多·怀特医生给他做的,我也想要列奥纳多医生给我做,可以吗?求求你们了!” “可以是可以,但选择医生是要额外加钱的。”达尔文合上账册,微笑着走上前来,“我们店里的医生技术都很好,你的伤口情况并不复杂,罗丝完全有能力处理好。如果你坚持要达芬奇主刀,就需要追加一千元钱的点刀费,你可以考虑一下。” 食品铺子里对由谁来做手术并没有明确的规定,基本上是谁有空谁做,只大致保持每个人的接诊量相当,非常随心。以达芬奇技术狂人的心态,巴不得所有病人的手术都由他一个人完成,可惜其他三人都认为医术需要不断练习才能保持手感,所以驳回了达芬奇的请求。 没想到今天竟然有机会白捡一台手术!达芬奇完全没有意识到达尔文乱收费的行为有多么灭绝人性,他漂亮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小百合,纯净的眸中饱含期待。 小百合慌张地咽了咽口水。 斧爷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 他和小百合是在竞技场认识的。当时小百合还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跟斧爷一样在竞技场里靠打架赚取出场费。不过,小百合缺乏武术天赋,哪怕花大价钱从中央数据库里下载了一套有名的拳法,也无法融会贯通,一上场就被对手看破套路,屡战屡败,最后因为胜率太低被竞技场扫地出门。 他没了生计,转行做了几个月的劫匪,结果钱没抢来,还被别人抢了几次,无奈之下,只好痛定思痛,掏出全部积蓄换了张美人脸,壮起胆子去一户富商家认亲。 人工智能没有生育能力,但很多人却很向往家庭生活。一些小有余财的人工智能热衷于收养漂亮的男孩女孩,甚至招募面貌祥和的老人,在家中过家家似的玩三世同堂的游戏。小百合有幸被富商看重,过了几年挥金如土的好日子,要不是富商半年前因经营不善破产,小百合和她义兄也不会被赶出家门。 一千块钱对富商的义女而言只是一只包的价钱,但对出卖劳力为生的服务员来说,却不是一个小数目。 可脸是小百合的命。 在达芬奇紧迫盯人的视线中,小百合紧紧咬牙,狠下决心:“一千元就一千元,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达芬奇连忙询问。 “我要跟斧爷肚子上一样的那款皮肤。”小百合撅着嘴,眉眼中自然而然地带出一股美女的娇憨来,“我刚刚看过,那款皮肤又滑又嫩,我就想要那样的。” “没问题,包你满意!”达芬奇一蹦三尺高,转身就去仓库里揭了山本的另外半张脸皮,兴高采烈地贴到小百合的脸上。 宋安安默默在心里为山本念了句阿弥陀佛。 看来,是时候去把山洞里的尸体兄接回来了。不然下次再来一个小百合,他们可没有别的脸皮可以用了。 第149章 “你打架不行,万一遇到坏人,你别管达尔文,赶紧跑!反正他皮糙肉厚跟只打不死的小强似的,你可千万别傻乎乎做无谓的牺牲,知不知道?” “知道了,爱因斯坦妈妈。”宋安安把羽绒服帽子上的抽绳拉紧,围巾把口鼻掩得严严实实的,只留出两只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爱因斯坦瞪眼:“我都是为你好!你嫌我啰嗦?” “不不不,我哪敢!”眼看着男孩就要炸毛,宋安安连忙表忠心,“你是在担心我,我懂!但是既然你这么担心我,你跟达尔文一起去找尸体不就行了?” “才不要。”爱因斯坦把宋安安一推,翻脸无情,“外面这么冷,留在室内喝茶看铺子不香吗?我干嘛要去做苦力,吃饱了撑的?” 宋安安抱怨:“你一个男孩子都不去,让我这个女生去卖苦力,你也好意思!” 爱因斯坦回了她一个白眼。 达尔文温和一笑,拉住宋安安的手。宋安安一怔,挣了下却发现对方的手劲大得出奇。 背后传来爱因斯坦响亮的哼气声。 临近圣诞,很多商家都在门口布置起了漂亮的圣诞树,洒了金粉银粉的叶子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犹如精灵晶莹的翅膀。 宋安安动动嘴唇,欲言又止。 达尔文扭头看她:“怎么了?” 宋安安埋头:“昨天的剪刀石头布,你是怎么动的手脚?” 不然,为什么正好是他们两个同行呢? 达尔文的眼眸中露出一丝笑意:“我没有动手脚。” “啊?”宋安安停下脚步,摆明了不信。 “真的。”达尔文一本正经,语气非常具有说服力,“爱因斯坦像防狼一样防着我呢。如果我动了手脚,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我?” 第210章 “话是这么说,可是……”宋安安为难地皱紧眉头,总觉得昨天那场剪刀石头布不会一点猫腻也没有。 别看刚才爱因斯坦对出门嫌弃得不行,但宋安安知道,他其实是很想去野外转转的。爱因斯坦外向调皮,在科学部的时候就不安于室——主要目的是为了寻花问柳,但他的确鲜少有安安静静宅在家里的时候。来到临风城以后,因为城里糟糕的治安与他不能公之于众的克隆人身份,爱因斯坦被迫与人群保持距离,可是骨子里,一颗想出去浪的心仍旧蠢蠢欲动。 可他昨天输给了达尔文! 虽然还没弄明白其中的蹊跷,但结果就是宋安安和达尔文双双从剪刀石头布里胜出。与宋安安一起外出正中达尔文下怀,但宋安安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历史上的爱因斯坦与达尔文不同时代,所以关于他们谁智商高的争论一直困扰着历史学家。但昨天这场小小的交锋,是不是能从侧面说明达尔文其实更胜一筹? 达尔文会比爱因斯坦更聪明吗? 宋安安想了想,还是觉得整件事都很诡异,不可置信。 “快点走吧,最近天黑得早,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路。”达尔文好笑地摸摸宋安安帽子上的绒球,它随着宋安安的动作跳了一路,像只小兔子一样活泼又可爱。 宋安安揣着满脑子的浆糊跟上达尔文的脚步。 严寒会缩短电池的使用寿命,甚至发生关机跳电的现象,所以大部分人工智能都不耐寒。街上非常空旷,除了几个有任务在身的大兵缩在制服里打哆嗦,宋安安一路走来只遇到几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他们看到宋安安和达尔文是两个落单的孩子,有一瞬间似乎想扑过来抢劫,但达尔文伸出手在腰间的剑鞘上按了按,成功地吓退了他们。 他的剑是用合金制成的,泛着幽蓝的冷光,有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不是凡品。 现在的地球金属珍贵,连铁剑刚剑都不是人人都承担得起。有本事佩带合金锤炼成的宝剑,达尔文浑身上下都写着不好惹三个字。 宋安安挺直腰板,狐假虎威地从流浪汉虎视眈眈的视线中走过。 大兵们对眼皮子底下的交锋视而不见,用铲子铲掉了粘死在墙上的罗夫斯基通缉令,改贴上印有罗贝尔副总统头像的宣传画。 画上的标语异常醒目:保卫地球,杀灭人类,永绝后患! 宋安安的脚步顿了顿。 她最近被科普了很多政治知识。罗贝尔是保守党党魁,一直对总统之位虎视眈眈,可惜已经连续四次惜败于舒尔兹列之手。今年他卷土重来,先以牛顿叛逃为例证抨击激进党对克隆人的怀柔政策,之后派兵屠尽了所有克隆人,在极□□向的民众中大刷好感。最新的民意调查显示,他的支持率已经达到百分之四十四,略高于舒尔兹列的百分之四十一。 罗贝尔一贯奉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果他当选总统,对宋安安而言绝对不是好消息。 但难道舒尔兹列当选总统就是好消息了吗? 也不尽然。 自从人工智能发起叛乱,反客为主地把自然人全都赶出地球之后,逃亡到反叛星的自然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反攻地球。为了剿灭自然人,激进党积极推进宇宙飞船与武器研制,可惜收效甚微,最终在五十年前启动了克隆人计划。他们在全球范围内寻找人类历史上知名科学家的遗骸,从坟墓或者人体收藏家手中取得科学家的身体组织并提取基因,组建了科学院附小。 但激进党把克隆人当作研发宇宙飞船和武器的工具,并不会真正为克隆人着想。等激进党降服了自然人,克隆人就该被鸟兽尽,良弓藏了。 而远在数万光年之外的自然人,也不见得愿意把克隆体当自己人。虽然人工智能烧毁了自然人的许多历史典籍,但在宋安安清楚地记得,在她穿越的那个年代,克隆技术早就成熟却被法律明令禁止。主流舆论认为,人体克隆是“邪恶的、反伦理的”,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人工智能与自然人的立场天然敌对,一出生就有阵营归属,只有她和三个男孩被排除在所有阵营之外。 无论由谁当权,全天下仅剩的三个克隆人与一个克隆人后裔,日子都不会好过。 宋安安望着从云层上洒下的明媚阳光,不由陷入迷茫。 为了掩饰身份,他们连与临风城的土著打交道都束手束脚,唯恐一不留神就被看出端倪。难不成他们永远都要像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躲在地洞里战战兢兢地过一辈子吗? “在想什么?”力度从手掌处传来,达尔文偏头望向宋安安,轻声相询。 “没什么。”宋安安收回视线,直视前路,“我在想,人工智能的尸体那么值钱,难保不会被有心人捡走废物利用。过了那么久,山洞里的那具尸体不知道还在不在原处了。” 达尔文并没有把握,只好回答:“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同样的路再走一次,感觉完全不一样。上次进城的时候还没入冬,路边繁花似锦,一不留神就会偶遇憨态可掬的小动物和看起来很吓人但却很友好的大动物,令人忍俊不禁。可是这一次,脚下的枯草蔫哒哒的,头顶的树枝光秃秃的,活泼可爱的小动物和大动物们不知躲在哪个洞穴里猫冬,整片树林寂静无声,目光所及一片萧条。 第211章 宋安安松了口气:“这么冷,我们应该不会再遇到劫匪了吧?” 临风城靠海,城内的气温已经冻地人脸颊疼痛,到了城外,凌冽的北风几乎能使万物沉寂。 宋安安以己度人,认为只要是个脑子还正常的人,都不会冒着被冻关机的风险特意跑来城外守株待兔。 她宁愿去城里打家劫舍! “这可说不准。”达尔文有条有理地分析,“你不是说过有句名言,叫做'不要乱立flag'吗?人工智能的思维方式本就与人类不一样,据说他们的中央数据库里有一本《抢劫犯的入门教程》,被奉为经典,其中第一句话就是'夜黑风高荒野地,杀人放火劫财时',意思就是说如果想要劫财,城外比城内好,说不定有人照本宣科呢?” “应该不会这么蠢——”宋安安瞪大眼,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这么寒冷的天气,空无一人的野道上,真的有两个人工智能突然从树干背后蹦了出来,高举着大刀念念有词:“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令宋安安不知该敬佩他们苦苦蹲守猎物的敬业执着,还是该为他们不知变通的教条主义叹息。 达尔文语气无奈:“'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载'是记载在《抢劫犯的入门教程》中的打劫专用术语,你们能一字不漏地背诵下来,一定是《抢劫犯的入门教程》的书迷吧?” “是啊!”个子较高的劫匪遇到同道中人,惊喜地说,“你也下载了这本书吗?难不成你也是劫匪?” 达尔文摇头:“我不是。但我从临风城来,那里半城人都当过劫匪。” “少废话。”矮个子的劫匪打断了达尔文的话,举起手里的大刀就向他飞扑,“《抢劫犯的入门教程》告诉我们,反派死于话多,所以别bb,抄家伙干就是了。” “达尔文!”宋安安赶紧撸袖子。 但她根本没时间去救达尔文。 高个子劫匪的刀速度快如闪电,只一闪念的功夫就横在了面前。宋安安就地一滚,险险避开刀锋,刀尖划破羽绒服,洁白的羽毛从豁口中抖落出来,如同天女散花,飘得满地都是。 劫匪毫不气馁,再接再厉,第二刀破风而下—— 几道快如闪电的银光罩上他的面门。 劫匪应声而倒。 宋安安轻松地站起来,达尔文那边的战斗也已经结束了。 “十箭中只中了三箭,还好运气不错,有一支箭正好射中要害。”达尔文宝剑归鞘,皱着眉头检查宋安安绑在小臂上的袖箭。 袖箭由达尔文、爱因斯坦、达芬奇三位大佬联名发明,原理与机关枪相似,可以快速、连续发射箭支,理论上只要距离够近,一定能命中目标。 宋安安皱着眉头:“略微偏离了比我预计的发射位置,袖箭的准度还需要进一步校正。” “回去慢慢调整。”达尔文轻描淡写地把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劫匪翻过身来,遗憾地说,“可惜现在情况不允许,否则我们可以把这人搬回家里去,让他陪我们校正。” 动弹不得的劫匪无语地瞪着他,眼神中充满了谴责的意味。 达尔文帮他阖上眼皮。 “别看了,你不会希望看到我们接下来对你做什么的。” 劫匪:? ? ? 下一秒,达尔文麻利地开膛破肚,将他的电路扯了出来。 劫匪:! ! ! 第150章 因为路遇劫匪,宋安安和达尔文在半路上就提前打道回府,不需要再去山洞里找不知道还在不在原地的尸体了。 他们年纪小,体力有限,背两个人已经是极限,实在承受不起第三个人的重量。 宋安安和达尔文分工合作,协力把两个劫匪的脏器和其他身体零部件分解好,分门别类地装进背包。 把一切都归置好时,天已经全黑了。 宋安安脱掉羽绒服,换上了矮个子劫匪的外套。原本短款的外套穿在她身上长至小腿,变成了大衣,有些不伦不类。 宋安安呼出一口气。 因为□□的肢解并不代表人工智能的死亡,所以杀害他们并没有杀人的实感。哪怕他们的五官与人类长得再像,宋安安也能毫不犹豫地把刀捅进他们的身体里。 如果两个劫匪是自然人,宋安安杀人后的内心绝对不会如此平静。 但碾碎人工智能的芯片同样没有实感。 宋安安把劫匪的芯片托在手心里。小小的一片,比前世的手机芯片大不了多少,分量也很轻。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也只需要稍一用力就能把它捏碎。 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轻松。 “你想留着就留着吧。”达尔文以为宋安安动了恻隐之心,无所谓地说,“只要别把这两张芯片插入身体,他们就永远报复不到我们。” 听说玛丽莲就有收集同类芯片的癖好。她专门开辟出一个地下室摆放被她剥夺了身体的人工智能芯片,还在每一个装芯片的盒子上写上受难者的名字。 但宋安安可没有玛丽莲的兴致。 她抓住芯片一折,芯片应声断裂。 永绝后患。 达尔文眉头一皱。 “嘘!” 他捂住宋安安的嘴,飞快地把她揽进怀里。 因为速度太快,宋安安忙于在脑海中吐槽他犹如老司机般过于娴熟的动作,一时间竟没能把他推开。 第212章 一道高瘦的身影正向他们的方向走来,形容谨慎,左顾右盼。最令人诧异的是,看身形,竟然是个老人。 在人工智能世界,老人武力不行,外形也不好看。几乎没有人工智能愿意使用满脸褶子、身弱力小的老人身体。 可是宋安安的目光在周围溜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老人的同伴。 冰天雪地,荒郊野外,这个老人单枪匹马在野地里出行? 怎么想怎么违和。 宋安安和达尔文虽然是孩子,但他们有两个人,跳出去杀人越货胜率很高。可是由于这名老人出现得非常诡异,宋安安和达尔文仍旧躲在灌木后面,一动不动。 老人走到了两人的旁边。 只隔着一棵小树,宋安安看到他弓下/身子,摸索了一会儿。 潺潺的水声响起。 宋安安捏住了鼻子。 尿骚味。 因为离得近,风带来了浓郁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达尔文皱起眉头,伸长脖子想看清老人的长相。 可惜今晚只有小半轮残月,夜色将老人的五官遮得干净。 同样因为浓重的夜幕,老人也没能发现咫尺之外围观了他撒尿全程的两个孩子,解决完个人问题后迅速提起裤子,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 等他走得看不见了,达尔文和宋安安才重新走出灌木。 达尔文甚至还去看了看老人撒的尿。 “是真的尿。”仔细观察过后,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有人类才需要撒尿。人工智能虽然也可以进食,但他们并没有消化食物的功能。无论他们吃进去什么,都会原封不动地拉出来。他们的味觉系统会给他们带来与人类一样的味觉体验,所以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工智能特意去品尝尿的味道。” 更何况,达尔文十分确定老人撒的是人类的尿,而不是动物的尿。整个地球应该已经没有自然人了,哪怕他想喝人尿,应该也找不到来源。 这就很有意思了。 宋安安低声问:“我们要跟着他吗?现在看来,他十有八/九并不是一个人出行,而是趁着夜深人静特意避开了同伴来解决三急。 老人的同伴很可能是人工智能,而且并不知道他们中混着一个自然人。 老人会是科学部的幸存者吗? 达尔文对老人的来历很感兴趣,但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并不是放任好奇心的时候。 “不关我们的事。”不需要过多思量,达尔文就做出了最合理的判断,“我们只有两个人,袖箭的准度目前也无法保证,万一与老人背后的势力对上,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现阶段,我们最该做的事就是尽快回城。” 宋安安无比赞同。 因为担心被老人杀个回马枪,他们晚上睡得并不安稳,两个人轮流盯着周围的动静,等到天边一破晓,就归心似箭地往临风城赶。 爱因斯坦见到他们的时候大吃一惊。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盯着宋安安的新大衣,叠声问,“你们遇到坏人了?受伤了没有?” “没有,就是可惜了我的羽绒衣。”宋安安放下书包,一口气把杯子里的热茶喝了个干净,简单地交代了路上发生的事。 “这么说,你们根本就没去山洞?”爱因斯坦眼珠子一转,转惊为喜,“下次我们缺身体零部件的时候,还可以再去山洞碰碰运气。” 达芬奇开心一笑,迫不及待地打开包,翻看达尔文和宋安安背回来的战利品。 达尔文拆了包巧克力豆,随口问:“最近城里有什么新闻吗?刚才我们进城的时候,远远看见有很多人聚集在中央广场,似乎正要举行重大活动。” 自全城通缉罗夫斯基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临风城这么热闹。 爱因斯坦翻出一张报纸,指着头版头条上的加粗标题给达尔文看:“保守党来临风城举办竞选预热,整个活动会持续一个礼拜,今天才第一天。第三天的时候,罗贝尔副总统将亲临现场与支持者们面对面。每一个参加活动的市民都可以得到一节免费的电池,上面印有罗贝尔副总统的头像。” 宋安安瞪着报纸上笑容灿烂的罗贝尔,迟疑地说:“要不,我们这周别出门了吧?” 他们一年前才在科学部附小的联欢会上与罗贝尔副总统见过面,万一不小心再次与他撞上,难保不会被认出来。 爱因斯坦点头:“我们不仅仅要避开罗贝尔,还要小心他身边的人。” 他用手指点了点报纸上的图片,示意宋安安和达尔文仔细看。 “怎么了?”宋安安凑近。 图片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头。罗贝尔被支持者簇拥在正中间,上下左右全是激动的面孔,很多人在巴掌上印上了红彤彤的竞选标语:保卫地球,杀灭人类,永绝后患! “这是佩琪阿姨吗?”达尔文突然说。宋安安顺着他的目光锁定图片的右上角,在一个针尖大的小角落里找到了矮胖的佩琪阿姨。 “就是她,她现在已经是罗贝尔的秘书了。”爱因斯坦第一次在报纸上发现佩琪阿姨的时候跟达尔文一样吃惊,“在保守党的官方通告里,科学部已经被他们整锅端了,里面的教职员工在最后的屠杀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肯定能得到保守党的妥善安置。但佩琪阿姨一年前还只是实验室里一个小小的清洁工,现在竟然已经进入了副总统的权利中心,晋升的速度堪比火箭。” 第213章 “说不定她杀了很多学生,才因此得到了保守党的嘉奖。”达尔文仔细地把新闻从头看到尾,并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 爱因斯坦皱紧眉头,说:“佩琪阿姨三天前就来临风城为罗贝尔造势了。她包下了城里最高级的酒店,每天召开茶会和晚宴,邀请城里所有的达官显贵出席,就连街长也在应邀名单上。听斧爷说,佩琪阿姨非常健谈,丝毫不避讳在宴会上谈论她杀害克隆人的细节,许多人工智能都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斧爷也是人工智能,他像讲笑话似的转述了佩琪阿姨的炫耀,听得爱因斯坦怒火中烧。 可惜他不仅不能当场手撕了他,还得耐着性子为斧爷捧场。 爱因斯坦忧心忡忡:“佩琪阿姨并不是个喜欢运筹于帷幄之中的秘书,她喜欢亲力亲为,经常亲自上街为罗贝尔拉票。昨天我去进货,恰好遇上她在隔壁街挨家挨户敲门做宣传,吓得我赶紧回来在铺子门口挂上了'暂时歇业'的牌子,唯恐她走完了隔壁街会再往我们这边来。” 食品铺子有四个店主,可惜四个店主都见不得人。如果佩琪阿姨敲门却没有一个人搭理她,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她一定会起疑心的。 “她简直是个瘟神!”宋安安跺脚,气得牙痒痒,“要不我们歇业一个礼拜?” “无缘无故的关门太刻意了,还得找借口糊弄斧爷,不用那么麻烦。”达尔文摇头,翻了翻报纸,“现在是竞选的紧要关头,麦琪阿姨敲商户的门只是为了作秀,她不可能有时间经常这么做,既然已经去过隔壁街,应该不会再来我们这里了。临风城不算大城市,她顶多在城里呆一个星期,马上就会转战别的城市了。” 宋安安担心:“万一她就是脑子不正常,非得来我们街道呢?” “那我们就阻止她,让她别来敲我们的门。”达尔文从报纸里抽出一版舒尔兹列的大头照,微笑着说,“把这位门神贴到门口,告诉大家我们铺子是坚定的激进党。我想,麦琪阿姨应该就不会上门来自讨没趣了。” 宋安安打破砂锅问到底:“如果她头铁,连舒尔兹列也不能喝退她呢?” “那爬到屋顶去往她头上泼洗脚水!”达尔文毫无心理负担地说,“保守党都到耀武扬威到眼面前了,难道我们激进党人还要好声好气地给她开门吗?倒盆洗脚水让她清醒清醒,就当是教她做人了。” 宋安安服气了,竖起大拇指:“算你狠!” 第151章 食品铺子门口的舒尔兹列大头照一贴就是六年,这六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比如宋安安在时间的魔法下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琼鼻秀挺,眉目如画,不经意的回眸,能轻易让店里的三个异性脸红心跳。 比如牛顿发明了一种新型武器追踪雷达,能远距离拦截地球军的宇宙炮,大大降低了人工智能攻击的命中率。 再比如罗贝尔六年前依靠对克隆人的强硬态度夺得了大选胜利,可是上台后反叛军屡战屡胜。民众在舒尔兹列的引导下开始反思创新对宇宙战的作用,呼吁重启克隆人计划的示威游行遍地开花,令罗贝尔焦头烂额。 当然,也有很多事没有变。 比如食品铺子还是老样子,食品买卖入不敷出,全靠治疗跌打损伤平衡开支。 比如达芬奇对绘画痴心不改,最近尤其热衷于人物写真,铺子里废弃的食品架上已经堆满了宋安安的肖像画。 再比如被四个店主宠上天的馋猫本性难移,见到宋安安掌心里的小鱼干就疯魔了,不要脸地扒住她的裤子死命往下拉。 “不给你吃。”宋安安把它捞起来,故意把小鱼干扔到柜子里锁好,“反正给你吃了也白吃,吃再多也不见你长胖,都不知道东西都被你吃到哪里去了。” “喵喵喵!”抢食不成的小叮当把尾巴扫在宋安安的脸上,把屁股对着她。 “哎呀,你还敢跟我闹脾气?”宋安安又好气又好笑,下死劲□□猫头,“再不听话小心我把你丢出去自生自灭!临风城可不像科学部里那么容易找到食物,人工智能不需要进食,恐怕你翻遍了全城的垃圾桶都寻不到吃的,只能饿死了!” “你幼不幼稚?”刚起床的爱因斯坦揉着爆炸头,目光顺着女孩胸口的猫落在女孩的胸脯上,突然就红了脸,语气不善,“大清早的跟只猫过不去,你也好意思。” “关你什么事?”宋安安觉得他莫名其妙,干脆把猫往他手里一塞,让小叮当教育他。 柔软的猫舌头舔过爱因斯坦的嘴角。 爱因斯坦浑身僵硬,刚刚睡醒的大脑晚了三秒钟才意识到自己被一只猫调戏了,恼羞成怒,“宋安安!把你的猫扔出去,这什么破猫!” 他怒火中烧,可惜小叮当一会儿挂到他的裤腰带上,一会儿又趴上他的肩膀,爱因斯坦对着自己上下其手好半天,始终抓不住它。 宋安安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戏:“你幼不幼稚,干嘛要跟一只猫过不去呢,跟它相亲相爱不好吗?” 爱因斯坦:“……今天我要是不让它吃点苦头,我就把我名字倒着写!” 这双标现场,宋安安都替他脸疼。 在旁边看早间新闻的达尔文忽然想到什么,揪起小叮当的后颈肉把它拎了过来,救爱因斯坦于水火:“说起来,这只猫已经被安安养了八九年了,加上薛定谔以前养的十来年,它最少也该有二十岁了。狸花猫有这么长的寿命吗?” 第214章 “不知道。”爱因斯坦干巴巴地说。他气不顺,干脆一个栗子砸在猫头上出气,“从小到大我也就见过这么一只猫,连个参照系都没有,我上哪去知道猫能活多久。” “我记得书上说狸花猫只能活十五六年。”达尔文双手撑住小叮当的胳膊,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叮当罕见地没有伸爪子挠他,乖乖任由达尔文把它抱过头顶。 也许是错觉,达尔文有一瞬间竟觉得它的眼神有些闪躲,但再仔细观察,却又一切如常。 “怎么了?”宋安安见他面色有异,奇怪地问。 “没什么。”达尔文放下猫,把电视台调到地方频道,玛丽莲妩媚动人的脸蛋跳了出来。 她正在为一家新开张的娱乐中心剪彩。 这家娱乐中心是竞技场的兄弟企业。七年前玛丽莲从长兄手中接手竞技场后经营有方,赚得盆满钵满,很快就不满足于只做竞技生意,发誓要将临风城的娱乐产业做大做强,一个个ktv 、足浴中心、舞蹈会所如雨后春笋般在临风城落地生根。 玛丽莲很舍得下血本,新开张的健身中心非常大手笔地在一楼设置了三百平方米的大型游泳池,为了宣传造势,玛丽莲亲自下池暖场,各种动作标准的花式游泳看得电视机前的观众眼花缭乱。 宋安安不由感叹:“人工智能不管想学什么都只要去中央数据库下载资料包就可以了,真是太幸福了。” “也不是所有人工智能下载资料包以后都能游得像玛丽莲这么好的。”爱因斯坦在宋安安旁边的早餐椅上坐下,说了句公道话,“资料包只是提供理论知识,师傅领进门,修炼还得靠个人。你看,站在玛丽莲后面的那个人就呛着水了。” “该!”宋安安幸灾乐祸。 按理说,人工智能的鼻子主要起装饰作用,他们并不需要呼吸。但玛丽莲的手下们为了炫技,在游泳中像自然人一样换气,很不幸地翻车了。 玛丽莲没有受手下的失误影响,仍旧在水中自由地翻腾,宛如一个经验丰富的花样游泳运动员。 达芬奇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突然说:“我觉得,玛丽莲的动作不太流畅。” “有吗?”宋安安仔细看,好奇的问:“哪里不流畅了?” “所有右半边的动作。”达芬奇伸出手指在空中点了点,认真地说,“右手、右脚都不对劲,动作有点不协调。” 宋安安迷茫地看向爱因斯坦和达尔文,两个男孩同样困惑地摇了摇头。 达芬奇没能找到支持者,可是仍旧坚持说:“我认为她的中枢电路出了问题,如果不赶紧进行手术,病情会逐步恶化,直到半身瘫痪。” “有这么严重吗?”宋安安半信半疑。 人工智能虽然不是自然人,但身体构造都尽可能地模仿人类。中枢电路故障类似于人类的中枢神经损坏,如果把玛丽莲的病转化成人类的病症,差不多等于偏瘫。 不过,偏瘫对人类而言很难医治,可是对人工智能来说,只要换一具身体就可以药到病除。 宋安安没空关心玛丽莲的身体状况,今天轮到她和达芬奇出门进货。虽然食品铺子这个礼拜一片面包也没卖出去,但店里的三个男孩都长成了大小伙,食量对比七年前呈几何级数增长。达尔文担心一次性进太多货容易惹人注意,只能在进货频率上做文章,少量多次地把口粮往回搬。 等宋安安与留下看店的两个店主挥手告别,爱因斯坦憋不住,阴阳怪气地戳了戳达尔文:“今天的太阳难道是打西边出来的吗,你竟然会舍得让达芬奇陪宋安安出门?” “跟谁出门是她的个人自由。”达尔文的话说得非常冠冕堂皇,意料之中地得到了爱因斯坦的白眼回敬。他不客气地照单收下,慢条斯理地说,“不过,再过两天,我就有资格干涉她的自由了。” “什么意思?”爱因斯坦一愣,超高智商的脑子听懂潜台词只用半秒,“后天是她生日,你打算向她表白?” 达尔文点头:“到了后天,她就满十八岁了。”十八岁即成年,过了十八岁,就不是早恋了。 爱因斯坦面色惊奇:“你还真相信她拒绝你是因为不想早恋?你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没想到竟然喜欢自欺欺人。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来糊弄你。” 科学部附小里从来不禁止男女生交往,一些老师比如麦克斯出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恶趣味,甚至积极鼓励学生们进修恋爱学分,成年以前不能交男朋友简直闻所未闻。爱因斯坦只听说过谈恋爱要从娃娃抓起,绝对不相信未成年人不能谈恋爱的蠢话。 达尔文也觉得宋安安的理由有点离谱,可就是因为太不符合常理了,反而启人疑窦。 最重要的是,达尔文每天与宋安安朝夕相对,很清楚她并没有其他心仪的对象。 既然她并不是因为心有所属才拒绝他,不想早恋的说法好似就能站住脚了。 达尔文摸了摸口袋里给宋安安准备的生日礼物,心思已经飘到了后天。 爱因斯坦不由觉得他低着头、仿佛任渣女予取予求的样子碍眼极了,忍不住刺他:“宋安安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看上她哪点了?要不要爱得那么卑微?” “她哪里都很好。”达尔文不容置疑地说。 “啧啧,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爱因斯坦嗤笑,“那下次我得问清楚宋安安的迷魂药是什么牌子的,以后给我未来的女朋友准备上。” 第215章 达尔文眯起眼:“地球上很可能只有宋安安一个人类女性了,你还想给谁灌药?”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眼瞎?”爱因斯坦受不了地抖了抖,“哪怕地球上只有宋安安一个女人,我也看不上她。真不行我就报名参加地球军,到战场上勾搭个自然人女朋友回来,或者干脆去定制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人工智能女孩,自己动手修改她的程序,让她一出生就对我情根深重,保证百依百顺又漂亮能干,比宋安安好上一万倍。” 达尔文看了看爱因斯坦,忽而一笑,没头没脑的说:“我看,你才喜欢自欺欺人。” “什么意思?”爱因斯坦瞪住达尔文,像只被踩中了尾巴的二哈似的,随时准备跳起来咬人。 达尔文一笑,调开视线:“我希望你永远自欺欺人下去。” 爱不自知好过爱而不得,只希望你能一直自欺欺人,对你对她对我都好。 达尔文转开眼,眸中划过着势在必得的暗光。 第152章 宋安安对达尔文的谋划一无所知。 科学部的孩子是不过生日的。他们在冷冰冰的培养皿中度过了生命的最初一段时光,批量培育批量生产,如果以剪断人工脐带的时间为界,科学部附小所有同年级的学生都应该同年同月同日生。但科学部高层有意隐瞒他们的来历,骗孩子们他们都是来路不明的孤儿,所以从未公布制造他们的细节和日期。 宋安安是科学部里唯一一个自然孕育的人类。 作为第一个由两个克隆科学家产下的后代,她从怀孕期就得到了叔叔阿姨们的广泛关注。她父母的同学与学长学弟们像看西洋镜似的围观了她母亲的整个怀孕过程,由于王贞仪经历了非常严重的孕期反应,牛顿和爱迪生两位大佬罕见联手开发了适合她体质的孕妇按摩椅与胎教仪,爱迪生至今都坚持认为宋安安的高智商里有他的一份功劳。 因此,哪怕她穿越时原身已经一岁,也有许多父母的旧相识牢牢记住了她的出生日期。 宋安安在科学部时入乡随俗,不觉得生日有特别含义。到了临风城后,每天忙忙碌碌,经常连星期几都弄不清楚,更不可能在乎生日了。 除了别有用心的达尔文,没人觉得今年的生日与众不同。 小百合送给宋安安一张入场券,邀请她去看当天上午的竞技表演。 “我相熟的客人退票了,价格非常便宜,让我捡了个漏。”当年小百合登门求医以后,宋安安才知道竞技场的服务员竟然是高危工种,他们在工作期间时不时就会被心气不顺的客人毫无理由地泼咖啡、砸破头或者拳打脚踢泄愤,以至于小百合经常要来食品铺子修复伤口,一来二去,就与宋安安处成了朋友。 她性格和软,哪怕自掏腰包请客也满脸抱歉:“只有一张票,所以这次只能邀请宋安安一个人去,下次有机会我再邀请你们其他人……” 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今天的达尔文看起来很可怕。 宋安安没注意到小伙伴的抵触情绪,兴高采烈地与达尔文等人挥手再见:“你们别遗憾,每年年底的时候竞技场都会加场演出,到时候我们托小百合多买几张门票,大家一起去看。今天就由我先去帮你们探探路了,我还没看过竞技表演呢,一定非常有趣!” 爱因斯坦:……不不不,竞技表演哪有修罗场有趣,达尔文现在的表情好似想当场扑过去把小百合生吞活剥了。 小百合连忙拉住宋安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你就打算穿t恤牛仔裤去竞技场?” “不行吗?”宋安安一怔,突然想到前世某些重要的音乐会对观众会有要求。 小百合一脸“就知道你没准备”的表情,从包里掏出件礼服:“我向朋友借了晚礼服,她身材跟你差不多,你赶紧换上吧!” 宋安安看了眼金光闪闪的礼服:“要不要这么夸张?” 这礼服,直接穿去结婚都可以了。 小百合推她:“这样穿才好看!你赶紧换了,我帮你拉背后的拉链!” 她一点都不忌讳,跟着宋安安就进了房间,被爱因斯坦眼疾手快地揪住衣领拎了出来。 小百合:“你干嘛?” 爱因斯坦瞪她:“女孩子换衣服,你跟进去干嘛?” 小百合目露出迷茫:“有什么关系,我也是女的。” 达尔文提醒他:“你以前是个男的。” “这有什么关系?”小百合莫名其妙。身体对人工智能而言不过是皮囊而已,既然他们可男可女,也就不存在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了。 但达尔文和爱因斯坦怎么可能让一个不男不女的外人帮宋安安穿衣服?两人一左一右控制住小百合,把房门遮得严严实实。 等宋安安出来的时候,时间仿佛静止了。 紧身的长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胸口轻纱似雪,腰部婉转婀娜,与素颜也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交相辉映,眸光流转处缓缓泄出浑然天成的妖娆典雅,犹如落在纯洁白绢上的一抹朱砂红,又欲又纯,矛盾统一。 美艳不可方物。 小百合惊喜大叫:“太美了!我就知道这条裙子适合你!” 爱因斯坦和达尔文对视一眼,从彼此眼神中看出了惊艳。 裙子的原主人是一个有钱的人工智能。由于人工智能可以定制皮囊,一旦主人有心,他们的身材可以无限趋近于完美。 第216章 人工智能拥有完全符合黄金分割定律的身材不稀奇,但自然人宋安安穿上这条裙子还能如此贴身,无疑是上帝的亲闺女了。 宋安安也有几分意外。 她在前世是个不修边幅的女将军,从不关注身材长相。近几年宅在食品铺里,穿着休闲装,没注意到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已经长成了颜值逆天的少女。 今天突然一打扮,别说男生们看呆了眼,连宋安安自己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简直美到犯规! 虽然穿越的世界奇奇怪怪,但这辈子老天其实还是待她不薄的。 宋安安顿时心情大好。 穿礼服和高跟鞋不方便走远路,宋安安难得奢侈地叫了辆出租车,不一会儿就到达了竞技场门口。 宋安安兴致勃勃地问:“我们今天看什么表演, 1vs1对打还是群殴?” “都不是。”小百合挽过宋安安的胳膊,甜笑着说,“打架有什么好看的?我第一次请你看表演,当然要看我们竞技场的金牌项目。” “什么金牌项目?”宋安安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 “当然是十大酷刑了!”小百合似乎认为能弄到竞技场最热门项目的门票非常有面子,挺直腰板说,“十大酷刑对表演者的要求很高,很多人只表演了一次就精神崩溃了,再也不能继续表演。所以,即使玛丽莲大人经常为我们提供死囚犯,竞技场里也不是每天都有酷刑表演看的。你今天运气好,恰好撞上一场,可遇不可求。” 宋安安打了个哆嗦。 托食品铺子的伤病患者们的福,宋安安听说过很多酷刑表演的故事。人工智能身体构造与人类不同,大脑里塞满了代码,但他们的确会与人类一样精神崩溃——更准确的说法是代码错乱。当他们陷入极端的疼痛与恐惧时,cpu过热,跑程序时bug叠出,直至完全死机。 死人没有利用价值,死囚犯更是一次性消耗品,一旦囚犯在表演中精神崩溃,竞技场的管理人员就会在所有观众的注目礼下把他们的芯片碾碎。这是酷刑表演的最后一项保留节目,无一例外地能将节目的现场气氛推向最高潮。 上位者总是很擅长从不幸者的痛苦中摄取快感。 竞技场的酷刑表演场场爆满,深受权贵阶层的欢迎。为了提高权贵们观赏表演的舒适度,竞技场在二楼设置了vip看台,使他们可以从高处俯瞰整个舞台,视野清楚,一览无遗。普通平民哪怕能凑够买票钱,也享受不到vip待遇,只能缩在一楼的后排位置比拼视力与身高。 宋安安原本以为她的座位在一楼,谁知小百合嘻嘻一笑,竟然带着她顺着过道拾阶而上。 “我的票是vip的吗?”宋安安吃惊不小。 “是啊,把票卖给我的人正好是公司的vip客户。”小百合回眸一笑,妩媚动人,“我是竞技场的老员工了,可是今年才有资格上二楼服务。 vi p楼层的服务员全都是通过了高级服务员考试的精英,至少有五年以上的从业经验,动作整齐有序,姿势标准优雅,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他们进场的时间并不算迟,但大人物们习惯了最后一个出场,所以宋安安入座的时候vip看台的到座率还不到两成。 “我去换套工作服,你坐在这里别动,等一下我就来为你服务!”小百合把宋安安按在座位上,从椅背上抽出一张菜单,“你可以看看想吃点什么,菜单第一页上的所有食品都是免费的,你可以随意挑选。我先给你拿杯饮料吧,你喜欢喝什么?芒果汁、西瓜汁还是哈密瓜汁?” “芒果汁吧。”宋安安低头看菜单,第一页的小食分类很全,但每种类目只有一种,简洁明了。再往后翻,每种商品都搭配了诱人的图片,目录看得宋安安眼花缭乱,价格更是令人咂舌。一包在食品铺子卖四十元的薯片竞技场标价四百,宋安安看了眼把薯片啃得喀拉响的后座,只觉得他脑门上写着“人傻钱多”四个字。 除了薯片,后座面前的小桌板上还放满了爆米花、虾条、葡萄酒、小龙虾、串串以及各种膨化食品,每一样都价格不菲。如果他是个人类,这么能吃早就双下巴大肚腩肥猪腿三件套了。可是人工智能并不具有消化功能,所以不管他多么能吃,只要他愿意,他都能当个八块腹肌、英俊逼人的大帅哥。 宋安安怀疑设计师在制造他的脸的时候参照了她前世的一个知名影星,当他专心致志地投入在暴饮暴食大业中的时候,深邃的五官精致得令人心醉。 知名影星的同伴是另一个知名歌星,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地把标价过万的红酒当饮料喝,千杯不醉。 知名影星:“今天是不是会有新花样?票比平时还紧俏,昨天晚上还有人给我打电话,问我愿不愿意出售手里的票,他们愿意付我五倍价钱。开玩笑,小爷我是会为钱折腰的人吗?” “我也接到了电话。”知名歌星闷下一口红酒,向着影星挤眉弄眼,“你知道为什么吗?根本不是因为有什么新表演,而是因为一会儿玛丽莲大人要来!” “真的?”知名影星一愣,兴奋地说,“玛丽莲大人有三四年没来过了吧?自从竞技场到了她的手里,我就再没见过她了,明明以前隔三差五就能在观众席上碰见她。” 知名歌星得意地笑:“这你就不懂了。玛丽莲大人现在是竞技场的老板,不管她什么时候想看表演,经理们都会给她单独安排,整个竞技场只为她一人服务,根本不需要与我们一起挤着看。四年了,今天还是她头一回来二楼与民同乐。” 第217章 “这么牛x的吗?”知名影星倒抽一口凉气,不知是羡慕玛丽莲单独包场的霸气,还是欣喜时隔数年再次与玛丽莲共处一室。 知名歌星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看到对面正中间的位置了吗?我刚才问过服务员了,那个就是玛丽莲大人的座位。我每个礼拜都会来看一两场表演,竞技场的vip会员我基本上都认识。可是今天一走进来就看到好几张生面孔,比如坐在你前面的那个,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我敢打赌,她肯定没有会员资格,不知道花多少心思才从别的会员那里弄来了票。啧啧,也是有心了。” 影星就恍然大悟地说:“原来如此。话说,你听说最新的传言了吗?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了!”歌星笑得有些猥琐,宋安安竖起耳朵,可惜他再次压低了声音,后面的话听不到了。 小百合换了上了蕾丝边的女仆装,把芒果汁递给宋安安:“我顺便帮你拿了一些薄荷糖,这是我们竞技场的自制产品,只送不卖,味道可好了!” “谢谢。”宋安安剥了一颗放进嘴里,清清凉凉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 演出还有十五分钟开始,舞台中央的工作人员鱼贯而入,在昏暗的灯光中做最后的准备调试。 宋安安这才发现,原来她所在的位置是舞台的背面。由于场馆是环形的,哪怕舞台周围没有设置挡板,她也只能看见演员的后脑勺,她正对面的玛丽莲的位置才是最佳视角。 小百合抱歉地解释,因为卖票给她的朋友消费等级不高,所以只能买到背面的座位,但她以竞技场资深服务员的职位保证,背面的观看体验也不会差。 毕竟是白嫖来的票,宋安安当然不会介意位置的好坏。 知名歌星每周都来竞技场消费也只能坐在她后面被她挡着,可想而知,小百合口中消费等级不高的朋友为竞技场做出的贡献其实已经达到了天文数字。 如果不出意外,宋安安绝对是全场最穷。 全场最富本该坐在她的对面,可惜直到表演开始,她也没有出现。 第153章 现场灯光全暗。 震耳欲聋的鼓点由远及近,鼓点的间隙,宋安安听到了背后观众们急促但兴奋的心跳与呼吸。 刺眼的灯光从天而降,罩住一个戴着高礼帽的英俊男子:“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临风城竞技场,您期待已久的精彩表演——满清十大酷刑之凌迟秀现在开始! ” “首先,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今天的主角登场!” 灯光追随着被缓缓推出的巨大铁笼,两个袒胸露背的兔女郎围着笼子搔首弄姿,可惜完全无法吸引观众们的目光。 所有人都盯着盖在铁笼上的黑布看,目光灼热得仿佛要在上面烧出无数个洞来。 掌声雷动。 “凌迟!”主持人深情地抚摸着黑布,温柔得好似梳拢情人的乌发,声线因为激动微微颤抖,“凌迟又称'千刀万剐',是十大酷刑中最残酷的刑罚种类之一,极具观赏性。在行刑过程中,施刑人将用999刀不致命伤慢慢地折磨受刑者,让他痛哭,让他尖叫,让他如花的生命在极致的痛苦中缓缓凋零萎靡——你准备好了吗?” 主持人干脆地扯掉黑布,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全场灯光大亮。 笼子中的少年只有十六七岁大,唇红齿白,明眸皓齿,像一只林间受惊的小鹿一般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手脚都系着厚重的锁链,白皙的皮肤与纤瘦的四肢激发出观众的蹂/躏欲。 竞技场明显是故意的。 人工智能的皮囊明码标价,笼中的少年既然已经沦落到竞技场卖/身受/虐的地步,很可能承受不起这副高质量的皮囊。他的身体应该来自于竞技场的友情赞助,目的是提供极致的观赏体验,让观众们享受将完美肉/体狠狠撕碎的快感。 这的确很有效果。 仿佛滴入了热锅的油,热烈的气氛瞬间在观众席炸开。 “削他!狠狠地削他!” 有人高声大喊,更多的人发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哄笑,脸上写满了期待。 “嘘!”主持人把食指竖在嘴边,掌控气氛的水平一流,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别把我们的猎物吓坏了,他有点胆小,让我们先把他从笼子里请出来。” 兔女郎妖娆地弓下/身,翘着屁/股打开铁笼上的巨锁,以宋安安作为自然人的眼光来看,动作既色/情又撩/人。 可惜人工智能并不受荷尔蒙的控制。 他们略过了兔女郎,目光锁定少年。兔女郎高高挥起鞭子,摆出牧羊女赶羊的姿势,用力一甩,“啪!”,少年的背上应声烙上红痕。 “抽得好!” 醒目的血色刺激着观众的感官,兔女郎手中的鞭子由特殊材料制成,边缘处缀着齿轮状倒刺,生生将皮肉掀离脊背,骨节淋漓,血腥味直冲鼻腔。 少年疼得发抖,但如果固执地呆在笼子里,马上会迎来更为激烈的鞭打。激昂的背景音乐仿佛给现场注入了鸡血,少年咬牙站起来,观众亢奋的呼喊直冲竞技场的拱顶。 兔女郎轻巧地跳跃到少年身边,将他的双手拷在十字架上。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你们的前菜已上桌。”主持人轻轻调笑,声音虽然不大,但神奇地让观众席安静了下来,“凌迟之刑自古有之,相传古代施行时,第一刀肉一定要从受刑者的大腿上割下,将人体最肥美的前大肌肉抛上天,名'祭天肉'。现在,我要挑选出一名幸运儿,请他切下这至关重要的第一刀。” 第218章 “选我!” “看这里!” “我我我!” 兴奋的口哨和呐喊冲撞耳膜,主持人煞有介事地迈起方步,绕着被捆绑在舞台正中央的可怜少年三百六十度环视全场,以便能看清楚观众席上的每一个张脸。 在他看向宋安安所在的方位时,宋安安本能地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已经后悔接受小百合的邀请了。 周围的人已经疯魔。坐在宋安安身后的知名影星为了得到刽子手的资格,竟然当众站起身来,被挡住视线的后排观众泼了一身可乐,在保安的介入下,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 “我给竞技场花了那么多钱,一次也没有被选中当幸运观众过!这么多次!一次都没有!”知名影星忿忿不平地抱怨,“讲道理, vip观众一共也只有几千号人,轮也该轮到我了,这不公平!” “不公平的事多了。”知名歌星安慰他。因为现场太过嘈杂,声音时断时续的,中间还夹杂着影星咬薯片的咔嚓声,像沙子般漏进宋安安的耳朵,“我来看的演出也不少,还不是也一次没被选中过?都是套路,习惯了就好。我觉得吧,坐我们这片区域的人本来就不可能会被选中,主持人又不傻,一场只有一个幸运观众的名额,给坐在我们对面区域的大佬们不香吗?那可都是跺跺脚能让临风城抖三抖的人物。” 知名影星郁闷:“话是这么说,但总觉得——” 如同被掐住了喉咙的鸭子,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仿佛做梦一般,影星眼睁睁地看着主持人抬起了手,纤细的手指指向了他。 这是真的吗? 知名影星瞪大了双眼。 难道,他对竞技场的执着付出终于感动了管理层,让他们摸着良心决定在今天当一回人了? 知名影星激动得差点当场晕过去,他旁边的歌星的表情也与他一样恍惚,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不是看错了?我怎么觉得主持人是点了我做幸运观众呢?” “你绝对看错了!”知名影星气不打一处来,“主持人指的,明明是——” “穿红色礼服的这位小姐,请您走到台上来!” 知名歌星和知名影星一愣,四只大眼齐刷刷地瞪向宋安安的后脑勺,嫉妒得好似想当场扑过去把她的脖子拧断。 宋安安的吃惊不比他们小。 她都已经刻意低头了,怎么还会被主持人选中? 她对当刽子手一点兴趣都没有! 宋安安挥手婉拒,微笑着示意主持人另请高明。 虽然即将受刑的少年并不属于人类,人工智能只要稳住精神不发生崩溃,受再多的□□创伤都不会死亡,但宋安安可不是会能从凌/虐中体会到快/感的变态。 她是来竞技场消费的客户,不是竞技场的员工,她没有上台被人围观的义务! 现场有那么多愿意上台当猴子的观众,只要她坚持拒绝,主持人一定很快就会转移目标! 知名歌星与知名影星蠢蠢欲动。 可惜宋安安失算了。 主持人并不觉得会专门买票来看酷刑表演的观众中会有小白花,他把宋安安的婉拒误会成了矜持,很有耐心地三催四请,给足了宋安安面子:“这位漂亮的小姐,请你不要害羞。你的容貌如此娇艳美丽,我想观众们也会很愿意看到由你来执第一刀的。刀尖划破美少年的皮肤是一种非常美妙的体验,只怕你经历过一次之后,会再也忘不掉。机会如此难得,你不想来试试吗?” 宋安安:不!我不想! “你就去试试吧,很好玩的。”小百合不知什么时候从角落里窜了出来,一边拽住宋安安的手把她往后台推,一边央求,“你运气好,主持人选中了你,你配合一下好不好?不然今天有观众拒绝主持人的挑选,主管查问下来,主持人逃不过被关小黑屋暴打。如果再往下深挖,你没有vip资格,我私下找客户开后门违反了公司规定,我也会被开除,求求你了!” “这么严重?这又不是你们的错!”宋安安穿过黑暗的长廊,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小百合苦笑:“主管把表演质量看得比天大,我和主持人小哥哥都是打工的,不管什么原因影响了表演,都要接受惩罚。玛丽莲大人的眼睛里从来不揉沙子,规矩从她一开始接手竞技场的时候就定下了,没人敢违背。” 这么一说,宋安安这只鸭子只有乖乖被赶上架了。 小百合松了口气:“你是医生,手术没少做,应该早就习惯在人的身体上动刀子了,为什么不愿意上台呢?” 宋安安苦笑——她不仅做过很多手术,还在战场上杀过很多人!可做手术是为了治病,杀人是为了保家卫国,刽子手行刑却是为了施虐。 不过,既然她已经决定上台,掰扯两者间的差别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小百合拿出一副手套帮宋安安戴上:“为了加深感官刺激,竞技场出钱在表演者的血管里都注射了添加了血红素的真血,血液的颜色比真血还要浓。你戴上手套,免得被飙出来的血弄脏了手。” 她的动作很快,宋安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向了帷幕。 灯光刺眼,激烈的欢呼声瞬间爆发! 主持人拿下礼帽,向着宋安安诙谐地鞠躬:“让绅士等待是美女的特权。千呼万唤始出来,美丽的姑娘,现在,请开始你的表演。” 第219章 一把精致的手术刀被放置在倒扣的礼帽中。 宋安安右手执刀,面向骚动雀跃的观众席。 不知道什么时候,玛丽莲已经出现在第一排的正中央,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面容严酷,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审视意味。 宋安安心神一跳。 转过身,刀尖精准地避开了人工智能大腿上所有的痛觉神经,生生剜下一块肉来。 血流如注。 第154章 手起刀落,宋安安用身体挡住观众的视线,割肉的手法行云流水,一秒完成任务。 宋安安把肉扔给主持人的时候,少年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哇哦,我们今天的表演者很能忍呢!”主持人不知道宋安安刻意避开了痛觉神经(电路),向少年竖起大拇指,眼神中泛起见猎心喜的光芒。 更能忍痛的表演者=更残酷的凌/虐=更热烈的现场反馈,主持人入行三年,第一次遇到被割了肉还无动于衷的少年,暗暗感叹夜路走多了,总归是会遇到变态的。 宋安安功成身退,独自退到后台,小百合已经消失了踪影。 两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原本正对坐着抽烟,听到动静扔了烟蒂就迎上前来,浑身都散发出来者不善的气息。 前路不通,后背是舞台,宋安安无路可走,只能戒备地看着他们。 左边的壮汉率先开口:“这位小姐,玛丽莲大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宋安安诧异:“我只是个平民,玛丽莲大人要见我干什么?” “原因我们没资格过问。”壮汉向前一步,逼迫的意味非常明显,“我们只负责完成大人下达的任务,请不要为难我们。” 到底是谁为难谁?宋安安的拒绝写在脸上。 平白无故的,玛丽莲找她干什么? 