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她另嫁了》 第1章 [穿越重生] 《皇后娘娘她另嫁了》作者:桐盏【完结】 本书简介: 传闻安阳郡主姜妧自幼被太后娇养着,骄纵跋扈,诗书礼仪无一样精通。可这又如何?上一世,姜妧以为有外祖母的宠爱,自己会嫁给珣表哥。珣表哥是安国公府的世子,赫赫战功,和自己又是青梅竹马,嫁过去之后自己定受不了任何委屈的。 可谁能想到,皇后娘娘心心念念安国公府的兵力,为了让安国公府支持太子,竟算计姜妧和太子醉酒,姜妧惊慌失措下,无奈入了东宫。 她想着,她自幼和太子同样是青梅竹马,即便是留在宫里,太子不可能不给自己体面,自己依旧会过着尊贵无比的生活。 但她嫁给太子不过两年,新帝便容不得安国公府功高震主,安国公府被陷害有通莽之罪,一夜间满门覆灭,她这个皇后,也被人任意践踏,最终竟是比低贱的宫人都不如。 她再没有往日的雍容华贵,所有人提到她,从羡慕变成了唏嘘。 一朝重生,姜妧看着尚未登基的太子,心中便涌上了恨意,“这一世,皇帝定要换个人做!” 可谁适合这个位子呢?姜妧不由想到了上一世出身不显,却被封了异姓王的谢家公子谢慎。 上一世,所有人都说谢慎出身草莽,不比京城的贵公子矜贵儒雅。 可姜妧却不在乎这些,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又岂会在乎这点皮囊。 直至那一日,姜妧真正见到谢慎,看着他刚毅俊美的面容,她突的觉着,皮囊还是很重要的。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打了谢慎主意的同时,自己也早已引起了谢慎的注意 内容标签: 重生 甜文 爽文 复仇虐渣 正剧 主角:姜妧 谢慎 配角:陈愫 太子 其它:爽文 一句话简介:皇后娘娘她改嫁了 立意:困难面前,不能退缩,要有信心和勇气 第1章 楔子 “反正你就要死了,本宫可怜可怜…… 永宁三年冬 大雪已下了半个多月,寒风凛冽。 翊坤宫里,姜妧一身单薄的衣裳,脸色苍白,浑、身冒着冷汗。 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想到自己竟是落得这样的结局,她的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她素是娇弱,自幼又被皇太后娇养着,往日里有个头痛发热太医院都要乱了阵脚的,可现在,她这翊坤宫,怕是没有人再敢踏足的。 她只隐隐听到外头传来豆蔻连连的哀求:“高公公,求您往乾清宫通禀一声吧,皇后娘娘足足烧了有半个月了,若再不叫太医来,怕是撑不过今晚的。” 豆蔻自幼就陪伴姜妧左右,随着姜妧久居内宫,往日里宫里这些宫人们,哪个不是一声又一声豆蔻姐姐的巴结着,奉承着,何曾这样声泪俱下,低三下气过。 想及此,姜妧不由心中越发难受了,她不由攥紧了手,力度之大,指甲几乎要陷入掌心,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意。 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才让她落得如今这样狼狈而又无助的结局呢? 是从那年上元节宫宴上,她被人发现和太子衣衫不整的睡在一起,还是事发之后,她因为手足无措,因为惶恐不安,因为害怕外头愈演愈烈的流言蜚语,不想落得和母亲一样的名声,所以仓促答应嫁给太子,才一步错,步步错。 她记得,即便发生那样的事情,外祖母依旧是不想自己嫁给太子的。 可到底为什么呢?难道那个时候,外祖母已经隐隐发觉了皇后和太子的狼子野心了吗? 努力的回想着这些,姜妧更是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豆蔻姑娘,不是咱家不肯往乾清宫回禀,实在是近来安国公府满门获罪,皇上因着这事大发雷霆,乾清宫那边,人人自危,哪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再提及皇后娘娘啊。” 高公公这话一出口,姜妧猛地一声咳嗽,下一瞬,只觉喉间一阵腥意传来,她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瞬就要消散而去。 可她的眼神里却是那样的怨恨,不甘。 她可以忍受新帝对她的折辱,可以忍受嘉贵妃对她的奚落,甚至是,若是可以,她愿意亲自上折子,把这后位让给嘉贵妃。 可为什么,新帝竟能这样狠毒,直接让人抄了安国公府。 抛开安国公府是外祖母的娘家不说,这些年,安国公府立了多少军功,若没有安国公府满门忠烈,大周的江山只怕早就坍塌了。 可新帝竟是不记安国公府的一丝好,不愿有半点的手下留情。 他难道忘了,若非有外祖母的支持,若非有安国公府背后的助力,他又如何能稳坐皇位。 要知道,皇舅舅还在世时,可是存过废太子的心思的。 想到这些,姜妧再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这一切,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吧。 如果自己当年没有执意要嫁给太子,外祖母和安国公府也未必会选择站在太子这边的。 这样,其他任何一个皇子登基,都少不了要倚仗安国公府,即便帝心难测,可也没谁敢真的对安国公府下了杀心的。 是她,是她太单纯了,在那桩丑事之下,只顾及自己的颜面,顾及外头的流言蜚语,想要尽早平息这一切。 她其实并没有多喜欢太子的,她被外祖母宠坏了,当时只是想着,她自幼就长在宫里,和太子又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宫里又有外祖母在,她当了皇后,依旧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无人敢小瞧她。 第2章 可她错了,大错特错。 她自私的决定,让安国公府落得了万劫不复的结局。 外头,闻得动静的人豆蔻踉跄着步伐冲了进来,见自家娘娘满目的泪水,指尖的帕子上猩红的鲜血,她再没忍住上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娘娘,安国公府获罪的事情,您都听到了……奴婢不是故意要瞒着您的。” 安国公府早在半个月前就满门抄斩了,如此大的事情,豆蔻按说是不敢瞒着自家娘娘的,可鬼使神差的,看着自家娘娘愈发消瘦的身子,她还是给瞒了下来。 豆蔻这一跪,几乎是一下子撞在了姜妧的心头,只见她伸手拉了豆蔻起来,摇摇头道:“你又何错之有?安国公府落得如今这样的地步,若说罪魁祸首,该是我才是。” 因着病了许久,姜妧气、息虚弱,尤其此刻,屋里昏黄的烛光下,更显得姜妧像是下一秒就要消散一般。 豆蔻见状,心里猛的一咯噔,忙握紧自家娘娘的手,宽慰她道:“娘娘,您不要这样说自己……” 豆蔻还想说些什么,可看着自家娘娘眼中的懊悔,她竟是半个字也再说不出来。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久到豆蔻都要以为自家娘娘睡过去了,却听到姜妧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慈宁宫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豆蔻默默地看着自家娘娘,可没等她开口,却听姜妧哽自言自语道:“安国公府满门获罪,外祖母又怎么可能好呢?可怜外祖母宠爱我这么些年,我却害的外祖母连死都不能瞑目。” 没有谁比姜妧知道,外祖母有多在意安国公府,在意表舅舅和几位表哥。 可偏偏,因着她做了错误的选择,安国公府连最后的一丝血脉都未留下。 想到这些,姜妧努力想要忍住泪水,她又有什么资格哭呢?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不一会儿,便见一身华服的陈愫高昂着头走了进来。 她如今已经是宫里最得宠的嘉贵妃了。 只见她不疾不徐的走向姜妧的床榻前,瞧着姜妧苍白如纸的脸颊,她像是看到世间最大的笑话一般,倨傲而又讽刺道:“郡主,想来安国公府满门获罪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姜妧得皇太后宠爱,更是先帝亲封的安阳郡主,之前可谓是京城最耀眼的明珠。 而作为陈皇后内侄女的陈愫,因着她姿色平平,自幼便对姜妧羡慕嫉妒恨。 所以她这声郡主,可谓是故意刺激姜妧的。 她便是要让姜妧知道,她如今已经荣宠不在,说她是世间最可怜之人也不为过的。 姜妧自然知道陈愫是特意过来看自己的笑话的,所以,只淡淡的看着她,并未开口说什么。 可姜妧的沉默落在陈愫眼中,却成了倨傲,只见她一把伸手抓着 姜妧的手腕,似笑非笑道:“郡主,你当真如此沉得住气。可你难道就真的不想知道,那些让安国公府获罪的罪、证,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毕竟,皇上想让安国公府满门获罪,到底不是一件易事。稍有不慎,便是要落天下人的口舌的。” 原本正在挣扎的姜妧在听到她这番意有所指的话之后,一时间放弃了所有的挣扎,只怔怔的看着她。 见她这样子,陈愫哈哈笑了出来,一字一顿道:“反正你就要死了,本宫可怜可怜你,大发善心替你解解惑。” “安国公府通莽的罪、证,其实不是别人,就是那安国公夫人做的。否则,安国公府铜墙铁壁,谁有那能耐私闯安国公的书房,放下暗通莽子的书信。” 这话仿若晴天霹雳一般,直接让姜妧呆愣在了那里。 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 如今的安国公夫人小甄氏是表舅舅的继室,和原先的安国公夫人更是嫡亲的姐妹,在先舅母死后,她便嫁进了安国公府,这些年谁人不夸她贤惠,宽容,善良。 因着表舅舅和表舅哥经常外出征战,她常年在府中烧香拜佛,就盼着表舅舅和表舅哥们能够平安回来。 不管是作为妻子,还是继母,她都是最合格的。这些年,安国公府无人说她的不是。而这样的贤名,连外祖母都颇为赞许的。 可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她竟然陷害表舅舅私、通外敌。 “不,不会的。表舅母不是这样的人。”姜妧的声音难言颤抖道。 看她眼中的不可置信,陈愫像是早料到一般,呵呵又道:“你自然是不信。其实就连我,在听到这消息时,也觉得难以置信呢。毕竟,安国公夫人最是有贤名,怎么可能做这样推波助澜,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呢?” 说着,她哈哈大笑几声,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饶有趣味道:“可她显然不是突然变得这么可怕的。这些年她顶着一张温柔不争的脸,暗地里却借着安国公府的名头,在外头偷偷让自己娘家人放印子钱,甚至后来到了卖、官鬻爵的地步。” “若非如此劣迹斑斑,姑母又怎么可能在安国公府孤立无援的时候,拿这些威胁安国公夫人,让她陷害安国公暗通敌国呢?” 看着陈愫的嘴唇一闭一合的,姜妧只感觉冷汗浸、满了全身,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否则,自己怎么会做这样可怕的梦。 看这姜妧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样子,陈愫却是又添了一把火,大笑道:“我才说了这么些事情,郡主就承受不住了。可我说的,只不过是安国公夫人所做之事不过十分之一罢了。” 第3章 闻言,姜妧不由深吸一口气。 可陈愫却像是故意吊她的胃口一般,并未继续说安国公夫人的事情,反而是转开话题道:“哎呀,光说安国公夫人的事情有什么意思,郡主之前和安国公夫人再亲近,她也不过是你的表舅母罢了。若说郡主在这世间最亲的亲人,该是德昭长公主,不是吗?” 德昭长公主正是姜妧的生母,宣庆十三年嫁给了当时还是宁国公世子的姜绪。 宁国公府虽位列五大国公府,可已有不显之势,奈何姜绪当年风度翩翩,德昭长公主初见就芳心暗许,亲自在太祖爷面前求了赐婚的旨意。 太祖爷亲自赐婚,公主还是当时皇后娘娘唯一的嫡女,宁国公府说是祖坟冒青烟也不为过。 而这样一桩美事按说是夫妻和睦,伉俪情深的。偏偏在德昭长公主诞下小女儿姜妧不过半年,宁国公府的表姑娘就和驸马爷传出了丑事,这表姑娘腹中更是有了驸马爷的孩子。 一时间,满京城哗然。 可让人意外的是,德昭长公主并未选择和离,反而是搬进了和宁国公府一墙之隔的长公主府,膝下的哥儿和姐儿也不管了,在府中养起了面首,过起了逍遥快活的日子来。 要说养面首这事,历来公主也不是没有先例。可像德昭长公主这般,像是故意恶心驸马爷的,倒也是头一遭。 可想而知,当时惹了多少流言蜚语。 姜妧因着这事儿自幼就被太后接到了宫中,太后更是怕她受了委屈,封了她为安阳郡主,待她如掌上明珠一般。 上一世,姜妧和母亲德昭长公主并不亲近,即便是逢年过节母亲往宫里来给外祖母请安,姜妧也只是依着规矩上前给她行礼问安。 不可否认的失,姜妧爱面子,对于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母亲,即便她知道是父亲有错在先,她也无法理解,母亲何以做到这样决绝的地步。 不给自己留半分余地,也不顾及子女半分颜面。 她哪怕是和离另嫁,也好过这样浪、荡不顾名声。 可这一刻,看着陈愫眼中的嘲讽,嘴角的似笑非笑,姜妧的心却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陈愫刻意提及母亲,那便不会只是逗她玩,肯定是想看她的笑话的。 所以,宁国公府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见她脸色愈发苍白,陈愫也徐徐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就是三日前,宁国公老夫人差身边的几个嬷嬷闯进了长公主府,让人给长公主剃了发,宁国公老夫人还特意让人在府中修了佛堂,只怕长公主的余生都要在佛堂中思过了。" 饶是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姜妧还是险些没有晕过去。 安国公府抄家在前,宁国公府就敢派人这样折辱母亲。 母亲是何等的骄傲,可宁国公老夫人敢这样做,显然是连求死的机会都不肯给母亲的。 而她的父亲,竟然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受、辱。 想到外祖母如今还未死,宁国公府的人就敢这样行事,什么叫做唇亡齿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一刻姜妧算是知道了。 她好后悔,后悔自己当年嫁给了太子,进了东宫。 若一切可以重来,她一定不要做这个罪人了。 第2章 重生 “做女红也就罢了,那怀恩侯府算…… “郡主,郡主!” 随着耳畔熟悉的声音传来,姜妧缓缓睁开眼睛,此刻她头有些晕乎乎的,直到看到眼前熟悉的帷幔,上面的五彩如意纹流苏,她眼睛一凝,猛地清醒了过来。 见自家郡主这副神色,豆蔻轻笑一声,拿了早就浸好的帕子递上前,“郡主,奴婢就说昨个儿您不该贪杯的,看吧,这会儿头该昏昏沉沉的吧。” 想到刚刚自家郡主见着自己时,竟有些怔怔没回过神的样子,豆蔻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姜妧却是暗暗压下了心中的震惊,她知道自己重生了,否则自己怎么会回到自幼就住着的宫中,豆蔻眼中怎会重新恢复澄澈和明亮。 服侍着姜妧洗漱的豆蔻虽也觉自家郡主今个儿有些不一样,可她也没多想,只当郡主昨个儿没睡好,温柔道:“郡主,半个时辰前,安国公夫人入宫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这会儿该是正陪着太后娘娘吃茶呢。您要过去吗?” “若您还是觉着身子不舒服,奴婢便差人给太后娘娘传句话,想来安国公夫人也不会怪您的。” 豆蔻自幼就跟在自家郡主身边,这些年,自家郡主和安国公夫人这个表舅母,情分深厚,说句僭越的话,两人站在一起,比和长公主殿下一起时,更似母女呢。 想到这些,豆蔻不免又想到了德昭长公主殿下做的荒唐事,忍不住暗暗叹息一声。 她丝毫没注意到,姜妧听她提及安国公夫人时,陡然变冷的眼色。 “表舅母也有些日子未入宫了吧,她这些日子忙着张罗澜姐姐的婚事,该是操劳坏了。” 姜妧口中的澜姐姐正是安国公府长房嫡出的姑娘,叫如今的安国公夫人一声姨母。因着她和姜妧年岁差不多,又是太后的侄孙女,所以自幼便是姜妧最好的朋友。 可上一世,她却是那样的结局。嫁入怀恩侯府后,怀恩侯世子宠妾灭妻,后来怀恩侯世子又接了外室子回府。而等到安国公府被抄家,澜姐姐的结局可想而知了,只怕不会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第5章 这些年,她早已把这小丫头笼络手中,她怎么会有些怵这丫头的目光呢? 不,不会的。肯定是自己因着试探太后的口风,变得有些紧张兮兮罢了。 姜妧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安国公夫人,她仔细的回想着,上一世,是否也有同样的场景,安国公夫人是否也曾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外祖母的口风,是否这样害怕自己嫁入安国公府。 想来是有的吧,想到自己上一世和太子醉酒被人发现,首先冲进来的竟然是安国公夫人,姜妧更是眼神一凌,若自己没有猜错,上一世,这安国公夫人也参与算计自己的事情中去了。 心中恨意陡然袭来,可姜妧不想让外祖母担心,此刻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恨意,看着安国公夫人,转开话题道:“表舅母,澜姐姐今日怎么没随您入宫来?” 一边说着,姜妧的视线落在了乖巧的站在安国公夫人身后的李幼姝身上。 这李幼姝便是安国公夫人的女儿,这些年,安国公夫人膝下唯有这一女。 上一世,姜妧只觉着这李幼姝乖巧懂事,每每入宫来,也都是乖巧的跟在安国公夫人后面,丝毫不敢抢了李澜的风头。 可重生一世的姜妧却不这么想,安国公夫人做了那么多的肮脏事,她这唯一的女儿,很大可能是参和其中的。 否则,两人朝夕相处,安国公夫人不可能瞒得死死的。 这样想着,姜妧的目光更多了些嘲讽。 安国公夫人听着这话,愈发有些坐立不安了。 她总觉着郡主这话像是在指责她抬举自己的亲生女儿,反倒拦着李澜入宫一样。 她忙解释道:“郡主,你澜姐姐近些日子拘在屋里做女红,又有教导嬷嬷教导礼仪呢。” 没等安国公夫人再说些什么,姜妧却是动怒了,面上露出几分愠怒和倨傲道:“做女红也就罢了,那怀恩侯府算什么东西,还敢让教导嬷嬷教导澜姐姐礼仪?” 姜妧自然知道这教导嬷嬷不可能是怀恩侯府请的,她这样说,便是故意发作安国公夫人,暗指她苛责自己的继女。 安国公夫人陡然见顶了这样的罪名,脸色越发苍白了,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对着太后道:\"娘娘,妾身哪敢故意拘着澜姐儿,只是这历来女子出嫁,规矩多,妾身也只是想做的周全罢了。断不敢有别的心思的。\" 李太后也未想到,外孙女竟然今日会突然为难起安国公夫人来,只是此刻她心下虽有疑惑,却也不好细问外孙女,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缓和气氛道:“好了,起来吧。要哀家说,你便是太小心谨慎了些,妧姐儿说的不错,那怀恩侯世子娶了澜丫头也算是高攀了,哪里还有我们澜丫头上赶着的道理。” 对于自己这侄孙女和怀恩侯世子的婚事,因着是两家自幼就定下的婚约,这老怀恩侯在世时,还曾有救过安国公,所以李太后也未觉有什么不妥。 虽那怀恩侯世子如今不过在户部领一个闲差,可有自己在,澜姐儿嫁过去侯,断也受不了任何委屈的。 安国公夫人哪里听不出太后言语间的训斥,她不觉有几分委屈。 这 些年,她贤名在外,太后娘娘更是对她满意的很。可今日,却因着姜妧几句话,有了训斥她的意思。 可此刻,她面儿上也不敢流露出委屈来,只连连请罪道:“娘娘教训的是。” 因着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没脸多留,又吃了半盏茶,就退下了。 太后也疑惑外孙女今日反常的举动,想着和外孙女说些体己话,就也没留安国公夫人。 等到安国公夫人离开,太后终于开口问姜妧道:“妧儿,你往日里不是最粘着你表舅母吗?今日怎这般不待见她的样子。” 太后在宫里这么些年,见了那么多起起伏伏,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哪里会瞧不出外孙女的异常。 她素是宠爱姜妧,她也看得出这安国公夫人待姜妧也是极好的,可若在什么看不见的地方,安国公夫人让姜妧受了委屈,她是断断不会接受的。 再想起方才安国公夫人两次试探姜妧婚配的事情,太后更是蹙了眉,暗自琢磨着,这安国公夫人难不成对安国公世子和姜妧的婚事有什么不满。而这样的态度让姜妧察觉到了。 想到这些,太后不免有些动怒。她这样宠爱姜妧,且不说这婚配的事情她还未真的松口,还未弄到台面上去,即便是真的,安国公夫人算什么身份,敢瞧不上自家外孙女。 看着外祖母脸色突然变得难看,姜妧哪里不知道外祖母在想什么,可她这个时候又不可能告诉外祖母上一世发生了什么,毕竟这怪力乱神之说,即便是外祖母,怕也不会相信自己,只担心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缠着了。 这样想着,姜妧撒娇的抱着外祖母的胳膊,娇声道:“外祖母,妧儿哪里会对表舅母有什么不满。只是不想让表舅母这样拘着澜姐姐罢了。” 李太后只当她小孩子心性,想见李澜了,只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无奈道:“你呀,既然这么想见你澜姐姐,那哀家便让人宣她入宫来。” 姜妧既然重生一世,那肯定是要拦着李澜嫁给怀恩侯世子的,所以愈发得寸进尺道:“那外祖母便让澜姐姐多陪我住些日子吧。” 李太后听她这孩子气的话,不由更是笑出声,“你呀,这般孩子气,日后也不知哪样的人家能容你这样任性。” 第6章 李太后原是一句感慨的话,可说完后,她却还是上了心。 这些年,她私心是想着把外孙女嫁到李家去的。有自己在,有他那表舅宠着,安国公夫人也不是什么不好相与的,就没比这更好的婚配了。 可今日看外孙女陡然发作安国公夫人,她却得好好想想了。这婆媳关系是最难处的,外孙女又是这样的性子,安国公府的男人又经常出征在外,外孙女若是嫁过去,这小夫妻两经常分离,这也不妥的。 姜妧却不知外祖母在想什么,此刻,她紧紧抱着外祖母,却是润湿、了眼角。 外祖母这样宠着自己,她这一世断不能让外祖母含恨而终的。 而眼前,便有一桩大事急需解决。 这件事便出在五日后,皇舅舅的寿宴上。可以说是外祖母第一次那般颜面扫地。 那日皇舅舅瞧着脸色有些不好。 可皇舅舅为何脸色不好,明里暗里的人都清楚的。他这些年沉迷美、色,沉迷丹、药,两年前更是出宫住在了颐春园,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说句不好听的,身子都被美、色和丹、药掏空了。 可那日寿宴上,他竟说自己连日里梦到了自己的生母。 皇舅舅并非外祖母亲生,生母当年不过是外祖母宫里的一个宫女,这宫女更是生下他就去了。 所以皇舅舅的玉蝶自幼就记在外祖母名下。 当年若没有外祖母的支持,没有安国公府的支持,他也难以顺利荣登大宝的。 而等到他登基,没等他开口,外祖母便做主让他封了他已故的生母,给了她端惠皇太后的谥号,还大封了他的母族为信安侯府。 可偏偏,他竟不知感恩。寿辰上说什么连日梦到生母,夜不能寐,信安侯还有那些揣摩圣心行事的朝臣们,竟在寿宴上逼着外祖母允端惠皇太后搬进帝陵,和百年后的外祖母同伴先帝左右。 第3章 谋划 可若是把谢家收为己用呢?这个变…… 想到上一世外祖母便是因着这件事情郁结于心,身子愈发变得不好。皇舅舅见状,也愈发得寸进尺,姜妧便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一世,她既重生归来,那绝对不会让皇舅舅得逞的。 可到底该怎么才能拦了皇舅舅呢?没等姜妧想出主意,却见宫女进来回禀:“娘娘,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过来给您请安了。” 陈皇后是承乾帝的嫡妻,只那个时候承乾帝虽记在外祖母名下养着,却因着到底是宫女所出,不得先帝爷喜欢,所以当年给尚是皇子的承乾帝选妃时,选了平阳侯府的嫡女陈皇后。 承乾帝还未登基时,待陈皇后倒也不差。可等到他荣登大宝,陈皇后虽入主中宫,他却偏宠起了自己母家的表妹淑贵妃,等到淑贵妃诞下三皇子后,承乾帝更是动了心思想加封淑贵妃为皇贵妃,陈皇后不敢拦着承乾帝,暗地里却在外祖母跟前哭哭啼啼的,最终还是外祖母发话,说皇家未有封皇贵妃的先例,所以此事才不了了之的。 也因着此事,淑贵妃和外祖母之间的嫌隙是愈发深了。 而承乾帝想必也对此事耿耿于怀,否则也不会想借着这次寿辰,挪了他那生母往帝陵去,和百年后的外祖母同享荣宠。 思绪回转间,陈皇后和太子已经走了进来。 或许是重生一世的缘故,此刻的姜妧见着陈皇后时,她在外祖母面前的恭顺和端庄不过是假象罢了。实际上,她的阴狠歹毒,心思之深沉,绝对是姜妧难以想象的。 陈皇后并不知姜妧的异常,等她给太后恭敬的请过安后,她便笑着对姜妧友善的开口道:“妧姐儿出落的是愈发出众了,这放眼整个京城的贵女们,可没一个能比得上妧姐儿的。” 这些年,陈皇后一直有心思想让姜妧嫁给太子。 她一直想拉拢外祖母,拉拢安国公府,依着她的心思,若让安国公府真的支持太子,那淑贵妃哪里还有得意的份儿。 可她也知道,安国公府功高震主,又因着一桩桩事情皇上早就和太后生了嫌隙,便是说句母子离心也不差的。 所以,她便转而把主意打到了姜妧的身上。 甚至在她看来,姜妧比起安国公府的姑娘才是更好的选择。 毕竟,太后更加偏宠她,只冲着这点,她便可以捉了太后的软肋。 可偏偏,她不管怎么旁敲侧击,明里暗里的示好,太后娘娘都装作不懂的样子。 这让她可没少发愁。 所以她左思右想,便只能让儿子时常在姜妧面前晃悠了,这两人是自幼的情分,若儿子能得了姜妧的眼,太后便是再不愿意姜妧留在宫里,也只能点头了。 听着陈皇后的意有所指,姜妧却觉着恶心极了。 太后这个时候适时转开话题对着陈皇后道:“几日后便是皇帝的生辰,诸位藩王也已入京数日,颐春园那边,禁军和护卫,断不可出什么岔子。” 李太后虽说和承乾帝母子离心,可面儿上也得表现出些母子情深的。 陈皇后忙道:“太后娘娘无需担心,禁军和守卫一定会护着皇上安全的。而且,安国公和世子三日后该也赶回京城了,娘娘您就更无需担心了。” 安国公和世子李珣已在北方征战两年,此番终于战事平息,借着承乾帝的寿辰回京,李太后心里也是颇为激动的。 可一旁的姜妧,却是陡然想到了什么,上一世若她没有记错,表舅舅和表哥并未在寿辰当日赶回京城,听说是在驿站时饮了不干净的东西,也因着未能及时回京,承乾帝才敢那样逼外祖母,才敢那样有恃无恐。 第7章 上一世,并未有人疑心这事儿有什么肮脏在里面,可重生一世的姜妧却猛地意识到了些不对劲。 皇舅舅比她想象的要狠毒呢,上一世让外祖母和表舅舅吃了那样的哑巴亏不说,还因着表舅舅未及时赶回京城,没有参加寿宴,被御史弹劾安国公功高震主,目无尊上。 想到这些,接下来的时间里,姜妧便有些心不在焉的。 等到 陈皇后和太子离开,李太后也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游离,只没等她开口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姜妧便红着眼睛和李太后道:“外祖母,妧儿有件事情不知该怎么和您说……” 姜妧自不会和外祖母提及上一世的事情,所以只满目的不安和惶恐道:“外祖母,妧儿昨晚做梦了,梦到表舅和表哥在驿站被人算计,未能及时赶回参加皇舅舅的寿辰。” 李太后原先提着的心在听到她这话之后,不由轻笑出声:“你呀,哀家还当你今日怎么神游九霄的,原来是做了这样荒唐的梦。” 一边说着,她一边安抚的摸、着姜妧的头,慈爱道:“这定是你太牵挂你表舅和表哥了,没什么的。你表舅和表哥连那么难打的战都能打赢,还能栽在别的事情上不成?” 知道外祖母觉得自己小题大做,姜妧索性只能耍赖起来,缠着李太后道:“外祖母,您便派了侍卫和御医火速往京外去看看表舅嘛,否则妧儿怕是这几日都睡不好觉的。” 被姜妧缠的没办法了,李太后只能无奈的点头同意。 等姜妧从太后屋里出来,没等豆蔻说谢什么,她便吩咐豆蔻道:“去叫了潘轶来。” 这潘轶是慈宁宫侍卫统领,李太后便是派他和太医院医正去接安国公父子的。 豆蔻却不知自家郡主怎么会想要见潘统领了。 可也没敢多问,急忙就去找人了。 潘轶很快就来了,只是他心中也疑惑极了,毕竟郡主在他眼中,只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罢了。 可等的他见到郡主,看着姜妧眼神郑重的塞了一封信笺在他手中,并一字一顿盯着他的眼睛吩咐道:“八百里加急,一定要亲手交到表舅手中!” 见郡主严肃而又沉重的样子,潘轶心中虽还有疑惑,可也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也不敢多问,转身就出宫了。 一旁豆蔻也诧异极了。 可没等她开口问,却见太子周炽大步走了进来,豆蔻也未想到他不经人通传就进来,忙上前请安:“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看着太子这样闯进来,姜妧却气的指尖都在颤、抖,可她也知道自己要保持清醒,不能这个时候把周炽彻底得罪了,所以只扭转头,给他一副冷漠的面容。 周炽只当她耍性子,并未放在心上,反而是自顾自开口道:“妧儿,方才在祖母屋里,你怎么不理我呢?” 姜妧终于回头直直的看向他,可此刻她眼中的周炽却成了上一世那个冷漠无情,薄情寡义,阴狠毒辣的新帝。 让她恨不得直接杀了他。 太子被她这样直勾勾盯着,还是没有放在心上,也没再追究她方才怎么没理自己,反正在他眼中,姜妧被皇祖母给宠坏了,喜怒无常也是有的。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的事情,他包容包容她也没什么。 所以,他直接又道:“你说你,整日待在屋里做什么,靖北王,辽东王,西南王世子们约了明日在小汤山射箭,诸位世家公子和贵女们也会去,你要不要也出去散散心啊。” 听周炽提及诸位藩王,姜妧气的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这一刻陡然清醒过来,看着周炽道:“那谢家人也一同入京来了?” 姜妧所说的谢家人便是如今才初显风头的甘肃总兵谢家。 这同在西北,有靖北王,有西北总督府,这甘肃总兵谢家确实算不得什么。 可姜妧重生一世却是知道的,上一世靖北王因着有不臣之心被削藩,满门获罪,而西北总督府也牵扯其中,反而让原先不怎么彰显的谢家得了势。 而后这谢家更是被封了异姓王,颇得承乾帝重用,毕竟承乾帝也想有自己的兵马,不至于处处受制于外祖母和安国公府。 重生之后,姜妧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解决上一世的困境。 可若是把谢家收为己用呢?这个变数,若好好利用,未必不能救下自己和安国公府。 第4章 糟心 “京城这些贵女不过是木头美人,…… 听姜妧突然提到谢家,周炽终于生了些疑惑,只是他素来被陈皇后宠着,生性傲慢,行事乖张,谢家门第不高,出身又不显,所以此刻他只满目的嫌弃道:“妧儿你怎么提起谢家了?是有什么人在你跟前嚼舌根了吗?” 在太子看来,谢家比不得几位藩王,比不得西北总督府,此番入京若想更进一步,兴许也想瞅着机会搭上门路呢。而姜妧又常伴皇祖母左右,听着些什么动静,也算不得意外。 看着周炽眼中的不屑,姜妧却不欲和他多言,只淡淡道:“不过是偶然听说那谢家之前似乎是土、匪招安,有些好奇罢了。” 周炽虽未把谢家放在眼中,可此刻听着姜妧口中土、匪招安四个字,想着姜妧不过是小孩子心性,并未把谢家放在心上,顿时开怀道:“这有什么可好奇的。那谢家人大抵不过是蛮横不知礼数之人罢了,这若不是得了朝廷的招安,指不定现在还在哪个犄角旮旯呢。” 第8章 如果姜妧没有重生,应该也和周炽一样,从未把谢家放在眼中。 可这一世,她再不会轻看谢家了。 说准确些,谢家得了朝廷的招安,虽是承乾帝想借此平衡靖北王府在西北的势力,毕竟西北人人都知道,靖北王府和西北总督早就沆瀣一气,若就此放任不管,只怕什么时候两家攻入京城也是有的。 可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一个原因的,那便是承乾帝利用谢家得同时,其实也已经有些忌惮谢家了,毕竟当时甘肃几乎已经过半纳入谢家手中。 暗自思寻着这些,姜妧嘴唇微抿,上一世她死时,其实是有些好奇的,大周没了安国公府的庇护,谢家人到底最后真的是甘愿偏安一隅,还是说也觉得失去安国公的大周已经是气数已尽,最终有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见姜妧沉默着没有说话,周炽以为姜妧也和自己一样,觉着谢家人不过是一群鲁莽蛮横之人,笑的愈发畅快道:“好了,那我们就说好了,明个儿我们给皇祖母请安之后就往小汤山去。” 说完,他突然又想到什么,叮嘱姜妧道:“你记得多带些宫女在旁随身服侍你,否则这若让你染了风寒或生了点什么意外,皇祖母只怕饶不过我的。” 甩下这些话,周炽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到他方才对自己的关心,姜妧笑容中充满了讽刺和恨意。 却说潘轶揣着姜妧的信疯了一般赶往京外,他没料到的是,他疾驰离京的事情,早已有人第一时间回禀给了谢慎。 “哦?这个时候慈宁宫禁卫军统领匆忙往京外去,莫不是太后已经得到什么消息了。” 说话的人正是甘肃总兵府谢二公子谢慎的贴身侍卫季谦。 这次谢家人虽是第一次入京,可早在几年前谢家就已经暗中在京城理清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更是布下了一张张人际网。 所以,对于门阀之间的嫌隙,皇上和太后的离心,还有皇上似乎想在驿站对安国公动些手脚的事情,季谦早已经回禀给了自家公子。 只让他意外的是,皇太后竟然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谢慎闻言,轻笑一声,“帝心难测,咱们这位皇上既然下定决心想要挪了自己那生母入帝陵,又怎么可能提前泄露了风声去。” 一旁,季谦听着这话不由恭敬的对着自己公子道:“还是公子高明,知道皇上沉、溺美、色和丹、药,几年前便安插了美、人和道士往京城来,如今埋了多年的棋子也终于起了些作用了,否则,公子也不会知道皇上想要发难太后的事情。” 季谦确实是有些佩服自家公子的深谋远虑,便是当年公子想要往京城安插人时,他都有些不解。毕竟,当年谢家才刚被朝廷招安。 谁料公子竟然已经想了那么长远。 听着季谦的恭维,谢慎却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世人皆瞧不起我们谢家,说我们谢家是土、匪招安。可这些门阀之人,在我看来,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说着,他漫不经心的转了转手指上的白玉扳指,似笑非笑又道:“明个儿几个藩王世子还有京城这些贵公子贵女们往小汤山射箭,届时太子也会来。想想都无趣的很呢。” 见自家公子眼中的轻慢,季谦却忍 不住打趣他道:“公子,你可别忘了,此番入京,除了拉拢人脉之外,老爷可是想给你谋一桩婚事的。” 谢家逐渐得承乾帝重用,更不用说承乾帝还要靠着谢家平衡靖北王在西北的势力,谢家自然不会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借着姻亲扩大谢家的影响。 可谢家大公子谢行已经娶妻,这事儿自然就落在了二公子谢慎身上。 季谦这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儿,谢慎几不可见的皱皱眉,轻笑道:“京城这些贵女不过是木头美人,定是丁点儿趣味都没。” 季谦瞅着自家公子,故意道:“公子,我听说老爷昨个儿和信安侯吃茶去了。您说,这莫不是皇上想把那信安侯府的姑娘指给您。” 谢慎挑眉,冷冷没有说话。 却说这边,安国公夫人和女儿李幼姝刚回了府,想到方才在宫里自己竟然遭了太后娘娘的训斥,安国公夫人便如梗在喉,恨不得掐死姜妧。 “这小丫头片子,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敢这样和我说话。” 直至此刻,安国公夫人都气的指尖有些发抖。 李幼姝瞅着娘亲这般生气,却是撒娇道:“娘亲,我就奇怪了,您怎么这般不愿意姜妧嫁进府中啊。她嫁过来,那女儿说不准是可以当皇后娘娘的。” 这些年,李幼姝一门心思想着自己能当了皇后娘娘,所以,她巴不得姜妧嫁进安国公府。这样一来,皇后娘娘为了拉拢安国公府,未必不会选了自己做皇后。 安国公夫人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可她还是忍不住低叱道:“娘早就告诉过你,让你收了不该有的心思。皇上和太后娘娘早就有些离心,如何会眼睁睁的看着安国公府的姑娘嫁给太子,真正成了这门亲事。” 安国公夫人不是不贪心,可她也知道,女儿被自己宠坏了,即便皇上真的肯成全此事,女儿也不适合宫里的生活的。 何况,女儿是那个人的种,这若当了皇后,入主中宫,未免太惹眼,若稍有不慎惹了什么人怀疑,或者是生了什么意外,那她门母女岂不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第9章 李幼姝却根本听不进去她这番话,在她看来,她便要做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所以想到太后姑祖母这些年独宠姜妧,连带着也偏宠大姐姐李澜这事,她心里就窝火极了。 凭什么,母亲虽是爹爹的继室,可她也是安国公府嫡出的姑娘啊,凭什么外人提及安国公府,只想到大姐姐,自己的存在却是那样的模糊。 偏偏这些年母亲还不让自己抢了大姐姐的风头,吃穿用行虽也是好的,可比起大姐姐却还是差些的。 她不理解,母亲为了贤名,却让自己受这样的委屈,到底是为什么。 若说母亲得了这贤名,只想着让自己离后位更近一步,她也就忍了这委屈了。可母亲却丁点儿这样的心思都没有,每每她提及想要嫁给太子殿下,母亲总免不了训斥她。 李幼姝越想越气,不由有些任性道:“娘亲,我是真不明白你,我若嫁给太子殿下,日后当了皇后娘娘,你不也跟着尊贵无比吗?哪里还需要在府中这样小心翼翼的。” 在李幼姝看来,安国公府长房两个哥哥,还有长姐李澜,哪一个都碍眼极了。他们又不是娘亲肚子里出来的,这些年若非娘亲没能生个哥儿,自己哪需要忍了那么多的委屈。 若娘亲有个哥儿,想来也不需要害怕行差踏醋,那样处处恭维讨好着两个哥哥和李澜。 是的,在李幼姝看来,安国公夫人就是太过谨小慎微了,她根本不知道,安国公夫人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背地里做了那样的肮脏事。 安国公夫人见女儿突然耍起脾气来,心里愈发烦闷了。 却在这时,外头有丫头进来回禀道:“夫人,大姑娘过来了。” 闻言,安国公夫人暗暗给女儿使了个眼色,警告她不可任意妄为。 李幼姝虽心里还是有些气不过,可还是依旧装起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 很快,一身浅粉色褙子,同色襦裙的李澜缓步走了进来。 等给安国公夫人请过安之后,李澜便把方才宫里来了人,说太后娘娘想让她明日入宫小住些日子的事情说给了安国公夫人。 闻言,李幼姝心里愈发不忿了,明明她方才就在宫里,可姑祖母却从未留了她在宫里住,而长姐原该在府中做女红准备大婚的事情的,却还能往宫里去。 姑祖母这不是特意抬举长姐吗? 想到这一切都是姑祖母爱屋及乌,才给长姐这样的体面,李幼姝恨不得杀了姜妧。 安国公夫人今日在宫里受了委屈,这会儿却是完全收敛了起来,只装作往日的慈爱道:“该是郡主几日不见你,念叨你呢。” 说着,安国公夫人又想到姜妧今日的反常,故意试探李澜道:“澜儿,你和怀恩侯世子的婚事那是多年前就定了的,那怀恩侯世子虽未有什么建树,可也算不得纨绔子弟,你嫁过去之后执掌中馈,待生个哥儿,他该也知道懂得长进的,断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 陡然听安国公夫人说这些,李澜心下一阵疑惑,可她也没多想,她这姨母这些年待她极好,想来是她担心自己瞧不上承恩侯世子,所以才这样宽慰自己吧。 想及此,李澜笑盈盈道:“姨母,澜儿不觉得委屈。” 见李澜这反应,安国公夫人确定李澜未在郡主面前抱怨过什么,心下愈发疑惑了,心里也愈发糟心了。 第5章 兄妹 可即便是重生一世,姜妧想破脑袋…… 安国公夫人心中烦闷,可到底还是留了李澜用了晚膳,这才打发了李澜下去。 等李澜带了侍女离开,李幼姝再一次委屈起来,“娘亲,您看姑祖母,什么好事都是大姐姐的。如此恩宠,这莫不是还想着让大姐姐从宫里出嫁,或者给大姐姐另外置了嫁妆。” 李澜即将大婚,安国公夫人为了彰显自己的宽容大度,给李澜的嫁妆已是十分丰厚,为此,李幼姝之前就没少羡慕嫉妒恨。 往日里女儿这样闹别扭,安国公夫人总免不了宽慰她一番的,可今日她是真的乏了,丢下一句话,“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还能当真委屈了你不成?” 安国公夫人早已谋划好了,等到她给女儿相了好的婚事,为了掩人耳目,她自不可能明目张胆的给女儿多的钱财,甚至也不能越过李澜去。可私底下她可以给女儿体己钱啊,要知道这些年她所行之事捞到的钱财也不至于让女儿受了委屈的。 看着母亲动了怒,李幼姝也不敢再耍脾气,噘着嘴巴委屈的出了屋。 一旁,见二姑娘离开,关嬷嬷上前替自家夫人捏着肩膀,想了想,到底是再一次劝着自家夫人道:“夫人,国公爷和世子爷这次打了胜战,该是一两年不会再离京了。奴婢这心里总觉得慌的很,您这些年手段愈发厉害,这若不小心被人捅了出去,可如何是好。” 作为安国公夫人的贴身嬷嬷,这些话别人说是僭越,她却是说得的。 这在她看来,自家夫人当真是失心疯了,竟做了这样的荒唐事。可等她发现时,已经是晚了。也只能在旁劝着自家夫人能够收敛一些,不要被人捉着把柄。 听着这番话,安国公夫人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是下作,略有点骨气的贵女都不会做这样的肮脏事。 可安国公府欠自己的,当年若非嫡姐去世,她怎么会被逼着嫁到这安国公府,做了安国公的续弦。 第10章 魏行虽不及安国公勋贵子弟,可魏行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这么一对比,安国公这种常年在外征战之人便不免粗鲁蛮横。 可安国公夫人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心本就偏了,安国公出身世家,满门勋贵,自幼也是读圣贤书的,只是多了些男儿气概,又怎么会和粗、俗莽撞扯上关系呢? 可她就是瞧不上,只要安国公离京征战,她和魏行就默契的行不、轨之事。 甚至她不是没盼着安国公死在战场上,如此一来,她也无需因着安国公回京,还得和他同、房而烦心了。 “嬷嬷,您无需再劝我,这都是安国公府欠我的。我便是做了错事,坏了心性,那也是这李家逼我的。” 对于自家夫人这样的决绝,关嬷嬷不知道该说自家夫人天真浪 漫还是别的什么,她有时候甚至怀疑,夫人这样的脑子,能暗地里做出私放印子钱还有卖官鬻爵的事情,明面儿上又那么一副宽容贤良,这样的反差许根本是魏行暗中教、唆的,否则,夫人便是做不到规矩守礼,也不至于有这样的胆子,不至于有这样的谋划的。 可这些话,关嬷嬷也只是暗自嘀咕,断不敢说出来坏了自家夫人的心情的。 她如今只盼着这桩丑事这一辈子都不要被人发现。 却说这边,李澜刚回了自己屋,便见丫鬟琥珀遣了在旁侍奉的丫鬟出去,见屋里再无别人,她才低声对着自家姑娘道:“姑娘,方才在夫人那边用膳,您和夫人还有二姑娘聊天时,奴婢不是往茶房去帮着弄茶。可没等奴婢进屋,却听屋里的几个丫鬟在按嚼舌根,言语间似乎在说夫人今个儿遭了太后娘娘的训斥呢。” 虽知道琥珀有重要的事情和自己说,可李澜听到这些话时还是不由惊住了。 怎么会呢? 姨母素有贤名,姑祖母也因此格外的给姨母体面,怎么可能突然训斥了姨母。 琥珀却是小声道:“姑娘,听说是因着郡主的缘故呢。郡主听闻您近些日子在府中做女红,跟着教导嬷嬷习规矩,突然就动了怒。加之今日二姑娘随夫人入宫请安,郡主便意有所指说是夫人厚此薄彼,颇有些故意苛责您的意思。” 李澜自幼和姜妧情如姐妹,是知道姜妧的性子的。姜妧虽被太后娘娘宠着,可她从不会喜怒无常。何况,姜妧往日里和姨母也算是感情深厚,不该这样突然落了姨母的面子的。 这样想着,再想到太后让人宣自己明日往宫里去,这该也是郡主的意思,李澜更觉的有些莫名的心慌。 难不成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边李澜暗自思寻着,慈宁宫里,姜妧也刚陪着李太后用完晚膳。 知道外孙女明日要往小汤山去,李太后不免多叮嘱几句,让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可生了什么意外。 说完,李太后宠溺的抓了外孙女的手在手心,月色下,看着外孙女和女儿愈发相像的面容,李太后暗暗叹息一声,终还是开口道:“明日你既出宫去,那便别急着回宫,往长公主府还有宁国公府一趟吧。” 说着,没等姜妧开口,她又道:“你哥哥想来也是想你的。” 李太后虽自幼就接了外孙女往宫里住,可到底外孙女姓姜,她也不能让外孙女和宁国公府真的断了联系。 何况,这中间还有宁国公世子姜琢呢。 想到姜琢这个外孙,李太后的心情是着实复杂的。姜琢不比姜妧,她可以借着太后的威风接了姜妧往宫里来常伴膝下,却不可能打姜琢的主意的。 毕竟,他是自己的外孙不假,可更是宁国公府的世子。 听外祖母提及姜家,提及母亲,重生一世的姜妧没忍住红了眼圈。 上一世,因着她自幼被接到宫里,和大哥姜琢也只是逢年过节时见一面,兄妹关系算不得亲厚。 甚至仔细说来,比起自己这个嫡亲的妹妹,姜琢更喜欢那温姨娘所出的姜妙。 可即便是重生一世,姜妧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何以哥哥会这样抬举姜妙。 姜妙确实惯会讨巧卖乖,可即便如此,哥哥也不该亲近于她啊。要知道,他这样亲近姜妙,是会让母亲颜面尽失的。 难道,他其实是恨毒了母亲。恨一墙之隔的长公主府里面日日笙、歌。 可这一切,难道就是母亲一个人的错吗? 即便母亲有错,也是父亲犯错在先,为什么哥哥可以对父亲恭顺有礼,却这样落母亲的面子。 还是说,在哥哥眼中,父亲当年和温姨娘的丑事,根本算不得错事。在他眼中,是母亲仗着长公主的身份胡搅蛮缠,任性跋扈。 不该如此的,如果哥哥知道上一世母亲落得那样的结局,温姨娘终被扶正,而他这个所谓的世子,怕也早就被狠毒自私的父亲逐出族谱,他还会这样向着父亲,亲近温氏母女吗? 想到这些,姜妧对着外祖母,轻声道:“外祖母,妧儿都听您的。明个儿会回去看母亲和哥哥的。” 第6章 狡猾 “至于太后娘娘,大哥哥是她的宝…… 同一时间 宁国公府熙宁院 温姨娘刚沐、浴过,戚嬷嬷正拿着梳子帮自家主子通着头发。 烛光摇曳中,戚嬷嬷瞧着自家主子脸上一如往常的温婉,骨、子里透露出的惹人怜惜,想要呵护的柔弱,戚嬷嬷不由感叹着,这难怪这么多年过去,国公爷依旧把自家主子当做心尖尖上的人。 第11章 只是,看着主子得宠,戚嬷嬷虽说欣慰,到底心里还是有些忧虑的。 毕竟,只要那一墙之隔的长公主在一日,自家主子便只能居于妾室之位,一辈子不可能被国公爷扶正的。 连带着,三姑娘的婚事怕都有些棘手呢。 看着戚嬷嬷眼中对自己的怜惜,温姨娘怎能不知道戚嬷嬷在想什么,不过没等她自怜几句,却见姜妙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作为温姨娘的独女,姜妙往熙宁院来自然是无需人通传的。 这会儿,只见她满目的得意,笑着跑到温姨娘跟前道:“姨娘,大哥哥同意明个儿带我一同往小汤山去了呢。” 虽早就知道这些年自家女儿惯会讨好世子爷,可想到明日郡主也要往小汤山去,她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害怕世子爷为了照顾郡主这个嫡亲妹妹的面子,不愿意带了女儿一同往小汤山去。 所以陡然闻着世子爷竟是松了口,温姨娘眼中也满是开心。 “姨娘,我早就说了,大哥哥才不会因着姜妧让我受委屈。仔细说起来,大哥哥和姜妧这些年,不过逢年过节时候见一面,兄妹情分哪里比得上我和大哥哥。” 姜妙说着,心里是愈发得意了。 她是姨娘所出,这些年因着长公主的存在,因着皇太后对姜妧的独宠,她受了无数人的冷眼和奚落。可她并不愚笨,自幼就惯会哄大哥哥开心,惹大哥哥的怜惜,只这一点她也算不得真的输给姜妧的。 甚至姜妙有一种霸、占了姜妧东西的微妙心理,她便要让天下人看着,明明姜妧才是大哥哥嫡亲的妹妹,明明姜妧才是身份尊贵的郡主,她却也不能得了嫡亲哥哥的宠爱。 而且撇开这些,自己能得了大哥哥的宠爱,不也给姨娘出了一口气吗? 当年爹爹和姨娘的丑、事,京城人多数在说爹爹的风凉话,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大家更多是觉着是长公主殿下太任性妄为,嚣张跋扈,才把爹爹推到姨娘这边的。 见女儿得意,温姨娘却还是忍不住叮嘱她一句:“你心中便是再得意,明日也不好故意去挑衅郡主,知道吗?” 这些年,温姨娘什么时候都是一副白莲花的样子,在她看来有长公主在一日,太后娘娘在一日,她和女儿还是夹紧尾巴做人,断不好显露出得意来的。 见姨娘谨慎小心的样子,姜妙却是红了眼睛,“姨娘,您小心翼翼这么些年,得到什么了。就长公主殿下那般荒唐,您若是能给爹爹吹吹枕边风,让爹爹休了长公主,您的日子不也如意了。” “便是大哥哥知道爹爹休妻之事,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在大哥哥心里,早就看不上声名狼、藉的长公主了。” 温姨娘却是被她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给吓的脸色苍白,瞪了她一眼,道:“这话岂是你能说的!何况,你也要及笄了,这婚事上还得仰仗你大哥哥呢,这个时候得罪了长公主殿下,你就不担心长公主殿下故意拿捏你的婚事。” 在温姨娘看来,国公爷即便有休妻之意,那也不该是自己去怂恿。何况这休妻哪里是这般容易的,有太后娘娘在那里,除非长公主殿下主动写了和离书,否则国公爷这边先有动作,那和拔虎须也没有什么区别的。 听姨娘突然提及婚事,姜妙的心却不由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这些年,她得大哥哥宠爱,早就瞅中了勇毅侯府的世子韩崇做自己未来的夫婿。 这韩崇和大哥哥很是交好,若有大哥哥帮着自己去提亲,韩家应该会接受自己的吧。 姜妙的心思哪里能瞒得过温姨娘,可温姨娘对此事却并不乐观。 在她看来,她居于妾室的位子 ,那女儿这辈子便只是个庶出,那韩家人如何会点这个头。 何况,还是让世子爷去牵这个线,到时候弄出风头来,就怕惹了太后娘娘动怒。 对于自家姨娘什么事情都畏手畏脚的样子,姜妙心里烦闷极了,可她也只能宽慰温姨娘道:“姨娘,妙儿又不是傻子,自己身份卑微这我如何能不知道。可这件事我是考虑过的。您别忘记了,那勇毅侯夫人可是荣康长公主,荣康长公主可是京城一等一守礼之人,年轻那会儿因着和德昭长公主行事作风天差地别,两人没少明争暗斗。这之后,勇毅侯死在了兰香坊花魁的床、榻上,荣康长公主更是丝毫的怨气和愤恨都没呢,给勇毅侯披麻戴孝不说,自那之后从未穿过艳色的衣服,一直寡居。这和圈养面首的德昭长公主更是有了鲜明对比呢。更不用说,荣康长公主一直无所出,如今的勇毅侯世子不过是她自幼养在身边罢了,这般身份,女儿倒也算不得全然配不上勇毅侯世子。” 说着,姜妙继续又道“所以,有这些往事,再让大哥哥替我去提亲,大哥哥又叫荣康长公主一声姨母,荣康长公主八成会点这个头的。” “至于太后娘娘,大哥哥是她的宝贝外孙,她即便是动怒,还能当真打罚了大哥哥不成?不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听着女儿这番分析,温姨娘也不由收了声。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解,她不明白女儿既说荣康长公主是京城最守礼之人,那也该偏顾勇毅侯世子的,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同意这门婚事呢? 一旁,戚嬷嬷却赞许的看着姜妙道:“三姑娘是少见的聪慧之人呢。荣康长公主再是守礼,更多也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若她当真不争,也不会和德昭长公主斗了这么些年。所以即便是为了故意恶心德昭长公主,该也会点了这个头的。而三姑娘若能嫁到勇毅侯府,这往后的日子也就顺遂了。” 第12章 在戚嬷嬷看来,三姑娘当真是有谋略。三姑娘能的了世子爷宠爱,这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三姑娘审时度势,没有想着攀更高的枝,愣和郡主去比,而是转变劣势为优势,一箭双雕,恶心了长公主和郡主,还能顺带着给自己找了后路。 毕竟三姑娘是庶出,能嫁入勇毅侯府做了世子夫人,这可算得上是顶顶好的婚事了。 可这事儿唯一的问题是,世子爷能轻易答应吗? 这婚事可不比往小汤山去游玩,世子不可能不知道这轻重的。 “娘亲,妙儿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大哥哥最是宠我了,我只需要在大哥哥面前装装可怜,大哥哥肯定会向着我的。” 说着,她顿了顿又道:“而且明日往小汤山去,依着姜妧的性子少不得会折辱我的,而这些落在大哥哥眼中,只会愈发心疼我。届时,我便求大哥哥成全我,大哥哥即便是心里有顾虑,终也会点头的。” 姜妙敢这样笃定,是因为她这些年的谋划早就把姜琢的这份偏宠给抢到手了。 大哥哥心疼自己被姜妧欺负,心疼自己因着出身被人指指点点。自己又是那样的懂事惹人怜惜,这些年大哥哥早就把自己当做了嫡亲的妹妹。 就冲着这些,姜妙有这样的自信,她一定会顺利嫁到勇毅侯府,做了勇毅侯世子夫人的。 第7章 初见 他之前说京城都是些木头美人,这…… 翌日天刚刚亮,姜妧便醒来了。 昨晚她睡得并不安稳,重生归来不过一日,她虽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可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恍惚,有些不可思议。 而且,想到自己要改变很多事情,才不至于落得和上一世一样的结局,她便愈发辗转难眠了。 豆蔻昨个儿在屋里守夜,知道自家郡主并未睡好,所以这会儿见郡主醒来,豆蔻忙上前拉来幔帐,递上了早就被温水浸过的帕子。 等豆蔻几个宫女侍奉着姜妧梳妆打扮之后,姜太后那边已打发了宫女过来,说是太后娘娘今个儿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姜妧最爱吃的花蜜蒸糕和芙蓉莲子羹,让姜妧一会儿往太后屋里去用早膳。 姜妧自幼就被外祖母接到慈宁宫,平日里一般都是和外祖母一同用膳的,偶尔早上姜妧贪睡,太后才会差小厨房拿了膳食到姜妧屋里来。 想到外祖母对自己的疼爱,姜妧也没耽搁,起身就往外祖母房里去了。 等姜妧陪着外祖母刚用完早膳,安太妃,陈皇后,贤妃陆续便过来给李太后请安了。 只让姜妧诧异的是,今个儿淑贵妃竟然也来了。 要知道李太后喜静,平日里也不愿意端着太后的身份给妃嫔们做规矩。所以只初一十五妃嫔们会往慈宁宫来请安。 不过这其中,淑贵妃却是个例外的。她得承乾帝偏宠,又因着娘家是信安侯府,所以时常借病不愿意往慈宁宫来请安。 后来外祖母拦了皇舅舅封她为皇贵妃后,她就更对外祖母不满了,越发不愿意在外祖母面前做规矩了。 可今日她却来了,若是换作上一世的姜妧,该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她本就不喜淑贵妃,每次淑贵妃装腔作势给外祖母请安离开后,姜妧还和外祖母嘀咕着,淑贵妃倒不如再也别踏足慈宁宫,省得在这碍眼。 每次她这么说时,外祖母总是说她孩子气。 回想起上一世自己那般心思单纯,再看着眼前坐在檀木椅上,一身雍容华贵,漫不经心的拿杯盖撇着杯中茶叶的淑贵妃,姜妧心底不由一声冷哼。 淑贵妃今个儿往慈宁宫来做足了规矩,不过是提前看外祖母的笑话罢了。她出身信安侯府,想来皇舅舅准备在寿辰上对外祖母发难的消息,早有人通传给她了。 淑贵妃想来此刻已经满是得意,毕竟端惠皇太后若能顺利挪到帝陵,和百年后的外祖母一般陪伴先帝左右,对于淑贵妃和整个信安侯府来说,无异于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别的不说,就那些朝臣们,该也已经想着站队到三皇子那边,想着让三皇子取代太子了。 只是,此刻得意洋洋的淑贵妃想必想不到,上一世自己会嫁给太子,她和三皇子满盘皆输。 等到新帝登基不过一个月,便直接下旨封了三皇子为信王,往河中就藩,之后三皇子在往河中的路上遭了土匪,当场就丧、命了。 而闻着这消息的淑贵妃,直接就疯了。 想到这些,姜妧看着淑贵妃的目光就多了些似笑非笑。 淑贵妃不是没注意到姜妧打量着自己,不过她也未多想,毕竟这宫里谁人不知道,姜妧被李太后给宠坏了,她和李太后又素有嫌隙,这孩子藏不住心事,掩盖不了对自己的厌恶,也不算罕见之事。 知道李太后喜静,妃嫔们闲聊了一会儿,也未多留就退下了。 等到众人离开,姜妧气不顺道:“淑贵妃还真是嚣张。” 李太后知道外孙女在替自己委屈,轻抿一口茶,看着外孙女道:“她也不过仗着自己是信安侯府出来的,才敢这样拿乔罢了。” 想到上一世外祖母也如此刻一般,丝毫未察觉皇舅舅即将有所举动,姜妧不由有些失神。 她第一次感觉到,外祖母老了,而且养尊处优这么些年,只剩下了温柔慈爱,失去了警惕心。 表舅舅也一样,只想着替周家守护着江山,反而忘记了什么叫做功高震主,忘记了给自己谋后路,忘记了帝心难测。 第13章 李太后见她不语,当她还在生闷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这时,宫女进来回禀道:“太后娘娘,郡主,表姑娘过来了。” 今日李澜既往宫里来,姜妧便准备和李澜一同往小汤山去。 李太后知道她孩子心性,加上她有些日子没见李澜,所以也没拘着两人,等李澜给她请安之后,就打发两人下去了。 外头,早有嬷嬷备好了马车。 等两人坐上马车,李澜终于没忍住抓了姜妧的手,道:“妧儿,你怎么突然让姑祖母传我入宫来呢?” 说完,她顿了顿又道:“而且昨个儿我听姨母院里有丫鬟暗中嚼舌根,说你昨日落了姨母的面子,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呢?” 姜妧不意外李澜会有这样的疑惑。 不过她只是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李澜这个问题,反而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李澜问道:“澜姐姐 ,你心仪那怀恩侯世子吗?” 饶是李澜和姜妧自幼就玩在一起,这会儿也被姜妧给问住了。 要知道,往日里她和姜妧在亲近,也未曾聊过这些事情的。 毕竟,这婚嫁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她们贵妃高门贵女,也逃脱不了的。 就如她即将嫁入怀恩侯府,而妧妹妹,八成会嫁给自家哥哥一般。 这样想着,李澜便直接把这番心思给说了出来。 原本她以为这话题也就止住了,让李澜意外的是,姜妧却接着问道:“澜姐姐,妧儿也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极其难得的。可你和那怀恩侯世子,也不过是宫宴或者别的什么场合仓促见着对方一面,并不了解对方的品性如何。何况,那怀恩侯世子连大表哥的半分都比不得,澜姐姐嫁过去岂不委屈了自己。” 如果说前边的话姜妧还算得上是试探,那么这番话就有些不客气了,直接把李澜给问住了。 想了想,李澜也只能道:“怀恩侯世子自然比不上大哥和二哥,说句不客气的,放眼京城的贵公子们,我没觉得有人能比得上两个哥哥的。” “所以我从不会拿怀恩侯世子和两个哥哥做比较,我只需要嫁到怀恩侯府,生几个孩子,怀恩侯世子便是再没有出息,可只要安国公府在,姑祖母在,有父亲和几个哥哥做后盾,日子肯定还是过得下去的。” 听着李澜这些话,姜妧却差点儿没忍住哭出来。 是啊,上一世不管是自己,还是澜姐姐,都未曾想过会失去安国公府的庇护,更未曾想过,安国公府有朝一日会满门获罪。 上一世外祖母和表舅舅把自己和澜姐姐保护的太好了。 这样想着,姜妧似真似假对着李澜又道:“澜姐姐,你可想过有朝一日安国公府再不能庇护你我,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吗?” 李澜闻言陡然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妧,“妧儿,你怎会说出这般骇人的话来?” 她的眼中有震惊,有骇然,有担忧,也有疑惑。 姜妧看着她复杂的目光,却是倾身上前,紧紧抱住李澜,再没有说话。 马车很快到了宫门口,太子周炽早就和侍卫等在那里了。 李澜掀开帘子和太子见了礼,等她撂下帘子,见姜妧竟然懒懒的靠在大迎枕上,并未有和太子见礼的意思,她不由暗暗叹息一声,对着姜妧道:“妧儿,你和太子殿下闹别扭了?” 姜妧冷笑:“我就是看着他烦。” 李澜闻言,心中愈发觉着诧异,要知道往日里,姜妧对太子未曾像这样失过耐心的。 毕竟,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 不过她也未多问,只当姜妧小孩子脾气犯了。 车轮子咕噜噜的声音传来,车里的两人再未说话。 许是因着姜妧方才莫名其妙的话,李澜心里也阵阵烦闷。 姜妧也是存着心事,所以等马车到了小汤山,直至外头传来太子的声音,两人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外头,知道太子今日也要来,太子毕竟是东宫储君,一干公子和贵女们早就在门口恭候大驾了。 太子答应了李太后会照顾好姜妧,所以在姜妧下马车时,太子很自然的便要牵了姜妧下来。 可让太子没想到的是,姜妧竟是错过他的手,转而搭上了随行嬷嬷的胳膊。 一瞬间,太子颇有些面儿上挂不住。毕竟这京城谁人不知道他和姜妧青梅竹马,便是他亲自牵了她的手下了马车,谁人敢乱嚼舌根。 而姜妧这个举动,也落在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 有惊讶姜妧这样落太子殿下面子的,也有暗自嘀咕姜妧被太后宠坏了,和她那长公主生母一眼,实则是个没规矩的。 对于这些暗自嘀咕,姜妧却是丝毫未放在心上,她步履轻轻的下了马车,环视一周,只是视线在遇上谢慎时,她眼神多停留了那么一瞬间。 而这短短的一瞬间,却被谢慎捕捉到了。 这安阳郡主是吃错药了吧,还是说,她也听到了他们谢家是匪患出身,所以有些瞧不上他。 可想到方才郡主清亮的眸子,眼神中未有任何的鄙夷,反倒是有浅浅的笑意,谢慎不由对这安阳郡主多了些趣味。 和谢慎一同入京的靖北王世子,西北总督府的公子,辽东王世子却并非第一次见姜妧,他们有的作为宗亲,有的则是封疆大吏之子,往年万寿节不免会随父亲往京城来。 第14章 只这一次再见着这安阳郡主,几人不免再次惊叹起来。 这安阳郡主自幼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一年未见,竟然长的愈发倾国倾城了。 只是若说这美人有什么瑕疵,该是她有些过于倨傲了。 尤其想到德昭长公主做的那些荒唐事,再想想愈发被太后娘娘宠着的姜妧,几人心里方才那么一些迤、逦,此刻也都消散了。 谢慎多少能猜测出几人的心思来,他早就安插、了探子在京城,宫里也不乏他的人,所以对于这被太后宠着的安阳郡主,谢慎其实早就耳闻过。 只是此刻,看着安阳郡主明眸皓齿,丝毫不在意众人的议论和暗自嘀咕,就这般定力,谢慎便有些想进一步了解了解这安阳郡主。 他之前说京城都是些木头美人,这会儿看来,这安阳郡主似乎不在其中。 第8章 痛处 “姜妧,你便是这样诋毁信安侯府…… 太子方才在姜妧面前落了面子,多少有些愠怒。所以等众人简单的寒暄之后,就带了侍卫往猎场去了。 太子身份高,而今日贵族子弟们平日里也鲜少来到小汤山这皇家猎场,所以不免也来了兴致,追在了太子身后。 众人骑马疾驰,姜妧一眼望过去,却看到了一身宝蓝色暗纹骑装的谢慎。 要说人真是奇怪的很,上一世,姜妧从未留意过这个所谓的谢家二公子。 可现在,姜妧心里有了谋划,这目光竟不觉被这谢慎吸引去,也不知是不是姜妧的错觉,看着谢慎挺拔的身姿,不同于京城这些世家纨绔子弟的刚健,还有那双稍显冷酷的剑眉,这一刻,姜妧竟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安国公府的男人们常年征战在外,按说姜妧应该早就习惯了男儿身上的血、性。可看着谢慎身上难以掩盖的烈、性,似是那桀骜不驯的鹰,眼神深处竭力掩去的凌厉,姜妧还是觉着,这谢家二公子和自己几个表哥们还是不一样的。 几位表哥们虽英勇善战,可到底身上有着勋贵气息,而这谢慎就不一样了,谢家靠什么发家,可不是简单的骁勇善战就可以的。 姜妧更是记得,上一世谢家取代西北总督府和靖北王府成为西北真正的掌控者不过一年,边疆莽子八万人来犯,颇有些趁着西北变局,灭了谢家军,直入中原的意思。 可莽子到底小觑了谢家,更小觑了这谢家二公子谢慎。谢家军虽人数不及莽子,可谢慎却给了蛮子一个出其不意,不过带了数百人就敢偷偷潜入敌后,烧了敌人的粮草辎重。 而且姜妧若记得没错,在这一战之后,谢家那大公子威望便愈发不如谢慎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回想着这些,姜妧暗暗告诫自己,若要和谢家联盟,万不可小觑了这谢家二公子的。 一旁,李澜蹙眉看了眼明显有些神游九霄的姜妧,无奈叹息一声,牵了她的手往水榭走去。 贵女们才无心看男人们是怎么射猎的,她们来这小汤山更多是吃茶赏花,借着这难得出府能透透气的时间,聊聊八卦罢了。 往日里,姜妧向来都是在场的女主角,毕竟,就德昭长公主隔三差五又养了新的面首了,就足以让姜妧连带着被指指点点了。 可今日,大家却把视线落在信安侯府嫡长女魏宝华身上。 “宝华姐姐,我听说几日前那甘肃总兵和信安侯一同吃酒呢,这莫不是谢家真有意替他那二公子求娶姐姐。” 这些高门贵女们哪一个不是人精,怎能不知道婚约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谢家敢如此亲近信安侯府,怕是宫里贵妃娘娘有意借着和谢家结亲,间接拥有谢家的兵力,和太子殿下明争暗斗呢。 可魏宝华往日里多倨傲跋扈啊,借着姑母是宠冠六宫的淑贵妃,信安侯府又是皇上的母族,平日里摆起 架子来便是比宫里的公主都厉害呢。 所以她又怎么会甘心离京外嫁呢? 可众人知道她的心思,便是故意恶心她了。 谁让她往日里总是自恃身份,鼻子都要翘到天上了,这个时候众人不趁机阴阳怪气,踩上一脚,怎对得起魏宝华往日的那些表现呢。 而敢这样奚落魏宝华的,不是别人,正是陈皇后的内侄女陈愫。 按说姜妧重生一世,该是视陈愫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可姜妧却并不急切。她既已重生一世,那有的是时间陪陈愫慢慢玩。 所以,看陈愫这样刁难魏宝华,姜妧也只是拿起果酒轻抿一口,颇有些在旁看戏的意思。 魏宝华果然跳脚了,气呼呼瞪着陈愫道:“陈愫,你什么意思啊,谁说我要嫁给那谢二公子了?别以为你心心念念太子殿下,急着想要嫁入东宫,别人就得和你一样,也这么不知羞耻的时时刻刻想着嫁人的事情。” 魏宝华这番话不可谓不客气,在场的诸位贵女们也都知道,陈愫确实心仪太子殿下已久,只是陈皇后又不蠢,太子大婚自然是为了给太子得了助力的,又岂会白白选了自家侄女,浪费了这大婚的机会。 陈愫被魏宝华戳、到痛处,瞬间脸色也青一阵白一阵的。 可她这一刻也顾不得和魏宝华有再多的口舌之争,反而是向姜妧投来了愤恨嫉妒的目光。 这些年,姜妧得太后独宠,身后又有安国公府做靠山,陈愫虽得姑母宠爱,可她再怎么奉承讨好姑母,姑母都未想过撮合她和太子哥哥。 第15章 所以,虽是魏宝华戳了她的痛处,可陈愫此刻最痛恨的人,却是姜妧。 姜妧哪能不知道,陈愫恨不得冲上前来抓花自己的脸,不过此刻,她却无心为难陈愫,反而是把目光落在了魏宝华身上。 因着淑贵妃和李太后不和,所以姜妧和魏宝华也算是敌人。不过上一世,两人之间也未曾有太多的纠葛,只因为皇舅舅这次寿辰没多久,谢家便往信安侯府去提亲了。 按说这事儿也不该掀起太大的风浪,毕竟贵妃娘娘的意思便是皇上的意思,这联姻之事,又怎会顾及魏宝华的意思,不过是家族荣宠牵扯一起罢了。 可谁都没有想到,这魏宝华当真是个厉害的,在谢家人提亲那日,竟然刁蛮到冲进去直接摔了媒人的茶杯,一哭二闹三上吊嚷嚷着她有多瞧不上谢慎,还说什么谢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出身卑贱,哪来的胆子肖想她。 场面闹腾的多难堪,姜妧这个平日里鲜少关心京城诸多八卦之人,也都不免日日闻着魏宝华的蛮横无礼。 闹腾的这般难堪,承乾帝和贵妃也颇为下不来台。最后,还是承乾帝直接下了旨,另指了信安侯府的嫡次女给谢慎,以此也算是全了谢家的面子。 谢家当然是领旨谢恩了,可等到谢家取代西北总督取代靖北王成为西北真正的王之后,这原该享王妃之尊的谢家女,却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 哪怕贵妃为了儿子想要和陈皇后最终一争高下时,也未曾看到谢家有任何的动作,竟是连一兵一卒都未给贵妃。 可想而知,除了安国公府当时支持太子这个原因,让谢家颇有顾忌之外,应该也因着当年魏宝华闹腾之事,谢家和信安侯府本就离心,这门姻亲本就不坚固,甚至是埋下了隐患。 回想着这些,姜妧看着魏宝华的眼神不由便有些意味深长。 魏宝华哪里不知道众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天之娇女的光环更是让她气的一把摔了手中的杯子,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只听她气呼呼道:“那谢家二公子一身匪、气,我才不会嫁给他呢。我便是搅了头发,往庵堂去当姑子,也不会嫁给他的。他别痴心妄想了。” 说完,她又满目的嫌弃道:“出身卑贱不说,还说什么上阵杀敌无数,这手上得沾多少血,沾了多大的杀戮,恶心死了。” 要不说这魏宝华被淑贵妃给宠坏了,她不满意这门婚事,大可以言语间对谢慎有不满。可她这句杀戮重,直接变让姜妧冷了脸。 只见姜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杀戮重?我倒要问问宝华姐姐,若非有这些在外征战的将士,你有这些年纸醉金迷的生活,可以悠闲的在这里吃茶喝酒!” 被姜妧这样发作,魏宝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急急辩驳道:“我又没说安国公和安国公府几个公子。你这般为难我做什么?!” 姜妧却不准备放过她,神色冷冽道:“好,我当你没这个意思。可你说谢家二公子出身卑贱,还真是好笑呢。若我没记错,信安侯府没被封赏之前,也不过是城南一个挑扁担的小贩罢了。那个时候,信安侯难道能预料到自己会成为京城新贵?” 魏宝华万万没有想到,姜妧会半分面子都不给自己留。信安侯府魏家作为皇上的母族,是在皇上荣登大宝之后,太后娘娘松口给了体面才有如今的荣宠的。 可这些年魏宝华养尊处优,几乎忘记了魏家祖上不过是个小贩。因为这京城上上下下都是人精,没谁敢这样故意和信国公府过不去,给她难堪的。 可今日,姜妧却敢这样肆无忌惮说出此事,魏宝华如何能忍了这口气,上前就要和姜妧撕打起来。 可姜妧得太后宠爱,随行的嬷嬷哪一个不是眼疾手快,一把便按住了魏宝华,声音里更是满是威严道:“魏姑娘,请您动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姜妧见魏宝华被控制住,却并未让嬷嬷们松手,反而是懒懒靠在椅子上,幽幽道:“所以就信安侯这先例,不正印证了那句话,英雄不问出处。” 说着,姜妧又道:“而谢家,为大周保疆卫土,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挑扁担的小贩。” 随着姜妧这话出口,魏宝华的脸色愈发涨、的通红。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根本不及嬷嬷们手中的劲道,委屈的当即落下泪来,哭哭啼啼,撂狠话道:“姜妧,你便是这样诋毁信安侯府的,皇上和姑母若是知道了,定不会轻饶你的。” 第9章 酸涩 在大哥心里,男人三妻四妾再寻常…… 魏宝华气的连牙齿都在打、颤,可她也知道,有这几个随身的嬷嬷在旁,她即便有心教训姜妧,怕是半分都讨不找好的。 所以,放下这样的狠话之后,她挣脱开嬷嬷,气呼呼就离开了。 “妧儿,你方才那般奚落魏宝华,会不会有些过了。”饶是李澜自幼和姜妧一同长大,也被姜妧方才的大胆给吓住了。 毕竟,这信安侯府可是皇上的母族,这些年便是太后娘娘,也不免一副慈母的姿态,从未为难过信安侯府。 看着明显有些被吓到的李澜,姜妧却是没有一丝的不安和后悔,反而是轻抿一口茶,冷冷道:“你以为外祖母只要一直宽容大度,对信安侯府的事情一退再退,对皇舅舅也一再容忍,就真的能和皇舅舅母慈子孝吗?” 说完,她满目的讽刺又道:“皇舅舅到底不是外祖母肚子里出来的,若他当真在意外祖母,又如何会纵容淑贵妃那样的做派。因着淑贵妃,外祖母早就成为京城的笑柄,有多少人再暗地里嚼舌根,说外祖母不过是空有皇太后的尊荣罢了。” 第16章 “妧儿……”李澜哪里想过姜妧的话一句比一句大胆,吓得脸色都苍白了。 而出了这样的事情,诸多贵女们也没了赏花吃茶的兴致,毕竟方才姜妧的那番话着实大胆,她们可不想因着今日往小汤山来也被牵扯进去。所以,一个个找了借口就提前回府去了。 姜妧也不意外这些贵女们的落荒而逃,只是让姜妧诧异的是,今个儿随姜琢一同来的姜妙,却没有离开,反而是一副楚楚可怜,小心翼翼的样子走到了姜妧跟前,对着姜妧道:“妧姐姐,你难得出宫来,今日要不随大哥回府见见祖母和父亲……” 这番话似是用尽了姜妙所有的勇气,愈发一副瑟瑟发抖的小可怜样。 姜妧看她这副做派,直接就被气笑了。 上一世,她不喜姜妙,可也鲜少故意为难她。毕竟,她是郡主之尊,在她眼中,姜妙就如卑贱随意可踩死的蚂蚁一样,这般肮脏的玩意儿,她岂会费心思去为难她,她还怕脏了自己的手呢。 可重生一世,尤其此刻姜妙这么一番意有所指的话,只怕 今日过后,京城除了多了一桩她故意为难魏宝华的传闻,还有姜妙求着安阳郡主回府看望家中长辈被拒的流言蜚语了。 想到姜妙挖这么一个坑,而上一世,这样的坑想必只会多不会少,许也是因此,大哥才会那样亲近姜妙,反而格外的对自己这个嫡亲的妹妹看不顺眼吧。 毕竟,在大哥眼中,姜妙是那样的懂事,那样的惹人怜惜,而自己,却是个大恶人,不知孝顺,嚣张跋扈,肆意妄为。 想到这些,姜妧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对着姜妙道:“姜妙,我真是小瞧你了呢。明面儿上是劝着我回府探望长辈,暗地里不过是想坐实我不孝的名声。” “我……我……”姜妙哪里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竟然都被姜妧给揣摩到了。 可没等她狡辩,姜妧一把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朝她摔来,“你果真和你那恶毒下、贱的姨娘一样,除了装可怜装无辜,还满心的肮脏。你乖乖的躲着我不好吗?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一次又一次在我面前碍眼,又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以为我可以被你算计了去!” “是大哥吗?是大哥让你误以为自己是宁国公府嫡出的姑娘,让你以为自己不一样了?” 姜妧的咄咄相逼是姜妙没有预料到的,要知道,往年她每次玩这些小心机,姜妧都不屑搭理自己的。也因着姜妧这样的态度,她得了大哥一次又一次的怜惜。 所以此刻被姜妧这样指着鼻子骂,她瞬间就慌了,眼泪直接落了下来,“妧姐姐,我真的不敢有那样的心思,是你误会我了……” 姜妙越说越绝望,不过好在,在她绞尽脑汁想要再找了借口时,她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只见姜琢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水榭,冷硬和厌恶的目光直直瞪着姜妧,几乎是低吼道:“姜妧,你这是做什么?妙儿不过是想让你回府看看祖母和父亲罢了,你何以这样故意折辱她!” 方才姜妧和魏宝华的口舌之争早有人急忙传给了姜琢,所以姜琢本就压着怒火,觉着姜妧被外祖母给宠坏了,才敢这样不管不顾,说那样大逆不道不知所谓的话。 这会儿再被他撞到姜妧这样欺负姜妙,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姜妧倒没想到,姜琢会来的这么快。 不过看看姜妙委屈的抓着姜琢的袖子,一副害怕自己生吃了她的样子,姜妧就都明白了。 这哪里会有别人,只怕姜妙早就差人去给大哥传消息了。 想到姜妙这样的玲珑心,姜妧一声轻笑,却是没有任何的悔意,反而是直直看着姜琢道:“大哥,你是觉着我让宁国公府蒙羞了?” “可真正让宁国公府蒙羞的,不该是温姨娘和你眼前这好妹妹姜妙吗?” “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劝我回府探望祖母和父亲,我倒不知,什么时候我和她关系如此之好了?何况,她算个什么东西,我回不回去也轮得到她来干涉!” 见姜妧丝毫没有悔意,反而是这样跋扈骄纵,姜琢气的险些说出不话来。 他看着姜妧的目光愈发冷硬,“姜妧,妙儿好心劝你回府,怎么到你眼中就成了居心叵测了?既然提及这孝道之事,那我这当大哥的今日便要问问你,这些年,你可还记得有个祖母有个父亲!” 虽早就知道自己这大哥向着姜妙,可真正被这样质问时,姜妧眼眶还是不由有些酸涩。 她强压下心中的难过,似是自嘲的回道:“我回府做什么?回府去看父亲和温姨娘浓、情蜜、意,看你和姜妙兄妹情深吗?” 说完,她反问姜琢道:“既然大哥提及孝道,那我也不妨问问大哥,这些年,你可曾如对待祖母和父亲一般,日日记着在母亲面前晨昏定省?” 一句话问的姜琢瞬间有些恼羞成怒。 可没等他辩解,姜妧又道:“怎么,难道在大哥眼中,需要承担的孝道只是对祖母和父亲,母亲便是那个例外。” 姜琢直接被姜妧这番话给激怒了,只听他愤愤道:“她有半点母亲的样子吗?行那样的荒唐事,连带着我跟着也被人指指点点!” 姜妧早就料到大哥会拿这个来堵她,所以姜妧只认真的看着姜琢道:“大哥对母亲和父亲真是全然不同的标准啊。原是父亲先做了那样的丑事,母亲伤心至极才做了错事的。” 第17章 “可在大哥心里,父亲根本没有犯错,是不是?在大哥心里,男人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的,母亲敢如此行事,是母亲仗着长公主之尊,骄纵跋扈,不给父亲半点机会。” 姜琢也没想到今日的姜妧会这样咄咄逼人,瞬间大怒道:“难道我这样想有错吗?你放眼京城世家大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远的不提,就说勇毅侯府的荣康姨母,母亲但凡有姨母十分之一的温柔大度,事情何以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姜琢这些年确实不明白,母亲为何就不能温柔一点,大度一点,竟这样揪着往事,做下圈养面首的丑事,让宁国公府也日日不能安生。 甚至他觉着母亲如此作风,太不要脸面了。 尤其想到荣康姨母,他便愈发不平,为什么,为什么同是长公主,人和人的差别能有如此之大。 第10章 退让 妧儿,这些年你和世子爷除了生分…… 听姜琢突然提及荣康长公主,姜妧心中愈发酸涩了。 她怔怔的看着自己这嫡亲的哥哥,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上一世自己听说勇毅侯世子往宁国公府提亲,欲求娶姜妙。那段时间,宫里宫外都在传,姜妙之所以能攀了勇毅侯府这门亲事,都是哥哥在其中当了说客。 想到上一世哥哥这样被姜妙哄骗,姜妧本能的便对姜妙愈发多了些厌恶。 姜琢平日里惯是温婉尔雅,这些年即便他看不惯姜妧骄纵跋扈的样子,可也未曾像今日这般口无遮拦,甚至也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一时间,他心里也有些说不上来的恼火。 尤其此刻,姜妧就这样怔怔的看着自己,姜琢也不知为何,竟从姜妧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些往日未曾见过的伤感和忧愁。 可怎么会呢?姜妧得外祖母娇宠,便是连宫里的贵主都让着她几分。她又怎么会受了委屈呢? 可若她没有受委屈,眼神中又怎么会有这些他读不懂的情绪呢? 思及此,姜琢不由反思起来,自己方才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毕竟,自己是长兄,即便觉着姜妧做的不妥,也不该这样吼她的。 罢了,她到底是姑娘家,自己这当兄长的,让一让她也算不得什么。 想通这点后,姜琢颇有些不自然的转开话题道:“好了,今日你难得出宫来,我们兄妹二人又何须因着那些往事闹了不快。。” 说完,他又道:“不过,若你今个儿不急着回宫,还是回府看看吧。毕竟这天下人都重规矩,对女子更是苛刻。你这样常年不回府,到底于你名声不好。” 姜妧也未想到,方才还在互相指责的两人,会有这片刻的平静。 大哥到底还是在乎自己这个嫡亲的妹妹的,发觉这一点,姜妧突然不再那么悲伤了。 上一世,她和哥哥形同陌路水火不容,这其中有姜妙从中作梗,可也有两人固执不肯退让的缘故。 而这一世,姜妧相信只要自己肯努力,大哥一定会发觉温氏母女的狼子野心,也一定会改变对母亲的厌恶和憎恨的。 一旁的姜妙也敏、感的发觉了姜琢语气上的缓和,可怎么会呢?明明两人刚刚还在相互指责,步步紧逼,怎么突然间,大哥竟肯退一步了。 这几乎是记忆中,大哥第一次愿意示弱,一瞬间,姜妙的心猛地瑟缩了一下。想到大哥若有一日真的重新重视起了姜妧这个嫡亲的妹妹,姜妙便觉着不知所措极了。 不,不可以,自己这些年费尽心机才能得了大哥的偏宠,若这最后的倚仗都被姜妧给抢去了,那自己岂不成了笑话。 “大哥哥……”想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宠爱有可能被姜妧抢去,姜妙再忍不住轻轻拽了拽姜琢的袖子,眼神中满是脆弱和柔弱。 姜琢这才注意到姜妙浑、身的狼狈,直接吩咐姜妙的贴身丫鬟玉屏道:“送你家姑娘先回府吧。” 姜妙闻言,诧异了那么一瞬。 要知道,往日里她受了委屈,大哥肯定会亲自送她 回府的。 想到方才姜妧拿茶盏直接朝她掷来,她愣是躲都没躲,衣服都被弄、湿、了,为的不就是惹了大哥的怜惜,得了大哥的呵护。 可现在,大哥竟没有亲自送自己回去的意思,对于这样的意外,姜妙心里别提有多委屈了。可她心里再委屈,嘴上也不好抱怨,谁让她这些年一直都是懂事乖巧的人设。 姜妧岂能看不出姜妙的手足无措还有内心的抓狂,看着姜妙生气却不得不忍着的样子,姜妧微微勾起嘴角,看着姜妙的目光充满了奚落和嘲讽。 等到姜妙离开,姜琢便也急急找了借口离开了。 看着他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姜妧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一旁,李澜也忍不住感慨道:“妧儿,这些年你和世子爷除了生分还是生分。可今日,吵成这般竟瞧着多了些兄妹之情,还真是惹人唏嘘呢。” 李澜的声音中带着些调侃的意味,姜妧却也有同感,轻声道:“是啊,人当真是奇怪的很。” 李澜笑着又道:“那你一会儿回府,可别又和世子爷吵起来。” 李澜今日往慈宁宫请安时,就已经知道姜妧今日会回宁国公府的事情了。原先她还有些担心姜妧受了什么委屈,可方才瞧着姜琢对姜妧的态度,她多少放心了一些。 可又想到宁国公和那宁国公老夫人,李澜又不免有些头痛。 第18章 毕竟这宁国公和宁国公老夫人都是长辈,若因着今日姜妧为难了姜妙的事情训斥姜妧,事情怕是不好收拾的。 姜妧却是想到了上一世,父亲把大哥从族谱中除名,祖母则让嬷嬷强行搅了母亲的头发,把母亲关在庵堂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这些,姜妧的眼中满是冷意。 却说这边,姜妙刚从小汤山下来。 她心里憋屈极了,尤其想到今日大哥竟然没有亲自送了自己回府,她便愈发觉得气闷,“大哥往日里最是怜惜我的,可今日我受了这样的折辱,大哥竟没有亲自送我回府。莫不是大哥因着顾及姜妧,所以才让我忍了这委屈。” 一旁,玉屏忙宽慰她道:“姑娘,您就不要多想了。世子爷怎么可能因着郡主让您受委屈呢?您没看到方才世子爷那样训斥郡主。” 说完,她又道:“今日各世家大族的贵女公子们都往小汤山来了,世子也许也是因着您和他毕竟男女有别,顾及您的名声,才没有亲自送您回府吧。” 姜妙听着这样的劝慰,心里果然舒服了许多。 玉屏看她没有那般动怒了,转而又道:“方才闹腾那么一番,郡主再不愿,怕是今日也得回府去了。可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国公爷和老夫人只有心疼您的,郡主到时候少不了遭了国公爷的训斥呢。何况,今日郡主那样狂妄,对信安侯府出言不逊,国公爷能饶了她才怪。” 姜妙不喜姜妧,所以想到一会儿姜妧狼狈的样子,姜妙心里便觉得爽、快极了。 太后不是对姜妧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可这老子教训子女之事,太后还当真能插手不成? 第11章 不要脸 “哎呦,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宁国公府 却说姜妙回府后直接便往宁国公老夫人院里去了。 姜妙进屋时,宁国公老夫人正和温姨娘打着叶子牌,见姜妙就这般闯进来,宁国公老夫人心里不由一咯噔。 在她看来她这孙女平日里最是重规矩,今个儿这般不经通传的闯进来,怕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等姜妙满目不安的和宁国公老夫人说了今日小汤山发生的事情,宁国公老夫人当即就冷了脸,厉声道:“这孽障!仗着郡主的身份故意折辱你也罢了,竟还敢那样出言不逊,针对起信安侯府来。” 宁国公老夫人不可谓不心惊,实在是这天下人谁人不知信安侯府是皇上的母族,皇上这些年对信安侯府颇为看顾,甚至是,就依着皇上这些年逐渐和太后娘娘母子失和,信安侯府的荣宠只怕还在后头呢。 就这般局势,京城上上下下哪家不是捧着信安侯府。 偏这姜妧,莫不是失心疯了,敢这样不管不顾,肆无忌惮。 想到姜妧这个孙女,宁国公老夫人原本好好的心情不由便有些憋闷。 许也是因着气急了,她咬牙切齿便道:“要不说是那贱人肚子里出来的呢,否则,怎会这般没规矩。” 宁国公老夫人本就不喜儿子和德昭长公主的这门婚事,在她看来,德昭长公主若是荣康长公主那般品性,才不算委屈了自家儿子。可偏偏,德昭长公主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当年不过那么一桩小事,就值得她闹腾的满城风雨,连带着败了整个宁国公府的名声。 所以,自德昭长公主明目张胆的圈养起面首之后,私下里,宁国公老夫人提及德昭长公主这个儿媳,便一句一个贱人。 温姨娘不是没有劝着姑母小心隔墙有耳,这若传到太后娘娘耳中,怕是会动怒的。 可宁国公老夫人仗着自己婆母的身份,愣是不肯有丝毫的改变。 这会儿闻着姜妧闹出这样的祸事来,宁国公老夫人可不觉着姜妧这是从根儿上就歪了,和她那贱人娘亲一个德行。 见祖母如此动怒,姜妙别提有多得意了,不过她面儿上却没有表现出幸灾乐祸来,反而是故意劝着祖母道:“祖母,妧姐姐一会儿该就回府了。她得皇太后宠爱,您便是再动怒,一会儿也千万别为难妧姐姐呢。否则,这若是被太后娘娘知道了,怕是要怪罪您的。” 姜妙这番话心机颇深,她自幼羡慕姜妧的郡主之尊,羡慕姜妧的锦衣玉食。可比起这些,想到今日大哥竟没有一如既往的呵护着自己,她就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她便要故意在祖母面前给姜妧上眼药,她是最了解祖母的性子的,这些年最不待见德昭长公主母女,便是大哥这个嫡亲的孙儿,祖母表面上虽看似宠着大哥,实际上夜深人静时,心里怕是颇不是滋味吧。 若不然,这些年祖母也不会费尽心机的让人寻了生子的偏方,想让姨娘能顺利得个哥儿。 而今,姜妧敢这样口无遮拦,祖母必是想要借着长辈的身份,好好教训教训姜妧的。 她再这么火上浇油一番,祖母只会越发生气,一会儿必然不会手下留情的。 果然,宁国公老夫人听了她这番话之后,愈发动怒了。 直接打发贴身侍奉的孟嬷嬷道:“去,叫了国公爷过来,我便不信了,太后娘娘还能拦着我们宁国公府教训不知规矩的子孙不成?” 祖母竟要叫了爹爹过来,姜妙心中更是一喜。 要知道,爹爹早就觉得姜妧被太后宠坏了,一会儿断不会替姜妧说话的。 很快,宁国公姜绪便过来了。 第19章 只见他脸色铁青,他震惊于姜妧的蛮横是一回事,可比起这个,他更怕因着姜妧这番话,惹了皇上动怒。 有太后娘娘在,皇上自然不可能真的罚了姜妧。 可自己这当臣子的,如何能不揣摩圣心行事,若自己当真对此事不闻不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怕要惹了皇上动怒的。 想着这些,姜绪便下定决心,一会儿定要对姜妧动了家法,也省得她再祸从口出,连带了宁国公府。 可让姜绪和宁国公老夫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左等右等,按说姜妧也该回府来了,可没想到,他们没等到姜妧依着规矩先往宁国公府来给他们请安,反倒是听说姜妧先往隔壁的长公主府去了。 宁国公老夫人差点儿没有气晕过去,咬牙切齿道:“这孽障!如此不把自己当做姜家的子孙,不把我这个嫡亲的祖母放在眼中,竟先往长公主府去了。她也不看看她那娘亲,到底是个什么货色。这会儿怕是不知和面首们不知怎么逍遥快、活。” 说完,宁国公老夫人犹自不解气又道:“她是丁点儿不害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这般恬不知耻,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名声。” 在宁国公老夫人看来,德昭长公主做出那样的荒唐事,不管是姜琢还是姜妧,都该彻底和德昭长公主断绝关系的。 听母亲这么骂德昭长公主,姜绪却半字都没有劝着,在他心中,也是厌恶极了德昭长公主。他没说的是,若非太后娘娘在 ,若非安国公府功高震主,他实则对姜琢这个嫡长子也颇有些嫌弃。 可偏偏,自打他出了和温姨娘的丑事之后,便再无一儿半女。 姜绪如何能不怀疑,这必定是李太后或者是德昭长公主这毒妇暗地里使了什么手脚。 长公主府 姜妧不是不知道自己先往长公主府去的消息传到宁国公老夫人和父亲耳中,必会惹了两人震怒。 可姜妧才不在乎呢。若她没有重生,许多少还给彼此留些颜面。 可上一世,他们那样折辱母亲,那样欺负哥哥,她断不会对他们再有半分心软的。 一旁,豆蔻虽知自家郡主今日这举动必然会惹来非议,怕是不出今日,京城上上下下又都在说,郡主不知孝顺为何物了。 可豆蔻并没有劝着自家郡主。在她看来,郡主得太后娘娘宠爱,便是骄纵些,又何妨。何况,这些年,她也没见宁国公老夫人和国公爷对郡主有半分的亲近。 得知姜妧来了,长公主府的管事夏公公虽觉诧异,却还是亲自迎了姜妧入府,还不忘使了个眼色给手下的人,赶快给长公主殿下传了消息过去。 这夏公公早些年就侍奉在德昭长公主左右,算得上是德昭长公主身边的老人了。 依着规矩,长公主出嫁之后,是不允许再继续用内监的。 可德昭长公主是先帝唯一嫡出的公主,如何能不宠着,所以直接下旨便把平日侍奉德昭长公主身边的宫人都打发到了长公主府。 也因此,这些年虽也有人说长公主不懂规矩,出嫁的公主了还敢用内监,可也没谁敢因此弹劾德昭长公主的。 上一世,姜妧虽未见过夏公公几次,可她却是不喜这夏公公。 在她看来,夏公公既是侍奉母亲身边的老人了,就该劝着母亲一些,而不是让母亲这样一错再错。 可重活一世,姜妧却不这么觉着了。 天底下人都说母亲私德有亏,可这又如何?只要这一世,外祖母还在,安国公府不倒,母亲便是再肆意妄为些又如何? 天下人不是想看母亲的笑话,不是对母亲指指点点吗? 可这些只要母亲不在意,又于母亲何干。 人生难得畅快二字,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母亲不过是做了和他们同样的事情,就被人千夫所指。 这样想着,姜妧往后院的步伐便更快了些。 只是,等她到了母亲屋里传来的丝竹声时,她竟不由止住了步伐。 她并非害怕看到里面的欢歌笑语,而是想到母亲上一世竟受了那样的折辱,她就替母亲觉着委屈。 母亲可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啊。 屋里,德昭长公主慵懒的靠在贵妃椅上,欣赏着面前的乐舞。 一旁,褚嬷嬷瞧着自家殿下丝毫未有收敛的样子,再想到郡主只怕马上就要推门进来了,斟酌着要不要打发了屋里侍奉的人下去。 可没等她朝这些人使眼色,就听门吱呀一声,只见姜妧一身浅紫色兰花纹褙子,同色襦裙,高昂着头一步步走了进来。 这些年,褚嬷嬷逢年过节也随自家殿下往宫里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所以对郡主也算不得陌生。 只让褚嬷嬷心惊的是,今个儿的郡主,瞧着竟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似是比起之前的孩子气和稚嫩,更多了些内敛和镇定。 德昭长公主见女儿来了,不由啧啧道:“哎呦,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不过妧儿你可别说什么扫兴的话……” 德昭长公主以为她这番话之后,女儿必是要恼羞成怒的。 她平日里荒唐惯了,心里却也清楚她这双儿女并不待见她这个娘亲。 所以,她那番话虽说有打趣的份,可也颇有些自嘲的味道。 可让德昭长公主震惊的是,女儿并未恼羞成怒,更没有因着动怒让人打罚了屋里侍奉的人,反而是缓步上前,蹲下身,轻轻靠在了她怀里。 第20章 德昭长公主浑、身倏然一紧,因为惊讶,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虽育有一儿一女,可从未有过当母亲的感觉,只因着她做了错事,等她回过神来时,儿女已经对她生分默然。 所以,这会儿感受着怀、里的温暖,德昭长公主半分都不敢动,生怕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 一旁,褚嬷嬷也没有想到郡主会这样亲近自家殿下,不免急道:“郡主,可是有人让你受了什么委屈?” 姜妧没有回答,只是愈发抱紧了母亲,良久之后,她才哽咽道:“娘亲,妧儿想你了。” 第12章 痴心妄想 公子,我也不是说您痴心妄想…… 而此时的小汤山这边,太子殿下今日可以说是意得志满,他让侍卫们拿了猎物,便要往姜妧面前显摆。 可没想到的是,他竟未寻着姜妧的身影。而今个儿往小汤山来的女眷们竟也未有一人留在山上。 太子殿下眉头微蹙,一旁侍奉的太监忙小心翼翼上前回禀道:“殿下,是郡主不让奴才给您通传消息,免得扰了您的兴致。” 说完,这太监也没敢藏着,把方才郡主和信安侯姑娘生了不快的事情回禀给了太子。 太子本就不喜父皇抬举信安侯府,这会儿闻着这消息,声音陡然冷了下来,“这信安侯姑娘当真狂妄。” 不过太子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对于魏宝华今日的口出狂妄颇有些暗喜。 毕竟近几日京城上上下下都在传,贵妃娘娘有意撮合她这宝贝侄女和谢家二公子。 贵妃娘娘这么做,太子如何能不知贵妃是想借着这姻亲拉拢谢家,让谢家成为三皇子的助力。 对此,太子和皇后一概认为这必是父皇默许的。太子和皇后这几日也因着这事儿心情坏极了。 