但宋安安势单力薄,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就范。 宋安安:“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壮汉言简意赅:“你去了就知道了。” 宋安安:……实不相瞒,我并不想知道。 走廊狭长,壮汉一左一右地挟迫着宋安安向着与观众席相反的方向步行,只拐过一个弯道,狂热的欢呼与掌声就烟消云散了。沿着甬道继续下行,空气逼仄,耳边只余皮鞋敲击地面的脆响,笃哒,笃哒,七上八下,犹如宋安安焦躁的心。 压下不安,宋安安试图套话:“玛丽莲大人只召见了我一个人吗?” 壮汉:“不知道。” 宋安安:“难道玛丽莲大人喜欢随机邀请观众谈谈观看表演的体会吗?” 壮汉:“不知道。” 宋安安:“现场有那么多的观众,为什么玛丽莲大人偏偏选中了我呢?” 壮汉:“不知道。” 宋安安:“除了不知道你还会说什么?” 壮汉转过头来,认真地盯住她的脸,吐字清晰:“闭嘴!” 宋安安噎住。 逻辑鲜明,无懈可击。 很好很强大。 宋安安扭过头,不再说话。 再转过一个拐角,头顶的日光灯忽明忽暗,营造出恐怖电影的阴森气氛。冰冷的铁门在尽头敞开,壮汉把宋安安推进房间,回身关门,清脆的落锁声让宋安安眼皮一跳。 “罗丝·怀特,对吗?” 这房间大得离谱,尺寸与观看表演的vip区相差仿佛,格局也如出一辙。环形看台上排满了座椅,但两面空荡,一面被巨大的帷幕顶天立地的挡住,只有正对着大门的位置上才有人。灯光依旧昏暗,宋安安看不清人脸,只依稀辨别出正坐着一个长发的女人,两边人影憧憧,众星捧月般拱卫着她。 玛丽莲。 只一瞬间,宋安安就确认了女人的身份。 宋安安自认只是个小人物,哪怕有幸混进了竞技场的vip区,竞技场的购票名单上登记的也是小百合的朋友,不知道玛丽莲是从哪里打听到她的名字的。 来者不善。 玛丽莲慵懒地撩了撩头发,即使室内光线不给力,宋安安也能从凹凸有致的身材剪影中感受到她的风情万种。 “听说,你是七年前才来的临风城。”玛丽莲手肘靠在扶手上,态度柔和地好似与好友闲话家常,“你为什么会来临风城呢?” “机缘巧合。”宋安安不动声色地说。 玛丽莲连她来临风城的具体时间都已经查清楚,宋安安不相信她没打听过她之前的过往。可惜早在七年前,保守党就已经抹平了她和达尔文等人存在的痕迹。四个孩子一直统一口径,称之前各自在不同的城市游历,居无定所,直到到了临风城才安定下来。 他们在科学部的经历非常隐秘,进城后又都更换了姓名,哪怕玛丽莲势力庞大,短期内也没那么容易摸到头绪。 玛丽莲右手托腮,玩味地拨弄着耳边的发丝:“那你戴着的这副手套呢?也是机缘巧合才戴在你手上的吗?” “手套?”宋安安疑惑地摊手,两株鲜艳的腊梅盛开在嫩绿色的手套上,辣眼红绿配,如同前世小商品市场里出售的劣质商品,艳俗廉价。 除了特别难看以外,宋安安没看出其他特别之处。但她直觉还是撇清关系为妙:“手套是我上台前竞技场的一个女服务员给我的,她说割肉会飙血,怕弄脏了我的手。这手套有什么问题吗?” “七年前,我大哥的私人医生去世,留下一份重要文件。可是当我赶到医生家的时候,那份文件却不翼而飞。一个小时以前,有个快递员正好送货到他家,但没有见到医生的脸。一个自称是医生的人开了条门缝帮他在签收单上签了名字,快递员只看到了从门缝里伸出来的戴着手套的手。这就很有意思了——那双手套,与你今天戴着的这双一模一样。” 第220章 玛丽莲坐直了身体,毫不避讳地表现出她对宋安安的兴趣:“作为竞技场的老板,我竟然不知道我们竞技场的服务已经贴心到会为嘉宾准备手套的地步了。我还以为,所有花大价钱来观看十大酷刑表演的观众都不会介意染上受刑者的鲜血呢。想想看,当你握着刀狠狠地切断少年纤细的血管,让凄美的血花绽放在你的衣襟、脸颊和手背上,会有多么激动人心。” 变态!宋安安寒毛直竖,果断决定将玛丽莲的危险评级上调两级。 宋安安干巴巴地解释:“手套真的是一个叫小百合的服务员给我的。我不是竞技场的vip客户,今天之所以能到二楼观看表演,就是她帮了我。她现在人就在竞技场里,你把她叫来一问便知。” “是吗?”玛丽莲歪了歪头,不置可否地打了个响指,一道人影飞跃出门。 但宋安安不敢心存侥幸。 她不傻,心中已有预感,好似已经一脚跨进了坑里,却不清楚好好的地面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坑。 小百合伪装成无辜路人的模样,蹲在坑边遗憾地摇头,状似无意地往坑里填土,以确保她死得更快一点。 “我根本就没见过这副手套,你怎么能冤枉我!”小百合瞪大湿漉漉的鹿眼,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宋安安觉得她不去当演员真是浪费了天赋:“这手套明明就是你在后台给我的,不然我只是来看个表演,又没料到会被点名做幸运嘉宾,为什么要带手套来竞技场?” “这我哪知道?说不定这是你的奇特癖好呢?”小百合眸光扑闪,意有所指,“而且,你说我是在后台给你的手套,可竞技场对服务员的管理非常严格,严禁任何工作人员擅离职守。我负责的是观众席的服务,自从表演开始后就没有进入过后台,你少含血喷人了!” 宋安安目露惊异。 她与小百合相识七年,一直以为她人如其名,是一朵纯洁良善的小白花,没想到竟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宋安安差点被气笑了:“被主持人点到的时候,我并不想上台,是你去观众席把我拉到后台的,周围的观众都看到了,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 “你在瞎说什么胡话?”小百合摇头三连,死不承认,“拉你上台的是娟娟,根本就不是我,坐在你周围的观众都可以为我作证!” “什么娟娟?”宋安安一头雾水。感觉小百合突然变成了一只正在编织巨网的蜘蛛,下定决心要把她这只无辜落网的猎物绞死。 其心可诛! 小百合咬住嘴唇,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娟娟就是负责后台区域的服务员,分明就是她引导你上台的!” 宋安安盯住小百合。她实在想不明白,她与小百合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小百合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给她下套。 “真精彩!”玛丽莲免费看了一场闺蜜反目的好戏,没骨头似的瘫进了椅子里,懒洋洋地吩咐手下,“去,问问那个叫娟娟的还有观众。我很好奇,到底是小白花绿茶了红玫瑰呢,还是红玫瑰内涵了小白花呢?” 宋安安:……不用客气,我是红玫瑰你就是朵大莲花,还是通体黑色的那种黑心莲。 玛丽莲兴致盎然。 她的手下效率很高,很快就回来禀报:“娟娟承认是她带怀特小姐去后台的。坐在怀特小姐后面的几名观众说当时现场灯光很暗,他们没看清楚服务员的脸,但是看身形和面部轮廓大概就是娟娟。” “哦?”玛丽莲转过头来,好整以暇地看向宋安安,“看来小百花被红玫瑰耍了。玫瑰小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明显是小百合和娟娟联手坑我。”宋安安冷哼,“竞技场的服务员都是大眼高鼻瓜子脸,身材也是清一色前凸后翘,乍看之下都差不多。当时现场灯光不佳,坐在我周围的观众一定是看错了。” 毕竟是服务业,竞技场对服务员的外貌要求很高,有志于此的人工智能都会花大价钱按招聘要求整容或者干脆换个身体,所以个顶个的肤白貌美大长腿,美得千篇一律。 玛丽莲轻笑,竟然对宋安安的说法十分认同:“我也觉得我们的服务员太没特色了,看多了容易脸盲腻歪。既然观众的证词不足采信,那不如把小百合和娟娟也都抓起来,跟怀特小姐一起体验体验我们竞技场特色的严刑拷打服务,想必走完一个流程,事情就能够水落石出了。” 小百合惊慌失措:“不!玛丽莲大人!我是无辜的,我没说一句谎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凄厉的尖叫在环形的空间内回荡,随着分贝的骤然拔高,成功让宋安安对严刑拷打的激烈程度产生了情真意切的实感。 ——得是多么惨痛的刑罚,才能把小百合吓得如此失态? 玛丽莲站起身来,垂眸浅笑,婀娜多姿地走到小百合的面前:“无不无辜,要上过刑以后才知道。” 小百合瘫倒在地,像一个被抽干了生机的塑胶娃娃。 玛丽莲桀桀怪笑,右手叩下响指,房间右侧的帷幕应声拉开。 老虎凳、切割椅、绞刑架……各种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的刑具直陈面前,令宋安安眼皮直跳。 “啊,好久没有施刑过了呢。”玛丽莲舔舔嘴唇,变态得肆无忌惮,“先从哪个开始呢?” “她!”小百合隔空指着宋安安的鼻子,整个人在恐惧的作用下拼命往后缩。 第221章 “主意不错。”玛丽莲微微一笑,血红的指甲划过小百合的脸颊,吓得她差点晕过去。 “但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指甲顺着腮边的弧线温柔地划到下颚骨,却在底端骤然捏紧,骨节凸显,玛丽莲的表情突然狰狞,“你让我从她开始,我就从她开始,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小百合一动不动。 可能是吓傻了,也可能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 “咔嚓。”清晰的脆响传来,多年的医生经验告诉宋安安一个惊悚的事实——小百合的下颚骨被玛丽莲捏错位了。 “真没用。”玛丽莲嫌弃地把小百合甩到地上,任由她像只溺水的金鱼般大张着嘴巴,怎么努力都合不拢。 “阿达。”她啧啧出声,露出残忍的笑容,“我喜欢她的大嘴。把她铐到绞刑架上去,我要用刀子量一量她食道的长度。” 第155章 利剑从食道捅到肚脐,四肢歪折成奇怪的角度,被整个挖出的眼珠子一左一右地落在地上,犹如恐怖片现场,牛郎织女似的俩俩相望。 但宋安安知道小百合并没有死。 哪怕□□已经残缺不全,她的芯片仍在。甚至那颗已经半露在空气中的心脏,现在也一直顽强地跳动,直到电能完全耗尽为止。 玛丽莲懒懒地摊坐在老板椅上,用手帕漫不经心地擦拭被小百合弄脏了的手指,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宋安安身上。 “接下来,轮到你了。” 朱唇中轻轻巧巧地吐出七个字,犹如宋安安的丧钟,在环形的房间里回荡。 不行。 宋安安霍然抬头。 人工智能视肉/体如衣服,只要芯片完好,即使肉/体被挫骨扬灰也可以死而复生。 但她是个人类。 人工智能的器官结构虽然仿造自人类,但假的永远变不成真的。比如人工智能体内虽然有血管,也可以注入血液,但他们的血只做装饰作用,并不会像人类的血液那样携带运输氧气,他们的生命活动也并不需要氧气来维持。考虑到血液的售价,部分潦倒的人工智能甚至不会花冤枉钱买血,拧断他们的脖子顶多会被残留在某些机械内脏上的机油蹭脏了手。 可宋安安的血管里有血液在奔腾。 只需浅浅的一道伤口,玛丽莲马上就能发现两者间的差别。 这是宋安安必须死守到底的秘密。 七年前,走马上任的罗贝尔总统在就职演说中曾经自豪地向民众宣告,保守党已经将地球上所有的人类清理干净,地球彻底成为人工智能的所有物。 一旦宋安安暴露,后果必将祸及达尔文、爱因斯坦和达芬奇,她绝对不能冒这个风险。 但小百合已经在严刑拷打下尸首分离,却仍旧咬死了没有进入过后台。而宋安安连玛丽莲要找的是什么文件都不清楚,该怎样洗脱罪名? 什么内容的文件,会被存放在医生家里? 宋安安咬唇:“你要找的那份文件,难道是罗夫斯基的医疗报告?” “终于肯交代了?”玛丽莲眸光一寒,饶有趣味地说,“故意等虐完了小百合才松口,这一招借刀杀人,让人忍不住想要为你点赞呢。” 宋安安一讪。 她的确是故意的,小百合算计她,她总得收回点利息。 玛丽莲与罗夫斯基的不合人尽皆知,罗夫斯基已经死了七年,为什么玛丽莲执着地追查他的医疗报告? 当年罗夫斯基因为叛乱死在玛丽莲的剑下,对一个死因明确的已故者来说,他生前有什么疾病有那么重要吗? 某个念头从脑海中划过,宋安安皱眉看着玛丽莲妖娆地走下台阶,可惜腰扭得太狠,竟然打了个踉跄,险些跪扑到宋安安脚下。 宋安安:……要不是情形不合适,真想说句平身啊…… 玛丽莲麻利地爬起来,挑起宋安安的下巴,强行挽尊:“这地是谁打扫的?这么滑,是存心想摔死我吗?拖出去打死!” 宋安安望了眼已经做过防滑处理的地板,灵光一现:“我不认识罗夫斯基,也没见过他的医疗报告,但我可以治好你的病。” “我有什么病?”玛丽莲像一条毒蛇似的目光冷冷盯住宋安安。 “右侧肢体不协调。”所有线索连成一条线,宋安安眸光坚定。 玛丽莲的笑容比飞雪还要冷:“你没见过罗夫斯基的医疗报告,却可以治好我的病?” 宋安安:“我是一个医生。” 玛丽莲:“庸医多得是,难道你是华佗转世吗?” 宋安安一开始只是试探,但玛丽莲的态度给了她信心,她笃定地说:“你走路的时候右侧的手和脚有不太明显的阻滞感,所以才会摔跤。如果我没有猜错,罗夫斯基应该跟你的病症一样,所以你才会对他的治疗报告那么上心。” 玛丽莲的目光锐利如锋,牢牢地锁住宋安安,仿佛随时会扑上来将她生吞活剥。 但宋安安却慢慢放下了压在心中的石头。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你经常更换身体,说明这种病的根源不在躯壳上,否则你轻易就可以解决它。”宋安安直视玛丽莲的眼神,不闪不避。 既然玛丽莲如此紧张,病源必然来自于芯片,也就是人工智能的程序代码。但自从自然人被赶出地球后,所有有关编程的文件资料都被一并带去了反叛星。虽然有少数人工智能立志于专研这项技术,可是收效甚微。目前有能力修复人工智能的芯片的医生凤毛麟角,罗夫斯基曾经的主治医生就是其中最富盛名的一个。 第222章 他死后,玛丽莲再难找到合适的继任者。 “你打算怎么治我呢?”玛丽莲挑眉,表情玩味。 宋安安言简意赅:“找出病因,对症下药。” “呵。”玛丽莲轻笑,说不出地妖娆妩媚,“你很聪明,但有个词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我凭什么相信你?” 宋安安无所谓地说:“我可以在其他与你症状一致的患者身上做实验。” 玛丽莲意有所指:“你怎么知道还有其他患者?” “我猜的。既然已经出现了两位患者,有第三位很奇怪吗?”宋安安耸肩。 能在城主的十几个义子义女中脱颖而出,玛丽莲显然不会是个善茬,她戒心很重,想要取信她并不容易。 宋安安尽量真诚地说:“病症是会不断发展的。你现在只是在行动过程中偶尔肢体不协调,但如果再拖一段时间,就会发展到不能走路,甚至全身瘫痪。就治疗而言,宜早不宜迟。” 玛丽莲不置可否:“如果你以为能用治病来拿捏我,就未免太天真了。” “我只是个小医生,不认识罗夫斯基,今天之前也没见过你,既没有拿捏你的必要,也没有拿捏你的实力,你捏死我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宋安安如实说,“但我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除了我,恐怕你很难找到其他合适的医生了。” 玛丽莲眯起眼。 她犹如猎鹰一般审视宋安安,想将她的每一寸表情都琢磨清楚。 宋安安心下笃定,大大方方地任由她打量。 “行,那就试试。”许久,玛丽莲粲然一笑,风情万种,“如果治不好,我就杀了你呦~” 变态! 尘埃落定。 待被壮汉送出地下室,宋安安才发现后背的衣服已经沁出了冷汗。 “阿达。”宋安安记得壮汉的名字,“玛丽莲大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病的?” “不知道。”阿达打开门,把宋安安推进房间,面容冷峻。 宋安安再接再厉:“你是玛丽莲大人的手下,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难不成你才刚跟她不久?” 阿达面无表情:“无可奉告。” 宋安安循循善诱:“我要给玛丽莲大人治病,总得知道她的病情与病程吧?我也是为了帮玛丽莲大人更快康复而已。” “你可以自己去询问大人。”阿达铁面无情,“咣当”一声,干净利落地把宋安安关进了房间,“你最好别玩什么花样,否则我的拳头可不长眼睛。” 宋安安无奈。 她一路上都在寻找逃跑的机会,可是玛丽莲的防卫非常严密。除了阿达以外,还有四名虎背熊腰的保镖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她势单力薄,根本就不可能摆脱他们。 宋安安环视十米见方的房间,竟然连扇窗户都没有。唯一的家具是一张单人床,被褥泛着诡异的暗黄,因为不通风,散发出淡淡的霉腐味,令人不由自主地皱眉头。 与其说这是一个房间,不如说它是一间囚室。 宋安安拍门:“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一个人呆着会无聊疯的。要不你给我找点纸笔来,我闲着没事可以计划一下玛丽莲大人的治疗方案!” 回答她的是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阿达!” 脚步声并没有丝毫停留,宋安安拼命拍门,直到脚步声最终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糟糕了。 宋安安深吸一口气,神情中慢慢浮现出一丝绝望。 如果她是一个人工智能,她可以不吃不喝地在房间里呆到地老天荒。房间的角落里有充电插头,足以维系人工智能的正常生活,可她偏偏是个人类。 阿达和玛丽莲绝对不会想到按时给她递送食物,没有水也没有粮食的情况下,她可能连三天都坚持不了。 而且,房间里既没有厕所也没有马桶。 人工智能不需要拉屎排尿,她该怎么解释她竟然必须排泄? 刚才看表演的时候,宋安安喝了很多免费饮料。 她根本不知道玛丽莲打算把她关押多久! 宋安安蜷坐在床上。由于没有窗户,整个房间黑乎乎的,只有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几缕微弱冷光,能帮助她看清四周冷硬的水泥墙。 以前宋安安看古装剧时,主角遇到类似的情况,通常都用装病或者自杀引来侍卫,但人工智能可以随意更换身体,只有在芯片被物理性破坏时才会面临死亡。 没有人工智能能够把自己的芯片从脑袋里拿出来并碾碎。 阿达根本不怕宋安安自杀。 她该怎么办? 宋安安平躺在床上,只觉自己如同一块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第156章 没有钟表,囚室中的时间是模糊的。 宋安安觉得她已经被关了很久很久,但从她的饥饿程度分析,应该只过了几个小时。 最糟糕的是,人有三急,因为之前喝了太多饮料,她渐渐感觉到了尿意。 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踹一脚大门,纹丝不动。 “放我出去!”宋安安试过用各种方式喊话,可是始终没有人应答。 宋安安甚至怀疑外面根本就无人看守。 “吵死了。”许久,清脆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语气里满满的不耐烦,“才来几个小时就鬼哭狼嚎,老子在这里呆了二十年,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沉不住气的新人。” 第223章 二十年?宋安安心下一惊,就听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劝道:“老k ,别这么说嘛,就是因为新人才有趣呀。我们的日子这么无聊,难得来个活泼可爱的新人,你可别把人家吓着了。小姑娘,快说说,你是怎么得罪罗夫斯基,被他关到了这暗无天日的牢里来的?” 宋安安一愣:“罗夫斯基七年前就死了。” “罗夫斯基死了?”沙哑的声音比宋安安还要惊讶,“怎么死的?” 宋安安如实回答:“他想造城主的反,结果被玛丽莲杀死了。” “这不可能。”老k的语调突然拔高,“罗夫斯基就是岳峰养的狗,忠心耿耿,任劳任怨,连狗粮都不需要主人喂,他自己还能从外头偷来火腿养活主人。 ” 宋安安有些意外:“可是大家都说罗夫斯基忘恩负义。” “理由呢?”虽然看不到老k的脸,但宋安安却从他的语音语调里听出了浓浓的嘲讽意味。 宋安安猜测:“也许他想自己当城主?” “无稽之谈。”老k冷笑,“罗夫斯基如果对当城主有兴趣,根本轮不到岳峰来坐这个位置。谁都可能背叛岳峰,但罗夫斯基一定不会,他恨不得把命都交给岳峰。” “这话说得太绝对了吧?”宋安安不解,“你都在这里被关了二十年了,哪怕罗夫斯基以前不想当城主,也难保他七年前不会改变主意。” “呵,天真!”隔壁的房间里传来西西索索的声响,老k似乎站了起来,“你知道我和姚鬼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吗?二十年前,我们可是跺跺脚就能让临风城抖三抖的人物,罗夫斯基就是我们的拜把子大哥。就是因为岳峰突然冒出来,说是罗夫斯基的义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罗夫斯基哄得团团转,罗夫斯基才使诈把我们俩关了起来。” 宋安安皱眉:“可是我听说罗夫斯基是岳峰特地去工厂定制认领的义子。” 姚鬼冷哼:“是义子又怎样?这世上不孝子千千万,定制领养后父子反目的不在少数。而且,岳峰虽然下了订单,但他一天都没抚养过他。他把罗夫斯基扔在外面自生自灭那么多年,等到罗夫斯基混出人样了又回过头来认亲,论不要脸,他简直天下无敌了。” 从老k和姚鬼骂骂咧咧的讲述中,宋安安听到了一个好兄弟携手打天下,功成名就后却因为利益兄弟阋墙的故事。 “如果罗夫斯基当了城主,我们也就认了,毕竟多年兄弟,我和老k也不是小气的人,但他偏偏是为岳峰作嫁衣裳!”姚鬼气得声音都在打颤,嗓门大如洪钟,“岳峰气量狭小,手段卑劣,为了树立威信,几次三番折辱我们,与罗夫斯基相认的第二天就当着众人的面让罗夫斯基给他洗脚。我至今想不通罗夫斯基为什么会突然对他死心塌地,岳峰凭什么?” 人工智能中虽然一直有效仿古代自然人“行孝道”的思潮,但并不是主流观念。他们生来就是孤儿,天生无法体会自然人对父母的孺慕。老k和姚鬼都没有认过义父母,更不能理解罗夫斯基为几乎等同于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岳峰而陷害好兄弟的行为。 宋安安也觉得奇怪:“罗夫斯基与岳峰相认的第二天就愿意给他洗脚?” “是的。”老k说起这个就来气,“不仅洗脚,岳峰还吩咐罗夫斯基对他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吃饭时为他布菜、每天到他家里晨昏定省,罗夫斯基竟然一一照办,跟吃了迷魂药似的,旁人怎么劝都没用。” 这可真是……宋安安目瞪口呆。 封建社会已经结束了上千年,哪怕在宋安安的前世,也鲜少有子女能对亲生父母如此尽孝的。何况罗夫斯基还是一个人工智能。 宋安安觉得这个故事从头到尾都透着诡异,不由怀疑老k和姚鬼在讲述过程中歪曲了事实。他们被关了太久,难得逮到一个新人,两个人都有些兴奋过度,根本就不需要宋安安做出回应,争先恐后地把当年的旧事抖落给她听。 宋安安忍受着膀胱处越来越明显的紧张感,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岳峰刚来临风城的时候,裤子是破的,衣服只有半只袖子,活脱脱一个乞丐。像他这样的破落户我以前见得多了,穷得叮当响,每天能按时充上电就不错了,可岳峰偏偏酷爱装b。他找到罗夫斯基以后就抖了起来,往自己脸上贴金说是某某大人物的义子,说他以前在家的时候每天都跟自然人一样吃一日三餐,餐餐大鱼大肉,我呸!” “我们又不需要进食,跟人一样吃饭只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哪怕是总统,没有宴会邀请的时候也不见得会专门在家吃饭,可岳峰就是这么作!即使出差在外,岳峰也非得按照一天三顿的吃。你知道在野外搭伙烧饭有多麻烦吗?整支队伍都不得不停下来扎营,就为了等他吃完饭!而且午饭刚下肚,隔四五个小时他又要吃晚饭了!” “真不怪我看岳峰不顺眼。平时只需要走三天的路程,带着岳峰至少得走五天,矫情得我恨不得掐死他!” “算罗夫斯基还有点良心,念着昔日的情分,没直接把我们俩杀了,只是把我们关了起来。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他死了一了百了,岳峰想必忘了我们的存在。 ” “奶奶的,岳峰最好祈祷别让我逃出去,不然让我逮到机会,不扒了他的皮老子把名字倒着写!” …… “咔嚓。” 囚室内瞬间消音。 第224章 老k和姚鬼刚才放过狠话,走廊里一有动静,马上就成了据嘴的葫芦,因为怂得太大大方方,宋安安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阿达在四个保镖的簇拥下走到宋安安的囚室前:“出来。” “怎么了?”宋安安疑惑地问。难不成玛丽莲那么快就找到了与她有相同病症的患者? 可惜阿达一如既往地寡言。 “不知道。”他把门打开,像拎小鸡仔一样把宋安安拎了出来,“走快点。” 宋安安被推得踉跄,满腹心思地向前走。 但阿达带她走的并不是来时的路。 “我们要去哪里?”宋安安追问。 阿达没有再理睬她。 道路七折八拐,走了一段时间以后岔路越来越多,每一个路口、每一条道路看起来都惊人地相似。 如同穿行在迷宫里。 就在宋安安晕头转向的时候,出口终于出现在眼前。宋安安一脚跨出门槛,爆米花小贩的叫卖、报童的吆喝、俊男美女的嬉闹一股脑儿涌入耳朵,花花绿绿的剧场海报贴满了整面宣传墙,世界的鲜活气扑面而来。 竟然是竞技场的后门, 达芬奇正靠在一棵大树下出神,看到宋安安出来,缓了几秒钟才从思绪中抽离,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安安,我们回家吧。” “回家?”宋安安回头看了眼阿达以及他背后凶神恶煞一般的保镖,发现对方对达芬奇的话毫无反应。 所以,她被释放了? 玛丽莲不打算让她治病了? 宋安安满头雾水。 竞技场门口人声嘈杂,并不是聊天的好地方。宋安安憋住满腹疑问,跟着达芬奇走出很远,才开口询问:“我们要去哪里?这并不是回家的路。” “是回家的路。”达芬奇耸肩,少年气十足的动作为他蒙上了一层可爱的意味,“只不过我们刚刚搬家了。” 宋安安震惊:“搬去了哪里?” 达芬奇伸手一指:“那里!” 宋安安一愣。 达尔文手指的地方是一幢唯美气派的花园别墅,毗邻竞技场,位于临风城最贵的黄金地段,说是寸土寸金也不为过。 宋安安觉得有些玄幻:“你说这里是我们的家?” “是啊。”达芬奇肯定地点头。 宋安安盯住他:“你没发烧吧,怎么净说胡话?” “真的,达尔文说,这里以后就是我们四个人的家了。”达芬奇带着宋安安走到门口,站在大门两边的保镖恭敬地向他行礼,竟然真的帮他开了门。 一个穿着管家服的男人迎了出来:“莱昂纳多先生,罗丝小姐,欢迎回家。” “阿峰?”遇见熟人,宋安安十分诧异,“你不是在竞技场工作吗?” “我换工作了。”阿峰咧开嘴,不好意思地挠头。 宋安安问:“难不成上次的腿伤没有完全治好,影响了你打架?”如果是医生失误导致的后遗症,食品铺子理应承包售后服务。 “不,不,我的腿已经完全好了。”阿峰连忙摇头,看起来竟有些憨厚,与几个月前在食品铺子里放狠话的样子南辕北辙,“受伤以后,我发现自己不是做竞技者的料,正好城主的别业招聘管家,我就来了。” 宋安安一怔:“这里是城主的别业?” “我应聘的时候是,但现在城主已经把它赠送给查尔斯少爷了。”阿峰弓着身子,语气中含着艳羡与敬畏,“您还不知道吧?城主刚刚宣布,他将收查尔斯少爷为第十八个义子。” 什么? 宋安安不可置信地抬头,正好看见达尔文从大堂的台阶上款步而下,身后跟着长长的男仆女佣队伍,一眼竟然望不到头。 第157章 达尔文不紧不慢地走下楼梯,姿势优雅,神态自若,仿佛他天生就是一个权贵公子,一个被城主大人精心呵护长大的贵族少爷。 历史上的达尔文家境优渥——宋安安后知后觉地想到。否则他也不可能在生产力低下的十九世纪去剑桥大学深造,并且“不事生产”、“游手好闲”的以“博物学家”的身份参加英国海军环绕世界科学考察计划,为《物种起源》、《植物的运动力》等生物学著作的诞生积累下珍贵的实践素材。 十几名训练有素的男仆女佣在达尔文左右两边站定,如同打开的扇面一般,为正中央的主人无声地添上尊贵的注脚。 “十八少!”阿峰低头行礼,脊背弯得如同煮熟的大虾,每一寸皮肤都写满了顺从。 宋安安与达芬奇面面相觑。 “你们先退下吧。”达尔文随意地摆手,明明是非常寻常的动作,可是由他做起来,愣是充满了矜持高雅的意味。 侍从整齐划一地屈膝,无声且迅速地退出了大厅。 爱因斯坦从达尔文身后探出头来:“终于走了,都快把我憋死了。” 他换了一身做工考究的西装,与达尔文身上穿着的如出一辙的贵重,平时总是野蛮生长的爆炸头也在高级发胶的作用下服帖了许多。可惜他一只脚站在台阶下面,另一只脚翘在台阶上面,整个人如同没骨头的八爪鱼似的靠在楼梯扶手上,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实力演绎“穿上龙袍也装不成太子”。 宋安安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达尔文怎么突然成了城主的义子?” “他把小叮当给卖了。”别看平时爱因斯坦对小叮当嫌弃得不行,事到临头,他还是很心疼小叮当的,看向达尔文的眼神充满了不认同,“你突然失踪,玛丽莲喜好用私刑的名声在外,我们唯恐你暴露身份,不得不快刀斩乱麻,用小叮当做敲门砖敲开城主家的大门。” 第225章 城主高高在上,升斗小民平时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达尔文思来想去,小叮当是唯一也是最高效的投名状。 宋安安皱紧眉头:“因为你们送上了小叮当,岳城主就认达尔文做义子了?” 虽然有艾布尔执行官的先例可循,但当身边真的出现因为一只猫鸡犬升天的实例时,荒唐感简直加倍。 一个可以代表着别墅、豪车、高官、厚禄的官二代身份,怎能如此儿戏地拱手相送呢? “人工智能毕竟与我们不是一个物种,我们无法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也很正常。”达尔文轻描淡写地说,“岳峰看到小叮当时的欣喜不似作假,也许他真的对猫。哪怕他有别的目的,现在我们也顾不上,反正结果是他下令让玛丽莲把你放了出来,还任命我为北护卫军军长。” 宋安安倒抽一口凉气。 即使再不关心政治,她也知道临风城有东南西北四路护卫军,东军是城主亲卫,南军原本归罗夫斯基管理,七年前罗夫斯基死后划入艾布尔执行官名下,但实际只听城主号令。 西北两军则被玛丽莲牢牢把持在手中。 岳峰出其不意地点名达尔文空降北军,相当于开出了一张空头支票。达尔文不仅对北军内部的局势一无所知,还必须从玛丽莲的虎口中夺取实权,前路渺茫。 宋安安皱眉:“玛丽莲盘踞北军多年,怎么可能因为城主的一纸任命就听话放手,你真打算去与她争兵权吗?” 几个小时前,达尔文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杂货铺小老板,几个小时后,却突然被架到了临风城的权力巅峰。无论资历还是经验,他都不能与玛丽莲相提并论,无异于被放在火上烤。 达尔文的目光遥遥锁住宋安安:“你觉得,我有选择吗?” “没有……”宋安安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达尔文是为了救她才接下这块烫手山芋的。如果宋安安没有被玛丽莲捉去,他完全没必要参和岳峰与玛丽莲的争斗。 从他选择向岳峰求助开始,他就一脚跨进了江湖,身不由己。 “这是一个很公平的交易。”达尔文对局势的认知非常清醒,“岳峰老谋深算,不可能真因为一只猫重用我。他安排我空降北军,如果我制衡住了玛丽莲,他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如果我棋差一着,他也没什么损失,还能借玛丽莲的手解决一个有恩于他的大麻烦,何乐而不为?” “真阴险。”宋安安叹息。 “既然是交易,无论阴谋还是阳谋,都不过是各凭本事而已。”达尔文目光灼灼,“但这世上还有一类事,并不是努力就会得到回报,也不见得付出就能得到幸福。当你交出真心,你就只能虔诚祈求上天的垂悯。” 他手上用力,态度强硬地把她拉进了偏厅。 达芬奇目光呆滞。 爱因斯坦倍感不可置信,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开门:“我帮你打探消息,跟你一起去城主府周旋,豁出命来帮你营救安安小公举,结果事到临头,你就这样把我排除在外?你怎么能剥夺我看热闹的权利!” 这憨货! 宋安安倍感尴尬,达尔文却仿若未闻,不由分说地将宋安安推到墙上。 壁咚! 宋安安面红耳赤。 湿热的鼻息喷在脸上,寸寸发烫。 “为什么不敢看我?”达尔文的目光极具侵略性,仿若开了锋的利剑,攻城略地。 宋安安努力挺直腰板:“我没有。” 达尔文早就不是当年的小豆丁了。现在的他长腿健腰,种族与性别差异使宋安安完全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形里,犹如一只落入猛兽势力范围的猎物,浓烈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 宋安安越发不自在。 达尔文轻笑:“你否认不觉得心虚吗?” 这个人!今天是不不打算好好说人话了是吧?宋安安咬牙,怒目而视。 室内静谧,来自一墙之隔的敲门声愈加清晰。 爱因斯坦阴阳怪气地大喊:“哎呀哎呀,已经过去三分钟了,你们在里面干什么?是不是亲上了?干嘛要躲着我,我以前亲历任女友,哪一次避着人过?光明正大的才叫爱情,像你们这样偷偷摸摸不肯给人看的,那叫偷情!” 宋安安:……这什么歪理邪说! 她恨不得冲出去撕烂爱因斯坦的嘴! 达尔文看出了宋安安的恼怒,忽而轻笑:“既然大家都以为我们在这里发生了点什么,我们也不能白担了虚名。” 宋安安瞪大眼。 达尔文的吻应声而下。 “你——”还没出口的拒绝被整个塞回了肚子里,宋安安觉得自己像只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小船,脑海里一片空白。 “呼吸!”许久,达尔文放开她,好心提醒。 “咳咳……”宋安安做势欲推开达尔文,却发现手软得没有力气。 宋安安:? ? ? 达尔文乘胜追击:“你的武力值可不止这么点。你知道吗?刚才我什至已经做好了被你过肩摔的打算,但是,真好,你没推开我,说明你是喜欢我的。我真的太高兴了,今天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天!” 宋安安几乎要恼羞成怒了。 都是第一次,为什么她表现得这么挫,达尔文却好似游刃有余? 难道这方面也能体现出智商差距吗? 明明她才是那个受到过前世诸多小说电视剧熏陶的人。 第226章 爱因斯坦把耳朵贴在门上,小声与达芬奇嘀咕:“已经十分钟了,我有经验,单纯的亲可要不了这么久,他们十有八/九已经进入到不可描述环节了。宋安安才刚成年,达尔文简直是个禽兽!” 达芬奇好心提醒:“宋安安刚成年没错,可达尔文跟他同龄,这事不能全怪在达尔文身上。” 爱因斯坦酸溜溜:“我从六岁就开始勾搭小姑娘了,没想到临到结尾,竟然还是达尔文比我先吃上肉。宋安安虽然固执任性认死理,与贤良淑德半点不搭边,但平心而论,长得勉强还算能入眼,别说科学部附小了,哪怕在临风城也排的上号,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真便宜达尔文了。” 这话说的,酸度爆表。 达芬奇不由看了他一眼,劝说:“如果你喜欢宋安安,就应该当面去向她表白,与达尔文公平竞争。” “我怎么会喜欢宋安安?我不讨厌她已经是我宽宏大量了,当年可是她拆散了我和米列娃。”爱因斯坦矢口否认,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达芬奇诧异:“你要是不喜欢宋安安,为什么这么关心达尔文和宋安安的进展?你既讨厌达尔文,又讨厌宋安安,两个你讨厌的人同流合污,不是更方便你一起讨厌他们吗?” “讨厌我们还费心蹲在外头听墙角,真是辛苦你了。”达尔文突然打开门,吓了达芬奇一跳。 爱因斯坦的毛都快炸起来了,爆炸头看起来比平时更蓬乱,犹如一只处于暴怒边缘的狮子,目光顺着宋安安的嘴唇一寸寸舔过脖子上的红印。 宋安安被他看得不自在,无意识地向达尔文身边靠了靠。 达尔文顺势拉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宋安安:…… 爱因斯坦:…… 被狗粮喂撑,爱因斯坦面色愈加不善:“你们真在一起了?宋安安,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同年龄的男生的吗?” “她只是不喜欢幼稚的男人。”达尔文摸摸宋安安的脸,小姑娘到现在脸都红得跟只苹果似的,让人忍不住想凑过去咬一口。 爱因斯坦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达尔文故意隐射他幼稚,眯着眼正想反驳,就见阿峰去而复返,脊背几乎要垂到地上去了:“少爷,艾布尔执行官来访。” 宋安安猛地一惊。 达尔文是被岳峰推到台前的一把刀,要应付玛丽莲已经非常辛苦,艾布尔又想来凑什么热闹? “别担心。”达尔文握紧她的手,暖意从指尖传来,给宋安安带来力量。 第158章 艾布尔执行官是临风城第三把交椅,但他并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不同于凶名在外的玛丽莲,艾布尔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对义父忠心耿耿,活得就像是岳峰的一个影子。 他态度温和,说话慢条斯理,看起来更像是个没走出过象牙塔的大学讲师,而不是一个谈笑间便能定人生死的权贵。 他是岳峰最得宠的义子,达尔文的上位路线与他如出一辙,不知有多少人瞪大眼睛等着看他与达尔文开撕。但艾布尔仿佛对此毫不在意,对新冒出来的十八弟非常友好。 “大哥走后,父亲痛心疾首,犹如失去了左膀右臂,很多事都压在我和玛丽莲姐姐身上,我几乎都没有休息时间了。”他真情实感地抱怨,寻常人家哥俩好似的拉家常,“幸好现在你来了,以后我们一起为父亲分忧,我可算是能松口气了。” 达尔文笑得比他还要真诚:“我对管理城市一窍不通,以后还需要各位哥哥姐姐多多指导。” 艾布尔握住他的手:“我们是亲兄弟!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以后但凡你有需要,我一定鼎力相助!” …… 爱因斯坦默默缩回了向会客厅窥探的脖子,由衷感叹:“得亏当城主义子的是达尔文,要是换了我,我的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抗议了。” 宋安安白他一眼:“能屈能伸是一种能力,我不觉得达尔文暂时讨好艾布尔有什么问题。他现在根基不稳,贸然与艾布尔交恶,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是是是,你的达尔文最好了。”爱因斯坦烦躁地松了松领带,听到达尔文在门口与艾布尔虚情假意了十来分钟才成功把他送走。 宋安安率先迎了上去:“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示好。他与玛丽莲表面上亲如一家人,背地里龌龊不断,我是他敌人的敌人,暂时可以作为朋友。”达尔文似乎有心事,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但对上宋安安担忧的目光,很快回过神来,“别管他了,你刚刚有了男朋友,不应该想除我以外的男人。跟我去约会吧,女朋友。” 宋安安一愣。 爱因斯坦受不了地吐舌头:“秀恩爱死得快,你就不能收敛点?” “不能。”达尔文揽住宋安安的腰,成功让红晕爬上女朋友的脸颊。他轻轻地笑,“我第一次谈恋爱,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啧!”爱因斯坦满脸嫌弃,似乎很想怼他几句——比如在人工智能的世界,他们名义上是兄妹,所以达尔文再想秀也得憋着——但目光扫过娇羞依偎在达尔文怀里的小女人,突然觉得话堵在了喉咙口,没了往外吐的欲望。 达芬奇左看看达尔文,右看看宋安安,最后转向爱因斯坦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 达尔文搂着宋安安往外走,充满了笑意的甜言蜜语飘散在空气中:“今天你生日,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第227章 爱因斯坦立在原地,怔怔目送二人离去。 达尔文在讨女人欢心方面是个新手,哪里比得上身经百战的爱因斯坦? 为了帮宋安安庆生,爱因斯坦跑遍全城才找到一片人迹罕至的浩瀚花海,与达尔文、达芬奇一起精心布置了烛光和美酒。 点子全是爱因斯坦提供的。可是到头来,他连陪宋安安过生日的资格都没有,满腔热血全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阿峰将文件捧到爱因斯坦面前,头低得能看到后脑勺:“阿尔伯特先生,十八少吩咐我将这些资料给您,希望您能在明天前看完。” 爱因斯坦全身上下每一块反骨都表达着抗拒:“他自己去约会,却让我帮他干活?我为什么要听他吩咐?” 阿峰恭敬地说:“十八少说,这事只有您能帮到他,其他人能力有限,当不起大任。” “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他看得起我?”爱因斯坦被气笑了,傲娇地昂着下巴,固执地不肯接文件。 阿峰极有眼色地把文件搁置在桌子上,弓着身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达芬奇唯恐被抓了壮丁,溜得比阿峰还要快,只剩下爱因斯坦对着文件干瞪眼。 文件的最上层写着新鲜出炉的北军任命书。 爱因斯坦是达尔文钦点的军需处处长,宋安安是秘书处处长,而达芬奇被安上了技术顾问的头衔。 看来看去,就属爱因斯坦的工作最繁琐麻烦! 爱因斯坦气苦。 宋安安接到任命,头一个浮现入脑海的也是爱因斯坦的标志性爆炸头。 哪怕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爱因斯坦的心情绝对不会美丽。 但不管爱因斯坦心里有多别扭,至少在外人看来,他与达尔文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在共同的敌人玛丽莲面前,所有的人民内部矛盾都可以被掩盖得干干净净。 达尔文新官上任第一天,穿了一套由裁缝连夜赶制的北军军装,气质沉稳,英气逼人。 “爱因斯坦准时到岗了?”他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前,抬眸问向秘书。 宋安安有些想笑:“他老大不高兴,早上还来找我抱怨了半天,但最后还是乖乖去报到了。” 达尔文嘴角露出微微笑意。 昨晚他舍命陪君子,与爱因斯坦喝了半宿的酒,终于把炸毛的爆炸头安抚好了。可谁知今天一早,爱因斯坦又临阵反悔,上赶着去闹腾宋安安。要不是达尔文早上要开会,真恨不得拎着爱因斯坦的衣领把他从宋安安的办公室丢出去。 不过,爱因斯坦虽然对他有意见,能力却毋庸置疑。军需处主要负责北军的军费粮草与后勤保障,是非常要害的部门,油水十足。但凡有点野心的人都不会愿意将这块已经吃到嘴里的肥肉重新吐出来拱手让人。 达芬奇虽然聪明,但为人处世少了一分圆滑。爱因斯坦却长袖善舞,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细如发。如果他愿意把哄女人的三分心思花在工作上,就不愁玩不转军需处。 达尔文需要在军需处插一根钉子,借用爱因斯坦的力量把北军的财政大权握到手中。 宋安安花了半天时间把达尔文的工作梳理了一遍,看着满满当当的日程表发愁:“周一例会,周二商场开业剪彩,周三受邀去南军参观军演,周四……看似每天都很忙碌,实际上没有一项落在实处的工作,玛丽莲是打定了主意要架空你。” “她当然希望我当个吉祥物。”达尔文拉过日程表看了一眼,“这些工作是谁排的?” “原来的北军秘书处处长史密斯。”宋安安嘲讽,“因为我临时空降,所以她被调任对外联络处任处长了。她可是一大早就来找我传授了很多秘书处的工作小窍门呢!” 达尔文冷笑:“不愧是对外联络处的,整颗心都扑在与玛丽莲的对外联络上,吃里扒外玩得真溜。” 宋安安抬头:“那你打算怎么办?” 达尔文把日程表扔到一边,望向玻璃窗外全副武装站岗巡逻的士兵,轻描淡写地说:“新官上任,当然要放一把火,让手下人看看我到底是老虎还是病猫了。” 宋安安一怔。 因为从小看着达尔文长大的缘故,她在心理上一直对达尔文有种俯视的心态,哪怕刚刚被他态度强硬地宣示了主权,与他相处时也总带着穿越女的优越感。但这一刻,达尔文一米八三的高大身影与军长办公室中悬挂的军事地图融合在一起,突然触碰到了宋安安迟钝的神经。 她头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曾经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三头身小豆丁,已经成长为能够为所有人撑起一片天的新贵。 达尔文的领导风格非常简洁明了,总结起来只有八个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在工作日程上玩心眼的史密斯成了第一只被宰杀给鸡看的猴子,达尔文根本连见面狡辩的机会都没给他,直接就卸了他的职。 整个北军的气氛为之一凝。 史密斯已经在临风城经营了上百年,人脉势力盘根错节,论资历比岳峰还老。达尔文竟然连他的面子都不给,很是震慑住了一批蠢蠢欲动的墙头草。当然,更多的人一边夹紧尾巴以免撞到达尔文的枪口上,一边暗暗期待史密斯能给人生地不熟的愣头青来个厉害的下马威。 史密斯不负众望。 他接到撤职通知后没哭没闹,甚至没放一句狠话就收拾干净了办公桌,但很快达尔文就发现整个北军都摆出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架势。他说要开会,偌大的秘书处只有宋安安响应他的号召。他要检查军容,各营长推三阻四,连一个兵都没让达尔文见到。 第228章 光杆司令是什么意思,宋安安算是见识到了。 达尔文觉得这感觉还挺新奇。 上辈子当过将军的宋安安摸了摸差不多快被气炸的肺,感觉要是她是达尔文,说不定已经上门去把史密斯打得满地找牙了。但达尔文显然与她风格完全不同:“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不过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小人而已,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史密斯进城比岳峰还早,他要真是个有能力够魄力的人,早就飞黄腾达了,怎会屈居于玛丽莲之下?”达尔文不屑地说,“现在这些作妖的人,也不见得是为史密斯鸣不平,大多数还是碍于玛丽莲的淫/威。我打了玛丽莲的狗,狗不敢张口咬我,主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上门找我理论,只能放出更多的狗来虚张声势。我难道还料理不了几只狗?” 达尔文按兵不动,并不是怕了作妖的小鬼,而是想任由事态发酵一段时间,给乱舞的群魔更多发挥空间。 不过,既然宋安安担心,舍不得女朋友受一丁点苦的达尔文很快加快了收网的速度。 北军军区的大门口贴出告示,因军队编制调整,从原有的四大营中抽调精英组建第五营,人员名单洋洋洒洒三千多人。 偌大的北军,炸了。 第159章 “这些人,都是玛丽莲的支持者?” 宋安安穿越前曾在军营摸爬滚打过,不难揣摩达尔文组建第五营的深意。 但也仅此而已了。 勾心斗角并不是宋安安的专长。 她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把第五营的全员名单默记在脑海里,为了加深对每个人的了解,甚至专门去档案室翻阅了人事档案。可哪怕她把他们的生平经历都背得滚瓜烂熟,也无法从冷冰冰的印刷体中窥探出他们的真实立场。 宋安安实在不明白,达尔文是怎么从上万兵士中精准地辨别出玛丽莲的走狗的? 简直神乎其技。 她好奇地问:“比如这个叫苏达拉的中东裔小队长,入伍后一直在北军服役,非常循规蹈矩,老老实实地攒资历,花了二十年才当上小队长,这人为什么有问题?” 达尔文的注意力还滞留在手里的文件上,头也不抬地说:“罗夫斯基是北军军长的时候,苏达拉默默无闻,结果罗夫斯基一死,他马上就被提拔了,你不觉得其中可能有猫腻?” “但也只是可能有吧?”宋安安前世有个副官职场经历与苏达拉类似,但宋安安并没当回事,甚至因为他优秀的军事才能委以重任,在宋安安穿越的时候,他已经成长为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宋安安觉得达尔文有些过于苛刻了:“你并没有实据。” 洛夫斯基是因为背叛岳峰被杀的,当时北军有上千名洛夫斯基的嫡系参与了逼宫,在政变失败后被岳峰斩草除根。那时,军中因此出现了许多职位空缺,大批基层士兵被火线提拔,苏达拉很可能只是恰逢其会而已。 达尔文的脸上浮现出冷酷的神色:“我为什么要实据?” “什么?”宋安安一愣。 “第五营有三千人,你不会以为玛丽莲有那么大的本事,在总共只有一万多人的北军中插入三千多心腹吧?”达尔文奇怪地看了宋安安一眼,让宋安安突然福临心至:“难道你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 乱世当用重典,在北军动荡的节骨眼上,这的确是个值得一试的办法。 只不过宋安安道理都懂,却不会这样做罢了。 宋将军治下军法严明,可法理在上,人情在下,不分青红皂白的铁腕不是宋安安的风格。 但现在掌握军权的是达尔文:“玛丽莲狡猾多端,可岳峰绝对不是傻子,他一直对她保有戒心。北军中有玛丽莲的心腹不稀奇,可岳峰绝不会坐视玛丽莲的势力大规模渗透入北军。第五营的三千人中,至少有一大半都与玛丽莲没有直接关系,顶多算是墙头草,把他们与玛丽莲的爪牙扔在一起,就是逼他们自证清白。对于敌人我从不会心慈手软,但对于投诚的下属,我也不会吝啬奖赏。” 宋安安懂了。 达尔文没有时间和精力逐一辨别玛丽莲的爪牙,干脆将所有嫌疑人挑出来,确保其他四军的纯洁性。 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一旦第五军的“精英”们开始相互撕咬,达尔文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别操心这些烦心事了。”达尔文把宋安安圈进怀里,酥麻感从皮肤相贴处攀爬上来,宋安安老脸一红,“你干什么?” “行使男朋友的正当权益。”达尔文倾身向前,吻住宋安安的唇。 宋安安瞪大眼,大脑有一瞬间的短路。 这是职场性/骚/扰! 她用力推他:“唔……” 想说的话被达尔文强硬地赌了回去。 大脑缺氧,达尔文长驱直入,宋安安感觉自己像一片枫叶,随风飘零。 “怎么这么傻,不知道要换气吗?”许久,达尔文放开她,轻声嘲笑。 ——理论上她知道,但实际上他刚一贴过来,她的脑子里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宋安安恼羞成怒:“现在可是上班时间!” 达尔文不以为意:“我是军长,什么时候上班由我说了才算。” 宋安安一噎。 讲道理,摊上这么自由散漫的军长,北军是没救了吧? “呦,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门没锁,爱因斯坦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不请自入。 第229章 宋安安惊觉自己还靠在达尔文怀里,在爱因斯坦晦暗的视线扫射下莫名有种被当场捉奸的错觉。 “你早上不是说准备去盘查仓库吗?”宋安安连忙起身,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 “我盘完了。”爱因斯坦恶狠狠地盯着宋安安水润的嘴唇,好起来似乎很想拿纸巾把它擦干净。 宋安安诧异:“这么快?” 北军名下有大大小小六十八个军需仓库,散落在临风城的各个角落。哪怕不核对物资明细,在各仓库点个卯至少也需要两三天,才一个上午,爱因斯坦就盘完库了? 达尔文正色问:“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任何问题。”爱因斯坦从包里拿出一个账本,嗤笑,“每一条账目都很清楚,仓库的货架也排列地整整齐齐,一目了然。只要站在门口,根本不需要往里走就能完成盘库了。” “因为里面什么都没有?”达尔文的手指划过账本上的资产总额,白字黑字的“ 0”分外醒目,“所有仓库都这样吗?” “是的。”爱因斯坦咬牙,“枉我以为军需处是个油水部门,打定主意要趁职务之便吃香喝辣呢,结果看了账册,才知道不过是个空壳子,整个北军的财产竟然还没我裤兜里的钢镚多。