要知道,淑贵妃这些年没少费尽心机想拥有自己的兵力,她甚至动过心思拉拢靖北王和西北总督府。可靖北王和西北总督只乐的在一旁看戏,并未想过掺和储位之争。 所以,淑贵妃把主意打到谢家身上,也算不得意外。 太子原还想着能想什么法子拦了两家联姻,如今这魏宝华倒是帮了自己一把。自己只需要让人把今日魏宝华嫌弃谢慎的那番言语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想来谢家也是要面子的,如何还会继续这门婚事。 即便父皇到时候执意赐婚,那谢家也是被逼着联姻,这样的屈、辱谢家又如何能心甘情愿替贵妃卖命。 太子想到贵妃这会儿怕是要气死过去,也不再因着姜妧没告诉他一声就回宁国公府的事情生闷气了,因着心情好,他让人摆了酒宴,准备和依旧留在山上的世家子弟们一会儿喝个痛快。 很快,世家公子们也都听说了方才魏宝华和姜妧闹的不愉快。 一时间,大家看谢慎的目光便颇有些微妙。 这虽说大家也觉着谢家身份有些上不得台面,可谢慎被魏家姑娘这样嫌弃,这换作任何人怕都觉得颜面扫地吧。 谢慎把众人的目光看在眼中,却是未露任何的愠怒。 可他这样的淡然落在众人眼中,更有些掩饰尴尬的意味了。 众人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谢慎并未纠结魏宝华让自己颜面扫地的事情。 反而是觉着这安阳郡主越发有意思了。 那样伶牙俐齿,咄咄逼人,怕是要把那魏家姑娘给气死了吧。 谢慎此番随父亲来京,对于贵妃想要把魏宝华指给自己,他其实无可无不可。娶妻于他来说,不过是为了彼此的利益罢了。 可这陡然出现的安阳郡主,却是那样的惹人注意。若自己能娶了这安阳郡主,想来会很有趣吧。 不过这样的念头谢慎很快就压下去了,毕竟谁不知道安阳郡主最得太后娘娘宠爱,太后娘娘也早有心思把安阳郡主嫁给安国公世子。 可即便这样强压下思绪,谢慎脑海中还是忍不住出现姜妧的身影。 好在这时,有太监过来传话,宴席已经摆好了,太子殿下已经在等着大家了。 谢慎忙收起心绪,神色如常的往水榭走去。 太子远远便看着谢慎冷着脸,所以等众人给他请安之后,他直接就对着谢慎道:“谢二公子,孤知道你因着魏家姑娘出言不逊心情不好。可这京城又不是没有别的高门贵女,谢二公子瞅中哪位,直接请父皇赐婚就是,父皇还能不给你这个体面。” 原太子也不过是一句随 意的话,谢慎却陡的握紧了手。 是啊,承乾帝如今想要谢家的忠心,一来成为三皇子的助力,二来也是想着靠谢家制衡靖北王府和西北总督府。 他有这样的筹码,那自然是有资格和皇上谈条件的。 这样想着,谢慎眼前又出现的姜妧明眸皓齿的样子,心底有个声音传来,若好好谋划,谢家这手中的筹码够让自己求娶了安阳郡主吗? 比起和信安侯府结亲,若能求娶了安阳郡主,多少有趣一些,也能抬高谢家在西北的威望。 藏着这样的心事,等到谢慎回客栈的路上,便把这心思说给了侍卫季谦。 季谦听着二公子竟然打了安阳郡主的主意,脸上满是震惊:“世子爷,你疯了不成?安阳郡主得太后娘娘宠爱,岂是你能求娶成功的。” “何况,皇上有心把魏家姑娘指给你,即便今日魏家姑娘口出狂言,这事儿怕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 第21章 说完,像是要劝自家公子趁早歇了这心思一般,没等谢慎开口,季谦又道:“退一万步来讲,即便公子和魏家姑娘的婚事不成。皇上也不可能让你求娶安阳郡主的。安阳郡主什么出身,背后有太后娘娘,有安国公府。您这娶了安阳郡主,岂不是李家和谢家结盟了。皇上如何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些年安国公府功高震主,皇上已是睡不安稳。否则,也不会打起谢家的主意。又怎么可能看着谢家和李家联姻。” 季谦原以为自己这番话多少能打消公子疯狂的念头,可让他意外的是,谢慎却并未被他这番话打击了信心,反而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意味深长道:“你要相信,有些事情事在人为。” 说完,他又幽幽道:“之前探子不是来报,慈宁宫禁卫军统领潘轶到的及时,安国公一行人已修整过来,明日就该入京了。” “何况,安国公还揪出了暗中在他们饮食中动手脚的贼人。” “就冲着这事,安国公还能不疑心是贵妃娘娘亦或是皇上动了手脚。安国公只要不愚忠,而谢家只需要这个时候递上橄榄枝,安国公能不动结盟的心思。” 季谦虽早就知道自家公子谋略深,这会儿也被他这番话给再次惊讶到了。 可他还是有些不敢苟同自家公子,“公子,我也不是说您痴心妄想。即便安国公容易被说服。可太后娘娘呢?太后娘娘舍得让郡主离京外嫁?而且,京城上上下下可都说安阳郡主骄纵的很,只怕未必会愿意往甘肃去。何况,还有那安国公世子,听说和郡主可是自幼青梅竹马,许两人早就芳心暗许呢。” 谢慎也不是没想过这些,可他只沉默着没有说话,反而和太子做了同样的事情,打发季谦安排了说书人,把今日魏宝华的狂妄之言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姜妧并不知自己已经惹了谢慎的注意,她陪着母亲用过晚膳,才带了豆蔻等人往宁国公府去了。 只让她意外的是,她刚过垂花门,竟见宁国公世子夫人裴氏等在了那里。 裴氏出自顺平侯府,是李太后亲自替姜琢赐的婚。裴氏确实温婉乖巧,想来李太后也是想着能有个贴心人陪在孙儿身边,毕竟德昭长公主做的那些荒唐事,京城高门贵女鲜少愿意嫁给姜琢的。 所以,李太后与其逼着高门贵女嫁给姜琢,倒不如选个性格好的,懂得体贴人的。 上一世,姜妧其实挺喜欢裴氏这个大嫂的。毕竟,外祖母亲自挑选的人,品性肯定是好的。 可重生一世,姜妧却觉着裴氏太过温顺,太过小心翼翼了。当然姜妧也知道,她这世子夫人属实不好当,就母亲和祖母之间那些嫌隙,她一方面是当儿媳的,一方面又是做孙媳妇的,哪方走近了,都落不着好。 所以上一世她可谓是小心翼翼,就怕行差踏醋。也因此,她多年郁结于心,甚至因着心事重,连肚子里已经怀胎五月的孩子都未能保住。 想到上一世的种种,姜妧突然对她多了些怜惜,上前便挽了她的胳膊,温柔道:“嫂子,你特意在这里等我,祖母怕要怪罪你的。” 上一世,姜妧贵为郡主,裴氏对她更多是拘谨,毕竟就连姜琢这个当大哥的,和姜妧的关系也颇有些淡漠。 所以,被姜妧这么亲近的搂着,听着她关切自己的话,裴氏瞬间就红了眼睛。 自打她嫁到宁国公府,她夹在德昭长公主和宁国公老夫人之间,别提有多心累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懂得自己的辛苦。 裴氏一方面觉着诧异,一方面也觉着受宠若惊。 姜妧也知道自己突然的亲近吓到了裴氏,可她这辈子一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大嫂受那么多委屈了。 她既已经重生,那便要看着大嫂生儿育女,平安顺遂。 第13章 休书 这历朝历代被休的都是女子,可德…… 后院 宁国公老夫人果然在闻着裴氏往二门迎姜妧的消息时,脸色变得愈发铁青了。 对裴氏这个孙媳妇,宁国公老夫人心里也是窝着火的。在她看来,这些年德昭长公主做下那样的丑事,不肯有任何的悔改,李太后又哪有这么大的脸插手裴琢的婚事。 这根本就是仗着太后之威,故意让宁国公老夫人难堪,让外人觉着她连自己嫡亲孙儿的婚事,都未有说话的资格。 所以,即便这世子夫人裴氏自打嫁进门来之后,行事谨小慎微,对自己也算是孝顺有礼,可宁国公老夫人还是鸡蛋里面挑骨头,看她处处不顺眼。 而这样的怒火在她闻着裴氏竟敢出去迎姜妧时,达到了顶峰。 裴氏明明知道自己这会儿都要气晕过去了,却还敢去接姜妧,她这不是故意打自己的脸,丝毫未顾忌自己的感受吗? 一旁,姜妙看着祖母愈发脸色难看,心底是愈发得意了。 而且,都这会儿了,也不见大哥回府来,姜妙估摸着,这怕是太子殿下设宴,大家该是陪着殿下吃酒呢。 那一会儿祖母和爹爹处罚姜妧时,大哥肯定赶不回来的。那姜妧这顿罚,岂不再也逃不掉了。 想着这些,姜妙故意对着宁国公老夫人道:“祖母,大嫂去接妧姐姐,该是顾忌礼数呢。毕竟,妧姐姐是皇上亲封的郡主……” 说到这,姜妙故意顿了顿。 可不管是宁国公老夫人还是宁国公,听了她这欲言又止的话之后,愈发脸色难看了。 第22章 宁国公更是紧握拳头,牙齿紧咬。他怎能不知道,因着姜妧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从品阶来说,和自己这宁国公也不差的。 又因着太后的宠爱,德昭长公主那些荒唐事,京城上上下下暗地里没少有人说,宁国公这辈子先是被长公主之威压、着,之后嫡出的女儿也几乎要和他平起平坐,他怕也不敢摆长辈的谱。 对于这些议论,宁国公如何能不觉着伤了自己的颜面。 想着过往种种,宁国公也眼中满是震怒,只见他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冷冷道:“她纵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又如何?今个儿闯出这样的祸事来,我这当父亲的若再不教训她,只怕日后她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姜绪气呼呼的话还未说完,却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往门口看去,只见姜妧高昂着头,缓步走了进来。 宁国公看着她和德昭长公主愈发相似的容颜,还有因为多年身处内宫,陪伴太后左右而流露出的上位者的威严和尊贵,宁国公心中的厌恶便愈发深了,阴阳怪气道:“你还知道自己是宁国公府的晚辈,知道回府来看看你祖母?” 上一世姜妧虽不喜姜绪这个父亲,可也鲜少有当面对质面红耳赤的时候。因为好多时候,她多少顾及些流言蜚语,会退那么一步。 可今日,许是因为上一世姜绪太过狠毒,姜妧看他便觉着一阵阵的恶心,所以,直接就回嘴道:“父亲这是在说妧儿不孝了?可父亲和祖母若真的想念妧儿了,直接往宫里递了请安折子,说想让妧儿回府承欢祖母膝下,妧儿怎会不回来。” 姜妧便是故意这样刺、激姜绪的,这往宫里递请安折子,不就是下对上,等着宫里的恩旨。她就是要让姜绪再一次认识到,自己和别府的晚辈不同,她虽是他的嫡女,可也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他别想随意就拿捏自己。 果然 ,姜妧这话才出口,姜绪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厉声道:“反了你了!你便是皇上亲封的郡主,那也该顾及礼法。我便不信,我这当父亲的,还罚不得你了!” 说完,姜绪直接便让人去取家法。 姜绪以为,姜妧再怎么也不过一个小姑娘家,闻着这动静也该示弱了,可没想到,他未从姜妧眼中看出任何一丝的害怕来。 倒是一旁的姜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着姜绪道:“爹爹,妧姐姐纵是做错什么,惹了您动怒,您也不好对妧姐姐动家法啊。妧姐姐自幼养在宫里,身子娇贵,如何受的。” 说完,她话锋一转,哭着又道:“若爹爹要罚,便连我也一同罚了吧。今日在小汤山,是妙儿没能劝着妧姐姐,是妙儿的错。” 姜绪从小就宠着姜妙,在他看来,姜妙虽是庶出,却是格外的懂事。何况,若不是有德昭长公主占着他发妻的位子,他早就把温姨娘扶正了,姜妙也便顺理成章的成为宁国公府的嫡女了。 因着自己的无能使得姜妙一直身居庶出的位子,姜绪对她别提有多怜惜了。 这会儿,听她竟要和姜妧一同受罚,还有替姜妧求情的意思,他愈发觉得大女儿和她那娘亲一样让人厌恶。 “妙儿你就是太懂事了,那孽障平素里就没规矩,哪里是你没在旁劝的缘故。” 说完,他一把从侍从的手上拿过鞭子,冷冷看着姜妧道:“今日你口出狂言在先,不孝你祖母在后,我若不罚你,只怕你愈发不知所谓,闯出更多的祸事来!” 丢下这番话,姜绪直接便给屋里的几个婆子使眼色。 婆子们会意,就要上前逼着姜妧跪下来。 可让婆子们意外的是,她们还未敢有太大的动作,就见屋外七八个侍卫闯了进来,护在了姜妧身旁。 见状,姜绪都要气炸了,指着姜妧的鼻子骂道:“你回府竟还敢带了随行的侍卫,你还有没有把我这当父亲的放在眼中!” 姜妧自然不可能乖乖受罚的,她多看姜绪一样都会觉着脏了自己的眼睛,又如何会乖乖跪下受罚。 只见她漫不经心的转了转自己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似笑非笑道:“父亲,这么些年您还是丁点儿没变呢。担心我今日之言让皇舅舅迁怒到你。所以你便急着为了讨好皇舅舅,拿了这家法出来。” “可你也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那番话皇舅舅若觉着不妥,自会亲自罚我,又哪里轮得到你!” 姜绪听着,差点儿没有气晕过去。 他如何能听不出,姜妧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算什么东西,连罚她的资格都没有的。 气急败坏之下,姜绪也豁出去了,姜妧带了侍卫又如何?他这宁国公府,难不成还没有人了不成? 可等姜绪刚下令让国公府的侍卫拿下姜妧随行之人,却听一声嘲讽的笑意传来,随即竟见多年未见的德昭长公主,缓步走了进来。 自那桩丑事之后,这些年,德昭长公主再未迈入宁国公府半步。 姜绪和德昭长公主也不过是逢年过节,偶尔见那么一面。何况,姜绪恶心德昭长公主,多数时候故意躲着不和她出现在同一场合,所以仔细说来,这些年两人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会儿看德昭长公主雍容华贵的步伐,十几年了,依旧倾国倾城的容颜,姜绪脸色便愈发铁青了。 这莫不是那些面首好生侍奉着德昭长公主,才让德昭长公主丝毫不见老。 第23章 毕竟是夫妻一场,德昭长公主哪里能不知道姜绪的那些龌龊心思,只见她一步步走到姜绪面前,眼中带着厌恶和倨傲,一字一顿道:“这么些年不见,我倒不知你竟胆大包天到这般程度,竟敢动罚妧儿的心思!” 姜妧也没想到,母亲会过来。 可她心里却开心极了,尤其看着姜绪在母亲面前,那副下意识掩盖不住的窝囊样,姜妧便觉着解气极了。 姜绪注意到了姜妧眼中的奚落,脸上更是挂不住,气急道:“那孽障那般口出狂言,我今个儿罚她,便是闹腾到太后娘娘面前,太后娘娘未必会护着她!” “何况,我罚他是为了皇上的体面,天下人知道了,也不会觉着我苛责女儿,只会觉得我是大义灭亲!” 姜绪的话才说完,德昭长公主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姜绪直接就被打蒙了,要知道,即便是当年他和温姨娘的丑事败露,德昭长公主也未有这样和他动手的。 在场的人除了姜妧之外,也都吓住了。 尤其宁国公老夫人,看着宝贝儿子被人扇了巴掌,直接就撒泼起来,哭爹喊娘道:“老天爷啊,这是要让我这老婆子去死吗?人都说娶妻当娶贤,当年先帝爷赐婚,我们不敢拒了这婚事。之后,长公主却做出那样的荒唐事,这哪家的妇人犯了七出,不被告到官府受了责罚啊。可她倒好,仗着自己是长公主,仗着宫里有太后娘娘,这些年未受任何的惩罚。” “今日更是,这哪家老子教训子女不是天经地义,她竟敢因此这样折辱我儿!” 可宁国公老夫人没想到的是,她如泼妇一般的行径却是让姜绪愈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只觉半边脸越发胀、痛,母亲这样撒泼,真的太过难看,更让德昭长公主和姜妧看了笑话。 德昭长公主险些没笑出声来,这一刻,她觉着自己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姜绪这么一个窝囊废,这么一个烂人。 德昭长公主又不由想到,自己这些年竟然因着这么一个烂人,忽视了自己的一双儿女。 往事不提,单说今日,若非褚嬷嬷瞧着郡主今日行为异常,多留了一份心思差人往外头去打听,她才得知小汤山发生的事情,急着赶过来,否则今日怕是女儿多少会受了委屈。 德昭长公主懊悔之下,轻笑两声,从袖子里拿了早已写好的休书出来,丢在姜绪脸上,道:“这是休书,你看好了,从今日起,你我再无瓜葛。当年我一时糊涂,求父皇赐婚,而今,你我恩断义绝。” 姜绪怎会想到,德昭长公主竟会丢了休书给自己。 他愈发气急败坏了,只听他声音都在打颤道:“你!你怎敢!” 这历朝历代被休的都是女子,可德昭长公主竟敢反其道而行,这不是故意羞辱自己,是什么! 第14章 杖毙 回想着这些,姜琢语气颇有些冷淡…… 宁国公老夫人也被德昭长公主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呆了。震惊之后,她几乎是嚎啕大哭起来,“你这毒妇,你便是皇家女也未能这样欺负人啊。你这样给绪哥儿甩了休书,是要天下人都嘲笑绪哥儿,嘲笑我们宁国公府吗?” 这些年,宁国公老夫人虽说没少盼着德昭长公主能和儿子和离,可绝对不是眼前这般,高高在上的给儿子甩了休书。 看着宁国公老夫人哭的仿佛要晕厥过去,德昭长公主却仿佛看笑话一般,眼神满是讽刺的对着她道:“老夫人,我倒是好奇呢。这些年,你不一直盼着我能够退位让贤,把你那好侄女扶上正妻的位子吗?而今,我给你这个机会,你怎么反倒是又不依不饶了。” 宁国公老夫人听了她这话,气的一口血差点儿没吐出来。 在她看来,德昭长公主不过是故意讽刺她罢了。这京城上上下下的人谁不知道,只要太后娘娘在一日,只要安国公府还在,她断没有可能抬了自己侄女为儿子的正妻。 何况,早些年德昭长公主才嫁入府中时,宁国公府还能靠着长公主得了不少的皇恩,在京城也颇有脸面。可这些年,大家看太后娘娘脸色行事,宁国公府是半分好处都捞不到,这两年来更是囊中羞涩,就平日里诸多婚丧嫁娶需要上的礼,宁国公府已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如此窘境,宁国公老夫人自然更是歇了心思把温姨娘扶正了,她盼着德昭长公主和儿子和离,不过是想两人和离后,给儿子娶继室时能够选个能帮衬得了宁国公府的人家。 宁国公老夫人自然也不敢肖想京城这些世家贵女,可京城却也有不少皇商的,历朝历代商人多贱,想来到时候不少人想攀了宁国公府的高枝,到时候宁国公府也就不必因着钱财而让人看了笑话了。 一旁,温姨娘见宁国公老夫人气的脸色苍白 ,却不敢上前关切宁国公老夫人,反而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长公主明鉴,妾身断不敢觊觎名分的,当年一切都是妾身的错,若长公主殿下还因着当年之事和国公爷闹别扭,那妾身愿意主动离府,往郊外的庵堂当了姑子,从此再不会污了长公主殿下的眼。” 温姨娘这些年白莲花的性子,虽说不比她那女儿姜妙七巧玲珑心,可也不傻。长公主殿下给国公爷甩了休书,还说什么可以抬了自己为正妻的话,这不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吗? 她便是名正言顺被国公爷抬为正妻,有太后娘娘在,有安国公府在,京城这些世家大族谁会承认她的身份,只怕她们娘俩在京城愈发没有活路了。 第24章 想到这一幕,温姨娘眼泪不住的往下掉,哭的别提有多伤心了。 德昭长公主看她哭的可怜,不禁轻笑出声,看着她道:“这些年,你便是靠着这梨花带雨的样子,勾、引姜绪的。” “而你那宝贝女儿,也和你一样下贱,装作乖巧懂事的样子,得了世子的怜惜,让世子都快要忘了,谁才是他嫡亲的妹妹。” 这些年,德昭长公主从不屑于为难温姨娘母女,因为在她看来,温姨娘母女就和这府中的摆件一样,还不至于惹了自己的注意力。 可今个儿闻着小汤山那边儿子和女儿的争吵,德昭长公主愧疚自己这些年不作为的同时,也愈发恶心温姨娘母女了。 她可以对当年的丑事不屑对温姨娘母女动手,可这两个贱人竟敢从中挑拨,让自己一双儿女兄妹失和,这如何是她能够容忍的。 温姨娘和姜妙也未想到,这些年德昭长公主从不管事儿的性子,今日却像是要故意揪着两人不放一般,给两人盖了这么大的罪、名,一时间两人吓得愈发脸色苍白了。 不过和只知道哭的温姨娘不一样,姜妙面对德昭长公主的骤然发难,第一时间就跪爬到了姜绪跟前,哭着道:“爹爹,这些年我和大哥亲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自知自己身份卑微,又哪里敢和妧姐姐抢大哥的宠爱。” 姜绪原本已经被德昭长公主甩下的休书给弄得恼羞成怒,这会儿见德昭长公主竟还不肯放过温姨娘和姜妙,面色更不好了,只见他猛地一拍桌子,气呼呼道:“德昭,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些年妧儿鲜少回府,琢哥儿和妙儿亲近一些又怎么了?妙儿虽是庶出,可也是琢哥儿的妹妹,你休要在此事上为难温姨娘母女。” 见姜绪如此护着温姨娘母女,德昭长公主的嘴角却是微微一勾,下一瞬,只见她缓缓走向那手执鞭子的嬷嬷身旁。 这嬷嬷吓都要吓死了,忙磕头请罪道:“殿下,是国公爷让奴婢对郡主动家法的,奴婢……奴婢……” 没等这嬷嬷再请罪,德昭长公主懒懒的伸手从她手中拿过鞭子,漫不经心道:“来人,把这贱婢拉出去杖毙!” 话音刚落,便见侍卫拿帕子堵了这嬷嬷的嘴抬了她出去,随即,便听得外头啪啪的棍声传来。 宁国公见德昭长公主竟敢直接把人杖毙在母亲院里,气的连牙齿都在打、颤。 却在这时,有小厮匆匆跑来回禀,“国公爷,老夫人,世子爷回府了,正往这边来呢。” 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世子夫人裴氏方才已经急急差人寻了姜琢来。 姜琢今日陪着太子饮酒,是以回府才晚了些。而当他听闻父亲竟因着今日小汤山的事情要对姜妧动家法,还惊动了母亲,这会儿在后院闹腾的不可开交时,他也不由沉下了脸色。 今日姜妧出言不逊,姜琢虽觉着姜妧确实骄纵了些,可也未曾想过,会惹的父亲如此震怒,到了动家法的地步。 毕竟这姑娘家最是要脸面的,姜妧身子又素是娇弱,这如何受的这样的惩罚。 更让姜琢在意的是,今日小汤山发生的事情,原不该这么快就闹腾到祖母和父亲耳中的,所以,就只能是有人心急如燎的故意捅、到祖母和父亲面前了。 而这个人是谁呢? 姜琢不由想到了姜妙。 可会是她吗? 要知道他这个庶妹,这些年最是乖巧懂事的。 后院,因着姜琢的到来,原先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静默了下来。可姜琢还是从院中那被生生杖毙的嬷嬷这事儿上看出,母亲这是动了大怒了。 这些年,姜绪和母亲并不亲近,也未曾见过母亲动怒过,所以陡然见到母亲如此发威,他心上也涌上了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姜绪见儿子来了,却像是找了救星一般。 只见他满目震怒对着儿子道:“琢哥儿,你看你母亲好大的威风,竟让人直接在你祖母面前,把人杖毙了。如此心狠手辣之事,哪家的妇人能做得出来的!” 姜绪原以为自己这番话之后,儿子必是要护着自己的,可没想到的是,姜琢却直直看着他,似是质问他道:“父亲,儿子只想问你这些年您可曾对妙儿动过家法?” 这孩子,不是素来不喜欢德昭长公主,也和姜妧这嫡亲的妹妹不亲近骂?怎的今日却像是要护着姜妧一般。 姜绪心下不由疑惑,可也只能狡辩道:“妙姐儿最是乖巧懂事,哪里需要我给她立规矩……” 没等姜绪说完,姜琢就似笑非笑道:“所以对于妧儿,父亲就可以任意动家法了?” 姜琢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要想到今日若非母亲没有及时赶来,父亲执意罚了姜妧,那方才他在院中看到浑身伤痕的嬷嬷就会变成姜妧,他就感觉心脏几乎都揪住了。 从前,他从不觉得什么兄妹情深,血脉相连。可这一瞬间揪心的感觉,让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其实是在乎这个嫡亲的妹妹的。 姜琢未料到儿子会这样质问自己,气呼呼道:“你以为我想罚她,实在是她着实太大胆了,信安侯府岂是她可以随意嘲讽的,你让皇上如何想,我这当父亲的若再不教训这孽障,只怕皇上要怪罪下来的!” 姜琢不说这些还好,这话一出口,姜绪只觉得愈发讽刺了。 原来,父亲如此气势汹汹,只是怕皇上怪罪,只是为了讨好皇上。 第25章 一旁的姜妙从未见过大哥这样的眼神,忙跪爬在他身边,小心翼翼梨花带雨的拽着姜琢的衣角道:“大哥,你不要和爹爹吵架,都是妙儿不好,是妙儿没能拦了祖母和爹爹……” 姜妙以为自己这番话之后,大哥肯定会心疼自己,今日之事,也该了结了。 可没想到的是,姜琢只是神情淡漠的问她道:“我只问你,今日之事,可是你告诉祖母和父亲的?” 姜妙哪里想到自己今日的费尽心机却生了这样的意外,她更诧异大哥竟有指责自己的意思。 不,她绝对不要失去大哥的疼爱,“大哥,你是知道妙儿的,妙儿怎么可能那般坏心思的故意让祖母和父亲罚了妧姐姐。妙儿只是吓坏了,想着今日之事若等到外头流言蜚语肆起,祖母和父亲才得知,祖母和父亲只怕会更生气的。所以才想着提前劝着祖母和父亲一些。” 看着姜妙梨花带雨的样子,姜琢却没有了往日的怜惜。 要知道,今日若说真的有人受了委屈,那也该是姜妧才是。 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贵女,却险些被动了家法。 可她从始至终,从未和他这个大哥诉过委屈,也未曾落泪。 这么一对比,姜妙的这些眼泪,多少有些变得廉价了。 姜琢更是回想着,这些年,到底有多少次,自己这庶妹在自己面前落眼泪。 而每次她哭哭啼啼之后,自己便会差人送了好东西给她,是以这些年她虽是庶出,可吃穿用度比其他人家的嫡女也不差的。 这些年,外祖母给自己的那些赏赐,好多他也随手给了她。 回想着这些,姜琢语气颇有些冷淡道:“那妙儿真是用心良苦了。” 姜妙如何听不出大哥言语间的讽刺,她整个身子几乎都僵住了。 怎么会? 大哥怎么会不听她的辩解,怎么可以对自己如此冷淡。 一旁,德昭长公主看儿子此举,心下多少是有些欣慰的。 想着这些,她缓步走到儿子面前,伸手轻轻抚上儿子的脸,似是感慨道:“琢哥儿,母亲知道因着母亲这些年的行径让你对母亲心存怨怼, 没有脸面。这事情上,母亲不会辩解,也没有脸求你原谅。” “可你要记得,妧儿和你同是母亲肚子里出来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打断骨头都连着筋的。有朝一日母亲不在了,这世间就只剩你们两人是至亲之人了。” 姜琢听着微微一怔,他从未想过母亲会和自己说这些。 德昭长公主看着儿子眼中的动容,心知自己无需再多说,转身牵了姜妧的手,就往外头走去。 屋里,宁国公老夫人和宁国公看德昭长公主离开,似是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在两人看着地上那张休书时,两人再一次变得面色难看。 姜琢看着地上的休书,却是开口道:“母亲既今日和父亲恩断义绝,父亲该是如愿以偿了。若能八抬大轿重新抬了温姨娘过门,成为这国公府的国公夫人,想来父亲会更高兴吧。” 众人何曾见过姜琢这般阴阳怪气,要知道姜琢往日里还是很孝顺宁国公老夫人和宁国公的。 难道就因着今日两人欲对姜妧动家法,让他突然转了性子了。 可没等宁国公恼羞成怒,姜琢便转身离开了。 裴氏忙追了夫君出去。 宁国公老夫人见状,再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屋里瞬间变得慌乱一团,宁国公更是厉声道:“去,去请了太医来!” 第15章 雷厉风行 国公爷闻言,直接震怒,怒斥…… 是夜,宁国公老夫人院里乱作一团,好不容易等到太医过来,开了方子,温姨娘亲自侍奉老夫人服下药之后,才从老夫人院里出来。 等她从老夫人院里出来,只见她因为哭泣一双眼睛通红,愈发惹人怜惜了,这若依着往日宁国公对她的怜爱,这会儿就要轻轻搂了她在怀里,好生安慰一番的。 可今日,宁国公显然没有这个怜香惜玉的心情,冷着脸连后院都没去,直接就往书房歇下了。 温姨娘何曾见过这样的宁国公,眼泪愈发止不住的落下来,不安的看着姜妙道:“妙儿,这可怎么办。今日闹腾出这样的动静,明个儿一早怕是就弄的满城皆知了。到时候,若太后娘娘迁怒我们娘俩,怕是没人能救的了我们的。” 温姨娘如何能不怕,太后娘娘最是疼爱郡主,今日郡主却受了这样的委屈,太后娘娘若疑心是她们母女从中作梗,她们如何能逃的了责难。 一瞬间,温姨娘颇有些责怪起女儿的自作主张来。若没有她的自作主张,今日国公爷不过是训斥郡主一番,万不会闹腾出这样的动静的。 姜妙心情也复杂极了,今日之事她看得出来大哥和自己生了嫌隙,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开心的。毕竟,长公主既已丢下休书,那爹爹便可以抬了姨娘为正妻了。如此,她便再不是这国公府庶出的姑娘,而是嫡出了。 至于大哥方才对自己的淡漠,姜妙觉着这事儿很好解决。大哥最是宠着自己,只要自己明日去和大哥道歉,装可怜,大哥必定会心软,待自己如初的。 想到这些,姜妙的眼中满是贪婪,似乎已经看到姨娘被八抬大轿抬入府中,成为国公夫人的情景了。 看女儿不说话,温姨娘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声音里带着惶恐道:“妙儿,姨娘知道你因着庶出的身份,这些年没少受委屈。可姨娘断不敢肖想正妻的位子的。如今,你我二人能尚且还算平静的度日,是因为姨娘的安分。可若姨娘坐上正妻的位子,太后娘娘岂会容下我们。还有京城那些贵夫人们,只怕愈发看我们母女的笑话,觉得姨娘德不配位。” 第26章 姜妙这些年做梦都想着自己能和姜妧平起平坐,成为这国公府嫡出的姑娘。这会儿,看温姨娘这样小心翼翼没出息的样子,她终于忍不住露出几分嫌弃来,气呼呼道:“姨娘,你怎能说这样的话。都道为母则刚,姨娘但凡争气些,有着七巧玲珑心,也不必屈居妾室之位这么些年。而今,终于要得偿所愿了,您却还想着避让,您难道真想让女儿一辈子都是庶出,低人一等吗?” 在姜妙看来,她依旧还是想要嫁给勇毅侯世子的,可以庶出的身份嫁过去,还是嫡出的身份,这傻子才不会选。 所以,见姨娘不争气的样子,她是真的有些恨铁不成钢。 温姨娘被女儿这样吼,一副低头知道自己说错话的样子,也没敢再说什么。 长公主府 姜妧陪着母亲回了长公主府,想到母亲竟直接甩了休书给父亲,姜妧还是有些觉着恍惚。 毕竟,上一世母亲和父亲可算是纠、缠了一辈子的。 德昭长公主心情也很复杂,尤其想到自己和姜绪纠、缠了这半辈子,她第一次觉着,自己醒悟的太晚了。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德昭长公主自己也不清楚,她这样度日到底是为了赌气,为了气姜绪,还是因着别的什么缘故了。 可不管怎样,这段孽缘今日算是结束了。而这和宁国公府一墙之隔的长公主府,德昭长公主也不打算再住下去了。 “褚嬷嬷,这几日你便差人把西宁行宫收拾出来。”德昭长公主淡淡吩咐褚嬷嬷道。 这西宁行宫在京郊,先帝爷还在世时,格外宠着德昭长公主这个唯一嫡出的公主,所以,不仅给她赏赐了长公主府,连着西宁行宫也一并赏赐给了她。 只这些年,德昭长公主一直住在长公主府,鲜少往西宁行宫去。 今个儿,她突然让人把西宁行宫收拾出来,可见是要搬离长公主府了。 褚嬷嬷看自家殿下这是解开心结,准备重新度日了,如何能不开心,慈爱道:“殿下,奴婢这就差人去收拾。” 姜妧听着母亲这安排,也着实替母亲开心,可她也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母亲今夜怕也辗转难眠的。这么想着,她笑着对母亲撒娇道:“娘亲,晚上我和您一块睡吧。” 算上上辈子,姜妧还从未和母亲睡在一起过,可今日,她却想这样偎依在母亲身边。 德昭长公主见她孩子气的样子,怎么会拒绝她,忙让人多拿了一床被褥进来。 因着母女两第一次这样同塌而眠,两人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后,不由轻笑出声。 姜妧挽着娘亲的胳膊,喃喃道:“娘亲,您去了西宁行宫后,还会时常回京吗?” 说完,不等德昭长公主回答,她又道:“娘亲不要因着外头的流言蜚语,把自己拘在西宁行宫,好不好。娘亲即便不回来看我,也得往宫里去看外祖母啊。” 对于娘亲往西宁行宫去住,姜妧其实是高兴的。可她有些担心,母亲往日里为了恶心父亲,赌那一口气。而今,两人断了这孽缘,母亲心也跟着死了,会慢慢沉寂下去。 德昭长公主怎能不知道她的担心,一时间她不由红了眼睛,打趣女儿道:“难道妧儿还想看着娘亲和往日一般荒唐度日?” 姜妧听了,似是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一般,半晌这话才开口道:“娘亲,若那些面首能让娘亲开心,又为何不可?这历朝历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没有谁会指指点点。可女子,若敢做了这样的事情,便是犯了七出,要被浸猪笼,甚至沉塘。” “可您是高贵的长公主,您又何须畏畏缩缩。何况,您都疯狂半辈子了,又何须因着顾忌外人那些流言蜚语,改了自己的性子。倒不如依旧快活肆意,如此也不枉一生。” 德昭长公主断没有想到女儿会说出这样大胆的话来。 可她却没有训斥女儿,反倒是觉得欣慰极了。 因为,女儿这样的性子,该是不会和自己一般,因着儿女情长而困住自己半辈子。 想及此,她紧紧抓了女儿的手在掌心,转开话题道:“这些年你外祖母该是想着让你嫁给你珣表哥的,妧儿你的意思呢?你喜欢你珣表哥吗?” 姜妧听着,笑了笑道:“妧儿和珣表哥青梅竹马,若是嫁给珣表哥,肯定没谁会让妧儿受了委屈。” 德昭长公主原以为女儿这般说,那自然是同意这门婚事的。 可没想到,姜妧却是又道:“可是娘亲,若妧儿嫁给珣表哥,就太浪费这门婚事了。” 德昭长公主听着,神色猛然一紧。 没等她开口问,姜妧却是叹息一声道:“娘亲,您知道吗?外祖 母老了,心慈手软了。表舅舅也是,只想着当个纯臣,替皇舅舅守着周家的江山。可这样的真心和慈爱真的能换来安国公府的平安无虞,荣宠依旧吗?” 德昭长公主自幼也是见过不少宫廷倾轧的,这会儿如何能听不出姜妧的言外之意。 她身子猛地一僵,直直看着女儿,“妧儿,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姜妧暗暗冷笑,半晌之后才道:“娘亲,妧儿不敢瞒着您,几日前妧儿不小心听到贵妃娘娘和那贴身嬷嬷说话,说是皇舅舅想借着这次寿辰,抬了他那生母端惠皇太后往帝陵,和百年后的外祖母陪侍先帝左右。” 自打见到母亲,姜妧一直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告诉母亲这件事情。 第27章 可最后,姜妧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母亲。只因她想让母亲借着这事重新燃起斗志,而不是在西宁行宫沉寂下去。 德昭长公主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对于承乾帝这个弟弟,德昭长公主依旧能记得他小时候被人欺负的样子,可他荣登大宝,如今竟敢生了这样不该有的心思,德昭长公主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看着母亲眼中的冰冷,姜妧安抚母亲道:“娘亲,您不要担心,我已经让潘轶快马加鞭传信给表舅舅了,最迟明日,表舅舅和表哥们就该回京了。想来表舅舅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外祖母受委屈的。” 听着女儿的这番宽慰,德昭长公主却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这些年,她只当女儿有她外祖母的宠爱,该是无忧无虑,平日里最大的烦心事不过是今春的花开的迟了一些,亦或是哪家的贵女惹了她生气。 可她实在没有想到,女儿竟藏了这么多的心事,而且有如此定力。 是自己愧对女儿啊,让她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姜妧却并不觉着委屈,她很庆幸,自己重生了,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 很快到了第二天。 姜妧陪着母亲刚用完早膳,便见夏公公踉跄着步伐进来回禀道:“殿下,郡主,国公爷回京了。” 说完,不等德昭长公主开口,夏公公急急又道:“殿下定然想不到,竟有人敢借着国公爷在驿站歇脚,在国公爷的饮食上动手脚。” “不过国公爷揪出了这贼人,可谁能想到,这人竟口口声声说自己出自信安侯府。国公爷闻言,直接震怒,怒斥这贼人故意攀咬信安侯府,攀咬贵妃娘娘,直接让人把他押到信安侯府门口砍了头。” 第16章 意外 “这里面,断不可能有人给太后娘…… 姜妧听着表舅舅竟然直接把人斩、杀在信安侯府门口,心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那日她让潘轶快马加鞭往京郊去,其实并不担心表舅舅揪不出贼人,她担心的是,表舅舅当了太多年的纯臣,会多少顾及承乾帝的面子,这件事情也就雷声大雨点小的揭过了。 好在,表舅舅并未让自己失望,依旧有当年的雷厉风行。 这样想着,姜妧难掩讽刺道:“贵妃娘娘和皇舅舅该也闻着消息了,只是不知道,皇舅舅还敢不敢在寿辰那日继续他那不该有的心思。” 夏公公是侍奉德昭长公主身边的老人了,这番话,姜妧也无需故意避着他。 而没等德昭长公主开口,便见夏公公弯着眼睛道:“皇上尚未登基之前,那可是看先帝爷脸色还有其他皇子脸色行事的。这些年养尊处优,觉着自己是这天下之主了,可骨子里也还是有与生俱来的懦弱的。所以,奴才觉着,皇上便是有这个心思,也断然不会亲自开口得罪太后娘娘,得罪国公爷的。” 姜妧怎能听不出夏公公的言外之意,既然承乾帝躲在后面,那只能是那些揣摩帝心行事的朝臣们替他解忧了。 可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表舅舅今日敢直接斩、杀了那贼人,那便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有丝毫的退让。 正在这时,丫鬟进来回禀道:“殿下,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过来给您请安了。” 昨日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姜琢再是往日里和德昭长公主有心结,今个儿也是要过来一趟的。 何况,昨个儿晚上他彻夜未眠,反思了许久。他虽并不觉着母亲全然没错,可母亲昨日那番话却是对的。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些年他都愧对姜妧这个嫡亲的妹妹。 见儿子和儿媳来了,德昭长公主留两人吃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对着姜妧和世子夫人裴氏道:“妧儿,你随你大嫂往外头的花园逛逛,娘亲和你大哥说些体己话。” 姜妧怎会不知道,母亲大抵要把自己昨日告诉她的事情说给大哥知道。 姜妧也没拦着,毕竟她和姜琢血脉相连,两人谁都不可能再和上一世一样,没心没肺了。 这样想着,姜妧牵了裴氏的手,就退下了。 德昭长公主慈爱的看着两人离开,之后才把视线落在儿子身上。 方才往长公主府来的路上,姜琢已经听说了有贼人要害表舅舅的事情,他原也没多想,这会儿见母亲特意留了他下来,他才后知后觉道,自己许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而等到他听说皇上竟欲借着寿宴逼着太后外祖母答应挪了端惠皇太后往帝陵去,陪侍先帝爷左右,姜琢眼中满是震惊。 可初始的震惊之后,他更多的是对姜妧的怜惜。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妹妹生活在外祖母的宠爱之下,该是这京城最无忧无虑之人。可这样的妹妹,却藏了这么大的心事,而且还能镇定自若用自己的法子在不惊动皇舅舅和贵妃娘娘的前提下,把这事儿提前告知了表舅舅。 姜琢不由又想到那日小汤山时,他从姜妧眼中看到了伤感和苍凉。那个时候他还诧异,是自己多心了。 可今日他才知道,原来妹妹承担了这么多。 而自己,却做了什么,在她胆战心惊的时候,竟然那样护着姜妙这个庶出的妹妹。 姜琢越想越觉得自责,眼睛都红了。 德昭长公主怎会不知他心绪难平,抓了他的手在手心,慈爱道:“琢儿,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妹妹定不会怪你的。” 第28章 姜琢强压下心中的酸涩,满是羞愧的看着母亲道:“母亲,是我的错。儿子发誓,日后一定会护着妧儿的。” 翊坤宫 昨日小汤山自己侄女那样口无遮拦,已是让淑贵妃头痛不已,她一来气自己那侄女竟不知自己用心良苦,那般把谢家的脸面踩在脚底下,二来,又气姜妧那般嚣张跋扈,自个儿侄女愣是被她怼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这事再让淑贵妃头痛,说到底也不过是姑娘家生了些口角罢了。淑贵妃觉着谢家便是觉得失了颜面,也不可能就因着这么一件小事,就断了和信安侯府联姻的心思。 “这些日子让嫂子好好教导教导那不知所谓的丫头,这门亲事,既然要结,那必定不能再惹了谢家不快的。” 因着担心再生枝节,淑贵妃昨个儿一闻着消息就差人给信安侯夫人传了话。 交代完这事儿后,淑贵妃也不再纠结这么一件小事,毕竟几日后便是皇上的寿辰了,她只要一想到寿辰那日,太后娘娘措手不及不得不答应挪了端惠皇太后往帝陵的场景,心情之前再不痛快这会儿也痛快了。 可让淑贵妃没想到的是,她的好心情只持续了一晚。 今个儿一大早,她才用完早膳,便有消息传了进来,说是安国公和安国公世子今早已经回京了。 “怎么会?!”淑贵妃已让人对安国公一行人动了手脚,安国公便是铁打的也不可能今日回京的。 那前来传话的太监见贵妃动怒的样子,却是欲言又止,惊惧之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淑贵妃面色愈发凝重了,厉声道:“说!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告诉本宫的!” 那太监哪里敢忙着,只能战战兢兢把今早信安侯府门口满目血、腥的事情说了出来。 淑贵妃再是做了心理准备,这会儿也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安国公,他,他怎么敢!” 淑贵妃这些年养尊处优,何曾吃过这样的闷亏。 可安国公既然敢这么做,那便是笃定淑贵妃只能忍了这口恶气。 毕竟,安国公是因着这贼人攀咬贵妃娘娘,攀咬信安侯府才替贵妃娘娘斩、杀这贼人的。 淑贵妃这些年对安国公印象其实并不深 ,安国公和安国公府几个公子常年征战在外,在淑贵妃眼中,安国公满门忠烈,可安国公老了,不得不对皇上有几分避让的。 可今日之事却让淑贵妃再一次重新审视起这安国公来。 可比起揣测安国公的心思,淑贵妃此刻是浑、身的冷汗,这到底是自己安排的人办事不力,让安国公察觉到了端倪,还是说安国公已经得知自己和皇上的心思,所以才有今日之事的。 一旁侍奉的曹嬷嬷哪里能不知道自家娘娘的担忧,忙宽慰她道:“娘娘,皇上欲挪了端惠皇太后往帝陵的事情,可是除了您还有侯爷外加几个朝臣之外,再没有人知道的。” “这里面,断不可能有人给太后娘娘通风报信的。何况,太后娘娘若提前知道此事,怎么可能如此沉得住气,只怕气都要气病了。” 淑贵妃确实也觉着太后娘娘不可能提前得了消息,可若非太后娘娘得了消息,这一切当真是个巧合吗? 淑贵妃不是那种会承认自己失败的人,只见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沉声道:“安国公提前回京又如何?皇上若孤注一掷做这件事情,安国公和太后娘娘还当真能拦了去。毕竟,有一个孝字摆在那里呢,他们还能拦了皇上给生母表孝心!” 见贵妃娘娘终于不再脸色铁青,那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才敢继续回禀道:“娘娘,其实今个儿京城上上下下还在传另一间大事呢。” 说完,小太监便把昨个儿晚上宁国公差点儿对安阳郡主动了家法,德昭长公主因着此事直接甩了休书给宁国公的事情回禀给了淑贵妃。 淑贵妃确实也有不小的惊讶,毕竟,德昭长公主和宁国公这段孽缘,就连淑贵妃都以为,怕是会持续到两人死的那一日。 “姜妧那眼高于顶的死丫头,宁国公若当真能让她挨了惩罚就好了。”想到姜妧昨日在小汤山对信安侯府的出言不逊,淑贵妃咬牙道。 听着她的话,曹嬷嬷道:“宁国公如今和德昭长公主断了关系,娘娘您说,那温姨娘会不会被扶正啊。” 淑贵妃冷笑道:“扶不扶正,德昭长公主面儿上都不好看吧。这温氏被扶正,岂不再次打了德昭长公主的脸。可若没有扶了这温氏,宁国公另娶新人入府,就依着宁国公这些年对德昭长公主的厌恶,若宁国公能新得了个哥儿,宁国公府世子爷的位子,保不齐是谁呢。” 第17章 称病 “传话下去,就说哀家近些日子身…… 慈宁宫 往日这个时辰,李太后都会叫了太妃或者慈宁宫的嬷嬷坐下来打叶子牌来打发时间,时不时寝宫便传出阵阵笑声。 可今日,李太后显然没有这样的好心情。 一大早,她便听说宁国公昨个儿差点儿罚了自己宝贝外孙女,这若非德昭长公主及时赶到,外孙女怕是真的就受了委屈了。 李太后也不是瞎子,这些年宁国公虽闹腾的和德昭近乎仇人,可也未有胆子动妧儿半根指头的。可昨个儿,他竟敢让人动了家法,李太后如何能不知道,这宁国公是担心昨个儿妧儿在小汤山口无遮拦,惹了皇帝震怒,是以才讨好皇帝呢。 第29章 想到这些,李太后便难掩愤怒道:“堂堂七尺男儿,竟为了揣摩皇帝心思,连一丝父女之情都不顾及了。如此薄情寡义的东西,哀家真是后悔当年心软,由着德昭胡来,让她嫁给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东西。” 看太后娘娘动怒,窦嬷嬷端了茶忙递上前,笑着道:“娘娘,您这是气糊涂了。如果当年殿下没有嫁给宁国公,娘娘还能有郡主这么个宝贝外孙女承欢膝下。这若换作别人,娘娘您可不依的吧。” 李太后哪里不知道窦嬷嬷是在宽慰自己,可她就是有些替外孙女委屈,这些年京城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宁国公偏宠他那庶女,反倒是对姜妧形同陌路。 她的妧儿她是知道的,虽这些年有她这当外祖母的护着,可心里多少也是羡慕别家的父女之情吧。 看太后娘娘没说话,窦嬷嬷又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心疼郡主。可奴婢说句僭越的话,昨个儿的事情,娘娘您该开心才是。不说别的,就长公主殿下甩了休书给宁国公这事,娘娘您看着殿下终于结束了这段孽缘,不也感到欣慰吗?” 窦嬷嬷不愧是侍奉太后身边多年,几句话出口,李太后的脸色终于缓和了神色。 可不是,李太后这些年虽任由女儿荒唐度日,可她心里多少还是心疼女儿的,也心疼外孙女和外孙因着女儿的胡来,被人指指点点。 如今,女儿终于想明白了,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李太后正暗自感慨着,却听外头一阵脚步声传来,而没等宫女通传,便见慈宁宫总管太监戚公公还有慈宁宫禁卫军统领潘轶缓步走了进来。 潘轶被姜妧派去接安国公,按说不该这么快就回京的,这必然是出了什么意外了,想及此,李太后心里猛地一咯噔,拿着茶杯的手也不由有些不稳。 而等到李太后听闻安国公在京郊驿站差点儿被人害了,而且那贼人竟出自信安侯府时,李太后眼神便露出几分狠厉来:“单一个信安侯岂敢有这样的胆子,这事儿怕是淑贵妃,甚至是咱这位皇帝,也参与其中吧。” 李太后如何能不动怒,这些年她深知自己和承乾帝的母子情分到底比不得亲母子,所以她也处处避让。便是对淑贵妃的骄纵和无礼,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她的退让竟然没换来承乾帝的感恩,反而如此心急的想对安国公动手。 可皇帝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拦了安国公进京呢?李太后也不是傻子,她顿觉不妙,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潘轶又岂敢瞒着太后娘娘,忙把一切都回禀给了太后。 虽心里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李太后得知承乾帝竟想借着这寿辰,逼着她点头答应让端惠皇太后入帝陵的事情时,还是险些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而更让她觉得百感交集的是,她的妧儿竟然早就知道了这事儿,可为了不惹自己气急攻心,也为了不打草惊蛇,她竟用自己的法子解了眼前这危机。 