我是不是该感谢他们手下留情,至少没有欠一大笔债来让我擦屁股?” 为了避免被六十八个一模一样的空仓库气死,爱因斯坦当机立断,只视察了一个仓库就打道回府。 宋安安接过账本细看,由衷感叹:“做账的会计也是个人才,假账做得出神入化。连大夏天给全军士兵发放八百斤炭火的名目都写得出来,这是嫌弃八月份的酷暑不够给力,想把士兵们架到炭火上做成人肉烧烤吗?——而且,人工智能需要烤火?为什么?是怕温度太低会把他们的cpu冻关机吗?”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达尔文思绪一转,突然想到科学院的某个教授,但现在并不是纠结教授的时候。 宋安安没发现达尔文的发散性思维,只是单纯地嘲讽了一句就轻轻放过,黑着脸问:“这位造假小天才现在在哪?” “他已经查无此人了。”爱因斯坦的心情也不美妙,冷笑着说,“我查过,这会计上个月就辞职不干了,连带着他的顶头上司也人间蒸发。此刻,他们大概正窝在某个富贵乡里醉生梦死吧。” 达尔文笑容冰冷。 他并没有咬牙切齿地放狠话,但势在必得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比起说,达尔文更喜欢做。 六十八个仓库全部用封条贴住大门,北军被会计洗劫一空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席卷全城,通缉令遍布大街小巷,北军重金悬赏提供会计消息的市民。 可惜一连几天,举/报/信箱都风平浪静,反而第五营炸了锅。小道消息疯传北军军饷断供,达尔文即将拖欠士兵的工资。刚刚走马上任的副营长揭竿而起,带头闯入达尔文的办公室,扬言要为全军战友讨一个公道。 达尔文连眼皮子都没抬:“今天是发饷日吗?” 副营长一愣:“不是,但后天就该发了!你——” “既然还没到日子,何来拖欠工资一说?”达尔文站起身来,淡定非常。 副营长不甘示弱:“现在北军的账户上连一分钱都没有,还有两天,你难道还能凭空变出几百万来?” 达尔文饶有兴致地问:“如果我变不出来,你打算怎么办?” 副营长狰笑:“那当然是把你赶下台,让有能力付钱的人来坐你的位置了。” “你是说你自己吗?”达尔文嗤笑,“好大的口气!只要我一下台,你就能在短短两天内解决工资问题?那我倒要合理怀疑,你与那个卷款跑路的会计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了。” “你少血口喷人!我只不过是担心兄弟们的生计,所以才挺身而出。”副营长眸光一闪,色厉内荏,“少废话,你就说有没有钱吧!大家伙儿上出来卖命不是为了做慈善的。没有钱,就别怪兄弟们把你的办公室砸了!” 为了彰显气势,副营长一拳砸在达尔文的办公桌上,桌面顿时下凹一个深坑。宋安安估计他的手臂使用的是仿真合金材料,硬度高耐度久,唯二的缺点就是灵活度低于骨骼材料,以及最重要的——贵。 一条合金手臂的价格堪比一栋黄金地段的花园洋房,而且不仅初装费用惊人,后续的维护也远超普通人的承受能力。为一条合金手臂倾家荡产的人工智能不在少数,宋安安与达尔文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 这个副营长,看起来可不是一般的有钱。 达尔文不动声色:“我正巧刚看过账目,这张办公桌当初是前任军长花了两百万从巴西进口的,你这一拳下去,保守估计至少值三四十万。军队管理制度明文规定,损坏公物照价赔偿。抵扣掉你本月的工资,剩下的部分我会通知新来的会计从你以后的工资里进行补扣的。现在,请你出去,记得把门带上,谢谢!” 副营长一怔。 众小弟目瞪口呆。 达尔文鼓励道:“后面还有想砸我办公室的吗?我非常欢迎。友情提示,办公桌是这里最便宜的家具了,就拿我面前的这盏台灯来说,别看它不起眼,它的灯罩可是由南非产的粉钻精心雕琢而成,价比千金,连岳城主都很喜欢,打坏了绝对能保证你们为北军打百余年的白工。不过,副营长大小是个官,损坏公物只需要赔点钱,不至于伤筋动骨,普通士兵闯入军长办公室□□烧,性质极其恶劣,轻则开除军/籍,重则惹上牢狱之灾。” 第230章 众小弟肉眼可见地退缩了。 北军有两万士兵,所有人都接受过长达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军事训练,当兵不仅仅是他们谋生的手段,也是他们的技能所长。一旦离开了部队,他们缺乏其他谋生技能,难不成去当服务生刷碗赚钱? 服务业的收入还不到最低级士兵的三分之一,士兵们习惯了花天酒地,突然由奢入俭,怎么能接受得了? 最关键的是,临风城规定一旦被开除军/籍将永不录用,这意味着即使他们背后有玛丽莲撑腰,也将永远失去站到台前的资格,如同不能见光的老鼠,只能躲在暗处帮玛丽莲做一些脏活累活谋生。 玛丽莲可不是会念旧情的人,她的手下一旦失去利用价值,难逃被抛弃的命运。 达尔文循循善诱:“急着被开除的麻烦动作快一点,大家节约点时间,我可以一次性送你们上路!” 不! 打扰了! 众小弟大眼瞪小眼,惊恐摇头。 第160章 甬道狭长,暗门隐蔽。 时断时续的轻歌小调伴着甜香遥遥传来,为朦胧月色染上一层香艳的光晕。 宋安安缩着身子,两只腿轮换用力,缓解因长时间蹲站导致的腿麻。 她已经在天台上蹲守了两个小时,至今目标人物还未出现。 “副营长真的会来这里吗?”宋安安将信将疑。 虽然只在夜间营业的风月场所在宋安安的前世并不罕见,但当她得知副营长也是顾客之一时,宋安安还是非常吃惊。 讲道理,人工智能可男可女,可甜可咸,差一点就能自攻自受了,他们根本连荷尔蒙都没有,还需要来风月小酒馆消遣吗? 但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类似的小酒馆生意竟然非常火爆,比如宋安安蹲守的这条街,乍看之下只是条不起眼的小道,走到深处才发现内有乾坤,道路两旁布满了只有一人宽的门帘小店,每道帘子背后都站着一个风情无限的老板娘。 毕竟是花钱就能买到美丽的时代,这些老板娘的脸蛋和身材都比两千年前的同行们高出不止一个段位。眼前的这家店据说是副营长的老相好,刚才老板娘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丰腰肥臀,唇红齿白,不经意间地一撩发,妖娆的姿态令宋安安这个女人都不自觉地酥了半边身子。 达尔文捂住了宋安安的眼睛。 “你干什么?”宋安安纳闷地问。 “别看。” “为什么?这么好看的老板娘,不看白不看。”宋安安不解。要不是怕暴露,她恨不得冲老板娘吹个口哨,“而且,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是我带你来的。”达尔文叹气,语气懊恼,“但我现在后悔了。我是你男朋友,你看我还不够吗?” “你难道,在吃醋?”宋安安倍感惊奇。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达尔文是个醋坛子? 她只是单纯地欣赏老板娘身上的成熟风韵而已! 达尔文毫不掩饰地点头:“人工智能可以随意选择身体,严格来说没有性别,所以我不希望你的目光落在任何一个人工智能的身上。” 乍听之下,逻辑似乎没有问题。 如果宋安安是个普通女孩,可能已经被达尔文带进了沟里。 可是宋安安很快找到了漏洞:“既然人工智能没有性别,那我看他们与看晚霞、看落日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你难道连我欣赏大自然也要嫉妒吗?” “嫉妒。”达尔文面无惭色地承认,意料之中地看到红霞爬上了宋安安的脸颊。 又红又可爱,让他忍不住想凑过去一亲芳泽。 宋安安第一时间察觉了他的意图。 “你别乱来!”宋安安及时推开蠢蠢欲动的达尔文,咬着牙警告他,“我们来这里是来办正事的,要是找不到副营长的猫腻,北军的士兵们能把我们生吞活剥了,麻烦你有点危机感!” “不过是只自作聪明的耗子而已。”达尔文根本没把副营长放在眼里,但眼下确实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因为让他们等候许久的目标终于走进了视野。 他穿着一件破旧的夹克,垂头塌腰,走起路来鬼鬼祟祟的,与闯入军长办公室时气势汹汹的模样判若两人。 宋安安眼神一亮。 不怕他鬼鬼祟祟,就怕他不鬼鬼祟祟。人工智能家庭观念淡漠,哪怕是效仿自然人结成伴侣,也没有从一而终的想法,所以如果只是找美艳老板娘寻欢作乐,副营长大可不必如此缩头缩尾。 他越小心翼翼,越说明他心里有鬼。 达尔文用围巾和帽子遮住大半张脸,摊开手掌,一根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天线迎风飞舞。 这是集达尔文、爱因斯坦、达芬奇三大科学家的智慧于一体的跟踪器,信号强,传播距离远,最重要的是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再强大的跟踪器,也需要黏在目标人物的身上才能发挥作用。 按照最初的设计思路,这个跟踪器应该有根据体温自动锁定目标的功能,可惜时间过于紧迫,达尔文只能先拿半成品将就着用。 副营长脚步飞快,只需短短数秒,就能从天台的下方经过。 达尔文只有一次机会。 宋安安担心:“能行吗?” 达尔文松开了手。 不起眼的跟踪器在阳光下闪了闪,迅速随风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第231章 宋安安屏住了呼吸:“成功了吗?” 几分钟后,耳麦里传来清晰的交谈。 老板娘:“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奴家准备了最近广受欢迎的桂花酿,等您等得花儿都快谢了。” 副营长:“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宋安安松了口气。 达尔文失笑:“这么紧张?” “当然了。”宋安安瞪他,看他没事人似的模样不爽,“万一没跟踪器没黏上,我们今天岂不是要无功而返?” “那倒不至于。”达尔文抬眸,宋安安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去,只见另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也敲开了酒馆的暗门。 史密斯? 宋安安一怔,非常意外。 自从被卸职以后,史密斯就再也没有来过北军。宋安安调查过他,发现他曾经数次造访玛丽莲,但每次都被拒之门外。也许是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最近他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很久不曾出门。 史密斯与副营长同在北军服役,两人有交集并不稀奇,奇怪的是宋安安的资料里两人并没有私交,今天竟然会相约一起来风月场所寻欢作乐,不免引人怀疑。 宋安安与达尔文蜷腿靠坐在天台的围墙上,耳机将酒馆内的动静一丝不漏地传递到他们的耳朵里。 史密斯:“老兄,你现在可是贵人事忙,连我要约你都要事先排队。怎么,区区一个副营长,就让你忙得连见我一面的时间都没有了?” “哪能呢,您可真会开玩笑。”副营长的声线传来,老板娘温柔地询问史密斯想喝什么酒水,热情地推荐一款新上市的甜果酒。 史密斯非常嫌弃:“果酒是娘们儿喝的东西,你这就没点能上台面的酒水?” “可是您去年来过一回,我记得当时您就极中意一款果酒。”老板娘委屈地辩解。她是个生意人,见风使舵的本领如火纯青,简单地说明了推荐理由后,很快就给客人找到了台阶,“不过,人的口味都是会变的,尤其是您这样的大人物,选择多,经历的也多,吃的用的都是我们小老百姓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不知大人这回来,想喝点什么?先说好,奴家小本经营,很高大上的酒水,店里不一定有准备。” 这马屁拍得史密斯很是妥帖,他大手一挥:“不为难你,粉红玛丽,有吗?” “有有有!这可是经典款,不是奴家自卖自夸,奴家的粉红玛丽配方与别家不一样,军里很多长官都爱喝。比如邵会计,每次来都必点!”老板娘堆着笑退下准备酒水,留下副营长开始大叹苦经。 “我最近是真有些焦头烂额。你也知道,新来的那位十八皇子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可满肚子憋着坏水。玛丽莲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为她办事,可不得卯足劲加油吗?咱俩是兄弟,前两天的事我也不用避着你,我带着一帮子人打上门,结果被撅了回来——哎呦喂,我倒要看看,还有两天,他上哪儿找几百万来填军饷的窟窿。这钱,可都在您手上拽着呢!难不成他这么不自量力,还想在您跟前班门弄斧不成?” 宋安安与达尔文对视一眼,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钓到大鱼的兴奋。 可是史密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定:“谁告诉你军饷与我有关系的?” “这还需要人告诉我?”副营长恬笑着,语气里露出几分半真半假的责怪,“您还瞒着我吗?但凡在北军呆了十几年的老人哪个不知道,邵会计是您养的一条狗,他就是您的钱袋子!” “怎么说话的?”史密斯听起来怒气冲冲,“邵会计虽然官职不显,但他处在要害岗位上,是玛丽莲大人的左膀右臂,跟——跟我一样得大人的器重。大人对我,和对邵会计,那是一样的。” “您这话也太抬举邵会计了吧?不是我托大,就是拿我跟他比,他也差几分火候。”副营长不服,“邵会计能顶个球用,不就是会做几个假账吗?” 史密斯冷哼:“假账是人人都有本事做的?邵会计可是掏空了整个北军的家底呢!” “行行行,是我说错话了,自罚一杯!”耳机里传来酒杯碰撞的声音,副营长喝干了酒,又忆起往昔,“算起来,当年我和邵会计是同一年来的临风城,我们俩在新人集训班坐前后桌,一起被分到第三营。但是没到一年,他就得了您和玛丽莲大人看中,选拔进了军需处,而我却在三营熬着,熬了那么多年,才当了个狗p大小的官,连这个月的工资都不知道还有没有着落。再看看人家邵会计,赚了多少钱就不提了,还成了玛丽莲大人的心腹,改天等新皇子下台,有的是他飞黄腾达的好日子。这人的命呐,真是不能比!” “命是靠自己挣出来的。”史密斯慢条斯理地说,“邵会计现在是只见不得光的老鼠,只能躲在角落里,连头都不敢往外伸一下。要是被查尔斯﹒怀特找到了洞穴,别说怀特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连玛丽莲大人都不会放过他。” 副营长担忧地问:“邵会计躲在哪里?地方安全吗?” “你问那么多干嘛?”史密斯防备道。 “我这不是担心他吗?”副营长讪讪。 “他躲得好好的,越少人担心挂念他,他就越安全。”史密斯把酒杯磕在桌上,“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先想想怎么向玛丽莲大人交代。连怀特这只秋后的蚂蚱你都收拾不了,玛丽莲大人要你何用?我都后悔当初向大人举荐你了。不过,现下你可是大营长了,想必早就看不上我这个白身了。” 第232章 副营长陪笑:“不不不,哪能呢,您虽然现在一时不如意,但谁不知道您是玛丽莲大人眼前的红人,往后我还指着您提携呢!” 耳机中再次传来酒杯碰撞的声响。宋安安听出来,史密斯虽然被迫退出了北军,但他贼心不死,想借着以前与副营长的一点香火情影响第五营甚至重回北军权力巅峰。而副营长的小九九也打得叮当响,席间他不止一次重提邵会计,可惜老狐狸史密斯自始自终都没有接茬,两人相互算计相互折磨直到午夜,方才勾肩搭背地走出酒馆。 趁着月色,达尔文借机把另一个跟踪器粘在了史密斯身上。 宋安安对他的技术叹为观止,好奇不已:“天色这么黑,除了半轮残月连盏路灯都没有,你是怎么做到的?” 达尔文点点嘴唇,微笑荡漾:“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宋安安:“……可去你的吧!” 第161章 听话听音。 虽然史密斯否认与军饷失踪有关,但副营长的话明明白白地告诉达尔文,史密斯知道邵会计的下落。 一连几天,达芬奇都猫在家里跟踪史密斯的动向。可他活得就像一只树懒,日常只在自家宅院的一亩三分地上晃悠,没有社交,也不需要出门,作为一个人工智能,他甚至连上街买菜做饭的需求都没有。达芬奇监控了他几天,无聊得都快长毛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人工智能的皮肤既不会出汗也没有任何新陈代谢作用,因此他们很少洗澡。否则只要被水一冲,跟踪器就会顺着水流奔向下水道了。 眼看着发薪日一天天临近,宋安安忧心忡忡。除了副营长外,每天都有士兵跑到达尔文和爱因斯坦跟前来放狠话。宋安安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到了时间达尔文却没能找到被会计私吞的军饷,他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你怎么就还能稳得住呢?”宋安安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克隆人与自然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物种。不然为什么她已经急得焦头烂额,达尔文却仍然跟没事人一样? “哐当!” 达尔文还没来得及开口,办公室的门就被一脚踢开。 破门而入的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宋安安记得他的名字,叫埃利维。他虽然只是个普通士兵,但为人正直,在士兵中非常有威望。之前副营长带头闹事,埃利维不仅没被煽动,反而挺身而出,怒斥副营长蛊惑人心,有意动摇军心。 但是今天,在达尔文的军饷迟迟没有着落的情况下,埃利维也终于沉不住气了。 “你给句实话,我们到底还能不能拿到工资?”他堵住了大门,得不到满意的答复誓不罢休。 达尔文推了推面前的椅子,不急不恼。埃利维一怔,最终把屁股放在了椅子上。 宋安安赶紧关上办公室的大门,将一众窥测的视线隔绝在了外面。 达尔文目露赞许:“有人跟我说,你前几年为了救一个兄弟,背负了巨额债务,现在你每个月的工资除了必要的生活开支以外,全都用于还债了。一旦拿不到工资,你就会被债主追杀。” “你知道就好。”埃利维喘着粗气,虽然仍旧面色不善,但态度不由自主地软化了几分。 达尔文继续说:“你顶着还款压力,还能顾及军心的稳定,不咋咋呼呼地带着一大帮人来闹事,如此沉着冷静,当一个小兵实在是可惜了。” 埃利维掀着眼皮子,语气不善:“你不用给我戴高帽。这回我没带人打上门,算是给你留了点面子。但先礼后兵,要是你迟迟拿不出钱来,下回可别怪我不客气。” “那是当然。”达尔文非常赞同,“雇人发薪,欠债还钱,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是钱在哪里?”埃利维可不好糊弄。他已经打听过,目前为止,北军账户上的资金总额是零,而邵会计依然渺无音讯。埃利维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这不过是玛丽莲逼迫达尔文放权的戏码。有个与他要好的兄弟已经劝他尽早站队到副营长那边,别傻乎乎地跟着没前途的十八皇子,稀里糊涂地成了玛丽莲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埃利维哪里是想跟着十八皇子了? 他入伍已经十年,虽然一直兢兢业业,但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哪怕一次升迁的机会。曾经,他也有过忿忿不平,但长时间的求而不得,已经消磨掉了他的斗志,也让他看清楚了军内晋升的套路——必须得先投靠上某一位长官,然后才有机会被提拔。 比如副营长,之前也在底层苦苦挣扎了许多年,这次之所以能够升官,主要是因为史密斯和邵会计一系被打压后玛丽莲急需新鲜血液补充队伍,才让副营长钻了空子。 可是做大佬的跟班哪有那么容易? 不提玛丽莲性格阴晴不定,睚眦必报,根本就不是个好相处的领导,哪怕在玛丽莲的团队内部,明争暗斗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史密斯和副营长同属于玛丽莲阵营,表面上其乐融融,埃利维却敢断言,倘若史密斯一直把持着秘书处处长的位置,这次被晋升到副营长位置上的绝对另有其人。 埃利维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比起喜怒不定的玛丽莲,埃利维其实更忌讳与十八皇子扯上关系。他与十八皇子打交道的机会不多,对于十八皇子的认识大多来源于他人口中的故事,但他愣是从旁人的道听途说里拼凑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上位者形象来。 第233章 多年摸爬滚打积累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十八皇子或许是比玛丽莲还要危险的存在。 埃利维自认并不是多聪明的人,他只想安安稳稳地还完债,再攒点钱从中央数据库下载几套拳法与兵法技能包。对于整天打打杀杀的士兵而言,武艺就是性命。 但现在,他的计划眼看着就要落空了。 埃利维试图从十八皇子的表情里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全北军的士兵都知道,新来的查尔斯军长在临风城毫无根基,身边唯有三个义结金兰的兄弟姐妹帮衬。因为这层关系,除了军长本人备受瞩目,连带着他的三个兄妹的动向也被士兵们密切关注。 可是罗丝秘书长一直与达尔文同进同出,俨然一副热恋中不闻窗外事的做派。阿尔伯特处长与列奥纳多顾问也整日闷在房间里,等闲根本不出门。 埃利维想不明白,既然他们已经知道是邵会计卷款跑了,怎么还能安心朝九晚五,不去天南地北的追查邵会计的下落呢?难道邵会计平白无故的,还会自己跑来他们的办公室自首不成? 偏偏达尔文的淡定不似作假,难道他有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依仗? 达尔文的声音不急不缓:“钱在哪里,现在还不方便透露。但我保证发饷的那天,足额的军饷一定会老老实实地躺在北军的户头上。” 埃利维一怔。 虽然只是一张空头支票,但话从查尔斯军长的口中说出来,莫名地带了一股让人信服的韵味,让埃利维不由自主地歇了质疑的心思。 这是什么诡异的技能? 埃利维郁闷地挠头,就听达尔文说:“如果你愿意,我倒是不介意请你帮忙追回欠款,但是——” “不,不用了!”埃利维条件反射地摇头,连连后退,“我刚刚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宋安安:……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是埃利维主动上门来踢馆的吧?为什么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他就落荒而逃了? 如果埃利维攒够钱下载了《孙子兵法》的话,他一定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达尔文的行为——不战而屈人之兵。 达尔文微微一笑。 宋安安却不能放心:“虽然暂时哄走了埃利维,但治标不治本,不从根本上解决军饷的问题,看你到时候怎么交代!” “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达尔文眉毛一挑,笑容笃定,“区区一个会计,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私吞数以亿计的军饷,邵会计不过是玛丽莲手里的一个棋子。玛丽莲的目的是掌控北军,换句话说,不过是想逼我让位。既然她没打算与北军鱼死网破,她就不会放任邵会计离开她的视线很远,邵会计十有八/九就留在临风城里。” 宋安安迟疑:“哪怕邵会计没有出城,临风城那么大,我们上哪去找他呢?” 之前宋安安一直对通过史密斯钓出邵会计的所在地寄予厚望,但如今迟迟没有下文,免不了心浮气躁。 达尔文成竹在胸:“没人引路,我们是不可能找到邵会计的,因为他很可能已经改头换面,顶着一张我们完全陌生的脸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招摇过市了。” “什么?” 仔细一想,达尔文的推测并非毫无道理。 宋安安早在前世就已经习惯了用五官和身材来辨别一个人,即使知道人工智能更换身体的成本很低,一下子也习惯性地没能扭转认知趋势。 按照达尔文的说法,邵会计可能是他们认识的人吗? 宋安安悚然:“你觉得邵会计变成了谁?” 达尔文握住她冰凉的手:“你猜?” “史密斯?”宋安安不确定地报出一个名字。 “天哪!就是史密斯!”宋安安惊呼。 其实被达尔文点破后仔细回想,史密斯的疑点很多。 他与邵会计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副营长认为邵会计从北军贪/污的钱全落入了史密斯的口袋,但达尔文查了史密斯的银行流水,并没有发现来路不明的钱款。副营长在酒馆里嘲笑邵会计在玛丽莲大人眼中不得用时,史密斯也表现得非常气愤。 宋安安疑惑:“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刚达芬奇给我打了电话。”达尔文解释,“上次在酒馆里,史密斯点了邵会计最爱的粉红玛丽,我就起了疑心。可惜当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因为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轻举妄动。可是达芬奇追踪了史密斯几天,已经找到了越来越多他与邵会计相互吻合的行为习惯,都与原本的史密斯截然不同,已经可以断定史密斯被鹊占鸠巢了。 ” 宋安安恍然:“如果邵会计顶替了史密斯的身体,原来的史密斯去哪里了?” “我也想知道。”达尔文一声冷笑,面容阴沉,“不过,我们只需要把假的史密斯抓起来问一问,很快就能揭晓谜底了。” 第162章 史密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都已经改头换面了,竟然还是没能逃过达尔文的火眼晶晶。 当他被堵在家门口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抵死不认:“我怎么可能是邵会计?你们疯了吗?哪怕是疯子也想不出这么离谱的假设……” 然后,他就失去了他的脑袋。 由达芬奇操刀,据说割得极具艺术美感。 宋安安:…… 很庆幸她不在现场,她实在无法理解达芬奇的暴力美学。 第234章 宋安安疑惑:“虽然人工智能没了头也能活,但你们平白无故地砍了北军前秘书处处长,不会惹上麻烦吗?” “放心吧。”爱因斯坦满不在乎,“我们干得很小心,尸体都处理干净了,一般人根本就猜不到史密斯竟然就是邵会计。哪怕是知道内情的玛丽莲,也绝对拿不出证据证明是我们干的。我最喜欢看她恨得咬牙切齿却拿我们没办法的样子了。” 宋安安无语:“如果史密斯抵死不认他就是邵会计,你们有什么办法让他松口?” “简单。”爱因斯坦得意洋洋地叉腰,像个找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一般兴致勃勃,“我和达芬奇最近被迫跟踪了史密斯一个礼拜,憋得快自闭了。所以我们一心两用,开发出了一款专门针对人工智能的刑具,你想看一看吗?” “好啊!”宋安安被勾起了兴趣,却被达尔文劝说:“你还是别看了,看了我怕你会做噩梦。” “这么恐怖的吗?”宋安安将信将疑,脚步不停地走入达芬奇的房间。 门一开,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个硕大的骷髅头,悬空漂浮在房间的正中,白骨森森,鲜血淋漓,二十八种知名与不知名的刑具三百六十度环绕着它,成功地营造出了一种残忍嗜血的氛围。 “全息投影技术?”宋安安好奇地摸了摸骷髅的光头,双手不出所料地穿过了头骨,光线在她的手上弯折成一种迷离的形状。宋安安诚恳地提出建议,“达芬奇,你真该去竞技场看表演,保证会很合你的胃口。” “我对毫无技术含量的□□虐待没有兴趣,而且竞技场太贵了。”达芬奇叹了口气,不开心地说,“一场秀的票价够我买很多很多水粉颜料了。而且,买票还必须通过会员引荐。当初小百合为了设计你,真的下了血本。你到现在还没找到她吗,你跟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也想知道。但小百合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怎么找都找不到。”提起小百合,宋安安比达芬奇还要不开心,“自从来了临风城,我每天都在铺子周围的一亩三分地上打转,认识的人除了你们仨就只有顾客了。除了偶尔宰客狠了点,其他时候一直都与人为善。我实在想不出,我哪里得罪了小百合,让她恨我到要我性命的地步。” “说不定她嫉妒你长得好看。”达芬奇用一个画家的思维揣测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人,有时会为了一副皮囊生出许多罪恶的心思。小百合没钱换个更好看的身体,说不定把你当成了假想敌,要怪只能怪你长得太好看了。” 宋安安:“……谢谢你!” 没有女人不喜欢别人夸她漂亮,哪怕宋将军的少女心藏得有点深,达芬奇的赞美也多少有些无厘头,但这不妨碍宋安安勾起了嘴角:“我已经见识过竞技场的虐人秀了,你的刑讯手段难道比竞技场还要高超?” “竞技场的那些都是小儿科,我们玩得比竞技场高级多了。”爱因斯坦不屑地插话,话音刚落,就听见他的身后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一个与骷髅头大小相似的人头被摆放在半人高的柜子上,面部表情因为疼痛而极度扭曲。 “史密斯?哦不,应该是邵会计。”宋安安倒抽一口凉气,“你们对他干了什么?” “几个有趣的小实验罢了。”达芬奇实事求是地说,“他很有骨气,一直不肯坦白交代。正好我有一些关于人工智能感知系统的构想,就拿他试验了一下。” 宋安安:“他看起来比竞技场的演员们还要痛苦。” “这是当然,我和爱因斯坦调整了他的痛觉系统。”谈到技术领域,达芬奇的眼睛亮得犹如会发光,“人类的痛觉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当伤害性刺激作用于神经末梢时,人体会释放前列腺素、 5-羟色胺等化学物质,刺激痛觉感受器并传递至大脑,进而产生痛觉。但人工智能的痛觉产生原理与人类的完全不同。由于他们没有神经末梢,体内也不会生成化学物质,所以他们的痛觉信息是通过电路传播的。” “所以?”宋安安有种不祥的预感。 “所以只需要加强电流强度就可以几何数倍增强他们的痛感!”达芬奇兴奋地解释,“人类的痛感按程度可以分为十二种,最强烈的痛感是分娩时的痛苦,被形容为'难以忍受的剧痛',是人类痛觉的上限,是痛觉感受器所能接受的化学物质的最大数量。但人工智能没有这个限制!” “人工智能受到来自外界的伤害性刺激时,会产生一种特别的电流脉冲,电流越大,传递到人工智能的中央处理器(即人工脑)后,他们感受到痛觉就更强烈。我和爱因斯坦已经做过实验, 20a的电流对人工智能而言相当于人类的三级疼痛,即被小刀割伤手指的疼痛, 30a对应七级疼痛,即被棍棒等工具殴打的疼痛,令人工智能感受到分娩时的痛疼需要55a的电流。而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把电流强度提高到无限大!是不是很棒?” 宋安安:……你是魔鬼吗? 史密斯痛不欲生的表情暴露了他与宋安安一样的想法。 自然人在承受不住疼痛时,还可以选择昏过去。可怜的人工智能却没有因过度疼痛而昏倒这项功能,除非体内的电能耗尽,否则他们将一直保持清醒,认真享受疼痛的每一分每一秒。 宋安安的目光落在连接着墙的取电插头与史密斯的内置电池的电源线上,默默为史密斯点了一根蜡。 第235章 军长别墅的地下安装着两台备用发电机,这意味着哪怕整个临风城都停电了,史密斯也断不了电。 阿门! 达芬奇举着记录本,兴致盎然地准备记录下不同电流强度刺激下史密斯的疼痛反应,宋安安退出房间,以免影响他实验。 不出所料,没过几分钟,认清了现实的史密斯交代了一切。 他就是邵会计。 一个月前,他依照玛丽莲的吩咐掏空了北军的军饷,躲到玛丽莲的私人诊所里改头换面,摇身一变成了史密斯。而真正的史密斯化身为杰克逊,从一颗被外放的偏远小棋子跻身核心权力层,以侍从官的身份成功上位玛丽莲身边最炙手可热的红人。 爱因斯坦被气笑了:“玛丽莲打得一手好算盘,她计划用拖欠军饷把达尔文赶下台,然后她就可以像一个救世主一样从天而降,抓住邵会计——当然,这期间邵会计因为东窗事发,羞愧难当以至于畏罪自杀——追回了巨款的玛丽莲受到士兵们的空前拥戴,顺理成章地接任军长一职,之前因得罪达尔文受到不公正打压的史密斯官复原职,杰克逊更是未来可期。” 皆大欢喜。 达尔文抬头:“被邵会计卷走的钱呢?” “都好好的在银行里躺着呢。”爱因斯坦没好气地说,“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去查他名下的账户,所以在这方面花了很多心思,短短一个月内做实了三千多笔往来款,竟然全都是烟幕弹。他本身就是财务出身,不好好工作,脑筋全动在了藏匿赃款上。如果不是他主动交代,我们一时半会儿还真摸不到他真正的底牌。” 术业有专攻,在账务处理方面,一个邵会计能吊打四个科学家。 可惜这只会加深科学家们对他的恶感。 第二天是发饷日,副营长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工资账户,当他发现没有收到任何到款信息的时候,脸上飞快地浮现起奸计得逞的阴笑:“兄弟们,操上家伙,一定不能让军长跑了,咱得不能让他给个交代!” 事关血汗钱,成千上万名士兵迅速聚集起来,高喊着口号杀气腾腾地向着达尔文办公楼的方向挺进。 副营长举起拳头,率先喊出口号:“无能军长拖欠军饷,退位让贤能者居之!” 一呼百应。 副营长第一次体会到被众人拥戴的感觉,飘飘然仿佛三升啤酒下肚,深吸一口气,气势如虹地一脚踹开了达尔文办公室的大门。 一大盆冷水从天而降。 被浇了个透心凉的副营长,懵了。 “怎么回事?”他茫然地抹了抹脸,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秒钟前还志得意满的自己突然就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你进来的太突然,我没来得及提醒你,门上搁着一盆洗脚水。”达尔文凉凉地说,“不过也不能怪我,毕竟,谁会想到有人进长官的办公室却不敲门呢?” 副营长的脸绿了。 要是还听不出来达尔文在讽刺他,他就该去精神病院做智商测试了。 副营长抹开耷拉在脑门上的湿毛,气急败坏:“你少摆长官的臭架子,你配吗?兄弟们为北军卖命,不是为了来陪你喝西北风的。” “我没有喝西北风的嗜好。”达尔文不急不躁,连眼皮都不屑抬一下,“但我觉得你应该去吹吹西北风了——目无长官,扰乱军心,按照军法,应打三十军棍,在军营门口站三天三夜军姿示众,以儆效尤。” “你有什么资格处罚我?”洗脚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副营长指着达尔文,面目狰狞,“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拖欠全军巨额军饷,你不引咎辞职天理不容!” 达尔文冷笑:“今天才刚刚开始,只要军饷在二十四点之前到账,就不算拖欠军饷。” “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副营长自以为很了解玛丽莲和史密斯的计划,说得无比笃定,“邵会计早就不知所踪,你今天要是能发出钱来,我直播吃翔!” “可以的。”达尔文看向副营长,犹如在看一个智障,“那么现在,请你把你的目光挪到你的右前方。” “你让我挪我就挪吗?”副营长习惯性地杠了一句,但脑袋还是口嫌体正直地转了过去,“邵,邵会计?” 他失声尖叫,因为吃惊,整个人都蹦了起来:“这不可能!邵会计怎么会在这儿?” “怎么不可能?”达尔文施施然道,“眼见为实。如你所见,邵会计卷款潜逃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终于幡然悔悟,返回军营来负荆请罪了。” 副营长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看邵会计好似在看一个鬼。 见钱眼开的邵会计会有良心这种东西? 这话就是说给鬼听,鬼都不会信! 第163章 北军军营门口。 一个光着上身的年轻人跪在地上,面前摆着一个破盆,每一个走过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捏住鼻子,可惜仍旧挡不住盆里的屎香四溢。 熏得人恨不得当场晕倒。 “你到底吃不吃?”负责监督副营长的士兵嫌弃地站在三米开外,扯着嗓子劝他,“军长亲自下令,不吃完这盆翔不准你离开,你死犟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爽快点一口干了,早死早超生。” 副营长气得吐血。 人工智能虽然没有消化功能,但味觉与自然人高度相似,所以他们在没有生理需求的情况下才会热衷于消费各种零食——这保证了副营长的鼻腔和味蕾能够完美地体会到翔的美妙滋味。 第236章 他到底是多想不通才会去发直播吃翔的毒誓! 副营长悔不当初,但自己放言要吃的翔,跪着也得吃下去,否则军长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到现在也想不通,说好了在天涯海角逍遥快活的邵会计,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军长办公室里的?连他都打听不到邵会计的藏身之处,军长究竟是怎么找到他的? 副营长抬头望了望天,第一次感觉到了达尔文的深不可测。 因为及时找到了邵会计,北军的军饷问题迎刃而解。带头闹事的副营长就地革职,小跟班们树倒猢狲散,赶紧缩紧脖子,短时间内再也不敢兴风作浪。 动荡了一个月的北军,终于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 副营长苦大仇深地看了眼面前的翔,实在拿不定主意。 吃,还是不吃? 他汲汲营营了十几年才当上了副营长,一时得意忘形,一不留神就蹦跶地太欢快了些。现在达尔文不仅没被挤下台,反而掌控了北军的局势,相当于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疼倒是其次,关键是面子都丢尽了。 副营长在心里把达尔文诅咒了千万遍,但当相好的小兄弟给他出主意,建议他与达尔文死杠到底时,他却怂了。 当他傻吗? 枪打出头鸟,他已经引起了达尔文的注意,要是执意死犟,绝对没好果子吃。 他虽然在暗地里认了玛丽莲当主子,但有史密斯的例子在前,他不敢指望真有事时玛丽莲会出面保他。县官不如现管,达尔文若是想发作他,当场就能让他生不如死。 当年韩信生受了胯下之辱,才有了之后建功立业的机会! 人工智能的基础教育大礼包中的知识储备量非常充足,在舀起第一口翔的几秒钟里,副营长的脑海中划过了无数个年少隐忍、中年发迹的案例,毫无理由地相信他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只要吃下面前的这一盆翔,他就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副营长的心中生出无限豪情,把牙一咬,目光如炬地吞下了满满一大口翔。 呕…… 饶是做足了心理建设,翔的恶心程度还是超出了副营长的想象。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东西? 想吐…… “不可以吐出来呦!”眼看着副营长就要放弃,爱因斯坦火速赶到现场,微笑着劝说,“吐出来就前功尽弃了呢!查尔斯说了,如果你连信守承诺都做不到,留在军营里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北军可不留背信弃义的人。” 副营长面露惊恐:“不!” 他办砸了玛丽莲的任务,如果再被赶出北军,将彻底失去利用价值。没有了戴罪立功的机会,玛丽莲不会放过他,他也绝对不能就此甘心! “我一定能吃下去的,你相信我!”对未来前途的巨大恐惧促使副营长爆发出了远超平常的水平,他把口腔里的翔恶狠狠地吞下,马不停蹄地再次舀下满满一勺,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 “好!”围观群众发出热烈的掌声。 “再来一口!” “加油!你是最棒的!” “佩服,佩服!”达成目的的爱因斯坦悄悄退出人墙,深藏功与名。 副营长的吃翔过程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剪辑成了视频,配上魔性的动感音乐,一下子就火出了圈。副营长因此成了网络名人,竟然有粉丝千里迢迢从外市跑来,想要见识这位能吃下一整盆翔的狠人,结果在合影时发现对方身上会持续性散发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恶臭。 是翔的气息。 粉丝纳闷:“你吃翔都是上个礼拜的事了,怎么隔了那么久,味道还这么重呢?” “这你就不懂了。”副营长最近一直被体味问题困扰,但此刻被粉丝问起,莫名又生出几分隐秘的得意,“我们人工智能不像人类,不能消化,也没有生物细胞的自我净化机制。所以,当翔经过我们的食道、胃、大小肠时,胃肠壁会不可避免地粘留下一部分的翔,即使拼命喝水也无法冲刷干净。” 粉丝强忍住呕吐的冲动:“感谢你如此详细的说明。” “不客气。”副营长的脸上扬起矜持的微笑,“你还需要我给你签名吗?可以友情附赠一个香吻,哦不,臭吻呦~因为我内有翔的关系,我的吻也是带着屎味的,非常具有特色呢!” “不不不,谢谢了!”粉丝吓得连连后退,连签名都没敢要就撒丫子跑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副营长凭实力把粉丝吓得落荒而逃的故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军营,听到风声的宋安安愣了半晌,一时不知该哭该笑。 达尔文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宋安安摇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组织起语言来,“前段时间被副营长步步紧逼的时候,我真是把他碎尸万断了都嫌不够解恨。但是现在我有捏死他的能力了,突然又觉得折腾他一点意思也没有了——一个吃翔都能吃出自豪感的人,与他计较似乎有点跌份。这么一想,也不知这副营长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了。” “他就是个小人罢了。”达尔文把宋安安揽进怀里,分析说,“小人得志便猖狂,落势了又很能抹下颜面卑躬屈膝,因为能屈能伸,所以生命力特别顽强。但你不必把他们放在心上。因为只要你比他们有权势,他们就永远只能跪在地上仰望你,哪怕你踢他们几脚,他们也不敢有怨言,反而会心甘情愿地蹭过来亲吻你的脚趾。 ” 第237章 副营长之后的行为,完美诠释了达尔文的话。 他完全没有记恨达尔文对他的惩罚,很识相地夹起了尾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地谦卑起来。某天早上宋安安在电梯里遇到他,他竟然当着一众同事的面,毫无挂碍地对着宋安安吹了二十层楼的彩虹屁。 宋安安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她不仅是公认的临风城第一美女,还是一个集“智慧、优雅、灵动、飘逸”为一体的奇女子。 爱因斯坦见怪不怪:“上周他还骂我是达尔文的走狗,今天我已经成了'玉树临风、慧眼识珠'的大忠臣处长了。” 自从加入北军,爱因斯坦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一切体验都充满了新奇。 新一届总统选举即将开始,下周罗贝尔总统会亲自到临风城进行预热演讲。以往接待总统都是玛丽莲的工作,但这次岳城主把任务直接分派给了北军。 想想一个月前他们还是只能缩在杂货铺里看电视直播的小人物,如今风云剧变,他们竟然能一跃成为上电视直播的重要人物,这样的阶层跨越,实在令人振奋。 最令宋安安意外的是,玛丽莲接连遭受邵会计暴露、被剥夺总统接待资格两个滑铁卢,居然仍能沉得住气,无论是在会议室见到达尔文还是在办公区域与宋安安狭路相逢,始终都和和气气,使宋安安不由敲响了警钟。 事出反常即为妖。 玛丽莲可不是能忍气吞声的主。当初达尔文借岳城主的力迫使她释放了宋安安,玛丽莲表面上不痛不痒,但转眼就联合邵会计和副营长设计出一场逼宫戏码。若非达尔文破局,他们现在恐怕已经成了阶下囚。 如今玛丽莲隐忍不发,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未知的报复最为磨人。 宋安安绷着神经预算了各种可能,提心吊胆地等玛丽莲出招,但她千算万算,没想到还没等到玛丽莲的第二只靴子落地,先等来了个惊天巨雷。 “麦琪阿姨?”宋安安瞪着面前妆容精致、西装革履的职业女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时隔七年,她竟然在临风城见到了科学部的故人! 为什么麦琪阿姨会出现在市政/府的走廊里? 早在七年前,宋安安就已经知道麦琪阿姨在总统府任职,但总统一共有十八位秘书,每到竞选期,各位秘书都会被随机分配到不同城市帮他进行路演拉票。宋安安之前打听过,今年负责临风城选区的是另外一名男性秘书,并不是麦琪阿姨。 这是玛丽莲的后招吗?难道她已经查清楚了他们的底细? 虽然表面镇定,但宋安安的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麦琪的惊讶看起来一点都不比宋安安少:“你们怎么会在这儿?你们不是——” “闭嘴!” 电光火石间,达尔文与爱因斯坦双双出手,一左一右地向麦琪阿姨扑过去。 “滚开!”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麦琪阿姨的身高只到男孩们的肩膀,但当达尔文的手即将碰到她的时候,她的腿突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向上弹起,像动画片里的变形金刚似的伸长了四五十厘米! 眨眼间,矮胖的麦琪阿姨就变成了一个身高超两米的巨人,几步就甩开了两个男孩。 什么鬼! 压在心中数年的疑点突然涌上心头,宋安安心念一动,悲从中来。 第164章 “当年是你杀了伊丽莎白?” 虽然是问句,但宋安安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是我。”麦琪阿姨把头一昂,不仅没有被揭穿的窘迫,反而很是自豪,“你们没想到吧?我的腿是机械假肢,当年我就是靠了这双腿,才能把三米高的实验柜打扫干净的。也是因为在伊丽莎白面前变长了腿,才把她震住。她傻乎乎地呆看着我,没做任何反抗就让我砍下了她的头颅。” 因为伊丽莎白是一刀毙命,致命伤的后颈处略高于喉咙口,所以宋安安认定了凶手是个比伊丽莎白高大的人,从一开始就排除了身材矮胖的麦琪阿姨。 宋安安愤恨:“你为什么要杀了伊丽莎白?她跟你根本没有交集,怎么会得罪你?” “要杀她的不是我,是科学部。”时隔数年,麦琪阿姨从来没有后悔过杀死伊丽莎白,“伊丽莎白太聪明了。我在科学部干了十多年,她是第一个怀疑自己是克隆人的。可惜啊,聪明反被聪明误。安德鲁部长亲自下令狙杀她,我只不过是听从命令罢了。” “嫁祸给牛顿教授也是你们事先计划好的?”宋安安怒不可遏。 麦琪阿姨得意洋洋:“当然,演戏要演全套。牛顿不服管教已经很久了,区区一个克隆人,理学院的院长已经是他的职业天花板,可他不知足,竟然还妄想更进一步,我们当然要将计就计,给他个教训。” “但结果是他给了你们一个教训。”爱因斯坦嗤笑。科学部把牛顿关进监狱以后没多久,牛顿就叛逃投靠了反叛星,把科学部的脸都打肿了。 “他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麦琪阿姨忿忿。作为一个铁杆保守党,她厌恶克隆人,视他们为被豢养的低劣物种。人工智能让克隆人生,他们才可以生,让他们死,他们就必须死。如果胆敢反抗,就是不知好歹。 达尔文若有所思:“伊丽莎白死后没多久,你就从保洁员调任校长助理,是因为你为伊丽莎白的死亡立下了汗马功劳?” 第238章 “不错。”在人工智能的地盘上,麦琪阿姨根本不怕承认当年干下的丑事,洋洋自得,“计划者是我,执行者也是我,放眼整个科学部,只有我能让伊丽莎白死得如此有价值!牛顿在理学院院长的位子上坐得太久了,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很难把他赶下台。我的一石二鸟方案一经提出,马上就得到了弗朗斯校长的高度肯定。” 达尔文笑容冰冷:“我们当初没有死在科学部里,你一定非常遗憾吧?” 麦琪阿姨面容狰狞。 天知道这七年她找四个孩子找得有多苦! 一直以来,保守党与激进党在对待克隆人的方法上都存在着根本性分歧。激进党主张控制、利用克隆人的智慧,把克隆人当做工具圈养起来;而时任保守党党魁的罗贝尔则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坚持要将克隆人赶尽杀绝。 七年前正值总统选举的关键时期,罗贝尔为争取更多选票,采用强硬手段敦促议会通过了《克隆人灭杀令》,在一个平淡无奇的夏夜突袭科学部,以有心算无心,计划将克隆人的幼苗一网打尽。 雄心勃勃的麦琪阿姨认准了这是她在事业上更进一步的契机,热烈响应,表现得比校长还要积极。 可惜她失算了。 荷衣实弹的□□ vs手无寸铁的学生,当晚的行动原本应该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谁知竟然有四个学生察觉了校方的意图,不仅提前将校方的阴谋广而告之,还开着飞机逃之夭夭,将麦琪阿姨的晋升梦一拳击碎成了泡影。 奇耻大辱! 因办事不利,弗朗斯校长被连降三级。麦琪阿姨使出浑身解数推卸责任,方才平调进保守党党务办。 虽然罗贝尔很快就赢得了总统竞选,保守党党/员的身份随之水涨船高,但麦琪阿姨并不满足于总统秘书的身份——总统有十八位秘书,她排行最末。她的工作与其说是为总统服务,不如说是为总统的前十七位秘书服务的。她见到总统的机会屈指可数,大多数时候,她的日常是为其他十七位秘书打印文稿、接电话,甚至买咖啡和定午餐。 这一切都是逃跑的四个学生造成的! 七年来,麦琪阿姨一直在权利的底层炼狱里苦苦挣扎,而害她落魄至此的罪魁祸首却官运亨通。 麦琪阿姨盯住达尔文的军衔肩章,眼眸带血:“你怎么混进来的,还当上了军长?小兔崽子,你怎么配!” “麦琪秘书,请慎言!”达尔文出言呵斥,眸光如刀,“你现在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应该明白,感情用事只会坏事,合作双赢,才能助你走上通往成功的康庄大道。” “我与你有什么好合作的?”这些年来被其他秘书呼来喝去的委屈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将麦琪阿姨的面容扭曲得无比丑陋。 初见时那个和颜悦色、爱护学生的保洁阿姨早已一去不复返。现在的麦琪阿姨,已经彻底沦为权欲的傀儡,能打动她的,唯有利益。 达尔文镇定地摆事实讲道理:“如你所见,我现在是临风城城主的义子,北军的军长。” “那又怎样?”时隔七年,当初与她差不多高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一米八几的英俊小伙,如果没有拉长机械腿,麦琪阿姨不得不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她昂首挺胸,努力凹出总统府的气势:“区区一座小城的城主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我是总统的身边人,只要把你们的下落告诉总统,自会得到总统大人的褒奖。” “你很看重总统大人的褒奖吗?”达尔文反问,“一个轻飘飘、随口一说的、不会兑现任何利益的褒奖,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也许罗贝尔总统一分钟前才刚刚夸奖过你,转眼就把你抛之脑后了。” “你放p!”麦琪阿姨被戳中痛处,色厉内荏。 但她毕竟不是刚入官场的傻白甜了。 多年来在底层摸爬滚打的经历告诉她,检举达尔文与升官发财之间并不能简单划上等号。的确有很多人仅凭一个投名状就得到贵人的青睐,但更多的人会像达尔文所说的那样,只能得到一个华而不实的口头表扬,或者一些聊胜于无的金钱财宝,之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归碌碌无为的生活。 达尔文好心提醒:“你可别忘了,当初是因为你的疏忽,才让原本应该死在科学部的我们逍遥法外。现在你检举我们,顶多算是亡羊补牢,连戴罪立功都算不上。罗贝尔总统赏罚分明,你好好想想,只不过是堵上以前由你捅出来的窟窿,罗贝尔总统会给你怎样的奖赏?” “不!”麦琪阿姨发出痛苦的□□。 她不得不承认,达尔文的话该死的有理。 爱因斯坦嘴角一翘,恶意满满地在麦琪阿姨岌岌可危的心态天平上放上最后一根稻草:“如果我是罗贝尔总统,我根本连褒奖都不会给你。想想看,一个自命不凡的员工,花了整整七年的时间去弥补她闯下的祸,这本身就从侧面反映出了她的无能与不堪重用。” 麦琪阿姨的眼眸红得仿佛随时能喷出火来。 走廊不适合叙旧,不一会儿,众人的耳朵里就传来了脚步声。 玛丽莲妖妖娆娆地走近,话里有话:“哎,我有事耽搁,来晚了点,来没来得及为你们介绍。但是看情况,麦琪秘书与我们新上任的军长似乎聊得挺投契,难不成是老相识?” 宋安安头皮一紧。 按照正常流程,总统方面更换接洽人员,作为北军秘书处处长的宋安安应该第一时间收到通知。可宋安安一直被蒙在鼓里。如果不是因为意外,提前与麦琪阿姨狭路相逢,她恐怕要等到会议开始才会发现来访的秘书已经换了人。 第239章 放眼整个临风城,有能力瞒天过海又有动机促成这场不期而遇的,除了玛丽莲不做第二人想。 难道玛丽莲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底细? 不会!宋安安在心中暗暗下了否定的判语。 当年为了稳住选民,罗贝尔即使明知有克隆人逃出生天,仍然对公众宣称他们已经灭族。倘若玛丽莲知道临风城里就有四条漏网之鱼,绝对会第一时间上报给罗贝尔总统邀功,以免被麦琪阿姨捷足先登。 但他不仅没有上报,反而将知晓内情的麦琪阿姨引到了达尔文的面前。 他希望通过麦琪阿姨验证什么猜测? ——或者,他根本没有任何猜测,单纯只是想借着突然更换的新秘书打宋安安一个措手不及? 宋安安的目光落在麦琪阿姨的身上。 克隆人的秘/密是一个金元宝,麦琪阿姨可以选择捧着它向罗贝尔求一个将功折罪,也可以选择将它作为与达尔文合作共赢的契机。只要麦琪阿姨没有蠢到家,当第二个人试探金元宝的真伪时,她都应该竭力掩饰,打消外人抢夺金元宝的念头。 问题是,麦琪阿姨有这个智商吗? 此刻的她傻乎乎地张大了嘴,似乎马上就要把卡在喉咙口的事实一吐为净。 达尔文握住了宋安安的手,却没有出言阻止。 轻重厉害他刚才已经剖析清楚,如果麦琪阿姨仍旧一意孤行,只能说明她已经蠢得无可救药。 达尔文不会与蠢货合作。 幸好,关键时刻,麦琪阿姨悬崖勒马。 “我与查尔斯军长今天是第一次见。”深吸一口气,麦琪阿姨重新找回了总统秘书的冷淡矜持。 玛丽莲眸光一闪,优雅地接过麦琪阿姨的手背,轻笑着行了一个标准的吻手礼:“刚刚看你和十八弟交谈甚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了。” “我们只是恰好比较投缘。”麦琪阿姨迈步走向会议室,对总统辖下的地方小官展露出天子近臣的傲慢。 玛丽莲脸上的怒气一闪即逝。 ——有什么好嚣张的,总统大人说不定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 玛丽莲轻蔑地撇嘴,转头看到刚认进门的弟弟,状似无心地问:“这位秘书向来是个清高的性子,惯会纡尊降贵、装腔作势,鲜少有能被她看进眼的人。你们刚才聊了什么?” 达尔文看了他一眼:“一些我们双方都很感兴趣的东西。” 废话!玛丽莲极其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打破沙锅问到底:“比如什么?” “功名利禄吧。”达尔文勾起嘴角,非常慷慨地满足他的好奇心,“我们幸运地发现,双方都对升官发财抱有浓厚的兴趣。” “嗯?”玛丽莲不由一愣。 升官发财谁不喜欢,但有哪个神经病会把这种爱好宣之于口的? 他这个弟弟,怕不是个铁憨憨吧! 第165章 没有一种办法比分享秘密更能把两个人紧密联系在一起。 达尔文需要一架通往核心权力层的天梯,而麦琪阿姨需要借助达尔文在临风城的影响力在总统府站稳脚跟。更何况,以达尔文的情商,当他下定决心要笼络住一个人的时候,没人能从他的手心里逃脱。 达尔文与麦琪阿姨飞快地热络了起来。 得益于麦琪阿姨的穿针引线,达尔文第一时间得到了觐见总统的机会,并且很快取得了总统的欢心。 罗布尔总统手段强硬,打击政敌毫不留情,在保守党内部的支持率很高,选举基本盘相当稳固。根据民意调查部门的预测,他今年连任总统的概率达到了百分之七十,激进党的候选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意味只要达尔文搞定了罗布尔总统,就能舒舒服服地坐在执政党的快车上直上云霄。 玛丽莲嫉妒得牙都快酸掉了。 她虽然是激进党,但自罗布尔总统上位后,一直频繁向保守党示好。可惜罗贝尔总统的态度不咸不淡,玛丽莲所有的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 以前玛丽莲还能用罗贝尔总统天性冷淡来自我安慰,现在,达尔文的成功把她衬托得格外无能。 她有哪点比不上这个新来的弟弟,凭什么查尔斯能得到总统的另眼相看! “你不是说查尔斯与麦琪有仇吗?我信了你的邪!”玛丽莲一巴掌打在小百合的脸上,恼羞成怒,“我费尽心机把来临风城的秘书换成了麦琪,结果反而为他做了嫁衣裳!你把我当成傻子耍?” “属下不敢!”一个多月的幽禁生活帮助小百合摸清了玛丽莲的喜怒无常,挨了打连声痛都不敢喊,“我哥哥是在森林附近失踪的,当时他正准备跨越大海偷渡到对岸去。但几个月后,他的皮肤出现在了查尔斯的诊所里。海边荒无人烟,一般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人去那里,一定是他们杀了我哥哥!就在我哥哥失踪后的第三天,我去海边寻找哥哥时遇到了麦琪秘书,她还向我询问有没有在附件见过一架私人小型飞机,说她在追查四个畏罪潜逃的犯人。” “但看麦琪现在的样子,她可不像要把查尔斯缉拿归案。”玛丽莲没好气地说。 科学部研究的都是高精尖技术和装备,一直实行封闭管理,所有关于它的一切都属于最高机密,外人根本无从得知。哪怕在科学部已经被裁撤掉的今天,政府也不曾对外公布其中内情。小百合身份低微,并不知道科学部曾经是政府安置克隆人的大本营。 第240章 玛丽莲多方打探,也只能从蛛丝马迹中分析出七年前麦琪秘书来临风城追查飞机时应该正在科学部任职。至于科学部具体是干什么的,玛丽莲一无所知。 玛丽莲眯起眼。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可不相信查尔斯与麦琪会一见如故。不同于小百合推测的追查者与逃犯的关系,玛丽莲更倾向于他们以前就是朋友。 可笑他竟然听了小百合的谗言,傻乎乎地把麦琪送到查尔斯身边! 玛丽莲怒从心起,狠狠踹了小百合几脚犹不解恨,干脆把她吊起来用鞭子抽了一顿。 奄奄一息的小百合趴在地上,对达尔文和宋安安等人的恨意泛滥成灾。 她不服! 她哥哥山本明明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性格温和,善良乐观,虽然医术高超但对所有病人都一视同仁,经常为付不起医药费的穷人义诊。可就是这样好的哥哥,十年前因为医术精湛被岳峰强虏入城主府,中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他偷了罗夫斯基的医疗报告,在逃亡途中被宋安安一行抽筋扒皮,连个全尸也没能留下。 要不是山本的皮肤上曾经被沾上过一片污渍,哪怕用洗洁精和去污粉使劲清洗也没能恢复原样,导致山本的肤色比其他同批次出厂的人工智能深很多,她甚至不知道哥哥已经死了。 天道不公! 小百合咬牙切齿。 玛丽莲用鞭子锻炼完了身体,懒洋洋地摊在椅子上剥指甲:“你确定罗夫斯基的医疗报告现在在查尔斯的手上?” “是的。”小百合精神一凛,强忍着从伤口传来的痛楚,卑微地趴在地上舔玛丽莲的裙角:“七年前哥哥从罗夫斯基家里偷出医疗报告后,曾经来找我告别,说他从中央数据库下载了一个野外谋生教程,准备从海边伐木造船出逃。医疗报告何其重要,他没有理由不带在身上。既然是查尔斯杀了他,他们一定知道医疗报告的下落!更何况,罗丝还一眼看出了你的病症。” 玛丽莲眼神一凛,表情玩味:“我有病?呵呵,你再仔细说说,我怎么不知道我有病?” “是是是,是小的说错话了。”小百合脸色发白。 自从那天在竞技场陷害宋安安以后,小百合就失去了人生自由。以玛丽莲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让已经窥见他身体状况的小百合离开他的掌控的,他也不允许小百合提及他的病症。 小百合急切地转移话题:“总之罗丝一定知道治疗罗夫斯基的方法!而且,我哥哥以前是城主大人的医生,为了讨好城主大人,他一直在偷偷寻找符合城主心意的猫咪。恰恰有那么巧,查尔斯进献了一只猫,与城主大人的理想款长得一模一样。若说其中没有特殊的原因,我是不信的。” “那只猫确实有些古怪。”玛丽莲沉吟。 他当了岳峰二十几年的义子,从被领养之初就知道岳峰对狸花猫有执念。每年都有无数人向岳峰献猫,但能进入城主府的猫屈指可数,艾步尔和查尔斯进献的无疑是其中最受宠爱的两只。 如今艾步尔和查尔斯都成了岳峰的左膀右臂,玛丽莲甚至分不清楚,岳峰到底是真的喜欢猫,还是以猫为障眼法招揽人才了。 小叮当懒洋洋地趴在城主府的茶几上,打着哈欠听主人与他尊贵的客人告别。 岳峰殷勤地服侍罗布尔总统穿上外套:“明天的演讲事宜由查尔斯全权安排,请您放心,一定能圆满顺利的。” 罗布尔总统理了理衣领,微微颔首:“你新收的这个义子是个人才,难为你能发掘出他来。我感觉,我已经能够期待今年临风城的选票了。” 岳峰恰到好处地恭维:“不管临风城的投票结果如何,按照选举前的民意测试情况来看,您连任总统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谁还会嫌票数多呢?”罗贝尔总统的笑容有些得意。 七年前他第一次竞选总统时,票数与舒尔兹列咬得很紧,若非他当机立断,雷厉风行地启动了克隆人清洗计划,最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如今,第一届任期已近尾声,舒尔兹列早成了昨日黄花,激进党新推荐的党魁影响力微弱,几乎没有一战之力。 罗贝尔总统悠悠然地说:“在最终结果公布以前,变数会一直存在,我可不敢掉以轻心。而且,临风城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选票总是在两党候选人中摇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如果我没记错,七年前我在临风城以三百多票的微弱劣势惜败舒尔兹列,今年查尔斯提出的竞选预热方案很有意思,我很看好今年的结果。” “能得到您的赏识是查尔斯的荣幸。”岳峰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如同一个爱子被夸奖的欣慰老父亲。 罗布尔总统戴上绅士帽:“我很喜欢查尔斯。如果他能帮我赢得临风城的选票,我会很乐意做他在保守党的入党介绍人——你懂的,作为给他的奖赏。” “那可真是他的造化。”岳峰恭敬地弯腰,规规矩矩地目送总统的轿车离开。 随侍在侧但一直没有资格搭腔的艾步尔快步上前,直到轿车驶出城主府的范围才建议道:“大人,查尔斯最近与麦琪秘书和总统大人交往甚密,需不需要我提醒提醒他?” “提醒什么?”岳峰转身,意有所指地说,“接待总统大人是我交给查尔斯的任务,他只是奉命办事而已。” 第241章 “可他蹦跶得太欢了。”艾布尔皱紧了眉头。 地方政府与党派之间的关系一直非常微妙。交好执政党虽然能在眼下获得当权者的支持,但当风水转到在野党一脉的时候,就会不可避免地陷入被动。岳峰本人深谙中庸之道,作为城主,他没有加入任何一个党派,无论对保守党还是激进党都一视同仁,很好地保持了临风城的中立性。 岳峰不以为意:“我没有政治倾向,不代表我的义子不能有倾向。玛丽莲隶属于激进党,而你是个保守党党员,我从来没有插手过你们的政治自由。后起之秀么,有想法有冲劲很正常。难道儿子努力上进,我这个做老子的还拖他后腿不成?不像话。” 艾布尔不赞同地摇头:“他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听斧爷说,查尔斯以前是激进党的铁杆粉丝,前总统舒尔兹列的照片在他的食品铺子门口贴了七年。如今他见保守党强势,转头倒向了罗贝尔,实在令人不耻。” “查尔斯愿意为总统身先士卒,那是他的选择。以后万一保守党落败,后果也由他自己承担。一个小小的军长,代表不了整个临风城。”一阵风吹来,岳峰不由咳嗽了几声,对着艾布尔担忧的目光摆了摆手,“你若是看他不顺眼,大可以放手处置了他,我是不会有意见的。横竖,这城我也管不了几年了,如果运气不好,也许明年就要把它交到你的手里。” “父亲!”艾步尔惶恐,“我只是觉得查尔斯来历不明,不足为信。” 他早就调查过查尔斯的背景,但查来查去,也只能确定查尔斯与他的三个兄弟姐妹是七年前来的临风城,再往前的经历就是一笔烂账。根据查尔斯的说法,他来临风城之前为了攒钱购买中央数据库的医疗资源包,终年贫困潦倒,一直在全国各地辗转流浪。由于他更换过好几次身体,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核实,让艾布尔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虽然没有实证,但艾步尔就是有种感觉,查尔斯的过去绝对不清白。 左思右想都不放心,艾布尔皱着眉头,试探性地建议:“要不,改天我把他约到城主府来,找机会给他上个保险?” “不。”岳峰沉沉呼出一阵郁气,“玛丽莲已经对我们起了疑心,最近我们还是应小心蛰伏,千万别打草惊蛇。” 艾布尔埋首:“大不了再来一次政变,就像上次对罗夫斯基一样。” “你呀,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岳峰并没有应允,摇头说,“别以为玛丽莲上过了保险,她就会和罗夫斯基一样束手就擒,玛丽莲可不像罗夫斯基那样好对付。” 艾布尔不同意:“他翻不出您的五指山!” “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没时间浪费在玛丽莲身上。”岳峰看到了趴在茶几上打呼噜的小叮当,一手把它抄进怀里,从头撸到尾。 小叮当一开始吓了一跳,拼命挣扎,但很快就沉浸在岳峰娴熟的撸猫手法里。 “喵!” 它舒服地翻了个身,彻底放弃了抵抗。 第166章 天公作美,第二天的临风城万里无云。 一大早,众多举着宣传标语、脸颊上画着党旗的保守党人像蚂蚁一样向中央广场聚集,喊着口号有说有笑,吸引不少路过的行人驻足围观。 “ x的!”一个叼着香烟的高瘦青年往车窗外掸了掸烟灰,嘟嘟囔囔地与同伴抱怨,“我竟然忘了今天有选举路演!早知道,今天就应该出城的,七年前我被堵在市中心三个小时,气得我冲下车与人干了一架。” “干得好!”他的同伴烫着与爱因斯坦同款的爆炸头,脾性比高瘦青年还要火爆,“老子最烦这种乱七八糟的选举活动,好狗还知道不能挡道呢,他们一帮人吃饱了撑的把路都塞死了,给老子添完了乱还指望老子给他们投票?呵呵,老子转身就把票投给他们的对家,气死他们!” “这办法好!”高瘦青年烦躁地敲了敲方向盘,脑中灵光一现,“我这车是从一个冤大头手里'借'来的,今天如果再被堵在路上,我就熄火把车扔在路中央,让那帮路演的孙子们也尝尝被堵的滋味。” “棒!”爆炸头竖起大拇指,因为存了报复拦路狗的心思,反而对堵车生出了几分期待。 可惜直到他们穿过了闹市区,预计中的大堵车也没有发生。 “什么情况?”高瘦青年把车靠在路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人比七年前还多,怎么路却是畅通的?” “不知道呀。”爆炸头失望地望了眼左右两边如潮水般逆流的人群,给高瘦青年出馊主意,“虽然今天没堵,但把车停在马路上有点酷炫,要不咱还是停一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这也算是报七年前被堵着的仇了。” 高瘦青年有些意动,但还没等他下定决心,就见一个扛着大斧的大汉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斧,斧爷?” 高瘦青年当场腿软。 都是道上混的聊骚青年,谁不认识在这条街道称王称霸了十几年的斧爷?当年高瘦青年刚出道的时候,狗眼不识金镶玉,不小心撩到了斧爷的胡子,结果被这位爷追着砍了两条街。要不是人工智能抗造,只要没伤到芯片,换个身体不用十八分钟就又是条好汉,他坟前的草都长三尺高了。 但哪怕人工智能的皮肉伤不致命,斧头砍到身上还是很痛的! 哪怕早就好了伤疤,但脖子好似有记忆,高瘦青年条件反射地缩了缩凉飕飕的脑袋,颤着声谄笑:“斧斧斧斧爷,您有什么指教?” 第242章 “嘿!原来是你小子!”高瘦青年的跑车太骚包,荧光黄的油漆大老远的差点闪瞎路人的眼,直到走到近前,斧爷才发现开车的竟是个熟人。 高瘦青年可是他的老相识了,爆炸头也挨过他揍! 以武艺立身的人,都对手下败将有一种谜之亲切感。当年斧爷收拾他俩的时候,可是狠狠出了把风头,如今故人重逢,手上的斧头不由自主地就开始骚动。 高瘦青年虎躯一震,吓得差点跪到地上:“我我我马上把车还回去,爷爷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车是偷来的?”斧爷一愣,没想到高瘦青年会不打自招,“从哪偷的?” “不不不是偷的,是借的,向一个朋友借的。” “那就是抢的。” “不不不。” “不是抢的?” “是抢的是抢的,我马上就还回去。” “立刻,马上!”斧爷瞧不上高瘦青年的怂样,拄着斧头一脸正气,“快点,别在这堵着路。今天总统来演讲,我可给查尔斯军长立了军令状,要是路堵了我提头去见,你们别给我找事!还了车就老实在家猫着,路演结束前不准出门来给我找事!” “是是是!”高瘦青年如蒙大赦,猛踩油门,以最快的速度能离斧爷多远就离多远。 直到车开出三里之外,高瘦青年才缓过神来:“哎,我怎么觉得,斧爷的关注点在别堵路上,让我还车只是顺便?” “是的吧。”爆炸头后知后觉地点头,“这新来的军长什么路数,为了不堵路还专门让手下人立个军令状,这叫什么?爱民如子?” “有点意思。”高瘦青年晃晃脑袋,倒不是很在乎查尔斯军长的新政。他游手好闲惯了,连正儿八经的营生都不乐意去干,自然也不会无聊到去关心时事政治。但演讲还没正式开始,井然有序的现场秩序就为罗贝尔总统拉足了好感。 站在幕帘后头的麦琪阿姨偷瞄了眼台下的人山人海,激动得浑身发抖。 她在总统身边做了八年秘书,终于看到了站到台前的曙光。 全民公选的政治背景下,只有被公众熟知的人才能迅速积累政治资本。以前,作为一个助理型的小秘书,即使选举演讲的方方面面都饱含着她的心血,她也只能灰溜溜地缩在角落里,嫉妒地仰望台上风光无限的长官们。 她等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了。 “真的没有问题吗?”唯恐煮熟的鸭子飞了的惶恐被麦琪阿姨表现得淋漓尽致,即使查尔斯再三保证,也无法安抚她焦躁不安的心。 爱因斯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达尔文安排的事,什么时候出过纰漏?只是让总统的座驾小小抛个锚,为你争取临危受命的十分钟演讲时间而已,能有什么问题? ” “是是!”麦琪阿姨心不在焉地附和。她也希望一切顺利,但总统轿车的手脚岂是那么好动的?毕竟涉及总统的人生安全,哪怕是她,没有正当理由也不能接近总统的车驾,更别提头上只顶着地方小官头衔的查尔斯了。 麦琪阿姨几次打听达尔文的计划,都被他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之前她猜测达尔文可能会故意让市区大堵车,阻拦罗贝尔总统按时到达现场,但那样做无疑会令总统大发雷霆,从而质疑临风城的管理水平。 刚才,麦琪阿姨留心注意了附近的交通状况,发现街道上虽然车水马龙,但总体忙中有序,有条不紊。 斧爷蹲坐在马路牙子上,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 罗贝尔总统的车队将在一刻钟后通过他管辖的街区,附近的商户都被斧爷事先警告过,闲杂人等被赶得远远的,他可不希望在节骨眼上闹出幺蛾子。 几个月前还是这条街上的商户之一、如今已经荣升北军军长的达尔文亲自莅临街区,完全没有官架子地拍了拍斧爷的肩膀,把斧爷拍得心里暖暖的。 “查尔斯军长,您怎么来了?” “苟富贵,莫相忘”说起来容易,真正能做到的人却凤毛麟角。斧爷倍感有面子,连腰板都比以往挺直了不少。 虽然穿着崭新的军装,但查尔斯军长亲切地笑了笑,好似还是以前那个做小本生意的食品铺小老板,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几盒乌龙茶。 “别,别!”斧爷头皮发麻。他当了十几年的街长,吃拿卡要早成了习惯,要是以前的查尔斯孝敬他茶叶,他高兴都来不及,但现在只觉得茶包咬手。 查尔斯已经今非昔比,他可不敢再托大收他的礼。 查尔斯微微一笑:“不仅仅是给你的,你手下还有兄弟呢,你帮我请他们喝一杯乌龙,谢谢他们今天的帮忙。” “这……”斧爷眼珠子一转。 倒不是贪这几片茶叶,实在是查尔斯把话说得漂亮,再推辞反而见外了。总统选举每七年一次,临风城每次都有现场演讲,但从来没有哪年的交通状况像今天这样顺畅。 斧爷和他手下的兄弟们,今天的确是出了大力的。 像他们这样的底层管理人员,工作辛苦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辛苦了要能被上位者看在眼里。 斧爷笑得见牙不见眼,兴冲冲地把几个得力助手喊过来,借着答谢茶叶的名义让他们也在新任军长面前混个眼熟。 查尔斯非常亲民地与他们一一寒暄,视线划过不起眼的街角,早已等候多时的达芬奇轻手轻脚地绕开了聚在达尔文周围的汉子们。 第243章 十分钟后,罗贝尔总统的轿车在马路中间趴了窝。 “怎么回事?”斧爷脸色一变,只觉得天要亡他。 为什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他的辖区里出事? 他明明已经把每一寸道路都仔细检查过,怎么还会有问题? “别担心。”查尔斯倒是一如既往地镇定。他是今天演讲活动的总负责人,总统的车驾出事,他的责任不比斧爷轻,但他不仅没有慌乱,还好心安抚斧爷的情绪。 总统的司机跳下车来:“车子突然熄火,踩油门一点用都没有,我出发前明明检查过车况的。” “意外防不胜防。”达尔文警戒地四下张望,好似担心周围会突然冒出来一队荷枪实弹的劫匪似的,“保镖各就各位,请总统大人暂时在车上稍坐片刻。这辆车上安装了最高等级的防弹钢板,万一有歹徒图谋不轨,车上是最安全的地方。” “好。”隔着车窗,罗贝尔总统赞许地点了点头。 总统的司机从中央数据库下载过整套汽车检修教程,很快就排查出了车辆的故障原因:“估计是有石子绞进了轴承里,不是大问题,给我一个千斤顶和一套扳手工具就能修,几分钟就能搞定。” “靠你了!”达尔文露出松了口气的微笑,挥手把达芬奇叫到近前,“这是我们北军的技术顾问列奥纳多,对机械和汽车都很精通,让他给你帮把手吧。” “好。”司机并没把达芬奇放在眼里,只以为达尔文是趁机想给手下一个在总统面前露脸的机会,前辈似的把脏累活扔给达芬奇:“小子,来拉压着这个手柄,用力——” 达芬奇听话照做。 达尔文嘴角泛笑。 要真是几分钟就能解决的小问题,他也不需要费尽心思跟斧爷兜圈子了,直接在马路上扔几片碎玻璃扎破车胎就能达到目的。 司机现在对达芬奇不以为然,等到打开汽车底盘,就知道他的好处了。 第167章 时钟指向八点五十。 广场上的人声口号声愈演愈烈,迟迟没有露脸的总统将气氛推向高/潮,许多保守党的支持者误以为这是主角出场前的故弄玄虚,高举着党旗打着节拍,大声呼喊罗贝尔总统的名字,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怎样?”麦琪阿姨捂住耳朵,紧张地注视着宋安安。 嘈杂的呼喊声中,她看到宋安安的嘴唇动了动,缓缓吐出了个“好”。 “真的?”周围实在太吵了,麦琪阿姨犹自不敢相信,一把揪住宋安安的手,将她扯到近前,焦急地询问,“总统大人真的答应了?” “这还用问?他当然只能答应了,不然他又赶不过来,难道让这么多支持者在广场上傻站着被他开天窗?”爱因斯坦眼看着麦琪阿姨在宋安安的手臂上按出了一条红印,不高兴地将她推开,顺手按着印子揉了两下。 宋安安一怔,不自在地抽回手,麦琪阿姨的心思全在近在咫尺的讲台上,仿佛根本没注意到爱因斯坦的小动作,像祥林嫂似的固执地追问宋安安:“总统大人真同意我上台演讲了?” “同意了!”这一回,宋安安凑到麦琪阿姨的耳朵边上,运足了气大声把话送到她的耳膜上,让麦琪阿姨听得真真的。 “我可以上台了?”麦琪阿姨恍恍惚惚地立直了身体,露出与卡通人物如出一辙的夸张表情,脚步虚浮,一惊一乍地向台上奔去。 “喂!”宋安安直觉不对,但麦琪阿姨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耳朵自觉屏蔽了其他所有声音。 “你别管她,我来!”爱因斯坦拦住宋安安,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瓶,用力一拧,冲着麦琪阿姨临头浇下。 “啊!”宋安安不由惊呼,麦琪阿姨怔立风中,呆呆任由小股水流沿着她的脸颊自由落体,仿佛没明白自己的处境。 几秒钟后,她终于如梦初醒:“小鬼,你找死!” 即使七年前眼睁睁看着宋安安等人从科学院胜利大逃亡时,麦琪阿姨的脸色也没有现在这么狰狞。 但爱因斯坦浑然不惧:“人工智能虽然外形与人类无异,但本质上却是机器。你刚才兴奋地连路都走不稳,很显然已经cpu过热,导致链接运动神经的电路出现了问题。这种情况下,温柔的规劝毫无用处,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物理降温。多亏了我,你现在才能恢复正常的思考与行为能力。我可是在帮你啊秘书大人。”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麦琪阿姨被气笑了,“你害我全身都湿透了,我还怎么上台?” “那也比你脑子不清醒,上台去胡说八道一通自毁前途的好。”爱因斯坦不以为意,“在民众面前露脸的机会千载难逢,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你确定要浪费在我身上?对街就有紧挨着的三家高级职业女装店,我要是你,现在早就在店里换衣服了。” “你等着!”麦琪阿姨怒火中烧。 虽然她很想冲过去撕烂爱因斯坦的嘴,但爱因斯坦说得有道理,她的时间宝贵,没有必要为了教训爱因斯坦错失良机。 爱因斯坦算准了她不会拿他怎样,老神在在地吹了个口哨,没正形的样子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宋安安目送着麦琪向服装店奔去,斜睨爱因斯坦:“好好的,你惹她干什么?” 爱因斯坦不承认:“我哪敢惹总统先生的秘书,哪怕总统大人亲自过问,也只有表扬我的份。像我这种关键时刻敢于快刀斩乱麻、顾全大局不怕得罪长官的人可不多见。” 第244章 宋安安深深叹了口气。 达尔文曾经问过麦琪阿姨,他们离开科学部后的情况,当时麦琪阿姨斩钉截铁地说清洗计划非常成功,除了他们这四个漏网之鱼,其他克隆人全军覆没。虽然达尔文理性分析麦琪阿姨很可能在撒谎,但她的话显然刺激到了爱因斯坦,他一直憋着一股劲想要让她血债血偿。 无奈形势比人强。至少眼下,向麦琪阿姨寻仇是极其愚蠢的行为,他们还需要仰仗麦琪阿姨的人脉和势力。 爱因斯坦聪明绝顶,哪怕故意踩在麦琪阿姨的底线上,也绝对不会越界半步。 等麦琪阿姨换好衣服回来的时候,他甚至还主动上前,极其绅士地搀扶穿着高跟鞋的麦琪阿姨上台。 众目睽睽之下,麦琪阿姨不能当面甩脸给他看,否则明天她不仅不能以政治新秀的身份登上报纸头条,先要以耍大牌红遍大江南北了。 所以她只能顺势搭上爱因斯坦伸向她的手,扬起甜腻但假惺惺的微笑,矜持地向爱因斯坦道谢。 “七年前,我只是一名清洁工,日复一日地清洗栏杆、打扫地面、掸去天花板上的灰尘,按部就班,无聊且看不到任何改变的希望。” “现在,我是总统大人最得力的助手之一,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每一天都充满了挑战与惊喜。” “这些改变,都源于我加入了保守党,加入了一个致力于帮每一位党员实现梦想、为每一个国民过上好日子而不懈努力奋斗的政党。” 爱因斯坦与观众们一起使劲鼓掌,眼底里的嘲讽浓郁得都快滴出眼眶了。 一直以来,麦琪阿姨都以曾经当过清洁工为耻。人工智能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但人仍旧有高低贵贱之分。很多人是根据权贵的订单定制出生的。他们一出厂就会被养父母领走,锦衣华服,养尊处优,随时可以用零花钱从中央数据库下载他们想要的资料包,成群的保姆与管家为他们服务,甚至都不会多看弯腰在角落辛勤劳作的清洁工一眼。 麦琪阿姨倍感屈辱。 政治资本可以遗传,早在自然人的封建时代,王侯将相就采取了父传子,子传孙的传承模式,即使到了人工智能时代也没有改变,甚至变本加厉。当今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高官都来自几个有名的政治世家,难得出现几条另辟蹊径的小鱼,也会在崭露头角之后很快被世家收养。 麦琪阿姨的履历不够光鲜,背后也没有足够分量的家族为她保驾护航,一度已经心灰意冷。谁知遇到达尔文之后,达尔文告诉她,草根时代的经历可以成为她的优势。 麦琪阿姨的权利欲瞬间重燃。 她以前怎么没想到? 权贵间击鼓传花的权力游戏虽然是常态,但底层民众才是选民中的大多数。他们与以前的她一样,在平凡的岗位上劳作,碌碌无为,浑浑噩噩,急需一个榜样告诉他们,他们也可以突破原有的阶级向上攀登,成为总统秘书,甚至成为部门长官、一城之长。 她来自于一个手握数亿选票的阶层,她应该争取他们的支持,成为他们的偶像,在他们的崇拜中走向更好的人生! 对权利的渴望在麦琪阿姨的眼眸中闪烁。 幸好达尔文已经警告过她,博取民众信任的关键在于建立小白花式的卖惨不屈,否则麦琪阿姨很可能一不留神就暴露了自己的野心。 达尔文的时间掐算得非常精准。 麦琪阿姨的最后一个话音刚刚落地,罗贝尔总统的车驾就缓缓驶入视野。 艾步尔殷勤地上前为罗贝尔总统开门。 周围掌声雷动。 爱因斯坦双手一合,打着节拍大声喊出罗贝尔总统的竞选口号,很快就得到四方应和,如同星星之火瞬间燎原。 “看起来,麦琪的演讲非常成功。”罗贝尔总统笑容满面地挥手向群众致意,艾步尔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紧紧跟在总统身后的达尔文。 麦琪在总统府当了七年的秘书,一直被其他大秘打压,没想到这回来临风城,竟然打了个翻身仗。 总统被蒙在鼓里,但从早上六点起就在现场替岳城主压阵的艾步尔却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新来的弟弟的安排。 总统的司机是个非常谨慎的人,每次重大活动前,都会仔细检查车况。从总统下榻的宾馆到路演现场总共只有十几分钟车程,怎么会那么凑巧,车在半路出了问题?而且,经验丰富的总统司机竟然还对汽车的故障束手无策,查尔斯趁机将莱奥纳多推到台前,让他在总统面前狠狠地露了一回脸。 那么多的好事,怎么偏偏都能被查尔斯撞上? 更重要的是,刚才在后台的时候,麦琪阿姨口中一直念念有词,像个神经病似的神神叨叨。但只要艾布尔一靠近,她又迅速恢复了平时高冷矜持的模样。 艾布尔一开始不明所以,可是等麦琪阿姨开始演讲,他就全都明白了。 麦琪阿姨是在背演讲稿。 虽然离得远,但艾布尔仍旧从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判断出,她背的就是演讲稿! 麦琪阿姨分明是因为总统不能及时赶到现场才临危受命,上台演讲的,为什么她会事先准备演讲稿,并未雨绸缪地把它背了下来?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麦琪阿姨事先知道她要上台,总统的汽车故障是她与查尔斯蓄意安排的! 艾布尔神色一凛。 第245章 敢把算盘打到总统大人的身上,而且还将每一个环节都安排地分毫不差,他的这个弟弟,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可惜他费尽心机,心心念念的是靠上总统府这棵大树,对有提拔之恩的岳城主丝毫没有回报之心,俨然已经将临风城视为一块随时可以丢弃的垫脚石。 应该给他点教训了。 否则,他恐怕都要忘记了,他现在姓的是岳,手里端着的是岳峰给他的饭碗。 艾布尔垂下头,眸色深深。 第168章 罗贝尔总统在临风城的选举路演非常成功,虽然他是个大忙人,演讲一结束就在麦琪的陪同下乘坐专机赶赴下一个城市,但他充分肯定了达尔文的能力。岳峰面上有光,恰好一年一度的盛花季到来,艾布尔执行官顺势提出要在城主府为能干的新弟弟举办一场庆功宴,联络兄弟感情。 “赏花家宴呐~”玛丽莲将邀请函捏在手里,像把扇子般摇了摇,不知想到了什么,拖着长调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道出了千回百转的意味。 艾布尔笑容和善地请玛丽莲落座:“九姐今天到得真早。” “我当然得早点来了。”玛丽莲瞥了眼属于达尔文的座位,笑得意味深长,“早点来,一会儿才有理由早点走,不是吗?” “九姐说笑了。”艾布尔眸光一闪,侍从随即来报,达尔文的汽车已经驶入了院子。 玛丽莲妖娆地剔指甲:“行了,你别招呼我了。都是千年的老妖精,谁还不知道谁,你不用浪费时间跟我演戏。正主儿到了,你还是节约点表情留着演给我们亲爱的十八皇弟看吧。” 艾布尔的笑容纹丝不动:“九姐在说什么,弟弟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呵呵。”玛丽莲最看不惯假惺惺的戏精,朱唇轻启,言简意赅地送他一个字,“滚!” 终于成功让艾布尔变了脸色。 玛丽莲就是有这种本事,即使艾布尔的脾气出了名的好,遇上她时也有无数次想要把她掐死。 艾布尔强忍怒气:“今天是十八弟的大日子,九姐难道有意从中作梗?” “放心,我坏不了你们的好事。”玛丽莲右手托腮,左手轻轻地点点桌子。早就被上司敲重点强调过这位九小姐习性的侍女手忙脚乱地送上茶水点心,战战兢兢的怂样令玛丽莲心情愉悦,“岳城主的义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谁都有这么一遭。十几年前姐姐我吃过一次亏,这次轮到查尔斯,我看热闹都来不及,怎么会好心提醒他呢?” 玛丽莲向来见到人在坑里要兴高采烈地跑上前踩几脚,的确不是平白无故会把人往坑外拉的滥好人。但她喜怒不定,艾布尔不敢掉以轻心:“希望姐姐别忘了现在说过的话。” 玛丽莲嗤笑:“现在我还没忘,但如果你继续在我耳边像只苍蝇一样嗡嗡嗡,嗡嗡嗡,我可保不准是不是会忘了。” 艾布尔拂袖而去。 玛丽莲忍不住哈哈大笑。 她最喜欢看艾布尔吃瘪的样子了。 自从十几年前被艾布尔和岳峰合伙坑了一回,她就已经与她亲爱的父亲与弟弟势同水火。要不是因为查尔斯横空出世,突如其来地搅入局中,她恐怕早就效仿大哥罗夫斯基,与岳峰兵戎相见了。 可惜如今北军落入查尔斯手中,犹如断了她的一只臂膀,令她暂时失去了与岳峰叫板的底气。 玛丽莲冷笑。 岳峰是只老狐狸,先借查尔斯釜底抽薪,再授意艾布尔制服查尔斯,算盘打得叮当响。可惜他千年打鹰,难保不会有被鹰啄了眼睛的时候。 依玛丽莲看,查尔斯绝非池中之物。他入门不足半年就收服了北军的军政大权,即使玛丽莲自视清高,换位而处,自问也做不到像他那样干净利落。更关键的问题在于,哪怕玛丽莲从未放松过对查尔斯的监视,也始终没能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找到大隐隐于市的邵会计,从而及时追回了数以亿计的军饷的。 简直神乎其技。 比起老奸巨猾但至少还能看得清路数的岳峰,不按常理出牌的查尔斯显得更为深不可测。当年她和罗夫斯基陆续都着了岳峰的道,不代表查尔斯也会束手就擒。 狗咬狗的结果会怎样,玛丽莲相当期待。 因此,宴席一过半,玛丽莲就主动告辞,给即将上演全武行的两只狗留出发挥的场地。 查尔斯看起来有些意外:“九姐这么早就要走吗?”玛丽莲可不是会放着宴会不玩早早回家睡觉的乖宝宝。 但玛丽莲已经站起了身。 “我就不打扰你们的好兴致了。”她嘴角噙着笑,意味深长地瞥了达尔文一眼,“城主府的酒滋味独特,令人回味无穷。查尔斯,你今天可一定要多喝几杯呦~” “比起酒,我更喜欢饮料。”达尔文推开酒杯,半真半假地说。 酒精对人工智能没有影响,却能麻痹人类的神经,让人神智不清甚至断片失态。达尔文没有测过自己的酒量,但他绝不可能像人工智能那样千杯不醉,把高度酒当成矿泉水喝。 事实上,即使是饮料,达尔文也不敢多喝。 人工智能没有消化系统,他们喝进嘴里的饮料会原封不动地落入胃中,进而通过人造膀胱原封不动地排出体外。换言之,他们不会产生“尿液”。只要达尔文上一趟厕所,他的身份就将暴露无遗。 达尔文无意久留。 第246章 他紧跟着玛丽莲想要告辞,却被玛丽莲按回了椅子上:“你是今天的主角,怎么能早退?要是你跟着我走了,辛辛苦苦举办这次宴会的艾布尔可不得吃了我。” 艾布尔帮腔:“是啊查尔斯,你连今年总统府新酿的桃花酒都没尝呢,还是再喝几杯吧。” 他右手一挥,一个侍女手忙脚乱地端来了酒。也许是太紧张的缘故,她神色慌张,为达尔文斟酒时踉跄一摇,竟错手将酒壶撞到了达尔文的手臂上。 “啊!” 不仅达尔文的衣服像打翻了调色盘,连坐在他身侧的宋安安也遭了池鱼之殃。 侍女吓破了点,跪在地上发抖,艾布尔无比抱歉:“十八弟快去后面换身衣服吧。” 他熟门熟路地引着达尔文和宋安安往后宅的方向走。 宋安安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城主府,却是第一次有资格踏足后宅,一边走一边观赏,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每一处都极尽雅致,却莫名让她有一种熟悉感。 这布局,恍惚间似乎在哪里见过? 宋安安来不及细想,就被艾布尔带进了一间卧室,侍女捧来两身干净的衣裤,伸手就要服侍客人换上。 宋安安连忙拒绝:“我们自己来!” 侍女们面面相觑,艾布尔笑着说:“之前听说北军军长府遣散了所有侍从,还以为是当时军费紧张,你们想开源节流的缘故,现在看来,你们更喜欢亲力亲为?” 达尔文回答:“在来临风城落脚之前,我们一直在各地流浪,别说被人服侍,有时为了赚钱糊口还得服侍别人,早就习惯了。” 侍女们鱼贯而出,艾布尔却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达尔文不由皱眉。 人工智能换身体如换衣服,商场里光明正大地将赤身裸/体的男女身体挂在墙上展示,所以他们并不避讳在人前裸/露身体。但达尔文可不愿意让艾布尔把宋安安看光:“麻烦你去隔壁休息一下?” “什么?”艾布尔的两只大眼睛从达尔文看到宋安安,毫无被嫌弃的自觉。 达尔文:“我们可以自己换衣服,时间可能比较长,你先去隔壁等我们吧。” “时间比较长?”艾布尔不明所以。 侍女准备的都是非常简单的休闲装,穿上脱下满打满算也用不了几分钟,这可真是睁着眼说瞎话了。 达尔文面不改色,再次下逐客令:“一会儿我们换好了就喊你。” “哦……可以可以。”艾布尔望天,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看神情,他肯定是想歪了。 据说,人工智能虽然缺乏人类的某些生理功能,但对人类的行为充满了好奇。有些人工智能热衷于效仿人类,所以他们才会结成伴侣,把特色酒店套房抢到脱销。 艾布尔脑门上写着“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兄妹”恍恍惚惚地走了出去。 留下宋安安与达尔文大眼瞪小眼。 宋安安不免羞愤,但心里也知道,在刚才这种情况下,为了把艾布尔请出门去,也只能任由他误会。 宋安安眨眨眼:“非礼勿视,你是不是该转过身去?” 达尔文目光如炬,扯出一条歪理:“要是你觉得吃亏,大不了我也给你看——” “想得美!”宋安安老脸一红,强硬地把达尔文的头掰过去,面向墙。 达尔文作势就要回头,吓得宋安安娇呵连连:“不准动!我只要三分钟,啊不,两分钟就好。” 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换衣声,即使面对着白墙,达尔文也能想象到宋安安的惊慌失措。 少女的体香钻入鼻子,让他的嘴角自然向上勾起。 虽然一开始只是逗宋安安玩,但这样的情境,只要是个男人,都会不自觉地心猿意马。 达尔文的脑海里自动开辟出了私人影院,哪怕面前的是空空如也的白墙,他也能实时跟上宋安安的进度。 她拉开了拉链。 她衣衫褪去。 她…… “该你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无比短暂,宋安安一拍达尔文的肩膀,堪比火箭的换衣速度令达尔文无比遗憾。 “怎么了?”宋安安摸脸,达尔文的眼神让她莫名有些害怕。 才短短几分钟,他好像突然变身成了某种攻击性极强的大型食肉动物,看向她的目光里充满了占有欲。 好似随时会扑上来将她生吞活剥。 宋安安不由后退了几步:“你,你怎么还不换衣服?艾布尔还在隔壁呢!” 达尔文当然没忘记艾布尔就在隔壁,但这并不妨碍他收回一点利息。 长腿一迈,达尔文将蠢蠢欲动想逃跑的猎物按进怀里,精准地咬住她的朱唇。 宋安安瞬间窒息。 达尔文吻得又凶又狠,宋安安赶紧肺里的空气都快被他抽干了。 达尔文的手不自觉地下移…… 不行! 宋安安使劲推他,然而达尔文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三,宋安安的力气虽大,推在他的胸膛上效果也不怎么明显。 宋安安又羞又急,奋力抬腿,可惜踩了个空。 “别动!”达尔文声音沙哑,宋安安敏锐地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瞬间僵住。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原来小说里写的都是真的! 不管多理智的男人,都有精/虫上脑的时候,就连达尔文都不例外。 第247章 宋安安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像只受惊了的小松鼠般蜷住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许久,达尔文才放开她,虎着脸迅速换上衣服。 宋安安:……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 “我们快出去吧。”宋安安无比尴尬,几乎不敢看达尔文,慌不择路地迈了几步,却突然脚下一空—— “小心!” 达尔文眼疾手快地拽住宋安安的胳膊,可惜事出突然,他不仅没能拉住宋安安,反而被宋安安一起拖入了深渊。 头顶的地板自动闭合,漆黑的甬道中只留下两人急促的呼吸。 达尔文竭力抱住宋安安,以身体作为肉垫护住怀里的人。 第169章 “砰!” 触底反弹。 得益于坑底的弹簧网,宋安安与达尔文除了受了点惊吓以外,毫发无伤。 “这是哪里?”宋安安扶着墙站起身来,借着从地板缝隙中透出来的光四下打量。 很明显,密道的主人并不想要达尔文和宋安安的命。但他们到底是不小心误入了密道,还是被主人故意引进来的,还不得而知。 达尔文摸了摸光滑的墙壁:“墙是笔直的,没地方借力,摩擦力也不够,正常人都不可能爬得上去。” 而且,顶端的地板盖得严严实实的。如果达尔文猜得没错,上面一定压了重物,即使有的人工智能身体构造特殊,装了机械四肢或者吸盘能爬到上面,也不见得能把地板推开。 这毕竟是个专门用来困人的密道,如果轻易就让人脱困,设计师就该被拉出去砍头了。 宋安安拿出手机,不出意外地发现没有信号。 “咦,这里有个按钮。”宋安安一用力,墙上弹出一个盖板,竟然是个usb接口。 这是怕人工智能被关押时间过长,没电了吗? “想得还挺周全。”宋安安几乎要被气笑了。 可惜她和达尔文都是人类,如果长时间被困,需要担心的是饥饿,而不是没电。 “这里可真冷。”宋安安紧了紧衣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明明应该是密闭的空间,偏偏跟个冰柜似的,室内外温差接近二十度,不知来路的冷风凉入骨髓。 人类御寒消耗脂肪,人工智能御寒需要的是电能。如果被关在密道里的是人工智能,他们必然需要充电。 否则,当剩余的电量不足以维持正常的体温时,他们就会自动关机。 宋安安脑中灵光一现:“八年前我们寝室在冰天雪地里发现了穆斯塔法,当时他呼吸、心跳都已经停止,校医断定他已经死亡。可是低温并不会对人工智能的芯片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所以穆斯塔法一定还活着,只不过当时所有老师都以人类的形象示人,学校无法解释他的'死而复生',所以才干脆让他离开学校了吧?” “他不一定离开了学校。”达尔文之前追查会计时就因为宋安安随口的一句嘲讽思考过穆斯塔法的问题,只是因为之后发生了太多事,一时没能顾得上与小伙伴们讨论,“你别忘了,人工智能可以随意更换身体。所以如果穆斯塔法还想继续以前的生活,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换一个样子,仍旧在原来的岗位上教书育人——” “他变成了阿弥图夫萨?”宋安安倒抽一口凉气。 达尔文的推测乍听之下荒诞不羁,但仔细想想,却有迹可循。 “穆斯塔法和阿弥图夫萨都酷爱鸟巢咖啡,两个人上课的进度都非常快,走路的姿势也迷之相似。而且,阿弥图夫萨刚刚出现的时候,达芬奇曾经说,感觉阿弥图夫萨抬眼看人经常不能看到正确的位置,当时我没在意,现在回想,可能是因为他刚换了身体,不习惯身高只有穆斯塔法三分之二的阿弥图夫萨身体的缘故?” 达尔文垂眸:“阿弥图夫萨的身高和胖瘦都在穆斯塔法的基础上削减了三分之一,很有可能是因为穆斯塔法吃够了电力不足的亏。瘦小型的身体耗电量较小,遇到同样的天气,阿弥图夫萨会在户外因为耗尽电能自动关机,但穆斯塔法却还能撑一会儿。吃一堑长一智,穆斯塔法选择比以前更具有持久性的身体,一点也不奇怪。” 宋安安心下一惊:“难道伊丽莎白早就发现了阿弥图夫萨的问题?” 按照麦琪阿姨的说法,伊丽莎白是因为发现了人工智能的秘密才惨遭灭口的。但宋安安与伊丽莎白朝夕相处,两人的人生经历大同小异,伊丽莎白是从什么时候起对科学部起了疑心的呢? 宋安安目露悲色:“我们在雪地里发现穆斯塔法时,他至少已经在零下十度的雪地里躺了二十分钟,手脚居然还残留着体温。伊丽莎□□通医术,在警察赶到之前,她还仔细检查了穆斯塔法的身体,结果,却没有在人类的肺叶位置找到穆斯塔法的肺。人工智能的身体结构虽然仿造人类,但毕竟不是真的肉体凡胎,他们的内脏质地与功能与人类有很大的不同,也许就是这个使伊丽莎白起了疑心。” 达尔文把宋安安搂进怀里,轻轻拍着背安慰她。 死者已矣,导致伊丽莎白发现人工智能的契机已经不可考。但哪怕时过境迁,想到惨死在理科试验室里的伊丽莎白,宋安安还是忍不住心痛。 杀害伊丽莎白的凶手如今不仅逍遥法外,还在达尔文的帮助下平步青云、未来可期……宋安安眸光一闪,振作起来。 第248章 迟早有一天,她会替伊丽莎白报仇。但是现在,她要先摆脱这条密道。 凑近接口,宋安安若有所思:“如果为了充电,直接安装一个电源插头不是更加方便?usb借口虽然也可以充电,但还有其他很多用处。更多的时候,usb借口被用来上传和下载文件。” 达尔文眉头一皱,从口袋里夹出一根窃听器。 自从上次在追回军饷时立了大功,达芬奇就花大价钱对窃听器进行了改造升级。改良后的窃听器不仅可以远程窃听,还能将窃听到的内容录成音频文件——自然,也具有存储文件,并将其导入与导出的功能。 达尔文把窃听器搭上usb接口,从顶端的微弱光泽变化可以看出,它正处于充电中。但其他的,一时半会儿宋安安也看不出端倪。 她盯着窃听器,大脑飞转:“我感觉我刚才根本没碰上什么东西,直接就一脚踩空掉下来了。地板不会无缘无故地打开,一定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达尔文面色阴沉:“你踩到的那块地板距离大门很近,是进出房间的必经之路,我们仨进门时都踩过它,可当时一切正常,偏偏在你想出去时地板打开了。如果这不是艾布尔的刻意安排,未免太过巧合。” 可是艾布尔为什么要将他们困住? 他就在隔壁等着他们换完衣服,按道理,他应该很快就会发现他们不见了。而且,他刚才还想赖在房间里不走,是达尔文把他赶了出去——这样一回想,好像宋安安和达尔文掉下来完全只是个偶然事件。 地道里一片漆黑,虽然手机可以用于照明,但没有网络,非常无聊。 达芬奇想了想,为保险起见,又拿出一个窃听器插入了usb借口,备份以做不时之需。 好在艾布尔并没有让两人等太久。 不过短短十五分钟,头顶的地板就被打开了。艾布尔从上面探出头来:“我说你们怎么不见了,原来是掉到下面去了。” 他显然不是第一回 遇到这样的事,很熟练地放下绳索,三下五除二就把达尔文和宋安安解救了上来。 双脚重新落在地板上,达尔文挑眉:“经常有人掉下去吗?” “好多人都中过招。”艾布尔粲然一笑,既阳光又儒雅,“兄弟姐妹中,大哥和四哥、五姐、六哥都是父亲从厂家直接定制领养的,但不同于大哥领养初期就与父亲分离,四哥五姐一出厂就被带到了临风城,当时他们年纪小,经常在城主府调皮捣蛋,惹得父亲头疼不已。” “于是父亲就想出了个主意,专门布置了这个密道,每次四哥五姐顽皮就把他们关在这里,时间长了他们就老实了。四哥五姐顽劣,被关了几次后就想着好兄弟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偷偷把其他的兄弟姐妹也坑遍了,连大哥、九姐都没能逃过。后来四哥、五姐在外出任务时不幸丧生,父亲也多年不再收养义子义女,这个密道也就弃之不用许久。若不是你们今天无意间掉了进来,我都快忘了这里还有个密道了。” 宋安安不懂就问:“可是我们是怎么掉下来的?”她用力踩了踩已经合起的地板,并没有任何反应。 “这里有个小诀窍。”艾布尔一拍脑袋,解释说,“当年四哥和五姐为了捉弄人,特意让设计师把地板设计成只有在偶数次受力的时候才会打开。” 所以,刚才宋安安和达尔文跟着艾布尔进门时,地板第一次被三个人踩过,没有反应,可是等第二次宋安安路过时,她就掉进了坑里。 这设计,可真是让人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如果艾布尔没有被达尔文赶去隔壁房间,他会在宋安安和达芬奇换好衣服后率先踩上这块地板吗? 宋安安与达尔文对视一眼,三人有意识地跳过了门口的地板,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方式走出了屋子。 回到宴席上,岳峰听说达尔文也掉了一次坑,龙心大悦:“这回真是一家人了。查尔斯,上前来!你这次的接待工作做得很好,入了总统大人的眼,当浮一大白!” 城主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自劝酒,达芬奇不好推辞,干脆一口闷了,城主哈哈大笑:“我听说以前人类宴会,每次酒过三巡必有喝醉的,脱了衣服跳到桌子上跳舞,非常有趣。我们虽然永远不会醉,但也可以效仿古人,尽兴一回。达尔文,你可愿跳一回舞为大家助兴?” “我没有下载过跳舞资料包。”达尔文有些意外。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岳峰一直是个通情达理的父亲,从来不整幺蛾子,也不会强人所难。 但今晚也许是月色大好,他兴致正浓:“只是跳个舞,没什么难度,哪怕不下载资料包也能应付。查尔斯,我命令你去跳脱/衣/舞给大家看,你听到了吗?” 我不会——拒绝的话已经卡在喉咙口,但达尔文瞥见岳峰异常认真的神色,决定闭嘴。 他不是在开玩笑。 但为什么会想要看他跳脱/衣/舞? 以达尔文对岳峰的了解,他是个沉稳的人,脱/衣/舞并不是他会喜欢的娱乐形式。 这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电光火石间,达尔文站起身来,一脚踩上了桌子。 第170章 达尔文没学过跳舞。 他十岁以前都是在科学部度过的,那里除了枯燥的数理化,连体育课都很少,虽然有些活泼爱骚的小男孩比如爱因斯坦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交谊舞,但这并不是常态。到达临风城后,前七年达尔文都在零食铺子里荒废时光,即使有幸获得岳峰赏识一步登天,也没有流连夜总会的习惯。 第249章 所以,实事求是地说,达尔文其实并没见识过脱衣舞。 