想她这些年一直自信满满觉着自己没让外孙女受半分的委屈,可事实却是,反倒要让妧儿来护着自己,替她挡在前面,李太后如何能不百感交集。 妧儿这些年必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委屈了,否则妧儿又岂会有这样的心性。她若真的无忧无虑,又岂会懂得谋划这些。 “是哀家没护好妧儿,京城这些世家贵女们,都有父兄护着,可我的妧儿,竟被逼着不得不成长。” 说完,李太后的眼神便如锐利的刀子一般,恨恨又道:“哀家倒要看看,皇帝这寡情薄意的东西,到底要怎么逼着哀家点这个头!他真当自己稳坐皇位了,当年若没有哀家,他也不过是宫里任人欺负的卑贱皇子罢了。” 在李太后看来,她从没奢求过真心换真心,可即便承乾帝不能待她如生母一般,也该懂得感恩的。更别说这些年若没有安国公替他镇守边疆,这周家的江山只怕要分给外莽了。便是不分给外莽,就靖北王虎视眈眈,怕早有取而代之的心思。 可这些功劳,承乾帝看不到,竟只看到了安国公的功高震主。 李太后这样想着,直接吩咐戚公公道:“传话下去,就说哀家近些日子身子不爽,皇帝的寿辰,哀家也不能亲至了。便让皇帝和朝臣们在颐春院一同过寿吧。” 李太后膝下无子,只德昭长公主这么一个女儿,却能稳坐皇后之位,之后又成了这慈宁宫太后娘娘,就不是没有手腕之人。 只这些年她老了,心慈手软了,才让承乾帝这样登鼻子上脸。 所以这次,她便要让承乾帝看看,她是不是真到了好脾气到容忍他任何事情,任由他那些龌龊心思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后娘娘这个时候称病,便是故意给皇上施压了。 一瞬间,窦嬷嬷潘轶都觉得太后娘娘此举着实是高明。 今个儿国公爷让人砍杀了那贼人,京城上上下下已经都在传,皇上是因着自己的私心才故意拦了安国公入京的。 这些世家大族虽一开始不知到底是什么私心,可大家也都是人精,这想来是和太后娘娘有关系的。 可什么事 情能和太后娘娘有关系呢?大家不由便想到端惠皇太后,这莫不是皇上终于想着和太后撕破脸,想逼着太后点头给端惠皇太后更大的荣宠。 有了这样的流言蜚语,太后娘娘再这么一病,那无异于是一个孝字压在了承乾帝头上。 第30章 他纵是有那样的心思,也不可能真的开这个口了。 至于那些替皇上办事的朝臣们,那便是要看看,他们的皇帝到时候是选择护着他们,还是战战兢兢到把一切罪责都推到这些朝臣身上,说自己是被这些朝臣给唆使了。 第18章 恩旨 乱世才出枭雄,表舅舅这样的人适…… 很快,李太后身子抱恙无法参加皇上寿宴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颐春园里,因着常年痴、迷美、色,依赖丹、药,承乾帝本就一副外强中干的样子,这会儿,闻着宫里传来的消息,他更是目光涣、散,差点儿没有跌倒在地上,“母后定是在朕身边安插了眼线,否则安国公怎么可能提前回京,母后又怎么可能恰巧这个时候病了!” 承乾帝怎能不怕,尤其想到今日信安侯门口满目的血腥,承乾帝便觉着安国公是故意威慑自己。 “安国公他怎么敢!这些年,朕待他还不够好吗?他今日敢直接砍、杀、人在信安侯府门口,明日是不是就敢把刀架在朕脖子上了,这周家的江山,他是不是也觉得该改姓了!” 一旁,张公公看自家主子吓成这样,忙扶了他起来,“皇上,如今不是您揣测太后娘娘和国公爷是不是真的知道您想挪了端惠皇太后往帝陵的事情,也不是怀疑到底是谁透露了这消息出去,亦或是太后娘娘有没有眼线安插在您身边。” 张公公在承乾帝还是皇子时就侍奉在他身边了,怎能不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主子这会儿这是又气又急,表面上嘴硬恨不得直接斩、杀了安国公,实际上又怎么可能有这个胆子,只怕主子已经担心起太后娘娘和安国公已经容不得他,甚至想着逼着他禅、位了。 说实话,张公公也怕。 毕竟这些年,安国公和太后娘娘从未这样和皇上对着干过。 不用想,太后娘娘和安国公必然是得知皇上的私心,被皇上给激怒了。 作为侍奉承乾帝身边的老人,张公公多少也觉着皇上这次有些太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中了。端惠皇太后是皇上的生母没错,可在皇上登基时,太后娘娘已经给了端惠皇太后哀荣,让人封赏了信安侯府。 可皇上却依旧不知足,这些年更因着淑贵妃娘娘的枕边风,想要让信安侯府更近一步,更想要借此替三皇子铺路。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皇上有和安国公还有太后娘娘抗衡的资本啊。 这样想着,张公公忙劝谏皇上道:“皇上,您这般被动,不过是因着您手中没有兵权。这当务之急,您该稳住谢家才是啊。谢家因着表姑娘那日口出狂言,这两日只怕被京城上上下下的人看了笑话。您若不赶快安抚了谢家,岂不更没有可用之人了。” 张公公这话一出口,承乾帝才终于恢复了些清明,满是恐惧和震怒的脸上终于不再那么苍白,只见他似乎像是找到救星一般,连连道:“是啊,朕怎么忘记了,这还有谢家的。” 说完,承乾帝大手一挥直接道:“去,传旨下去。把原先淳亲王在城南的宅邸赏给谢家。” 淳亲王是承乾帝的皇叔,只之前储位之争站错了队,满门获罪,最后宅子也被卖出去了。 而今,皇上把这宅子赏赐给谢家,那便是让京城的世家大族都知道,皇上要重用谢家了。 若谢家有了滔天权柄,安国公和太后娘娘,多少要忌惮皇上几分的。 张公公也觉着这主意好极了,一边差人去传旨,一般奉承着承乾帝道:“皇上,您这般礼遇谢家,谢大人肯定便是再大的怒火,也该消了。只要等到谢家和信安侯府真的结了姻亲,那谢家就可以真正为皇上所用了。” 对于承乾帝,这个时候才不管谢家有没有野心,因为比起这个,安国公斩、杀、人在信安侯府门口和太后故意称病,这两件事再一次让承乾帝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这当真是讽刺极了,他贵为天子,却连想要抬了自己生母往帝陵都办不到,这让他这些年的春风得意养尊处优瞬间就成了笑话,似乎自己还是那个任人欺负的皇子。 张公公哪能不知道皇上心里的难受,可这个时候他不得不开口又道:“皇上,太后娘娘称病,您怕是免不了回宫探望太后娘娘一番的。” 皇上当年是得了太后娘娘和安国公的支持才荣登大宝,而今太后娘娘病了,皇上若不回去,只怕会被天下人说他不孝。何况,外头如今已经在传太后是因着皇上的缘故才病的,皇上若不表表孝心,这真是坐实了和太后母子失和了。 承乾帝怎能不知道,一个孝字压在他头上,他是半分由不得自己。可他却是那么的不甘心,明明今年的寿辰,他可以让人拦了安国公回京,可以给太后一个措手不及的。 偏偏没有一件事让他顺心。 这样想着,他直接又让人传了第二道旨意道:“传朕旨意,即日起着谢家二公子往禁军当差。” 这第二道旨意传下去,张公公如何能不知道,皇上这是铁了心要给谢家权柄了。 只是不知道,谢家面对这样的荣宠,到底会不会接了这橄榄枝呢?张公公看遍了这京城的起起伏伏,比起承乾帝的刚愎自用,张公公其实想的更深。 可现在,似乎除了这样做,皇上也再没别的法子了。 所以,张公公也没有劝,而是又让人传旨去了。 承乾帝这会儿才终于是出了一口气般,沉声道:“摆驾回宫!” 第31章 长公主府 姜妧并未急着回宫,母亲几日后就要往西宁行宫去了,她想多陪母亲一会儿,下午再回宫去。 德昭长公主见女儿乐意这样亲近自己,自然乐的开怀。 承乾帝接连两道旨意给谢家的消息传来时,母女俩正坐在大槐树下吃茶。 闻着这消息,德昭长公主不由讽刺道:“你皇舅舅这是铁了心给谢家滔天权势了。” 姜妧听着,脑海中却是闪现出那日谢慎挺拔的身影,半晌才轻抿一口茶道:“谢家能走到今日,有野心是不假。可让皇舅舅提出来当了这个靶子,心里未必舒服吧。” 德昭长公主听着女儿的话,点头道,“是啊,就说那信安侯姑娘那般嫌弃谢家二公子的事情,如今成了整个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柄。谢家人虽说匪、患出身,可也是要面子的,岂能区区一座宅邸一个禁军的位子就能让谢家甘心对皇上献上忠心的。” 说起这魏宝华瞧不上谢家二公子的事情,德昭长公主突然也挂心起了女儿的婚事。 那日女儿说,她不准备嫁给珣哥儿。 若是如此,难道女儿是准备留在宫里?尤其眼下母后和承乾帝闹腾成这般,安国公府自然不可能站队三皇子了。可除了三皇子,也就剩下太子了。毕竟,大皇子出身不显不说,身子还常年病弱,这样的人,一开始就被排除出储位之争去了。 想对这样的可能性,德昭长公主心里猛地一咯噔,担忧的目光看向姜妧。 姜妧如何能不知道母亲的担心,忙道:“娘亲,您想哪里去了。外祖母表舅舅如今和皇上不对付,这也不代表我们就要站队太子和陈皇后。” “何况,帝心难测。娘亲如今瞧着陈皇后和太子恭顺,可不代表他们就能一辈子容得下安国公府,容得下我们。” 说这些话时,姜妧不由又想到了上一世,所以眼中也难掩对太子和陈皇后的厌恶。 德昭长公主自然看出来了。不过她也没多想,反而是终于安下心来。 她知道自己这些年愧对女儿,根本没有资格插手女儿的婚事。可即便如此,她也是不愿意女儿留在宫里的。 宫里的女人太难了,即便贵为皇后,也不过是表面的荣宠罢了。 何况,女儿的性子,也不适合宫里。她自幼虽长在后宫,和太子是青梅竹马,可被她外祖母宠坏了,生气时也没少给太子没脸。这样的骄纵,太子现在可以容她。可若太子登基之后呢,到时候后宫佳丽三 千,太子迟早不会再顾及儿时的情分。 可若让女儿自此低眉顺眼,在太子面前低三下气,德昭长公主也是不愿让女儿受这样的委屈的。 姜妧自然不可能告诉母亲自己已经打上了谢慎的主意。 其实,她刚开始不是没想过,表舅舅大可以直接踹了承乾帝,自己上位算了。可这也只是她的妄想罢了,安国公府满门忠烈,又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若真是这样,外祖母和表舅舅都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吧。 何况,乱世才出枭雄,表舅舅这样的人适合辅佐良主,而这枭雄,若上一世在自己死后,谢家没有偏安一隅,谢慎该就是那个枭雄的。 第19章 交锋 “谢公子当真是狂妄至极,你就不…… 这日晚些时候,姜妧便回宫了。 姜妧原想母亲也随她一同入宫,可德昭长公主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些年我行事荒唐,你外祖母虽未怪我,可心底到底是替我操心的。如今我和姜绪恩断义绝,你外祖母如何能不感伤。只怕我今个儿入宫,免不了要哭一场的。” 李太后老了,眼下又是这般局势,德昭长公主自然不想因着自己的事情,让李太后再增伤感。 姜妧明白母亲的顾虑,也没再劝,带了豆蔻几人就往宫里去了。 只让姜妧没想到的是,马车才刚到宫门口,便听外头的宫人低声回禀道:“郡主,是谢府的马车呢。想来是谢二公子得了恩赏,急着入宫谢恩来了。” 姜妧听着外头的动静,伸手轻轻掀开车帘,原她也不过是一个随意的动作,却不想直接撞上了谢慎那双凤眸,如黑曜石一般。 没等姜妧开口,便见谢慎缓步走过来,勾唇道:“微臣见过郡主!” 自那日小汤山之后,这是两人第一次相见。 可姜妧却觉着,眼前这谢慎比起那日,看着自己的眼神多了些莫名的东西。 要知道,她贵为郡主,这些年还没谁敢这样直勾勾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呢。 不过这样被猎物盯上的不适也只是一瞬间,姜妧很快找到了之前的淡然。 在她看来,谢慎即便注定是那个枭雄,她也无需忌惮他。毕竟,眼下的谢家才刚刚展露风头。离上一世被封为异姓王,还早着呢。 这样想着,姜妧也微笑的看向谢慎,似真似假道:“皇舅舅几个时辰前就下了恩旨给谢家,谢二公子却拖到这个时候,才往宫里来谢恩。谢公子难道就不怕惹了皇舅舅动怒,觉着谢家在拿乔。” 姜妧这番话就有些不客气了,不过谢慎却并未生气,反而是觉着姜妧这副伶牙俐齿的样子,越发惹人兴趣了。 只见他突的走到马车前,轻笑一声,看着姜妧道:“微臣权当郡主方才那番话是在警醒微臣了。” 说完,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轻声又道:“郡主,其实相比微臣这个时候入宫谢恩会不会惹了皇上动怒这事,另一件事情才让微臣头痛呢。” 第32章 姜妧没想到他会这么走上前来,心里暗骂他太没规矩了。 可想的她还要利用谢家,她强忍下怒意道:“是什么事情呢?” 话音刚落,姜妧便感觉一股淡淡的甘松香,谢慎竟胆大包天到更近了一步,几乎就要贴近她的耳边了。 可没等姜妧恼羞成怒,便听谢慎在她耳边笑道:“这京城人都说,郡主和安国公夫人情如母女,所以微臣就有些不解了。既是情如母女,郡主怎会安排人暗中跟着安国公夫人,甚至安国公夫人娘家那边,也安排了不少眼线呢?” 虽知道谢慎不是个简单的,姜妧还是被他这番话给吓住了。 要知道,自己派出去的人,行事必定是小心谨慎的。可依旧还是被谢慎察觉到了,可想而知谢家在京城的眼线只比她想象中要更多。 想到这点,姜妧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看着谢慎道:“谢公子当真是狂妄至极,你就不怕我告诉皇舅舅和外祖母,你谢家在京城安插了眼线。” 谢慎笑道:“郡主,您何必动怒呢?微臣说这事儿只是想告诉郡主,就郡主安排的那些人,是抓不住安国公夫人的把柄的。” 姜妧这些年深居宫中,又陪着李太后也养花弄草,按说性子算不上急,可这会儿,她却气的想骂人,甚至想抓花谢慎的脸。 可偏偏,自己派人调查安国公夫人的事,竟被这谢慎知道了。 安国公夫人在外放印子钱这些事情,只能是表舅舅大义灭亲,上报朝廷,而不是被捅、到外头,被有心人利用,用来攻击表舅舅。 何况眼下这局势,表舅舅是占了上风的,可若谢慎把这把柄告诉承乾帝,表舅舅多少就被动了。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姜妧便满目防备的看着谢慎,“你到底想做什么?” 谢慎却薄唇轻启眼含笑意看着她道:“郡主不用担心,我们谢家这次丢了这么大的颜面,岂会这么急的和皇上表忠心。” 这话便是在说他不会把这事儿告诉承乾帝了,可姜妧却并未真的松了这口气,毕竟谢慎不会故意提及此事,肯定是打什么算盘的。 看她眼中的防备,谢慎索性开口道:“郡主,如今满朝皆知皇上有重用谢家的意思。可谢家其实并不想当这靶子呢,更不想和安国公府为敌。” 上一世,表舅舅因着回京迟了遭御史弹劾,外祖母则被承乾帝逼着答应挪了端惠皇太后往帝陵,在这样的局势下,谢家自然是站到了承乾帝那边,也忍了委屈娶了信安侯府的嫡次女。 可这一世,因着京城局势的变化,谢家这是准备改了策略了。 虽这样的变化姜妧应该感到开心的,可不知为什么,姜妧总有一种被谢慎拿捏住的感觉。 看她真的有些恼了,谢慎也不再捉弄他,转而正色道:“谢家想和安国公府暗中结盟,便拿这安国公夫人的把柄当投名状,可好?” 姜妧闻言,不由愕然的看着谢慎:“暗中结盟?谢二公子,你确定你做得来谢家的主?” 说完,没等谢慎开口,姜妧故意又道:“谢总兵膝下三个儿子,可我却听说,谢总兵其实最看重长子的。谢二公子莫不是觉着谢大公子这次没有一同入京,便可以得了谢总兵的倚重了。” 谁都知道,甘肃总兵谢家有三个公子,而这谢大公子是谢总兵元配所生,二公子和三公主则是继室所出。 可比起谢总兵发达后娶的继室生的两个儿子,谢总兵平日里更倚重长子一些的。 姜妧就是不想示弱,谢慎拿了安国公夫人私放印子钱的把柄,那自己有重生的金手指啊。可以说是直接戳了谢慎的痛处了。 姜妧以为这番话多少会激怒谢慎,可没想到的是,谢慎却是一副镇定从容的样子,面带微笑道:“我能不能劝了父亲和安国公府暗中结盟,郡主大可以看着。” 说完,他徐徐又道:“至于我和大哥,哪个更得父亲的倚重,郡主日后自是多的是机会亲眼看到……” 什么多的是机会亲眼看到,姜妧瞬间脸颊都红了。这厮确实如流言所说不知分寸,不懂规矩,也难怪被魏宝华嫌弃。 谢慎见她红了脸颊,也不再逗她,转身往内宫去了。 慈宁宫 李太后病了,陈皇后自是少不了在李太后身边侍疾。 当然,陈皇后这么急着在李太后身边侍疾,承乾帝方才往慈宁宫探望李太后时,看陈皇后的眼神是愈发厌恶了。 可陈皇后不怕,两人潜邸那会儿就没有什么夫妻情意,陈皇后如今只一心替太子打算,断不能让三皇子抢走本该属于自己儿子的东西。 “母后,臣妾听说德昭要往西宁行宫去住,可这行宫到底在京郊,离内宫远了些,所以臣妾便想着,把臣妾名下那处凤溪园给德昭去住,如此德昭想随时入宫,亦或是母后想念德昭了,往园子去住,也方便些。” 陈皇后虽不得承乾帝宠爱,可到底贵为皇后,名下还是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的。 而这会儿,她提出把这园子给了德昭长公主,便是故意讨太后欢心了。 在陈皇后看来,太后和皇上如今是表面的平静,太后最是可能在这个时候松了口,答应把安阳郡主指给太子。 如此,安国公府至少能保三代荣宠。 可陈皇后自不可能自作聪明直接提及想让姜妧当太子妃的事情,所以只能转 第33章 而拿了诚意出来,探探太后的意思。 若太后肯替德昭长公主收了这园子,那定是松口的意思了。 可陈皇后还没等到太后点头,就听外头宫女进来回禀道:“娘娘,郡主回宫了。” 说话间便见姜妧缓步走了进来。 姜妧方才也闻着屋里的动静了,所以,等她给外祖母请安之后,她便笑着看着陈皇后道:“皇后娘娘,母亲这些年已经因着留用内监没少遭了御史弹劾,若再收下您这凤溪园,御史们岂不更容不得母亲了。” 姜妧这话说完,一旁李太后也点头道:“妧儿说的不错,没得因着这事儿再听那些御史在那吵闹。” 陈皇后被这样拒绝,脸色多少有些难看。 而让她更生气的是,她不知道姜妧这番话到底只是小姑娘家随口说说,还是说她揣摩到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想让自己歇了心思。 可怎么会呢? 姜妧自幼被太后宠坏了,怎么可能如此心思深沉。 第20章 太子妃 姜妧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咧嘴笑…… 因为被姜妧落了面子,加之陈皇后知道德昭长公主甩了休书给宁国公,李太后怕是要因着这事儿和姜妧说些体己话的,所以,陈皇后也没多留,笑着就退下了。 等陈皇后出了慈宁宫,她这才忍不住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没了方才的恭顺。 一旁,柳嬷嬷见自家娘娘这神色,岂能不知道娘娘这是觉着郡主眼高于顶,方才冲撞了自己了。 柳嬷嬷想着,忙劝着自家娘娘道:“娘娘,郡主自幼就被太后娘娘宠坏了,您又不是第一日知道。眼下重要的是得让太后娘娘松了这口,留了郡主在宫里。” 原本因着太后和皇上闹到这般僵持的地步,陈皇后其实已经有八成的胜算,太后娘娘会改了主意把姜妧嫁给太子。 毕竟,只有姻亲是最稳固的。太后把最宝贝的外孙女嫁给太子,朝臣们天下人才会知道,太后和安国公府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所以,在陈皇后看来,只要太后没有真的老糊涂了,就不该继续在这里装聋作哑,更不会白白浪费掉这么一门姻亲。因为,让姜妧入东宫,对太子和安国公府来说是双赢。 可方才姜妧那般落她的面子,太后竟也由着姜妧,陈皇后如何能不担心,太后这是太过怜爱姜妧这个外孙女,所以是打定主意不想让姜妧做这宫里的女人了。 “太后真是老糊涂了,本宫就不信,安国公也能糊涂了不成。若太后还是这样糊弄本宫,那本宫便直接找安国公去了,安国公还能不同意这门婚事不成。”陈皇后颇有些愠怒道。 陈皇后小心谨慎这么些年,这会儿敢这般说话,柳嬷嬷如何能不知道,娘娘这是瞧着太后和皇上几乎是要撕破脸,再不可能维持表面的母子情分了,所以才有了这胆子的。 可柳嬷嬷却觉着自家娘娘忘记了一点。 这即便娘娘想逼着郡主嫁给太子,那也不该去找安国公啊。 莫不是这些年郡主得太后娇宠,得安国公偏爱,让娘娘忘记了,郡主根本不姓李,娘娘这样冒然的去找安国公,岂不让人看了笑话。 陈皇后见柳嬷嬷没有说话,哪里能不知道她的顾虑,她眉宇间满是算计道:“本宫自然知道婚事历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本宫去找宁国公,宁国公有多大脸面敢插手郡主的婚事。所以倒不如让安国公去劝劝太后,本宫便不信了,太后娘娘再是宠着姜妧这外孙女,还能全然不顾及安国公府日后的前程,还能弃她娘家的前程不顾。” 柳嬷嬷听陈皇后这么说,按说也不该再说什么讨了陈皇后的嫌弃,可她到底是侍奉陈皇后身边的老人了,她多少觉着娘娘有些太过心急了。 所以,斟酌了下之后,她缓缓又道:“娘娘,其实在奴婢看来,您想让太子殿下娶了郡主,不就是想拉拢安国公府,想让太后娘娘支持您吗?可若是如此,其实娶了安国公府的姑娘也是一样的。之前您顾忌皇上帝心难测,害怕皇上不肯点头同意安国公府真的当了太子殿下的岳家,可如今皇上和太后闹腾成这般,太后若执意促成这门婚事,皇上还能拦着不成。” 说完,柳嬷嬷又继续道:“既如此,您又何必非要逼着郡主嫁给太子殿下。” 陈皇后如何能不知道柳嬷嬷是担心,她这样暗中联系安国公,逼着太后娘娘答应郡主嫁给太子,会惹了太后娘娘动怒,自此生了嫌隙出来。 可即便她觉着柳嬷嬷所说在理,她依旧要这样做。 说的再准确些,就如今皇上和太后的这场交锋中,皇上这样被动,就更让陈皇后坚定了选择姜妧而不是安国公府姑娘的主意。 因为,她若能逼着太后点头答应姜妧嫁给太子,那便是她在太后面前胜了一筹,这些年她在太后面前小心翼翼,恭顺有礼,是半分皇后的雍容高贵都未有。可若她硬逼着姜妧嫁给太子,那太后也该重新掂量掂量自己这个皇后的份量了。 太后老了,她还能活多久,总有离去的那一日。等她去了之后,安国公府之后的荣宠不就全都靠太子,靠新帝。所以,这一局,陈皇后一定要赢的,她便要借着这门婚事让京城世家大族这些人都看看,她这皇后,连太后都让她一步,日后看谁还敢冒犯她。 她更要让京城这些世家贵族现在就把她当做未来的太后来敬着,捧着,不敢再有任何的轻看。 第34章 慈宁宫里 陈皇后离开后,李太后便再没忍住,一把搂了外孙女在她怀里。 这一整日里,她只要想到她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宝贝外孙女,竟敢瞒了自己那么大的事情,身子都止不住的瑟缩着。 “外祖母,妧儿不是故意要瞒着您的。只是,您若因此气急攻心,突然有个什么不好,贵妃娘娘和皇舅舅只怕要起了疑心的。” 李太后哪里是真的怪她瞒着自己,她只是心疼外孙女因着这事儿怕是也胆战心惊了些日子,只见她眼睛都红了,怜爱的看着姜妧道:“都怪外祖母不好,那日瞧着你神色不好,外祖母只当你是因着贪杯,所以才没睡好。谁能想到,我的妧儿是因为心思过重才没睡安稳。” 李太后自打把姜妧接进宫的那一日,便想着让姜妧做了这天下最无忧无虑的人,所以,这会儿她除了怜惜之外,也自责自己未能看顾好外孙女。 否则,若外孙女真的无忧无虑,发觉那么大的秘密,早就吓得来找自己拿主意了,怎么可能心思缜密做了那般谋划。 外孙女在她面前向来是没心没肺的,李太后如何能不怀疑,外孙女其实是忍了委屈,在自己面前报喜不报忧,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变化的。 姜妧当然知道外祖母还不习惯自己这样的变化,可她又不能告诉外祖母,自己重生了,所以才不可能和上一世一样傻傻的只知道躲在外祖母身后,等着外祖母的庇护。 想到这些,她不由抓紧了外祖母的手,微笑道:“外祖母,这些年有外祖母在,妧儿真的过的很开心,没谁敢真的让妧儿受了委屈的。” “可妧儿也长大了,就换妧儿来守护外祖母,守护安国公府,好不好。” 李太后听着她这话,不由怔怔看着她。等她看到姜妧眼中的镇定和淡然时,李太后竟第一次从外孙女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还是皇后时的影子。 那时的自己有心计,有手腕,否则也不可能膝下未有任何一个皇子,还能历经两朝,如今稳坐这太后的位子。 她不禁暗暗叹息一声,“外祖母是真的老了,失了警惕心不说,也心慈手软了。” 李太后不敢想,若这一次没有外孙女的缜密谋划,自己现在会有多难堪。安国公府又有多被动。 可好在,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心里这般感慨着,李太后又不由想到方才陈皇后的试探,开口又道:“这些年皇后一直想撮合你和太子,可外祖母又不糊涂,我的妧儿哪里适合这宫里,外祖母才不舍妧儿受这样的委屈。” 自己和皇上闹腾到如今这样的局面,李太后确实也生了支持太子的心思,可这并不代表,需要她牺牲外孙女。 听外祖母这么说,姜妧诧异道:“难道外祖母是准备把幼姝妹妹嫁入东宫?” 李太 后沉声道:“这些年皇帝膝下就这么三个皇子,大皇子又体弱多病,怕是连子嗣都不可能留下的。所以,自然也只能扶持太子。” 说完,李太后又道:“何况,太子自幼也算是孝顺,若安国公府成了他的岳家,日后他总该看顾安国公府一些的。” 明明知道外祖母所说不错,可想到上一世太子下令对安国公府满门抄斩,姜妧还是没忍住眼神中的淡漠和恨意。 可外祖母确实只能这样选,大皇子体弱多病,御医早已经断言他不可能有子嗣,所以早就失了争夺皇位的可能。 三皇子更不可以,就贵妃那性子,三皇子登基第一日,只怕便是安国公府的末日。 所以,就只剩下太子了。 想到太子依旧会登基,姜妧如何能不恨。可恨意过后,她很快镇定下来,因为她重生了,那么这一世,绝对不可能和上一世一样的。即便太子依旧登基,也没有可能为所欲为的。 何况,这一世,有谢家在,她必是要看着太子和陈皇后最后落荒而逃。 见外孙女没说话,李太后诧异道:“妧儿你莫不是觉着你幼姝妹妹不适合做这太子妃?” 姜妧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咧嘴笑道:“幼姝妹妹随了表舅母温柔娴淑,自然是配得上太子的。” 想到安国公夫人私放印子钱,卖官鬻爵,等到表舅舅大义灭亲那一日,她这女儿李幼姝,该变得有多尴尬啊。 可这样的人,便是未来的太子妃,想想陈皇后和太子憋屈的样子,姜妧就别提有多开心了。 而且,姜妧若没记错的话,上一世陈愫看她笑话时,曾说过,她所知安国公夫人所做之事也不过是十分之一,既如此,安国公夫人肯定还藏着别的秘密的。 姜妧更知道,李幼姝这些年早就觊觎太子妃的位子,只不过上一世因着自己被陈皇后下、药,成了太子妃,她最终嫁到了诚亲王府当了世子妃。 上一世,安国公夫人做了那样的龌龊事,姜妧虽未亲眼看到她的结局,可依着陈皇后的性子,必然不会留了她的性命的。可她的宝贝女儿李幼姝呢?已经身为宗亲,嫁到诚王府,就相当于有了保命符。 姜妧想到这个,就着实不甘心,甚至是恨得咬牙切齿。 这一世,她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李幼姝自以为自己爬到了最高的位子,可实际上,等待她的,是万丈深渊。 而陈皇后和太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当他们发现和安国公府的联姻最终成了一场笑话,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气晕过去。 第35章 第21章 忠心 “妧儿,这历来将士回京,第一时…… 想到上一世的那些仇人这一世必会在自己的谋划之下落得狼狈至极,姜妧的心情便极好。 因着心情好极了,她陪着李太后用了晚膳之后,这才回了自己屋里。 见郡主离开,慈宁宫总管太监戚公公走了进来,似是有些斟酌了下,才回禀太后道:“太后娘娘,奴才听说方才郡主入宫时恰巧和入宫谢恩的谢家二公子撞上了。这会儿宫里都在传,郡主似乎故意为难了谢家二公子呢。” 李太后听了,倒也没问具体发生了什么。她这外孙女被自己宠坏了,若因着谢家二公子得了承乾帝的重用,故意借着这事儿发、泄一番,倒也算不得诧异。 可李太后偏宠外孙女归偏宠,想到她这样的性子,李太后还是不免和窦嬷嬷感慨道:“皇后这些年明里暗里就想着撮合了太子和妧儿,可妧儿这性子,怎适合拘在宫里。” 窦嬷嬷听了,附和道:“是啊,郡主若留在宫里,必是要收敛了性子,别说娘娘您了,便是奴婢也舍不得郡主受这委屈的。” 说完,窦嬷嬷想到皇后娘娘今日再次那样试探太后娘娘的口风,颇有些讽刺道:“太后娘娘,有句话奴婢也不知当不当说。之前皇后娘娘把主意打到郡主身上,奴婢多少觉着她是忌惮皇上,害怕皇上不肯让安国公府成为太子真正的岳家,这才转而瞅中郡主的。” “可如今,您和皇上几近撕破脸了,皇后娘娘依旧没改了主意,您说她是真的忘记安国公府还有别的未出嫁的姑娘,还是闷着什么坏心思呢。” 李太后怎能不知道窦嬷嬷的言外之意,只见她冷笑道:“她这些年在哀家面前恭顺安分,如今哀家和皇帝再难维系表面的母子情分,她可不就心思活络起来了。觉着哀家只能支持她和太子,日后安国公府的荣宠也都得靠她和太子的赏赐。这般想着,她该是已经把自己当做为了的太后娘娘,扬眉吐气起来了。” “所以,在这样的妄想下,想故意逼着哀家答应妧儿嫁给太子,让朝臣和世人都知道,哀家都不得不在她面前退一步。她这皇后的身价可就不可同日而语了,不是吗?” 李太后见惯宫里的沉浮这么些年,怎能可能不知道陈皇后的心思。 可陈皇后竟敢借此事拿捏自己,李太后是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这样的自信。 窦嬷嬷也觉着皇后娘娘得意的太早了些,安国公府和太后娘娘确实除了支持太子没有别的选择,可这也不过是太后娘娘的权衡之举罢了。若皇后娘娘当真以为可以借此这个时候就敢拿捏太后娘娘,就太放肆,太愚蠢了。 而没等窦嬷嬷开口再说些什么,便听李太后吩咐道:“传话回府,明日便让人送了幼姝入宫小住些日子。” 太后娘娘这个时候让人接了表姑娘入宫,这是要告诉皇后,让皇后娘娘彻底断了让太子娶郡主的心思了。 明白太后娘娘这是根本不准备在这件事情让和陈皇后装聋作哑,窦嬷嬷也没敢耽搁,忙安排人去传话了。 这边,姜妧才回了屋,便见李澜急急走上前来。 今日皇上回宫,陈皇后则在太后娘娘跟前侍疾,这些人的勾心斗角,李太后哪舍得李澜见这些肮脏,所以一早李澜给她请安之后,就打发她回屋了。 可李澜如何能不担心,她哪里会想到,这突然之间,太后和皇上竟会母子失和。 更让李澜难以置信的是,爹爹让人砍了人在信安侯府门口后,竟没直接入宫给太后请安,也未往颐春园去给皇上请安,而是带兵去了丰宣大营。 “妧儿,这历来将士回京,第一时间都要给皇上请安的。我却听说爹爹去了丰宣大营,爹爹这是真要和皇上僵持下去吗?” 京城三层防卫,而这最重要的第三层就是京郊的丰宣大营,兵马五万之众,稳稳守护着京城。 而这丰宣大营更是安国公一手练起来的,这些人对安国公是忠心耿耿,这些年承乾帝没少想着法子想把这兵权收回来,可是一直未能成功。 可即便如此,京城人都知道,安国公忠心耿耿,终会把兵权交给皇上的。毕竟,太后也老了,若安国公真的揪着这兵权不放,可不是让皇上真的记恨安国公府,等太后百年之后,只怕会给安国公府遭了祸患。 上一世,在这寿宴之后没一年,安国公便交出了兵权。 姜妧想到这件事情,如何能不做假设,如果上一世这些兵权依旧在表舅舅手中,是不是安国公府就不会那么容易倒了。是不是陈皇后和太子便不会那么容易得逞了。 见姜妧没说话,李澜只当她也吓着了,愈发有些心慌了。 姜妧见她这样,终于回过神来,伸手紧紧抓着她,直视着她的目光道:“澜姐姐,你不要担心。表舅舅这样做,自是有他的道理的。何况,皇上这样逼迫外祖母,算计表舅舅,表舅舅若再没有动作,那我们安国公府是不是太好欺了。是不是用不了多久,皇上便能对安国公府大开杀戒了。” 往日里,提及承乾帝,姜妧会唤他一声皇舅舅。可这一刻,她不想了。 李澜听着姜妧这番话,更是吓的脸色苍白。 什么大开杀戒,姜妧这是说皇上有可能对安国公府满门抄斩吗?李澜虽然知道安国公府和皇上现在僵持不下,可也从未想过,安国公府有朝一日会有满门获罪时候。 第36章 看她脸色愈发苍白,姜妧知道她被自己这番话给吓坏了,忙笑着道:“澜姐姐,我也只是这么一说,哪会有这样骇人的事情。” 说完,姜妧又转开话题,和李澜提及了 外祖母想把李幼姝嫁给太子的事情。 果然,听着这事,李澜瞬间就转移了注意力。 不过她也没有表现出太多意外,只感慨道:“姑祖母和皇上如今这般僵持,让幼姝入宫做了这太子妃,也算是情理之中了。” 只是,李澜不由又想到陈皇后这些年其实一直都在打姜妧的主意,便有些担心道:“妧儿,姑祖母虽想着让幼姝入宫,可皇后娘娘会同意吗?毕竟皇后娘娘这些年明里暗里都想着撮合你和太子殿下的。” 陈皇后自然不可能就这么乖乖点头了,若是她肯这样乖乖点头,上一世自己也不会被她算计和太子在一起。 而这一世,陈皇后自以为日后外祖母和安国公府都需要倚仗她和太子才能得了荣宠,这会只怕已经翘起尾巴了,肯定更不会退这一步了。 可那又如何?她重生了,那必然不会再让陈皇后得逞。她就是再不愿,也只能让李幼姝当了这太子妃了。 第22章 噩梦 等太子殿下登基,女儿便是中宫皇…… 安国公府 安国公和世子爷回京是天大的喜事,早在半个月前,安国公府阖府上下就为迎接国公爷回京做起准备来了。国公府放目望去,可谓是一派喜庆。 可不过两日功夫,原先的喜庆却都变成了压抑。谁能想到国公爷竟会斩杀贼人与信安侯府门口,太后娘娘也称病,听说连皇上的寿辰也不能参加了。 这贵人的事情按说府中这些当奴才的也不敢揣测,更不敢嚼舌根。可瞧着国公夫人这几日精神愈发不好,底下做事的奴才们如何能不怀疑,这莫不是连国公夫人心里也没谱。 可他们哪里知道,安国公夫人并非是怕国公府遭了祸事,而因为担心自己自身难保。 那日闻着安国公让人在信安侯府门口斩杀了人,安国公夫人当晚就做了噩梦,梦到东窗事发,不仅自己私放印子钱卖官鬻爵的事情被安国公知晓,连自己和魏行的丑事,安国公也尽数都知道了。 梦里,安国公让人押了魏行跪在地上,看着她的目光说不清的厌恶和憎恨,而她除了苦苦哀求竟是没有任何的法子。 最后,安国公夫人只记得安国公在自己面前一刀斩下了魏行的头甩在了她面前。鲜、血淋漓,她吓的连连后退,想要甩开身上的头、颅。 做了这样的噩梦,安国公夫人醒来时寝衣都浸、湿、了,还有那种骨子里的胆战心惊让她一整日神色都极其不好。 关嬷嬷见她吓成这样,颇有些语重心长劝着她道:“夫人,奴婢这些年从未见国公爷动过怒,可国公爷让人斩杀贼人在信安侯府门口一事,奴婢是真的替夫人担心啊。这若国公爷发觉您做的那些事情,还有二姑娘的身世作假,国公爷如何能绕的过您。” 关嬷嬷越说越怕,在她看来,夫人如今当断即断,和魏行彻底断了往来,还有那些私放印子钱的事情,也适时的收手,如此或许还能逃过一劫。 安国公夫人怎能不知关嬷嬷说的在理,也因为关嬷嬷的这番话,她第一次有些心虚了。 她有些不安的看着关嬷嬷道:“嬷嬷,你说的对,近些日子我还是安分一些为好,省得惹了国公爷怀疑。” 说完,安国公夫人暗暗叹息一声,拿了身侧京城世家贵族公子们的名册又看了起来。 这些年她膝下就李幼姝这么一个闺女,自然是什么事情都替她考量的。她也知道,女儿心高气傲,一直觊觎太子妃的位子。可因着自己的私心,安国公夫人是万万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可她也不想委屈了女儿,所以便想着好好给女儿挑选一门婚事。 而这些贵公子中,安国公夫人左挑右选,便瞅中了诚王世子。对她来说,诚王世子是皇亲贵胄这是其一,另一个原因,安国公夫人觉着即便自己私放印子钱的事情捅出来,可女儿若嫁到诚王府,有宗室庇佑,也牵连不到女儿的。 至于女儿身世之谜,她会带到坟墓里,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 关嬷嬷见自家夫人相中了诚王世子做姑爷,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妥。 在她看来,只要主子一如既往的装作贤良淑德,国公爷定会依着主子,替姑娘求了这门婚事的。 毕竟,这些年国公爷因着常年在外征战多少觉着亏待了主子和姑娘的。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这时外头有丫鬟进来回禀:“夫人,刚刚宫里传了话出来,说是太后娘娘想让二姑娘明日入宫小住些日子。” 安国公夫人听着这消息,整个人都僵住了。 太后娘娘这个时候召女儿入宫小住,这莫不是真的打算让女儿入了东宫。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安国公夫人差点儿没有晕厥过去。 关嬷嬷也没想到太后娘娘会真的有这样的心思,她心里清楚,这必定是太后娘娘舍不得郡主嫁给太子,可眼下这局势,安国公府势必站在太子这边的,所以才选中了二姑娘。 这按说二姑娘嫁到东宫,是天大的好事。夫人也能跟着享了尊荣不是。可天意弄人啊,二姑娘的身世,这若被什么人发现,荣宠可就成了祸患了。 关嬷嬷自然不担心夫人这边出什么岔子,暴、露了这天大的秘密。她是担心魏家人,这些年她瞧着夫人做的那些事情,心里其实是不喜魏行的。 第37章 这但凡是个有骨气的男人,如何会做了这样的苟、且之事。而且好多事情在关嬷嬷看来,都是魏行怂恿自家夫人的。 而今,这二姑娘若嫁入东宫当了太子妃,魏家人若因此野心愈发大起来,拿着这个秘密要挟夫人,这才是真正的绝望无助啊。 宫里传来这天大的好消息,李幼姝很快也听说了,她难掩兴奋直接就往安国公夫人房里来了。 可让她诧异的是,母亲却不见喜色,反而是神色凝重,一旁关嬷嬷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见母亲竟然不替自己高兴,李幼姝如何能不委屈,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噘着嘴道:“娘亲,之前女儿虽觊觎太子妃的位子,可姑祖母未给这个恩旨,皇后娘娘也一直更中意姜妧,女儿也只能压下了这些心思。可现在,姑祖母都让人传了话出来,想来这事已经定了,女儿嫁到东宫,荣宠便是比起姜妧也不差的。更别说,日后等太子殿下登基,女儿便是中宫皇后,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可娘亲怎的丁点儿都不见得替我高兴,反而像是盼着我不好似的。” 安国公夫人怎能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态度伤到女儿了,可她如何能告诉女儿,她的担心。 暗暗叹息一声之后,她也只能装作关心她道:“这宫里的女人又哪是那么容易的。你嫁给太子之后,确实是尊贵的太子妃。可皇后娘娘岂会只拉拢我们安国公府,到时候那些太子嫔,太子良娣,太子婕妤,娘亲是担心你压不住这些人啊。” “而且,真的等到太子登基,后宫佳丽三千,你的敌人只多不少的。” 听安国公夫人这么说,李幼姝终于止住了泪水。她还当是什么呢,原来娘亲是担心她手腕不够,在宫里受了委屈。 这样想着,她含笑含着安国公夫人道:“娘亲,您真是担心这些有的没的。您可别忘记了,我可是咱们安国公府出嫁的姑奶奶啊,太子和皇后娘娘肯定要格外给我体面的。只要我们安国公府一日存在,那我的恩宠只会不断。而只要我诞下皇长孙,谁还敢给我半分气受。” 第23章 质问 虽姜妧重生一世,可面对太子这样…… 翊坤宫 承乾帝久违回宫,两日后又是承乾帝的生辰,淑贵妃亲自下了小厨房,两人一同用过晚膳后,淑贵妃笑盈盈拉了承乾帝往内室,在承乾帝诧异的目光下,只见她从大红色金丝迎枕下拿出一对荷包,上面一个绣了金龙一个绣着金凤。 可淑贵妃只拿了绣着金龙的那个给承乾帝记系在腰上,另一个依旧放在了金丝迎枕下面。 承乾帝这些年本就觉着愧对了淑贵妃,当年若没有李太后拦着,淑贵妃如今便是位同副后的皇贵妃了,既是位同副后,那这个金凤荷包,淑贵妃如何还需要藏着,不敢拿出来用。想到那些往事,再看看如今他被安国公和太后这般压着喘不过气,承乾帝气急败坏一脚就踹向一旁的椅子。 看皇上如预想中的一般动怒,淑贵妃忙安抚他道:“表哥,臣妾 从不觉着委屈,臣妾只是替表哥不平。安国公和太后娘娘也太不把表哥放在眼中了,这般逼迫表哥,他们难道忘了这天下是周家的天下。” 说完,淑贵妃似是想到什么,愈发不忿道:“若非安国公和太后没把表哥放在眼中,安阳那丫头如何敢在宫门口故意为难谢二公子。” 淑贵妃这些年得承乾帝偏宠,自然是懂得怎么在承乾帝面前煽风点火的。果然,她这番话之后,便见承乾帝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今个儿姜妧和谢慎在宫门口撞见,在场的奴才们自然不敢窥视主子,两人说了什么,其实也没有人知道的。可眼下太后皇上僵持不下,郡主平日里又是那样的性子,所以宫门口那一幕落在宫人们眼中,便是姜妧故意为难谢慎了。 可这么一件小事,淑贵妃却知道一定会让承乾帝愈发恼羞成怒。姜妧不过一个晚辈,却也敢这样嚣张跋扈,这根本是她也不曾把承乾帝放在眼中。 当然,淑贵妃这个时候提及姜妧,倒也不是为了故意为难姜妧,她只是太知道承乾帝怯懦的性子了,她是真的担心承乾帝已经心生退意,寿辰那日即便朝臣们肯站出来请皇上给端惠皇太后这殊荣,承乾帝也不敢真的点了这头。 淑贵妃容貌娇美,可和她娇美的容貌相比,她极其有野心。这些年,她私心里没少觉着承乾帝怯懦不中用。若换作她是男儿生,若她坐在这皇位上,必不会被逼迫到这般尴尬的境地的。 可嫌弃归嫌弃,她也知自己久居深宫,好多事情还是需要承乾帝来表态的,所以,她这个时候可不急着稳住承乾帝了。 “安阳这孩子,小时候朕也挺喜欢的。现在,却被太后骄纵的愈发不知规矩了。”承乾帝属实恼火姜妧这般骄纵,让自己失了面子。 可再是恼火,承乾帝还能让人打了姜妧板子不成。这阖宫都知道,姜妧是太后心尖尖儿上的人。只怕到时候闹腾开了,太后生了废了自己的心思都有。 “表哥,安阳这事儿不大不小,臣妾也并非是让皇上罚了这孩子。臣妾只是觉着,皇上落得这般没脸,可不能丁点儿反抗都没有的。” 说到这,淑贵妃故意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承乾帝一向知道她主意多,笑着搂了她在怀里,“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便是说错了,朕还会怪你不成?” 第38章 淑贵妃徐徐道:“表哥,臣妾觉着您不如借着这寿辰大赦天下。如此,也让天下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大赦天下?承乾帝听着不由眉头微蹙。 要知道,依着祖宗的惯例,大赦天下都是新帝登基,更改国号,或者册封太子,亦或是遇到水患旱灾百姓流离失所才大赦天下的。 现在,贵妃却要让自己借着寿辰颁布大赦天下的诏书,这即便内阁同意,宗亲同意,只怕太后和安国公也要拦着吧。 淑贵妃看他下意识的怯懦,心里不由冷哼一声,可面儿上却并不表露丝毫,反而是笑盈盈道:“皇上,安国公都可以直接往丰宣大营去了,您颁布大赦天下的诏书,又怎么了?您别忘了,您是皇上,后日又是您的寿辰。您若是下了这恩旨,天下人都会夸您仁厚,被万人敬仰。” 承乾帝这几日本就憋着火气,这会儿被淑贵妃这么一怂恿,果然有了气性,直接叫了张公公进来,“张公公,明日一早传朕旨意,朕决定趁着寿辰之日,大赦天下。” 张公公闻着这旨意,也吓住了。可他也没敢劝自家主子,忙去准备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 姜妧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是巳时了。 李澜方才已经往太后跟前请了安回来,见她醒来,笑着打趣她道:“你这再睡下去,可以直接用午膳了。” 说完,李澜不知为何暗暗叹息一声。 正打了个呵欠的姜妧敏、感的发觉了李澜的异常,直接坐起身来,看着李澜道:“澜姐姐,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怪姜妧这样问,实在是这两日里宫里气氛可谓是紧张到了极致,再发生点什么,也算不得意外。 李澜直接道:“皇上一早下了旨,说是要借着寿辰,大赦天下呢。” 什么,大赦天下? 姜妧自幼在宫里长大,虽不知前朝的事情,可也是知道祖宗的惯例的。 便是太祖先帝爷在世时,也未曾因为寿辰大赦天下过。 想到承乾帝昨日宿在翊坤宫,姜妧不由讽刺道:“这必是贵妃娘娘的意思了。” 听她这么说,李澜也不由笑了起来,第一次有些僭越道:“是啊,贵妃娘娘怕是恨极了自己不是男儿身,没有坐在皇位上。” 姜妧最是知道李澜的性子,被安国公夫人教导的谨慎小心循规蹈矩,这会儿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想来是自己重生之后,改变了些什么。 想到这些,姜妧也忍不住道:“是啊,咱们这位贵妃娘娘,这便是真的等皇舅舅驾崩,太子荣登大宝,只怕依着她的野心,她得垂帘听政的。” 李澜原也不过附和她一句,这会儿见她越说越没谱,吓得忙捂住了姜妧的嘴,“哎呀,妧儿你快别说了。” “你这话若是传出去,只怕关于你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了。” 姜妧哪能听不出李澜这话里有话,便笑着问她:“什么流言蜚语?我这两日安分的很,哪会再惹了流言蜚语。” 李澜无奈的伸手捏捏她的脸颊,开口道:“我问你,昨个儿你和谢二公子在宫门口撞见,你到底做什么了?今个儿一大早,除了皇上大赦天下的消息外,便是你昨日故意为难谢二公子的事情了。” 什么?姜妧真的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她什么时候为难谢慎了,明明是他在自己面前有逾越之举好吗。 李澜哪里知道当时的情形,只叮嘱姜妧道:“妧儿,眼下皇上重用谢家,你再不可为难谢二公子了。否则,只怕皇上以为您对他心存怨怼,替太后娘娘出气呢。” 姜妧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百口莫辩了。 可她也没解释,只整个人抱住住李澜,撒娇道:“好了,澜姐姐,我日后见着这谢二公子,躲着他走,总可以了吧。” 见她这样就准备蒙混过关,李澜宠溺的笑了笑,一旁宫女们则上前侍奉姜妧梳妆打扮。 等姜妧用了早膳,正想着要不要往外祖母屋里时,却见宫女进来回禀:“郡主,太子殿下来了。” 很快,太子就进来了。只是他面色不善,冷着脸,一副谁得罪了他的样子。 若换作上一世,姜妧和太子毕竟是自幼长大的情谊,多少会问问他发生了什么。 可重生一世,姜妧只觉着太子最好少在她面前晃悠,否则她怕自己忍不住,杀了他。 一旁,李澜见太子来了,忙给太子行了个福礼,正斟酌着该怎么缓和气氛呢,却见太子一把上前拽了姜妧的胳膊,气急质问道:“妧儿,我到底哪里不好,让你不愿意嫁给我做太子妃!” 虽姜妧重生一世,可面对太子这样的无礼,她顿时也恼羞成怒,一脚就朝太子踹去,怒道:“让我嫁给你,你有多大的脸!” 姜妧这话不可谓不狠,太子嗖的就变了脸色。 陈皇后这些年心心念念想着姜妧做了太子妃,对于这事儿,太子原本没怎么表过态。 在他看来,娶了姜妧能得了太后和安国公府的支持,这当然是好事。 至于让姜妧做皇后,他觉着左右他和姜妧是一起长大的,即便姜妧性子骄纵些,可只要她不拦着自己纳妃,这后位给她就给她吧。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皇祖母今日会传了安国公府二姑娘入宫来,这摆明是姜妧不想嫁给自己了。 否则,她若是想留在宫里,皇祖母哪里会不同意,肯定会依着她的。 第39章 第24章 尊卑 你若成了安国公世子夫人,未来岂…… 在场的人何曾见过郡主和太子闹腾成这般,吓都吓坏了,李澜脸色却有些难看,她往日里对太子多有敬畏,便是太子和姜妧偶有口角时,她也是在旁劝着的那一个,劝姜妧多少看在太子是东宫储君的份儿上,让着太子一些。 可今日,太子却这样急冲冲闯进来,那般蛮力抓着姜妧的手腕,姜妧的皮肤素是娇弱,不用想这会儿肯定是红了一片了。 而太子这样 发疯,这莫不是连太子也以为安国公府和太后如今唯有他一个选择,才敢这样肆无忌惮,连丁点儿的忌讳都不顾了。 想及此,李澜第一次冷了脸,上前把姜妧护在自己身后,瞪着太子道:“殿下,你是疯了不成?妧儿如今尚未出阁,你就这样闹腾一番,你便这样丝毫不顾及妧儿的名声。” “你这样冲进来质问妧儿为何不肯嫁给你,这样的荒唐事便是放在京城任何一个世家贵族都是鲜有的吧。还敢这样对妧儿动手,殿下这些年读的书难道都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李澜这样说,几乎是指着太子的鼻子骂了,这若换作别人,太子岂能不动怒。可这些年,李澜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她最是温婉娴淑,这莫不是真的动了怒,也不至于这样口不择言。 一时间,太子也有些手足无措了。 他几乎是急着跺脚,羞愤却又委屈的看着姜妧,解释道:“妧儿,我不是故意伤着你的,我只是闻着李幼姝入宫的消息,不由慌了。我不明白,这些年母后一直想撮合你我二人,我以为妧儿你和我是心照不宣的。可因着父皇的缘故,一直未捅破这窗户纸,也未敢真的做了这样的妄想。可现在,父皇和皇祖母僵持不下,父皇再不可能阻拦你我的婚事的。如此大好的机会,妧儿却不愿意嫁给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姜妧上一世虽见识过了太子的丑恶,可这会儿还是被恶心到了。 她觉得更讽刺的是,太子怎会有这样的自信,自己就真的非他不可了。还是说,这只是因着如今这局势,他俨然已经把自己当做了未来的新帝,而自己嫁给他,不过是给他锦上添花,让天下人都以为,平日里骄傲高贵眼高于顶的安阳郡主,如今也不得不在他面前做小伏低,变得贤良淑德。 想着这些,姜妧是半个字都不肯再和太子说了,直接下令道:“来人,送太子离开!” 太子这般闹腾,姜妧便是有心瞒着外祖母,底下的奴才们也不敢奴大欺主,真的瞒了李太后。 所以,太子前脚才被姜妧赶走,后脚李太后就得到了消息。 李太后气的直接就摔了杯子,噼里啪啦的声响中,李太后怒极道:“来人,叫了皇后过来,哀家倒要问问她,她是怎么教导太子的,让太子敢这样欺负妧儿!” 陈皇后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出了这样的荒唐事。 她是知道自己儿子的,这孩子这些年和姜妧青梅竹马,可除此之外,倒也未有太多的情愫。所以这突然间弄出这样的荒唐事,就只能是他早已把姜妧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闻着李太后让安国公府二姑娘入宫的消息,觉着是姜妧不愿意嫁给自己,让他颜面大失,所以才恼羞成怒做了这样的错事。 这事儿若换作往日,陈皇后早就乱了阵脚了。 可今日,她虽也气儿子的不成器,倒也没神色慌张满目惶恐的赶往慈宁宫,反而是被一群嬷嬷太监们簇拥着,走进了慈宁宫。 在陈皇后看来,太后和皇上失和,为今之计只能站在太子这边了。那既然太后敢驳了自己的面子,直接召了李幼姝入宫,那自己这当皇后的,也未必需要再那样小心翼翼。 毕竟这宫里的好多事情本就是一场博弈,陈皇后觉着她是时候让太后重新掂量一下自己了。 太后见陈皇后被奴才们簇拥着来了慈宁宫,气的险些没有晕过去。 她岂能不知道陈皇后的小心思,怎能不知陈皇后的盘算。可也因此,李太后愈发觉着自己没让外孙女留在宫里,是最正确的决定。 很快,陈皇后便进来了,只见她高昂着头走进来,一如既往上前给李太后行了礼,没等李太后叫她起来,她便站起身来,往一旁的檀木雕花椅上坐下,轻抿一口茶,这才开口道:“母后,太子和安阳闹了别扭,这事儿不过是小孩子间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罢了。母后何须这样动怒。” 陈皇后在李太后面前向来是恭顺的,而今敢这样和她说话,李太后虽早有心理准备,可这样巨大的反差还是让李太后不由感慨,权势真是最好的东西,不过几日的功夫,就能让一个人连尾巴都不愿意藏起来了。 被李太后直直的盯着,陈皇后却未有任何的慌乱,反而是漫不经心的玩着自己手上的护甲,幽幽道:“母后,这些年臣妾一直想撮合安阳和太子,这心思只怕这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的。可母后,怎么就不肯成全臣妾呢?母后再宝贝安阳这外孙女,可也得替安国公府考虑不是?说句难听的,安阳再得您宠爱,那也只是外孙女,人家姓姜,安国公府的几位公子才姓李,日后处处都是需要仰仗新帝的地方,母后难道真的要本末倒置?” 陈皇后这番话,莫说是慈宁宫侍奉的宫人了,便是常年侍奉她的平嬷嬷也吓了一大跳。 李太后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一旁窦嬷嬷忙给主子递了茶。 第40章 李太后半晌才恢复过来,而没等她开口,却见姜妧不知何时得着了消息,赶了过来。 姜妧面色很是不好,想来方才在门口她已经听到了陈皇后对外祖母的不敬。 陈皇后连李太后如今都不怵了,又岂会把一个丫头片子放在眼中,所以直接就装作一副慈爱的样子,语重心长对着姜妧道:“安阳,你这孩子还小,可能还不知道身份尊卑,不知一个世子夫人和太子妃是天上地下的区别。可你仔细想想,等你诞下皇长孙,太子有朝一日登基,你便是尊贵的皇后娘娘了,每月初一十五,内外命妇都得进宫给你请安的。可若你嫁到安国公府,嫁给安国公世子,这安国公世子在外头常年征战,说句不好听的,这怕是一年你们小夫妻都未能见上几面的。何况,你若成了安国公世子夫人,未来岂不也成了外命妇,不得不入宫请安。你就甘心跪在李幼姝面前,做小伏低吗?” 在陈皇后看来,姜妧未必就有多喜欢那安国公世子,她只是太听李太后的话了,觉着李太后不会害她。 所以,陈皇后如此一番蛊、惑,不过是勾起姜妧的虚荣心和好胜心,让她掂量一番罢了。 如果没有上一世的教训,姜妧不确定陈皇后这番话自己会不会听进去,会不会也觉着陈皇后说的在理。 可重活一世,她只觉着陈皇后是把自己当傻子来糊弄了。 就陈皇后的野心,她即便有朝一日贵为皇后,陈皇后只怕拿自己和皇长孙当把柄威胁外祖母,威胁表舅舅,打着垂帘听政的主意了。 因为在姜妧看来,陈皇后今日敢这样放肆,敢这样控制不住,不过是感受到了权势带给她的自信,而这才只是开始。就她这样性子,日后势必连亲生儿子都容不得的。 想到这些,姜妧讽刺的对着陈皇后道:“让我当了尊贵的皇后娘娘?您难道是说,和您这些年一般尊贵吗?” 姜妧这就有些故意恶心陈皇后了,按说姜妧其实不想故意激怒陈皇后的,可想到陈皇后方才对外祖母的不敬,她就忍不住了。 她甚至恶毒的想,陈皇后不就是笃定外祖母只能支持太子吗? 可若皇舅舅再得了一个皇子呢?确实,这些年皇舅舅膝下一直未有新的皇嗣。可这世间的事情事在人为。颐春园那么多美人,若突然间有人传出有身孕的消息来,皇舅舅应该会觉着自己老当益壮,喜得幼子吧。 而有了这幼子,陈皇后还敢这样在外祖母面前放肆吗? 第25章 担忧 “至于郡主若嫁给我,会不会惹他…… 陈皇后既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再呆在慈宁宫也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是以她也没多留,喝完手中的茶之后就离开了。 看她离去的背影,李太后怒极道:“看看,这便是权势的好处,但凡人拥有了权势,便也拥有了从前不敢想的傲慢。” 姜妧毕竟重生一世,所以对于陈皇后这样的变化,倒也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姜妧还是觉着,陈皇后不至于如此蠢笨,单单因着外祖母和承乾帝母子彻底失和,就敢这样在外祖母面前放肆。 这样想着,姜妧直接让人找了戚公公来。 没一会儿,戚公公就来了。 而没等姜妧开口,戚公公便缓声回禀道:“娘娘,郡主,方才宫外传了消息来,说是平阳侯世子似是要娶 内阁次辅的嫡幼女呢。” 这平阳侯世子陈秉不过是个闲散公子,可陈皇后就这么一个侄儿,这些年自然是宝贝着呢。之前,也没少想给侄儿相看婚事,而且这婚配最好能让太子得了助力。 可因着李太后和承乾帝尚且还维持着表面的和谐,陈皇后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至于那些想要借着婚事攀附东宫的人家,陈皇后瞅来瞅去,哪一个都算不上合适。 在她看来,内阁辅臣亦或是掌管兵权或是宗亲许还能入的了她的眼,所以这事儿也就一直耽搁到现在。 而今,陈皇后彰显出了野心勃勃,内阁次辅沈家看来是终于决定先递出这橄榄枝,抢了这先机,想着和平阳侯府结了姻亲了。 正在气头上的李太后听着这消息,暗暗叹息一声,难掩感慨道:“陈皇后隐忍这么些年,哀家也诧异她便是再愚笨也不该这么快在哀家面前失了恭顺。现在这沈家若和平阳侯府联姻,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沈家这番动作,这无异于是内阁也站在太子这边了,陈皇后可不就狂妄起来了。” 可李太后就是再动怒,她也无法发作了陈皇后。因为陈皇后敢这样做,无非是笃定李太后只能支持太子。 姜妧怎能看不出外祖母的憋屈,在她看来这一切也可笑极了,可她就不信这个邪,她重生一世不是为了看着陈皇后权倾天下,更不是为了看着她处处压制外祖母,压制安国公府的。 不,她一定要做些什么,让外祖母和安国公府不至于这样被动。 谢慎早在内宫安插了眼线,所以太子对姜妧无礼两人起了冲突,还有陈皇后突然端起了皇后的架子这两件事情前后脚就传到了他耳中。 “太子如此心急的想娶了安阳郡主,不过是想让朝臣还有京城这些世家贵族都知道,太子虽得了太后和安国公府的支持,却并不代表要受制于太后和安国公府。” 理智上来说,谢慎觉着太子有这样的心思,也算得上是有所谋略了。如果换作是自己,也会想办法促成此事的。 第41章 可他并非太子,所以自然不会站在太子的立场,这些年他早就听闻过安阳郡主,而此番入京,他在姜妧的身上看到了聪慧,伶俐,往日里他对于女子其实并未有任何的幻想的。因为,女子在他看来不过两种,一是以、色、侍人,二是贤良淑德,如这世间对女子的规训一般,得了贤名。 可这安阳郡主,却是那么的生动,她似乎什么都不惧怕,如此鲜活的人儿可以说是谢慎平生第一次遇见,不可否认,他生了很大的兴趣。 尤其那日宫门口相遇,如今外头都在传安阳郡主为难于他,想到这事儿,谢慎似乎便能看到姜妧在听到这样的传闻时,气的跳脚却又百口莫辩,暗自咬牙的样子。 季谦见自家公子嘴角的笑意,知道自家公子这必是想到郡主了,他自然知道公子对郡主的心思,可还是不由担心道:“公子,您拿了安国公夫人的把柄,欲拿了这个当做投名状去找安国公,以此暗中结盟。可若安国公觉着您是威胁他呢?” 季谦更害怕的是,依着安国公如今的实力,一气之下彻底对谢家动手,谢家便是在京城暗中早有防备,怕也会元气大伤的。 谢慎笑笑:“如果说之前我也有些担心惹了安国公动怒,可现在太子对安阳郡主有逾越之举,陈皇后又对太后娘娘失了恭顺,安国公想必也极其头痛,想要解了眼前这困境。” “可这个时候,谁能帮得了安国公府呢?安国公府手中不缺兵力,可还是这样进退两难,这时候就极其需要一个盟友了。而我们谢家,就是最好的选择。只要安国公不傻,就该知道这笔买卖,可以说是双赢。而互惠互利,加上联姻,这结盟便会变得愈发稳固。” 听自家公子这么说,季谦安心不少。可这事儿松了一口气,他又不由担心起谢总兵来。 谢总兵膝下有三子,大公子是原配所出,那原配更是谢老夫人的内侄女,所以比起继室后来所出的两子,这大公子在府中的地位可以说是不容小觑。 总兵大人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公子娶了郡主吗?如此一来,岂不惹了大公子的猜忌,老夫人许也会因此动怒吧。 听了季谦的担心,谢慎眼眸瞬间变得幽深,半晌之后,他懒懒开口道:“如今京城这局势,父亲当真能没有顾虑的和皇上献上忠心。他又不蠢,若能和安国公府结盟,安国公府给我们带来的好处,只会更多。我想,他不会反对的。” 说完,他语带讽刺又道:“至于郡主若嫁给我,会不会惹他不喜,或者因此事和大哥生了嫌隙,这便是之后的事情了。我其实也很拭目以待呢。” 姜妧并不知谢慎这样的心思,因为陈皇后对李太后的不敬,姜妧很是想好好给陈皇后一个教训。 不过没等她想出主意,万寿节就到了。 一大早,姜妧就被宫女们侍奉着梳妆打扮,而等她往外祖母屋里请安时,承乾帝和诸位妃嫔也已经到了。 今日万寿节,李太后身子微恙不能往颐春园去,承乾帝却不能不顾及孝道,一大早过来给李太后请安才肯移驾颐春园。 见姜妧来了,承乾帝慈爱的看着她道:“安阳,皇舅舅不过有些日子没见你,你竟长这么大了。” 上一世,姜妧其实是很喜欢承乾帝这个皇舅舅的,因为皇舅舅时常会赏赐自己一些珍贵的东西。可重生一世,姜妧知道了承乾帝龌龊的心思,想起他上一世那样逼迫外祖母,姜妧便再不可能把他当做慈爱的长辈。 所以,自然也不可能和往常一般,上前和他撒娇,反而是规矩的行了礼,道:“安阳给皇舅舅请安。” 承乾帝静静地看着姜妧,眼眸却变得深邃,半晌之后,他畅笑一声,似真似假道:“安阳也快及笄了吧,可什么样的世家公子能配得上我们安阳呢?安阳不妨和皇舅舅说,想要个什么样的夫君。” 这话让在场的人心里都不由咯噔一下,大家不由目光望向李太后。 要知道李太后这些年一直想把姜妧指给安国公世子的,皇上不会不知道。可今日皇上这番话,像是要给姜妧赐婚似的。可皇上当真有胆子动太后的心肝宝贝吗?还是说,只是想吓唬吓唬太后,让太后知道进退。 姜妧的心里也猛地咯噔了一下,可她很快就平静下来,因为她知道,有外祖母在,有表舅舅在,承乾帝断然不敢真的拿捏自己的婚事的。除非,他想冒着提前禅位的风险。 第26章 窃窃私语 这么急着让皇上一夜御数女,…… 承乾帝心里打什么算盘,李太后当然知道,他除非是疯了才敢在婚事上拿捏自己的宝贝孙女。可想到承乾帝敢这样威胁自己,李太后还是差点儿没当场发作。 一旁陈皇后却觉着皇上这实则是在敲打自己,不想让太子娶了姜妧。若是往日,陈皇后多少会有些惶恐,担心惹了皇上动怒。可现在,她只觉着可笑极了。安国公府和太子如今已经一条船上的人了,再不可能解绑的,皇上敢说这番话,实则不过是证明了他已经慌了,害怕坐不稳这皇位。 可不管大家怎么心思各异,担心朝局动、荡,今个儿万寿节,大家脸上还都是堆着笑,一派喜庆。 姜妧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只讥讽的环视一周,便乖巧的站在了一旁。 承乾帝又和李太后母慈子孝一会儿后,便有太监进来传话,“皇上,时辰到了,该起驾了。” 第42章 李太后早就懒得和承乾帝演戏,直接摆手就让众人退下了。 今个儿皇上寿辰,礼部的安排,外命妇和朝臣们直接往颐春园去,内宫妃嫔和皇子公主们,则从宫里出发。 这往年,依着祖宗的规矩,仪仗队和禁卫军之后便是皇上和皇后的御撵和凤撵,可今日,承乾帝竟是牵了淑贵妃的手,同乘御撵。一瞬间,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大家都知道,昨个儿晚上皇上是歇在淑贵妃寝宫的,今日淑贵妃就得了这样的殊荣,有胆子大一些的,不免暗暗耳语道:“淑贵妃如今也坐三望四了,自是不可能扫了皇上的兴。昨个儿怕是又不知指了自己身边的几个宫女去侍奉皇上呢。” 皇上什么性子,这内宫谁人不知。淑贵妃却机敏的多,也不 拈酸吃味,只一味的讨皇上欢心,倒也真是难得。 另一人听着这话,也不由窃窃私语道:“我都不知该说贵妃娘娘聪慧还是愚笨了,皇上这些年因着美、色和丹、药身子早就外强中干了,淑贵妃不急着劝皇上远了美、色倒也罢了,还这么急着让皇上一夜御数女,她就不怕皇上马上风了,那样太子顺利登基,她和三皇子哪里还能有活路。” 上一世,寿辰这日姜妧是随外祖母往颐春园去的,而外祖母身边的宫人们最是规矩重,所以她是半点儿都没听到有人乱嚼舌根。当然,除了这原因之外,上一世安国公府一直未表态站在太子这边,众人也不会这样看淑贵妃的笑话。 可现在,闻着身边的窃窃私语,姜妧不由心生感慨,果然安国公府如今站队太子在这边,多数人已经把太子当做未来的新帝,陈皇后当做未来的皇后娘娘了。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忽视圣架威严,敢这样乱嚼舌根。 心中暗忖着,姜妧又看着淑贵妃得意洋洋的样子,竟不由可怜起淑贵妃来。 这些年,淑贵妃在外祖母面前多有不敬,姜妧别提有多厌恶她了。 可重生一世,姜妧才知道,淑贵妃做着三皇子登基的美梦,不过是妄想罢了。她这些年得罪了外祖母,承乾帝又这样不顾及自己的身子,瞧着是追求长生,实则是愈发损耗了身子。上一世他没等到废太子,就驾崩了。独留淑贵妃手足无措,最终被生生逼疯。 而陈皇后,却是笑到了最后。偏偏陈皇后才是那只豺狼。 “妧儿,你想什么呢?莫不是因着皇上方才那番话担心了?” 队伍中,李澜就站在姜妧身侧,看着姜妧神游九霄的样子,她偷偷拽了拽姜妧的袖子,低声道。 姜妧朦朦胧胧中回过神来,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这礼部的流程太冗长了,让我都快没耐心了。” 闻言,李澜不由轻笑出声。 她哪里听不出姜妧言语间讽刺的意思,这无非是说皇上如今不过是空架子,才急急借着大办寿辰告诉天下人,他才是这天下之主。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队伍终于出发了。 姜妧和李澜同乘一车,随着车子徐徐出发,李澜低声对姜妧道:“方才你瞧着幼姝妹妹了,这往日里她总该过了和我们说会儿话的。可今日,却像是故意躲着你我。” 李澜素来敬着安国公夫人这姨母,平日里也鲜少和李幼姝有什么嫌隙,所以,她便想着这必是昨日太子殿下闹腾那么一番,落在李幼姝耳中,让她心里不喜了。 按说李澜和李幼姝是嫡亲的姐妹,虽是同父异母,可李幼姝又是小甄氏所出,她该向着李幼姝一些的。 可不知为何,她看着李幼姝今日这般态度,竟觉着她有些失了规矩,有些不懂事。 看李澜这样护着自己,替自己委屈,姜妧心里瞬间暖暖的,她伸手一把抱着李澜的胳膊,似真似假道:“澜姐姐,你说如果有一天你发觉你平日里最敬重的人却是蛇蝎心肠,做了无数肮脏的事情,会不会很伤心呢?” 李澜自幼就陪着姜妧,也见过宫里不少肮脏事,所以她并不蠢,她不会以为姜妧只是随口说说。 尤其想到上次往小汤山,姜妧也是那番似真似假的话,她便不由脸色严肃起来,直直看着姜妧道:“妧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自打我这次入宫,就发觉你变了性子一般。若真有什么事情,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可以陪你一同承担的。你万不能一个人憋在心里,忧思过甚伤了身子。” 若是可以,姜妧自然恨不得在李澜面前诉诸安国公夫人的诸多罪行,可她偏偏不能。她怕李澜慌了神,在安国公夫人面前露出什么马脚。那样,事情便不在自己掌控之中了。 “澜姐姐,没什么,我就是觉着小时候真好,什么都不用想,可长大了,却是处处都是勾心斗角,百般算计。” 李澜怎能不知道姜妧是在敷衍自己,可她也知道姜妧的性子,若她执意不说,她也没法子让她松口的。 暗暗叹息一声之后,她也紧紧搂了姜妧,道:“你若不肯说,那我自是不会逼你的。可你要知道轻重的,万不可因着忧思过甚伤了身子。你更得记得,再大的事情,有姑祖母在,有父亲在,还有哥哥,我们都会护着你的。” 姜妧哽咽的点了点头,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马车徐徐驶向颐春园,姜妧和李澜各存着心事,并未注意到时间过去的那么快。 直至豆蔻轻声提醒道:“郡主,表姑娘,颐春园到了。” 第43章 上一世,姜妧其实是很喜欢颐春园的,毕竟是皇家最大的园林,可比宫里好玩多了。直至这次寿辰,朝臣和承乾帝逼着李太后给端惠皇太后殊荣,姜妧第一次见到外祖母那样难堪,那样手足无措,所以便讨厌起这颐春园来了。 后来,承乾帝在颐春园设宴,姜妧就借口自己身子不舒服,再不肯踏足一步。 重生一世,姜妧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由嗤笑一声,道:“往日里总觉着颐春园是一等一的好景。这会儿瞧着,也不过如此吧。尤其这空气中弥漫的乌烟瘴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里的道场呢,晦气死了。” 姜妧的嘴巴不可谓不毒,谁都知道承乾帝沉、迷丹、药,颐春园更是来了不少道士。可若说到了乌烟瘴气的程度,怎么可能?何况,即便真的被承乾帝搞得乌烟瘴气了,谁又敢这般说话。 李澜也没想到,姜妧说话会愈发没了忌讳。 第27章 祖宗规矩 “国公爷,你们能平安回京,…… 想到姜妧这几日的变化, 李澜无声叹口气,到底没有开口说什么。 众人随圣驾进了颐春园,早有朝臣和外命妇们等着给皇上贺寿了。 今年万寿节, 内务府和礼部可谓是极尽奢侈, 承乾帝又格外施恩,下了大赦天下的旨意, 按说寿辰当日该是欢声笑语一派喜庆的。可群臣却像是都提着心的样子。 这些朝臣们有支持太子的,也有支持三皇子的。对于拥立三皇子的这些朝臣们, 他们瞧着太后和皇上母子失和, 闹腾成这般,皇上又明显被压制, 心里颇替皇上叫屈。可比起替皇上委屈,他们更了解皇上怯懦的性子,就愈发害怕一会儿他们站出来谏言皇上给了生母端惠皇太后挪往帝陵的恩典时,皇上会躲在朝臣身后,亦或是到了更坏的地步, 非但不肯替端惠皇太后争了这殊荣, 反而是把一切都怪在他们这些臣子身上,说他们有不臣之心,害的他和太后母子失和。 而那些支持太子的朝臣,脸色也是颇为凝重。毕竟,端惠皇太后是皇上的生母, 今日又是皇上的寿辰, 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坏了皇上的好心情的。可若让他们站出来反对皇上给生母尽孝,他们也是要顶着极大的压力,冒着风险的。毕竟,即便能拦了皇上的私心, 今个儿谏言的人,也少不得日后被皇上秋后算账的。 承乾帝岂能不知这些老狐狸的心思,他只佯装镇定的牵了淑贵妃的手就往御座坐去。 这动作,便颇有些深意了。 今个儿皇上让淑贵妃同乘御撵,这会儿又让淑贵妃坐在自己身侧,皇上似乎是用此举暗中告诫那些想拦着他的朝臣,他今日心意已决,必是要给端惠皇太后这体面,必是要抬举信安侯府的。 淑贵妃见皇上此举,心里不由很是得意。她暗自感慨着,不枉自己昨个儿让那几个宫女侍奉皇上,还偷偷给皇上吃了助、兴的药。这不,皇上今个儿果然自信满满,不仅让自己同乘御撵,还让她居于皇后之上。 所以等朝臣给承乾帝贺寿之后,淑贵妃便笑盈盈开口道:“皇上,今个儿是您的寿辰,钰儿特意给皇上备了寿礼,皇上可要看看。” 淑贵妃口中的钰儿正是三皇子周钰,钰有珍宝之意,可见承乾帝对这个儿子的喜欢。 淑贵妃一边说着,一边给三皇子使眼色。 三皇子会意,笑着拍了拍手,随即便见足足几十个内侍抬着一尊承乾帝着道服的金身像,通体由金子铸造,走上前来。 这往年,不管是太后寿辰还是皇上寿辰,金 像也算不得罕见。可一般都是无量延寿佛,毕竟本朝历代皇帝都尊佛,承乾帝便是为了求长生痴迷丹药,也未曾敢真的大兴土木,大肆推崇道教。 可三皇子,却拿了这着道服的金身像做寿礼,饶是重生一世的姜妧,也被惊呆了。 毕竟,上一世是没有这样的事情的。 今生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可想而知,三皇子和淑贵妃慌了,想借此愈发得了承乾帝的喜欢,也让承乾帝愈发觉着自己是九五之尊。如此一会儿给端惠皇太后殊荣之事,承乾帝总不至于连这口都不敢开了。 想着这些,姜妧不由一声轻笑。这三皇子也不知是蠢还是傻,这大周皇室还有天下百姓皆尊佛,他这般举措让天下人如何想。 可明显,承乾帝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几乎已经是被冲昏头脑,看着三皇子的目光满是慈爱,欣慰道:“朕三个皇子,还是你最懂朕的心思。” 说完,承乾帝抬眸环视一周,似是有什么心事似的,半晌才开口道:“可朕越是欢心,这心里就越觉着愧疚。朕也不瞒众位爱卿,近些日子朕总梦到端惠皇太后,端惠皇太后当年诞下朕就去了,这些年朕未能尽任何的孝道。所以便想着,借此寿辰,挪了端惠皇太后往帝陵去,也算全了朕的孝心。” 随着承乾帝的话出口,一瞬间,空气似乎凝滞了一般。 便是支持三皇子的朝臣也未想过,皇上竟真的准备孤注一掷,未曾有退缩。 他们晃过神来之后,才赶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恭维皇上道:“皇上仁孝,若端惠皇太后地下有知,必会感叹皇上的孝心的。” 随着这些朝臣们表态,支持太子的朝臣立刻就反唇相讥:“皇上,依着祖宗的规矩,死后追封的太后未有挪往帝陵的先例。” 第44章 朝臣们没说的是,端惠皇太后当年去世时不过是个宫女,李太后能给了她端惠皇太后的殊荣,已然是宽容大度了。皇上却还想抬举自己的生母,这也太咄咄逼人了。 一时间场面剑拔弩张起来。 承乾帝虽早就料到会有朝臣反对自己,可他心下还是不快极了,只见他把视线移向安国公,冷声道:“安国公,你呢?朕倒想听听你的意见。” 随着承乾帝的话,姜妧不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紧张的看向表舅舅。 似是知道她的担心,安国公朝她安抚的点了点头,这才走上前,沉声道:“皇上一片孝心,微臣自不敢否认。可祖宗的规矩,皇上当真要违背?!” 这话无异于是有威胁承乾帝的意思了。 承乾帝顿时气的脸色铁青,好在这时,诚亲王站了出来。诚亲王这些年掌管宗人府,可以说在皇上抬举端惠皇太后的事情上,他德高望重,最是有发言权。 一瞬间,承乾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若今日连诚亲王都拦着自己,那自己还能有什么胜算。 心里一急,承乾帝急急对着诚亲王道:“皇叔,朕一片孝心,天下皆知。若皇叔肯同意这事儿,朕发誓,日后对太后娘娘一定以天下养,断不会让太后娘娘受了委屈的。” 承乾帝是绝对不愿意输的。 他若是输了,便是失了帝王的威严。 若是输了,安国公府更不得骑在他头上了。 姜妧看承乾帝急切的目光,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上一世,诚亲王之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松口,不过是因着表舅舅被承乾帝算计,未能出现在寿宴上。外祖母被他们逼得卧病在床,诚亲王这老狐狸,见着这情形自然也只有由着承乾帝了。可即便如此,上一世李幼姝能嫁入诚王府,可想而知,诚王府也是支持太子的。 至于这一世,表舅舅和外祖母不再被动,诚亲王自然不可能冒着得罪表舅舅和外祖母的风险,任由承乾帝抬举母族了。 何况,诚亲王掌宗人府,他还得操心一件事情,那便是外戚专、权。毕竟,天下有一个安国公府李家就够了,安国公府虽也是外戚,可这些年忠心耿耿,替周家守卫江山。 信安侯府拿什么和安国公府比,就淑贵妃丁点儿贤良淑德都不懂,不知劝着皇上少进丹、药,昨日定也没少给皇上弄了助、兴的东西,这些肮脏事,能瞒得过诚亲王? 至于三皇子,今日敢送了着道服的金装像做寿礼,可见也是同样没脑子,就这样的人若能荣登大宝,诚亲王不怕自己迟早被气死过去。 见诚王迟迟没有开口,没有表忠心,承乾帝怎能不知道,这老狐狸根本不准备站在自己这边,顿时他愈发气急败坏了,一把摔了桌上的酒杯。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诚亲王终于开口道:“皇上,祖宗的规矩不可违,端惠皇太后虽是生您的人,可得了太后之尊已然有了这殊荣了。皇上何必为了别的,坏了祖宗的规矩。” 说完,诚亲王安抚承乾帝又道:“皇上若是真的想表孝心,那大可以拨了银子修了端惠皇太后的陵寝,如此,天下人也会觉着皇上纯孝。” 这什么屁话! 承乾帝气都要气死了。 淑贵妃这个时候再也沉不住气了,看着诚亲王道:“皇叔,今日是皇上的寿辰,您当真要让皇上败兴而归。何况,端惠皇太后是皇上的生母,即便祖宗有规矩,可规矩不也是人定的。本宫就不信了,皇上九五之尊,怎就不能改了这规矩。” 淑贵妃是真的急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平日里从不对储位之争表态的诚王府,今日却这样坚定的站在了太子这头。 怎么,他诚王府是已经急着给太子和陈皇后表忠心了? 淑贵妃越想越气,可没等她开口,安国公却看着她道:“贵妃娘娘,后宫不得干政,您莫要忘了。” 淑贵妃养尊处优这么些年,原本一切都谋划的挺好,一切都该按照自己的谋划,安国公不该今日出现在这寿宴的。 李太后也不会提前知道皇上的心思,那样的话,定会给她一个措手不及,这事儿百分百成的。 可现在,安国公回京了,太后却称病不现身,淑贵妃如何能不气。 这到底是哪一环出错了,让自己受这样的欺负。 “安国公,既是皇上生母的事情,那便是家事,如何算得上干政!” 姜妧看着淑贵妃气急败坏的样子,心底倒是对她有几分佩服之意。毕竟,和只知道摔杯子发脾气的承乾帝相比,她倒是有几分伶俐口舌。 安国公直直的看向她,冷声道:“皇家之事那便从未有家事,皆是国事。这点道理都需要微臣提醒贵妃娘娘吗?” 承乾帝已是知道今日自己败了,这会儿心中愈发不是滋味,猛灌一口酒之后,就甩袖离席了。 淑贵妃怎么都没有想到,皇上这么快就认输,眼里含着泪,紧紧咬着嘴唇,想要再争取些什么,可到底她一个字都未说出来。 皇上离席,朝臣们自是不可能再吃酒看戏。可皇上寿辰,今个儿大家都要宿在这颐春园的,所以大家面面相觑之后,就往礼部早就安排好的住处去了。 第45章 姜妧看着久未见面的安国公,却是瞬间红了眼睛。 可没等姜妧和表舅舅还有两个表哥说句话,安国公夫人便缓步走到了安国公面前,一脸的贤良淑德,温婉道:“国公爷,你们能平安回京,不枉妾身特意在天佑寺供了长明灯,更不枉妾身日日在佛祖面前祈祷。” 见安国公夫人如此惺惺作态,姜妧顿时如吞了只苍蝇一般。 她不知道,谢慎有没有去找表舅舅。 若是没有,那今日,她必是要让表舅舅知道这小甄氏的真面目的。 第28章 兵刃相见 “国公爷莫要误会我,我断不…… 安国公夫人并未发觉姜妧的异常, 在她看来,姜妧自幼就得安国公宠爱,如今安国公终于回京, 她激动些也是有的。所以, 安国公夫人嘘寒问暖了安国公一番之后,便十分识趣的带了女儿回了歇脚处。 姜妧是郡主, 得太后娘娘宠爱,礼部自然不敢怠慢姜妧, 所以, 她每次来颐春园都会歇在颐春园东南角的 灵犀殿。 等安国公安国公世子随姜妧到了灵犀殿,姜妧便把随行的宫女遣了出去, 安国公则让随行侍卫整个把灵犀殿给守住了。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安国公终于忍不住问姜妧道:“妧儿,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安国公如何能不心惊,他外出征战这么些年,可此番回京遇到的事情对他来说竟是比战场杀敌还要让他震惊。 他不敢想, 若非姜妧提前让潘轶带了御医迎他, 写了密信告诉他皇上的居心叵测,现在安国公府会面临什么。 今日寿辰他不在场,太后娘娘怕是会不得不同意挪了端惠皇太后往帝陵去,而他未能出现在寿辰想来也会遭了御史弹劾,说他是故意拿大, 对皇上没有敬畏之心。 可这件事情还不是最让他心惊胆战的, 更让他心惊的事情就发生在昨夜。 这两日,他一直呆在丰宣大营,丰宣大营是什么地方,那几乎是他一手练起来的。按说该是铜墙铁壁, 无人敢闯的。 可昨日寅时刚过,竟有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营帐里,这人能丝毫不惊动外头的侍卫,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营帐中,安国公当即便拔了剑,心下更怀疑这莫不是皇上为了对付自己,请的武林高手,否则,断不可能有这样的武功的。 安国公常年征战,自然没有怕的,当即就出手,兵刃相接间,安国公越发觉着眼前这人功力只怕不亚于自己,所以已然是提了心。 他断不能出了意外的,毕竟,安国公府没了他坐镇只怕很快就没落,太后娘娘更没了如今的威严。 可让安国公没想到的是,几十招交手后,这人竟收了手,恭顺的对他行了礼,直言道:“国公爷,我无心冒犯国公爷,此番斗胆潜入这丰宣大营,是因着有要事和国公爷商量。” 说完,他又特意提醒了一句,“是安阳郡主让我来找您的。” 安阳郡主?这四个字一出口,安国公猛地神色一凌。 半晌,他才审视的目光看向谢慎。 谢慎也不敢瞒他,忙表明了自己是谢总兵府的二公子,此番陪着父亲入京给皇上贺寿。 安国公久居上位,自然是听说过这甘肃总兵谢家的,他更知道皇上已经准备把淑贵妃那侄女许给谢家二公子,想要借此把谢家的兵力收为己用。 可谢家却出现在这里?谢家不该急着给皇上表忠心吗? 还是说,谢家看着如今京城这局势,想当了这墙头草。想着这些,安国公眼神倏然又冷了下来。 谢慎怎能不知道安国公对自己的防备,他更知道安国公根本不会把区区一个谢家放在眼中,毕竟就安国公如今掌控的兵力,若对自己谢家生了不满,哪怕他深谋远虑早就在京城部署,只怕在安国公的步步紧逼下,他们谢家想要平安回到甘肃,也是很难的。 有了这样的自知之明,谢慎也没再藏着掖着,直接便拿了安国公夫人这些年卖官鬻爵私放印子钱的账本呈了上前。 安国公诧异的接过账本,等他看到上面的具体内容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半晌之后,他一瞬不瞬的瞪着谢慎,里面满是杀、意道:“你想拿这个威胁我?” 不怪安国公这样怀疑,实在是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觉着谢慎是在拿这个威胁自己。 谢慎立刻道:“国公爷莫要误会我,我断不敢瞒着国公爷,此番拿了这账本出来,断没有威胁您的意思。只是,我想利用这账本,让谢家得以和安国公府交好。” 交好?安国公不自觉抓紧了手中的账本,看着谢慎的目光愈发阴沉。 这若不是他方才那句,是安阳让他来的,安国公今日必是要让他出不了这丰宣大营。 谢慎今日敢闯丰宣大营,那便是已经是决定孤注一掷了,所以在安国公的注视下,他并未有任何的退缩,反而是豁出去了,上前一步道:“国公爷,想来您也知道皇上容不得安国公府。若非如此,国公爷怎么可能这几日宿在丰宣大营,以此震慑皇上。可国公爷觉着这样就能放心了吗?今日皇上那般被您阻拦,心里怕是恨毒了您。至于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您这才刚选择站队呢,皇后和太子殿下就敢这样逼安阳郡主,就敢这样欺负太后娘娘。这若等待太子真的荣登大宝,安国公府是个什么处境,是会变得愈发被动,还是陈皇后和太子会过河拆桥,您难道就不担心吗?” 第46章 这番话,谢慎若是稍有胆怯,都说不下去的。 安国公也未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勇气。 安国公不得不承认,虽他现在还不知谢慎是敌是友,可眼前这公子,他其实是颇为欣赏的。毕竟,他久经沙场,鲜少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般放肆,眼前少年这胆魄,甚至和自己年轻时有些相像。 这样感慨着,他收起了眼中的杀、意,轻笑一声道:“你言语间处处替安国公府考虑,可你难道就没有私心吗?” 谢慎知道安国公室在考验自己,所以也没敢有自己的小心思,诚实的回答道:“谢家自然有自己的私心。皇上如今想把谢家收为己用,可皇上无能,谢家若投靠他,日后落得什么样的结局,谢家如何能不做考虑。可若谢家明面儿上和皇上表忠心,暗中却和安国公府结盟,如此一来,于谢家和安国公府,皆有助力,不是吗?” 安国公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饶有趣味的看着他,“如今急着和安国公府结盟的大有人在,你凭什么以为,我会选择你们谢家?” 谢慎神情自若道:“国公爷确实有很多选择。可甘肃总兵府,若能为国公爷所用,这里面的意义国公爷不可能不知道。若我没有猜错,这些年靖北王和西北总督早已成了国公爷的心腹之患,靖北王到底是姓周,若有一日皇上驾崩,太子登基,靖北王说您拥兵自重太子和皇后是您的傀儡,打着除佞臣的旗号攻入京城,您有这个自信一定会赢吗?” “可若是谢家和安国公府暗中结盟,等待合适的时机,我们大可以先除掉靖北王和西北总督府。” 安国公好半晌才从这番话中回过神来,他心惊于眼前这少年的直白,可他还是难掩嘲讽道:“你忘了一句,到时候,靖北王府和西北总督府覆灭,那西北便是你们谢家人的了,所以说,你们谢家最后的目的是想当了枭雄?” 谢慎没有回答,可这答案是什么,两人都心照不宣。 回想着昨晚发生的这一切,安国公直至这会儿都觉着自己没缓过劲儿来,所以,这会儿见着姜妧后,急急便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妧重活一世,算一算,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表舅舅了。 想到表舅舅上一世那般惨死,姜妧当即红了眼睛,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安国公面前。 按说姜妧是郡主,平日里和安国公即便请安也是行家礼,像这样跪在安国公面前,是从未有过的。 安国公倏然一惊,忙要拽了她起来,“妧儿,你这是做什么?” 姜妧却是哭的伤心,半晌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整个人埋在安国公怀里,道:“表舅舅,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两个表哥,对不起外祖母。” 莫名其妙的话让安国公愈发听不明白了,他安抚的拍了拍姜妧的手背,尽量的温柔道:“好孩子,你说什么胡话呢。这次若没有你的聪慧机敏,表舅舅才被动呢,你外祖母更会因此失了颜面。” 姜妧当然知道表舅舅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可这句道歉,是久藏于她心底的。好在老天爷怜惜自己,肯给自己也一次重来的机会,否则若是上一世自己那样死了,纵然到了阴曹地府她也没脸和表舅舅说对不起的。 这样想着,她终于是平静下来,抬眸看着安国公,“表舅舅,谢慎找过您了?” 安国公一边扶着她起来,一边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姜妧。 姜妧听了,也不免心惊。她万万没有想到谢慎有这样的胆魄敢闯丰宣大营。 果然,自己没有选错他。就谢慎这样的胆魄,就比周家这些皇子皇孙强。 “妧儿,你到底在想什么?谢慎那番话表舅不想瞒你,表舅舅也觉着是双赢的选择。可如何才能稳固两家联盟,说到底靠的是姻亲,而这联姻之人,必须聪慧有谋略,才能从两家之间周旋。” 这些年来,安国公一直宠着姜妧,也早已经打定主意姜妧会嫁给自己的长子,日后断然受不了任何委屈。 可今日,他隐隐有预感,姜妧有别的选择。 姜妧看着安国公眼中的担心和怜惜,却是笑了笑,开口道:“表舅舅,妧儿知道若是嫁给表哥,表哥和表舅舅一定会护着妧儿的。可妧儿不要这样做,妧儿不能浪费了这门婚事。安国公府如今的处境,谢家是唯一的选择,只因为他们掌控着甘肃,能作为安国公府的后盾。” 说完,她继续又道:“妧儿其实想过,皇上若是驾崩,陈皇后和太子登基,大不了我们一狠心除掉太子,弄了宗亲的孩子当了小皇子,可这样一来,靖北王肯定会趁机反了的。到时候胜算几成且不说,就安国公府满门忠烈,断也不可能想着背负谋、逆的骂名。” “可我们若不除掉太子,太子若是烂泥不打上墙也就罢了,可他刚愎自用,喜怒无常,日后安国公府总有满门覆灭的一日。” “当然,我们可以支持同时周姓的靖北王。可靖北王和西北总督府关系何其稳固,即便我们安国公府表了忠心,拥立他上位,只怕他登基之后,立马会踹开我们安国公府。毕竟这些年您没少防着靖北王府,靖北王不会有这样的容人之心,忘记过往嫌隙的。” 第47章 “所以,只有谢家,只有出身不显的谢家,能让我们摆脱眼下这困境。” 第29章 做戏 “这几日我便让人弄些调养身子的…… 姜妧这番话对于安国公来说, 无异于是让他一次又一次的震惊。 这些年,他宠着姜妧,在他眼中, 这孩子就和京城这些世家贵族的贵女一般, 不谙世事,有时候有些小孩子的骄纵, 他哪里会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是自己这些年常年在外征战错过了些什么,还是说, 其实自己一直都不怎么了解姜妧。 可不管怎么说, 此刻他除了这些感慨之外,更多的是对姜妧的怜惜。她这样花一样的年龄, 放在哪家不是有父兄护着,哪里需要她想这些。 尤其,她方才提及谢家,虽未明说,可已经做好准备离京外嫁, 这到底是怎样的胆魄和勇气, 能让她做了这样的决定。 要知道,对于京城这些贵女来说,离开自己的亲人外嫁,是绝对不愿意的。否则,那信安侯府的姑娘为何会那般闹腾, 听说这几日更是以绝食相逼, 想要淑贵妃改了主意,把她留在京城。 一时间,安国公眼睛竟然有些湿、润。想他铁骨铮铮,这些年是从未掉过眼泪的, 可今个儿他却觉着自己太失败的。 小甄氏瞒着自己这么多年,私放印子钱卖官鬻爵他不知道,太后被皇上紧紧相逼他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不由懊恼起来,到底是他太过大意,太过自信了,他以为宫里有太后娘娘坐镇,出不了什么乱子的。可他忘记了一点,太后娘娘老了,小甄氏在她眼中自是恭顺贤良的,哪里会疑心小甄氏半分。 而安国公府老夫人那边,只一心养花弄草把中馈交给小甄氏,二房和三房夫人想要插手中馈,恐怕也不敢轻易提及这事吧。 说的更准确点,二房和三房夫人到底是女人,和小甄氏做了这么些年的妯娌,女人心思细腻难道丁点儿异常都发觉不了,可因着二房三房仰仗大房生存,她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想到这些,安国公更觉挫败了。 姜妧看表舅舅越发复杂的神色,哪里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开口道:“表舅舅,您没做错任何事情。这些年您和两个表哥征战在外,又如何能注意到小甄氏在做戏。至于我去联姻,妧儿不觉受了委屈。若能借着这联姻,保安国公府百年平安,妧儿怎么想都觉着是赚到了。” 说完,她怕安国公不信,故意又道:“何况,谢慎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闯了丰宣大营,那就是一个聪明人。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那互惠互利,只要有这个做根基,日后他不可能委屈了妧儿的。” “而等我给他诞下子嗣,安国公府虽不是他的岳家,可他也知道,安国公府于我的重要性,所以只会越发看重安国公府。毕竟,谢家可不止一个公子的,更有传闻说,谢总兵比起谢慎这二儿子更器重元配生的大公子。您想想,谢家若有入主紫禁城的那一日,他们兄弟为了权势必然明争暗斗,可只要他们斗,那我们安国公府就越安全。至于最后谁赢,我便押这谢二公子了,舅舅您说呢?” 安国公整个人都懵了,他从未想过,姜妧会连这么长远的事情都考量到了。 她一个长在深宫的贵女,却连子嗣还有日后预见的明争暗斗都想过了,可她的神色却是那样的平静,仿若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似乎,离京外嫁面对这些的人不是她。 “妧儿,表舅舅不知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谋划,表舅舅也不问你这些年到底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既然你有如此远见,那表舅舅如何会拖你后腿,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可表舅舅把话放在这里,但凡让表舅舅发现这谢慎让你受了委屈,表舅舅便是豁出去搭上安国公府阖府的性命,也要找他算账去的!” 姜妧抬眸,看着安国公,“不,不会有那一日的。表舅舅你也要相信妧儿看人的眼光。” 随着姜妧这话,安国公又想起了昨晚他和谢慎的交锋。 他不可否认,自己确实也欣赏这谢家二公子的。 所以,心情多少是不再如方才那般沉重了。 而谈完了谢家的事情,安国公就不得不处理小甄氏了。 可眼下这局势,小甄氏的事情还不宜闹腾开,否则皇上和贵妃岂不借这个大做文章。 姜妧看他眼中的恨意,似笑非笑道:“表舅舅,外祖母已经准备把幼姝妹妹指给太子做太子妃了。这些年,小甄氏从未表露过让幼姝妹妹当了太子妃的野心,可想而知是害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可现在,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让幼姝妹妹坐了这太子妃的位子,毕竟,我们要给太子和皇后一个交代的,让安国公府真的成为太子的岳家。” “可等到太子大后,您亲自上折子请罪诉诸小甄氏的罪行,大义灭亲,此举非但能轻易的甩掉小甄氏这麻烦,也能极大的削弱幼姝妹妹这太子妃的存在感,连带着这联姻也被削弱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姜妧其实是深思熟虑过的。 小甄氏是十恶不赦,可李幼姝却是表舅舅的孩子,她其实也有些担心,她这番话会让表舅舅心里难受。因为,她已然把李幼姝当做了弃子。 第48章 可让姜妧诧异的是,安国公直接就点头道:“妧儿最是聪慧,这事儿就这么办。” 言语间对李幼姝的淡漠,姜妧都忍不住暗暗叹息一声。 表舅舅这是因着小甄氏暗藏私心,给安国公府埋了灭、门的祸患,连带着也迁怒厌恶了李幼姝这个女儿。 可姜妧丝毫都不同情李幼姝,因为他们身处这权力的漩涡,是不可能有任何的心慈手软,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的。 却说安国公夫人这边,想对方才她和安国公嘘寒问暖,安国公并未表现出任何的厌恶,安国公夫人的身心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这些日子她生怕安国公发觉了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所以日日睡不安稳。这会儿她得知自己其实隐藏的很好,心里如何能不得意。 一旁,李幼姝并不知道安国 公夫人的心思,她只委屈道:“娘亲,那姜妧真是个狐、媚、子,否则怎么可能勾的太子殿下做下那样的事情。” 李幼姝说的正是那日太子殿下逼问姜妧为何不嫁给自己的事情。这事儿,宫里都传开了。 也因着这事儿,李幼姝别提有多难堪了。 她才是未来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好吗?那姜妧算什么。 等到太子有朝一日登基,姜妧即便贵为郡主,不也的跪在自己面前吗? 安国公夫人自然也是知晓那日的事情的,她这几日里对于女儿做了太子妃的事情再是担忧如今也只能接受了。 所以,听着女儿的委屈,她终于忍不住道:“好了,多大点事。太子中意郡主又如何?你姑祖母这样的态度,郡主就不可能威胁到你。你犯得着这样生气吗?就你这生气的功夫,不如好好的学着怎么能得了太子的喜欢,坐稳太子妃的位子。” 安国公夫人这话当然是在告诉女儿固宠的重要性。 毕竟,东宫不可能只有一个太子妃。若日后有了太子侧妃,太子良娣,太子婕妤,这些才是女儿真正的敌人。女儿稳坐太子妃的位子,也得有手腕才行。 当然比起这手腕,嫁入东宫第一步该是诞下皇长孙才行。 安国公夫人这些年就育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她多少担心女儿随了自己,这若也子嗣单薄,不能给太子诞下皇长孙,可如何是好。 这样想着,她也没害怕女儿害羞,直接便道:“这几日我便让人弄些调养身子的药膳,这样你大婚之后,也能尽快怀了孩子。若能一举诞下皇长孙,你也就有了倚仗了。” 听娘亲突然提及这些,李幼姝到底是有些羞涩,瞬间红了脸颊。 安国公夫人看她这样,不由想到自己这些年和魏行行的荒唐事,便告诫女儿道:“幼姝,娘告诉你一些经验,这世间的女子,在外自然是温柔贤良,端庄大方,如此才能得了贤名。可在内,你如何能牢牢抓住太子殿下的心,可不能在那档子事儿上总那么害羞的,知道吗?这样,很快别人就会分了你的荣宠,等她们也诞下子嗣后,你的子嗣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李幼姝哪能听不出娘亲的言外之意,她忙点头道:“娘亲,女儿晓得的。这几日,嬷嬷已经教导了我不少东西。我一定会牢牢抓了太子的宠爱,也牢牢坐稳太子妃的位子的。” 说完,她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提及了安国公府的两个公子李珣和李淳。 “大哥和二哥也真是的,爹爹和姜妧说体己话也就算了,他们跟着凑什么热闹,这样捧着姜妧。” “他们难道忘记了您这当姨母的,都这个时辰了竟都没过来给您请安。” 安国公夫人从未疑心此事,在她看来她这两个外甥对她素是敬重,几乎把自己当做了生母来孝顺。 这会儿之所以没露面,只可能是京城这局势,他们脱不开身。 所以听女儿这番话,她直接就低叱女儿道:“这话你私底下说说可以,万不可表露出来你对你大哥和二哥的不敬,知道吗?” 李幼姝不屑的撇撇嘴,“等女儿做了太子妃,当了皇后,大哥和二哥见着女儿也得行礼问安的。