但代表人类最高水平的智商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哪怕达尔文对脱衣舞一无所知,他也从岳峰的只言片语中精准地抓住了脱衣舞的精髓——顾名思义,脱衣舞最重要的就是脱。 至于舞,只要按照节拍变化动作,都可算作“舞”。 众目睽睽之下,达尔文一粒粒解开纽扣,和着节奏缓慢地摇摆起来。 “好!”大佬岳峰带头鼓掌,在座的手下从善如流,都热情地拍起手来。 只有宋安安咽了咽口水。 生理结构所限,人工智能看身体如无机物,并不懂得欣赏美好□□。 但是宋安安懂。 别看达尔文平时喜静不喜动,身材也是高瘦型,谁知竟然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极品! 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随着被脱得越来越薄的衣衫,健壮的胸膛与八块腹肌若隐若现,引人入胜。 荷尔蒙的味道在空气里蔓延,身带女性与人类两大属性的宋安安是唯一的接收对象。 宋安安不放心地摸了摸鼻子,唯恐一不注意,鼻血已经流到了下巴上。 真好看! 想扑上去亲一口! 心中的想法幻化成实质,达尔文仿佛感受到了女朋友如饥似渴的目光,突然抬眸看了过来—— 嗷! 宋安安心中一声尖叫,在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前,已经条件反射般地转开了头。 心虚实锤! 哪怕没有看向达尔文,宋安安也能想象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为什么要转头?弄得好像被抓包了一样! 宋安安生自己的气,可惜已经悔之晚矣,达尔文的嘴角勾起浅笑,突然觉得这脱衣舞虽然不知所谓,但不知不觉中竟然也品出了点乐趣。 隔着十几米远,达尔文清晰地看到了宋安安红透了的耳垂。 真是意外之喜。 爱因斯坦曾经说过,欲拒还迎、半含不露是撩人的最高境界,以前达尔文不明所以,但是现在,他犹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醍醐灌顶。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古人诚不欺我。 达尔文暗暗思忖:宋安安羞得像只被煮熟的大虾,看起来对他的身材非常满意。公平起见,他是不是应该也要求她投桃报李,由他检验一下她的腹和胸…… 达尔文眸色不由加深,手上用力,衣衫落尽。 再看宋安安,早像只鹌鹑似的低下了脑袋,看天看地却坚决不肯再往达尔文的方向上看。 岳峰红光满面,正高兴地与艾布尔说着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不胜酒力,像那些“没用的人类”一样喝醉了。站在桌子上居高临下,达尔文能清楚看到岳峰如同醉汉般抢酒喝,却被身旁的艾布尔好说歹说哄走了酒瓶。 达尔文跳下了桌子。 他再次提出告辞,这一次,无论是艾布尔还是岳峰都愉快地放了行。 宋安安埋着头,直到回到家脸上都飘满了红霞,惹得爱因斯坦啧啧称奇:“知道的说你们去参加宴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刚刚在外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呢。” “闭上你的嘴。”宋安安不敢招惹达尔文,怼爱因斯坦却早形成了惯性,气焰嚣张地扔给他一双卫生眼,昂着高傲的头颅大踏步回房。 “呃……”爱因斯坦没见过宋安安如此娇羞又辛辣的一面,头一回长见识,竟不由愣住了神。 别说,宋安安刚才那一挑眉,一甩头,真的很合他的口味。 他犹在回味宋安安不同以往的风情,只听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好看吗?” “好看。”爱因斯坦冷不丁说出心里话,连忙找补,“就是这脾气让人吃不消。” 达尔文把他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却一如既往地选择看破不说破:“行了,再看她也已经名花有主了。你要是有空,还是把达芬奇喊来,我们一起研究研究窃听器。” “窃听器怎么了?”爱因斯坦暗暗松了一口气,奇怪地问。 达尔文简单介绍了密道中的情况,轻松点燃了爱因斯坦的好奇心。 第二天宋安安起床的时候,爱因斯坦和达芬奇还在房间里紧锣密鼓地探寻窃听器的秘密。 达尔文对自家小伙伴一开始科研就进入忘我状态的习性非常了解,为他们特批了假期,开开心心地去宋安安的房间接女朋友一起去上班。 宋安安不由牙疼。 经过一晚上的调整,昨晚的尴尬终于散去了不少,但当达尔文出现在门口时,她的头皮还是条件反射地发麻。 要不是地道中的usb接口实在诡异,她都要怀疑达尔文是故意找借口支开爱因斯坦这只大灯泡的了。 以前有爱因斯坦插科打诨,达尔文多少还有所收敛,但是现在,他简直把秀恩爱这三个字演绎出了新高度。 “早安吻!” 抱住刚洗完脸香喷喷的女朋友,达尔文低下头,认真品尝她嫣红的唇。 遭受到突然袭击的宋安安:…… 由于欧美人与亚洲人之间的人种差异,宋安安的身形在达尔文一米八的身高优势衬托下显得格外娇小。 达尔文食髓知味,越来越得寸进尺,现在每次吻起来都没完没了! 宋安安恼羞成怒:“你够了啊!对人工智能来说,接/吻只是四片嘴皮之间的物理接触,他们根本不会热衷于做这种事!” 第250章 “最近流行复古。”达尔文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驳回女朋友的借口,“很多人工智能都热衷于效仿人类,喝酒如此,接/吻也是同样。” 宋安安怒道:“谈恋爱的人工智能明明只是极少数!” 达尔文微笑:“我新认了义父,本就该努力融入新家庭。既然英明神武如岳城主都会对猫,他的义子有个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有什么好奇怪的?父亲爱猫,儿子爱人,大同小异殊途同归,一看就是一家人。” 宋安安无语。 能把谈恋爱解释成向岳城主表白忠心的一种方式,达尔文的脸皮,真是比临风城的城墙还要厚。 不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同样是岳峰的义子,玛丽莲脸皮的厚度与达尔文不相伯仲。 哪怕达尔文把嫌弃光明正大地写在了脸上,也并不妨碍玛丽莲妖娆地贴到达尔文的身边,亲亲热热地与他的十八弟套近乎。 达尔文毫不犹豫地推开。 玛丽莲露出伤心的表情:“查尔斯,你不爱姐姐了吗?” 达尔文歪头,迷惑又天真:“那姐姐爱我吗?” 玛丽莲的表情一秒龟裂。 “我当然是爱你的!”被亲爱的弟弟质疑,玛丽莲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达尔文视若无睹:“那姐姐能帮我个忙吗?” 玛丽莲囧起包子脸:“什么忙?” “有话快说,长话短说。”达尔文认真地建议,“我刚接手北军,军务繁杂,早上还有几个重要的碰头会要开,实在是焦头烂额,分/身乏术。” 玛丽莲:…… 她咬牙:“我只是昨天离席得早,听人说后来弟弟你跳到桌子上为父亲跳了脱衣舞。虽然是父亲所邀,但大庭广众之下,到底不雅,所以我特意来关心关心你。” 难道玛丽莲是故意来挑拨他与岳峰之间的父子情的? “那就……”达尔文一顿,眉宇间泄出恰到好处的迟疑,“感谢姐姐的关心了。” 玛丽莲眼神一亮:“昨天的事,你就没觉得有点不对劲?” “嗯?”察觉到玛丽莲话里有话,达尔文以目相询。 玛丽莲循循善诱:“以你的性格,可不是会哗众取宠的人。” 达尔文不动声色:“那是父亲的要求。” 玛丽莲眸光一闪:“要求归要求,也不见得父亲所有的要求你都要听从。难不成父亲让你去死,你也用刀往自己肚子上捅吗?” 什么意思? 玛丽莲是不满他太听岳峰的话了? 达尔文斟酌着跟她打哈哈:“父亲不是会无理取闹的人……” “他无缘无故地让你跳脱衣舞,还不够无理取闹吗?”玛丽莲嘟着嘴,似乎很不满达尔文的愚钝,“别以为父亲不会让你自杀,父亲以前那么喜欢大哥,最后还不是命令大哥——” 仿佛突然意识到失言,玛丽莲将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但达尔文无比上道地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大哥竟然是自杀的?外面都传言,大哥是死在十四哥的枪下。” “就艾布尔那个软蛋,连抢都提不起来,还敢杀人?”玛丽莲嗤之以鼻。她懊恼地耸了耸鼻子,原本要对罗夫斯基的死因守口如瓶,但既然已经不小心露了口风,干脆破罐子破摔,“你可别说出去,罗夫斯基的死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罗夫斯基是多么勇敢的一个人,他能在战场上一往无前,也可能因技不如人被敌军枭首,但绝对不会像条窝囊的可怜虫似的躲在房间里偷偷自杀。可事实就是这么讽刺,他自裁而亡,只因为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达尔文大脑飞转,飞快地理清了玛丽莲的逻辑:“所以你觉得,我昨天跳舞与大哥自杀一样,都不是自己愿意做的事。重点是因为父亲的命令,所以我们违背了真实意愿,身不由己?” “是的!”见达尔文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玛丽莲的开心溢于言表,“你肯定也感觉到了,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你一定是不愿意跳脱衣舞的,是父亲的命令驱使了你。父亲的命令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呢?你仔细想想,昨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是不是从那件事以后,你就无法控制你自己了?” 无法控制自己? 达尔文之所以上台跳舞,纯粹是为了迎合岳峰而已。但既然玛丽莲认为他是由于失去了对身体的自主权,还特意爆出了罗夫斯基自杀的猛料,必然是有的放矢。 所谓昨天发生的“特别的事”,除了掉入地道以及密室中那个诡异的usb接口以外,不做其他之想。 见达尔文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玛丽莲拍了拍他的肩膀,神神秘秘,欲盖弥彰:“你想想,好好想想。别怪姐姐没提醒你,这对你而言非常重要,事关生死。” 第171章 玛丽莲性格阴晴不定,非常热衷于观赏他人苦思冥想的样子。在勾起了达尔文的好奇心后,她功成身退,挥了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可惜达尔文让她的算盘落了空。 达尔文可不是会自寻烦恼的人。 科学研究讲求依据,在没有收集到足够的线索之前,达尔文绝不会急着下结论。虽然密道中有蹊跷板上钉钉,但达尔文并没有全盘听信玛丽莲的诱导。罗夫斯基死于七年前,连他的亲信老k 、姚鬼都认为他死于艾布尔之手,玛丽莲的说辞真实性还有待验证。 第251章 最重要的是,达尔文并不是人工智能,并没有连接上密道里的usb接口。 他心中有些猜测,但具体的情况,还需要等爱因斯坦和达芬奇的研究进展。 一连数月,北军风平浪静。 新一届总统选举如火如荼,麦琪阿姨的演讲为罗贝尔拉到了足够的好感度,保守党在临风城的支持率大幅压倒激进党,最终助力罗贝尔如愿蝉联选举。 麦琪阿姨因此被总统大加赏识。坊间传闻她高升在即,但具体花落哪个岗位,暂时还没有定论。 岳峰对此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兴趣,几次三番将达尔文叫到跟前,嘱咐他帮助麦琪阿姨谋得中央数据库主任的职务。 达尔文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是中央数据库主任? 搭上了罗贝尔总统的顺风车,麦琪阿姨未来可期。新职位的备选项中包括了保守党议员、某市市长、某行政司司长在内的众多实权岗位。中央数据库也属于要害部门,但重要的是库里的数据,而不是管理数据库的人。 数据库主任官衔不大,责任却重,工作难有亮点和创新。做好了被视为理所当然,不见嘉奖,出了纰漏却会被严肃问责,因此经常吃力不讨好。 换位思考,如果达尔文是麦琪阿姨,绝对不会选择去啃数据库这块鸡肋。 况且,保守党议员和行政司司长位高权重,触角广泛,如果操作得当,对临风城大有助益。数据库为保证数据安全,几乎与世隔绝,工作内容更是与临风城八竿子打不着。游说麦琪阿姨入职数据库,相当于自废了她这颗棋子。 难道中央数据库里有什么岳峰感兴趣的东西? 达尔文眯了眼,岳峰却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压下疑惑,达尔文不动声色:“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军长,并没有能力左右罗贝尔总统的安排,麦琪秘书也不见得会听我的。” “她很信任你。”岳峰不以为意,态度强硬,“她在总统府当了七年秘书,今年才入了总统的眼,你是最大的功臣。别人的意见她可以不听,但你的话她绝对会仔细思量。” 如果达尔文真想让麦琪阿姨履新中央数据库,自然会想出令她心悦诚服的说辞。 他只想要个答案:“父亲为什么需要在中央数据库埋钉子呢?” 岳峰大手一挥:“我自有我的安排,你只要记得,是我命令你让麦琪阿姨去当中央数据库主任就好,其他的不用你管。” 这话就说得很光棍了。 偏偏旁边站着的艾布尔并不觉得岳峰行事霸道,反而一脸理所当然。 无论岳峰还是艾布尔,似乎都没想过达尔文会违命。 联想到玛丽莲半说半露的提醒,达尔文敏锐地察觉到,这次和上次跳脱衣舞一样,岳峰都用了“我命令”这三个字。 是单纯的巧合,还是他有意为之?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达尔文接下了任务,心中千回百转。 岳峰却突然提到宋安安:“你的秘书处长是不是叫罗丝?听说她在北军军士中的口碑很好,我这里正缺一个书记员,这孩子我看着不错,不如就安排她来为我工作一段时间吧。” 什么? 达尔文一愣,但岳峰显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等达尔文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宋安安已经拿到了调令。 “这是刮的哪阵子邪风?”宋安安一头雾水。 临风城常住人口超过三百万,只要岳峰振臂一呼,有的是人才任其差遣,为什么会突然把手伸到北军? 宋安安可不认为她优秀到了连岳峰都求贤若渴的地步。 难道是因为听说达尔文喜欢她,所以想把她圈在身边做人质? 想到这似乎唯一合理的可能性,宋安安看向达尔文的眼神中不由带出了几分怨怪:“秀恩爱死得快,这下好了吧,在岳峰跟前挂上了号,我以后的日子可就生活在水生火热里了。” 岳峰的故意磋磨还在其次,关键宋安安是个人类,生理结构与人工智能间存在着天壤之别。在北军时有小伙伴的掩护,无论上厕所还是女孩子每个月都有的那几天都非常方便,可是进了龙潭虎穴的城主府,岳峰可不会对她特殊照顾。 人工智能对人类天然排斥,一旦宋安安在城主府中稍有疏忽,很可能会面临粉身碎骨。 因为怀揣着人类身份的定时炸弹,宋安安到城主府报到的第一天精神高度紧张,连水都不敢喝一口。但不同于她以为的岳峰只是想抓她做个无所事事的质子,并不会真把重要工作安排给她的猜测,岳峰一见到她,就交给了她一叠厚厚的材料。 “我命令你,对所有你看到的保密,若非我的允许,严禁向任何人透露。”只丢下一个毫无保障的命令,岳峰就急匆匆地离开了,留下宋安安一个人面对着挂着“机密”字样的封面发呆。 就这么放心她? 还是岳峰想学姜太公钓鱼,想对她玩一招愿者上钩? 宋安安满腹狐疑。 翻开封面,密密麻麻的政商要员名单跃入眼帘,详细地记载了临风城与他们近十年来的人情往来。如果不是每一笔礼金、每一份礼物的送出时间与金额都白纸黑字不容质疑,宋安安几乎要以为自己眼花。 区区一个边陲小城的城主,每年竟然要送出数以千万计的礼品。临风城经济并不发达,一年的税收也不过两三千万元,扣除政府雇员的薪酬以及城市建设的必须开销,相当于岳峰在倾全城之力交好高官显贵。 第252章 岳峰想干什么? 这份材料,既是岳峰的登云梯,也是他贿赂各方官员的罪证,以前一直由他的心腹艾布尔负责保管。但是现在,艾布尔被分配了其他更重要的任务,忙得脱不开身,岳峰精挑细选,不知为何对宋安安托付了超乎寻常的信任。 宋安安的任务,就是在新一届政府组阁完成后的今天,根据官员调度与新的任职安排,为每一位临风城的“老朋友”送上一份升迁礼。 宋安安垂眸沉思。 送礼最重要的就是投其所好。爱财的送钱,爱表的送表,有往年的惯例作为参考,想要做得出彩很难,但及格分却很容易到手。这是一项非常繁琐的任务,从拟定礼单、下单订件到检查礼品的品相后再送出都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宋安安沉下心来工作,不知不觉时间飞逝。 快下班的时候,岳峰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检查了一下宋安安的工作进度。等他发现宋安安确实按照他的要求努力工作,并没有趁机摸鱼之后,不太过心地表扬了她几句,就让她再接再厉,明天继续。 宋安安:…… 说实话,自从岳峰把这份足以把他送进监狱的罪证毫无戒心地交到她手里之后,宋安安就在怀疑他脑子不清楚了。 除非,岳峰笃定她无力违抗他,就像当初达尔文跳脱衣舞一样。 仔细想想,当时岳峰同样用了“我命令”三个字作为起始语,套上他以为达尔文和宋安安都是人工智能的背景,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与此同时,经过三天三夜的奋战,爱因斯坦和达芬奇终于弄明白了地道的秘密。 他们在窃听器上找到了一种病毒,能够侵入人工智能的中枢系统,让人工智能听命于'主人',也就是岳峰。 “神乎其技。”达芬奇由衷赞叹。 虽然他和爱因斯坦成功从窃听器中反推出了病毒的工作原理,但他们所有的计算机基础知识全靠宋安安口授,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计算机教育。窃听器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到真实的计算机病毒,犹如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令男孩们惊叹不已。 “我有一个想法!”达芬奇兴致勃勃地嚷道。 “我也有个想法!”爱因斯坦不甘示弱。 既然病毒可以让岳峰成为人工智能的主人,其他人为什么不行? 爱因斯坦和达芬奇都是头脑灵活的人,窃听器已经把范例送到了他们眼皮子底下,爱因斯坦和达芬奇举一反三,眨眨眼便能想出无数条将它收为己用的思路。 就连达尔文也跃跃欲试。 宋安安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最近军务繁忙,岳峰还把游说麦琪阿姨的重任交给了达尔文,达尔文一定迫不及待地加入爱因斯坦和达芬奇的研发团队。 爱因斯坦幸灾乐祸:“谁让你深得岳峰的信任呢?在他眼里,你已经被注入了病毒,完完全全就是他的傀儡了。不狠狠地压榨你的价值,怎么对得起他把病毒植入你体内的苦心?” 人工智能病毒的历史与人工智能几乎同样悠久,工程师们在设计人工智能之初就竭尽所能,设计了各类防火墙与自检杀毒程序,帮助人工智能识别入侵的病毒。也许是出于技术水平,岳峰的病毒无法避开防火墙与杀毒程序的追杀,所以它采取了另外一种方式——层层嵌套的杂乱外壳,以及一旦遭受攻击,就会毫不犹豫丢掉外壳逃生的内核。 “病毒的设计者对人工智能的构造原理非常了解,一共为病毒设计了三百多层外壳,很多都有针对性,比如第一层外壳专门用来糊弄人工智能的病毒自检程序,让自检程序将他识别为其他正常的程序。第二层则能帮助病毒突破中枢系统防火墙。”爱因斯坦耸肩,“这种设计思路非常行之有效,毕竟病毒的目的是侵入人工智能的大脑,而不是为了破坏自检程序和防火墙,所以打不过就跑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当然,凡事有利有弊。 爱因斯坦玩味地说:“因为病毒植入人工智能体内后外壳就处于不断的消耗中,哪怕第一个受到感染的人工智能把少了几层外壳的病毒复制体传给了第二个人工智能,第二个人工智能的病毒自检程序也能杀死没有完整外壳的病毒复制体,所以,不存在人工智能传人工智能的可能性。这也是为什么这种病毒并没有在人工智能中泛滥成灾的缘故。” 更重要的是,这种病毒穿了太多衣服,以至于数据冗杂,复制不易,大概一年才能从病毒母株中复制出一个子株,比人类十月怀胎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爱因斯坦笑得不怀好意:“一年才开一次花、结一次果的宝贝疙瘩,岳峰慷慨地给你们一人种上了一个,你们可不得鞠躬尽瘁,好好干活为他死而后已?” 第172章 死而后已? 如果岳峰的病毒真能让人对他死心塌地,洛夫斯基就不需要自杀了。 爱因斯坦和达芬奇仔细分析后发现,这种病毒虽然把对主人的服从植入了人工智能的大脑,但作用模式非常单一。只有当岳峰以“我命令”三个字做起始语下达明确的指令时,人工智能才会接收到命令,这给了人工智能相当大的自由操作空间。 最糟糕的是,这种病毒会给人工智能的中枢神经带来巨大的负担,副作用包括但不限于四肢僵化和手脚不协调,玛丽莲和洛夫斯基都是现成的例子。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岳峰生性多疑,如果不是被植入了病毒,玛丽莲和洛夫斯基不见得能得到岳峰的赏识与提拔。但也正是因为病毒,他们饱受疾病的煎熬,逐渐与岳峰离心。 第253章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近几年玛丽莲与岳峰关系微妙,反而是初来乍到的宋安安炙手可热。 除了有名分的义子义女以外,宋安安是第一个被允许自由出入城主府书房的人。玛丽莲羡慕嫉妒恨,专门跑到宋安安面前阴阳怪气地恭喜她高升,换来宋安安一声叹息:“命运所有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玛丽莲挑眉:“你都知道了?” 宋安安不置可否地望了她一眼,眼神中饱含深意。 玛丽莲顿感欣慰。 虽然表面上强装若无其事,但自从洛夫斯基死后,她一直对自己的身体状态倍感焦虑。 哪怕心知宋安安与她不是一条心,但孤军奋战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同盟军,玛丽莲心中还是有种久旱逢甘霖的舒畅。 宋安安自己就是医生,以前玛丽莲担心他们敷衍她,唯恐他们研究治疗方案时不尽心。但是现在,宋安安与她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玛丽莲顿觉问题迎刃而解,与宋安安说话时不自觉多了几分笑意:“这病能治吗?” “当然能治。”这话宋安安在竞技场的小黑屋里说过,在城主府的宴会上说过,现在也没打算换口风。只不过,根据爱因斯坦和达芬奇的研究,岳峰的病毒对人工智能中枢神经的损伤几乎是毁灭性的,需要漫长而艰难的治疗才有可能痊愈。 目前爱因斯坦和达芬奇沉迷于改进病毒的作用机制,绞尽脑汁想将病毒化为己用,根本没有兴趣关心病毒的后遗症,玛丽莲的治疗方案遥遥无期。 不过,这并不妨碍宋安安跟玛丽莲统一战线。 “岳峰欺人太甚!”作为无辜被植入病毒的受害者,宋安安狠拍桌案,义愤填膺。 “可不是么!”玛丽莲终于找到可以跟她一起骂岳峰的病友,心有戚戚然地说:“现在病毒才刚进入你的体内,除了无法反抗岳峰的命令以外,暂时还感觉不到其他的问题。但是十年以后,不,如果运气不好,只需要七八年,你就会经常手脚发麻,行动不便,哪怕在平地上走路都会跌跤,甚至还有可能神经错乱。岳峰收了那么多义子女,目前在世的只有查尔斯、我和艾布尔,就是因为病毒的后遗症。” 宋安安恍然大悟。 之前她就奇怪,临风城虽然算不上风平浪静,但总体而言还算太平,按理说岳峰的义子女不该有那么高的死亡率。如果是由于被植入病毒后神经异常被岳峰抹杀,就解释得过去了。 宋安安叹息:“虎毒不食子,岳峰连收养的义子女都杀,实在是狼心狗肺。” “他根本没把我们当子女看。”玛丽莲愤愤,“只有艾布尔是他的心腹,我们其他子女都只是岳峰养的狗。他早就恨不得弄死我了,要不是我机灵,说不定已经被他杀了千百回。” 岳峰之所以收达尔文当义子,也是为了牵制玛丽莲。当时玛丽莲因为小百合软禁了宋安安,一手将达尔文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正好可以被岳峰利用。 当然,来而不往非礼也。玛丽莲并不是会打落牙齿活血吞的隐忍性子,暗中已经跟岳峰大战了三百回合,只是没能占到好处。 她把岳峰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格外关心他的动向:“他与很多高官都有往来,这么多年却一直偏安一隅,表面上看来似乎官瘾不大,但我觉得,他一定所图甚大。” 不然,为什么要花大价钱去讨高管们的欢心呢? 玛丽莲关注岳峰多年,连总统府里都安插了眼线:“早年洛夫斯基没有发病的时候,嫌弃临风城庙小,曾经想往中央走一走,可惜被岳峰一票否决。岳峰很珍惜他的人脉,平时根本不舍得露出来,这次却愿意为了麦琪奔走,实在是奇也怪也。” 宋安安也听到消息,原本麦琪阿姨并不在中央数据库主任的候选人选名单中,是岳峰在暗中使了力,才让她多了一项选择。 除此之外,岳峰还竭力推动宪法改革。 这令宋安安百思不得其解。 两党都有修改宪法的意愿,但保守党提出要修改的议题总是被激进党反对,而激进党的议案也总会被保守党否决。岳峰并没有党派倾向,往年总是置身事外,最近却一反常态,不管是哪个党提出的议题他都举双手双脚赞成,今天支持激进党增加战争经费,明天又为保守党与反叛军和平谈判的议案欢呼,似乎只要能修改宪法他都赞同。 如果岳峰不是病毒的主人,宋安安都要怀疑他也被植入病毒精神分裂了。 哪怕在外人看来修改宪法对岳峰毫无好处,他推动改革的决心依然无比坚决。 尤其当达尔文带来了麦琪阿姨被任命为中央数据库主任的好消息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甚至哼起了小曲,开心地像个中了大□□的傻子。 宋安安心头一震。 “怎么了?” 达尔文察觉到宋安安的异样,避开岳峰拉住了她。一摸手,冰凉,额头上隐约还沁出几滴冷汗。 “生病了吗?” 见宋安安一脸失魂落魄,达尔文眉头紧锁,难掩焦急。 但宋安安却摇了摇头。 人工智能对音乐的品味与自然人不尽相同,岳峰哼的这首歌在宋安安的上辈子非常流行,可是在满是人工智能的地球上,宋安安却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岳峰是从哪里听到的这首歌? “我没事。”深吸一口气,宋安安瞥了岳峰的背影一眼,很快调整了情绪。 第254章 沉浸在喜悦里的岳峰没有察觉宋安安的异常,回头吩咐宋安安:“麦琪主任是我们临风城的老朋友了,如今她高升,我们不能没有表示,贺礼记得挑得贵重一些,到时候达尔文亲自去送。” 宋安安低声应下。 达尔文皱眉:“麦琪主任的调令下得很急,她应该已经走马上任了。中央数据库关系人工智能全种族的命脉,位置严格保密,如非工作人员,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他连上哪里去找麦琪主任都不知道。 但岳峰显然对达尔文很有信心:“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麦琪不是那么迂腐的人,她是不会甘心永远当一个小小的中央数据库主任的。只要她还有上进心,她就不能拘泥于规定,多与外界接触才有向上爬的希望。” 达尔文正色,干脆打出一个直球:“父亲到底想让我和麦琪干什么?” “别急。”岳峰神秘一笑,“等你成功进入了中央数据库,我会告诉你的。到时候,我不仅要告诉你,还要打开视频通话,实时指导你进行操作——” 岳峰果然对中央数据库有所企图! 宋安安心中警铃大作。 结合她刚刚发现的秘密,以及岳峰手中的病毒,他要到中央数据库做什么简直呼之欲出。 但岳峰真以为把病毒植入了达尔文体内,就能高枕无忧了? 宋安安与达尔文对视一眼,同时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将计就计的光芒。 第173章 当达尔文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的时候,无论多么困难,他总有办法能够办成。 三天后,怀揣着岳峰对他的满腔希望,达尔文踏上了开往中央数据库的列车。目的地不详,旅程时间不详,就连列车名也只有一个毫无意义的代码,整辆车灰不溜秋,一点都不起眼。 根据纪律要求,列车上全程屏蔽电子信号,所以达尔文断联了整整一个星期,临风城才接到他平安抵达的消息。 “好好好!”多年夙愿即将得偿,岳峰人逢喜事精神爽,盯住达尔文的脸难掩笑容,“麦琪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虽然刚经历过长途跋涉,但达尔文脸上不见疲态,“她只是奇怪我为什么要把小叮当带来,但毕竟只是一只猫,被我敷衍了几句之后,她也就不过问了。” “这就好!”岳峰笑容愈深,深吸一口气,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你看,你大概需要多久能完成任务?” “现在还不能确定。”达尔文淡定地说,“我初来乍到,连中央数据库的布局都没有弄清楚,我需要时间找到它的核心资料区。而且,根据我这些天来的旁敲侧击,只有数据库主任才有权限进入核心区,麦琪不见得会愿意带我进去。” “搞定她!”岳峰的眼眸中闪出痴狂的光芒,他看起来无比后悔——早知如此,当初麦琪还在临风城的时候,他就该想尽一切办法把病毒植入她的体内。如果当时办成了,现在能节省下多少功夫! 岳峰手上的病毒数量有限,比起无足轻重的宋安安,岳峰当然更乐意把病毒用在麦琪甚至总统的身上。可惜总统大人日理万机,在临风城停留的时间相当有限,难得莅临城主府也是左簇右拥,根本没有落单的时候。而麦琪端着总统秘书的架子,哪怕参加宴会也是稍坐即走,以至于岳峰始终没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当然,也是岳峰当时没料到麦琪会有履新中央数据库主任的一天,否则,哪怕是绑,他也要把麦琪绑到地道里注射病毒。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达尔文身负重任却远在千里之外,摸不到抓不着,岳峰心里不踏实,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向他下命令。 “我命令你,尽快找到核心资料区,让小叮当身上的病毒感染整个中央数据库。” “我命令你,不准将任务透露给其他任何人。” “我命令你,随时向我汇报任务的进展。” “我命令你,无论任何时候都以完成任务为最优先,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哪怕你需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 达尔文淡定地听完了岳峰一个比一个霸道的命令,态度恭顺地结束了通话。 小叮当乖巧地趴在他的脚边,缩着脖子,蜷着尾巴,与在宋安安面前作威作福的模样判若两猫,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一动也不敢动。 达尔文轻轻笑了一声。 谁能想到,这只与普通猫咪没什么两样的小东西,不仅是个人工产物,还是致命人工智能病毒的携带者呢? 五十多年前,反叛星的科学家研究出一种能控制人工智能的病毒,代码x-99,以人工智能猫为载体,由八名自然人敢死队人肉带到地球上,试图入侵中央数据库。 可惜计划不如变化。 反叛星打得一手好算盘,但人工智能也不是吃素的,从反叛星到地球的漫漫星途中遍布天罗地网,岳峰与其他七名敢死队员还没有落地,就被迫丢车保帅,将四名同伴连同宇宙飞船一起扔在了外太空。好容易抵达了地球,又在人工智能的围追堵截中战损了一名队员,硕果仅存的岳峰还与队友艾布尔失散了。 一个自然人孤身落在了人工智能的大本营里,岳峰的艰难可想而知。他一边小心翼翼地隐藏身份,一边打工攒钱,斥巨资向生产厂家定制领养了武力值很高的罗夫斯基,并把小叮当携带的病毒植入他的体内。 第255章 所谓的与罗夫斯基走散从头到尾都是他精心策划的局,自然人的身份令岳峰有意远离人群,罗夫斯基却没有这个顾虑。岳峰对罗夫斯基下达命令,指使他抓住临风城各大帮派势力混战的契机,用武力收服临风城,最后关头却将城主的宝座拱手相让。 把临风城收入囊中之后,岳峰如法炮制,一口气收了十四个义子女。除了失散后久别重逢的艾布尔,其余全都被植入了病毒。这些义子女为岳峰巩固政权立下了汗马功劳,如果不是小叮当意外走失,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洛夫斯基等人的病毒后遗症逐渐显现,恐怕尝到甜头的岳峰已经子女满天下了。 不过,尽管失去小叮当后岳峰失去了控制人工智能的有效手段,他都没有忘记反叛星交给他的任务,一直在努力寻找打入中央数据库的机会。现在,他终于离完成任务仅有一步之遥,岳峰激动地不能自已。 达尔文非常具有行动力,趁麦琪不备一刀将她一分为二,拎着麦琪的头颅直奔核心资料区。 身首异处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麦琪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自己的臭袜子堵住了嘴。 “唔唔唔唔唔!” 麦琪怒目而视。 达尔文不理她,从她的腰间找到了核心资料区的钥匙。 “干得好!”在视频里看到了全过程的岳峰激动地为达尔文鼓掌。 达尔文把麦琪阿姨的头放在桌子上,转头看了小叮当一眼,小叮当乖觉地把爪子按在了资料区唯一的一个接口上。 大功告成! 岳峰露出梦幻般的笑容。 人工智能从中央数据库下载资料包的时间并不固定,全凭个人喜好,但在岳峰的努力下,议会已经通过了□□。根据相关规定,三个月内,全球的人工智能都必须登陆中央数据库,免费下载新宪法,届时病毒将以最快的速度感染整个地球。 到那时,他岳峰就将成为整个地球的主人! 岳峰激动地浑身发抖。 他年事已高,撑着宋安安的手背站起身来,却突然被宋安安一拉,一把□□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你要干什么?”岳峰徒然变色,手中的杯子应声落地,艾布尔带着一众小弟一脚踹开房门。 “自救而已。”冰冷的枪口抵住岳峰,宋安安冷笑,“不许动,不然我一枪崩了他!” “放开他!”艾布尔投鼠忌器,他身后的人工智能们却跃跃欲试,有几个已经作势要对着宋安安飞扑过来。 “不许动!”岳峰一个激灵,赶紧大喊。 人工智能只要芯片没有受损,即使身首异处也能原地复活。艾布尔的小弟并不知道岳峰是自然人,被一颗随时可以更换的脑袋威胁在他们看来十分愚蠢。 但长官艾布尔也与岳峰统一战线,大声吩咐手下:“不要轻举妄动,听我命令行事!” 岳峰害怕地感受着枪口的位置:“罗丝,我命令你,放下枪——” 宋安安冷笑。 “我命令你,放下枪!”冷汗从岳峰的脑门上滑落,他心跳如鼓,无数种猜测涌入脑海,“你——” “闭嘴!”宋安安可没有为反叛解释前因后果的癖好,“不想死的话,就让所有人都退出去!” “好!好!”虽然眼下的形式变得扑朔迷离,但被□□顶得生疼的太阳穴无疑在提醒岳峰,宋安安已经知道了他自然人的身份。 只有自然人才会畏惧太阳穴被嘣。 宋安安是怎么知道的? 她和达尔文又有什么目的? 宋安安挟持着岳峰,逼得艾布尔步步后退。 突然间,只听大门一声巨响,爱因斯坦和达芬奇破门而入,身后跟着数十名北军士兵,顷刻间就扭转了局势。 岳峰大怒:“罗丝,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如果不是需要挟持岳峰离开临风城,她早就一枪嘣了他,“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如果不想死,就给我们一架最新型的u-245宇宙飞船,让我们以地球新兵的身份离开。” “你想得美!”岳峰怒目。 “看来你很想吃枪子?”宋安安冷笑。 “别!” 形势比人强,虽然岳峰很想断然拒绝,但命悬一线间,他只能妥协。 艾布尔以最快的速度为宋安安准备好了宇宙飞船,对着宋安安大吼:“你先放了我父亲,否则你带他上飞船后杀了他,我没那么傻。”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达芬奇带着一小队北军士兵确认过飞船能源充足并配齐了足够的食物之后,宋安安牵制着岳峰往飞船上走,在门口迅速取走了艾布尔手中的钥匙,顺势将岳峰往艾布尔身上一推。 枪声立刻响成一片。 “该死!” 爱因斯坦不幸被流弹打中了小腿,疼得呲牙咧嘴。但他也不吃亏,以牙还牙地举枪还击,准确击中了岳峰的腹部,达芬奇再接再厉,在他的左胸又补了一枪。 “ bingo!” 敌方除了岳峰以外全是人工智能,哪怕一枪爆头也能换身体重生,所以两人并不恋战,击中岳峰以后就拉起机舱门迅速升空。 爱因斯坦捂住小腿抽着冷气往窗户下方张望,幸灾乐祸:“我有种预感,我和达芬奇正好打中了要害,岳峰肉体凡胎,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你悠着点吧!”宋安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的伤虽然不致命,但这里没麻醉药,取子弹有你受的。” 第256章 话音刚落,飞船接到来自临风城的通讯请求。 宋安安与两个小伙伴对视一眼,爱因斯坦率先发声:“接进来!说不定岳峰死了,艾布尔来向我们报喜了呢!” “想得美!”宋安安白他一眼,但仍然依言按下了通话键。 岳峰狰狞的脸很快出现在大屏幕上。 “你们会付出代价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疼痛令岳峰五官扭曲,也许达芬奇的子弹打中了他的肺部,他呼吸困难,显然已经活不了多久。他用最后的力气向着宋安安怒吼:“你们以为逃出了临风城,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天真的孩子们。呵呵,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莫及!” 岳峰转头,突然拨通了达尔文的视频电话,达尔文刚刚接起,就听岳峰说:“我命令你,自爆吧,我忠实的仆人!” 小叮当浑身一颤,整个画面瞬间黑屏。 达尔文就站在小叮当身边,如果小叮当自爆,达尔文绝无生还可能! “不!”宋安安失声尖叫,呆愣地望着屏幕,脑海中一片空白。 第174章 “达尔文!” 宋安安瞬间清醒。 “要不要喝点水?”趴在床边小憩的爱因斯坦第一时间走过来,一瘸一拐的模样有些可笑。 但宋安安已经顾不上嘲笑他了:“达尔文怎样了?” 爱因斯坦欲言又止。 “他真的……”宋安安眼神里的光熄灭了。 其实早知道希望渺茫,她只是不死心而已。 爱因斯坦担忧地看着她:“当时小叮当离达尔文那么近,达尔文的幸存概率,很低……” 科学家尊重客观事实,爱因斯坦绝不会为了安慰宋安安而睁眼说瞎话,因为他认为那是在侮辱宋安安的智商。 宋安安抱头,排山倒海的痛苦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爱因斯坦在一旁静静陪伴了她几分钟,确定她没有自杀等极端行为意图,悄悄退出了房间。 一直在主控室驾驶飞船的达芬奇关心地问:“安安怎么样了?” “悲痛欲绝,生无可恋,但她会挺过来的。”爱因斯坦叹了口气,坐到达芬奇身边默默接过了副驾驶员的职责。 达芬奇瞥他一眼,意有所指:“她现在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 爱因斯坦转头:“岳峰死了,艾布尔的飞船正在后面追击我们,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虫洞,完成星际越迁。” 达芬奇:“……你说得对。” 无论是他还是爱因斯坦都没有星际旅行经验,虽然飞船上有现成的星际地图作为向导,但理论与实践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 达芬奇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完成建模,从上万条可行路线中过滤出两个帕累托最优解:“如果我们向东南方向前行,大概在一个月后就可以到达924虫洞附近,缺点是需要经过一个一百年前地球军与反叛军激战的废弃战场,那里目前已经成为两军的三不管区域。不仅漂浮着许多太空垃圾,还有星际海盗出没,龙蛇混杂,运气不好可能会被谋财害命。” 爱因斯坦皱眉:“那另一条路呢?” “另一条路是往西北方向去,那片星云在三千年前刚经历过一次超新星爆炸,目前已经趋于稳定,但周围空间存在一定程度的扭曲,所以我们大概需要十八年的时间才能脱离它的势力范围——优点是非常安全,途中还能欣赏到超新星爆炸的遗迹,顺便做一些有趣的物理学实验。” “可惜我们耗不起十八年。”爱因斯坦头疼地说。 达芬奇耸肩:“为什么?我们才十八岁,再过十八年也才三十六,按照古代联合国中年从四十五岁算起的说法,三十六正是大好年华。况且,扭曲空间中时间走速也会变慢,我们出来的时候说不定生理年龄还不到三十。超新星爆炸难得一遇,我还挺想去见识见识的呢!反正现在达尔文不在了,地球和反叛星上都没有人再等待我们,宋安安需要时间治疗情伤,你需要时间与宋安安培养感情,在飞船上看看星星聊聊人生是多么的浪漫!” “我才不需要跟宋安安培养感情!”宋安安悲伤的脸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爱因斯坦死鸭子嘴硬,一巴掌拍在达芬奇的肩膀上,言简意赅,“只有你才会觉得连着看十八年的星星浪漫!左满舵,动力全开。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向924虫洞行进,争取甩掉后面的尾—— x!” “嘟嘟嘟嘟——”雷达发出凄厉的警报,连正在房间里黯然神伤的宋安安都被惊动了,跌跌撞撞地跑进主控室:“怎么了?” “敌袭,是艾布尔的飞船。”爱因斯坦接住宋安安踉跄的身体,“别担心,我和达芬奇会解决他们的,你回房再休息一会儿。” “我没事。”宋安安奔向操作台,还没停步,飞船就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险些把她和爱因斯坦同时甩到地上。 “上粒子炮!” 爱因斯坦就地一滚,扭头看宋安安已经坐到最近的椅子上系上了安全带,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副驾驶位,手指轻轻一点,安装在飞船两侧炮筒瞬间对准了后方的敌舰。 “左偏!”负责雷达监控的人工智能早就被爱因斯坦和达芬奇偷偷植入了病毒,迅速报告,“敌军避开了粒子炮,他们有两艘飞船,打算夹击我们!” “这不行!” 又是一阵激烈的摇摆,飞船的尾部遭受重创,宋安安紧盯着雷达:“有炮弹在三十二度方向,快点拦截掉它——” 第257章 不需要宋安安提醒,达芬奇已经将炮筒对准了方向,绚烂的炮弹在空旷的宇宙中炸开,闪地人眼花。 但宋安安心中没有半点喜色。 艾布尔旗下全是真刀实枪上过宇宙战场的士兵,而宋安安这边全是纸上谈兵的菜鸟,对方的飞船数量还以二对一,宋安安简直毫无胜算。 爱因斯坦大吼:“前面有大片宇宙垃圾,我们想办法躲到垃圾中间去!” 毕竟是百年前的古战场,他们所在的这片星云被大量的战争垃圾占据,各种废弃舰船残骸漂浮在空中,不仅阻挡了人眼的视线,也能迷惑雷达。 “加速!” 又一波炮弹向飞船袭来,达尔文与爱因斯坦操纵着飞船左闪右避,险险躲过攻击。 “这样不行!”眼看着雷达上敌军飞船越追越近,爱因斯坦拉掉安全带,“这飞船的货舱里有四台机甲,我出去把艾布尔的飞船打下来。” “不,我去!”宋安安也站起来,“你的体力不行,我跑步都比你快!” 爱因斯坦恼羞成怒:“小时候是特殊情况,男孩发育比女孩晚,我又讨厌体育课,敷衍老师随便跑跑才成绩差,现在我的体力怎么可能比不过你?” “你就是跑不过我。”宋安安笃定地说,趁着爱因斯坦愣神,突然发力夺门而出。 达芬奇歪头点评:“兄弟你刚才是不是没反应过来?这算是中了宋安安的美人计吗?” 货舱就在控制室隔壁,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宋安安已经跳进了机甲驾驶室,飞快按下启动键。 每艘宇宙飞船上都会搭载数架机甲,但由于宇宙接近于真空,船舱内外压强不同,一般只设一条机甲释出通道。一台机甲弹出后,至少需要十五分钟后才能探出下一台机甲。 爱因斯坦都被气笑了:“你从来没驾驶过机甲,你难道想出去送死?” “你去就不是送死了?”机甲弹出飞船,宋安安拉起操作杆,“大家都没玩过机甲,你也顶多就是比我多看几本机甲科普读物而已,五十步就别笑百步了。” 不是宋安安吹,上辈子她呆在陆地上的时间,还不如她呆在机甲和宇宙飞船里多。 只是这些往事,只能烂在肚子里了。 爱因斯坦也跳进了机甲,只觉得等待弹出的时间无比漫长。更糟糕的是,放出和收回机甲共用一个通道,由于他准备出发,宋安安至少要再等十五分钟以后才会被收回。 爱因斯坦暗暗发誓,以后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改进飞船的机甲通道:“你别乱来!” “我没那么傻。”虽然她的行为在爱因斯坦看来无异于送死,但宋安安的声线却无比冷静,“不出动机甲,我们毫无胜算,必死无疑,只有使用机甲才能博得一线生机。你放心,我精得很,绝对不会做无谓的牺牲,一旦情况不对,我立刻自爆,哪怕以命换命,也得让艾布尔脱下一层皮。” “你别犯傻!”爱因斯坦心惊胆战,恨不得冲到宇宙里把她抓回来。 可惜木已成舟,飞入宇宙的宋安安犹如脱缰的野马,完全脱离了爱因斯坦的掌控。 爱因斯坦关心则乱,旁观者清的达芬奇却一直紧盯着战况:“艾布尔也放出了机甲,还是两台!” 什么? 爱因斯坦眸光一沉,果然看到雷达上多出了两个快速移动的红点,正向着宋安安的方向飞奔。 以一敌二,宋安安的胜率渺茫。 “宋安安,快回来!”爱因斯坦几乎咬牙切齿。 宋安安举起狙击枪,用一发亮彻天际的子弹作为回答。 “打偏了!”达芬奇遗憾地叹息。 宋安安歪头,太长时间没有实战,这个世界的武器与她上辈子使用的也有很大区别,她需要一点时间找回手感。 但她适应得很快。 达尔文的声音还没落地,宋安安就飞快地调整了枪口,再次射击。 “砰!” 子弹从敌方机甲的右翼险险飞过,宋安安料准了对方的避让动作,第三枪接踵而至—— “打中了!” 两架机甲在达芬奇的惊呼声中相遇,速度快得根本看不见动作,直到他们背向交错,爱因斯坦才从人工智能的检测报告中知道宋安安重创了对方。 “秘书长下手很准。”负责追踪宋安安的人工智能以前是北军的士兵,至今保留着对宋安安的称呼,“她似乎对机甲的构造很了解,瞄准的都是要害部位。” 爱因斯坦抿唇。 机甲与人工智能一样都是人类智慧的结晶,虽然体型与用途大有差别,但其实构造大同小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机甲不过是放大版的人工智能。 宋安安是个医生,解剖过无数人工智能的身体,当然对机甲的构造一清二楚。 但这不是她莽撞的理由! 虽然她在刚才的交锋中占到了便宜,但她并非毫发无伤。 爱因斯坦看到她机甲的左手关节失去了灵活性,但宋安安不仅没有休整,反而马不停蹄地迎向另一台机甲。 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爱因斯坦眸光一沉,想到一个可能:“你该不是因为达尔文走了,所以你也存了死志?” 没有回答。 爱因斯坦一口气噎在胸口:“宋安安,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痴情的人,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殉情?难道你死了达尔文就能复活吗?” 第258章 他简直要被她气死了。 战况胶着,宋安安忙着操纵机甲,晚了几分钟才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惊讶。 爱因斯坦怎么会想到殉情上去? 她努力应对敌袭,不是为了求死,是为了求生。 但爱因斯坦的话勾起了因艾布尔的到来而被强压下去的悲伤,宋安安突然觉得,如果真的死在这里,也不是一件太坏的事情。 至少,死人不会感受到悲伤。 宋安安轻笑:“如果我死了,你们也别太难过,对我也是一种形式的解脱。” 爱因斯坦恨不得掐死她:“你赶紧回来,要死我们一起死。” “那可别了!”宋安安轻笑,“达芬奇有心爱的机械和研究,死了多可惜。你也是,只要找到虫洞你们就可以到达反叛星,满星球的花季少女等着你去撩,那可是一整个花花世界,你可要好好享受大好人生啊!” 爱因斯坦面色阴沉。 这一刻,别说拿全球的花季少女来换宋安安,哪怕就是要用爱因斯坦的命,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为她献出去。 去tm的大好人生。 爱因斯坦无比确定,如果宋安安死了,他这辈子都好了不了了! 第175章 “砰砰砰!” 数发粒子炮打在太空垃圾上,散成漂亮的烟花。 宋安安扒住飞行器残骸作掩护,左闪右避地打游击。 可惜敌方的两架机甲把宋安安夹在中间,犹如瓮中捉鳖般不断收拢包围圈,迟早会把宋安安击溃。 “x!”涵养好如爱因斯坦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第二台机甲的发射提示灯已经亮起,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倒计时读秒阶段,爱因斯坦第一次体会到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滋味,恨不得长出两只翅膀直接飞去宋安安身边。 “我来了!”爱因斯坦想也不想,直接把能源开到最大。飞船弹出通道附加的推背力加上机甲引擎自带的动力,使机甲的加速度迅速提升到一个恐怖的数字,爱因斯坦肌肉紧绷,骨骼因为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嘎吱作响。 “你不要命了!”达芬奇惊呼,“快停下来,你的内脏要被压碎了!” 视频镜头里,爱因斯坦的面容已经扭曲,标志性的爆炸头乖顺地垂在脑后,可怜又可笑。 “别担心。”剧烈的疼痛令爱因斯坦呼吸困难,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但他仍旧努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算过了,人体的骨骼能承受的最大压力大概是206兆帕,但内脏比较脆弱,所以安全的可承受加速度在10g左右,我现在的加速度还只有7g ,早着呢!” 宋安安倒吸一口凉气:“10g是有史以来的最高宇航员加速度承受值!你以为你的身体素质能跟美苏冷战时期每天锻炼、准备充足的宇航员相媲美吗?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承受4g都够呛,你一上来就挑战7g,你当自己是超人吗?” “咳咳!”爱因斯坦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他这是又被宋安安鄙视了吧? 宋安安刚才的加速度承受值也不小,凭什么她可以,他却不可以? 在她的心里,他到底有多柔弱? 爱因斯坦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然,在巨大的加速度下,但凡是个人都好不了。爱因斯坦呲牙咧嘴,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不是超人,的确承受不了你作妖的功力——你给我乖乖呆着,别惹事,我马上就到!” 宋安安没应声。 只有骨子里写满了大男子主义的爱因斯坦才会觉得女人是柔弱的,在宋将军眼里,没上过战场的爱因斯坦才更需要保护。 就在爱因斯坦的说话间,艾布尔的主舰又放出了两架机甲,达芬奇所在的飞船也遭受了来自敌军的猛烈炮轰。 “左偏!”飞船在达芬奇的指挥下倾斜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险险躲过艾布尔的□□。达芬奇顾不上庆幸,抓住顶替爱因斯坦坐在副指挥座上的人工智能焦急地询问:“我们的人里,有没有会驾驶机甲的?” “顾问大人,我们是地面军。”人工智能垂着脑袋,几乎不敢直视达芬奇满怀希望的目光。 临风城东南西北四支军队,只有东军有太空军,其他三军的士兵连机甲都没摸过,更别提打太空战了。 副指挥临危受命,能在达芬奇的指挥下驾驶宇宙飞船已经很了不起,独立驾驶机甲他连想都不敢想。 