娘亲,我便要看看他们到时候到底是捧着姜妧,还是转而讨好起我了。” 说完,李幼姝又想着姜妧既不嫁给太子,那肯定就是嫁给大哥了,想到这些,她幸灾乐祸道:“娘亲,姑祖母不肯让姜妧留在宫里,肯定是要嫁给大哥的,到时候她便是您的媳妇。您便借此给她做做规矩嘛,也解解您这些年在她面前做小伏低的气。” 第30章 哑巴亏 “她耍我们谢家玩也就罢了,竟…… 听女儿提及姜妧嫁到安国公府的事情, 安国公夫人的心情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见母亲不说话,李幼姝奇怪道:“娘亲,女儿知道一般高门嫁女低门娶妇, 您不想姜妧嫁进门是害怕她自恃郡主之尊, 让您这当婆母的没面子,甚至反过来还得讨好着她。可这有什么?我就不信了, 大哥和她虽是青梅竹马,大婚后当真还能和从前一样, 什么事情都宠着她。” “这时间一长, 两人肯定会闹别扭的,到时候您大可以故意设计人去侍奉大哥, 如此您还怕拿捏不住姜妧。” 第49章 李幼姝这样说其实是颇有心机,毕竟若姜妧为了妾室的事情和安国公世子闹腾开了,京城上上下下的不免会联想到当年的德昭长公主,如此一来,别人绝对不会说安国公世子一个不好, 反倒是姜妧会被指指点点, 坏了名声。 而作为婆母的安国公夫人,可不就借着这事儿拿捏了姜妧。 “再说吧。”安国公夫人这个时候也没心思琢磨这些,而且,今日寿辰上皇上和贵妃娘娘那般失了颜面,安国公夫人便琢磨着, 贵妃娘娘少不得会回击的。 而那个目标是谁?安国公夫人第一个就想到了姜妧。 毕竟不管是对安国公还是太后娘娘, 姜妧都是他们心尖尖上的人。 所以,安国公夫人倒也不急着拦了姜妧入府,毕竟有很大的可能在她没动手之前,贵妃娘娘先替她解决了这麻烦。 安国公夫人所料不错, 毓秀殿里,淑贵妃这会儿正发着脾气,今日她和皇上同乘御撵往颐春园来,她私心想着皇上这般态度,安国公和宗亲多少得顾忌皇上的威严,少不得在端惠皇太后的事情上退一步的。 可偏偏,连诚亲王这个一向中立的人,也站在了安国公那边。 淑贵妃怎能不气,这些年她得盛宠,心心念念三皇子能取代了太子,她以为,这一次借着皇上寿辰一切都会如自己所愿的,可现在她却落得这样狼狈。 “不!本宫绝对不会这样认输的!”淑贵妃是又气又怕,因着她叫承乾帝一声表哥,这些年她觉着自己有与生俱来的优势,肯定能得偿所愿。现下却是第一次生了一种惧怕。 皇上的身子她是清楚的,这若突然有什么不好,她和三皇子如何还能有活路。 看她眼中难掩的害怕,信安侯冷声道:“现在你知道怕了?我是怎么告诉你的,让你别在给皇上用那些助、兴的药了,这若不小心马上风了,我们哪里还有活路!你以为,陈皇后和太子会容得下我们吗?” 信安侯对于淑贵妃这个妹妹,这个时候是真的失望透顶,他真的害怕妹妹就这么蠢下去。 淑贵妃被信安侯这么骂,当即也委屈起来,“我这不没了法子吗?皇上那般怯懦,我这不想着让他开心开心,今个儿也不至于连提都不敢提端惠皇太后挪往帝陵的事情。” 说完,淑贵妃又嘲讽道:“何况,便是我不给皇上偷偷用药,皇上自己就不会用了?颐春园这边多少美人,有时候皇上接连几日都会召了美人侍奉,这若不用药,他那点儿能耐撑得住吗?” 淑贵妃这番话就有些僭越了,信安侯吓得脚底一软,差点儿没有跪在地上。 见哥哥满目的惶恐,淑贵妃冷笑道:“怎的,还不容我说了!我又没有说错什么!” 信安侯深吸一口气,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沉声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该看看怎么解决眼前这危机。” 可怎么解决了这危机,不管是对信安侯和是淑贵妃,就只能是急着拉拢了谢家了。 这若他们拥有了谢家的兵力,起码皇后和太子不敢轻易对他们动手。 “娘娘,您何不让皇上直接下了赐婚的旨意,这样也就坐实了谢魏两家的联姻。” 信安侯如何能不担心,自己那女儿那日让谢二公子难堪,自那之后,信安侯给谢总兵下了帖子,想要一起去吃酒,谢家都未有回应。 这节骨眼儿上,信安侯是真的怕得罪了谢家,失了谢家这么好的助力。 淑贵妃见哥哥心急成这般,有几分怪罪信安侯道:“你当本宫没想过,可宝华那丫头弄出这 么一桩事,这个时候若皇上下旨赐婚,那便是逼婚了。谢家心里怎会不怨恨,如此一来,又怎么可能不和我们生了嫌隙。只怕白白浪费了一门婚事。”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淑贵妃愈发生气了,埋怨信安侯道:“都怪哥哥平日里太宠着宝华这丫头了,否则我们信安侯府如何会落得这样被动。” 淑贵妃更知道,魏宝华这几日依旧在闹绝食,嚷嚷着绝对不要离京外嫁。 虽信安侯肯定已经下了禁口令,可这样的荒唐事又怎么可能真的瞒得住。谢家想必因着这事儿,愈发觉着信安侯府仗势欺人,是故意看低谢家了。 信安侯爷知自己教导有失,可再是懊悔不已这个时候他也不可能因着这事儿打罚了女儿,女儿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这若刚、烈起来,只怕闹腾的更难看了。 “娘娘,我私心琢磨着,既然宝华这么不愿意嫁给谢二公子,不如便让宝曦去吧。” 信安侯所说正是信安侯府的嫡次女魏宝曦。 淑贵妃却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哥哥,你疯了!这又不是和亲嫁公主,还能换人的。谢家若知道我们这样的心思,那才是彻底和我们结仇了。” 这换人又不能换人,大女儿又不愿意低头,信安侯顿时觉着头痛欲裂。 “哥哥,你与其想着让宝曦取代宝华,不如好好劝劝宝华,这若有一日三皇子能顺利取代太子,荣登大宝。届时她真的和谢二公子过不下去,那我可以直接下懿旨让她和离,再给她寻了满意的夫婿。” 第50章 淑贵妃这番话不可谓不诛心,这根本就是打算三皇子一登基就彻底不把谢家放在眼中,准备过河拆桥了。 信安侯听着淑贵妃这话,神色顿时一阵慌乱,“娘娘,小心隔墙有耳啊,你方才那番话若被谢家人知道了……” 没等信安侯说完,淑贵妃便打断他的话道:“这是毓秀殿,哥哥怕什么,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你我今日之话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的,更别提传到谢家人耳中了。” 说完,淑贵妃漫不经心的玩着手上长长的护甲,半晌之后恨恨转开话题道:“今日本宫落得这样难堪,这委屈本宫绝对不能就这么忍了。太后和安国公不是最宠着安阳郡主,那本宫偏要拿他们心尖尖上的人开刀。” 信安侯爷觉着得给安国公和李太后些教训的,所以忙问淑贵妃道:“娘娘,您可是已经有了奇思妙计?” 淑贵妃眸子瞬间变得阴沉,一字一顿道:“太后娘娘不是打定主意留了安阳郡主在安国公府,一辈子得了她的庇佑。可本宫偏不如她所愿。” “这次皇上寿辰,靖北王府,辽王府,镇南王府都来了人。你说,若我们故意算计辽王世子和安阳郡主有了什么苟、且,安阳郡主是不是就只能离京外嫁了?” 淑贵妃之所以不选靖北王世子,镇南王世子,是因为这两家都对皇位虎视眈眈,淑贵妃才不想弄巧成拙。 可辽王世子就不一样了,辽王虽也是藩王,可辽东天寒地冷,辽王手中兵力也不显,是三个藩王中混的最差的一个。这辈子也只能窝在辽东了,断然威胁不到自己的。 信安侯闻言,身子猛地一僵,他确实是想给安国公和李太后些教训,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淑贵妃会玩这么大。 “哥哥,此番诸位藩王入京贺寿,藩王世子们依着惯例都会留在京城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有不少的场合安阳也会露面。这可就给我们不少动手的机会呢。” “而只要出了这样的丑事,太后再是宠着安阳这外孙女,还当真能当做这事儿没有发生,让安阳郡主另嫁了。要知道,安阳郡主本就因着德昭长公主连累了名声,再出了这样的丑事,京城哪家人会要她啊。倒不如忍了委屈,往辽东去。当然,依着咱这太后对安阳的偏宠,少不得会逼着辽王世子妃避居侧妃的位子,可本宫要的便是这个,辽王世子妃的娘家也不是吃素的,许会因着太后的仗势欺人和辽王的态度退一步,可真正当郡主嫁过去后,他们当真能咽的下这口气,届时内宅阴私,郡主身边又没有倚仗的人,唯一能靠得住的安国公府也远在京城,到时候只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淑贵妃只这么一想,便能感受到姜妧未来的绝望和无助。 可淑贵妃不知道的是,她的话很快就传到了谢慎耳中。 早在几年前,谢慎就开始在京城部署自己的眼线,更别提这颐春园了。 “哦?贵妃娘娘尚未得了我们谢家的支持,就已经想着事成之后一脚把我们谢家踹开?” 谢慎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讥讽。 一旁,季谦也觉得淑贵妃太狂妄了。 可没等他愤愤不平,却见谢慎眼中满是阴冷道:“她耍我们谢家玩也就罢了,竟还敢算计安阳郡主和辽王世子有了苟、且,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丢了脸,被逼外嫁的是谁?” 季谦最是了解自家公子,所以第一时间就猜出了公子要做什么。公子这是要算计魏宝华,让淑贵妃吃了这哑巴亏。 他不由佩服自家公子道:“公子,你真厉害。到时候贵妃娘娘若闻着魏宝华和辽东世子出了丑事,岂不气到吐血。如此,不仅救了郡主,我们谢家和信安侯府联姻的事情,贵妃只怕也没那脸面再继续这门婚事了。” 当然,他也知道,让公子顺利娶了郡主,这事儿不可能这么顺利。可他相信公子,公子最是会谋划,一定会让皇上不得不赐婚,把郡主指给自己的。 第31章 私闯 “郡主骂的是,是我考量不周,让…… 另一边, 陈皇后正懒懒的靠在明黄色金丝迎枕上,她已经换了一身深紫色凤纹褙子,头戴嵌蓝宝石九尾凤钗, 眼中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正和平阳侯夫人说着话。 这若换作往日,陈皇后虽贵为皇后, 可她叫平阳侯夫人一声嫂子,私下里就和寻常人家的姑嫂一般, 两人说起话来还是挺随意的。 可今日的平阳侯夫人却恭顺的许多, 尤其瞧着陈皇后身上那陡然出现的上位者的威严,平阳侯夫人更是不敢向往日一般, 这不,椅子都只坐了三分之一。 陈皇后把这娘家嫂子的恭顺看在眼中,心里便愈发得意了,不过嘴上还是对着平阳侯夫人道:“大嫂,你这么拘谨做什么, 这又没有外人, 你按着家礼来就好,无需小心翼翼。” 平阳侯夫人哪敢真的把陈皇后的话当真,笑着道:“娘娘,如今太子殿下得了安国公府和太后娘娘的支持,荣登大宝是指日可待的。妾身自然要把娘娘当做未来的太后娘娘敬着, 怎好乱了规矩。若底下的人跟着有样学样, 岂不闹出了笑话。” 陈皇后听着这番话,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只见她拿起身边的茶杯,轻抿一口, 才开口道:“陈家和沈次辅家联姻之事,这事儿你可得本宫办漂亮了。就依着比太子大婚低些的规制去办。” 第51章 平阳侯夫人闻言身子猛地一僵,她如何能不知道皇后娘娘这是要借着儿子的大婚,让京城上上下下的人都瞧瞧,平阳侯府不可同日而语了。 可虽然知道娘娘要借此立威,她还是不由有些担心的看着陈皇后道:“娘娘,依着比太子殿下低些的规制来,这会不会惹了皇上动怒啊。还有淑贵妃那边,今个儿已经这样失了颜面,若再瞅着我们这么大的动作,只怕要起了坏心思的。” 如果说往年陈皇后还算忌惮淑贵妃,那么现在,在陈皇后眼中,淑贵妃和三皇子已经算不上自己的对手了。 在陈皇后看来,淑贵妃手中没有兵权,即便那信安侯府姑娘嫁给谢家二公子,也难以撼动太子的位子的。 所以,对于平阳侯夫人的担心,陈皇后直接就道:“怕什么?本宫就这么一个嫡亲的侄儿,大婚自然是要办的体体面面。到时候即便御史弹劾,也不过是吵一吵罢了,毕竟这说到底不过是家事。他们还能管人家的婚丧嫁娶不成?” “至于皇上会不会动怒,这又有什么关系。你 没看皇上今日那狼狈的样子,如今只怕内阁和宗亲早已经有人对他失了敬畏,他便是动怒又如何?还能降罪本宫不成?” 在陈皇后看来,承乾帝如今已经无需她畏惧了,甚至她已经看到了承乾帝驾崩太子登基的场景。 陈皇后既然是这样的态度,那平阳侯夫人自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不过平阳侯夫人还有一事担心,那便是淑贵妃娘娘怕是不甘心咽下今日这口气的,“娘娘,淑贵妃今日丢尽脸面了,您难道不担心她背后搞些小动作。” 今日之事换作任何人,都不会轻易的认输的。 陈皇后淡淡瞥了平阳侯夫人一眼,幽幽道:“她还能有什么本事。她若真有本事,就不会这会儿了还暗中给皇上用药,可见她也知道自己穷途末路了。” 说完,她满是讽刺道:“她的本事也就是早些年姿色不错,皇上和她又是表兄妹,所以才得了宠。如今,她还能翻出什么浪不成?” 说完,陈皇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提及了她唯一烦心的一件事。 而这事,自然是如何能逼着姜妧嫁给太子,借此让安国公和李太后再不敢小觑自己。 想到李太后这么不识抬举,陈皇后便觉着很是窝火。 看陈皇后提及此事,脸色陡然变得难看,平阳侯夫人想了想,出主意道:“娘娘,让太后娘娘松这个口,只怕只能生米煮成熟饭了。” 什么叫做生米煮成熟饭,陈皇后怎听不出平阳侯夫人的言外之意。 “娘娘,若安阳郡主和太子殿下出了点儿什么事儿,太后不可能再拦着安阳郡主入东宫的。何况,这么一桩丑事,别人也只会说安阳郡主不知廉耻,果然是德昭长公主肚子里出来的,如此一来,娘娘岂不更好拿捏了安阳郡主,那安国公和太后娘娘,若是依旧那么疼爱安阳郡主,也只能和您低头了。” 其实即便平阳侯夫人不出这主意,陈皇后也早已经想到这下作的方法了。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李太后逼她的。她和和气气去求李太后点头应了这门婚事,李太后偏不肯。那既然她不肯,那自己只能换别的法子了。 这边,姜妧送了安国公离开,也有些累了,便准备小憩一会儿。 她睡得迷糊,朦朦胧胧间,感觉有什么人站在自己床边,她陡然一惊,猛地坐起身来。 当她看到来人竟然是谢慎时,不由气红了脸,“谢二公子,莫非那日你私闯丰宣大营给了你自信,让你觉着也可以在我面前胡来了?” 不知为什么,姜妧这话本是讽刺和质问的意味,可说出来之后,四目相对中,屋里气氛瞬间就变了。 于姜妧来说,她重生一世,已经决定要嫁给谢慎了,可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她才感觉到一些真实感,空气中便多了些暧、昧。 谢慎也一样,那日闯了丰宣大营之后,他已然有了胜算,依着安阳郡主的聪慧,必然会选择谢家,而且她只可能选择谢家。 所以,看着姜妧的目光,比之先前的审视便多了些玩味。 他是真的对这安阳郡主愈发有了兴趣了。 当然,他也不是盲目自信。因为就冲着安阳郡主见着这么神出鬼没就这么突然站在她面前,没有吓的大呼小叫,叫了外头的侍卫,这已经表明了安阳郡主不排斥这门婚事。 不过这会儿见安阳郡主气呼呼的样子,谢慎还是装作请罪的样子,道:“郡主骂的是,是我考量不周,让郡主受了惊吓。” 可他嘴上虽说着抱歉,眼底哪里有抱歉的意思,若是他有丁点儿的歉意,哪里还敢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可姜妧还是努力的压抑住了自己的怒火,她固然生气,可她也知道,谢慎这么冒失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必须私底下和自己说的,否则,他不至于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这样想着,姜妧冷哼一声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需要你这么急着见本郡主。” 姜妧这话表面儿上听着凶,可落在谢慎耳中,却感觉软软的,她现在的表现就如一只生气的小猫咪一般,让谢慎差点儿没有笑出来。 第52章 不过谢慎还是强忍住了笑意,正色道:“郡主,是贵妃娘娘那边。贵妃娘娘想算计您和辽王世子,逼着您远嫁辽东。” 听着这话,姜妧差点给气笑了。 上一世,陈皇后算计自己和太子,而这一世,竟然多了一个淑贵妃。 这两人当真是肮脏龌龊,也难怪做了这么多年的对手。 见姜妧眼中的讽刺,却不见任何的害怕,谢慎嘴角便不由含笑,继续开口道:“郡主,我身边有不少得力之人,便想着留几个暗中保护郡主。” 姜妧听着这话,一下子愣住了,她身边一直都有人保护,今个儿和表舅舅密谈后,表舅舅肯定会加派人手,断不会给别人算计的机会。这些,谢慎不会不知道。 可他却说要留了人在自己身边,他莫不是已经把自己当做未来的夫人,所以才想留了自己的人方便日后联络。 这样想着,姜妧脸颊不由泛红。 可姜妧又不想就这么随了谢慎,否则他见自己轻易的答应日后岂不愈发在自己面前没了规矩,愈发胡来了,所以便故作嚣张道:“我身边侍奉的人都是自幼就学了宫规,半分错处都不会有的。所以二公子选的人,最好能真的入了我的眼,否则,我可不会留了没规矩的人在身边。” 其实对于留了自己的人在郡主身边,谢慎并不抱多大的胜算。所以见姜妧虽然嘴硬,却依旧留下了他的人,谢慎不由愈发高看姜妧几分了。 在他看来,姜妧聪慧多谋,肯定多少会防着自己的。可她既防着自己,却还是留了他的人在身边,可见是有这样的自信,一定会把这些人收为己用,获得他们的忠心。 可对于她这样的自信,谢慎竟然丁点儿都不觉着恼火,反而觉着眼前的人儿愈发的耀眼了。 若他这次没有入京,可能谢家就这样和信安侯府联姻了。他的妻子,若是个贤良淑德的,他会给她体面,可也仅此而已。若是魏宝华那样嚣张狂妄的性子,他看在和信安侯府联姻的份上,不会故意为难她,却也会把她束之高阁,当做屋里的摆件。 可眼前的姜妧,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心动。 第一次,能够有人和自己并肩而立。她不需要依附自己,却和自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夫妻同体。 第32章 承诺 若谢家有能耐当了这枭雄,攻入皇…… 被谢慎这样一瞬不瞬的看着, 姜妧虽强装镇定,可心里就如平静的湖泊泛了涟漪一般,她感觉自己的心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好在没等她下逐客令, 谢慎便移开了目光。 姜妧以为他该要离开了, 可姜妧没想到的是,谢慎却拿了一把青白玉柄嵌蓝宝石匕首递上前来, “郡主,这匕首曾经救我数次, 郡主若不嫌弃, 便拿来做防身之用吧。” 姜妧这些年长在内宫,平日里宫里哪里会见这些兵刃, 更何况眼前这把刀是沾过血的。 若换作上一世,她肯定会受了惊吓。可重生一世,她却并不感到害怕。她都死过一回了,又怎么可能忌讳这些。 何况,她若所猜不错, 谢慎是准备拿这把匕首当做两人之间的信物了。 这多少有些出乎姜妧的意料。 毕竟, 如他所说,这把匕首救他数次,可见意义之大。 不过他既决定拿了这个当信物,姜妧也没准备矫情的拒绝,而是伸手拿了匕首在手心, 下一瞬, 她丝毫没有犹豫的把匕首从刀鞘里拔了出来,锋利的刀刃,似乎散发着冷冷的寒意,姜妧如葱白的手指慢慢划过刀刃, 半晌目光看向谢慎道:“谢公子,今日你赠这匕首于我,那我也和你坦言一句。谢总兵府和安国公府两家暗中结盟 ,若谢家有能耐当了这枭雄,攻入皇城,坐在金銮殿上称、,谢公子最好不要想着过河拆桥。否则,我拼死也会拿这把匕首结束你的性命。” 姜妧这话就有些不客气了,可她的担忧没错。 毕竟若谢家攻入皇城,那个时候谢总兵成了新帝,少不得想着怎么杯酒释兵权,亦或是直接对安国公府动了杀心。所以,作为谢家二公子的谢慎,他怎么选择,对姜妧来说是极其重要的。 当然,姜妧敢这么说,也是碍着谢家三个公子,谢大公子又是那原配的儿子,格外的得谢总兵青睐,谢慎只要不愚笨,就该知道,届时安国公府只会成为他的助力,成为他手中的刀。 可即便如此,姜妧也想这个时候就把话说清楚,她不喜欢藏着掖着,更不喜欢彼此猜测对方的心思。 谢慎却并未因为姜妧这些话而生气,反而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姜妧,微笑道:“我既把这匕首送于郡主,那便是给了郡主承诺。如郡主所说,若有一日我辜负郡主,我心甘情愿死在郡主的刀下。” 虽是重生归来,可对于谢慎这样的承诺,姜妧的心还是颤了颤。 好在谢慎给了这样的允诺后,也没多留,转身就离开了。 姜妧看着手中的匕首却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许是因着这件事情,姜妧存了心事,这晚姜妧辗转反侧便有些睡不着。 豆蔻见她这样,忙点了安神香。 另一个宫女琥珀害怕她口渴,拉开幔帐,递了水进去。 第53章 可等她看到郡主床榻上竟有一把白玉柄嵌蓝宝石匕首时,差点儿没有拿稳手中的杯子。 豆蔻也吓坏了,郡主平日里从不带刀剑的,这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一把匕首呢? 见两人吓得脸色苍白,姜妧安抚她们道:“淑贵妃和皇舅舅今日落得那般难堪,我着实有些担心有人想借此害我,便拿了这个来防身,以防万一吧。” 豆蔻和琥珀不由面面相觑,她们如何看不出来,郡主自打前些日子就有了很大的变化,虽人还是那个人,可却再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郡主了。 可她们这些当奴婢的却不敢问,她们只当郡主是因着如今京城的局势,长大了,成熟了。 因着昨晚的辗转难眠,第二天姜妧醒来时,已经有些晚了。 豆蔻侍奉着她梳妆打扮,简单用了些早膳之后,便提醒她道:“郡主,依着惯例一个时辰后就要回宫了。这会儿,内外命妇该都在给皇后娘娘请安呢。郡主,您要不要也过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这往年承乾帝过寿,内外命妇自然是给李太后请安的,陈皇后作为皇后,也不过是恭顺的坐在李太后下首。 可今日,内外命妇却都急着恭维陈皇后去了,可见大家都已经把陈皇后当做未来的皇后娘娘了。 可姜妧才不准备去讨好陈皇后,她算什么东西,敢一朝得势就这样拿乔,甚至对外祖母失了恭顺。 “郡主,奴婢知道您生皇后娘娘的气,也气那日太子殿下那般对您无礼,可太子殿下毕竟是未来的皇上,皇后娘娘也会入主慈宁宫,您若这样得罪皇后娘娘,丝毫不给皇后娘娘面子,奴婢多少有些担心日后皇后娘娘为难您。” 豆蔻才说完,便听门口一阵脚步声,只见李澜缓步走了进来。 她方才也听到豆蔻劝姜妧的话了,忍不住看着姜妧暗暗叹息一声。 姜妧哪里能不知道李澜是替她担心,可她却故意打趣李澜道:“澜姐姐怎没有往皇后娘娘跟前请安啊,澜姐姐,你有没有发现,近来你的胆子愈发大了。” 被姜妧这样打趣,李澜佯装生气的伸手捏了捏姜妧的脸颊,开口道:“你不去,我又怎么能去?这不衬得你对皇后娘娘没了恭顺。所以我一早就打发身边的奴婢往太后娘娘那边传了话,说你昨晚吹了风寒,身子不爽,我在旁陪着你,今个儿就不过去请安了。” 姜妧知道李澜做事向来周到,可还是忍不住冷哼一声,“她还当真以为自己就已经是太后娘娘了,且不说皇舅舅现在还没驾崩,便是皇舅舅真的驾崩了,太子登基,她想要过河拆桥除掉李家,也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吧。” 姜妧越说越不忿,可没等她再说什么,却见宫女琥珀走了进来,手里竟是拿了一个黑漆如意纹盒子。 “郡主,这是靖北王世子刚刚差人送来的。” 听闻是靖北王世子送了礼过来,不仅是李澜连姜妧都愣住了。 可思索几秒之后,姜妧便冷笑出声:“当年老靖北王就不甘心偏安一隅,一直想着能重新回京。而今,靖北王府这是再生了反、心,想着能取代太子,成为紫禁城新的主人了。” 其实,姜妧不是没想过,靖北王府会生了这样的心思,可她只以为,靖北王府多少得顾忌西北总督府的面子。 毕竟,如今靖北王世子妃便是西北总督府嫡出的姑娘。 可靖北王世子竟丝毫不顾及这些,差人送了礼物来讨好自己。 怎么,他是打了主意想要自己嫁给他,然后让他的世子妃避居侧妃的位子,得了安国公府的支持。 李澜在宫闱中长大,初始的诧异之后,她立马也想明白了些什么,难掩愠怒道:“这靖北王世子当真是狂妄至极,他凭什么敢这么打妧儿你的主意!” 姜妧神色冷冷道:“靖北王府这些年本就贼心不死,如今看来是想借着京城这局势,也搅合进来呢。可过往这些年,表舅舅对周家忠心耿耿,没少打压靖北王的势力。他们怕也恨毒了表舅舅的。可敌人不可能永远是敌人,只要有共同的利益,便会冰释前嫌成为盟友。” 李澜本就生气,这会儿听了姜妧这番话,吓都要吓死了,她并不知道昨日安国公和姜妧的密谈,更不知道姜妧已经收了谢慎的信物,所以急急看着姜妧,担心道:“妧儿,我知道你想替姑祖母,替安国公府分忧,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想着嫁给靖北王世子啊。这靖北王世子已有了世子妃,对方更是西北总督府的姑娘,即便靖北王府表示诚意,愿意逼着如今的世子妃避居妾位,可西北总督府势大,不可能轻易忍了这委屈的。更不要说,这世子妃已经诞下了一儿一女,妧儿你若嫁过去,内宅阴私就够你头痛的了。” 姜妧看她心急,笑了笑,安抚她道:“澜姐姐,你放心,且让靖北王世子折腾吧。若我们能借着这机会,让西北总督府和靖北王府生了嫌隙,也未尝不可。” 反正姜妧是准备要嫁给谢慎的,至于她大婚前,这些上赶着想利用自己婚事的人,姜妧乐的在一旁看戏。 姜妧更是暗自思忖着,西北总督府若因着这事儿和靖北王府面和心不和,只要两家有了这裂缝,那这一世谢慎取代他们成为西北真正的王,肯定会更早一些吧。 第54章 却说陈皇后这边,内外命妇过来给她请安,安国公夫人自然也在其中的。 安国公夫人不比姜妧有郡主之尊,加之李太后已经准备把李幼姝指给太子了,安国公夫人又怎么可能有胆子得罪陈皇后。 所以,想到姜妧敢故意不往陈皇后跟前请安,李澜也跟着没来,安国公夫人便恨不得掐死她们。 她们两人倒是随性了,可她的幼姝呢?皇后娘娘若因此迁怒到幼姝,觉着她教导有失,可怎么办。 这样想着,等其他妃嫔和外命妇离开之后,安国公夫人和李幼姝被陈皇后留了下来时,安国公夫人已然是脸色苍白,一副惶恐的样子。 可安国公夫人还没想好自己要不要请罪,却听李幼姝道:“皇后娘娘,幼姝替澜姐姐和郡主姐姐给您请罪。皇后娘娘莫要生他们的气。” 李幼姝暗地里怎么掐尖要强,这会儿在皇后面前,自然不可能露了骄纵的性子的。所以,她便想学了母亲,慢慢在皇后娘娘面前得了贤名。这样等她和太子大婚后,皇后娘娘肯定会给自己体面的。 陈皇后内宫呆了这么多年,怎能不知她的小心思,可她却没直接 让李幼姝起身,反而是反问她道:“太子那日找安阳胡闹,你就不怨恨吗?竟这样替她求情。” 李幼姝装作宽容道:“皇后娘娘,郡主姐姐和太子殿下自幼青梅竹马,幼姝又岂会介意。何况,日后东宫还要有侧妃,太子婕妤,太子良娣,等殿下荣登大宝后,更是后宫佳丽三千,幼姝会谨记后宫当雨露均沾,不会因着这事儿吃味,惹了殿下不开心的。” 第33章 窝囊 若你当真容不得她,那等我们大婚…… 一旁安国公夫人听着女儿这番话, 越发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她更是胆战心惊的看向陈皇后,生怕女儿这样自作聪明的行为,惹了陈皇后动怒。 毕竟这京城上下谁不知道, 皇后娘娘直至现在都想着让郡主嫁给太子殿下的, 而非顺从了李太后的意思,让自己女儿入了东宫。 安国公夫人诚惶诚恐, 李幼姝其实也是捏了一把汗,此刻她后背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可她却只能以此一博, 因为她太害怕了,害怕自己这几日的得意洋洋到最后成了梦一场。 她无法想象, 如果最终依旧是姜妧做了太子妃,那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处境。所有人都会说,她是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瞧不上的女人,是被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放弃的女人。 而有了这样的指指点点,她怎可能再有好的婚配。 何况, 她本就觊觎太子妃的位子, 是断不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就这样等待命运给她的宣判。 陈皇后岂会看不到眼前这母女二人的害怕,可也因此,她眼中浮现了些嘲讽,懒懒开口道:“本宫也乏了, 你们便退下吧。” 听着皇后娘娘这话, 安国公夫人和李幼姝都愣住了。 皇后娘娘未训斥女儿的自作聪明,却也没有表现出想让女儿做了这太子妃的意思。 安国公夫人害怕女儿因着好胜心再在皇后娘娘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忙拉了女儿就退下了。 陈皇后看着安国公夫人和李幼姝的身影离开,冷笑道:“本宫在宫里看了那么多的起起伏伏, 这丫头片子竟也敢在本宫面前自作聪明。” 平嬷嬷想着李幼姝方才还算是恭顺,说的那番话也极其识大体,所以不免劝着陈皇后道:“娘娘,您当真准备算计了太子殿下和郡主。太后娘娘何其聪明,稍一琢磨便能知道这事儿怕是您背后故意算计郡主,只怕到时候要动怒的。” 平嬷嬷是担心,自家娘娘此举激怒了太后,激怒了安国公,到时候若安国公和太后起了别的什么心思,纵是舍弃郡主也要给安国公府另谋出路,那事情可就坏了。 陈皇后听着,微微怔愣了下,“你的意思,是害怕本宫激怒了太后,让太后和安国公转而和靖北王勾、结在一起。” 陈皇后之前是从未有过这样的设想的,可这会儿,揣摩着平嬷嬷这番话,她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不,不会的。安国公府满门忠烈,怎么可能支持靖北王,这可是谋、逆之罪,是要被天下人唾骂的。”陈皇后厉声道。 平嬷嬷提醒道:“娘娘,您莫要忘了,这靖北王可也姓周,即便安国公拥立靖北王,天下人也不至于真的说什么的。” 陈皇后根本不愿意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自言自语道:“不,即便是靖北王有这样的心思,可嬷嬷你莫要忘了,那靖北王府和西北总督府的关系。你觉着西北总督府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出嫁的姑奶奶被逼着避居侧妃的位子,可能吃这样的亏,丢这样的人!” 平嬷嬷还没来得及开口回自家娘娘的话,这时只见宫女进来回禀道:“娘娘,方才有消息传来,说是靖北王世子今日送了礼物给郡主呢。” 陈皇后闻着这消息,身子猛地就僵住了,脸色瞬间也变得极其难看。 这若靖北王世子送礼物给姜妧,大有千百种法子瞒着众人,偷偷送了去。可这么快就有消息传到她耳中,可见是靖北王府故意放出这消息的。 可想而知,此举会惹来多大的流言蜚语。 第55章 “靖北王府当真是狂妄啊,这些年他当着这西北的土、皇帝,可若没有西北总督府的支持,他能真正掌控了西北。他就不怕他今日这样的动作,惹了西北总督府的不快,到时候两家彻底掰了。” 平嬷嬷却觉着,靖北王世子此举当真是好心机,她缓缓给自家娘娘解释道:“娘娘,您莫要忘记了,这靖北王世子妃三年前就已经诞下小世子了,只要有这一层关系在,两家的关系稳固着呢。许西北总督府愿意以退为进,忍了这委屈呢。而只要等到靖北王攻入京城,坐上龙椅,那这靖北王府的世子夫人,少不得会东山再起的。” 平嬷嬷的话才说完,陈皇后便打断她道:“不,即便西北总督府愿意以退为进,安国公难道就不怕他拥立靖北王登基后,新帝容不得他!所以,他绝对不会选择这步棋的,毕竟稍有不慎,安国公府会满门覆灭。” 却说这边,安国公夫人和李幼姝刚回了屋,便也听说了靖北王世子今日一早给姜妧送礼的消息。 李幼姝闻着这消息,瞬间就喜上眉梢,她第一念头是,若姜妧嫁给靖北王世子,那就不可能和自己抢太子妃的位子了。 可下一瞬,她却瞬间冷了眼神,意识到如果姜妧嫁给靖北王世子,那安国公府最终支持的人便会是靖北王。而她,即便如愿以偿嫁给太子做了太子妃,也不过是个弃子。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李幼姝哭着对着安国公夫人,委屈道:“娘亲,女儿才是爹爹唯一的女儿。可在爹爹眼中,竟然只看得到姜妧。爹爹到底是为什么,即便爹爹要谋划,那也该顾忌女儿的前程才是啊。” 安国公夫人也被这消息给吓住了,她重重叹息一声,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半晌之后,她安抚自家女儿道:“今个儿你爹爹要回府的。到时候,我探探你爹的口风再说。” 李幼姝却如何能不害怕,她难掩心中的恐惧道:“娘亲,我一定要做了未来的皇后娘娘的。” 李幼姝这番话不可谓不大胆,她这话无疑是再说,她不在乎嫁不嫁给太子,当不当这太子妃了。她要的,是日后成为这紫禁城最尊贵的女人。 安国公夫人怎会料到她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下意识便想训斥她,可她张了张嘴,最终却拉了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幼姝,太后娘娘想把你指给太子,就碍着这个,靖北王府也不会选你的。而且如你所说,这些年你爹爹和太后娘娘更看重郡主,更不可能让郡主当了那弃子的。” 李幼姝又怎么能不知道娘亲说的在理,她哭倒在安国公夫人怀里哀求道:“娘亲,您当真忍心看着女儿退无可退。爹爹一向给您体面,您劝劝爹爹吧,他若支持靖北王,那便是谋、逆。一如既往的对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献上忠心,这才是安国公府唯一的出路。到时候,太子殿下登基,女儿做了皇后娘娘,肯定会让太子给安国公府莫大的荣宠的。” 安国公夫人紧咬嘴唇,有些为难道:“你知道的,娘亲从不过问那些朝堂之事的。若陡然和你爹爹开了这口,劝着你爹爹不要和靖北王府结盟,只怕要惹了你爹爹动怒的。” 安国公夫人是知道安国公的性子的,这么大的事情,哪里是她能求着改了主意的。 她更怕的是,她这一求让安国公觉着她妇人之见,目光短浅。 想着这些,安国公夫人心里也一阵烦躁道:“好了,这八字还未有一撇呢,你且安下心来。或许,你爹爹根本不准备接了靖北王府这橄榄枝呢。” 李幼姝几乎要哭成个泪人了,可她也只能祈祷,即便最坏的事情发生,即便她成了弃子。皇后娘娘应该也不会坐以待毙的。而她,只要能给太子殿下诞下皇长孙,到时候殿下肯定要看在孩子的份儿上,给自己体面的。即便是因着爹爹的举动迁怒到自己,可只要自己如娘亲所说的,能得了太子殿下的心,得了太子殿下的偏宠,应该也还是有生路的吧。 这一刻,李幼姝脑海中乱极了,她不明白,她只是想简简单单当了这天下最尊 贵的女人,怎么就这么难。 想到这一切的事情中,都有姜妧那碍眼的存在,李幼姝就恨死了姜妧。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去死呢? 对于外头的流言蜚语,姜妧闻着时,并没怎么生气。 她如何能猜不到,这是靖北王世子故意为之,不过是想安国公府被裹挟着,逼着表舅舅做选择罢了。 姜妧不可否认,靖北王世子此举着实是高明,就这么一个流言蜚语就能让承乾帝愈发猜忌表舅舅,让陈皇后也重新审视表舅舅,顺带着也把安国公府推到了风头浪尖上。 而姜妧自己,也成了那漩涡中心的人。 李澜也没想到靖北王世子会这么无耻,按说这即便是有求娶的心思,也该心平气和商量的来的,结的是两家之好。 可靖北王世子闹腾成这样,可见是无所顾忌的。 不过没等李澜讽刺靖北王世子几句,却见太子气冲冲闯了进来。 姜妧看着太子还敢不经通传就闯进来,瞬间气白了脸:“周炽,你到底当我是什么?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闯到我屋里来!” 太子也知自己鲁莽,惹了姜妧生气,可他心里如何能不急,他闻着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似乎已经看到了安国公倒戈,皇城被靖北王攻破,而他被靖北王逼死的情景。 第56章 想到这些,周炽眼泪就落了下来,“妧儿,你我是自幼青梅竹马,你要帮帮我啊。安国公若真的生了谋逆之心,那我如何还有活路,即便顺利坐上皇位,日后也是要被逼迫退位的。” 姜妧是怎么都没有想过,周炽会这样求自己。 她更是想到了上一世,若自己没有那么快就死了,若谢家真的攻入京城,周炽会不会也这样哭着来到自己面前,诉说他的胆战心惊,甚至忏悔他不该除掉安国公府,否则也不至于让谢家人兵临城下。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姜妧愈发觉着眼前的周炽恶心了。 他丝毫都没随了陈皇后,陈皇后这些年那般隐忍,如果不是这次外祖母和承乾帝翻了脸,恐怕陈皇后还能继续恭顺下去。 可她的儿子周炽,竟是这样的窝囊,遇着事情,竟然哭哭啼啼的来求自己。 姜妧觉着世间再没有这么可笑的事情了。 可想到这一世,谢家人一定会打入京城,到时候她就有机会看看,周炽绝望无助的样子,姜妧又气顺了一些。 “殿下,你是太子。怎能这样不经事。您可是有东宫幕僚还有内阁辅臣支持的。何况,皇后娘娘最会谋划,即便靖北王真的有心攻入京城,皇后娘娘肯定也有法子应对的。” 周炽哪里听不出姜妧话里的讽刺,只当她还在生气自己的鲁莽,忙道歉道:“妧儿,你莫要生我的气。我万不敢轻看你的。” 说完,周炽几乎是哀求道:“妧儿,你嫁给我吧,真的。我们自幼青梅竹马,我一定会把你视若珍宝的。” 话音刚落,他似是又想起什么似的,急急道:“我知道你不喜母后,觉着母后对皇祖母失了恭顺。若你当真容不得她,那等我们大婚后,我便让人送她往郊外的行宫常住好不好。她就绝对不会再碍你的眼,更不可能仗着太后的身份给你委屈受的。” “到时候宫里便依旧是你,我,还有皇祖母。这天下便是我们的天下。” 第34章 白眼狼 我们把太子方才的话告诉她,不…… 周炽的话让姜妧都觉着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否则,一个堂堂东宫储君,怎会如此窝囊。 要知道, 记忆中周炽刚愎自用, 阴晴不定,从未有过眼前这样的怯懦的。 姜妧怔怔的看着眼前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周炽, 脑海中闪过上一世和这一世见到他的种种。 半晌之后,她暗暗叹息一声。其实不怪周炽之前都未表现出怯懦, 因为之前他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和三皇子明争暗斗, 可他是太子,是祭天启圣的太子, 外祖母和表舅舅不可能看着三皇子荣登大宝,他迟早会是这天下之主。 而靖北王的野心勃勃,在太子看来,只要有安国公在,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所以他突然听闻靖北王世子给自己送礼, 瞬间就如临大敌, 更不要说,靖北王也是周家子孙,若真的攻入京城,天下人会有些说法,可也不会紧抓着这事儿不放的。 甚至, 老百姓们早就想着换一个君主了, 或许比起承乾帝,比起太子,靖北王会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呢? 想到这些,姜妧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太子见她没没说话, 只默默的看着自己,心里愈发慌乱了。 不过姜妧并未给他再纠、缠的机会,而是对太子身边的内监道:“去,送了你家主子回去。” 姜妧态度冷漠,丝毫不给太子再多说的机会,太子眼中满是委屈,跺了跺脚之后,恨恨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姜妧微微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 一旁,李澜见她脸色不好,也难掩感慨道:“太子这些年得皇后娘娘庇佑,皇后娘娘所有的谋划不就是为了他。也不知皇后娘娘得知方才太子那番诛心之言,会不会很失望。” “澜姐姐,那我们便把太子今日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故意传给皇后娘娘好不好?”姜妧幽幽道。 李澜原不过一句感慨,哪里会知道姜妧真的要这样做,瞬间吓得脸色苍白。 姜妧忍不住轻笑一声,“这些日子皇后娘娘太过得意了,我们把太子方才的话告诉她,不正好让她重新审视自己,别什么时候被自己儿子坑了,才后知后觉,自己养了一个白眼狼。” 姜妧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是平静。可只有姜妧自己知道,她便要借着今日太子所言,让陈皇后厌恶了这个儿子,和太子离心。只要陈皇后和太子离心,那她就不敢再对外祖母放肆,就不敢和之前那样嚣张。 想想陈皇后这些年为了帮太子谋划,忍了多少委屈,可当她知道自己为之一心谋划的儿子这么轻而易举便想着把自己撵出宫,名义上是荣养可实际上无异于幽禁,她真的还能笑出来吗? 或许,她连多看太子一眼,都会觉着恶心吧。 而这个时候,她会做什么呢?会不会急着想东宫有了皇长孙,彻底厌弃了太子,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皇长孙身上。 此时,闻着消息的靖北王正吹胡子瞪眼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儿子。 没错,今日靖北王世子给姜妧送礼的事情,靖北王并不知晓,一切都是靖北王世子私自做主。 第57章 靖北王想着这事儿若传到西北总督府,只怕会引来两家的嫌隙,便厉声质问儿子道:“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这些年我们能在西北掌权,全都因着和西北总督府的结盟。可你今日闹腾出这样的事情,你是不准备承认和西北总督府的姻亲了?这郡主若是嫁过去,不可能屈居侧妃位子的,你是让世子妃给郡主让位吗?” 靖北王说着,头愈发痛了,他不敢想,不过一夜的功夫儿子怎就闹腾出这样的事情。 靖北王世子却不见一丝害怕,直直看着靖北王道:“父王,当年储位之争,祖父输了,这些年我们靖北王府便一直偏安一隅。可现在,这难得的机会,您难道就不动心吗?” “您贵为靖北王,可说到底不还是臣子,若非这样,您需要年年入京纳贡,需要每逢皇上寿辰,就这样跪在他面前给他贺寿。说难听些,我们虽贵为宗亲,可在皇位面前,也不过是奴才罢了。” “可若我们攻入京城,这天下还不是您说了算。何况,您瞅瞅皇上哪有明君的样子,他那儿子更是,也不比他好哪里 去,如何配得上皇位。” 靖北王其实这些年也一直有野心,可他的野心也只是想一想,毕竟李家拥兵自重,他之前没少在他手上吃亏。 可真正有了这绝好的机会,靖北王却有些难以下这决心了。 他不是没有胆魄,他是顾忌西北总督府。若郡主能心甘情愿做了侧妃就好了,他心中不无讽刺道。 看父王沉默,靖北王世子笑着道:“父王,世子妃是通情达理之人,我只要写了密信给她,告诉她如今避居侧妃之位不过是权宜之计。她已经给我诞下小世子,日后所有的荣宠自然都是她的。” “她只需要小小的忍些日子的委屈罢了,只要等到我们攻入京城,安国公便没用了,到时候,还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靖北王世子这些话终于是让靖北王消了些火气,只他还是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儿子道:“你确定世子妃会依着你的意思行事?若她当真如此宽容大度,那西北总督府那边,由她去劝说就好了。如此,也不至于让两家人闹了嫌隙。” 靖北王世子闻言,很有自信道:“父王,您放心,我一会儿回去后就写了密信给世子妃。您不用担心西北总督府为了此事心生怨怼。” 靖北王瞥了他一眼,叮嘱道:“你信里好好劝说,别伤了世子妃的心。还有,你让人带了京城的礼物给世子妃,如此她也知道,你是把她放在心上的。” 来万寿山贺寿的宗亲内外命妇并不知靖北王世子差点儿因着靖北王世子的自作主张吵起来。 可大家这会儿也都知道了靖北王世子给安阳郡主送了礼物的事情,一时间,大家便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承乾帝也已闻着了这消息,可他除了暴跳如雷,无能愤怒之外,竟是觉着身心疲惫,所以也没接受朝臣和宗亲的请安,反而是服了丹、药,叫了两个双生姐妹入了寝殿陪他。 陈皇后比他中用些,依旧乘了凤撵,一副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样子,似乎,她对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丝毫不为所动。 众外命妇们恭送了陈皇后离开,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也相继准备离开园子。 作为事件主角的姜妧,自然不想被人指指点点,所以便推迟半炷香的时间回宫。 可她没想到的是,怀恩侯夫人金氏竟来求见自己了。 怀恩侯世子和李澜的婚事,这京城人都知道的。可李太后叫了李澜入宫小住,怀恩侯夫人可不怕这事儿有什么变数。 昨日她其实就想过来借着拜见郡主的机会,看看李澜这未来的儿媳妇。可昨个儿皇上失了颜面,颐春园那氛围,她也没胆子随意走动。 直至今个儿,闻着靖北王世子给安阳郡主送了礼,怀恩后夫人便沉不住气了。 这若当真靖北王攻入京城,那她更该快点儿让儿子娶了李澜进门了,否则,多少人想攀上李家的亲事,这若中间出了什么岔子,怀恩侯府岂不吃了大亏。 见姜妧眉头微蹙,李澜便想起了那日往小汤山时,姜妧问她是不是真的愿意嫁给怀恩侯世子。 可怀恩侯世子那边会出了什么事情吗?要知道怀恩侯夫人看重她和怀恩侯世子的婚事,都这个年纪了,身边也从未有过教养人事的人,这就足以代表对她的看重了。 可若没出什么事情,妧儿怎么会一副不待见怀恩侯府的样子。 很快,怀恩侯夫人就进来了,身后跟着她的嫡女崔玉茹。 依着怀恩侯夫人的私心,是想着让儿子也过来给郡主请安的,可到底念及郡主也快及笄了,得注意男女有别,所以才歇了这心思。 “妾身请郡主安!” 身后的崔玉茹可能被怀恩侯夫人耳提面命过,一定不要在郡主面前失了礼数,所以怀恩侯夫人才刚请安,她便也微微欠了欠身,笑盈盈道:“茹儿给郡主请安。” 说完,又把视线落在李澜身上,笑着道:“也给澜姐姐请安。” 第58章 上一世,姜妧虽不觉着怀恩侯世子会是李澜的良配,可到底两人自幼的婚约,安国公府又惹皇上忌惮,所以这门婚事,倒也算说得过去。 可重生一世,想到上一世怀恩侯世子宠妾灭妻,澜姐姐性子骄傲,不肯和她说这些事情,可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是想过让澜姐姐和离的,可没想到后来安国公府出了事,她自己也被逼死了。 想着这些,姜妧的眼神便有些冷。 而这样的神色落在怀恩侯夫人眼中,便是倨傲了。 不过她也未觉着委屈,毕竟姜妧郡主之尊,如今更是成了香饽饽,连靖北王世子都打了她的主意。 “郡主,妾身冒然过来,其实也不敢瞒着郡主,世子和澜姐儿大婚的日子,不知道太后娘娘有没有定夺。若礼部和钦天监能早日择了日子,我也好好准备,如此也不至于让澜姐儿受委屈。” 看怀恩侯夫人如此急不可耐的样子,姜妧眉宇间便多了些讽刺,似笑非笑道:“夫人这般心急做什么?你也知道,外祖母近来身子不好,这个时候澜姐姐出嫁,岂不要让人说澜姐姐不孝。” 怀恩侯夫人万万没有想到姜妧会拿这个说事,可她心里别提有多委屈了。 说的更准确一些,太后娘娘身子微恙,不正该借着李澜的大婚,喜庆喜庆,让太后开心开心嘛。 可这些话她也只敢藏在心里,她怕她一出口,郡主会觉着她的意思是冲喜,如此,可不就是对太后娘娘的不敬的。毕竟,太后娘娘也不过是身子微恙,如何有冲喜一说。 一旁,李澜也没想到,姜妧会这样故意为难怀恩侯夫人。 不过她也没觉着有什么,毕竟她知道妧儿不会害自己的。 第35章 婆母 若是不能,安国公对李澜的婚事另…… 怀恩侯夫人见姜妧这样的态度, 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又闲聊几句之后,就带了女儿离开了。 等两人离开, 李澜直接问姜妧道:“妧儿, 你老实告诉我,怀恩侯府内宅是不是出了什么肮脏事儿?” 不怪李澜这样问, 实在是姜妧的态度太奇怪了。