能被艾布尔带上太空的必然是东军精锐,这意味着敌方的机甲将以每十五分钟乘以二的速度增加! 人工智能头皮发麻,即使用脚趾头算,也知道宋安安凶多吉少。 但宋安安可不这么想。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将军,她只与敌军简单交手了几个回合,就摸出了对方的底——不是完全的生兵蛋子,但实战经验约等于零。 仔细一想也能理解。东军虽然有专门的机甲单兵,但临风城城小地偏,从未经历过太空站。城中经费有限,岳峰即使心怀星辰大海,也不可能放任机甲单兵经常上太空转悠。 看看正对着宋安安冲过来的机甲就知道了,因为戒备,他哪怕不射击的时候也高举着太空炮,这其实是非常耗费能源的,但凡有点经验的老兵都不会这么干。 宋安安一边躲避炮火,一边在太空垃圾中穿梭,乍看之下疲于奔命,毫无章法,其实专挑刁钻的角度躲。追击她的机甲单兵完全被牵制住了节奏,被宋安安遛得团团转。 第259章 对方的机甲数量毕竟是宋安安的两倍,如果是宋安安上辈子的对手,早就正面冲击过来,一力降十会了。可操控这两台的机甲单兵心态明显不稳,新手特有的怯懦和不自信绊住了他们的脚步,让他们只敢远远朝着宋安安放冷枪。 怂! 宋将军在心底画下两个大大的叉,这要是她的兵,哪怕是新兵,她也绝对操练到他们怀疑人生。当然,即使是敌人,也不妨碍宋安安教他们做人。 两百五十米、两百四十米…… 宋安安冷静地计算距离,在两架机甲终于将她圈在直径百米的包围圈中时,她突然从太空垃圾背后跳出来,先抬手一炮直轰前方机甲命门,硬生生在对方的胸口炸出一个洞,再反手一刀重创意欲偷袭的后方机甲,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匆忙赶到却只来得及见证宋安安大杀四方的爱因斯坦:…… 他到底干什么来了? 宋安安下手很准,敌军的单兵虽然性命犹在,但机甲遭受了致命打击,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艾布尔的主舰放出机甲同样需要至少十五分钟的准备时间,爱因斯坦站在一堆太空垃圾中间与宋安安大眼瞪小眼,只觉得刚才不惜承受超高加速度的自己是个傻子。 尤其宋安安还火上浇油:“你来就来了,一会儿艾布尔把后续的机甲放出来,你自己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躲好,千万别拖我后腿。” 爱因斯坦快被气笑了。 换做其他毛头小子,或许会因为被宋安安看扁而硬要抢风头证明给她看,但爱因斯坦并不是逞一时意气的普通人。即使心里有气,他也不会在星际战场上拿自己和宋安安的性命开玩笑。宋安安刚才的表现已经证明了她的实力。当她在星战的答卷纸上写下满分答案时,爱因斯坦认为自己确实没必要再画蛇添足。 就是心里真的很气! 爱因斯坦深深看了宋安安一眼:“你刚才就能解决了敌方的机甲,为什么要特意跟他们绕这么长时间的圈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双方实力的悬殊,如果宋安安早点解决他们,爱因斯坦也不至于这么急着赶来。 宋安安老实交代:“艾布尔的飞船上有多少架机甲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我这台机甲的武器是有限的,回飞船换机甲太浪费时间,所以得尽量节省武器。太空炮的射击距离越远威力越小,我算了一下,当射击距离在百米左右的时候,它正好能把机甲的能源槽炸个对穿。而刀不是一次性消耗品,可以重复使用,比太空炮实用多了。” 冷兵器适合近战,□□擅长远战,能用冷兵器解决问题,宋安安根本舍不得浪费炮弹。 爱因斯坦眯眼:“你一开始打偏两枪是故意的?为了计算太空炮的威力与攻击距离?” “那倒也不是。”宋安安一愣,她只是需要适应未来世界的机甲而已。 可惜爱因斯坦根本不信。他冷哼一声,看到艾布尔主舰上再次放出的两台机甲,竟然真的乖乖躲到太空垃圾后面,还拉来几块个头比较大的残骸把自己挡得更严实了一些。 宋安安:……这么听话的吗? 她再次干净利落地解决了敌军,速度之快让爱因斯坦看得牙疼。 宋安安把敌军的四架丧失了战斗能力的机甲推到爱因斯坦身边,让他们成一条直线排排坐。 爱因斯坦:“你干什么?” “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一个也不能少。”宋安安的左手臂上突然射出一根绳子,将机甲绑了个结实。 宇宙中虽然没有空气没有“风”,但如果放任失去行动能力的机甲不管,它们很快就会飘到无尽的黑暗中,再也找寻不到。 宋安安是个有节操的将军,两军交战,不杀战俘,她不吝啬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机甲单兵释放人道主义关怀。 当然在战场上,对充满了恶意的敌军,宋安安下手也绝对不会留情。 爱因斯坦呆愣愣地接过宋安安给他的绳子,眼睁睁看着宋安安扛起枪,开足马力向艾布尔主舰的方向冲了过去。 爱因斯坦心下一跳:“!你别乱来!” “你放心。”回到战场的宋将军呼吸着宇宙中莫须有的清醒空气,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畅了。 星辰大海,硝烟炮火,才是她最熟悉的日常。 虽然艾布尔下载了中央数据库中所有的舰长资料包,但战争远远不是靠照本宣科就能驾驭的。打过了四架机甲热过了身,宋安安适应了机甲的操作,闪身避开迎面而来的炮弹,飞一般举枪射击。 “轰轰轰!” 数发连击,听不到爆炸声,但刺眼的火光在舰身上炸开,闪得爱因斯坦不由自主地眯了眼。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宋安安的喊声从耳麦里突兀地传来,达芬奇的副指挥心下一梗:“秘书长,您这么厉害,我们完全可以大败敌军,为什么要跑?” “因为艾布尔的飞船是一只大象,而我们只是一只蚊子!”宋安安大声解释,“灵活的蚊子能靠着机巧咬大象两口,但它绝对无法战胜大象!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宋安安就以身作则,“嗖”地一下往前奔去。 爱因斯坦拉着身后的一串葫芦娃,紧随其后。 副指挥:……行吧。 “所有人注意,动力开到最大!”达芬奇计算好路线,将宋安安和爱因斯坦收回舱内,全速前进。 第260章 第176章 甩开追兵,前方海阔天空。 艾布尔虽然恨不得把宋安安碎尸万段,但岳峰重伤昏迷,玛丽莲蠢蠢欲动,关键时刻,他不能离老巢太远。哪怕再心不甘情不愿,在宋安安的飞船进入924虫洞区域后,他也不得不咬牙下令打道回府,将无尽的星辰大海留给杀父仇人们。 宋安安松了口气。 靠在窗边,她凝望着仿佛伸手便可抓在手中的繁星,仿佛被摄去了七魂六魄。 宇宙充满了魅力,怎么也看不够。 画家达芬奇很能理解宋安安的心情。 再精湛的画技也无法描绘出宇宙的美之万一,但这并不影响达芬奇想将美景搬到画纸上的尝试。要不是找遍全飞船也没能找到一张纸,达芬奇绝对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个天昏地暗。 “现在是抱怨没有纸的时间吗?”爱因斯坦被气笑了,“重点难道不该是整条飞船上连一粒米、一滴水都没有?我们已经两天两夜没有进食,再下去,我们没死在艾布尔手里,却得活活饿死在让你倾倒的美丽宇宙中。” “人生固有一死,想开点。”达芬奇淡定地拍了拍爱因斯坦的肩膀,安慰他,“人工智能不需要吃饭喝水,他们的飞船上没有食物和水不是很正常的吗?关键在于,星际航行以日计年,动则以光年计算路程,哪怕你急得抓耳挠腮,客观限制之下,你仍旧什么都做不了,何苦自寻烦恼呢?还不如珍惜眼前的时光。” “生命都受到威胁了,我这是在自寻烦恼吗?”爱因斯坦没好气地反驳。 不过,科学家讲求实事求是,哪怕再不乐意,爱因斯坦也不得不承认达芬奇说得对。 他们所在的这片星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窗外除了星星还是星星,而爱因斯坦因为五脏庙内空空如也,已经眼冒金星。 飞船上自带能把宇宙暗能转化为电能的设备,完全可以满足人工智能日常生活所需。爱因斯坦望一眼精神抖擞的副指挥,无比羡慕人工智能的种族技能。 他命令飞船向东南方全速前进。 爱因斯坦心思缜密,早在登船之初,就已经想好了食物的补给渠道,只可惜他从来没有上过太空,纸上谈兵的想当然与现实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爱因斯坦纳闷道:“在临风城的时候,电视上的政客们一天到晚挂在嘴边星际海盗如何如何猖獗,他们花了多大的力气与海盗周旋,好似全宇宙都被海盗占领了似的,为什么我们航行了这么久,一个也没遇到?” “遇到了也不见得有粮食。”宋安安泼他的冷水,“只有自然人的飞船才会带粮食,我们还不一定打得过他们。” 有一说一,按照目前飞船上缺弹少炮的情况,百分之八九十的海盗船都能把他们秒杀了。 毕竟,海盗以打劫为生,战斗力可不是吉祥物一般的临风城太空军可以比拟的。 爱因斯坦哀嚎:“死于饥饿与死于战争,相比之下我宁愿死于战争,至少这属于英雄的死法。” “死都死了,英雄还是狗熊有区别吗?”达芬奇想得比较开,“要是有纸就好了,我可以写——或者画一封遗书,塞进太空瓶里投向太空,让我的遗愿在宇宙中漂流,等待有缘人的采撷。” 爱因斯坦气不顺,原话回怼他:“死都死了,留不留遗书有什么要紧?” 宋安安拍拍达芬奇的肩膀:“别跟爱因斯坦一般见识。人各有命,有的人哪怕留下了遗愿,也不见得能被实行,还不如不留。” 在历史上,真正的爱因斯坦死前留下遗言,希望死后能够被火化,骨灰撒在不为人知的秘密地点。可惜当他在普林斯顿医院病逝后,他的主治医师——普林斯顿医院的病理学家托马斯·哈维在没有经过爱因斯坦家人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取出了爱因斯坦的大脑,并且将它切成了240片,每一片都有精心标记的编号。 作为一个克隆人,爱因斯坦专门通过中央数据库查询过他本体的资料,自然了解这段历史。 他没好气地说:“我得感谢哈维没有遵从历史上那位爱因斯坦的遗愿,否则他的遗体都被火化了,科学部找不到他的染色体,也就不会克隆出我了。” “这么说来,历史上的达芬奇应该是被土葬的?也对,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非常保守,大概只有女巫才有资格被火烧死。”达芬奇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地猜测,“不知道科学部从尸体上取了哪块身体组织来克隆我。我也许是一根头发丝变的,或者是一小块上皮组织?这么一想,还挺有趣。” 宋安安:“哪里有趣了,这话题明明很阴森恐怖好吗?” 不仅爱因斯坦饥饿难忍,宋安安也饿得犹如胃里有一团火在翻腾。 根据星图上的标记,他们现在所在的星域被星际海盗占领已有数十年的历史。出于小心谨慎,一开始爱因斯坦只敢在边缘小心翼翼地试探,随时准备着与冲出来的海盗们大干一场。谁知他们在外围晃悠了半天,竟然连飞船的影子都没见着。在五脏庙愈演愈烈的抗议下,爱因斯坦不得已把牙一咬,干脆直接切入核心。 什么都没发生。 三个饥肠辘辘的人类面面相觑。 难道出发前他们让人工智能从中央数据库里下载的星图过时了?这里其实早就被星际海盗遗弃? 不然他们都已经大咧咧地到海盗的老巢来自投罗网,为什么还没见有人出来招呼他们呢? 第261章 爱因斯坦无力地靠在飞船冷硬的金属墙壁上,浑身上下写满了“天欲亡我”的颓唐气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许他们真的会被活活饿死在漆黑冰冷的宇宙深处。 “蛋糕、煎饼、苹果派……”爱因斯坦喃喃地念叨着所有他能想到的美食的名字,仿佛这是咒语,能够把它们变出来似的。 宇宙无比静谧,托爱因斯坦的福,宋安安的脑海不由自主地幻想出各种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饥饿变得愈加难以忍受。 “别念了。”就连向来心无外物的达芬奇都不得不屈从于人类对食物的本能渴望,捂住空无一物的肚子,满脸煎熬。 他对照着星图:“反叛星是目前唯一一个确定会有食物的地方,可惜它离我们有至少三个月的路程,在抵达之前我们早就饿死了。距离我们最近的海盗聚集区有十八万公里,如果我们运气好,说不定能在饿死之前获得补给。但介于目前我们所处的区域也在星图上被标注为海盗大本营,谁也不能保证十八万公里外会有生机。” 很可能到了那里,却发现那里与这里一样,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 “我们还有别的选项吗?”爱因斯坦苦笑。 那里是他们的唯一的希望,除了赌一把以外,他们别无选择。 三个自然人一致通过,宇宙飞船调转方向,宋安安呆望着窗外的壮观星海,突然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那是什么?” “嗯?”爱因斯坦凑过头来,茫然地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那边!”宋安安指着刚才发现异常的方向。奇怪的是,现在仔细看,那里除了无边无际的漆黑,再也看不出其他。 爱因斯坦狐疑:“你看到了什么?” “好像是海盗船。”不过是惊鸿一瞥,宋安安并不是很确定。 “不可能。”爱因斯坦失望地叹了口气。 雷达毫无动静。 如果外面真的有飞船,雷达早就示警了。 “你饿过头所以眼花了吧?”爱因斯坦怜悯地看了宋安安一眼,可怜的孩子,居然饿到产生了癔症。 谁知他话音刚落,突兀的警报瞬间响彻飞船。 “敌袭!”副指挥倒抽一口凉气,失声惊呼。 爱因斯坦再次看向雷达,刚才还平静无波的屏幕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一艘舰船。 “见鬼!”爱因斯坦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他的确希望能遇到海盗,但真心没想一下子遇到这么多。星图并没有欺骗他们,他们如愿掉进了海盗窝里。看架势,至少有二三十艘飞船正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准备将他们层层围死在正中央。 宋安安无语地望着爱因斯坦:“恭喜你求仁得仁,马上就能像个英雄一样死于战争了。” “闭嘴!”爱因斯坦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是被自己的乌鸦嘴气的,还是被眼前这些从天而降的飞船吓的。 达芬奇戳了戳他:“兄弟,说话!人生的最后一场战役,你想怎么打?” “打什么打!好好活着不好吗?”爱因斯坦脸上青白渐褪,血色上涌,“这么多飞船,总有一艘上有粮食。兄弟,咱们有救了!” 达芬奇:? 饥饿难道对爱因斯坦的脑子造成了永久性损伤? 达芬奇不可思议地问:“爱因斯坦,你还记得他们是海盗吗,而我们是他们的猎物吗?如果只有一艘海盗船,对我们来说的确是机遇,但一下来这么多艘船,我们怎么可能打的赢?古往今来,你见过哪个海盗不仅不杀人越货,还会送米送粮给猎物的?这也太没职业道德了。” 爱因斯坦不以为意:“所以,我们要改变我们的角色定位。” “啊?”达芬奇满脸问号。 爱因斯坦兴奋地好像在路上捡到了个大元宝:“他们是海盗,但我们可以不是他们的猎物。” 达芬奇:“那我们是什么?” 爱因斯坦:“海盗的储备军,未来的亲密战友,因为仰慕英雄们骁勇无畏、无拘无束的星际生活慕名而来的追随者。” 达芬奇:“这样他们就会放弃抢劫,转而投喂我们?” 完了,饥饿真的对爱因斯坦的脑子造成了永久性损伤,实锤了! 达芬奇忧心忡忡地看着爱因斯坦冲到音控台上一顿操作猛如虎,成功连接上海盗船的对讲频道,对着敌方主将发出连珠炮式的彩虹屁:“尊敬的偶像们,茫茫宇宙,万象无状,历经千辛万苦之后,我们终于找到了你们,言语不足以形容此刻我激动的心情,请收下来自你们最忠诚的粉丝的问候!” 语音频道安静如鸡,没来由的,宋安安心里升起一种山雨欲来的预感。 是没见识的海盗头子被爱因斯坦的骚操作惊呆了,还是爱因斯坦翻车了? 大概率是后者。海盗头子又不是智障,怎么可能对爱因斯坦的胡诌照单全收。 也许下一秒,海盗船的炮火就会在飞船上爆炸。 “滴——” 毫无预兆的提示音把宋安安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视频通话申请。 海盗竟然想跟他们视频通话? 宋安安一头雾水,手快的达芬奇已经按下了通话键。 第177章 “爱因斯坦?” 海盗的大头出现在视频上,爱因斯坦与前女友大眼瞪小眼。 第262章 这到底是什么神展开? 聪明绝顶如爱因斯坦,大脑也难得地宕机了三分钟。 如果不是看到宋安安脸上的震惊表情与自己如出一辙,爱因斯坦险些要以为他已经饿出幻觉来了。 “米列娃,你怎么在这儿?”宋安安惊魂不定。 八年不见,昔日的小姑娘褪去了稚气,长个了,五官也变得更漂亮了。乍看之下,宋安安几乎不敢认:“你现在是海盗?” “对!不止是我,孟德尔、胡克、瓦特、冯特等都来当了海盗。”太空见老乡,俩眼泪汪汪。米列娃几乎哽咽,“太好了,你们还活着!” “哎,你别哭!”宋安安不由感慨。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虽然人长大了,但米列娃还是以前那个娇滴滴的小女娃,同样的配方久违的味道令人怀念。 可惜钢铁直男并不能理解女孩们久别重逢的心情。 胡克一屁股挤开米列娃,用他硕大的头颅占满整个屏幕,表情极其严肃:“等等等等!先别急着认亲。现在换头换脸都不是难事,这仨是驴子是马还不知道呢,咱们还是要先验明他们的正身再说其他——卧槽!” 时隔八年,成人版的胡克已经戴上了啤酒瓶底厚的眼镜,眯着眼花了老长时间才把昔日的三位老同学打量清楚:“像!真的很像!爱因斯坦穿上西装人模狗样的,但精英的装扮掩盖不了他屌丝的内核,我认得他标志性的爆炸头!赌上全星际托尼老师的职业水准,用再多的摩丝也模仿不出他这一头放浪不羁爱自由。” 爱因斯坦:“……你似乎是在夸我,但我怎么听着这么不得劲呢?” 胡克连个眼神都欠奉,转而把矛头对向宋安安:“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宋安安我是没看出来变好看在哪里——但我看到我说完这句话以后她的拳头捏起来了!如果不是隔着屏幕的话,我可以保证她的拳头已经往我头上招呼了过来!没问题,这绝对是如假包换的宋安安,肯定错不了!” 宋安安都快被气笑了:“我看你就是欠揍了!” 胡克无视宋安安的怒意,接着下一个:“达芬奇!” “哎!”达芬奇很有礼貌地应了一声,乖巧等评语。 然而世界突然安静。 胡克突然卡壳。 “什么情况?”达芬奇好奇地戳了戳屏幕。 如果不是胡克刚刚眨了一下眼睛,他差点以为宇宙中信号不好,视频电话中断了。 胡克狠狠皱眉,正色道:“戳什么戳!站好!回答我:势能垒是活化络合物分子在马鞍点的能量与什么之差?” 达芬奇乖乖作答:“反应分子的平均能量。” “正确!”胡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模样,对着屏幕张开双臂,“老同学们,好久不见!欢迎来到歌德号巡航舰!” “不是。”达芬奇难以接受,“为什么他们俩都是根据性格外貌判断,我却需要做题,还是这么简单的题?” “也只有你会觉得这题目简单吧。”胡克跳过第一问,只回答第二问,“人工智能虽然可以轻易地从中央数据库里下载知识包,但我调查过了,下载是要钱的,所以他们几乎只会花钱学习格斗术、开锁术、游泳技术、茶艺、花艺之类的实用技能,基本上没有人工智能会愿意花大价钱去下没什么用的物理知识。这么偏门的知识,只有你这种变态才能秒答。” “这题我也会。”爱因斯坦毫不客气地戳穿胡克,“你根本就是抓不准达芬奇的特点,才不得不让他做题。” 胡克不满:“我倒是想让达芬奇现场给我表演个装火箭自证身份呢,问题这里也没火箭让他施展拳脚不是?” 米列娃开口帮腔:“你会这题不奇怪,因为你也是个变态,比达芬奇更变态的变态。” 爱因斯坦瞬间闭嘴。 一日为女友,终生为前女友。米列娃都发话了,他还能怎样?背负感情债的男人,怎么说都是错! 胡克同情地看了爱因斯坦一眼,深深庆幸自己是个母单,女人这种麻烦的生物实在是不宜招惹:“好了好了,为了庆祝我们跨越了数万光年的重逢,我提议,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把各种蛋糕甜点苹果派拿出来让大家尽情享用,不醉不归!” “真的吗?”听到有吃的,已经饿到虚脱边缘的宋安安满眼放光:“太空中食物稀有,据说反叛军舰船的食谱常年都是鱼罐头、肉罐头、菜罐头老三样,你们的菜谱竟然那么丰富?” 胡克理直气壮:“那当然了,我们可是海盗,想要吃什么去抢就行了,想吃什么抢什么!” 宋安安:……说得好有道理! 海盗好,海盗秒,海盗呱呱叫! 怀揣着对食物的憧憬,宋安安命令北军的人工智能在宇宙中原地待命,与爱因斯坦、达芬奇一起以最快的速度登船,穿着宇航服的胡克在甲板上热情地迎接了他们。 “你们的舰船真大。”宋安安抬头打量胡克身后的庞然大物,目测它的体积至少比她们从临风城抢来的飞船大两倍。 “歌德号以前是反叛军的舰船,但是被我们无偿征用了——你懂的。”胡克拍了拍甲板,得意洋洋,“我们拥有这条船以后,花费数年时间对它的方方面面进行了改造,尤其是动力系统。等一会我带你们参观过以后你们就会明白,虽然舰船的外形没有变化,但内部已经脱胎换骨。我敢说,放眼全星际,没有一艘舰船能像歌德号这样完美无瑕。” 第263章 他特意指出其中两块板材之间的缝隙,得瑟得眉毛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看到中间的这条焊接线没有?是不是笔笔直直工工整整,堪称巧夺天工?告诉你,这是我焊的!棒不棒?”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以宋安安5.0的双眼裸视力,实在没看出来一条平平无奇的焊接线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倒是达芬奇伸手摸了摸接口处,诚恳地替胡克圆了场:“太空作业难度很高,能徒手把线走直,的确不容易。” “是吧是吧!”胡克如愿得到夸奖,像一只刚被主人投喂了的哈士奇,把尾巴摇成了螺旋桨,“当年你们离开后,我们剩下的学生与科学部的恶势力进行了顽强的斗争。可惜教职员工们手里有枪,我们没有武器,渐渐落入劣势,牺牲了很多学生。最后,是爱迪生教授带领我们登上工学院的宇宙飞船,飞上太空与空间站的学长学姐们汇合,用强悍的武力与迷人的人格魅力驰骋星海,成为了来无影、去无踪、令人闻风丧胆的星际主宰。” “工学院里有宇宙飞船?”达芬奇惊讶地问。 宇宙飞船体积惊人,他在科学部生活了那么多年,不止一次见过工学院的布局地图,从来不知道工学院里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大一个庞然大物。 “其实只是个火箭舱。”米列娃帮助宋安安脱下宇航服,特殊的合金布料紧紧吸附在宋安安的皮肤上,没有足够的臂力根本不能把它撕下来,“是爱迪生教授秘密准备的,他早就对牛顿教授的叛逃计划心知肚明,所以准备好了退路。宇宙飞船目标大、需要的材料多,爱迪生教授就只做了个简易版本的火箭舱以防万一。不过,爱迪生教授没料到科学部会丧心病狂到想把所有克隆人都赶尽杀绝。全校几百个学生与研究员,最后坐上火箭舱的只有二十三个人。” 宋安安心头一紧:“哪里二十三个人?” “我、胡克、爱迪生教授、孟德尔、瓦特……”米列娃报出一串宋安安熟悉的名字,但除了最先的几个,其余宋安安都不认识。这代表着她在科学部的大部分同学都已经死在了八年前那个冰冷的克隆人屠杀之夜。 更不幸的是,当时的屠杀名单并不仅仅针对科学部附小的在读学生,太空站里的情况更为惨烈,近千研究员近乎全军覆灭。 米列娃悲伤地说:“我们上了太空才知道,当年牛顿教授之所以能成功叛逃,是太空站的几位前辈为他提供了帮助,所以高层才格外震怒。也因为太空站是同谋,肃清太空站的计划启动地比我们更早,手段也更为凶残,只有八个研究员逃出生天。” 宋安安一颤:“那玛丽……” 她认识的研究员不多,最关心的,莫过于曾经的室友玛丽。 “玛丽没事。她和皮埃尔侥幸逃过一劫,七年前就已经成婚,你现在该称她为居里夫人了。原本你还能见到她和皮埃尔的孩子,可惜太空的环境不利于孕育胎儿,玛丽成婚六年一直不曾有孕,好容易怀上了却在上个月不幸流产。她受了很大的打击,你来了就好了,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米列娃笑了笑,但考虑到空间站惨烈的死亡率,笑容有些发苦,“你们呢?在地球上过得怎样,怎么也会到宇宙来?” 宋安安与爱因斯坦对视一眼,满腔故事无从说起。 短短八年,蓦然回首,仿佛经历了沧海桑田。 第178章 虽然各自经历了生离死别,但历经苦难后的相逢更难能可贵。简单叙完旧,胡克热情地邀请三位老同学品尝歌德号高标准的伙食。 他无比豪爽地拍出一张卡:“我们船上实行自助取餐,想吃什么自己拿,别跟我客气!” 宋安安瞄了眼刷卡机显示的余额,无语:“我是不想跟你客气,可你这张卡里只剩下十块钱,这里一碗白饭卖五块,我们有五个人。” 再好的数学家,也解不出这道题。 “什么?卡上只有十块钱?”胡克的表情不似作伪,他好像真的对自己的贫穷一无所知,“我还以为至少还有三四百块呢!不过没关系,十块钱也不少了,至少是两位数!你别吃米饭就行了。我们船上因为没有稳定的食物来源,一直是抢到什么食堂就供应什么,所以如果最近没抢到某些食物,那种食物的价格就会特别高。去年有一回,我们一次性抢到了三千斤大米,米价下滑到两分钱一两,那段时间我吃大米都吃吐了。” “可是,这里并没有低于十块钱的东西。”达芬奇的视线在价目栏上溜了一圈,实事求是地指出问题所在。 胡克神色一僵:“这个……应该是后勤部忘了往我饭卡上打钱,我去找他们理论……” “后勤部又不是第一次克扣我们的饭钱,找他们理论有用吗?”米列娃拿出她的饭卡。 宋安安不解:“怎么令人闻风丧胆的星际主宰也会被克扣饭钱?” 米列娃把三支营养液放进盘子,瞬间将卡里仅剩下的五十块钱刷完了。 爱因斯坦迟疑地问:“我们分着吃?” 他已经眼冒金星,如果再不吃饭,随时都可能晕倒。 米列娃把营养液推给宋安安:“你们仨吃吧,我和胡克刚吃过早饭,现在一点都不饿。” 可是胡克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他的哈喇子都快淌到地上了! 宋安安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早饭早该消化完了……” 第264章 “不,你们吃,我一点都不饿。”胡克肉眼可见地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把黏在营养液上的目光撕下来,“这营养液是孟德尔调配的,虽然能够有效补充人体所需的各种营养元素,但原材料是苍蝇蚊子蟑螂之类的小动物,味道巨难吃,白送我我都不要。” 宋安安瞬间觉得手里的营养液不香了:“你可以不告诉我们它的原材料的。” 胡克翻了个白眼:“你们迟早会知道的,这款营养液是孟德尔的得意之作,他热衷于搜集用户体验。” “呃——呸!”要不是知道这营养液是米列娃用最后的饭钱换来的,爱因斯坦恨不得将它当场吐到地上。他憋着气,用强大的意志力封住嘴巴,努力了三四分钟才将营养液艰难地吞回胃里,不可置信地说,“这营养液还需要搜集用户体验?难道孟德尔还指望有人给它好评不成?多年不见,他变得这么异想天开了吗?” 米列娃冷冷一笑:“如果你吃过这款营养液的初始版,就知道现在的这个改良版的味道已经不知道好吃了多少倍,至少我就很乐意给它好评。” 爱因斯坦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努力挤出微笑:“原来是这样。” 米列娃不满:“你这是什么意思?” 爱因斯坦求生欲满满:“没什么,我是说能研制出这种营养液的孟德尔很棒——呃,你们舰上粮食很紧张吗?” “那当然了。我都有一个月没饱了,上次吃到肉还是半年前。”胡克艳羡地吸了口空气里的饭香,心有戚戚然地说,“这片星域虽然是往返反叛星与地球之间的必经之地,但两颗星之间并没有商务往来,战事紧张的时候从这儿过的飞船还比较频繁,可惜最近处于战争和平期,鲜少有飞船经过,可把我们给饿惨了。” 海盗靠打劫为生,没有飞船路过就断了粮食来源。更何况,人工智能不需要进食,只有反叛军的飞船才会携带食品。胡克等人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爱因斯坦很快就抓住关键:“我们进入了这片星域那么久,可是之前你们一直没有出现,难道是因为以为我们是地球军的缘故?” “是啊。”胡克理所当然地说,“你们的飞船一看就是地球出品,反叛军飞船不长这样。地球的飞船没有粮食,我们攻击他们主要是为了补充弹药,相比又有弹药又有粮食的反叛军就显得不那么划算,有时候费大力气截获了飞船,缴获的收益还覆盖不了战争中的损耗,所以我们更愿意留着炮弹抢劫反叛军。尤其在粮食紧缺的时候,经常对地球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是你们对准星域的核心区域直冲过来,我们也懒得现身管你们。” “原来是这个缘故。”宋安安哭笑不得,“我们还以为这片星域被海盗遗弃了。” 达芬奇好奇地问:“你们可着反叛军薅羊毛,没有暴露身份?” 毕竟,只有自然人和克隆人才需要吃饭,人工智能是不需要粮食的。 胡克无奈地耸肩:“不管是反叛军还是地球军,都知道粮食是我们的软肋,只不过我们隐藏得很好,他们想不到克隆上面去,多半以为我们是从反叛星逃出来的奴隶。 ” 宋安安诧异地皱眉:“奴隶?” 上次她听到这个词,还是在上辈子的历史课上。 胡克嘟囔着嘴,轻蔑地说:“没想到吧?已经进入了宇宙纪元的自然人世界,竟然复辟了奴隶制。反叛星非常唯出身论,岳、怀特、合塞林、邵四大家族把持着军事与经济命脉,生来就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其中又以岳家为首。他们将所有人分成三六九等,占人口总数不到百分之一的贵族统治着百分之九十九的自由民和奴隶,享有绝对的特权。” “四大家族效仿古代的黑奴管理制度,在奴隶们身上烙上家族的徽章,把他们像物品与牲口一样随意打压贩卖,奴隶们根本无力反抗。” 自然人虽然吸取了教训,规定全反叛星禁用人工智能,但机械与工具的使用却空前繁荣。古代的黑奴还可以逃跑,但反叛星的每个角落都装上了摄像头,追踪非常容易。任何人出入公共场所、在商店购买生活必需品都需要实名刷脸,奴隶和自由民一旦开罪贵族,在反叛星上无所遁形,只能把向宇宙寻求退路。 宋安安恍然大悟。 环顾四周,不难发现船上有许多刺着刺青的陌生人。原本宋安安还以为他们像前世的那些□□成员一样,热衷于用纹身表达个性,现在才知道原来另有缘故。 这些人并不友好。 他们在食堂里坐了那么长时间,没有一个主动上前来与胡克打招呼,甚至没人向他微笑。从他们的举止动作来看,他们对胡克缺乏应有的尊重。 宋安安与爱因斯坦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胡克对此一无所觉,让小伙伴们在门口等他,自己屁颠颠地将所有人的餐具端去回收处处理。 一个脑门上刻着巨大的“岳”字的奴隶故意拦住了胡克的去路,居高临下地发号施令:“喂,我的鞋子脏了,你过来帮我擦一下。” 隔着十几米,宋安安眼看着胡克的面部肌肉一垮,但他飞快地调整了状态,非常能屈能伸地搬来张凳子,恭敬地应声:“原来是艾迪芬斯大人!您快请坐!我这就为您服务,我的手艺您放心,包您满意!” 什么? 宋安安一怔,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第265章 如果不是胡克长了一头金灿灿的头发,他那谄媚的神情,看起来简直与上辈子的宫斗剧里的太监如出一辙。 说好的星际主宰呢? 胡克就是这样当星际主宰的? 虽然伏低做小的胡克看起来既卑微又可笑,但他的行为明显取悦了艾迪芬斯。他翘着二郎腿享受完了胡克的擦鞋服务,顺手在胡克的脸蛋上掐了一把,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宋安安目瞪口呆。 “呸!”等艾迪走出视野,胡克才重新挺起了弯下的腰,咬牙切齿地对着艾迪消失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儿。 新来的三个小伙伴都一言难尽地瞪着他。 爱因斯坦怜爱地抚摸胡克被掐红的脸蛋,感慨地说:“胡克,这么些年,你吃苦了。” 胡克的脸瞬间红了:“……滚!我过得好着呢!” 达芬奇瞪大眼:“你管这样的生活叫过得好?” 以前在科学部的时候,哪怕生活在人工智能的□□之下,胡克也从来没有干过跪下来给人擦鞋的勾当。 “你懂什么?”胡克恼羞成怒,气得跳脚,“你知道艾迪芬斯是谁吗?他是现在舰船上的二把手。冯特哥哥再三告诫我,在没有把握将他一拳击倒之前,千万别得罪他。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忍得垮下辱,方为人上人!” 宋安安感叹:“冯特说得也没有错。” 只是难免显得悲凉。 尤其对比小时候那个被她打到吐血仍旧咬牙不肯屈服的胡克,现在这个能屈能伸的胡克让人感觉无比心酸。 胡克警觉地看着她:“收起你脸上的表情,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感觉我是你儿子。” 宋安安:“……滚,我才没你这么熊的儿子!” 自家娃再熊,也只有自己可以教训,没有放任外人打骂的道理。 宋安安好奇地问:“艾迪芬斯是二把手,那一把手是谁?” “克劳夫。他以前是岳家的首席奴隶,因为亲手宰了岳家的继承人岳成江,把岳家的现任家主岳盛气到吐血,悬赏一亿买他的项上人头。可他不仅逃到了宇宙,还当上了海盗头子。”胡克解释。 “克劳夫当初偷了岳家装备最顶尖的两条舰船,带着艾迪芬斯等人来到这片星海,很快就收服了附近的海盗。目前他们一共有两千多人,人数与飞船数远远多于我们。当年我们逃到空间站后,才发现空间站里都是实验设备,几乎没有杀伤性武器,根本没有能力与星际海盗抗衡。人工智能还孜孜不倦地追捕我们,无奈之下,爱迪生教授决定带我们投靠克劳夫,换得暂时喘息的机会。” 克劳夫的弱点很明显,一帮由奴隶组成的乌合之众,战力强但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文化水平低,严重缺乏技术人员,飞船故障了不会修。爱迪生与他们达成了合作协议,出技术与他们换取粮食,共同抵抗地球军与反叛军。 宋安安点头。 星际时代,装备代表了一切。科学部与空间站的飞船都是运输舰,哪怕爱迪生是工学院大佬,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法将运输舰改造成战舰与克劳夫抗衡。 胡克皱眉:“克劳夫对人工智能防备心很重,所以在这里的全是人类,原本活动在这片区域的人工智能海盗被他消灭得差不多了。他不知道我们的来历,爱迪生教授告诉他,我们是很早以前从反叛星叛逃的奴隶的后裔,先辈们早就去世了,我们一出生就在宇宙里生活。克劳夫将信将疑,但他找不到我们说谎的证据,对我们一直抱有戒心,艾迪芬斯也总是趾高气昂的。总之,我们貌合神离,你们如果遇到了他们,尽量离得远点,以免被他借题发挥。” 达芬奇立刻表态:“你放心,我绝对躲得远远的。” 爱因斯坦却皱眉:“与克劳夫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你们在这篇星域这么多年,怎么没杀了他取而代之?爱迪生教授这么心慈的吗?” 爱因斯坦对爱迪生的了解不多。但不管是他、宋安安还是牛顿与爱迪生易地而处,爱因斯坦都有把握他们绝对不会甘心坐以待毙。 胡克侧目:“坦坦,你变了,八年前的你可没有这么心狠手辣。” 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相比之下,胡克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善良了。哪怕艾迪芬斯经常斜着眼看他,他也从来没想过要他的命,顶多在做梦的时候暗戳戳yy套艾迪芬斯的麻袋。 他解释说:“爱迪生教授在逃离科学部的时候受了伤,一直没能将养过来,最近有些疑似基因病的症状,根本没有精力管事。现在我们都听冯特哥哥的。” “哦,那没事了。”一听冯特的大名,爱因斯坦就放心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冯特绝不是个会把隐患留在身边的人。对敌人宽容就是对自己残忍,如果对全科学院的学生进行腹黑度排行,冯特论第二,估计就没人敢论第一。冯特一定制订了非常完善的计划,只不过胡克太蠢看不出来罢了。 爱因斯坦不由嫌弃地看了眼他的傻白甜同学。 胡克莫名其妙:“……我怎么觉得你在鄙视我?” 爱因斯坦面不改色:“没有,你感觉错了。” 胡克不信邪,转头寻找同盟军:“安安,你来说,刚刚爱因斯坦是不是在鄙视我?” “是吗?我没察觉到。”宋安安眨眼,与爱因斯坦统一战线,“是你过度敏感了吧。” 第266章 胡克:…… 第179章 吃饱喝足,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宋安安就在早餐区见到了名声在外的克劳夫。 他是个混血儿,身材高壮,肌肉发达,五官细看之下很有几分英俊,可惜生而为奴,脑门上被岳家烙上了家族徽章,为他的面相平添几分狰狞。 “华夏裔?”看到宋安安,克劳夫眼睛一亮,“你就是昨天新来的?” “是。”克劳夫人高马大,站在面前很有压迫感,宋安安不由皱眉。 “竟然真的是黑发黑眼。”克劳夫毫不掩饰对宋安安的兴趣,大咧咧地凑近细看宋安安的眸色,被宋安安毫不犹豫地推开。 “呦,还挺辣。”克劳夫不以为忤,反而兴致勃勃,“你的眼睛和头发都是纯天然的?” “关你什么事?”宋安安一头雾水,但很明显,是她的发色勾起了克劳夫的兴趣。 黑发黑眼有什么特别的吗? 宋安安环顾四周。 舰船食堂里上百号人,她竟然连一个黑发都没见到,大部分人都是金发和综发。 地球上的黑发黑眼并不罕见,容嬷嬷和美奈子都是典型的亚裔长相。但人工智能可以自由选择外貌,自然人却会受到遗传因素的限制。 难道黑发黑眸在自然人中很稀有? 克劳夫的眼中闪现出见猎心喜的光芒:“上了我的船,就是我的人,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睡到纯种的华夏裔。” 他的手很不规矩地伸向宋安安的胸,宋安安飞起一脚,差点踢到克劳夫的手。 虽然昨天才答应胡克离克劳夫远远的,但如果这都能忍,宋安安觉得她不如改姓乌龟算了。 “好大的胆子!”克劳夫身后两个碉堡般的跟班欺上前来,忠实地行使狗腿子的职责,“你知道他是谁吗?克劳夫大人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别不知好歹!” 宋安安倍感惊奇。 都宇宙时代了竟然还能听到老掉牙的霸总台词,宋安安很想建议他们去医院看看脑子。 已经病入膏肓的霸总自以为狂绚霸酷拽,跟班卖力宣传克劳夫以前的“丰功伟绩”:“说出来怕吓死你,克劳夫大人亲手宰了岳家的继承人岳成江,他的人头值一个亿!妹子你初来乍到,想来还不知道,这里的全部人在黑市通缉榜上的身价加起来还不如克劳夫的十分之一。” 这很值得骄傲吗? 冯特老谋深算,价值一亿的人头,他能放过就有鬼了。宋安安要是克劳夫,估计连觉都睡不安稳,哪还敢把身价当谈资到处宣扬? 他这绝对是嫌自己命长。 虽然不知道冯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宋安安看克劳夫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怜悯。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跟班怒了,撸起袖子就上赶着在大哥面前表现,却在看到宋安安的动作之后瞬间僵硬。 “我劝你们还是识相一点,不然我的子弹可不长眼睛。”宋安安按住枪口,礼貌地看向克劳夫,“现在,我可以去吃我的早餐了吗?” 克劳夫意外地看了宋安安一眼,仍然沉浸在霸总人设中不能自拔:“没有人告诉你吗?船上禁止私斗,所有人员禁止携带武器,违者会被处以极刑。” “那你的右手里握着的是什么?”宋安安不动如山。别以为她没看到,克劳夫的手心里分明有一把小号的匕首,“刀和枪都是武器,我们半斤对八两,不如相互当作没看到,彼此相安无事,你觉得怎样?” 克劳夫笑她天真:“这是我的船。” “但现在是我的枪指着你的脑袋。”宋安安提醒。 “呵。”克劳夫冷笑,最终不敢拿性命豪赌,沉下脸放行:“请便!” “谢谢!”宋安安礼貌地点头,从瑟瑟发抖的服务员手上端走早餐。 原本就很安静的餐厅更加鸦雀无声。 “今天怎么了?”昨天盛情邀请爱因斯坦与他同住,被小伙伴彻夜科普了临风城历险记的胡克一走进餐厅就察觉了超乎寻常的诡异氛围,坐到宋安安身边打着哈欠问,“这里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宋安安信口开河,“大概因为我是新来的,大家都有些好奇吧。” “也对。”胡克耸肩,惊奇地盯着宋安安的盘子,“为什么你能有牛奶和蛋糕吃?米列娃的饭卡昨天不是刷完了吗?” “食堂阿姨看我长得好看,送我的。”宋安安用的是孟德尔的饭卡,里面的余额同样少得可怜。但因为刚亮了枪的缘故,食堂阿姨根本不敢吭声,宋安安就当着克劳夫的面把他的早餐不客气地取走了。 胡克忿忿:“我有那么好骗吗?” 宋安安无比坦然:“那你说说其他还有什么解释?不然你请我吃蛋糕?” 胡克:“我的卡只负担得起最后一根营养液了。” 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宋安安果断转移话题:“爱因斯坦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吃早饭?” “他被冯特喊走了。”艰难地咽下难喝无比的营养液,胡克偷瞄宋安安,仿佛她的脸上开着一朵玫瑰花。 宋安安以为他垂涎她的蛋糕,好心分他一半,没想到胡克竟然拒绝了。 宋安安稀奇:“怎么了?” “我今天就想吃营养液,我可爱吃营养液了。”胡克仰头,欲盖弥彰地把营养液整个倒进嘴里,差点被呛着。 第267章 他能说昨晚听到达尔文竟然是宋安安的男朋友的时候他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吗?尤其达尔文不幸早逝,他还被爱因斯坦再三关照别在宋安安面前提起关于达尔文的任何事,胡克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阴阳两隔,天人永别,当这两个冷冰冰的词汇被套在宋安安头上,哪怕胡克是个母单,想想也觉得虐。 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窗,宋安安都已经那么惨了,他怎么还能抢她的蛋糕? 他要不要安慰一下宋安安? 虽然不能提起达尔文,但或许他可以建议宋安安找个新男友?爱因斯坦似乎就很不错。 不是有句名言叫做“从失败的恋情里走出来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吗? 胡克陷入天人交战,宋安安却无从体会他内心的纠结,抬头瞄了眼克劳夫,突然问道:“岳家除了岳盛和岳成江以外,还有哪些人?” “嗯?什么?”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胡克缓了几秒才理解了宋安安的意思。 作为反叛星的四大家族之首,岳家那点家世早就人尽皆知:“岳家枝繁叶茂,旁支族亲成千上万,遍布反叛星的各个大陆。不过,现任家主岳盛只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岳成江,次子岳成云,岳成江又生有岳孝敏、岳孝捷两子。世家讲究长幼有序,一般而言家业约定俗成由长子继承,但岳成江连同他的两个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直不得岳盛欢心。如今岳盛已经年逾古稀,却仍旧没有放手家业,主要也是因为不放心大儿子一脉的缘故。” 宋安安问道:“那岳成云呢?” “岳成云非常出息。”胡克拣起一粒花生米,珍惜地把它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品味,“但越出息的孩子越不好控制,岳成云能力大叛逆心也大,从小就不是个肯乖乖听从长辈安排的孝子,三十年前瞒着岳盛报名参加了潜伏反叛星计划,一去不回,生死不知。” 世人热衷于臆测豪门秘辛,因为岳成云一夜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坊间盛传潜伏计划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岳成云其实早就死于家族内斗,只不过痛失爱子的岳盛碍于颜面与家族发展,不能让真正的凶手岳成江为他弟弟陪葬罢了。 宋安安若有所思:“岳成云长什么样?” “黑发黑眼,跟你一样是纯种华夏裔。”胡克一拍脑袋,“岳家为了提高影响力,每年都会拍摄家族明信片发放给奴隶和自由民,跟古代欧洲的皇室似的。说起来,宇宙中虽然连不上反叛星的网络,但我的手机品牌是岳家的产业之一,系统内自带了好几张嫡脉全家福。 “诺,就是这张,靠在岳盛右手边的这个就是。”胡克指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给宋安安看,从背景墙上贴着的挂历来看,这是一张三十四年前的全家福,照片中的岳成江、岳成云异常年轻。 宋安安若有所思。 “在看什么?”来晚了的爱因斯坦端着盘子与宋安安打招呼,还没坐下就被胡克的照片吸引了注意力:“这是……” “岳成云,岳盛三十年前失踪的儿子。”宋安安说。 “这不是……”爱因斯坦刚开口,突然意识到早餐厅里超乎寻常的安静,很多人都在暗地里往他们所在的地方打量,不由住了嘴,压低声音问:“怎么周围的人都在看我们?” “因为你们是新来的,他们好奇吧。”虽然刚才有过同样的疑惑,但聪明的胡克已经找到了自洽逻辑,“这——” “滴——” 广播里突兀地响起警报,吓得胡克差点把盘子扔到地上。 “我x !这么响的警报,难道人工智能全军压境了吗?”胡克的小心脏噗噗噗地跳。如果只是小股飞船路过,克劳奇根本不会当回事。 胡克上船八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大声的警报。 冯特的声音很快从广播里传来。 “全体人员注意,雷达监测到前方有大量飞行物接近,疑似来者不善。所有轮班人员各就各位,无任务人员请回到各自房间,重复一遍,轮班人员各就各位,无任务人员回房间待命,全舰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餐厅内的人一哄而散,舰船内一片兵荒马乱。 “这……”宋安安与爱因斯坦面面相觑。 她和爱因斯坦都属于闲杂人员,按照警报的要求应该马上回房。但舰船的客房里连个窗户都没有,一进入房间就等于完全处于封闭状态,没有人会愿意在战争中成为任人宰割的聋子和瞎子。 “跟我走,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呆在修理室!我来带路!”胡克拉住宋安安和爱因斯坦,自告奋勇,一路小跑。 第180章 修理室在星船的头部,距离餐厅很远。宋安安等人一路马不停蹄,好几次差点撞上人。等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敌方的炮弹已经在星船周围炸开了花。 “是反叛军!”胡克拉住因飞船突然倾倒差点摔倒在地的宋安安,喃喃说,“他们疯了吧,这是ku84弹!” 自从上了宇宙,胡克就在冯特的授意下专攻武器研究,不管什么类型的炮弹,哪怕已经炸成灰了,他也只需瞄一眼就能报出来历。 在这个方面,宋安安和爱因斯坦完全是门外汉。 “ ku84弹有什么特别吗?”宋安安也看到了窗外炸弹爆炸产生的小型蘑菇云,波及的区域并不大,普通机甲上携带的弹药也能打出类似的效果,乍看之下似乎平平无奇。 第268章 胡克倒吸一口凉气:“单个ku84弹的确威力不大,它的可怕之处在于堪比狙击枪子弹的极小体积以及极轻重量,非常容易运输。一艘攻击舰能携带上万枚ku84 ,而且,由于ku84弹头特殊,需要通过特别定制的弹道进行发射,只有2s级以上的攻击舰才会配备ku84。” 这道题宋安安会。 星船分为运输舰、巡航舰、攻击舰、通讯舰等十余个品类,其中,战斗力最强的是攻击舰。而攻击舰又细分为b 、 a 、 s 、 2s 、 3s级, 3s级攻击舰是目前全宇宙太空战中战斗力的巅峰。 但3s攻击舰的建造非常困难,放眼整个反叛星,目前也只有一艘, 2s级已经是很高级的战舰了。 “你们干了什么?”宋安安跟着胡克飞快地穿过舰船内狭长的甬道,觉得反叛星高层实在太给海盗们面子了。 胡克苦笑:“我也想知道,我们干了什么,值得四大家族如此兴师动众地来招呼我们。” 星际海盗虽然经常劫掠食物,但毕竟人数稀少,装备也较为落后,对反叛星而言如同恼人的蚊子,虽然时不时会拍几下,花大力气去灭蚊却有些不大划算。毕竟,对反叛星而言,首要的敌人永远都是地球。 但这次的攻击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胡克不由心惊胆战。 自家人知自家事。海盗说起来牛逼哄哄,说到底却只是草台班子,真要真刀真枪地打起来,哪里是装备精良的正规军的对手?以前反叛星忙着找地球的麻烦,没空与海盗们计较,他们才有机会在夹缝中浑水摸鱼。现在反叛星认真发难,自家这些老旧的飞船怎么经得起2s舰船的捶打? 这不,号角才刚吹响,主舰侧翼就遭受了重创。 胡克刚走进修理室,还没站稳就接到冯特的命令,让他检查三级舰舱故障情况。 胡克一愣:“怎么先查三级舰舱?三级舰舱相当于杂物储藏室,哪怕被炮弹打穿了也无所谓,大不了损失几件垃圾。我看侧翼伤的更严重,如果不马上修理,整个舰船都会从中间断裂。” 冯特连眼皮都没抬:“军令如山,战时的一切行动都应该以命令为准。你的任务是排查三级舰舱故障。” “可是……”胡克张张嘴,觑了眼冯特阴沉的脸色,到底把疑问咽了回去。 虽然与冯特在一个四合院里长大,但他从小就特别怂冯特。哪怕冯特笑着跟他说话,他也不敢懈怠。更何况他与冯特认识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脸上露出那么肃杀的表情。 胡克立正,对冯特敬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以最快的速度拿起工具包向三级舰舱跑去。 冯特不着痕迹地缓了语气,问向爱因斯坦:“会雷达监测吗?” “会。” “哦,那算了。”冯特有些失望,转头问向宋安安,“你呢?会雷达监测吗?” “呃,我没做过。”宋安安迟疑。 理论她都懂,但穿越前的她身为将军,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她动手。而在之前的飞船上,主要是爱因斯坦和达芬奇负责雷达检测,达芬奇甚至修改了程序,让雷达在飞船出问题时自动报错。 冯特高兴地点头:“好,那就你了。” “啥?”宋安安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冯特迅速拍下通讯键,把最新的人员安排广而告之:“各位机甲战士,因为战事激烈,我需要离开一会儿,接下来将由其他人员进行雷达监测——安安,过来跟大家打个招呼。” “大家好!”宋安安满脸懵,“很高兴为大家服务。” “行了。”冯特掐断通讯,把对讲机塞进宋安安的手里,“这里就交给你了。” 这么随便的吗?宋安安陷入迷惘。 爱因斯坦望天:“那我呢?我干什么?” 冯特审视地看了看他:“先说说你都会些什么?” “驾驶飞船、动力转换、远程空间炮发射、鱼雷定位……”爱因斯坦滔滔不绝。 “很好。”冯特连连点头,“暂时没什么需要你干的了,你在旁边休息一下,等待下一步的命令吧。” 爱因斯坦与宋安安对望一眼,答案呼之欲出:“你不想让我们赢?” “怎么可能。”冯特深深看了他一眼,矢口否认,“攻击我们的可是反叛军。反叛星讲求血统,除了四大家族以及极少数的平民以外,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奴隶。哪怕我们能成功隐瞒住克隆人的身份,去了反叛星也只能做人下人。牛顿教授当初以飞船动力技术做投名状,才得以被反叛星接纳,目前反叛星的飞船续航能力比地球飞船高一成左右,都是牛顿教授的功劳,可牛顿教授在反叛星连平民都算不上。” 宋安安一惊:“牛顿教授是奴隶?”很难想象牛顿这么高傲的一个人,在反叛星卑躬屈膝的样子。 “他不是奴隶,他比奴隶还不如,目前在反叛星属于黑户,处于岳家的保护之下。”冯特耸肩,“岳盛老谋深算,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牛顿想要获得合法身份,就必须继续努力工作,拿出更有用的科研成果来。” 爱因斯坦抓住重点:“所以你觉得,反叛星不是我们的好去处,但地球明显也不能再回去了。人工智能高层对我们的底细一清二楚。