可她和怀恩侯世子的婚事,显然不会是因着怀恩侯府这些年愈发不显, 姜妧才不愿意自己嫁过去, 害怕她受了委屈。 所以除了这个之外,就只可能是那些内宅的肮脏了。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李澜其实并没怎么生气,这天下的男子多是三妻四妾,就连安国公府,爹爹和几个叔叔不也有妾室。 所以她不会因着这点儿肮脏事就退了这婚事的,在她看来, 她所有的荣宠都是安国公府给的, 她深知退了婚事外人必会指指点点说安国公府从始至终都没有瞧上这门婚事。加上安国公府如今已经被推到了风头浪尖上,她断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再添了流言蜚语,让皇上疑心爹爹这是想利用自己的婚事,积累更多的支持。 心里这样想着, 李澜也没瞒着姜妧, 直接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姜妧眼中闪过一丝的震惊,之后便是恼怒,可没等她生气,李澜便拉了她的手, 缓缓开口道:“妧儿,我不是想着牺牲自己。就单说这京城,有多少人家真的能一辈子不纳妾,没有庶出的子女。所以,即便这怀恩侯世子身边出了什么肮脏,甚至说他闹腾出了庶长子,这又如何?我嫁过去依旧是正室,有千百种法子对付那些女人。至于怀恩侯世子,我和他本也没有什么两情相悦,能做到相敬如宾最好,若是做不得,那等我生了儿子,日后便我们娘两过活,我难道还担心日后有庶子抢了本该属于我儿子的东西。” 听着李澜这番话,姜妧心中可谓是五味成杂。自打重生以来,她一心想让澜姐姐摆脱怀恩侯府,可澜姐姐的话却让她从另一个角度看起这个问题来。 是啊,澜姐姐和怀恩侯世子是自幼的婚约,当年老怀恩侯是对安国公府有 恩的。这会儿即便她查出怀恩侯世子房中真的有什么苟且,退了这婚事。少不得有人说澜姐姐小题大做,难不成一桩丫头爬床或者什么风、流事都比不得怀恩侯府对安国公府的恩情。 到时候也有人会说,李澜没有容人之度,仗着自己是安国公府的姑娘,仗着有太后娘娘宠着,所以才眼里容不得沙子。 届时多少流言蜚语,哪怕是澜姐姐顺利退了这门婚事,可这个时候上门求娶澜姐姐的,不过是想高攀澜姐姐,不过是因着京城这局势,想攀了安国公府这门亲事罢了,这其中有多少是算计,又有多少是真心。 想着这些,姜妧倏然一阵心惊。她没想到,她竟然也动摇了。 见姜妧没有说话,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李澜笑了笑又道:“妧儿,其实我真的觉着怀恩侯府没什么不好。你也看到了,怀恩侯夫人是个好相与的,这些年她严防紧守害怕怀恩侯世子身边有丫头爬床,为着这个,她连府中偶儿上门的各房表姑娘,也多有防备,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就冲着这个,她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好婆婆。” “至于崔玉茹,你也看到了,在怀恩侯夫人的教养下,温婉可人,这么一个小姑子,不也挺好。” 姜妧想要反驳几句,可她却只觉一阵哽咽,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59章 是啊,她重生一世,只记得怀恩侯世子宠妾灭妻,还接了外室子回府。可那个时候,皇上已经容不得安国公府,怀恩侯夫人即便怜惜澜姐姐,许也只能点了头吧。 不可否认,怀恩侯夫人这般,却是让姜妧有些寒心。可她也知道,怀恩侯夫人也算不得做错,毕竟哪个女人比起儿媳当然是更看重儿子的。 而这一世,她重生了,安国公府会一直成为澜姐姐的倚仗,那必不会让澜姐姐落得那样的结局的。 思量着这些,姜妧也有些犹豫了,兴许如澜姐姐所说,继续这门婚事,未必是坏的选择。 见姜妧眉头紧蹙,眼睛红红的,李澜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好了,不要在担心我的事情了。我不嫁给怀恩侯世子,眼下这局势,你以为我还能挑选出什么良配。与其让那些人满心算计,想借着这门婚事攀了安国公府,我倒不如依旧嫁到怀恩侯府。” 其实李澜没说的是,在她心里,虽然很敬重爹爹,可爹爹严格来说也算不得母亲的良配的。 爹爹常年在外征战,身边也是有侍奉的女人的,而母亲,只一心盼着爹爹能平安回京,或许也是因着这个,成日提心吊胆才香消玉殒的吧。 所以,李澜真的不觉着嫁到怀恩侯府委屈了自己,这嫁谁不得靠自己在后宅立足的。起码怀恩侯府,怀恩侯夫人和崔玉茹,和自己站在一处的。说实话,她是挺喜欢怀恩侯夫人和崔玉茹这未来的小姑子的。 这边,怀恩侯夫人带了女儿刚离开颐春园。 马车上,怀恩侯夫人眉目间满是担心,对着女儿道:“玉茹,你说你哥哥和你澜姐姐的婚事,不会有什么变数吧。” 在怀恩侯夫人看来,这门婚事是自家高攀了安国公府。毕竟怀恩侯府这些年逐渐不显,说直白一些也不过是徒留些空架子。这些年之所以还有世家愿意和她们走动,愿意给她这侯夫人脸面,不过是碍着和安国公府的婚事。 也因着这个,怀恩侯夫人从儿子很小的时候就防起有人带坏了自家儿子,儿子身边侍奉的人也都是小厮,万万不会给任何丫头爬床的机会的。 怀恩侯夫人更知道,自家若不是仗着有当年对安国公府的恩情,这婚事对李澜来说,是低嫁了。 而今,京城这样的局势,怀恩侯夫人能不担心,安国公起了别的什么心思,想用李澜的婚事换了更大的筹码。 崔玉茹看母亲这么担心,眼中满是纯真道:“娘亲,安国公府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澜姐姐平日里也带我极好,对您也早已经当做婆母了。所以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说着,她唯依在母亲身边,轻声又道:“其实茹儿和娘亲一样,早就盼着澜姐姐能过门呢。哥哥这些年性子闲散,虽不比外头那些纨绔子弟,可也有些不着调的。可澜姐姐嫁进门肯定就不一样了,澜姐姐若能管束管束哥哥,再给哥哥生个儿子,怀恩侯府说不准气相都不一样了。” 见女儿敢这样说他哥哥,怀恩侯夫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噗嗤笑了出来,“你呀,嘴巴这么甜,也不怪你澜姐姐平日里疼你。” 女儿的话虽未解了怀恩侯夫人的忧愁,可她多少是不再胡思乱想了。对她来说,若能顺利结了这门婚事,那是怀恩侯府的福气。若是不能,安国公对李澜的婚事另有打算,那怀恩侯夫人也不能做那挟恩图报的人,那样就太难看了。 傍晚的时候,姜妧和李澜回了宫,宫女们侍奉着她们换了一身常服之后,两人就给李太后去请安了。 对于颐春园昨个儿发生的事情,自然早已经传到了李太后耳中,李太后闻着承乾帝当真敢开口,挪了她那生母往帝陵时,虽早就有这心理准备,可还是不免觉着寒心,昨个儿便有些没睡好。 今日,宫女们侍奉着她梳妆打扮,窦嬷嬷见她心情不好,叫了宫女坐下陪她打了会儿也叶子牌,等到下午时,她正准备侍奉了太后歇下,靖北王世子送了礼物给姜妧的消息便传了进来。 李太后怎能不知道靖北王世子打的什么主意,可还没等她发火,靖北王世子的请安折子就递了进来。 靖北王世子几日前就入京了,却在今日递了请安折子,说是要入宫给太后请安,这心思可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李太后一把把请安折子甩在地上,气的脸都白了,“这靖北王当哀家是傻子吗?何况,他们凭什么以为,他们只要逼着靖北王世子妃避居妾位,哀家就满意这门婚事了。这种寡情薄意,一切看重利益的人,如何会是妧儿的良配。只怕等到他们坐拥天下,连一日都不愿意容安国公府了。到时候妧儿怎么办,他们也准备逼着妧儿把位子还给那世子妃吗?” 李太后越想越气,所以姜妧和李澜进来时,她正靠在明黄色金丝迎枕上,一旁窦嬷嬷正拿着梳子给她通着头。 “外祖母,您又何须生气。靖北王世子想算计我,那我们不如乐的一旁看戏,就让他最终赔了夫人又折兵,等到他发现根本不可能和安国公府结盟,而他又因着这事儿得罪了西北总督府,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姜妧的话逗的李太后终于是笑了出来。 半晌之后,李太后把视线落在了李澜身上,笑着道:“哀家听说,怀恩侯夫人今日找你了?” 第60章 李澜笑着点了点头。 李太后暗暗叹息一声,“怀恩侯夫人这怕是急了,担心你的婚事有什么变数。可我们安国公府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不可能有什么别的想法的。” 说完,李太后抓了李澜的手,又道:“只是这恩情虽是恩情,姑祖母还是得问你一句,你是真的愿意继续这门婚事吗?虽然这话姑祖母也问过你好多次了,可姑娘家的婚事是一辈子的事情,自然还是需要你拿主意的。” 李澜的手紧紧回握着李太后,轻轻点了点头道:“姑祖母,澜儿知道您对澜儿好。可澜儿已经决定了,嫁给怀恩侯世子,没什么坏处的。有姑祖母在,有爹爹在,怀恩侯世子即便荒唐些,也不可能不给我体面的。更何况,我这些年陪着妧儿在宫里,看着各宫妃嫔明争暗斗,若这样我还坐不稳怀恩侯世子夫人的位子,让人欺辱了去,那便是我的无能了,怪不了旁人。” 虽很是满意李澜这侄孙女,可李太后真正听到李澜这番话时,还是觉着她通透极了。 第36章 诛心 “嬷嬷,你说,他堂堂东宫储君,…… 几人正说着话呢, 宫女进来回禀说:“太后娘娘,幼姝姑娘过来给您请安了。” 李幼姝得李太后恩旨入宫小住些日子,可她自知自己不比长姐李澜得姑祖母宠爱, 所以除了给李太后每日晨昏定省或者得了太后的传召, 她才会往太后屋里去,平时是不会去扰了太后的清闲的。 可今日, 她从颐春园回来,心里如何能不怕, 怕太后真的想把姜妧嫁给靖北王世子。 “姑娘, 你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过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如此也能探探太后娘娘的口风。”丫鬟如画方才已打听到,郡主和长姑娘已经回宫,往太后屋里去了,便劝着自家姑娘道。 若是往日,李幼姝多少得训斥如画几句, 甚至会吓唬她特意打听太后宫里的动静, 有窥视内廷的嫌疑。 可今日,她却想不了那么多了,仔细梳妆打扮之后,就往太后屋里去了。 等她进屋,李太后的脸色不算好看, 她恭顺的上前给李太后行礼问安, 又和姜妧李澜相互见了礼,便规矩的坐在了一旁的绣墩上。 李幼姝这个时候突然过来,姜妧怎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看着她的目光便有些嘲讽。 李太后根本没心思留意这些, 她这会儿一心只想着李澜大婚的事情。 “让钦天监那边则几个好日子过来给哀家过目。”既是已经准备继续这门婚事了,李太后自然也不会故意耽搁。她是想留了侄孙女在身边多陪伴些什么,可她是任性了,怀恩侯夫人不免提了心,觉着她对这婚事有什么别的想法。 李太后也不想当这个恶人,她接了侄孙女入宫小住,一是姜妧整日的念叨她澜姐姐,二是李太后也想借着这大婚前侄孙女往宫里小住,让怀恩侯府掂量掂量侄孙女的分量,别想欺辱了她去。 李幼姝听太后提及让钦天监选日子,便知道大姐姐过些日子该是要大婚了。她其实多少觉着这大姐姐有些软弱,虽然平日里她也嫉妒大姐姐得爹爹和姑祖母的偏宠,可这门婚事,若是落在她头上,她才瞧不上呢。 怀恩侯府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没落的世族,在京城根本排不上号。 李幼姝更想到,之前娘亲不想让自己嫁给太子殿下,可即便如此,娘亲准备给自己选的也是诚亲王世子,可李澜却只配这怀恩侯世子。一时间,李幼姝不由感慨,这没了生母的李澜,果然是没有人庇佑。平日里再是尊贵,再是和姜妧要好,不也得为了报恩嫁到怀恩侯府吗? 不过心里这样看着李澜的笑话,李幼姝还是装作羡慕的看着李澜道:“澜姐姐,这怀恩侯府门虽门第不及京城其他世家贵族,可怀恩侯世子到这个岁数了身边也没个教习人事的人,等姐姐嫁过去之后,大可以拦着怀恩侯世子一辈子都没想沾、染别的女人。如此来说,这婚事倒是鲜有的好婚事呢。” 李幼姝倒也不是存了恶毒的心思,故意讽刺李澜,于她来说都是些掏心窝子的话。 可她这话出口,屋里的气氛瞬间凝滞了一般,李太后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李澜没忍住看着她道:“我也不是那种拈酸吃味之人,怎就需要故意拦了世子纳妾了。幼姝妹妹可知你这番话传出去,别人会以为我们安国公府仗势欺人,连带着也会说我善妒。” 李澜往日里其实还是挺喜欢李幼姝这个妹妹的,可今日,她总觉着李幼姝的话有些阴阳怪气的,甚至藏着那么一些讽刺。 重生之后的姜妧却怎能不知李幼姝这些小心思。她最是眼高于顶,心心念念想当了太子妃,坐上皇后的位子,自然就瞧不上怀恩侯府了。 李幼姝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惹了长姐动怒,忙起身请罪。 李太后护着李澜,有些提点李幼姝的意思道:“日后说话还是多思量一番,尤其在皇后面前,她这婆母可不是容易讨好的,你嫁给太子后,要记得莫要说错话了。” 李太后的这番话让李幼姝倏然一紧,姑祖母这意思是依旧让自己嫁入东宫,那靖北王世子那边,姑祖母是不是没那个意思。 第61章 想对姑祖母毕竟是大周的皇太后,若任由靖北王攻入京城,那她只怕无言面见列祖列宗的。 可初始的欢喜之后,李幼姝又有些担心,姑祖母许没有这个意思,可爹爹未必没有,想了想之后,她鼓起勇气开口道:“姑祖母,幼姝谨记您的教训。” 说完,她似是想起什么,第一次对着李太后撒娇道:“姑祖母,大姐姐大婚之后,是不是就轮到大哥了?这些年母亲早盼着妧姐姐嫁给大哥了,姑祖母何时给大哥和妧姐姐赐婚呢?” 如果不是前世自己落得那样的结局,姜妧肯定不会想到,李幼姝和小甄氏一样,都是居心叵测之人。就如她此刻,她哪里是在意表哥和自己的婚事,她只是担心自己嫁给靖北王世子,威胁到太子,抢了她的风头不说,还可能让她成为弃子。 李太后也没想到李幼姝会直接问自己外孙女的婚事,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她的心境到底和之前不一样了。 安国公前日更是深夜送了密信入宫,把他和外孙女的密谈都告诉了她。李太后如何能不感慨,感慨外孙女竟然为了安国公府的百年无虞,决定和谢家暗中结盟,嫁给谢家二公子。 可真的要依着外孙女的意思吗?李太后不可否认,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想到外孙女要离经外嫁,她就恨不得哭上一场。 她娇滴滴养在身边的外孙女,日后要离开京城,自己几年都见不到她,李太后如何能接受。 何况,那谢家人出身草莽,府中的老夫人还有亲戚们,和京城这些世家大族是不能比的,单说礼数上,许就会让外孙女受了委屈。 外孙女嫁过去之后,她岂能不心疼。 念及这些,李太后懒懒摆了摆手,便借口自己乏了,打发了众人下去。 姜妧却没有离开,她亲昵的唯依在外孙女身边,笑着开口道:“外祖母,表舅舅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您了?” “可您真的不用担心我。这些年妧儿所有的荣宠皆是表舅舅和外祖母给的,那么妧儿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表舅舅和外祖母这样进退两难。至于谢二公子,妧儿私下已经和他接触过几次,他长得不错,品行也不错,妧儿觉着自己不会看走眼的。” 李太后一愣,要知道她最了解外孙女眼高于顶,寻常人等她是瞧不上眼的,更别说有什么高的评价,所有她就担心外孙女是为了宽慰自己,故意哄自己开心。 “外祖母,妧儿真没有哄骗您。您若是不信,妧儿让他偷偷潜入宫来,让您看看。” 一句话逗得李太后不由噗嗤一笑,笑骂外孙女道:“你这孩子,外祖母若是想见他,有的是法子远远瞅一瞅。哪还需要他偷偷潜入宫,这若被什么人看到了,岂不说谢家人窥视内廷。” 姜妧原也是故意逗外祖母开心,所以也跟着笑了出来,“外祖母,母亲近来去了西宁行宫,瞅着时间了我陪外祖母往行宫小住几日,到时候便让外祖母看看这谢二公子。” 李太后知道自己这外孙女素来执拗,加之安国公对这谢二公子也评价颇高,所以也只能点头道:“好吧,届时外祖母便会会他。” 长春宫 陈皇后心中窝火,所以回了宫之后,便一直冷着脸,长春宫的气氛别提有多压抑了。 见自家娘娘脸色难看,平嬷嬷思量再三,还是开口道:“娘娘,如今这节骨眼儿,您当真不好再算计郡主和太子殿下的。否则,若是把太后娘娘和安国公惹急了,站在了靖北王府那头,我们就真的完了。” 陈皇后如果之前还嘴硬,可回宫的路上之前那些对她恭顺的内外命妇的窃窃私语,还有那慌乱错开眼神,她如何能不知道,靖北王世子此举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这靖北王世子当真不要脸,都已经有世子妃了,竟还敢这样不知廉耻的想要求娶姜妧。” 陈皇后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落得这样被动。 可没等陈皇后再发火 ,却见大宫女玳瑁脸色苍白的走了进来。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这玳瑁做了陈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那自然是规矩一等一的。如今这样慌乱惶恐,陈皇后怎能不知这定是发生了大事。 “说,到底怎么了!”陈皇后沉声道。 那玳瑁也不敢瞒着,鼓起勇气道:“娘娘,是太子殿下。奴婢和郡主身边的二等宫女玉环不是同乡吗?当年更是同一个教导嬷嬷教导,后来虽被安排在了不同的宫,可这些年也未曾断了往来的。” “方才奴婢往御膳房想着给娘娘弄些点心,恰巧就遇上了玉环。谁知,玉环神色紧张,竟是偷偷把奴婢拉到了一旁。” “等到奴婢听她说完时,吓的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玳瑁即便此刻回想起来,都觉着心惊不已。 太子殿下竟说了那些诛心之言,要知道娘娘这些年一心替殿下谋划,殿下怎能那样对娘娘呢? 等陈皇后听玳瑁战战兢兢的终于说完太子对姜妧所说的那番话,果然气的一口气差点儿没有喘上来,“嬷嬷,你说,他堂堂东宫储君,靖北王府不过稍有动作,他便哭哭啼啼的去求了姜妧嫁给他。他怎么就这么窝囊,怎么就这么不经事!” 第62章 可比起太子的窝囊和不经事,陈皇后更生气的是,他竟然为了讨好姜妧,允诺姜妧等他们大婚后,会送了陈皇后往行宫去。 这当真是自己的好儿子,竟丝毫不顾及母子情分,就这么急着想踹开自己。 第37章 放弃 “也是,这寻常人家都有教导人事…… 想到自己这些年精心教养的儿子竟丁点儿孝心都没有, 陈皇后不由气的咬牙。 平嬷嬷也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会如此伤了自家娘娘的心。可她还是不得不劝着陈皇后道:“娘娘,您消消气, 太子殿下到底年岁小, 许也是一时间吓坏了,才说了这些混账话。” 陈皇后眼底却满是讥讽和自嘲。 平嬷嬷见状也不敢再替太子说话, 只试探的问陈皇后道:“娘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呢?” 如果不是靖北王世子出其不意, 皇后娘娘如今正在洋洋得意, 沾沾自喜。可现在,娘娘得想了别的法子才是。 “一会儿挑了几个宫女去侍奉太子。”陈皇后冷声道。 平嬷嬷一愣:“娘娘, 您这是准备让幼姝姑娘入东宫了?” 平嬷嬷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依着陈皇后之前的心思,是想让郡主嫁给太子殿下的,也因此,这些年陈皇后也没让宫女们去侍奉太子, 生怕弄出什么庶长子来, 如此坏了她的好事。 所以,这会儿她肯改了主意,该是真的准备退这一步,不继续打郡主的主意了。 陈皇后若是有法子,又如何甘心退这一步。可靖北王世子闹腾出的事情, 几乎把她架在了那里, 她是真的不能冒着彻底得罪李太后的风险,不知变通了。 想通这一切之后,她又吩咐道:“顺便去开了本宫的私库,把那套凤尾鎏金首饰赏给李幼姝。” 平嬷嬷见自家娘娘终于肯退这一步了, 也是松了一口气,安抚自家娘娘道:“娘娘,您这么做就对了。幼姝姑娘是安国公的嫡幼女,说句僭越的话,在安国公心里这嫡幼女的份量还能比不上郡主,何况不还有安国公夫人,这些年安国公夫人素有贤名,当年又是代替去世的嫡姐嫁到安国公府做续弦的,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安国公便是看在两人的夫妻情分上,也不可能真的让着嫡幼女当了弃子的。” 很快皇后差了四个宫女往东宫,又差人赏了李幼姝凤尾鎏金首饰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闻着这消息时,姜妧刚从太后屋里回来,和李澜正坐在大炕上打着络子。 方才李太后已经着钦天监去选吉日了,姜妧虽知道这是澜姐姐的决定,可她这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提着心。 所以,打络子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李澜把她的烦躁看在眼中,刚准备从姜妧手中接过丝绦,这时便见豆蔻走了进来,低声道:“郡主,表姑娘,方才从长春宫传了消息,说是皇后娘娘指了四个宫女去侍奉太子殿下了,而且还差人开了私库,赏赐了幼姝姑娘一套凤尾鎏金首饰呢。” 对于陈皇后突然放弃算计自己入东宫,姜妧其实不算意外。毕竟,靖北王世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又特意让人把太子那番混账话告诉了陈皇后,如此打击之下,陈皇后肯定得以退为进了。如何还敢再逼着自己嫁给太子,惹得外祖母震怒。 “幼姝自幼便想做这太子妃,如今得了皇后娘娘这赏赐,对她来说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李澜忍不住感慨一句。 听她如此感慨,姜妧打趣她道:“澜姐姐,你可真是沉得住气。这若换作别的人家,嫡长女嫁入怀恩侯府,继室所出的嫡幼女却嫁入东宫,当了太子妃。日后等太子荣登大宝,她便是皇后。你少不得入宫给她请安,行大礼。你心里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儿的不舒坦?” 李澜噗嗤一笑,“她若是个好相与的,那我入宫来请安,也没什么,她若因着坐了太子妃的位子,或者成了皇后,就趾高气昂全然变了性子,想着压我一头,或者在我身上寻找存在感,那我大可以借病不入宫。我就不信有姑祖母在,有爹爹在,她还能为着这个发落我不成?” 往日,李澜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可她现在却说了,可见方才在李太后屋里,李幼姝那番似真似假的话,还是有些惹到她了。 见澜姐姐并非泥人性子,姜妧心里不高兴是假的。许也是因着李澜这番话,她多少是心里轻松了一些。 若澜姐姐一直是这样的心性,那即便是嫁入怀恩侯府,确实不至于真的受了委屈的。 她倒也无需担心她太多。 毕竟这一世,安国公府不会倒,外祖母也会长命百岁,而自己日后更会成为澜姐姐的倚仗,护着澜姐姐的。 见姜妧眼中终于有了笑意,李澜笑着看着她道:“好了,你就安安心心的等着我出嫁吧,到时候,也算是给你涨涨经验,省得你出嫁的时候慌了神。” 对于任何一个姑娘来说,虽迟早是要嫁人的,可对于大婚这事儿多少还是有些新奇又有些胆怯。 李澜自顾自的说着,一旁姜妧的目光却变得沉静,上一世她嫁入东宫,十里红妆,好不气派,可等待她的却是那样的结局。 第63章 而这一世,她要嫁给谢慎,不知道到时候是什么情景。 姜妧以为自己上一世已经嫁过一次了,不该再有任何的心动,可让她意外的是,比起上一世被算计的嫁入东宫,懵懵懂懂,慌慌张张。对于这一世嫁给谢慎,她竟多了些期待。 似乎,就如新嫁娘一般。 两人各存心事,打着手中的络子,不一会儿暮色渐沉,姜妧正准备叫了小厨房做些自己爱吃的点心,却闻内务府来人了。 “郡主,听太后娘娘的意思,表姑娘出嫁会指了娘娘身边的两个宫女出宫侍奉表姑娘,所以奴才便新选了人往太后娘娘跟前侍奉。顺带着,也选了两个宫女,往您身边来。毕竟这适龄的宫女到了年岁就要出宫的,这两宫女先过来熟悉熟悉,也省得到时候新来的人侍奉郡主不得力。” 若是往常,内务府送了宫女过来,姜妧也鲜少过问的,毕竟宫女过来也不可能直接就近身侍奉她。 可因着她知道谢慎会安排人往她身边,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茬,所以难得的叫了宫女上前来,准备亲自相看相看。 内务府的太监也没有起疑心,毕竟郡主素来骄纵,想一出是一出,今个儿说不准心情好,想亲自看看这两宫女,也算不得什么奇怪的事情。 所以,忙满脸堆笑让人走了进来。 很快,两个宫女就进来了。 只见两人一个鹅蛋脸,一个瓜子脸,倒是极其好区分。 两人恭敬的跪在地上,竟是半分失仪都没有,“奴婢碧玉奴婢碧 青给郡主请安。” 看两人没有丝毫的怯懦,姜妧心中便很是满意,不过为了不惹了人怀疑,她也没有过度关注两人,而是直接指了两人做了她屋里的三等宫女。 却说这边,李幼姝得了赏赐,眉眼间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 她这个时候也不去想靖北王府的不臣之心了,左右皇后娘娘不会对太子殿下见死不救,爹爹也不会不注重自己这个嫡亲的女儿,加之母亲素是贤良,肯定会劝着爹爹的,而她只要安心的嫁给太子殿下就好了。 可是初始的开心之后,想到皇后娘娘在给她封赏的同时还指派了四个宫女去侍奉太子,她这心里多少是有些不舒服的。 这若换作姜妧,皇后娘娘肯定不会让宫女去侍寝的。这多少有些轻看她的意思。 如画一直都知道自家姑娘自幼就对郡主羡慕嫉妒恨,这会儿怕是心里又不平了,忙宽慰她道:“姑娘,您能当了这太子妃,何须在意那几个宫人。何况,依着宫里的规矩,这四个宫女都会给赐了避子汤的,皇后娘娘也不可能让她们生下庶长子。” “也是,这寻常人家都有教导人事的丫鬟,太子身边有人教导,也算不得什么。何况,若我连这点容人之度都没有,还如何当未来的皇后。”李幼姝攥着手中的帕子,一字一顿道。 可她不再因着这事儿不舒坦了,却又想起了另一桩事,只见她看着如画道:“姑祖母已经差钦天监给大姐姐大婚选吉日了,你说到时候姑祖母会给大姐姐多少添妆呢?虽姑祖母平日里偏宠大姐姐一些,可我毕竟是要当太子妃的,姑祖母给我的该不会比大姐姐少才是,你觉着呢?” 如画听着不由怔愣,“姑娘,这添妆都是长辈的一片心意,太后娘娘的心思,这奴婢也不好猜啊。” 说完,如画怕惹自家姑娘生气,忙又道:“可不管太后娘娘是什么心思,奴婢觉着您根本没必要为着这点儿小事生气。毕竟,您的福分在后头呢。大姑娘添妆再多,不也只是个侯府世子夫人,日后不还得跪在您面前行礼。便是郡主,只要她不当这个太子妃,日后不当了皇后,不也得给您行礼问安。所以,姑娘没必要计较这一时的得失,一时的高低。总有一日,大姑娘和郡主会在您面前做小伏低的,毕竟到时候,他们的夫家有没有好日子,可都靠您的赏赐了。” 如画这话听的李幼姝心里格外的舒坦,眼中也重新有了笑意。 如画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姑娘,皇后娘娘既给了您赏赐,这之后便是回府待嫁了,您毕竟是要嫁到东宫的,太后娘娘自然不可能和待大姑娘一样,让您继续留在宫里的。奴婢这就去收拾回府的东西。” 李幼姝轻轻点了点头,“去吧。” 第38章 避子汤 “郡主,我家公子刚刚送了消息…… 第二天, 姜妧梳妆打扮后,简单和李澜用了些早点,就往太后屋里去了。 只是两人进去的时候, 李太后的脸色瞧着有些难看。 外祖母这是怎么了?皇后娘娘昨日既然给了李幼姝赏赐, 那外祖母该是高兴的,毕竟皇后娘娘愿意退这一步的。可外祖母却不见欢喜, 这到底发生什么了呢? 心里这样想着,姜妧坐在了李太后身旁的座椅上, 好奇道。 李太后也不瞒她, 只讽刺的开口道:“昨个儿皇后赏赐了幼姝,哀家原以为她知道轻重了。可你必定想不到, 昨夜太子连御四女,今晨皇后那边竟是连避子汤都未给赐下。她这是要做什么,到底存着什么私心呢?” 第64章 昨日回宫后,姜妧只顾着和外祖母说谢家的事情了,所以还未来得及提及太子那番诛心之言。当然了, 除了这原因之外, 她其实也不知该不该和外祖母说这事儿,毕竟太子自幼也算是外祖母看着长大的,若知道他这些混账话,外祖母多少会伤心的吧。 可这会儿,姜妧自是不需要替太子瞒着了, 便把那日太子哭哭啼啼求自己嫁给她, 还允诺自己若不喜陈皇后等他荣登大宝便送了陈皇后往行宫去荣养。 李太后纵是这些日子和陈皇后生了隔阂,在听到这消息之后,还是气的脸色苍白,“太子, 这便是皇后精心教导的好太子。遇着事情,竟往你一个姑娘家面前哭哭啼啼,好不经事,对陈皇后更是没有半分母子情分。这当真是皇帝的血脉啊,骨子里便是这样薄情寡义,自私自利。” 李太后看着这样的太子,怎会不联想到承乾帝,她以为自己扶持承乾帝登基,他总该给自己些体面的,可他却闹腾的想要挪了他的生母往帝陵去,而他的儿子太子,也要送陈皇后出宫荣养。 李太后如何能不害怕,等到太子登基,怕不是比承乾帝还要寡情薄意。 这一瞬间,李太后第一次认同了外孙女的选择,她选了谢家,想必也是看清了太子不会是安国公府的退路,甚至他非但不会成为安国公府的退路,还会给安国公府带来灭顶之灾。 知道外祖母生气,姜妧忙安抚外祖母道:“外祖母,您别生气,这天家素来无情,太子如此言语,不过是效仿陈皇后罢了。这些年陈皇后得您多少恩惠,可她一朝得意,竟这么急着在您面前沾沾自喜,拿捏起来。所以,太子如今这样对她,全都是她应得的。” 李太后哪里只是气太子,她一把摔了手中的杯子,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她气的脸色铁青道:“这对母子,当真是让哀家开眼界。太子不孝,陈皇后又好到哪里去了,不想着趁着太子年轻还能好好教导太子,竟想着让太子赶快有了子嗣,她这么急到底想做什么,是想手中有一个皇长孙当做把柄,想着未雨绸缪吗?” “外祖母,皇后娘娘纵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您也莫要拦着。毕竟,皇后娘娘在太子的婚事上,已经退让了一步了。若您连这个都要干涉,只怕又生了嫌隙。” 说完,姜妧斟酌了下,又道:“何况,陈皇后手中若能有了皇长孙,也未尝不是好事。您和表舅舅都不会支持靖北王,所以太子势必是要登基的。可太子登基后,若陈皇后和太子母子一心,与我们安国公府可不是好事。毕竟,到时候陈皇后可以趁着新帝登基,大肆封赏自己的母族,朝臣们也都会笑着法子的讨好新帝和陈皇后,如此一来,用不了多久,陈皇后和新帝若手中有了可用之人,或许就容不得我们安国公府了。” 姜妧这番话并非在吓唬李太后,因为上一世,安国公府便落了个满门覆灭的结局。 李太后看多了京城的起起伏伏,这番话无需外孙女说,她自然是晓得这个道理的。 她方才动怒,也只是觉着讽刺罢了。 许在这皇城中,连亲情都不会变了味吧,想着这些,李太后暗暗叹息一声。 姜妧安抚了外祖母一番,之后也没多留就离开了。 等她和李澜从李太后屋里出来,刚转过抄手游廊,却见太子往这边来了。 太子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上姜妧。可不知为什么,他竟觉着有些心虚,尤其想到自己昨晚的荒唐。 心里这样不安着,他不由便想替自己辩解一番:“妧儿,我,我无意幸了那几个宫女的。这都是母后的主意,我昨晚心情不好,喝醉了酒,也不知怎么就幸了那几个宫女。” 姜妧看着努力想替自己辩解的太子,脑海中却不由想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陈皇后因为依附于外祖母,所以几乎是日日带了太子往慈宁宫来。所以姜妧和太子其实是一块长大的,比起一段时间才能入宫给外祖母请安的两个表哥,姜妧其实和太子更亲近些的。 可谁能想到,两人今日会变成这般呢?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是身处这权力的漩涡,才让人有了变化吗? 见姜妧只怔怔的看着自己,并不说话, 太子还以为她在生气,不由委屈道:“妧儿,我昨晚心情不好,都是因为你。我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可妧儿你难道没发觉吗?近些日子以来,你总是看我哪里都不顺眼,不愿意正眼瞧我。” “我都那样低三下四求你嫁给我了,为什么,为什么妧儿你丝毫感觉不到我的真心呢?” 如果没有上一世惨痛的教训,姜妧许就被太子这番话感动了吧。 可这一刻,她却颇为讽刺的看着太子,“因为我觉着,比起我,幼姝妹妹更适合做这太子妃。” 提及李幼姝,太子脸色愈发难看了。 李幼姝虽也是安国公府嫡出的姑娘,可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在太子眼中丝毫都没有存在感的。 可现在,却要做了自己的太子妃。 这李幼姝哪里都比不上姜妧,也比不上李澜,他凭什么要娶她。 第65章 心里这样犯着嘀咕,太子似是怕姜妧生气似的,和姜妧保证道:“妧儿,我想了很多,你虽不愿意嫁我做太子妃,可我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的。便是李幼姝做了太子妃,她也休想在你面前摆架子。” 姜妧也没想到太子会突然和她说这些,可她并不觉着,太子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哄自己开心。 果然,太子说了这话之后,纠结了下,又看着姜妧近乎哀求道:“所以妧儿,你也不要嫁给靖北王世子,好不好?你就留在京城,好不好。到时候等我登基,便大肆封赏你的夫家,一定会让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让京城上上下下的人都以你为尊。” 听着这番话姜妧却没有任何的激动,反倒是觉着愈发讽刺了。 太子这样,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不可能当了他的太子妃,所以才换了法子,想用京城这满目的繁华还有未来的封赏诱、惑她留在京城,不要离京外嫁。 想到他如此龌龊心思,姜妧到底没忍住开口道:“太子哥哥,你这是做什么?你既有了太子妃,那又如何能再说这番不知所谓的话。要知道,到时候站在你身边的是幼姝妹妹,她才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甩下这些话,姜妧就和李澜离开了。 想到太子方才的言语,李澜难掩感慨道:“这许是那些东宫幕僚给他出的主意吧,否则就他那脑子,还能想到这样的法子。” 姜妧笑了笑,“他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想让我当了太子妃。可他所有的言行无一不在告诉我,他喜欢的只是权势,只是因为太害怕将来坐不稳皇位,才有这样的允诺的。可这些允诺,真的太廉价了。” 说完,姜妧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提及了她想过两日出宫一趟。 听闻她要出宫去,李澜好奇道:“妧儿,你出宫做什么呢?” 姜妧笑着道:“我想往城西的宝宁寺一趟,替表舅舅还有表哥们重新点了长明灯。” 李澜却是诧异极了,毕竟这些年,爹爹和两个哥哥的长明灯一直点着,香火钱也都是由姨母出的,姨母更是为了这个,隔半月都会往寺庙去。 姜妧并不想这个时候告诉她真相,所以只笑着道:“我这不听闻近来宝宁寺香火超旺,所以才想着过去一趟吗?而且表舅舅和两个表哥这次差点儿被人算计,京城又风雨欲来,如此我亲手替表舅舅和表哥点了长明灯,也算是安心些。” 李澜自幼和姜妧一块长大,怎能不知道她这些解释有些牵强。 可她并未多问。 她信任姜妧,既然她不想自己知道,那自己便不会多问。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之后,李澜也有些乏了,就回了自己屋里。 等到李澜离开,碧青缓步走到姜妧面前,轻声道:“郡主,我家公子刚刚送了消息进来,说是急着见您一面。” 谢慎急着见自己? 姜妧不由心里一紧。 第39章 狗咬狗 “京城人都说小甄氏对表舅舅情…… “你家公子可说是什么事情了?”姜妧下意识问道。 碧青轻轻摇了摇头。 姜妧知道, 既然谢慎想要见自己,那必然是极其重要的事情,既如此, 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样想着, 姜妧深吸一口气,吩咐碧青道:“明日我会往宝宁寺一趟, 届时你让你家公子等着即可。” 很快到了第二天,不过因着急着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个儿晚上姜妧并没有睡好。 为了不让外祖母担心, 姜妧特意让豆蔻给自己上了精致的妆容。 不过等她到了李太后屋里时,李太后却还是发觉了她的疲惫, 直接便问跟在身后的豆蔻道:“昨个儿你家郡主没睡好?” 豆蔻正要请罪,姜妧便上前偎依在了外祖母身边,“外祖母,您便别怪罪她们了。” 说完,她撒娇道:“外祖母, 妧儿想今日出宫一趟呢, 这不害怕外祖母不答应,所以才有些没睡好。” 李太后还当什么事情呢,不由笑了出来。 见外祖母这神色,姜妧直接便道出了自己要往宝宁寺去的事情。 姜妧以为自己只要撒撒娇,外祖母肯定会依着自己的。可不知为什么, 外祖母却问她何以要往宝宁寺去。 毕竟这京城皇家寺庙众多, 外孙女这行为多少有些奇怪。 “外祖母,妧儿就是听人说近来宝宁寺香火旺,前去上香的香客也多,景色也是极美的, 所以便想着去凑凑热闹。” 若是以前,李太后也不会多想。 可这些日子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李太后下意识便觉着外孙女这是在敷衍自己,就和她之前故意瞒着自己,淑贵妃和承乾帝想要算计安国公一般,是怕自己太过担心了。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李太后直直看着外孙女道:“妧儿,我知道你和你表舅舅都觉着外祖母老了,可外祖母虽是老了,却不代表外祖母不中用了。自打你表舅舅这次回京,接二连三的事情,外祖母此刻回想起来都觉着后背凉飕飕的。” “所以,若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你们断不能瞒着外祖母的。外祖母也算是历经两朝,有什么事情是经不住的,外祖母还没有那么脆弱,需要你们保护。相反,你们故意瞒着外祖母,只会让外祖母愈发提着心,心惊胆战揣测着过日子。” 第66章 姜妧万万没有想到外祖母会说这么一番话,她瞬间就红了眼睛。 是啊,对于安国公夫人小甄氏的事情,她和表舅舅的意思是,外祖母年岁老了,若闻着这消息,恐怕会气自己有眼无珠,气坏了身子。 可外祖母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比起小甄氏的事情突然东窗事发,比起外祖母陡然听到消息,倒不如现在便让外祖母有些心理准备。 这般思量着,姜妧还是把小甄氏做的肮脏事说了出来。 虽早已经料到外孙女瞒了自己事情,可真正听说小甄氏做的丑事,李太后还是气的脸色铁青,语气中带着感伤和气愤道:“这小甄氏,哀家这些年都当她是个好的,是个孝顺的。可没想到她竟然那样包藏祸心。卖官鬻爵私放印子钱,她哪里来的这样的胆子!” 李太后是真的没想到,有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装模作样这么些年,她不由联想到了陈皇后,便不由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心软了,所以才忽视了一些细节。 见外祖母动怒,姜妧忙安抚外祖母道:“外祖母,这又怎么会是您的错。说到底,当年表舅舅许就不该娶了这小甄氏过门的。小甄氏和先表舅母是嫡亲的姐妹,她只怕是不甘心给表舅舅当继室,何况还有两个继子。” 当然,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李太后没忍住就落下泪来,感慨道:“当年又不是李家逼着她过门的,你表舅母那段时间已经到了弥留之际,那时候京城已经有不少人家想攀了安国公府的亲事,入府当了你表舅舅的续弦。可你表舅舅的意思是,三年不准备再娶 ,还说是他愧对你表舅母,常年征战在外才让她提心吊胆,伤了身子。” “你表舅舅有此意,外祖母肯定也不好拦着,毕竟你表舅舅辜负亏欠了你表舅母,这也是事实。便是你表舅舅替你表舅母守个三四年的,也不算委屈了他。” “可这个时候,甄家来人了,说什么你两个表哥和你澜姐姐还小,府中怎么可能没有女主人,还说是小甄氏的意思,愿意替你表舅母照顾这几个孩子。当时,谁会疑心这里面有什么,还不是觉着甄家是个好相于的,连外祖母都记他们这恩情呢。” “可现在看来,当时就已经走错了。小甄氏私放印子钱,卖官鬻爵,她一个内宅妇人怎么能成事,甄家肯定和她里应外合的。” 可现在李太后即便再懊悔当年是不是太掉以轻心,是不是考量不周到,也已经晚了。 姜妧忙递了一杯茶给外祖母,轻声道:“外祖母,不管小甄氏当年嫁给表舅舅是否自愿,可她既然已经嫁进门,就该替安国公府考虑的。所以这样的肮脏事,她绝对没有脱、罪的可能。” “我和表舅舅已经商量好了,等时机一道,起码等到太子大婚后,表舅舅便自行请罪,到时候小甄氏少不得被流放,再不可能威胁到表舅舅了。” “流放!哀家看她该千刀万剐!”李太后猛地一拍桌子。 姜妧冷笑:“杀了她岂不便宜了她,死对一个人来说是最容易的。可若她被流放,那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我倒要看看,她到时候会不会后悔,后悔自己好好的国公夫人不当,偏偏走那样的歪路。” 李太后的脸色难看极了,连带着对即将成为太子妃的李幼姝,也觉着一阵阵的恶心。 姜妧笑着又安抚了外祖母一番后,便离宫往宝宁寺去了。 许是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姜妧到了宝宁寺时,总觉着后背凉飕飕的。 可她还是高昂着头,缓步进了寺院。 她也没急着见谢慎,而是走往正殿,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祈祷着:“佛祖保佑,李家这一世可以平平安安,保佑我这一世的选择,不会让自己后悔。” 祈祷完之后,姜妧便让人递了香火钱,亲自点了长明灯,瞧着眼前这几盏长明灯,姜妧嘴角终于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 跟着她身后的豆蔻心情也复杂极了,方才郡主和太后娘娘说话时,并未让她避开,所以对于安国公夫人的事情,她此刻心里也放入有一团火。 她想要安慰郡主,可看着郡主平静的眸子,她又觉着郡主或许不需要自己安慰,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对郡主忠心耿耿,照顾好郡主。 “走吧,我们往后院去吧。” 京城的寺院都有特意给女眷们安排的院落,方便女眷休息。 只姜妧这次来,并未惊动寺院的主持,而且她也只是轻装出行,想来没有人会知道,尊贵无比的安阳郡主会往这寺庙来。 即便有香客们觉着姜妧有掩盖不住的贵气,大家也只会觉着这或许是哪家的贵女。 “郡主,您一会儿要抄了经卷供奉在佛祖面前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午饭我们便用寺院的斋饭可好?” 姜妧笑着点了点头,便走到书桌前,拿笔抄起经书来。 许真的是重生一世的缘故,虽她有预感,一会儿谢慎说的事情许会让她极其震惊,她原本该感到心浮气躁的,可此刻,她却觉着异常的平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待姜妧又抄满一页纸,正准备换新的纸张时,只听门吱呀一声,有人走了进来。 第67章 姜妧朝门口望去,便见谢慎一身劲装,信步走了进来。 姜妧一言未发,只静静的看着他走近。 谢慎却被她这样的定力给再一次的迷、住了,说来也怪,这天下的美人并不少见,可那些美人美则美矣,却缺了灵魂。 可眼前的姜妧却不一样,在谢慎看来,她似乎每一次都会给自己意外,每一次都会让自己越发对她移不开目光。 这样想着,谢慎也不准备藏着掖着,直接便道:“郡主,是小甄氏的事情。这些日子,我安排的那些跟着她的人,撞见一件极其离谱的事情。” “事情发生在前天夜里,夜半三更,安国公府开了后门,竟是有人送了密信往后院去。而这送信之人郡主你肯定想不到,这人不是甄家的人,却是户部司郎中魏家的人。” 这京城人但凡提起魏家,那就只会想到皇上的母族信安侯府,贵妃娘娘的娘家魏家了。 所以听谢慎陡然提及这户部司郎中魏行,姜妧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可这魏家怎么会和小甄氏有联系呢?还是深更半夜送了密信入府。这得多大的胆子啊。 可下一瞬,姜妧猛地做了一个大胆的揣测,因为这个揣测着实骇人,她不由便猛地看向谢慎。 谢慎的目光没有躲闪,反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瞬间,姜妧知道自己猜对了。 可她还是难以置信极了,这小甄氏竟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和外男勾、搭在一起。 可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李幼姝又会是谁的孩子? 一个有一个的猜测让姜妧再没忍住,一把摔了桌上的茶杯。 见她气的指尖都在颤抖,谢慎几步上前,轻轻搂了她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按说,两人尚未大婚,他这样的举动算得上是逾越的,可这一刻,谢慎却想不了那么多。 姜妧把头轻轻埋在他肩上,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为什么?表舅舅到底对她哪里不好。她若不想嫁给表舅舅做续弦,当时便可以求到表舅母跟前,表舅母只要有一口气,见她不愿意,肯定也不会逼她的。” “可她既然不肯求表舅母,嫁进了安国公府,那便好好过日子不是。可她却装了这么多年的贤良大方,暗地里却是那样的肮脏龌龊。就连表舅舅和外祖母都被她蒙骗过去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蛇蝎心肠之人!” 虽姜妧早已经知道小甄氏的肮脏,可真正听说她竟和外男搞在一起,姜妧真的替表舅舅委屈极了。她怎么敢?怎么敢这样无视表舅舅。 “郡主,我派人查过了。这魏行曾经是小甄氏的远方表兄,多年前魏行入京还在甄家族学上过学。许也是那个时候,两人暗生情愫。只是后来,因着安国公夫人病重,甄家为了继续这门亲事,所以才逼着小甄氏嫁给安国公做续弦的。” “可谁都没有想到,两人藕断丝连。到了后来,小甄氏不仅贴补甄家,还给了魏行不少银子。否则,就他区区一个户部司郎中,哪里来的钱财置办那样的宅子,听说名下还有不少良田和铺子。” “至于李幼姝,我已经差人寻到了当年给小甄氏接生的婆子,这李幼姝应该不是安国公亲生,否则这婆子也不至于在接产后就举家搬迁了。我也是费了些力才找到他们的,这会儿人已经被我控制起来了,只等着日后用来指认这小甄氏。” 一边说着,谢慎紧紧握住了姜妧的手,似是要给她力量和勇气一般。 感受着谢慎手中的力道,姜妧慢慢平静了下来,可她还是难掩哽咽道:“京城人都说小甄氏对表舅舅情深义重,如今看看,真是天大了笑话了。” 谢慎紧握她的手,一字一顿道:“这魏行给小甄氏的密信中提及了李幼姝即将做太子妃的事情。” “郡主,你要知道,这个时候魏行给小甄氏写信,只怕是想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即将做了太子妃,想着借此事多捞油水呢。毕竟,他在这户部呆了这么些年,升迁无望,可不得起了别的心思。你说这小甄氏看到这信笺,会不会因着此事和魏行生了嫌隙。” 姜妧点了点头:“是啊,小甄氏如今最怕的该就是这桩丑事暴露。何况表舅舅如今已经回府,她就是胆子再大,也会觉着魏行 这个时候此番动作,属实太多大胆,不免为了这事儿动怒吧。可这才只是开始,等魏行狮子大开口,小甄氏便会越发战战兢兢,我就要看着他们狗咬狗,到时候不管是这小甄氏,还是魏家人,都别想好过。” 