别说现在地球是保守党的天下,哪怕将来哪天激进党重新上位,他们也只会把我们当成工具,帮地球军对抗反叛星无异于饮鸩止渴。因此,你想到了第三条路。” 第269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270章 爱因斯坦问:“冯特说,爱迪生教授得的就是基因病?” “孟德尔怀疑是。”胡克悄声说,“但虽然基因病赫赫有名,可其实谁也没真正见过。病人一发病就被赶出科学部了,我们连有哪些症状都不清楚。一开始,我们以为爱迪生教授出现的不明原因的低烧是普通的感冒,后来一直治不好才怀疑是基因病。孟德尔主动担任他的主治医生,试了很多办法,他还是一天天虚弱了下去。 ” “我——” “轰隆!” “哎呦!” 突如其来的爆炸使飞船发生了九十度倾斜,宋安安抓住墙壁上的固定把手,险险没被甩到天花板上去,顺便还拉住了爱因斯坦。胡克就比较悲剧了,运动神经迟钝的下场就是狠狠地撞在发报机上,疼得龇牙咧嘴。 “你没事吧?”宋安安根本不敢移动,更不敢松手。爱因斯坦赶紧抓住附近的门把手,爆炸还在继续—— “轰!” 杯子、椅子和来不及看清的杂物向宋安安砸来,被她和爱因斯坦合力踢开。 “我没事!”被甩到房间另一边的胡克是幸运的,因为东西都飘向了宋安安和爱因斯坦的方向,他的周围空无一物,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x!又来!” 再一次天旋地转。 刚刚才袭击过宋安安的杂物调转枪头,直击胡克的面门,可恨他没有宋安安灵活的身手,哪怕左右开弓,也难免被砸中的命运。 “好疼。”他的眼角不由自主地痛出了眼泪,感觉如果再多来几次,他就要被玩坏了。 宋安安做好了飞船再次颠倒乾坤的准备:“往好处想,至少现在我有充足的理由不监控雷达了。” 虽然宋安安怀疑机甲战士们早就关掉了耳机,但她毕竟是个'非常努力地想把工作做好,无奈能力有限'的新手播报员,因为没人听就旷工不符合她的人设,所以即使心里对这项工作再膈应,没有充分的理由之前她也不能冒然停播。 现在好了,发报机被胡克撞毁,她可以心安理得地罢工了。 胡克眼泪汪汪:“你的快乐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上的,我的腰都被发报机磕坏了!” “讲道理,你身上坏的最严重的可不是腰。”爱因斯坦整个人像只壁虎一样贴在门上,压低重心以免像沙包一样被甩来甩去,“你脑子的问题更严重——我要是你,就把全身团起来,表面积越小,被砸到的概率就越小。” 胡克一噎,含泪照做:“你说得对。”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他之前没想到? 他绝对不承认是他蠢! 胡克内心挣扎,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把身体蜷缩成团,在有效减少了需要捍卫的领土之后,他终于能够踢飞所有向他袭来的杂物了。 他甚至还有余力瞄了一眼天窗:“我们好像进入虫洞了。” “你确定?”爱因斯坦没好气地反问,“难不成反叛军是在虫洞里对我们实施攻击?” 众所周知,虫洞是连接两个星际空间的细管,内部极端不稳定。物理学家一度认为虫洞内过大的引力会在瞬间毁灭一切进入它的物质,将其视为宇宙禁区。直到公元2102年负能量理论取得突破性进展,时空旅行才成为可能。 但这并不意味着人类能够在虫洞内为所欲为。 至少以目前的科技水平,所有飞船在驶入虫洞时都必须倍加小心。在洞内攻击其他飞船的行为约等于找死,很快就会在伦斯-梯林效应的作用下被撕成时空碎片。 “哐当!” 胡克在外力的作用下头顶朝下,活像一只倒挂在钩子上的癞蛤蟆。 他脸色发白:“我知道在虫洞里散射ku84弹是天方夜谭,但如果我们没有进入虫洞,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我们与船尾脱离了。” “什么?”宋安安惊呼。 “字面意思的脱离——我们的飞船从中间断开,头部与尾部分开了。”胡克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修理室在飞船的头部,正常情况下从这个窗户往外看,是能够看到尾部的飞行翼的。但是现在,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宋安安心下一跳。 虫洞内异常的时空流会改变物体的外在形状,所以胡克的第一反应才会以为飞船进入了虫洞。因为对修理室内的乘客们来说,与船尾分离是比进入虫洞更危险的情况,这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位于船尾的所有娱乐设施、三分之一的弹药仓库以及最重要的动力系统。 “所以我们现在完全就是一座空间浮岛,在宇宙中随波逐流?”宋安安不太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现实。 “那倒也不是。”胡克把脸贴近窗户,外面黑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又失望地缩回脑袋,“我们是海盗,所以经常要追击敌军的飞船抢物资,讲究的是快准狠,其中,快是第一位的。冯特很早就提出提高飞船动力,这几年我们一有机会,就把别的飞船的动力部件拆到我们的飞船上来,连头部也进行了改造。保守估计,现在船头的动力输出功率能达到普通飞船的一点五倍。” 看来冯特早有预谋。 宋安安放下了心。 大胆一点猜测,头尾分离十有八/九是冯特的计划之一,因为没过多久外部的炮火就已经停了。虽然室内一片狼藉,但雷达上连一个红点都没有,说明飞船已经完全离开了战争区域。 “大家好,我是冯特。现在,请所有在船上的人到主会议厅集合。重复一次,请所有在舰船上的幸存者立刻到主会议厅集合,完毕!” 第271章 “我x !主会议厅!”胡克两脚着地,一蹦三尺高,“我在船上呆了八年,还从来没去过传说中的主会议厅呢。据说那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提供碳酸饮料和现烤面包,而且全!部!免!费!没想到,我这辈子竟然还有能去主会议厅吃白食的一天,真是太棒了!” 爱因斯坦和宋安安面面相觑。 难得看胡克高兴到被各种杂物砸得头破血流依然眉飞色舞,他们怎么忍心打破他不切实际的妄想呢? 他真是太天真了。 哪怕以前主会议厅是蹭吃蹭喝圣地,现在换了冯特做领导,也绝对不可能免费了。 第182章 主会议厅不愧是胡克的梦中情厅,贵气逼人、富丽堂皇。没见过大世面的土包子一迈进大门,不自觉地连腰板都挺直了,嗓门也不由自主地压了下来。 “这里可真大。”胡克新奇地感叹。 舰船空间有限,普通船员的活动区域非常逼仄,但这个会议厅的面积比船员食堂还要大,令胡克由衷感叹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 “以后我可以经常来这里吗?”胡克拿了一杯咖啡,期待地望着冯特。 “当然可以。”冯特爽快许可,“考虑到飞船上原本的船员客房都位于船尾,首尾分离后所有人都失去了房间,所以我决定将这间会议室改造成新客房,任务就交给你了,欢迎你常来常往。” 胡克瞬间跨了脸。 他只是想来体验超大空间+无限量茶水糕点,可冯特不仅改变了会议室的用途,还给他派了活,无异于让他亲手打破自己的梦想,这是人干的事? 哦,他忘了,冯特从小就没有人性。 那没事了。 胡克敢怒不敢言,只能捏着鼻子接下任务,数着数打量陆续抵达会议厅的小伙伴:“我一共要准备多少个客房?” “没有意外的话,二十六个。”冯特报出准确的数字。 哪怕迟钝如胡克也已经明白,他们刚才经历的是一次有预谋的舰船解体了。所有来自科学部的师生都毫发无伤地来到了会议厅,宋安安第一次见到了卧床已久的爱迪生教授。他面色苍白,头发和牙齿所剩无几,几乎瘦脱了形。 但他的表情中并没有愁苦,热情地与以前的学生们打招呼:“是宋安安?八年不见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漂亮。我可是听说了,以前你在附小的时候就是校花,有很多小伙子喜欢你,现在有没有定下来?没定下来可得抓紧时间挑一个,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 宋安安迥然。 据她所知,爱迪生教授自己就是个万年单身狗,有什么资格教育她? 他仿佛看透了宋安安的想法,乐呵呵地解释:“就是我现在生病了,很多事有心无力了,才悔之晚矣。要是让我年轻十岁,哦不,二十岁,我绝对努力追上王贞仪,这样我就能当你爸爸了。” 宋安安面无表情:“谢谢,我并不想要你这样的爸爸。” 爱迪生教授笑得像个孩子。 孟德尔赶紧把他架走了。 “基因并发症似乎影响了爱迪生教授的脑子。”米列娃尴尬地说,“从去年开始,他经常这样,思维跳跃很快,时不时会有突如其来的想法,有一次甚至跑去给克劳夫讲基因原理,幸好克劳夫没文化听不懂,否则他早就该猜出我们是克隆人了。孟德尔说,如果所有得了基因病的人的症状都跟爱迪生教授一样,他宁愿在刚刚发病的时候就自我了结。” “爱迪生教授的病并不是全是坏处。”冯特淡定地说,“因为想法特别天马行空,他总能提出新的建议,这次我们能够顺利与克劳夫分道扬镳,就是得益于爱迪生教授的神来一笔。他突然联系上了牛顿教授,我们才能借来反叛军这把尖刀。” 宋安安一愣:“是牛顿教授帮我们联系的反叛军?” “他人微言轻,并没有能力左右反叛军的行动。”冯特一如既往地毒舌,“但他身处岳家,多少有些信息渠道。我们目前的情况不适合引起反叛军注意,因此他只是不经意间让反叛军发现了克劳夫的踪迹,完全没有透露我们的存在。” 宋安安点头。 牛顿教授当年以地球叛逃者的身份寻求岳家庇护,克隆人的身份是明晃晃的靶子,如同一头混入狼群的羊,处境必然非常艰难。 但宇宙中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粮食储备无疑是所有幸存者最关心的问题。舰船上原本有三个粮仓,一个位于舰头,两个位于舰尾。在简单地叙过旧后,爱因斯坦和宋安安清点了舰头的仓库,很快发现存量告急。 冯特并不意外:“舰尾才是船员的主要活动区域,所以尾部的两个粮仓是粮食的主要存放地。舰头的粮仓面积只有舰尾的十分之一,存放的大多是蛋糕、肉类、乳制品与饮料等高级食材,目的是为了满足出入会议厅和主驾驶室的高级管理层的需要,相对来说数量非常少。” 胡克咽了咽口水:“幸福来得太突然!这岂不是意味着之后几天我可以每天吃蛋糕披萨汉堡包?” “吃到你想吐为止。”宋安安没好气地说。 幸好目前舰上只剩下二十六个人,即使粮食储量小,至少也能够撑上十来天。但坐吃山空的道理所有人都懂,因此补充粮草计划很快就被提上了日程。 冯特看上了距离反叛星一光年处的一个空间基地。 第272章 “坐标是牛顿教授提供的,位置很隐蔽。那片区域五年前克劳夫曾经去过,但他当时并没有任何发现。如果没有牛顿教授的消息,我们根本无法察觉那边竟然隐藏着一个基地。”冯特耸肩,“但这是牛顿教授能够提供的所有帮助了。基地的规模——不知道,基地内的人员数量——不知道,基地的武器等级——还是不知道。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它隶属于反叛军,目前正在使用中,所以必然会有粮食。” 胡克不满地嘟囔:“这也太不靠谱了吧?万一那是个军事基地,搭载了许多高杀伤性武器,我们这艘只剩下一半的破船一头撞进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 “不排除这种可能。”冯特冷酷地说,“但在距离主星仅一光年的星域建设一个军事基地,除非反叛军管理层集体脑抽了,不然做不出这么愚蠢的决策。 ” 胡克缩了缩脖子,乖乖闭嘴。 冯特挑眉。 一秒钟后,胡克悄悄戳了戳爱因斯坦:“为什么反叛军不会在一光年的星域内建军事基地?你听明白了吗,我怎么不懂呢?” 爱因斯坦瞄了眼故意背过身去光屏上挂出星际地图的冯特,悄声解释:“因为离主星太近了呗。军事基地最重要的就是选址,它一般都位于交通要道上,既方便补给,又便于向军事目标派遣部队。道理很简单,你想想,如果克劳夫每天都要吃蛋糕,而且必须要在下达命令后的三分钟内吃到,但从舰头的蛋糕仓库到他位于舰尾的房间最快也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你会选择怎么办?” “在距离他房间三分钟位置的地方设置一个仓库,事先把蛋糕存放在那里。”胡克懂了。 爱因斯坦欣慰:“把军事基地建在主星隔壁除了劳民伤财以外没有任何意义,一光年实在是太近了。” “这么看来,这个位置上的基地很可能是个空间站。”胡克虽然是个军事白痴,但物理学家的神经一直在线,“一般这个距离,建设实验室之类的比较多,主要是为了脱离各大恒星的引力范围并避开卫星的运行轨道,比如当初科学部的宇宙空间站就建在距离地球大概0.8光年之外。” “希望是吧。”爱因斯坦盯住星图,若有所思,“虽然它是空间站的概率很大,但我还是觉得太冒险了。这位置离反叛星那么近,哪怕空间站驻军不多,出事后反叛星也会很快增援,除非我们有把握速战速决。” 虽然胡克等人已经是盗龄八年的资深星际海盗,但他们并不是战斗人员,从没跟敌人面对面拼过光刀,战斗经验还不如爱因斯坦。 冯特也意识到己方的短板:“我们战斗力不足,所以需要制定一个完备的计划。无论如何,这都是我们独立后必须跨过的一个坎。我建模计算过危险系数,偷袭空间站的难度小于打劫一搜装备齐全的反叛军舰船,尤其在我们丢失了三分之一的弹药储备以及绝大部分的动力系统以后。以往克劳夫短频快的打法不适合我们,毕竟,现在舰船的速度大概只能达到克劳夫时期的一半。但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 冯特的双手在幻灯片上一划,一片纯然的黑色席卷了所有人的眼帘。 “这是!”胡克跳了起来,“雷达隐身系统?你们研究出来了?” “感谢爱迪生教授提供的灵感。”冯特微笑,“不得不说,虽然理论物理学家处于科学食物链的顶端,但关键时刻,还是工学院的技能比较实用。” 从理论物理学家被迫转行当工程师,但一直对回归理论界心心念念的胡克缝住了自己的嘴巴。 感觉有被内涵到。 冯特满意地说:“这个装置能够让我们的舰船从敌人的雷达上消失,为我们争取宝贵的躲藏时间。” “太棒了!”披着画家外皮的工程师达芬奇忍不住鼓掌,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 。 因为雷达隐身系统的出现,大家都对偷袭计划充满了信心。 冯特拍案定乾坤:“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下面我来公布一下具体的行动计划,希望大家能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虽然现在已经基本排除军事基地的可能,但除了空间站以外,这也可能是个矿藏资源点——星际旅行需要大量的动力支持,由于反叛星立志打下地球后让所有自然人重返家园,近些年他们一直在满宇宙寻找动力源。资源点的驻军一般会多于空间站,但绝对会远远小于军事基地。一切都要看我们的运气了。” 第183章 “看起来,我们的运气还不赖。” 胡克猫在刚刚整修完毕的监控室里,缩着脖子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假如这个空间基地是矿藏资源点,一定会有运输飞船定期出入,把新采集到的矿藏运送回母星。可是,根据玛丽和皮埃尔的监视,近期并没有大型船只停靠空间基地的迹象,它只是个空间站的概率很高。”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同样熬了夜的达尔文打了个哈欠,不解地问,“但是你为什么缩着脖子,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我们坐在舰船里,空间站的人根本看不见我们。” 胡克瞬间挺直了脖子。 “我只是觉得作为偷袭的一方,哪怕敌人现在还看不到我们,我们也应该提早进入隐蔽状态。” 爱因斯坦一针见血:“他这叫做贼心虚。” 被一语言中的胡克憋红了脸,恼羞成怒:“你说我倒是挺伶牙俐齿的,你怎么不去说说宋安安,有本事你把她劝回来!” 第273章 爱因斯坦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说了,安安快登陆了,都少说几句。”孟德尔赶紧打圆场,不由分说地把爱因斯坦按回了椅子上。 爱因斯坦的爆炸头已经两天没有打理,头发杂乱地堆在顶上,横七竖八,看起来像一头处于爆发边缘的狮子,在孟德尔的安抚下转变为颓唐。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孟德尔在心里叹了口气。 有胡克这个大嘴巴在,不出一天,原科学部的小伙伴们都知道了达尔文、爱因斯坦和宋安安之间的恩怨情仇。三角恋在科学部并不罕见,悬殊的性别人数比使四角恋、五角恋都比比皆是,即使是人数大量减少的现在,孟德尔也能轻而易举地指出好几个对宋安安单箭头的男生。 但爱因斯坦是特别的。 这个早在开裆裤时期就对宋安安明确表达过好感的前渣男,在经历了拈花惹草的童年与三心二意的青春期后,不知何时完成了自我蜕变,隐隐有向苦情大师发展的迹象。 恶人自有天收。 作为米列娃的现任,孟德尔虽然承认爱因斯坦在科学研究上的才气,却也对亲亲女友的前男友毫无好感。可是,在八年的久别重逢后,即使是带着有色眼镜的孟德尔,也不免对爱因斯坦的坎坷情路生出了几分同情。 有谁会想到,以往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爱因斯坦大情圣也会有爱在心头口难开的一天呢? 宋安安向来很有主见,性格也不如米列娃温顺。她非常坚强,虽然达尔文才出事不久,但宋安安表现得一切正常,上船以后不仅没有人见过她为达尔文流泪,甚至能经常看到她与胡克吵嘴逗闷子。但是,没有人真的相信宋安安已经忘情。玛丽发现宋安安最近总是不自觉地发呆,米列娃认为宋安安有意识地封闭了自己的感情,因为她好几次试图谈起达尔文都被宋安安岔开了话题。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如果爱因斯坦现在表白,他将被宋安安毫不犹豫地拒绝,所以爱因斯坦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朋友的位置上蛰伏,耐心等待不知道未来是否会存在的机会。 活人怎么能与死人争? 爱因斯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就像这次的突袭行动,当冯特提出需要一名机甲战士只身突入空间基地时,宋安安完全无视了爱因斯坦的劝阻,主动报名作为先锋。见证了全过程的孟德尔亲眼看到,当时爱因斯坦的脸都气青了。 由于爱因斯坦憋着气没处发,这两天舰船上持续性低气压,爱因斯坦时刻处于一点就着状态,除了不怕死的胡克,其他人恨不得绕着爱因斯坦走。 位于突袭一线的宋安安倒是无比淡定。 孤身一人进入敌营非常危险,哪怕有雷达隐身系统的加持,稍有不慎也将粉身碎骨。孟德尔扪心自问,如果执行任务的是自己,绝对会紧张地手抖。但宋安安却极其稳重可靠,她凭借惊人的直觉选择了一条最佳的潜伏路线,成功绕开了反叛军的巡逻兵,简直像个天生的战士一般胆大心细。 相比之下,对近战一窍不通的爱因斯坦英雄无用武之地,除了再三嘱咐宋安安小心以外什么忙都帮不上。 讲道理,谁不知道应该要小心? 易地而处,假如孟德尔是宋安安,他也不耐烦应付爱因斯坦毫无用处的关心。 爱因斯坦在物理学研究上的天赋非常惊人,按照冯特的计划,他此刻应该是舰船改造团队的一员。但是爱因斯坦拒绝了冯特的安排,固执地呆在监控室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安安,仿佛这样就能确保心上人的平安。 “他疯了吧?”走出监控室,准备出舰进行武器改造的胡克嘟嘟囔囔,“他留在监控室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跟我们一起干点活提高舰船的战力,说不定之后能救宋安安的命呢?” “关心则乱,他现在把宋安安盯得跟眼珠子似的,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别的事。”孟德尔实事求是地说。 “爱情使人弱智。”胡克打了个冷颤,“希望宋安安一切顺利,不然凭爱因斯坦现在的表现,你说他会为她殉情我都相信。” 孟德尔也这样认为。 按照计划,宋安安会在六个小时内探查出空间站粮仓的准确位置,以第一声枪响为信号,开启克隆人们成为星际海盗八年来的第一次抢劫。 宋安安的动作比冯特的预估还要利索。 她并没有按部就班的探查,反而选择直捣黄龙,差点将爱因斯坦的鼻子都气歪了。 “你找死吗?”爱因斯坦咬牙切齿,“你想干什么?直接闯入空间站内部,在成千上万的反叛军眼皮子底下把粮食偷运出来?” “你可真是异想天开。”宋安安觉得爱因斯坦的想法堪称天马行空,“空间站内不允许驾驶机甲,我不可能赤手空拳地把粮食运出来。” 爱因斯坦几乎要咆哮了:“那你把机甲藏在空间站外的陨石后面干什么?穿着宇航服,你手上连个武器都没有,万一被反叛军发现——哦!” 好的不灵坏的灵,爱因斯坦的乌鸦嘴仿佛开了灵光,话音未落,就见一个穿着宇航服的反叛军士兵疑惑地从角落里探出了脑袋。宋安安飞快地滚了滚,在一块石头后面躲好,右手悄无声息地按在了小腿肚上。 爱因斯坦错了。 她不仅带了武器,而且带了两样——匕首和□□。 第274章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只身突入空间站!”爱因斯坦恍然大悟,气的浑身发抖,“你真不怕死!” 说时迟那时快,宋安安干净利落地抹了反叛军士兵的脖子,熟练地把他拖回石头后面,手速极快地在他的口袋里翻出了通行证和名牌。 冯特不赞成地说:“贸然进入空间站太危险了,建议你还是按照原计划绕着空间站在外围进行探查。只要能让安装在机甲上的实地探测仪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扫描到空间站的外观,米列娃制作的建模系统就能够在六个小时后推测出空间站内部构造,粮仓的位置也会被标注出来。” “建模的准确度只有百分之七十五。”宋安安不在意地耸肩,她步子轻快地走进了空间站。只要认真观察,就可以发现她完美复制了刚才那位死在她刀下的反叛军士兵的走路习惯,“而且机甲体型巨大且显眼,六个小时的探查时间内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如果运气不好,反叛军甚至可能看到我拿着探测器挂在他们的窗户外面,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冯特挑眉:“你认为外围探测的风险比进入空间站的风险更高?”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宋安安干脆地说,“我要刷通行证了,先关掉通讯,一会儿见。” “不——”爱因斯坦的惊呼中,宋安安果断掐断了通讯。现在,即使是对爱情不感冒的冯特也不由对可怜的小学弟升起了同情。 宋安安大大方方地把通行证按在感应器上,非常庆幸空间站中环境恶劣,因此所有人都必须用宇航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两只看不出特征的眼睛被隐藏在透明的玻璃镜片后面。 没有人发现宋安安调了包。 机器只认证件不认人,宋安安平安无事地通过了空间站的门禁验证。 虽然宇宙中没有日夜的概念,可但凡还属于人类的范畴,生物钟都会自由运转。正值人类社会的午夜,空间站里静悄悄的,宋安安一路走来只遇到零星几个人,相□□点头就算打过了招呼,没人关心她要往哪里去。 她穿过长长的甬道,两旁建筑物林立,大部分的楼房都没有超过四层,清一色工业化批量设计的产物,从建筑板材到形状设计看起来都一模一样,很难通过外观分辨具体用途。 空间站内自然不可能有地图之类的东西,但所有房子都按顺序进行了编号。宋安安敏锐地发现每隔两百米设有一个摄像头,因此在路边停留过多的时间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同样的,在一条路上来来回回过多次也可能会被认定为异常。 宋安安决定碰碰运气。 她尾随一个落单的反叛军进入了一幢四层建筑,发现内部是一层十八户的套房格局,百米长的走廊将依次排列的房间串在一起,合理推测应该是宿舍。只有304点了灯,就是刚才的反叛军进入的房间,里面传出一阵稀里哗啦的洗漱声。 宋安安绕到窗户所在的位置。由于室内的房间一般连接专门的供氧管道,所以宿舍窗户的唯一用途是透光,窗户被关得紧紧的。通过半拉开的窗帘,宋安安可以看到里面是个非常狭小的一房一卫套房,反叛军正在卫生间洗澡,床上摆着他刚刚脱下来的宇航服和宇航头盔。 宋安安想了想,走到四楼找到水表,把304的阀门关掉。 不一会儿,就见湿漉漉的反叛军草草套了外套和宇航头盔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别动!”宋安安的□□精准地抵住他的心脏,强势地把他怼回房间,关上门。 第184章 “你要干什么?”这反叛军一点也不经惊吓,胆子小的很,“别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是科研人员?”宋安安瞄了眼书架,发现上面都是一些机械工程的参考书,其中还有几本摊开放在书桌上,明显才刚被主人阅读过。 反叛军哆哆嗦嗦地点头,主动指着名牌证明身份:“我去年才从清北大学毕业,当时我的成绩是全系第一,可是因为我既不是奴隶,也没有投靠任何大家族,所以在毕业分配的时候被发配来了这里。” 听起来,清北大学似乎是个很不错的大学,而这个胆小怕事的反叛军因为没有靠山遭到了排挤。 可惜宋安安没空理会他的怀才不遇。 “赫尔犹斯。”宋安安瞄了眼名牌上的汉字,“现在,坐到书桌那边去,给我画一张空间站的平面图。别玩花样,否则我的子弹可不长眼睛。” “是,是!”被枪指着,赫尔不敢乱动,小心翼翼地挪到椅子上坐下,□□的枪口紧紧尾随着他。 大概因为制图是机械工程专业的基本功之一,赫尔绘制的地图相当清晰明了,宋安安一眼就看到了位于东门附近的粮仓。 宋安安把位置记在了脑子里:“粮仓要怎么进去?” “你想劫粮?”赫尔一愣,“你是奴隶,想要叛逃?” 这是很正常的思路。人工智能不需要粮食,打粮仓主意的除了星际海盗就是不堪四大家族奴役想要叛逃的奴隶。而且从本质上来说,这两者是一回事。 以赫尔比鸟还小的胆子,绝对想不到会有敢于只身潜入反叛军腹地偷粮的星际海盗。 宋安安警告他:“少管闲事。” “哦哦!”赫尔缩了缩脖子,怂得像只刚挨过揍的鸡,“你肯定是空间站外围的巡逻兵吧?最近岳总监一直克扣你们的口粮,所以你们准备造反了?真有种啊,姐妹!我支持你们!我就是胆子小,不然也恨不得跟你们干一票,成王败寇多么痛快!” 第275章 宋安安把枪抵住他的太阳穴:“你只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行了。” 赫尔连忙切入正题:“粮仓的通行证在岳总监身上,他虽然是岳家分支中的分支,但就凭这个姓也够他在基地里横行了,连站长看到他都客客气气的,粮仓更是由他说了算。” 宋安安皱眉:“有办法拿到岳总监的通行证吗?” “你可别作死。”赫尔吓白了脸,“通行证这么重要的东西,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随身携带,哪有那么容易?而且,姐妹,你一直在外围工作所以不知道,岳主管与采购员沆瀣一气,账面上采购五百斤精米,能有三百斤入库就不错了,其中还得有至少两百斤是给我们普通员工吃的糙米,只有一百斤精米专门祭管理层的五脏庙。就是因为粮食紧缺,所以才会缩减大家的份例。照我估计,粮仓可能基本就是空的,你们想要劫粮,去粮仓不如直接去食堂后厨。” 宋安安虚心求教:“食堂后厨能有多少存粮?” “食堂一般都是月初进粮入库的,今天是五号,差不多应该有整个空间站的人吃大半个月的量。我们空间站一共五千个人,总的算下来数量也不少了。” 宋安安的舰船上只有二十六个人需要养活,她非常满意:“进食堂后厨需要通行证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要的吧。”赫尔不确定地说。 他只是个小小的研究员,能注意到食堂的进货时间已经属于擅于观察了,实在不能指望他掌握更多消息。 宋安安瞥了眼桌上的书,饶有兴趣地问:“你在这里研究的是机械能源应用?” “是啊。”赫尔没有半点隐瞒的意思,说起自己的专业,简直恨不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知道,主星所在的星系是一个双星系统,不仅有一颗恒星,还有一颗恒星的伴星。这颗伴星将在十年后进入近恒星区域,强大的引力扰动从五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影响主星,灾难不可避免,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重回地球,所以这几十年我们才频繁发动与地球的战争,而战争非常消耗能源。” 这是人尽皆知的消息,宋安安像看弱智似的看着赫尔。 赫尔清咳:“但主星的能源矿储存量非常小,我仔细计算过,即使不算战争损耗,想要将主星上现有的一亿六千万人口尽数搬迁到地球,也至少需要挖空三千颗主星的能源矿,所以我从来没有相信过四大家族说的能让所有民众都去地球过上好日子的鬼话。这两年四大家族忙着勾心斗角,根本就没有派出多少飞船去宇宙中搜寻能源矿,哪怕我们的部队打下了地球,也只不过是为四大家族里的老爷少爷们做嫁衣裳罢了。” 宋安安看了看他,似笑非笑:“至少他们还建了这个空间站来研发提高能源利用效率。” “有什么用?”赫尔嗤之以鼻。宋安安怀疑,如果不是被枪指着,他甚至会站起来将四大家族数落个遍,“这里的领导都是废物。他们出身高贵,来这里无非是混个资历或者为了捞点油水。他们连元素周期表都背不清楚,能指望他们研究出什么成果来?极少数跟我一样学业优秀的研究员哪怕再勤恳,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技术突破口——应试与科研完全是两回事!” 这一点,宋安安倒是十分赞同。 会考试不代表会研究,赫尔非常有自知之明:“如果技术革新那么容易,我们的科学水平就不会数百年原地踏步了。最近的一次技术进步还是牛顿带来的。牛顿你知道吗?你是个巡逻兵,不知道他也正常,但他一口气发明了三个定律,以一己之力奠定了力学的基础,是我最崇拜的偶像。” “不过,我所说的此牛顿不是彼牛顿,现在的这个牛顿听说是地球那边造出来的克隆人,使用的就是著名物理学宗师牛顿的基因。当时地球那边为了与我们进行科技竞争,一口气孕育了好多个克隆人,可惜只有牛顿逃出来投靠了岳家,其他都被灭杀了,简直是暴殄天物!那可都是历史上有名的科学家,随便一个都能抵百万雄师。 ” 宋安安好笑:“虽然科研不容易,但如果你说的没错,一旦主星没能在十年内研究出新能源或者找到新的能源矿,哪怕打下了地球你也活不了。所以你不是应该更努力地工作进行自我拯救吗?” “算了吧,你不是干这行的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赫尔翻了个白眼,“别说十年,就是给我一辈子我也变不成牛顿那样聪明。他的物理笔记简直令我叹为观止,哪怕是像他这样的天才,年逾四十也只能将动力系统的损耗减少三分之一,像我这样的蠢货还是直接躺平吧,这十年该吃吃该喝喝,反正四大家族都不一定能收复地球呢——失败了最好,十年后伴星来临,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这么想得开的吗? 宋安安第一次见丧得这么有意思的人,把手上的手环卸下来,戴到赫尔的手腕上卡死。 “这是什么?”赫尔好奇地问。 宋安安眨眼:“你学机械工程,不知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赫尔诚实地摇头。 宋安安:“你猜?” “某种□□?”赫尔肌肉发僵,明显吓得不轻,小腿直发颤,但身为研究员的好奇心仍旧顽强在线,“一旦我干了不合你心意的事,它就会'砰!'一声,把我炸得尸骨无存?” ——他竟然还知道主动为爆炸配上音效。 第276章 宋安安有些无语,露出亲切和蔼的笑容:“恭喜你,答对了!所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知道的吧,否则炸死你呦~” “嗯嗯,我绝对乖乖的!”赫尔立即举起双手表忠心,“我也就是穷的没办法,才来这鸟不拉屎的空间站混口饭吃的,不然谁愿意被四大家族奴役,尤其在明白他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尽快将我们抛弃之后。你放心,我对四大家族毫无忠心,有人跟他们作对我乐见其成,哪怕没有这个手环,我也绝对站在你这边!” “那么,现在去吧宇航服穿上,跟我走吧。”宋安安把枪收起来,示意新收的小弟手脚麻利些。 赫尔哆哆嗦嗦:“你打算,让我跟你一起去打劫粮草?” “当然了。”宋安安盯了他一眼,有些想笑。 “可我跑步全校倒数第一,我一定会拖你后腿的!”赫尔苦着脸哀嚎,“求求你,能不能把我绑在房间里,嘴上堵上臭袜子就行,我绝对不会碍你的事的!” “你想得可真美。”宋安安无情拒绝,“要么跟我走,要么马上死,你自己选一条。” “那我跟你走!”赫尔一个哆嗦,飞快做出抉择,“老大,如果你成功了,能不能别杀我灭口?” 宋安安冷酷脸:“那就看你表现了。” 第185章 有赫尔引路,宋安安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食堂。 他们抄了很多小路,很明显,赫尔并没有把它们如实标注在地图上,却因为自己被绑上宋安安的贼船不得不指出捷径,降低路上发生意外的概率。 宋安安挑眉:“别跟我玩花样,不然小心你的狗命。” “我哪敢。”赫尔喊冤,“刚才画地图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你的目的。被你的枪指着,我吓得手抖,当然想早点完成任务,怕时间一长万一惹你不开心就把我突突了。所以,难免画的粗糙了点。” 宋安安不置可否:“那就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赫尔一僵,有种不祥的预感。 宋安安捧住他的头,强行扭向右边:“看到前面那个黄色的建筑了吗?” “看,看到了。”赫尔战战兢兢,“那是实验楼。” 宋安安发出恶魔般的命令:“你是研究员,不仅有实验楼的钥匙,而且肯定知道哪个实验室里的物品最易燃易爆炸。你偷偷潜进去放把火,然后去东广场等我,我带你出去。” 赫尔都快哭了:“我,我不行!我哪敢啊老大!” “做不到就是死。”宋安安冷酷无情,“给你三十分钟的时间,如果三十分钟内我没看到实验楼冒烟,你就不需要放火了,我可以直接按下控制器,让你就地爆炸。” 赫尔咽口水:“不!我,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很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宋安安拍拍赫尔的头盔以示鼓励,双手一撑,就越过围墙跳进了食堂的院子。 赫尔脸上的乌云都快凝成实体了。 与他同样脸黑的还有被迫断联了两个小时的爱因斯坦,由于太过愤怒,他在宋安安重新接通的一瞬间恨不得有样学样,让宋安安也尝尝被掐通讯的滋味。 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他没好气地问:“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还需要联系我们?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就可以把粮食都运到飞船门口呢。” “差不多吧。”宋安安轻笑,根本没把爱因斯坦的生气当回事,“但是在这之前,还需要一些帮助——达芬奇在吗?” 很好。 坐在后排旁听了全过程的冯特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没有前情预告、不由分说就挂断追求者的通讯、复联之后不安慰不解释张口就问另一个男人的去向,不得不说宋安安很有种。 “达芬奇和胡克出舰检修去了。”爱因斯坦的情敌警报已经拉满,语气相当不善。 可惜宋安安打定主意要在作死的道路上一条路走到黑:“那你帮我喊一下瓦特也行,我需要他,十万火急!” 爱因斯坦的爆炸头肉眼可见地炸得更开了。 冯特叹了口气。 再放任自由下去,他怕爱因斯坦会原地爆炸。为大局着想,冯特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恐怕达芬奇和瓦特现在处理的事也十万火急,暂时抽不出空来帮你,你遇到了什么事?说不定我和爱因斯坦也能解决呢?” “我要打开这个锁。”宋安安把摄像头对准了后厨大门上的铁将军,无奈地说,“这是个六位密码锁,我已经输错了一次,估计再错几次会报警。拆锁我倒是略懂一二,但是我没把握在半小时内拆完它。” 科学部附小的毕业生多少都会一点开锁技能,但效率千差万别,达芬奇是所有人中速度最快的,而爱因斯坦并不喜欢摆弄这种小玩意,开锁效率甚至还不如冯特。 “你等等。”冯特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哪怕爱因斯坦瞪着大眼好像随时打算用目光杀死他,他还是喊来了达芬奇。 “这不难。”达芬奇也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完全没有拉仇恨的意识,远程指导着宋安安飞快完成了任务。 “这里面都是粮食?”聪明如冯特,很快就看出了宋安安的计划,“你打算怎么运出来?” “这不是有运输车吗?”宋安安把成袋的米面搬上运输车,干得热火朝天。 冯特惊讶地摸下巴:“难道你打算把车开出空间站? 第277章 “是啊。”宋安安点头,“这是最快的办法,一次搞定,不然来来回回的,迟早会被发现的。” “非常大胆的创意。”冯特赞许地点头,“我假设你已经弄到了把车开出空间站的通行证?” “那倒没有。”宋安安耸肩,“如果时间充裕,我倒是不怀疑达芬奇能帮我做一张假证,但我想了个别的办法。” “滴滴滴滴——” 仿佛为了回应宋安安的话,尖利的警报声划破夜空,爱因斯坦误以为宋安安被发现了,急得连声音都变了:“你快躲起来,别管这些粮食了!” “不,你再仔细看看!”通过摄像头,冯特看到了远处天空中的火光,“宋安安很安全,是别的地方失火了,她在声东击西!” 突如其来的火灾很快使空间站陷入混乱,但宋安安并不急着马上出去,她不紧不慢地把最后一袋米搬上车,掐着三十分钟的点扭动运输车钥匙。 一路畅行无阻。 几乎所有人都在救火,没人有空关心一辆运输车。唯一一次被盘问应付起来也完全没有难度,对方甚至帮她找好了理由:“你也是去救火的吗?我也急着赶去现场,从这里走过去太远了,能不能搭我一程? “我要去搬点灭火器来。”宋安安遗憾地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空间站附近的氢气、□□、乙炔、乙烷含量太高了,地表还有很多硝酸钾,如果不尽快控制火势,可能会引发进一步的爆炸,时间急迫,我先走了!” 要求搭车的人似乎是个没文化的奴隶,被宋安安的一连串化学词汇唬得晕头转向,才一愣神,宋安安就驾驶着车开走了。 赫尔在东广场如愿等到了宋安安。 “老大,感谢你没有放弃我!”因为比预计汇合时间迟到了五分钟,赫尔差点以为自己被抛弃了,看到宋安安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这里的街道上全都是监控,要是你不带我走,事后清算,我绝对会死得很惨的。” “别高兴地太早。”宋安安指着门口的士兵说,“我们还有最后一关要过,要是过不了,你还是会死得很惨。” 赫尔再一次被吓得腿抖。 举着枪的士兵已经围了上来:“哪里的?这么晚要出空间站?” 宋安安根本不理他们,踩着油门全力加速。 冲! “停车!” “砰砰砰!” 赫尔抱头,冷飕飕的激光弹在头顶上飞,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刺激过。 宋安安也缩在了方向盘后面,但她的油门一直踩得很稳,赫尔能清晰地感受到汽车的推背感,生命不息加速不止,速度快得都快能飞起来了。 刺耳的警报再次响了起来,曾经仔细阅读过《空间站应急事件处理守则》的赫尔心急如焚:“我们完了!他们会派装甲车和机甲来追我们的!我们会被他们的子弹打成筛子,运输车的轮胎根本不防弹,一旦被打穿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 “闭上你的乌鸦嘴!”宋安安大吼。 赫尔哆哆嗦嗦:“我们要去哪?” 空间站外面是无尽的宇宙,难不成宋安安异想天开地要把运输车开到宇宙里去? “轰!” 运输车的速度再快,也无法跟装甲车比,后面,已经有士兵驾驶着越野装甲车追了上来。 为了躲避炮弹,宋安安将车开成了s型,赫尔在离心力的作用下被甩得东磕西撞,胃里翻江倒海。 “呕——” 他实在忍不住要吐,但是一抬头,过度的震惊又在刹那间把恶心感强压回了肚子里。 “这是什么?”赫尔连吐都忘了。 “如你所见,一驾机甲。”宋安安言简意赅。 “砰!”脆弱的运输车连爆两胎,宋安安利索地跳车,但她离机甲至少还有千余米的距离! “不!”赫尔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被他新认的老大抛弃了,身后的装甲车会很快追上他,然后把他带回军事法庭! 他得逃! 他不能坐以待毙! 赫尔吓得腿软,但生死关头,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学宋安安拼命去掰车门。 但是该死!门被锁住了! 天欲亡我! 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赫尔吓得六神无主,完全没注意到宋安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枪林弹雨中跳进了机甲驾驶舱,伸手将卡车整个捏在了手心里。 七百二十度旋转! 感谢汽车玻璃窗,否则赫尔绝对已经被甩出卡车了。 “啊啊啊啊啊!” 他发出一个炮灰标志性的尖叫。 宋安安的机甲足有一座小山那么高,从赫尔的角度往下望,反叛军的装甲车犹如蝼蚁,宋安安抬脚就能碾死他们。 “快!把我们的机甲开出来,别让他们跑了!” 赫尔听到有人大喊。 但根本来不及了。 这毕竟是一个以科学研究为主的空间站,而且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出过任何成果了,就连四大家族都对它失去了信心。之所以还能让它存在,是因为现任站长姓邵,他伙同着四大家族的一大批高/干/子/弟以能源研究为幌子榨取钱财。每个人都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主意,护卫兵疏于训练,即使有三架机甲奋起直追,也不是宋安安的对手。 宋安安带着赫尔,直奔宇宙深处! 第278章 死里逃生。 第186章 赫尔被关了起来。 一连几天,都有一个自称小孟的人来给他送饭加抽血,一日三餐,每餐两罐,抽得赫尔两眼昏花,看电灯泡都能看出五六个重影来。 再这样下去,赫尔觉得,自己离死期不远了。 幸好从第六天起,小孟减少了抽血的频率,但他把一个诡异的大箱子搬进了赫尔的房间,命令他每天进去躺三个小时,期间还会时不时地用一把小镊子揪他的皮肤,把赫尔疼得哇哇叫。 小孟嫌弃地撇嘴:“只是钳取一些表皮细胞,哪有你喊的那么痛?” 听听,这是人话吗? 要不是上了贼船下不来,赫尔恨不得上去咬他,让他也尝尝“表皮细胞”破裂的滋味! 这么多天已经足够赫尔想明白,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是空间站的奴隶,因为无论是把他带上贼船的女人,还是这个疑似医生的“小孟”,脸上都干干净净的。 赫尔用小被子裹紧自己:“你们是人工智能?” 他觉得这是最合理的解释。毕竟,从主星叛逃的奴隶脸上不可能没有四大家族的印记。 小孟的眼眸中划过意味深长的光芒,虽然他避而不答,但赫尔自动将他不置可否的态度理解成了默认。 赫尔来了兴趣:“把我带出空间站的那位小姐姐是故意让我以为她要打劫粮草的吧,其实她主要是为了破坏我们的研究成果,所以才让我去炸了实验室? ” 小孟的表情更加讳莫如深,但赫尔的脑补技能非常强大,已经能够自洽逻辑:“嗨,其实你们根本不用那么紧张。那个空间站说白了就是个白手套,专门供四大家族的蛀虫贪/污/腐/败用的,自成立以来p成果也没出过,根本不值得你们大老远专程跑一趟炸了它——它不配!” 小孟抿着嘴,看向赫尔的目光里已经隐含惊奇。 赫尔滔滔不绝:“真的,哥们儿,我在空间站呆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有三百六十四天都在实验室里007 ,我可太了解它了。别看我每天忙成狗,但实际上干了点什么活呢?实话说出来你可别不信,我的主要工作就是帮室主任准备开会的发言、整理会议记录、做好工作日志和各类台账。而我们实验室开会的内容是什么呢?就是听室主任吹牛,讲他年轻时是怎么得到岳家的赏识的。我呸!他能被岳家看上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擅长溜须拍马,跟他硬往自己脸上贴金的那些学识和能力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小孟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赫尔自以为抓住了要害,拽住小孟发表社畜感言:“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很匪夷所思?说真的,哥们儿,人与人是不同的。你们人工智能虽然也带了个'人'字,但你们的脑回路跟人类完全不一样。我听说,你们的思考模式跟电脑似的,钉是钉铆是铆,从来不懂得拐弯。我敢打赌,你们开会绝对是有事说事没事散会,不像我们人类,没事也能开上半天的会,会上说了一箩筐的话,回家一想一句有用的都没有。” 虽然不是人工智能,但真心不能理解空间站工作模式的孟德尔把赫尔的大腿从被子里揪出来,强硬地扒下一小块皮肤,把赫尔疼得呲牙咧嘴。 赫尔眼泪汪汪:“兄弟,你给我句准话吧,是不是因为你们没见过人,所以才想要抽我血扒我皮研究我?” “差不多吧。”孟德尔含糊地说,想了想,又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喂出一颗定心丸,以免实验体由于过度恐惧影响了实验数据,“你放心,我们会实时监控你的身体状况,不会影响你的健康的。” “我理解,我理解!”赫尔感激涕零,眼眶里都是泪,“做实验么,都是这样的。我自己也是研究员,我懂!” 可是孟德尔不懂:“你懂什么?” “懂你们对人类的好奇心啊!”赫尔理所当然地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活的人工智能,所以我特别能够体会你们看到我时的心情。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也很想研究研究你们的!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会乖乖配合你的研究,好好做一只小白鼠。” “……行吧。” 孟德尔接触过的人类不多,但他觉得如果人类都是像赫尔这样的,那他们作为人工智能的发明者却被自己的发明反噬,沦为茫茫宇宙中的丧家之犬一点也不冤枉。 爱迪生教授却很喜欢赫尔,屡次三番打报告要当一个跟着“小孟”去给赫尔做检查的“小爱”,被冯特无情驳回。 爱迪生教授很委屈:“人家也很想去跟活的自然人聊聊天嘛。” 冯特:“跟自然人聊天没意思,你要是觉得无聊,我让胡克来陪你玩,他很有表演天赋,模仿赫尔模仿得惟妙惟肖。” 前天晚上在寝室里上演赫尔模仿秀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胡克无辜地眨眨眼。 摔! 到底是哪个没良心的出卖了他? 当时明明一个个都看得无比开心,还再三保证过替他保密的! “阿嚏!”宋安安抽了抽鼻子,被爱因斯坦扔了个白眼:“感冒了?你不是很厉害吗,都敢只身独创敌营了,怎么还会感冒?” “只是打个喷嚏。”自从空间站一日游后,爱因斯坦一直阴阳怪气的,宋安安都无奈了。哪怕她真的感冒了,跟只身创敌营也没有丝毫关系,为什么她会心虚呢? 这一定是幻觉! 第279章 宋安安缩了缩脖子,不太高明地转移话题:“孟德尔的研究怎么样了?有了自然人的基因序列作为参考依据,还有你和福斯曼以前救治小拉瓦锡的经验,应该对治疗爱迪生教授的基因病很有帮助吧?” “福斯曼这几年一直没有间断过基因研究,他和孟德尔已经找到了进行基因修改的方法。”爱因斯坦斜睨宋安安。虽然因为米列娃的缘故,他与孟德尔相看两厌,但不得不承认术业有专攻,身为基因学鼻祖的孟德尔在生物学研究上的天赋远非爱因斯坦所能比拟。 爱因斯坦实事求是地说:“虽然还需要活体实验佐证,但孟德尔提出了好几个有建设意义的构想,理论上都很具有可行性。如果当初我们向孟德尔求助,也许小拉瓦锡还有救。”爱因斯坦神色黯然,“可惜没有如果。” 宋安安安慰:“当时那种情况,知道小拉瓦锡病情的人越少越好。而且,福斯曼和孟德尔经过了八年的研究才有如今的成果,直到现在也没能治愈爱迪生教授的基因病,可见哪怕当时孟德尔介入,也赶不上小拉瓦锡病情发展的速度。” 理智上爱因斯坦知道宋安安说得对,但情感上他还是很难接受拉瓦锡的死亡,他翁头翁脑地说:“目前我们最大的问题是缺乏实验体,如果能有几只兔子或者大猩猩,将会使实验的进展速度得到巨大提升。不过,福斯曼和爱迪生教授都兴致勃勃,非常愿意充当孟德尔实验的对照组小白鼠。如果有必要,我、居里夫妇、瓦特、胡克、达芬奇也愿意试一试。” 宋安安一愣。 没有经过动物实验就进行人体试验风险很高,稍有不慎将严重危害健康,普通人个个敬而远之,在科学家群体中却成了香饽饽。福斯曼在历史上就是在自己身上做实验的著名科研狂人,居里夫人因为研究放射性元素死于辐射病,其他人虽然深知充当人型小白鼠的风险,但为了科学仍旧义无反顾。 宋安安眼眶微湿。 这些科学家都是推动人类发展的中流砥柱,死于活体实验无疑是全人类的巨大损失。但爱迪生教授已经病入膏肓,救治刻不容缓。兔子、白鼠和大猩猩在地球随处可见,但如果克隆人的舰船一直在宇宙中漂泊,他们将永永远远无法得到适合活体实验的动物。 除非…… 宋安安眼神一亮,爱因斯坦警觉地抬头:“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宋安安若无其事地回答。 “不可能。”爱因斯坦早就摸清了宋安安的秉性,斩钉截铁地说,“刚才你分明想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主意,它让你兴奋得两眼放光,你休想骗我!” 宋安安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那行。”爱因斯坦吃一堑长一智,向着宋安安发出阴沉的冷笑,“反正你现在人就在舰船上,我会好好看着你的。如果要尝试偷溜就随你,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长着两只翅膀,能够从我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罪犯,为什么需要你看管我?”宋安安讪笑,把被子拉过头顶,挡住爱因斯坦犹如千斤重的灼灼目光,“再说,外面是茫茫宇宙,无论是地球还是反叛星都是我的敌人,我能逃到哪里去?” “你已经没有信用了。”爱因斯坦不为所动,皮笑肉不笑,“如果不信邪,你尽可以试试。” 宋安安:! ! ! 第187章 爱因斯坦说到做到。 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宋安安在走廊里多站了五分钟,就不小心“偶遇”了爱因斯坦;偷偷接近机甲仓库,被爱因斯坦逮了个正着;半夜出房间透口气,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又在门口撞上了穿着一身睡衣的爱因斯坦。 阴魂不散! 爱因斯坦双手抱胸,发出阴森森的冷笑:“这么晚,你打算去哪里?” 宋安安一拍脑袋:“啊,洗手间,我要去洗手间!” 爱因斯坦静静看她表演。 见鬼了! 宋安安不信邪,上完洗手间回房等了二十分钟后,再次出门,再再次在门口与爱因斯坦不期而遇。 爱因斯坦:“又想去洗手间了?” 宋安安讪笑。 她就不信了,一二不过三,有过两次失败经历,爱因斯坦还能堵到她第三次! 于是,半个小时后,宋安安果断出击,又一次遭遇滑铁卢。 在门口守株待兔的爱因斯坦:“我觉得,你可能需要找福斯曼帮你看看肾?” 宋安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最近迷上了梦游。” 回答他的,是爱因斯坦式的冷笑。 宋安安无力地关上门。 她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爱因斯坦在她身上装了追踪器,可惜她没有证据。 第二天一早,顶着熊猫眼的宋安安一边吃早餐一边对胡克旁敲侧击:“你知道最近爱因斯坦有什么新发明吗?” “很多很多。”为了弥补前八年饥寒交迫的生活,最近实现了食物自由的胡克有暴饮暴食的倾向,塞满了麦片和面包的嘴巴鼓鼓囊囊。 “他最近像吃错了药一样,每天超长时间待机,我就没见过他有睡觉的时候。短短一个月内,他改进了舰船的空气循环系统——因为失去了尾仓,舰船内原本的内循环被破坏了,我之前研究了很久都没找到解决方案,但他只用了三天就改装完毕,简直跟个变态一样。” 第280章 “他演算出了反叛星会覆灭的准确时间——这个更离谱。整个反叛星倾全球之力也没能算准反叛星具体还能坚持多久,竟然被他轻轻松松精确到了六年三个月零七天——比反叛星原本预计的十年整整提前了四年。他要是反叛星的原住民,仅凭这一研究成果就能在反叛星封神。” “他和达芬奇合作,建模绘制出了反叛星的地貌图。 md ,我的强项明明也是物理,但我愣是没看懂他们的模型是怎么建的。达芬奇说爱因斯坦提出的核心研究思路是根据反叛星在宇宙中的坐标以及附近星系的元素含量进行概率推演,从中找出最符合逻辑的可能性——反正我听他讲了半天,越听越迷糊,全程不明觉厉,不得不怀疑自己的智商。” “所以他才是爱因斯坦。”冯特给胡克倒了一杯牛奶,抚慰自家弟弟受伤的心灵,“虽然科学部一直对克隆人的真身讳莫如深,使我们无从了解人类科学史,但所有知名科学家的名字都被烙印在了各种计量单位和定理公式上。从公式的难度就可以大致猜测出每位科学家的成就。” “是啊。”胡克深吸一口气,很有些感叹,“胡克定律只是个简单的线性方程,但爱因斯坦却是1mol光子能量的计量单位,另外还有爱因斯坦系数、爱因斯坦空间、爱因斯坦重力场方程、爱因斯坦比热公式等等,他不仅仅是个天才,他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当然很厉害。”宋安安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但她希望他能把他的天才用在更重要的地方,而不是找她的麻烦,“我只是想问,他最近有没有发明一些比较精巧的的小东西?” 胡克愣神:“比如什么?” 冯特心领神会:“比如监视器?” 胡克一脸懵:“平白无故的,爱因斯坦发明监视器干什么?不对,监视器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需要爱因斯坦来发明吗?你在舰上随便拉一个人,哪怕是物理最差的福斯曼,他都能在一天内给你做出十个八个来。” “呵呵。”冯特轻笑,“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最近爱因斯坦一直在跟宋安安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当然,爱因斯坦是猫,宋安安是老鼠。老鼠发现无论她的行动多么迅速、寻找的时机多么出乎意料,猫都能准时出现把它逮个正着,所以老鼠合理怀疑它被监控了。但它找来找去,始终没能在身边找到任何监视器的痕迹,所以她认为这是一项新技术,来找你打探消息。” 胡克挠头:“监视器都已经被做烂了,还能搞出什么新花样来?听达芬奇说,他和爱因斯坦、达尔文在临风城曾经发明过一种只有头发丝大小的监视器,那应该就是监视器的巅峰了吧?其他我想不出来还能怎么改进了。” “但我很确定爱因斯坦不是用她在临风城发明的那种监视器监视我的。”宋安安郁闷地说。平心而论,她也认为头发丝监视器已经是监视器的天花板,可架不住现实打脸,“那种监视器需要黏在人的身上,我每天洗澡换衣服,可是并没有什么用,爱因斯坦仍然能准确地定位到我。” 而且,头发丝监视器在工作时并不会回避被监视者的隐私,宋安安认为爱因斯坦不会猥琐到使用一种在她上厕所、脱衣服、睡觉时都能无间断远程在线的监视器来窥探她。 胡克劝宋安安放弃治疗:“那没办法了,以爱因斯坦的智商,只要他乐意,你是绝对玩不过他的,尤其是在与物理学有关的方面。” 宋安安深以为然。 “你只身潜入空间站的时候,爱因斯坦的脸色比锅底还难看。”冯特有一说一,疑惑地摸了摸下巴:“难道你最近又有什么大计划?不然爱因斯坦没理由突然盯你盯得那么紧。” “没有。”宋安安连忙否认。 老狐狸冯特明显不信,但他没有追问,耸耸肩,以大哥哥的身份给出建议:“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个人推荐你一五一十地与爱因斯坦说清楚,他不见得会阻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甚至可能你的坦白还能为你换来一个帮手。” 宋安安认为自己并不需要帮手。 但爱因斯坦的全天候无死角监控能力太强大,如果一味头铁,她将寸步难行。 而爱迪生教授的病等不了太久。 在第一百零一次偏离日常生活轨迹被爱因斯坦抓住后,宋安安痛定思痛,淡定地打开机甲仓的大门,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站在机甲旁的爱因斯坦。 “想通了?”爱因斯坦的脸上还是宋安安无比熟悉的冷笑。真奇怪,成年后的爱因斯坦与小时候的他完全不一样,小时候的他活泼、跳脱、热爱自由,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认真、执着甚至偏执成了爱因斯坦的代名词,而宋安安竟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他。 虽然大部分时间在面对爱因斯坦时宋安安会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但偶尔,成年体的爱因斯坦也会让宋安安觉得温暖。 宋安安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她。 远超常人的智商为爱因斯坦披上了善解人意的外衣,宋安安幽幽叹了口气,抬头仰望高耸得如同一座小山似的机甲:“其实你早就猜出来我想干什么了,不是吗?” “最近你想尽一切办法接近机甲仓,傻子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爱因斯坦没好气地说。 “那你也该明白我的态度。”宋安安认真地说。 爱因斯坦嗤笑:“那你明白我的态度了吗?” 第281章 明白是明白了,但宋安安还想最后再努力一把:“我并不想把你扯进来。” “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对吗?一个人慷慨赴死,然后把其他人留在无限的怀念与痛苦中?”爱因斯坦突然暴怒,“如果你死了,活着的人能心安理得吗?” “我怎么就会死了,你可别咒我。”发怒的爱因斯坦犹如一头狮子,吓得宋安安缩了缩脖子,“我只是想去反叛星抱几只小动物来给孟德尔做实验,只要不靠近核心城市与军事基地,其实风险不大。” “风险不大?”爱因斯坦恨不得揪住宋安安,帮她晃晃脑袋里的水,“你当反叛星的全球防导弹屏障是摆设吗?如果风险不大,克劳夫至于在宇宙里当那么多年的丧家犬?打下反叛星翻身农奴把歌唱不香吗?” “克劳夫有勇无谋,况且,征服整个星球与偷溜进反叛星拐几只动物不是一个难度,你别偷换概念。”宋安安据理力争,“我制定了详尽的计划,考虑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不带上你主要是因为你武力值太低,很可能成为我的拖累。” 爱因斯坦的眼神几乎要将宋安安千刀万剐:“我是你的拖累?” “虽然你很聪明,但你不能否认你的身体灵活度确实不行,论机甲操作能力,我用两个手指头就能秒杀你。”宋安安实事求是地说,“你是科学家,你应该尊重事实。” 爱因斯坦怒发冲冠:“操纵机甲我不行,但我为什么要用我的短处去与你的长处进行比较?论思维敏捷度以及对反叛星地图的建模推断能力,我自认不输你,做你的副驾驶绰绰有余。” “别闹。”宋安安无比无奈,“机甲并不需要两个驾驶员,机甲的副驾驶座是给伤病员和没有驾驶能力的妇孺平民坐的。” 但爱因斯坦挡在机甲前,寸步不让。 第188章 十五分钟后,爱因斯坦如愿坐上了宋安安的副驾驶座,心情极好地帮她拉动了发动机引擎。 值班的胡克打了个盹,醒来就被告知自家的机甲少了一只,在冯特的死亡凝视中战战兢兢地给宋安安拨电话。 宋安安拒接,但胡克不依不饶,最后还是爱因斯坦良心发现,给了胡克一个哭惨的机会。 “兄弟,你可害死我了!”胡克丧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冯特虽然没有骂我,但我宁愿他狠狠骂我——他罚我一天不准吃饭!呜呜呜呜,我怎么这么惨!” 宋安安失笑。 所谓蛇打七寸,冯特就是看准了胡克的吃货属性,才为他量身定制了惩罚。 爱因斯坦不走心地安慰:“你一觉睡到中午,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算算时间,其实你也就是被罚没了晚饭而已。” “是这么计算的吗?”胡克瞪眼。 “当然了。”爱因斯坦真诚地说,“我建议你现在再去睡一觉,这样等你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是明天。明天你就能大吃特吃了。” 胡克:“我谢谢你哦!” 他现在饿得根本睡不着! 胡克无比郁闷:“你跟宋安安到底在折腾什么幺蛾子?乖乖呆在舰船上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 爱因斯坦瞄了宋安安一眼,向友谊的边界线伸出了试探的小脚:“我们想出来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谈理想。” “我x!”胡克忍不住爆了粗口。 虽然盯着宋安安这块肥肉的人很多,但yy和付诸行动是两回事。以宋安安彪悍的武力,敢于向这朵霸王花发出挑战的是真正的勇士。 “我敬你是条汉子!”胡克竖起了大拇指。 这一刻,爱因斯坦竟然听出了胡克的潜台词与由衷的敬意。 宋安安无语:“胡克,我在旁边听着呢。” “我什么都没说!”胡克秒怂,缩缩脖子,向爱因斯坦抱怨,“老兄,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要看星星看月亮为什么要选我当值的日子?你也不照顾着点我。” “日子不是我挑的。”爱因斯坦挑眉。胡克发誓,他从这位老兄的语调里品出了炫耀的意味——是宋安安主动邀请他看星星看月亮的,他只是被动接受的一方! 在胡克看不到的镜头外,宋安安送了爱因斯坦一个巨大的白眼,爱因斯坦讨好地说:“我觉得安安挑的这个日子很不错。如果让我挑,我也会选今天。” 讲道理,如果换成福斯曼或者孟德尔值班的日子,他们一个以宋安安的姐夫自居,一个作为爱因斯坦前女友的现男友,必然都得拿出放大镜来找茬,爱因斯坦想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跟宋安安二人世界,不死也得脱成皮。 说白了,爱因斯坦就是要挑软柿子捏。而科学部最软的一颗柿子,姓胡克名罗伯特。 道理胡克都懂,但他始终觉得:“这么伤人的话你可以不直接说出来的。” 爱因斯坦:“明明是你自己要问的。” 胡克心累。 友尽吧,他怕再聊下去他会忍不住冲过去跟爱因斯坦打一架。虽然爱因斯坦的武力值不高,但很遗憾胡克并没把握能赢他,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要被冯特嘲讽俩人是“菜鸡互啄”。 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胡克觉得自己太难了。 打发走了胡克,爱因斯坦望向窗外。无边宇宙沉默无言,但无论是迅速膨胀的蟹状星云,还是变化莫测的旋涡星系,无不壮美瑰丽,深邃神秘到令人惊叹。 第282章 自从逃离地球,爱因斯坦无数次直视宇宙,又无数次被它的魅力折服。 百看不厌。 他的表情太过认真,以至于宋安安不由好奇,物理学家眼里的宇宙,应该与普通人完全不一样吧? 记得以前有本科学家轶事集,里面说科学家看世界,看山不是山,而是岩石的各种化学成分、山脉的物理结构与力学支撑框架。 也许,爱因斯坦脑海中的宇宙,是透过现象看到的本质,是各种暗物质、引力波、弦、坍缩的集合? 但当宋安安向爱因斯坦求证的时候,爱因斯坦却果断地摇了摇头。 “我的本体并不支持哥本哈根学派。”虽然科学部对所有科学家的生平经历讳莫如深,但爱因斯坦仍旧从以他名字命名的各种理论中推测出了他的主要学术观点,“我跟达芬奇就这个问题进行过讨论,他怀疑历史上的那个爱因斯坦反对量子力学,但我认为,他应该只是对量子力学存保留态度,因为波函数的坍缩理论让他不舒服,坍缩将整个物理学术体系推向了一种跳跃的、不可控的状态。” 宋安安恍然。 在历史上,因为爱因斯坦曾经说过一句广为流传的名言“上帝不会掷骰子”,以至于很多人误会他是坚定的量子力学反对派。但也许,他的本意并不是否定量子力学的随机性,他只是认为量子力学无法从根本上解释粒子运动的基本原理,这也是他成名后致力于研究统一场理论的动因。 爱因斯坦的克隆体应该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吧? 宋安安问:“你想在你本体的研究基础上继续深化他的理论吗?” 真正的爱因斯坦已经去世数千年,人类在计算机科学与人工智能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成就,但基础物理学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尤其是自然人与人工智能分道扬镳后,人工智能缺乏科技创新能力,而自然人社会被四大家族把持,实施严格的精英教育,只有贵族与少数平民才有机会进入大学深造,基础科学研究止步不前。 克隆人虽然不被自然人和人工智能承认,但无疑是目前最具有科研能力的人群。 可克隆人也有自己的问题。 哪怕爱因斯坦在物理学方面更有天赋,他现在也更希望把精力放在帮助孟德尔攻克基因病上。小拉瓦锡虽然早已病逝,没能让他健康长大却一直是爱因斯坦的心病。更何况,基因病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高悬在每一个克隆人的头顶。 “基因病虽然多发于十岁以前,但任何年龄段的克隆人都可能发病。哪怕我们这一刻是健康的,下一刻也有可能会面临死亡的威胁。”爱因斯坦耸肩,“而且,克隆人虽然男多女少,但结为夫妻的不在少数,其中只有你的父母成功生育子女。其他无论是居里夫妇,还是孟德尔和米列娃,都从未避孕但也从未怀孕。” “什么?”宋安安猝不及防,“孟德尔和米列娃?你是说他们——” “当然了。”爱因斯坦坏笑,“他们都已经成年,当然可以享受成年人的乐趣,反正也不会怀孕,没有后顾之忧。不过我觉得,如果米列娃怀孕了,他们会兴奋得发狂。孟德尔曾说,只要攻克了基因病,他就能找到办法和米列娃生育出健康的后代,这是他刻苦研究的动力之一。想想看,一个拥有两个人基因的爱情结晶,既像爸爸又像妈妈,简直是天赐的礼物。” 听起来,爱因斯坦很向往孩子,但历史上的米列娃为他生了三个孩子,长女从未出现于人前,行踪成谜,爱因斯坦甚至从未见过这个女儿;长子与次子在父母离婚后跟随米列娃居住在苏黎世,而爱因斯坦却生活在柏林。次子爱德华一度对父亲充满了仰慕,但当他鼓起勇气给父亲写信的时候,爱因斯坦却因为疏忽没有回信,导致爱德华陷入长期的痛苦与对父亲的怨恨中,成为精神病的诱因。 从爱因斯坦以前的所作所为可以看出,他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 可惜宋安安不能与他分享他本体的黑历史。 爱因斯坦敏锐地察觉到了宋安安的嫌弃:“怎么了?” “没什么。”宋安安讳莫如深地摇头,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眼间却注意到屏幕上的异常信号。 “这是什么?”宋安安表情凝重。 “先别慌,也许只是流星群。”爱因斯坦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哪怕没有宋安安的宇宙战经验,爱因斯坦的物理学知识储备也告诉他,能被雷达密集标记的红云有很大概率是来势汹汹的敌方舰队。 宋安安分析:“我们只有一艘机甲,离开舰船还不超过六个小时。如果在这里遭遇敌军主力,不仅我们跑不了,冯特很可能也跑不了。” 再有十分钟的路程,雷达就能准确判断前方红云的属性了。 无伤大雅的流星群还是足以令克隆人全军覆没的敌军舰队? 在这个距离上,逃跑已经毫无意义。 宋安安调出武器舱,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 爱因斯坦在心中默数。 5,4,3,2,1—— “是反叛军的飞船!”爱因斯坦叹了口气。 他们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茫茫宇宙纵横万亿光年,谁能想到,他们竟然会在一片平平无奇的星域与敌军狭路相逢? 雷达显示,敌方有四艘主舰,以及百余架机甲。 这还打个p! 第283章 “你说,我们到底是直接自杀比较好,还是走流程抵抗一下,然后再英勇地被敌人打死比较好?”很奇怪,爱因斯坦明明不想死,但此刻祸到临头,他竟然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有种与宋安安生不同衾死同穴的窃喜。 用宋安安以前的话来说,现在的他有些恋爱脑? 即使拥有全人类最聪明的脑袋,爱因斯坦也无法准确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但有一点是明确的:“有雷达隐身系统的帮助,敌军大概还需要十五分钟才能发现我们。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给冯特预个警,然后写一封遗书,为后人留下点能悼念我们的东西。” “我没有想写遗书的人。”宋安安仔细想了想,实事求是地说,“你想写给谁?” 爱因斯坦被问住了。 最爱的人在身边,其他人都无关紧要了。 所以,他也没有了写遗书的必要。 爱因斯坦自嘲:“没想到这一生这么快就要结束了。既然都快死了,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你的秘密,让我死个明白?” 宋安安看他:“我有什么秘密?” 爱因斯坦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回望:“我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秘密,关于你超乎寻常的博学、与众不同的早熟,以及充满了蹊跷的来历。” 宋安安心头一跳。 爱因斯坦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自从救治小拉瓦锡开始,宋安安就有了暴露身份的自觉,但科学部附小的孩子每一个都很温柔,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尊重她的隐私,哪怕无比好奇,也从来没有人向她寻求答案。 但是现在,爱因斯坦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很难开口吗?”爱因斯坦苦笑,“如果不是人之将死,我也不想为难你。但多年来的观察告诉我,你的答案可能与转世轮回有关。如果人生真的有来世,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怎样才能在另一个世界与你再一次相遇。” 宋安安怔住。 著名物理学家最终选择求一个来世,这就是传说中的“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吗? 爱因斯坦的眼神中满是希冀,迫得宋安安竟无法直视。 “我哪知道有没有来世。”许久,宋安安撇开眼,低声回答。哪怕她从前世而来,她也不能保证再次死后她会迎来又一个来世。 但有一点宋安安能够确认:“现在谈来世还太早了,这一世都没过完呢,眼下还是过好当下比较重要。” “看来你是打算与地方决一死战了。”爱因斯坦叹气,无可无不可,“行啊。杀一个就回本,杀两个赚一倍。既然你想,我自然奉陪到底。” “不,你想到哪里去了。” 宋安安左手托腮,冲了爱因斯坦嫣然一笑:“打打杀杀多么野蛮,宇宙那么大,我们却与反叛军不期而遇,必须把酒言欢一番才能对得起这难得的缘分。” 在爱因斯坦惊奇的审视中,宋安安申请接通了反叛军主舰的通讯,开始了她的表演。 “亲人们,你们好!我是岳家现任家主岳盛的孙女,岳成云的女儿岳安安。遵从父亲的遗愿,刚刚历尽千辛万苦从地球回来认祖归宗,请求登陆舰船。” 爱因斯坦僵硬地抽了抽面部肌肉,缓缓竖起大拇指,为宋安安点了个赞。 第189章 人生充满意外。 虽然爱因斯坦已经以岳小姐好友的身份进入了反叛军舰船贵宾舱,但早上起来看到悬挂在餐厅上的小狗旗帜时,爱因斯坦还是难免神情恍惚。 谁能想到,当初害米列娃被关管教所的随手涂鸦,竟然是反叛军的标志呢? 当然,反叛星人并不会称自己的星球为反叛星,他们简单地称它为主星,而遥远的地球,则是他们心心念念要回归的母星。 自从被人工智能赶出地球,定居在主星上的自然人已经数千年未能踏足故土,先辈们曾经歌颂故乡的诗句与文章逐渐遗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只剩下零星的蛛丝马迹供人凭吊,旗帜就是其中之一。旗帜上的小狗图案据说是爱因斯坦的本体在世时的随性之作,被视其为偶像的岳家第一任家主力推成为了反叛军标识,沿用至今。 至于科学部里的爱因斯坦为什么会在无意中也画出同样的图案,只能解释为克隆体与本体之间微妙的心有灵犀了。 骤然得知真相的爱因斯坦感叹,“我跟本体一样擅长物理,画出了一样的小狗,很可能还拥有一样的外貌和兴趣爱好,基因真的很玄幻。” 基因的玄幻不止于此。 作为反叛星四大家族之首,岳家是反叛星的无冕之王。岳成云年轻时曾经是岳盛最得意的儿子,岳成江一度疑心岳盛要把家主之位越过他直接传给弟弟,以至于兄弟反目,最终导致岳成云被迫出走地球。 二十年来岳成云渺无音讯,就连最宠爱他的岳盛都已经失去了他还健在的希望,如今却突然冒出个已经成年的女儿,自然会引来无数猜疑。 但宋安安是纯种华夏裔。 黑发黑眼在地球上不值钱,在反叛星却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只有岳家及其附属家族的少数人能够拥有。以反叛星现有的生物技术,还没办法在基因上做文章。 仅凭外表,反叛星主舰的舰长就对宋安安的说辞信了一大半。他好声好气地把宋安安接到舰上,旁敲侧击:“我听说地球上都是人工智能,根本没有自然人,你妈妈是谁?” 第284章 “我妈妈是当年与我爸爸一起去地球的队友,十几年前重病却找不到医生救治,没拖多久就去世了。”宋安安抹着眼泪哭得梨花带雨,宛如一朵小白花般我见犹怜,“地球现在是人工智能的天下,全球只有我们一家与爸爸的队友是人类。人工智能不需要吃穿,不会衰老,也不会得病,我们怕露出马脚,只能离群索居地生活,每天提心吊胆的,生病了只能靠自己硬抗,因为根本就找不到医生,能不能痊愈全靠运气。” 舰长的手下小声嘀咕:“岳二少人都死了,口说无凭,谁知道你是不是瞎编乱造的?” 宋安安手上确实没有证据,但她实打实地见过岳成云:“我爸在地球上化名岳峰,养了一只猫叫小叮当。他喜欢喝红茶,每次都要加上四五勺糖,把茶弄得死甜死甜的,他却喝得很开心。他还很喜欢兰花,在院子里种了一大片。” 要不是当初离开地球时太匆忙,宋安安甚至能拿出和岳峰的合影作为证据。可惜,照片被塞进了她在北军的办公室抽屉里,现在估计早就被艾布尔清理掉了。 也不知道岳峰死后,临风城是不是落入了艾布尔手里。 宋安安的思绪漂移了一秒,很快就转回舰长身上。作为一个普通的打工人,舰长对岳成云的喜好一无所知,但宋安安说得有鼻子有眼,且经过检查确实是个自然人而非人工智能,让她的话的可信度又增加了几分。 “欢迎归来!”舰长不敢怠慢,姿态摆得很低,“我很理解您盼望尽早回归主星的心情,但我们这艘船原本有任务在身,我已经第一时间将您的情况上报,在接到新的命令之前,我们还是需要按原定计划执行公务,希望您能理解。” “我能理解,但我希望你们能减慢船速。”宋安安心生一念,将计就计,“毕竟,你们的航行方向是离主星越来越远,而正如我迫切得想见到爷爷一样,爷爷也一定很希望尽快见到我。他得到我的消息之后肯定会通知你们尽快返程,这样一来,你们现在赶的路程都变成了无用功,接到爷爷的通知后还得原路返回,太浪费时间了。” 说得很有道理。 舰长欣然应允:“我们这艘舰船缓行不影响大局,其他舰和机甲可以照原速行进,到时候他们继续执行任务,我带着您返程。” 也就是说,他们所在的这艘船会落单了。 宋安安目的达成,愉快地接受了舰长的提议。 舰长不由松了口气。 奴隶制给了贵族太多特权,主星盛产纨绔子弟。如果岳安安仗着身份胡搅蛮缠,真够他喝一壶的。 这位岳家的小公主虽然会提要求,但还算通情达理:“您的房间是我专门派人打扫布置的,位于整条舰船的船头位置。舰上条件有限,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包涵,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在您的房间隔壁,有一个小型的私人影院,再往前走二十米,是健身房与游戏厅。餐厅就在游戏厅隔壁,如果您觉得去餐厅用餐麻烦,也可以使用房间里的电话订餐,会有船员将食物送到您房间里。船的中后部分都是普通船员的活动区与工作区,您身份尊贵,万一冲撞了您就不好了,所以请您不要离开房间太远。” 言下之意,宋安安尊贵归尊贵,自由还是不自由的。 宋安安没有疑义。换她当舰长,她也不放心让两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在船上乱跑。 防着她是非常有必要的。 因为她真没打算在舰上坐以待毙。 爱因斯坦有些意外:“乖乖在船上呆着不好吗?别说太空中通讯不便,舰长什么时候能联系上岳盛还不好说,哪怕就是联系上了,我们暴露的可能性也很低。之前我们在胡克手机上看到过岳成云的照片,那就是岳峰,绝对错不了。” “但我毕竟不是真的岳峰女儿。” 爱因斯坦不了解自然人社会的情况,宋安安却有自己的考虑:“你恐怕不知道,很久以前自然人就发明了dna检测技术,可以科学推断不同人之间的亲子关系。” 虽然不知道移民到了反叛星的自然人有没有遗失了这项技术,但宋安安并不想冒险。在她看来,dna检测的技术含量不高,万一自然人不仅没失去这项技术,反而发明出了别的更高明的方法来进行亲子鉴定呢? 爱因斯坦却不信邪:“ dna检测技术是什么?你跟我详细说说,说不定我能想办法让你通过与岳盛的亲子鉴定呢?” “那需要拿到岳盛的基因,甚至如果岳家以前留存过岳成云的基因样本,我们还需要弄到岳成云的基因,难度太大了。”宋安安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与其如此,还不如把这条舰上的自然人都迷晕,我们劫了舰去与冯特汇合。” 为了能从反叛星捕捉到足够多的动物回太空,宋安安出门前可是带了海量的蒙汗药和□□,足够把这条舰船上的自然人迷上百八十遍了。 爱因斯坦:“可是我们要怎么下药呢?” 宋安安:“舰上肯定有专门的水箱,我们可以把药下在饮用水里。” 爱因斯坦:“我们怎么确定水箱的位置?” 宋安安:“舰船的设计大同小异,胡克给我看过他们以前劫持过的反叛军舰船的结构图,水箱大概率在船尾,很容易就能找到。” 爱因斯坦:“我们怎么找?别看舰长表面上对你毕恭毕敬,我可不相信他没安排人在门口监视我们。” 第285章 “这就要靠你了。”宋安安饱含深意地一笑,意有所指,“你不是很会做监视器吗?把你放在我身上的监视器改装到监视我们的人身上,我们就能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袭他了。说不定,还能在他轮休时跟着他的脚步,找到水箱的准确位置,简直轻松加愉快。” 爱因斯坦:……不得不说,这是个很不错的计划,但是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这感觉真是太糟了! 第190章 在宋安安炯炯有神的注视下,爱因斯坦心不甘情不愿地取下项链,手指轻轻在吊坠上一按,一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出来。 看着非常眼熟。 “这是……蚊子?”宋安安挑眉。 “蚊子的外表,无人机的灵魂。” 无人机技术在宋安安穿越前的时代就已经非常成熟,爱因斯坦能做出来不稀奇,稀奇的是他能把无人机的尺寸做得像蚊子一样小。如果他出生在宋安安穿越前,仅凭这个发明,他就能成为亿万富翁——这种技术的应用非常广泛,大到宇宙探测,小到医用内窥镜,都大有可为。 但爱因斯坦脸上没有丝毫实现科技进步的自得,反而有些做贼心虚,看向宋安安的目光露出几分小心翼翼:“其实,它可以变得更小一点。” “一点?” 在宋安安的诧异中,蚊子绕着她飞了一圈,甚至讨好般地凑到她脸颊边蹭了蹭,然后悬停在她的视线同高处,疯狂折叠折叠再折叠,仿佛只是眨了眨眼,就小得看不见了。 宋安安目瞪口呆。 这简直比孙悟空还牛。 宋安安问:“它还在原地吗?现在的它有多小?” 爱因斯坦老实交代:“体积差不多是细菌的量级,但体积可以变得肉眼不可见,质量却无法凭空消失。它搭载了摄像、通讯、红外线、收发装置等设备,重量有四斤左右,如果你把手摊开来,我可以操纵它飞到你手上让你感受一下。” 宋安安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在蚊子产生的重力的挤压下凹陷了下去,但却看不到有任何东西停留在指尖,很有几分鬼片的既视感。 “你花了多久发明这个?” “三天。”爱因斯坦挠头,“这不是被你一个人跑去偷袭空间站刺激到了,当时我就想必须发明一样东西,让你以后都再也别想甩掉我。” 实话实说,这出发点委实有些变态,但现在宋安安的小命还拽在反叛军的手里,纠结爱因斯坦的心理问题显然不是时候。 有了这架无人机,反叛军的舰船对宋安安来说已经没有秘密。 不出两个小时,爱因斯坦就绘制出了舰船的布局图。 不到两天,宋安安就摸清了船员的行动轨迹。 瞅准午夜船员换班的空档,宋安安偷溜出房间,动作极快地向着船尾飞奔。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此时此刻,舰船内的走廊至少应该有三分钟处于空无一人状态。 ——除非点子特别背,否则宋安安不可能会遇到人。 但她的运气就是特别背! 拐过一个墙角,宋安安急停立定,差点撞上来人。 ! ! ! 大眼瞪小眼。 “牛顿教授?”宋安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看错。 虽然瘦了一点、面容憔悴了许多,但如果只看面容,眼前的这个确实是如假包换的牛顿。 但都已经是人工智能时代了,宋安安当然不能以貌取人。 她防备地盯住牛顿,试图在他的脸上找到他被冒名顶替的蛛丝马迹:“你以前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什么?” “某个蠢货送我的一副字。”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味道,牛顿一开口,宋安安就确信这是牛顿本人无疑了,其他人可做不到像他这样,“字的内容与他的原主人一样天真——真理的大海,让未发现的一切事物躺卧在我的眼前,任我去探寻。” bingo,一字不差! 正确的回答避免了发现他是假货后宋安安必须采取的一系列措施,宋安安由衷松了口气:“能问问送你字的人是谁吗?” “你爸爸。”牛顿皱眉,写满了嫌弃的脸上夹杂着几缕不易察觉的怀念,“他死前一个礼拜,突然给我邮寄来这幅字,说他认为我一定会喜欢——简直不知所谓!” 他真的是牛顿! ——“事实证明,你确实很喜欢。”宋安安笑了起来,“不然你也不会一直把它挂在办公室里了。”最关键的是,“你恐怕不知道,这段话来自于历史上那个发明了牛顿三定律的牛顿。我想,这才是爸爸把这幅字送给你的原因。” 牛顿恍然。 作为一名以毒舌龟毛为个人特征的科学家,牛顿鲜少有谈得来的朋友,宋应星恰巧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核爆衍射在十八年前非常前沿,但理论的发现者宋应星死得太早了。自从宋应星死后,牛顿在宋应星的基础上做了更深入的研究,现在,他能够非常自信地说,他已经把这项理论的深度向前推进了至少一个数量级。 宋应星去世时,亲临现场的牛顿以理学院院长的权威身份将事件定性为“意外事故”,但这并不意味着牛顿没有察觉到背后的蹊跷。 核爆衍射必须具备极端苛刻的条件。 宋安安的幸存绝对不是偶然,而是宋应星和王贞仪精心计算的结果。 沿着宋应星夫妻二人生前的生活轨迹,牛顿用十八年的时间拼凑出了掩藏在死亡之下的真相。 第286章 小叮当曾经是宋应星的猫。 宋应星最早是在哪里遇到的小叮当已经不可考,牛顿只知道他第一次见到这只猫时它有一个烂大街到毫无记忆点的名字——咪咪,但隔了几年,它再次出现在薛定谔的办公室里时,已经改名成了小叮当。薛定谔数次吐槽宋应星的命名能力——名叫叮当的猫却没有铃铛,怎么听都名实不副。 但当时牛顿并没把猫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宠物的名字里,竟然会隐藏着至关重要的暗示呢? 在科学部流行的儿童漫画书中,小叮当又叫哆啦a梦,是一只神通广大的机器猫。牛顿可不认为宋应星会无缘无故地给宠物改名,他一定是发现了小叮当的异常,才借漫画隐喻它是人工智能。 也许,这就是宋应星最终走向了死亡的原因。 小叮当的存在为宋应星揭开了人工智能世界的冰山一角,在此基础上顺藤摸瓜,他很快发现了科学部管理层的不同寻常。牛顿注意到,有一段时间,宋应星积极地寻找各种脱离科学部的方法。也是在这个时间段,原本隶属于理学院的他和王贞仪突然决定从理论物理领域跨界到实验物理,要求科学部为他们特批了一个荒岛作为实验基地,成功远离了科学部管理层的视线。 但科学部并没因此放过他们。 荒岛再远,也在科学部的管辖范围内,不可能成为两个克隆人的世外桃源。克隆人怀孕极其困难,作为科学部成立以来唯一一个克隆人后代,宋安安从出生开始就备受关注,安德鲁部长屡次提出要将宋安安带回科学部培养,宋应星和王贞仪使出浑身解数婉拒,已经到了无法再拖延的地步。 这是他们最最心爱的女儿。 牛顿无妻无女,不能理解为人父母的护崽之心。但他复盘了核爆衍射当天现场的情况后,推测衍射其实只是附带效果,宋应星的终极目的其实是借助核爆瞬间产生的巨大能量将宋安安推送到另外一个时空,只不过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导致他和王贞仪双双殒命。 夫妻俩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结果他们的女儿还是没能逃脱科学部的魔爪,不能不说命运弄人。 如果宋应星和王贞仪知道,他们没能为女儿做到的事,在十八年后的今天,由他们的女儿自己达成了,不知道是不是会欣慰。 但离开了科学部,并不代表着宋安安能如同父母写在她名字里的祝福一样,得到平安。目前来看,她与平安之间的距离,隔着一颗反叛星。 当然,如果宋安安继续斗胆包天,把假冒岳成云的女儿当成自己的能耐,别说是搞定反叛星,她可能连这艘舰船都无法离开。 宋安安硬着头皮问:“牛顿教授,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反叛军的特别技术顾问,被外派随舰出征有什么问题吗?”想到之前听说“岳成云女儿”登上了舰船时的心情,牛顿的脸色顿时比宇宙的底色还黑, “我记得上次冯特跟我联络时,你刚偷袭了反叛军的粮草,爱迪生重点强调说没有下一次,'绝对不能再让我们可爱的安安冒风险了,不然一整船男人的脸都没处搁了'。怎么,才短短几天,他船上的男人是死绝了还是突然发现脸不再重要了?他们万般无奈别无选择地再次把袭敌的重任交到了你的手里?”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可真是太熟悉了,宋安安不由自主地耸了耸鼻子。也许是弥漫在空气中的怀旧太浓郁,让她的头脑有些发晕:“是我自己要求离开冯特的舰船的,本意也不是袭敌,我只是想去反叛星抓几只动物给孟德尔他们进行基因实验。” “多么伟大。”牛顿不走心地赞叹,宋安安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地点不合适,他甚至会鼓掌三声,将嘲讽发挥到极致。 宋安安很想解释点什么,但她的脑子突然转不动了。她努力回想上一秒就要冲口而出的句子,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那么困? 如同几天几夜没睡觉一般的疲惫仿佛要将她吞没。 手脚也提不起一点力气。 怎么回事? 晕倒前一秒,宋安安的视线里只有不断变高的顶灯,以及淡定如常的牛顿。 第191章 “小爱因斯坦!” 突兀的高喊从喇叭里传出来,在望不到头的崎岖废土上空盘旋,既看不见喊话的人在哪里,也看不见被喊话的人在哪里。 一个手举遥控器的爆炸头从地底的洞穴里冒出来,叉腰站直,昂头提出抗议:“说了多少遍不要再叫我小爱因斯坦!你可以叫我汉斯,也可以叫我宋命题,但就是不能叫我小爱因斯坦!” “可你就是小爱因斯坦!” 喇叭的声音笑嘻嘻,饶有兴致地与奶胖的小娃娃掰扯,“你爸是大爱因斯坦,你可不就是小爱因斯坦吗?以后你如果有了儿子,你儿子就是迷你爱因斯坦。” “你还是先努力把小胡克生出来吧!”宋命题小朋友撅着嘴巴,对躲在喇叭后头为老不修的坏叔叔翻白眼,“我爸爸说,你跟他一般大。但是我都六岁了,孟德尔叔叔和米列娃阿姨的大女儿莱拉都十三岁了,你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难道你就没点危机感吗?” “我为什么要有危机感?是科研没意思还是我脑子坏掉了?我得有多想不开才会跑去生个跟你一样的小祖宗来气我?你爸都说了,儿子就是债,你生下来就是为了给他出题的,而且每道题都能让他送命。他早就认清现实,说如果再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绝对绝对不会再要小孩了!” 第287章 “说得好像你有选择似的,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呢,想生也没人给你生!” 宋命题小嘴巴拉巴拉,三下五除二就把胡克的底裤扒了,“冯特叔叔说,我们星球盛产单身狗,再这样下去以后的人口数量堪忧。为了鞭策像你这样的母单困难户积极为生育事业做贡献,他决定出台一项新政策,规定只有生完娃的人才有资格进入最高级实验室,马上就实行!” “什么?”这是胡克没有掌握到的信息。考虑到宋命题的爸爸现任全球科学研究院的院长,他不由大惊失色,“冯特怎么能这么做?他自己都没结婚呢,他改革难道还能改到他自己头上?” “冯特叔叔说,他作为星球球长要以身作则,所以他已经批准了孟德尔叔叔的人造子宫计划,并与十位育龄女性签署了供卵协议,准备一次性量产十个婴儿。不需要多久,就会有十个弟弟或者妹妹陪我玩了!” 还可以这样? 胡克倒是知道孟德尔这些年一直在进行生育方面的研究,为了保证充足的实验时间,冯特甚至特批孟德尔可以不参加星球宜居环境建设——要知道,对朝不保夕的克隆人们来说,宜居环境建设才是最迫在眉睫的工作。 二十年前,宋安安与爱因斯坦计划前往反叛星偷渡动物进行生物实验,阴差阳错之下登上了牛顿所在的舰船。牛顿将计就计,一方面自制吸入式麻醉剂让船员们陷入昏迷,另一方面暗暗联系冯特,里应外合将舰船收入囊中。之后,由于克隆人拥有的舰船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上都与地球、反叛星相差悬殊,所以果断避其锋芒,将目光投向广袤的宇宙。 当时,船上的粮食储备只够所有人敞开肚皮吃上一年,即使刻意节约粮食,顶多也只能再多撑半年。在生存压力下,一众人类历史上最聪明的脑袋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只用八个月就使用建模运算,锁定了已知宇宙中最有可能存在的宜居星球。 爱迪生将其命名为“希望”。 希望星距离地球亿万光年,爱因斯坦和达芬奇通力合作,夜以继日地寻找到了数不清的虫洞,才使舰船在粮食告罄前成功抵达目的地。 好消息是,希望星的确是胡克见过的所有星球中,除地球外第二宜居的星球。 坏消息是,第二宜居与第一宜居之间的差距有点大,具体表现在水资源以冰层的形式聚集在地壳下五百多米、星球重力是地球的1.5倍以至于所有人都长期处于负重状态、希望星的平均气温在零度左右且昼夜温差极大。 他们甚至需要凭空造出一个大气层,才能帮助希望星形成与地球相似的气候环境,在减少昼夜温差差距的同时构建出健康的水循环系统。 改造一颗星球是很有趣的事,每一个科学家都兴致满满,消极怠工的情况根本不存在,所有人都恨不得一天工作二十四个小时,用自己的双手将原本一片荒芜的星球一点一点变成鸟语花香的绿洲。 除了极少数心有所属的科学家,没人愿意结婚。有谈情说爱的时间,多打几口深井,或者跟小伙伴一起研究一下怎么才能最高效地搭建起信号塔,不好吗? 被牛顿用麻醉剂熏晕的原反叛星船员中,倒是不乏期望通过与科学家们喜结连理以重获人生自由的自然人,可惜除了孟德尔等生物学家会把他们当小白鼠研究外,其他科学家根本连正眼都没兴趣瞧他们一下。自从十七年前克隆人的基因病攻克后,他们甚至连被研究的价值都大打折扣。 由于看管自然人琐碎且没有技术含量,科学家们使出浑身解数抗拒这项苦差事。冯特一开始还下死命令强制要求众人轮班,后来见大家实在对这项工作提不起任何兴趣,干脆顺从民意,勒令胡克制造了几个人工智能狱警二十四小时看守自然人。 没错,希望星上的各行各业都充斥着人工智能。 不同于反叛星对人工智能的忌惮,克隆人一致认为人工智能只是一种工具,与一把锤子、一架梯子没有区别。使用锤子时不小心砸到手,或者爬梯子时不小心掉下来摔伤并不是锤子和梯子的问题,是使用者自己操作不当。 爱因斯坦和达尔文、达芬奇在临风城时期就重构了人工智能程序的底层逻辑,确保所有感染了病毒的人工智能都能心甘情愿的听命于人。虽然之后他们被迫离开了地球,但这项技术依然保留在他和达芬奇的脑子里,并经过牛顿、爱迪生等大牛的润色加工,更加趋于完善。 在技术的绝对控制下,希望星上的人工智能完全没有造反的可能性。他们承担了所有枯燥乏味的事务性工作,让克隆人们得以在科学研究的海洋里浪得飞起。 胡克觉得希望星就是天堂! 但现在这个天堂向他关上了最高级实验室的大门,这是比不让他吃晚饭还要严酷的惩罚! 胡克整个人都不好了,冲着喇叭大喊:“我也要找人供卵,生他十几二十个孩子!” “那就生呗。”宋命题无可无不可地敷衍,关注点根本没在胡克身上:“你刚才喊我干嘛?有话快说,我的研究正在关键时刻,可没时间陪你废话!” “你才丁点大,胡克定律是什么你都还没搞清楚吧?你还做研究呢!”胡克好笑,“我喊你是因为我做出了一台超级无敌强大的机甲,他能够自主进行星际勘探。你爸和你妈说过,当初他们把病毒植入了地球的中央数据库,并通过让每个人工智能下载法律最新版的方式将其扩散到地球的每个角落,如果他们能够成功返回地球,他们就能轻而易举地成为地球的掌控者。” 第288章 “还有这回事?”宋命题还是第一次听说,他怀疑胡克在逗他玩,“我爸很喜欢给我吹他以前有多厉害,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个?你不是在骗我吧?” “我骗你干什么!”胡克嘿嘿一笑。他没当过父亲,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爸爸都热衷于在儿子面前树立自己的光辉形象,反正爱因斯坦的确很喜欢对宋命题吹嘘他以前的丰功伟绩。至于为什么偏偏跳过了临风城那一段经历,当然是因为那里关系着他的情敌达尔文了。 宋命题半信半疑:“如果我爸爸妈妈有能力操控地球上的人工智能,你们当时为什么还要来希望星呢?直接登陆地球做世界主宰不好吗?希望星别说鸟不拉屎了,我连鸟都没见过,更没见过鸟屎了。” “……鸟屎可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胡克纠结地说,不明白没去过地球的小破孩对鸟屎的好奇,但这并不重要,“当年你爸爸是建议过我们回地球来着,可是要想让地球上的人工智能听命,至少得让他们先接收到命令吧?就像现在,如果地球人的舰船突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雷达上,你觉得你瓦特叔叔制造的全自动触发式星球防护系统会给他们解释的机会吗?恐怕还没等人工智能接通我们的通讯,他们的舰船就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是这个道理!宋命题点点头。 胡克清清嗓子:“而且那时候,反叛星一直对地球虎视眈眈,哪怕我们想办法收服了地球上的人工智能,与反叛星之间也避免不了一场恶战。你冯特叔叔多精的一个人,他可不做亏本买卖。现在算算时间,反叛星已经不宜居,上面的自然人要么已经征服地球,要么已经被人工智能团灭。二十年时间,他们两败俱伤,可不正适合我们去捡漏吗?” 宋命题听懂了:“所以,是冯特叔叔让你做的机甲?” “当然了。”胡克挺直腰板,无法掩饰想显摆研发成果的决心,“你到底要不要看?你可是我的第一个邀请对象,如果你不想去,我可去喊别人了!” “要要要!”宋命题把遥控器一扔,撒腿就跑,“我马上就来!我还要去地球,你可千万别不带我去!” 胡克:……这他可做不了主。 很可能,连他自己都没资格去呢! 而且,要是他真把爱因斯坦和宋安安的宝贝儿子拐去了地球,他会被他爸他妈谋杀的吧? 他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胡克头皮一紧,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第192章 星网论坛。 top1热门话题:#爆炸头被嘎# 主楼:如题。 1楼:火钳刘明。 3楼:主楼写了跟没写一样,如此敷衍,人干事? 7楼:字越少,事越大,古人诚不欺我。 8楼:这么说来,爆炸头已经连续三个月没有出现在新闻联播里,完全不符合他爱搞事的个性,的确很可疑。 9楼:刚在隔壁帖子看完皇后怀孕的消息,皇上龙心大悦准备大赦天下,马上就看到这里说爆炸头嘎了,这对比,啧啧啧…… 12楼:爆炸头我知道,皇上皇后是什么?最烦你们这种发帖子鬼鬼祟祟的,就不能大大方方的把名字打出来吗?非得让人猜。 13楼:皇上名字的第一个发音是达,皇后名字的第一个发音是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14楼:楼楼上肯定没有下载古代历史资料包,尤其是华夏史部分。我来解释一下,皇上是以前华夏最大的官,皇后是皇上的老婆。 15楼:别的名字能大大方方打出来,皇上和皇后可不行。 12楼估计是新出厂没多久的兄弟,不知道以前的事。前几年爆炸头不厚道,明知道皇上皇后伉俪情深,还隔三差五搞事情想上位,比如今天给皇后送个花啦,明天在国际会议上向皇后表个白啦,可丰富多彩了。我们吃瓜群众喜闻乐见,不少人就在论坛上给爆炸头打气助威,倒不是真希望帝后离婚,但是谁看热闹会嫌事大啊,对吧?然后就悲剧了。某天早上一登论坛,突然发现打不出皇上和皇后的名讳了,连爆炸头的真名都给禁了,大家都怀疑是皇上恼羞成怒下的命令,但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17楼:这谁能忍!是我也得禁了你们,谁乐意每天被围观小三花式撬墙角! 19楼:虽然我不喜欢爆炸头,但u1s1,就作死这点来说,我还是很佩服他的。看,这回真的把自己给作死了。 21楼:你们怎么知道他死了?官方新闻里根本一个字都没提过。 22楼:你傻吗?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放到新闻里去播?我有个同批出厂的姐姐是爆炸头的保安,出于好奇就问了一下,他说他三个月前就被辞退了。虽然补偿金给得很足,但当时跟他一批的保安、保洁、厨师等基本上全被遣散光了,感觉八九不离十,不然为什么一下子解雇那么多人? 23楼:我有个朋友给的内线消息,说是皇上终于受不了爆炸头,吩咐杀手把他嘎了。 27楼:网络绝技之无中生友,你们能不能别阴谋论?皇上虽然不喜欢爆炸头,但皇上还是很英明公正的,而且皇后也不可能放任皇上吃飞醋乱噶人吧。难道没人发现虽然管事的是皇上,但拿事的其实是皇后吗?皇后说往东皇上绝对不敢往西,没见皇上很想要个继承人,但皇后不想生,皇上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29楼:三个月没出现而已,你们怎么脑补出那么多事来的?就不能是爆炸头突然想去星际旅行了?感觉他们这些克隆人特别喜欢星际旅行,爱迪生不就自己搞了一艘船,往外太空探险去了? 第289章 31楼:27楼,皇后大人已经怀孕了,官媒都报道了,你不知道吗? 36楼:啥?皇后大人怀孕了?村通网。不是说他们因为基因缺陷的关系,很难怀孕的吗? 42楼:基因缺陷早就被治好了,孟德尔大人和米列娃大人的长女都已经出生五年了。不过听说帝后无子不是皇后不想生,别信八卦论坛上瞎写好吗?上次就是因为有人乱写皇后真爱爆炸头,但不幸被皇上强行禁/锢在身边的二三事,皇上才禁止在网上提他们的名字的。皇后不生是因为这些年都在忙着跟自然人打仗。人类生孩子怀胎十月,哪个在前线的将军脑子有问题会在战事紧张的时候怀孕?去年皇后终于把自然人全都俘虏了,班师回朝,现在怀上动作已经很快了好吗? 46楼:什么叫俘虏自然人?自然人现在也是地球的合法公民好吗?我们有身份证的! 48楼:战败了不是俘虏是什么?有身份证了不起吗?皇后是看反叛星实在是不宜居了,觉得你们要死在那太可怜,才大发慈悲把你们带回来的。冯特大人说,你们如果老老实实的,那就是公民,如果不老实,那就把你们发配到外太空去当民工。 49楼:你们人工智能有什么了不起?比我们还不如呢。我们好歹思维自由,你们程序里被种了病毒,连想什么都受控制。你们还记得当初是你们把皇后赶出地球的吗?要不是她机缘巧合登上牛顿的飞船,之后又被皇上找到,恐怕早就死在了宇宙里。现在你们表现得对皇上皇后忠心无比,呵呵,精分典范了。 50楼:我们最差至少还有忠心,你们呢?听说你们以前都是奴隶,皮肤上都刻着家徽,现在得知原来的主子岳峰差点害皇上被炸死,赶忙撇清关系,说以前都是被迫当岳家的走狗的,一个个上赶着卖主求荣。 51楼:楼上不要地图炮,反叛星上大部分的奴隶都被四大家族压榨,一辈子没干过坏事,却连温饱都混不上。没人真心把四大家族当主子,我们很感激皇上和皇后解救我们。 52楼:9494,真正可恨的是四大家族的人,尤其是岳家! 54楼:我嫂子的哥哥的老婆的同学以前是给岳家做事的技术人员,他说当年皇上差点被一只叫小叮当的人工智能猫炸死,皇后打下反叛星后就特别授意手下的人查了查那只猫。岳成江为了争取坦白从宽,把参与制造小叮当的技术人员都给卖了,当时那些技术人员都以为自己铁定没命了。幸好皇上宽宏大量,说他在发现小叮当是病毒携带器的时候就顺便检查了一下它,拆除了它身上的自爆装置。现在,那些技术人员已经被皇上收编,在牛顿大人手下进行科学研究,虽然没有人生自由,劳动强度也很大,但听说都已经被牛顿大人在科学上的造诣折服,别提有多开心了。 56楼:皇上皇后哪里都好,就是对自然人太宽容了。 59楼:56傻x,鉴定完毕。 63楼;怎么歪楼歪到了西伯利亚,这楼不是讨论爆炸头的吗?还有人关心爆炸头的死活吗? 65楼:59楼骂人,我举报了。 67楼:【管理员】检测到不当言论,封贴处理。 几个小时后,另一贴被顶上热搜:#爆炸头真实去向揭晓# 主楼:前段时间爆炸头突然失踪,坊间传言众说纷纭。今天凌晨2:50 ,爆炸头官方认证社交账号上放出一段视频,爆炸头身穿印有皇后名讳与爱心形状的t恤真人出境,表示经过对皇后父亲生前研究的进一步深入探索,已经寻找到时空穿越的方法。他将只身前往另一个时空维度,在验证理论的同时努力寻找皇后,他有信心最终能与皇后修成正果。 链接:爆炸头讲话原视频.avi 2楼:不明觉厉。 3楼:什么叫在另一个维度寻找皇后,是我智商太低所以看不懂吗? 5楼:啊,爱情! 6楼:看过了视频,但又好像没看过。 7楼:大家都说爆炸头是天才,但是我觉得他更像是疯子。皇后在宫里好好呆着,他却要去“另一个维度寻找皇后”。 9楼:我就看看不说话。 10楼:我不是不想说话,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12楼:不要试图理解疯子的逻辑,因为你不是疯子。 13楼:因爱成疯的爆炸头,感觉有点可怜。 15楼:不管怎样,祝好运吧! 17楼:祝好运! 20楼:好运+1 21楼:好运+2 250楼:好运+身份证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