第40章 心里有鬼 “嬷嬷,我好害怕。” 却说安国公府这边 小甄氏那晚收到魏行送来的信笺之后, 吓的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嬷嬷,他疯了不成?国公爷才刚回府,他怎敢这么自作主张送了信笺给我!” 关嬷嬷也没想到, 魏行会这般大胆。可比起魏行给自家主子送信这个行为, 关嬷嬷更怕的是,魏家人听着二姑娘即将嫁给太子殿下, 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可心里即便有这样的担心,关嬷嬷这个时候也只能宽慰自家主子道:“主子, 您先别自乱阵脚。既然这信笺能送到您手中, 国公爷那边自然不会知晓的。否则,眼下您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 只怕国公爷早就问罪您了。” 第68章 “所以,这当务之急是劝着魏大人收敛一些,莫要再这样自作主张了。” 关嬷嬷侍奉小甄氏身边这么些年,小甄氏听她这番话,如何能不知道, 她这其实是话里有话。 一时间, 她脸色更是变得苍白,看着关嬷嬷道:“嬷嬷,幼姝是他的骨肉,如今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他高兴还来不及, 如何会拖自己女儿的后腿。你说, 是不是这样?” 说完这番话之后,小甄氏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她想替魏行辩解,可现在所有的解释看起来却有些像是自欺欺人。 、 她好害怕,她更想到之前的噩梦, 想到安国公震怒,在她面前直接砍了魏行的头。那血、淋淋的场面,即便此刻她回想起来,都让她觉着胆战心惊。 “主子,您先别自己吓唬自己。不管魏大人存着什么心思,这桩丑事,他除非自己想死,否则不可能透露出半分的。毕竟,您和她还有二姑娘都在一条船上,要死大家便是一起死。魏大人不可能这么愚蠢的。” 小甄氏听着这番话,突然哭着道:“都怪我,之前嬷嬷总劝我,说是他居心叵测,所图不过是我给他的那些钱财。之前我不愿意相信他对我没有半分情意,只想着若能帮衬他一些,也算是全了我们这些年的情意。可现在,他这么急着送了信笺来,我如何还瞧不出来他是想威胁我罢了。” 小甄氏即便再不愿意承认,她也不得不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了。 她更不可否认,自那晚噩梦之后,她每每想到魏行,再不是之前的浓、情蜜意,再不是之前的风度翩翩,反而是魏行那颗血淋淋的脑袋滚在自己脚下,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直直的看着她。 有了这样的噩梦,小甄氏这会儿下意识便想撇开魏行,想着自保。 听自家主子言语间对魏大人不再是之前的那般痴情,反倒是生了嫌隙的样子,关嬷嬷多少是松了一口气。 在她看来,眼下这事情虽棘手,可也不算全然没有法子解决。 毕竟,魏行手中的把柄同样也会置他于死地,他拿了钱该也就消停了。 这样想着,关嬷嬷道:“主子,魏家人再嚣张,也不可能自断后路的。他若是折腾过头了,大家一起死。可他若给您留退路,那他便是二姑娘的生父,等二姑娘当了皇后娘娘,还会少了魏家飞黄腾达的机会,到时候肯定会想法子给了魏家荣宠的。” “您便拿这个去安抚魏大人,他若是有点良心,有点理智,肯定会收敛起来的。” 小甄氏轻轻点了点头。 第一次,她心中懊悔极了。 她这些年因为嫁到安国公府,内心不甘愤恨,她以为自己受了世间最大的委屈。可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她的生活可以很美好的。 她是安国公府的国公夫人,享有贤名,在府中妯娌之间关系也和睦,断不会有人给她委屈受的,连太后娘娘对她多有看重。 而魏行给她的,不过是她自以为是的一场梦,如镜花水月一般。 想到这些,小甄氏又细细的回想起了这些年她给魏家的那些钱财,她只觉着自己愚蠢极了。 想通这一切之后,小甄氏从私库里拿了五千两银子,让亲信暗中送到了魏家。 而且还传了话,说是三日之后,她会往天佑寺上香。 这些年,她和魏行便是在天佑寺行不、轨之事的,所有人都以为,她往天佑寺去是为了替安国公和两个继子祈福,谁都不知,她竟是做了这般龌龊事。 小甄氏心里恨魏行威胁自己,也想过不露面的。可关嬷嬷却劝她说,若她不露面,只怕魏行觉着夫人是想躲着他,如此若是激怒他,只怕会坏事。 小甄氏有苦难言,也只能让人给魏行传话,三日后在天佑寺见面了。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小甄氏一如既往的主持中馈,往安国公老夫人那里晨昏定省。 可不知是不是自己做贼心虚,心里有鬼,她总觉着老夫人看她的目光不如往日慈爱,有时候像是审视她一般。 她又想到,这往年国公爷回来,总该歇在她房里的,可这次,国公爷却更多的住在书房。 “嬷嬷,我好害怕。” 关嬷嬷见她颤抖的样子,握着她的手道:“主子,您这只怕是心病,老夫人什么样的性子,当年可是和老国公爷曾经上阵杀敌过的,若知道您的丑事,还能沉得住气,让您日日在她面前晃悠。” “至于国公爷不往您房里来,奴婢说句僭越的话,这男人嘛总是爱年轻的,国公爷自然不是那个例外。后院其他姨娘如今也都到了岁数了,要奴婢说,您与其日日提心吊胆,不如指派了身边的丫鬟去侍奉国公爷,如此一来能彰显您的贤名,二来还能留有您的眼线在国公爷身边。” 小甄氏听着关嬷嬷的话,也不觉着关嬷嬷觉着她年老色、衰冒犯,反而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急点头道:“嬷嬷说的是,国公爷身边确实是该有新人侍奉才是。” 小甄氏这样说着,当晚便安排了自己屋里的大丫鬟锦云去侍奉安国公了。 不过一夜功夫,安国公府上上下下便多了一位锦姨娘。 第69章 而这日,李幼姝恰巧从宫里回来。 闻着这消息,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偏巧这会儿,锦云正过来给小甄氏请安,李幼姝上前一巴掌便甩在了锦云脸上。 小甄氏哪里会想到女儿这样动怒,也只能忙让人拉了锦云下去,拿冰块敷敷脸,万不可闹腾的满城皆知。 “娘亲,您疯了不成?这些年您可从未给身边的丫鬟开脸的,这即便父亲身边需要新人侍奉,祖母自会指派,哪里需要您忍了这委屈。” 其实对李幼姝来说,她才不在乎小甄氏受不受委屈,她只是觉着她即将大婚,嫁给太子殿下。母亲竟在这当口给身边的丫鬟开脸,指去侍奉爹爹。这只怕让人看了她的笑话的。 小甄氏一心的烦闷却无法和女儿解释,所以只冷下脸来,道:“好了,不论怎么说,这都是你爹爹的房中事,你看看你,怎能如此拎不清。你可知道,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别人只会说你没有教养,甚至会觉着你配不上太子妃的位子。” 李幼姝方才不过是拿锦云撒气罢了,这会儿气多少消了一些,终于坐下来,看着小甄氏道:“娘亲,女儿知道您是为女儿好,您也是这世间做事情最周全之人,断然不会害女儿的。” “所以娘亲您只等着日后姝儿好好孝顺您,等到女儿做了皇后娘娘,您在这安国公府的地位甚至在京城的地位便更不可同日而语了。到时候,即便您膝下没有哥儿,谁也不敢小觑您的。” 小甄氏如今担心的哪里是这些,想到女儿如今心心念念都是未来皇后娘娘的位子,小甄氏心里更是一阵烦闷。 李幼姝却并没有发觉她的异常,而是高兴的和她提及了皇后娘娘赏 赐她首饰的事情。 “娘亲,皇后娘娘开了私库赏了东西给我,只怕钦天监不日便要选了大婚的日子了。” 说完,她又把李太后着钦天监给李澜和怀恩侯世子挑选吉日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对于李澜嫁给怀恩侯府,小甄氏丝毫都不意外,“怀恩侯府毕竟对安国公府有恩,太后娘娘当然不可能毁了这门亲事的。” 李幼姝却是讽刺道:“娘亲,要我说便是大姐姐性子太柔顺了,否则,这婚事若落在女儿头上,女儿肯定要闹腾一番,恳请爹爹替女儿另择婚事的。” “就那怀恩侯世子,即便怀恩侯府想挟恩图报,那安国公府也不是没有庶出的姑娘,如此他们也该感恩戴德了,如何还敢肖想大姐姐。” 当然,李幼姝这么说并不是替李澜觉着委屈,她只是觉着这事儿落在自己身边,她必然不会是这个结局。 小甄氏抚着女儿的头发,语重心长道:“你大姐姐瞧着是低嫁,可有你姑祖母在,有你爹爹和祖母在,怀恩侯世子不可能让她受委屈的。” “倒是你,日后入了东宫,可要记得谨言慎行,断不可由着性子胡来了。” 小甄氏这不说还好,一提及东宫,李幼姝便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姝儿,怎么了,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幼姝自然也不会瞒着她,便把那日皇后娘娘指派了四个宫女去侍奉太子殿下,教太子殿下习人事,之后竟没有赐下避子汤的事情说了出来。 小甄氏当即也愣住了。 毕竟这嫡庶有别,皇后娘娘这架势,竟像是不反对太子有了庶长子一般。 可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着之前和安国公的嫌隙,所以才想用这法子落了安国公府的脸面。 可不管怎么,此刻小甄氏也只能安慰女儿道:“姝儿,皇后娘娘既然这么做了,那自然有她的想法。何况,这几个宫女便真的生下皇长孙,也不过是庶出罢了。只要你争气些,赶快给太子诞下儿子,东宫没有谁能凌驾于你之上的。” “皇后娘娘想必到时候也更看重你的孩子,毕竟嫡庶有别,你知道娘亲的意思。” 第41章 强娶 靖北王府这么做,只怕是铁了心想…… 小甄氏给自己身边的丫鬟开脸, 抬了姨娘的事情,很快也传到了宫里。 姜妧闻着这消息时,正安排宫女开了她的私库, 准备寻了珍贵的东西作为给李澜出嫁时的添妆。 “妧儿, 你拿这些东西出来做什么,姑祖母肯定不会委屈了我的, 你这些,还是留做日后你大婚时再用吧。”李澜哪里肯要姜妧的东西, 在她看来, 这样多少有些碍眼。毕竟这些年,姜妧得了姑祖母和皇上还有皇后娘娘不少赏赐, 而这些有内造之物,也有番邦进贡的珍品,她当然是想着能让姜妧留给自己。 见李澜婉拒的样子,姜妧才不管她,直接吩咐宫女们挪了箱笼来, 把自己看的上眼的都给装进了箱笼中。 李澜不由失笑, “妧儿,你这样子,像是我打、劫了你一般。” 一句话逗得姜妧也笑了出来,“那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说完,她顿了顿又道:“怀恩侯府这些年不显, 我可不想你过去之后, 逢年过节连件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丢了脸面。你那样的性子,只怕也不好意思和我还有外祖母说的,既如此, 我当然要替你提前做打量了。” 李澜听着这话,不由红了眼睛。 她自幼和姜妧在一起,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自己看顾姜妧多一些,可近来她才发觉自己错了。妧儿竟不知什么时候长大了,会护着自己了。 第70章 见她眼睛红红,姜妧忍不住伸手搂了她的胳膊,亲昵道:“澜姐姐,我拦不住你嫁给怀恩侯世子,也选不出来比怀恩侯世子对你来说更好的夫婿,可我能做的可以让你风光大嫁,不至于捉襟见肘为着钱财发愁。” 说着,姜妧不由想到李澜上辈子受的那些苦,她心里暗暗发誓道,这一世有自己在,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好好护着澜姐姐的。 李澜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正准备打趣她几句,这时豆蔻缓步走了进来,“郡主,表姑娘,方才从宫外传了消息进来,说是国公夫人昨个儿给身边的丫鬟锦云开了脸,指去侍奉国公爷了。听说为着此事,幼姝姑娘还发了好大的火,据说还对这锦姨娘动了手呢。” 小甄氏这个时候安排自己身边的丫鬟去侍奉表舅舅,姜妧其实并不觉着意外。她如此行径,不过是代表她自乱阵脚了。 李澜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毕竟这些年,她这姨母虽有贤名,可也从未指派过自己身边的丫鬟去侍奉父亲的。 李澜下意识觉着这里面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妧儿,姨母便是想安排人去侍奉爹爹,那也用不着安排自己身边的丫鬟啊。这传出去,总归不大好听的。何况,幼姝妹妹马上就要入东宫了,也难怪幼姝妹妹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在李澜眼中,她这姨母做事最是周全,如今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她心中如何能没有疑惑。 不过没等李澜再多说什么,李太后那边便有人来传话了,说是靖北王世子入宫来给李太后请安来了。 前些个儿,靖北王世子上了请安折子,李太后当然也不可能拦着,毕竟靖北王世子是宗亲,若真的拒了,靖北王府面儿上也不好看。 可李太后不愿意让姜妧嫁给靖北王世子,这个时候却让宫人传话给姜妧,显然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 那宫人也不敢瞒着,直接回禀道:“是高阳老太妃也入宫来了。” 先帝爷去世,宫里住着几个太妃。 可这些太妃,谁也不会称她们为老太妃,毕竟这可是差了辈分的。 而这老太妃,京城便唯有一个,那便是老靖北王的生母当年的高阳贵妃。便是李太后见着她,也矮一辈的。毕竟,这高阳老太妃若是真正算起来,该快八十多高龄了。 只是老靖北王储位之争失败,便去了封地,而这高阳老太妃,按说也该跟着儿子往西北荣养的,可因着西北愈发势大,先帝爷和承乾帝都想用高阳老太妃来压着靖北王府。 高阳老太妃岂能不知道自己成了人、质,所以这些年只隐居在京城北边的一座行宫,便是逢年过节也不塌出行宫半步的。 可今个儿,这高阳老太妃竟然难得的露面了,可见靖北王府是真的下了决心,想要替靖北王世子求娶姜妧了。 李澜和姜妧自幼就长在宫里,如何能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一瞬间就慌了,“妧儿,这靖北王府也太无耻了,谁人不知道,这老太妃多年不问世事,如今竟要把她搬出来。他们这是做什么,是逼着求娶你吗?” 姜妧却没有动怒,她努力的回想着这高阳老太妃,脑海中竟是丝毫的印象都没有。所以这个人,应该是从未踏入过内宫半步的。 而姜妧唯一一次听闻这老太妃的消息,应该是靖北王府满门覆灭,谢家取代靖北王府成为西北的王,之后便传来老太妃薨世的消息。 这一世,这老太妃这么早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难道是因着她也觉着这江山该易主了。 她再一次看到自家子孙能够荣登大宝的可能,所以想要拼着这老骨头,替靖北王府搏一搏。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姜妧的神色间有些嘲讽。 这靖北王府便是仗着高阳老太妃的辈分摆在那里,所以才逼着她露面的,毕竟,她若不露面便坐实了她的傲慢和无礼,这传出去,少不得被人议论的。 长春宫 闻着靖北王府竟然请了高阳老太妃入宫,陈皇后瞬间变得脸色铁青。 “这老太妃不都快大半截身子入土了吗?如何还敢替靖北王府筹谋。” 一旁,平嬷嬷也不免感慨:“靖北王府这么做,只怕是铁了心想要求娶郡主了。毕竟这老太妃的辈分摆在那里,只怕太后娘娘也不好当面回绝了靖北王府的。” 陈皇后以前从未把这劳什子的老太妃放在心上过,毕竟在她看来,这老太妃就是一个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留在京城不过是因着当了人、。 所以她做梦都没有想到, 这么一个老太太会这个时候蹦跶出来。 “娘娘,您先别担心,这郡主的婚事如何是一两句话就能定的,少不得要让这老太妃费尽心思。可这老太妃身子不好,别到时候没能求娶了郡主,反倒是油尽灯枯,到时候靖北王府还不得料理后事,哪里还能在求娶郡主。” “奴婢估摸着,太后娘娘许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太后娘娘不可能让郡主外嫁的,何况靖北王府这架势又像是强娶的样子,太后娘娘就更不可能松口了。” 第42章 老姑娘 “今日世子爷为了所谓的利益能…… 慈宁宫里, 高阳老太妃一身深紫色吉祥如意纹褙子,头戴白玉簪,满头的白发梳的一丝不苟, 竟丝毫不显衰老, 反而是给人感觉很是精神矍铄。 第71章 李太后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心里暗骂道, 这老太妃这是瞅着靖北王府重新有了荣登大宝的可能,觉着自己身子骨都格外硬朗起来了。 可心里再怎么觉着高阳老太妃有些拿大, 有些自以为是, 李太后也未拂了她的面子,毕竟靖北王府掌控西北, 还不是时候撕破脸面。 这样想着,李太后把目光落在了今个儿随高阳老太妃一同入宫的靖北王府姑娘周凝虞身上。 因着高阳老太妃一直在京为质,靖北王府为表孝心,便会送府中的姑娘往京城来,承欢高阳老太妃膝下。 而眼前这位周凝虞, 便是靖北王世子的嫡亲妹妹, 自幼便被送到了京城。只是因着高阳老太妃行事低调,这周凝虞也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鲜少在人前露面。即便是逢年过节,也未曾往宫里来过。 可今日,高阳老太妃竟肯带她往宫里来, 可见也是为了拿着周凝虞当个幌子, 让她此行往宫里来,不至于太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是虞姐儿吧,这些年陪着你曾祖母在行宫,哀家都未曾瞧过你一面呢, 也不知道多大了,可说了人家没有?”李太后如聊家常一般,慈爱的看着周凝虞道。 李太后这话说完,在场的人不由便有些面面相觑。 这谁人不知道,靖北王府隔些年便会送了姑娘往京城来陪伴高阳老太妃,可这高阳老太妃却是个性格奇怪的老太太,说的难听一些,这宫里的宫女到了十八岁还有放出宫自行婚配的念想,可陪伴在高阳老太妃身边的这些个儿姑娘,哪一个不是被高阳老太妃耽搁了婚事,各个都被高阳老太妃留成了老姑娘,婚事都给耽搁了才肯换新的姑娘来。 这事儿之前可没少被人议论,甚至京城那些说书人还因此编了话本。 而这些李太后不会不知道,可她故意这个时候说出来,便有些故意落高阳老太妃面子的意思了。 周凝虞听着这番话,果然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恭顺的开口道:“回禀太后娘娘,虞儿今年二十二岁了,可虞儿是自愿陪伴曾祖母身边,常伴曾祖母膝下的。” 高阳老太妃也未想过李太后会这样落自己的面子,想当年她还是贵妃时,可从不把李太后放在眼中的,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的是,李太后如今是这慈宁宫太后,身后还有安国公府,她便是生气她让自己难堪,也只能忍了这委屈,缓和气氛道:“是啊,这孩子最是孝顺,小小年纪,便念叨着不想嫁人,我这说也说过了,劝也劝过了,只奈她性子太过执拗,婚事才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说完,她笑着看着李太后又道:“今个儿倒也巧了,不如借着入宫这机会,太后你给相看相看,看看哪家的公子适合虞儿。” 李太后若不是因为这辈分压着,还顾忌着靖北王府在西北的势力,这会儿只怕就要指着高阳老太妃的鼻子骂她老不要脸了。 这周凝虞都二十二了,这哪家会放着十八九岁的姑娘不要,要一个老姑娘。 何况,这周凝虞不就是被你给耽搁了婚事,如今你倒好,做起老好人来了,还真是不要脸。 不过没等李太后想好怎么回了高阳老太妃,便有宫女进来回禀:“太后娘娘,郡主和表姑娘过来给您请安了。” 高阳老太妃今个儿便是冲着姜妧来的,闻着这消息,下意识便往门口看去。 可等她看到姜妧高昂着头,施施然走进来时,她心下其实是有些不怎么喜欢这安阳郡主的。 毕竟在她看来,娶妻当娶贤,这安阳郡主一看就是被太后给宠坏了,这性子恐怕不会是那种柔弱能听夫君话的性子,这若是嫁过门之后,少不得王府后宅鸡飞狗跳的。 可高阳老太妃也知道,靖北王府若想直入京城,这门婚事必须得拿下。 所以,她强撑着嘴角的微笑,便招手让姜妧上她跟前来,“这便是安阳吧,这孩子,生的可真水灵。我这一眼瞧着,便喜欢的紧呢。” 姜妧来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知道这高阳老太妃不是好对付的,可即便有了这心理准备,看着高阳老太妃这自来熟的样子,她还是不免有些尴尬。 好在她重生一世,很快就敛了敛神,对着高阳老太妃请安道:“妧儿给太妃娘娘请安。” 高阳老太妃知道李太后最是宝贝姜妧这个外孙女,所以自然知道姜妧的婚事她自个儿是做不了主的,这一切还得看李太后松不松这口。 所以,姜妧给她请安之后,她便坏心思的摘下自己手腕上戴了多年的红珊瑚手链,慈爱的递给了姜妧:“要不说这好东西送有缘人呢。我这红珊瑚手链,仔细说来还是当年皇上赏给我的,也不知安阳会不会喜欢。” 高阳老太妃故意提及这手链是当年皇上赐给她的,这就有些仗势欺人了。何况,对于晚辈来说,长辈赐不可辞,这便是要故意试探李太后的意思了。 李太后自然明白,高阳老太妃的小心思,可此刻,她又不好让外孙女不收这手链,可收下了却又憋屈的很,着实让她进退两难。 第72章 正在她寻思着该想着什么法子能解决这事儿时,却见姜妧笑着对着身后的豆蔻道:“帮我把这手链收起来吧。” 说完,她又有些歉意的对高阳老太妃解释道:“太妃娘娘,不巧我前些日子伤了手,不能亲自接了手链,还请太妃娘娘勿要怪罪。” 姜妧这法子不可谓不高明,高阳老太妃却不免有些难堪。 她亲自赏赐的东西,姜妧却让一个宫女接过,可她却不能发作,毕竟是她强娶人在先。 一时间,她更是不喜姜妧了。 这些年来,靖北王府送的姑娘来陪伴她,哪一个不是乖巧懂事,她何曾见过姜妧这样把不乐意直接表现出来的姑娘。 可再是心里不喜,高阳老太妃也只能强撑着嘴角的笑容道:“这伤了手确实得好好养着,我这当长辈的,怎会因着这点儿小事怪罪你。” 说完,她慈爱的又开口道:“何况,我便喜欢你这大方自然的性子,有什么便说什么,这样的性子不管嫁到哪家,哪家的长辈都会十分喜欢的。” 高阳老太妃兜兜转转又把话题提到了嫁人的事情上,继续又道:“也不知你如今婚事可有了人家?” 姜妧即便是重生一世,也未见过高阳老太妃如此难缠之人。 按说好多事情,大家都心里有数,你点到即止即可。可她,一个又一个行为,竟丝毫不觉着自己有什么不妥。 而这一切,不过是她仗着朝廷现在还动不得靖北王府。 仗着外祖母和承乾帝如今母子失和,陈皇后也对外祖母失了原有的恭顺,所以才敢这样自以为是吧。 李太后也因为高阳老太妃的咄咄逼人心中愈发恼怒,不由语气便有些冷道:“哀家和老太妃您也一样,也想多留妧儿两年呢。想来老太妃该是最懂 哀家的,这自幼养在身边的情分,可不是说舍得就舍得的。” 李太后并非懦弱的性子,这不直接便拿高阳老太妃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来堵了她的话回去。 毕竟,高阳老太妃都能把周凝虞留到二十二岁了,李太后想要多留姜妧两年,这谁还能说有什么错不成? 高阳老太妃未想到今个儿自己带了周凝虞往宫里来,竟然让对方拿了把柄在手中,一时间又是羞恼又是生气。 一旁,本就战战兢兢的周凝虞越发低眉敛目了,似是连出气都不敢出,生怕惹了曾祖母动怒。 姜妧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笑盈盈上前拉了周凝虞的手,道:“这便是虞姐姐吧,你今日第一次往宫里来,不如随我和澜姐姐往御花园去玩吧。” 姜妧既已经这么说了,高阳老太妃也不得不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只能笑着点头道:“去吧,知道你们孩子心性,不爱陪着我们这些老家伙说话。” 一旁,李太后见高阳老太妃吃瘪的样子,差点儿没有笑出来。 很快,姜妧李澜便带着周凝虞往御花园去了,屋里独留高阳老太妃和李太后闲聊着家常。 可两人各存心事,高阳老太妃方才又落了下风,便有些心不在焉的。 加之她年纪摆在那里,便渐渐有些乏了。 御花园里,靖北王世子也紧随其后。 方才在李太后那里,靖北王世子看曾祖母都出山了,竟然都未肯让李太后松口,心里如何能不急。这不,就急着追着姜妧往御花园来了。 周凝虞对于靖北王世子这个嫡亲的哥哥,却是显得有些陌生,本就她自小就被送到京城来了,她更知道哥哥铁了心要求娶安阳郡主,对于这种心思,她其实是瞧不上的。 若哥哥没有娶妻,这倒也罢了,可哥哥明明已经有嫂子了,竟还打这样的心思,周凝虞常年养在高阳老太妃身边,性子怯懦,可这时还是不由担心的看着姜妧,道:“郡主。” 姜妧今日第一见周凝虞,说实话因为高阳老太妃的缘故,她连带着不喜这周凝虞。 可这会儿看她怯生生的看着自己,担心自己的样子,她又觉着这周凝虞挺可怜的。 她安抚的看了周凝虞一眼,才把视线转向靖北王世子,眼中满是愠怒道:“世子爷,老太妃也不在这里,那我说话也无需有什么顾忌了。” “我便要问问世子爷,在世子爷心里,靖北王世子妃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靖北王世子只当她不满他已经有世子妃了,还觊觎她,急急便道:“郡主,我岂敢存了怠慢郡主的心思。我和郡主保证,我那世子妃会避居侧妃的位子,断不会让郡主难堪的。” 姜妧像是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讽刺的开口道:“今日世子爷为了所谓的利益能打了我的主意,那日后,世子爷是不是为了一次又一次的利益,便会对我弃之如履了?” “还是说,世子爷便是想着自己能够姻亲遍地,如此天下人便能高看世子爷,高看靖北王府。” 姜妧这话不可谓不毒,这些年靖北王世子处处被人捧着,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唇角原先的笑容便再也撑不住,只一瞬不瞬的看着姜妧,反问道:“郡主既这样不给我面子,那也容我问郡主一句。就太后娘娘和安国公如今这处境,郡主难道就不想着表表孝心,替太后娘娘和安国公解解忧愁吗?” 第73章 第43章 至亲骨肉 “妧儿,这靖北王世子今日连…… 饶是姜妧知道靖北王世子是个极其自大之人, 这会儿也被他的不知进退给惹怒了。 只见她眼中满是讽刺的看着靖北王世子道:“世子爷让我替外祖母和表舅舅分忧?可世子爷又如何给我保证,我今日选择,不会落得弃子的结局, 就比如如今的靖北王世子妃。若我没有记错, 靖北王世子妃已替您诞下小世子了,她便是避居妾位又如何?世子爷若表面儿上让她忍了委屈, 暗地里却允诺她日后靖北王登基,她依旧会是尊贵无比的太子妃, 她的儿子依旧凌驾于诸位皇子之上。若如此, 我岂不成了那个傻子?” 姜妧说完这些,心中又是一阵冷笑。 她便是要故意为难靖北王世子。 他不是为了娶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吗?不是非自己不可吗?那我便要看看, 你可以做到什么地步,舍不舍得你这个儿子。 果然,靖北王世子在面对姜妧的咄咄逼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可他还是强压下了心中的不喜,毕竟, 作为安阳郡主, 担心这些事情也算是情理之中。 他更想到了李太后,或许李太后也是因着世子妃给他生了孩子的缘故,所以才不肯走这步险棋,不肯转而支持靖北王府。 可他该怎么办呢? 无论如何,他是不肯放弃这难得的机会的。如此难得的机会若是错过了, 只怕日后再无第二次。 暗自挣扎片刻, 靖北王世子终于是开口了,看着姜妧道:“郡主,我知道你的担心。可我毕竟为人父,稚子又何其无辜, 我断不可能为了一己之私,对孩子痛下杀手的。” 姜妧听他说出这番话,心中愈发觉着此人恶心。 她当然知道,这虎毒不食子,何况靖北王府若是荣登大宝,必然不可能做了有违人伦的事情。所以,这靖北王世子是要另寻他法了。 可会是什么法子呢? 莫不是要把这小世子过继给别人? 毕竟,孩子若过继给了别人,那便是记在别人名下了,日后的前程也算是止于此了。 可即便这样揣测着,姜妧还是不敢相信,靖北王世子会真的打了这样的主意。 “郡主,我求娶郡主的心思天地可鉴。今日我便允诺郡主,会把小世子过继到二房,如此即便他是我的至亲骨肉,也威胁不到郡主。” 姜妧眼睛弯弯,可她心里却恨不得上前扇靖北王世子几个耳光。 她重生过一世,以为世间最寡情薄意之人便是太子了,可今日,她算是大开眼界,原来人可以卑鄙无耻到如此境地。 见姜妧看着他不说话,靖北王世子只当姜妧在怀疑自己的决心,忙又发誓道:“郡主,你且等我的消息,我绝不会糊弄与你。” 说完,靖北王世子就转身离开了。 不用想,他定是去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姜妧终于忍不住冷哼一声。 一旁,李澜也吓坏了,眼中满是愕然和嫌弃道:“妧儿,这靖北王世子今日连自己的至亲骨肉都肯舍弃,他就不怕天下人戳他的脊梁骨吗?” 被权力冲昏了头脑,大抵就是这样了吧。 站在李澜身侧的周凝虞也吓得脸色苍白,她不安的看着姜妧,又看看李澜,大抵是从未想过,自己会撞见这样的场面。 看她满目的惶恐,姜妧轻声道:“周姑娘,我虽和你初次相见,却也看得出,你并非恶毒之人。我更知你自幼被接入京城,在高阳老太妃身边的日子必是忐忑拘束。今日入宫,老太妃更是拿你当幌子,借着想让外祖母替你则一门婚事来试探外祖母的口风。” “可你甘心这样吗?甘心和你之前的小姑姑还有姐姐一样,被高阳老太妃彻底耽搁了婚事。” 周凝虞不知道安阳郡主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话,她不由紧张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自她来京之前,就已经知道曾祖母是什么性子了。这些年来,她小心翼翼的陪伴曾祖母身边,不是没有想过曾祖母老了,不免心肠软了,会怜惜自己,不会让自 己重蹈小姑姑和姐姐的覆辙。所以对曾祖母便愈发敬重了。 可她的敬重却并没有让曾祖母记起她的婚事,似乎她继续留在曾祖母身边几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直到今日,曾祖母带她入宫,她心里第一次重新涌起了希望。 若是太后娘娘肯替自己赐婚,那自己便可以生儿育女,不用再继续之前的日子了。 可太后娘娘会替自己指婚吗?郡主方才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是想自己替她办事吗? 这样想着,周凝虞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眼中满是慌乱看着姜妧道:“郡主,虞儿愚钝,还请郡主解惑。” 见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姜妧不由眉头微蹙,可心中也不由怜惜起这周凝虞来。 她按说是靖北王府的嫡出姑娘,又是宗亲,论身份不必自己这郡主低到哪里去的。可如今,却被高阳老太妃养的这么小家子气,当真是有些可怜呢。 第74章 许是因着重生一世,知道这世间的女子最是难做,姜妧心里便觉着若能拉周凝虞一把,也算是自己做了善事了。 可她也不是烂好心,她帮周凝虞,自然也要相应的回报的,斟酌几秒,她看着周凝虞,一字一顿道:“我要你在高阳老太妃的吃食中下、药,你可敢?” 什么?周凝虞吓都要吓死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似乎马上就要晕死过去一般。 姜妧也不怕告诉她自己的打算,继续道:“你也看到了,老太妃如今铁了心强要替你哥哥求娶我。这样不怀好意,我如何会甘心成为第二个靖北王世子妃。” “可你若在老太妃吃食中下、药,老太妃薨世了,那靖北王府总得服丧吧,这婚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而你,我会在老太妃薨世之前,借着冲喜的由头,让外祖母给你赐婚。至于寻了哪家的公子,你放心,虽不会是高门贵族的嫡长子,可总归不会委屈了你的。” “所以,现在就看你肯不肯和我做这笔买卖了。” 周凝虞从小就被送到高阳老太妃身边,说实话,她很怕高阳老太妃,可想到自己若不答应安阳郡主,恐怕再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她又不由有些动心。 而且,她身处京城这么些年,虽鲜少外出却也知道京城世家大族的起起伏伏。郡主如此坚决不要嫁给哥哥,又要自己下毒弄死曾祖母,可见太后和安国公早有除掉靖北王府的心。 若这是靖北王府注定的结局,那即便曾祖母肯放自己回西北,即便父王肯替自己在西北相看婚事,日后也会是戴罪之身,不会有好结果的。 可若自己是由太后赐婚,留在京城,那便是不一样的结局了。虽也会有些麻烦,可毕竟是太后赐婚,该没有谁敢真的为难她的。 当然,除此之外,周凝虞心里也存了报复心的,她自幼被送入京城,就注定当了弃子。可是凭什么,就凭她是女孩子吗?就因着曾祖母性子古怪,她和小姑姑还有几个姐姐就注定得牺牲自己的婚姻,天知道她每每侍奉在曾祖母身边时,心中其实是怀着恨意的。 可她太渺小,只能掩藏了这些恨意。 可今日,安阳郡主的话却让她生出一种孤勇来。 她这些年从未有一日是为自己而活,从今日起,她真的得为自己活一次了。 她要生儿育女,她要幸福美满,她要留在京城,这本就没错。 看着周宁虞眼神逐渐从胆颤变为犹疑最后又成了孤勇,姜妧便知道她已经准备和自己做这场交易了。 她笑着上前拉了周宁虞起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道:“周姑娘肯替自己谋前程,我很佩服你。可我也知道,周姑娘这样做必然会有一些心理负担。可这又何必呢?凭什么男子可以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出卖一切,连自己的发妻也可以逼着她避居妾位,连至亲骨肉都可以过继给别人,我们女子就得害怕相差踏错半步。若我们都能和男子一样,学着替自己谋划,该就没有这样被动了,不是吗?” 周凝虞不知道安阳郡主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番话。 可她看着安阳郡主的目光却多了些疑惑。 她早就知道这安阳郡主,可按说安阳郡主得太后娘娘宠爱,该是这天下最无忧无虑的女子。可眼前,郡主的话里竟有一种沧桑还有一种悲凉。 她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这一瞬间,她和安阳郡主竟多了一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可她不可否认,她挺喜欢安阳郡主的。 很快到了晌午,李太后在慈宁宫设宴,留了高阳老太妃和周凝虞还有靖北王世子用午膳。 席间,高阳老太妃未提及姜妧的婚事,看着兴致不是很高。姜妧在一旁看着,心中暗笑,这想来是靖北王世子已经把她和靖北王世子御花园的谈话告诉老太妃了。 对于老太妃来说,区区一个靖北王世子妃,她想来是不放在眼中的。可小世子,老太妃只怕是不愿意过继给别人的。 毕竟,这可是靖北王府的血脉啊。 李太后当然也发觉了高阳老太妃像是突然存了心事一般,所以等高阳老太妃一行人离开,李太后便问外孙女道:“妧儿,你可不许瞒着外祖母,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姜妧眼中满是得意道:“外祖母,我不过是故意为难靖北王世子罢了。他们这样突然入宫,一副强娶的架势,显然没有把您放在眼中。妧儿我可不得给他们一些教训。” 说完,姜妧便把御花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外祖母。 当然,她没有和外祖母提及她和周凝虞的交易。 李太后听说靖北王世子竟然为了讨好姜妧,连小世子都肯过继给别房,猛地一拍桌子道:“这样薄情寡义之人,如何还敢舔着脸来求哀家的妧儿嫁给他。他能这样对他的发妻和嫡子,难保来日不会用同样的法子对你。” 李太后想到同为周家子孙,太子是那样,靖北王世子又是这样,同样的薄情寡义,李太后第一次觉着这周家的江山她都懒得操心了。 第75章 就这般忘恩负义薄情寡义之人,如何配得上这江山。 见外祖母板着脸,姜妧安抚她道:“外祖母,您且看着吧,靖北王世子过继自己的孩子出去,西北总督府那边可有的折腾的。两家必然为了此事嫌隙渐深,到时候,妧儿便让他们自食其果。” 姜妧陪着李太后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和李澜从李太后屋里出来了。 李澜想到姜妧的谋划,心惊的同时又觉着自己竟然半分都帮不了姜妧,不由便有些感伤。 看她这般神色,姜妧如何能不知她心里想什么,笑着道:“澜姐姐,这辈子我能看着你生儿育女,平安顺遂,妧儿就满足了。你啊,就安心待嫁,其他的事情,都无需操心。” 李澜:“……” 半晌的沉默之后,李澜到底是开口道:“妧儿,你让周家姑娘给高阳老太妃下、药的事情,你就不担心出了什么岔子?要知道,这周家姑娘到底叫老太妃一声曾祖母,若她改了主意把你的计划告诉老太妃,可如何是好?” “何况,这也无需妧儿你亲自出手啊。靖北王世子想要求娶你,这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娘娘,亦或是贵妃娘娘,都不乐见此事的。保不准也会有人瞧着高阳老太妃年事已高,想弄死她好阻拦这门婚事。既如此,妧儿你根本无需和周家姑娘做这个交易的。” 李澜确实有些觉着姜妧这样做,有些留了把柄在人手中。 可她又觉着,她能想到的,妧儿必然也能想到,所以她更是不解了。 姜妧看着她道:“如澜姐姐所说,所有人都看得到高阳老太妃身子骨不好,都想借 着她的薨世拦下这婚事。而这个,靖北王府只怕早有防范,不管是皇上还是皇后亦或是淑贵妃,怕也不好下手的。” “可周凝虞就不一样了,她自幼陪伴老太妃身边,老太妃断然不会疑心她。” 第44章 媒婆 爹爹,祖母让人寻了京城皇商之女…… 却说这边, 周凝虞和靖北王世子陪着高阳老太妃出了宫。 马车慢慢驶离皇城,高阳老太妃却是看着渐远的皇城,对着靖北王世子道:“曾祖母还记得, 当年你祖父储位之争中输了, 被逼着往西北就藩。这一转眼,竟是过了这么些年了。” 高阳老太妃年岁摆在这里了, 加之这些年她从未往宫里来过,如今再次入宫, 这各种悲凉, 唯有她自己知道了。 可好在,现在靖北王府重新有了机会, 若是好好把握,她能在薨世之前看着靖北王入主京城,那她死也能瞑目了。 只是,想到靖北王世子竟要过继了小世子出去,高阳老太妃还是觉着这安阳郡主未免太咄咄逼人了。 “安阳郡主果真是被李太后宠坏了, 如此没有远见。她难道就没想过, 她逼着你过继了孩子出去,会自此和你生了嫌隙。等日后你荣登大宝,她就不怕你回过神来后找她算账吗?” 靖北王世子听老王妃这么说,怎能不知道老王妃是担心他过继孩子出去这事儿,世子妃断然是不会同意的。毕竟这事儿落在任何人身上, 都未免欺人太甚了。 世子妃可以为了靖北王府的前程忍辱负重避居妾位, 可这一切说到底最后获益的不还是她的儿子。可现在,却说要把小世子过继出去,这放在哪个女人身上,能够接受。 何况为母则强, 世子妃若执意护着小世子,连避居妾位都不愿了,靖北王世子可就进退两难了。 可靖北王世子在知道世子妃不会轻易同意的前提下,还是允诺了姜妧,可见他是铁了心也要做成此事的。 看着靖北王世子眼中的刚毅,高阳老太妃自知劝他不住,暗暗叹息一声道:“我觉着这事儿还得先做通西北总督府那边,只要他们肯点头,西北总督夫人亲自去劝说世子妃,这事儿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说完,高阳老太妃又道:“何况,你和世子妃也并非只有小世子一个孩子,日后,世子妃不还可以再生个哥儿,如此,也不算全然委屈了世子妃。” “而且,我若没记错的话,当初之所以和西北总督府联姻,除却双方联盟之外,世子妃其实早就倾慕与你的。既如此,你好好写信给她,承诺与她,她若是贤良,会知道你的进退两难的。” 靖北王世子听着老太妃的教导,紧握拳头,点了点头。 半晌的沉默之后,靖北王世子突然想到什么,看着老太妃道:“曾祖母,我们今个儿这么一入宫,皇上皇后娘娘或者贵妃娘娘,该已经沉不住气了。曾祖母可得加强行宫的防守,断不能让有心之人算计了您去。” 高阳老太妃却是没有任何的担心,反而是似笑非笑道:“我这身子骨,若不是看着我们靖北王府再次有了荣登大宝的机会,许也就灯枯油尽去了。可现在,我却要好好活着,便是拼了这老命,也要看着你和郡主大婚的。” “所以,这个时候若有心之人想害了我这老骨头,那他们就打错主意了。” 一旁,周凝虞听着老太妃这话,鼓起勇气装作乖巧的样子开口道:“哥哥,你放心,曾祖母每日的吃食虞儿都会亲自试过的,断不会让曾祖母有什么危险的。” 第76章 周凝虞心知自己只有做成了安阳郡主交代的事情,才能有好的前程。所以,即便心里再害怕,这会儿也一副乖巧孝顺的样子。 听她这么说,靖北王世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嫡亲的妹妹,靖北王世子和她相处并不多,所以并没有觉着对她有任何的另眼相看,也没有因着她留在老太妃身边成了老姑娘而怜惜她半分。 反倒是听着她给高阳老太妃试菜,觉着她还算是本分,如此,也不枉费靖北王府这些年给她的荣宠。 看着靖北王世子满意的眼神,周凝虞觉着讽刺极了。 她哪里不知道哥哥是怎么想的。 是的,她是靖北王府嫡出的姑娘不错,可比起这名头,她又得到了些什么。 她不想再这样卑微无助下去了,她要把自己的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 高阳老太妃带了靖北王世子往慈宁宫去,有意求娶安阳郡主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谢慎却丝毫不着急,这会儿刚当值从颐春园回了承乾帝赏赐他的宅院中。 因着是皇上的赏赐,这宅院的重新修葺下人们也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这不,才几日的功夫,便已经可以搬进去了。 谢总兵见儿子回来,忙拉了他往屋里去,“靖北王世子都搬出高阳老太妃了,慎儿,你说,安国公和太后娘娘会不会真的改了主意啊。” 对于谢总兵来说,他此番入京得了皇上的封赏,只怕靖北王府已经愈发把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这若靖北王世子当真娶了安阳郡主,只怕便有那能耐先攻往甘肃,灭了谢家。 谢总兵如何能不急。 见父亲急的脸都红了,谢慎安抚他道:“父亲,你且安心。安国公和太后娘娘不是傻子,就靖北王世子求娶郡主的决心,只怕落在安国公和太后娘娘眼中,只会愈发显的靖北王世子薄情寡义。既如此,安国公和太后娘娘更不可能把郡主往火坑里推了。” 没错,谢慎已经知道了靖北王世子有意过继自己儿子出去的事情。 想到姜妧如此算计靖北王世子,谢慎便险些没有笑出声来。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靖北王世子求娶姜妧不成,却因着逼着世子妃过继孩子的事情彻底和西北总督府生了嫌隙。 如此一来,西北便不再是靖北王的西北了。 只要两家生了嫌隙,彻底离心,他们谢家便无需窝在甘肃,甚至用不了几年,就可以除掉靖北王府,成为西北真正的王。 谢总兵见儿子如此笃定郡主不会嫁给靖北王世子,却还是没有安了心。 在他看来,郡主得太后千娇百宠,当真会嫁给自己儿子吗? 毕竟,这事儿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选择靖北王世子,而非支持谢家的。 可他也没多说什么,起身便出了屋。 他不可否认,此番来京,他看多了太多捧高踩低的事情,他们谢家又是出身草莽,半分底蕴都没有,他这心里也窝火的很。 所以从没有哪一刻,谢总兵希望儿子真的能如他表现出的镇定一般,真的娶到郡主。 宁国公府 自那日德昭长公主甩了休书给宁国公之后,宁国公老夫人便差人准备了京城适龄皇商之女的画册,送到了府中。 而这几日,不少媒婆上门,宁国公老夫人一心给自己儿子挑选新妇,气色都比往年好了许多,别提多有精神劲儿了。 姜妙心里却是有些不好受,祖母这么急着给父亲挑选新妇,那她这辈子岂不只会是庶出的身份了。 不可以,想到自己一辈子都是庶出的身份,姜妙便觉着撕心裂肺的痛。 因着这样的委屈,前几日宁国公往温姨娘屋里来时,姜妙哭着便跪在了宁国公面前,替自己姨娘委屈道:“爹爹,祖母让人寻了京城皇商之女的画册往府中来,这几日里,媒婆都要把府邸的门口踏破了。爹爹如何能任由这件事情发生,这些年,姨娘受了多少委屈,如今好不容易长公主殿下去了行宫,再和您没有瓜葛,您如何还能让姨娘继续受这样的委屈。” “爹爹,这些年姨娘什么事情不是自己忍了委屈,姨娘原以为,受再多的委屈,祖母总该会护着她的。可现在看来,祖母未必会一直护着姨娘,否则也不会不抬了姨娘为正妻,反倒是寻别的新妇了。” 姜妙自幼就得宁国公宠爱,几句话出口,宁国公如何能不羞愧。 是啊,他这些年愧对温氏,这他心里是知道的。 见宁国公脸上的羞愧,姜妙故意又道:“爹爹,您心里有姨娘,却不愿意抬了姨娘为正妻,这传出去,落在外人眼中,只当您还怕长公主殿下呢。这即便和离了,也得看 长公主殿下的眼色,顾及长公主殿下的心情,不敢给姨娘该有的体面。” 这句话一出口,宁国公果然脸色瞬间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 这些年,他和德昭长公主的恩怨,是那样的没脸。可现在,别人竟还会觉着他是因着害怕德昭长公主才不敢抬了温姨娘为正妻,对这些议论纷纷,宁国公厉声就道:“谁说的!我和那毒妇已经和离了,便是抬了你姨娘为正妻,谁又敢说一个不字!” 第77章 姜妙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起身亲自倒了茶水体贴的递给宁国公道:“爹爹,您说的对,长公主殿下再是金贵,那也不可能一辈子骑在您头上不是。可祖母这样替您相看新妇,只怕没想到您会跟着没有面子。妙儿倒是有心想替爹爹说上几句,可祖母的性子您知道的,只怕妙儿一开口,祖母便以为是妙儿因着一己之私,不想居于庶女的位子,才想故意坏了您的婚事。” 姜妙最是知道爹爹的性子,所以从始至终从未想过去求宁国公老夫人给自己姨娘体面,而是打蛇打七寸,从宁国公这里入手。 果然,宁国公听了这话后,猛地就站起身来,往宁国公老夫人院里去了。 第45章 新妇 “嫂子,父亲想抬了温姨娘为正妻…… 看宁国公往老夫人院里去, 温姨娘吓都要吓死了,下意识便要追了出去。 可等她刚站起身,就被姜妙拦了下来, 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道:“姨娘, 你跟着过去做什么?是要在祖母面前跪下来发誓,说自己从未想过当了爹爹的正妻。还是要哭哭啼啼, 忍了所有的委屈往外头的庵堂去,以此让祖母满意。” 在姜妙心里, 真的恨透了温姨娘的瞻前顾后。她如何能不知道, 姨娘不是不想当爹爹的正妻。可姨娘顾虑真的太多了。 她害怕自己即便当了爹爹的正妻,也不同于别家的正经娘子, 永远都不会走进贵夫人圈子,连带着也会惹了德昭长公主还有太后娘娘动怒,就连祖母也会迁怒与她。 可这些顾虑在姜妙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只要能当了当家主母,之后那些流言蜚语又算得了什么。若连这点定力都没有, 日后还能谋算什么事情。 面对女儿的质问, 温姨娘到底没有强往老夫人院里去,可也不由落下泪来。 “妙儿,你不明白。你祖母是怜惜我的,我是她的内侄女,她如何会不替我考量。可你也知道, 这些年里, 宁国公府连表面的光鲜都撑不住了。如今长公主殿下和你爹爹已然和离,你祖母是想借着新夫人入府,借着这皇商的银子能帮衬府中一些。” 温姨娘说完,哭的更厉害了, 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半新不旧的衣服身上,又道:“这往年这个季节,你大哥早让你大嫂安排人给你做新衣了。可如今,你大哥明显和你生了嫌隙,你这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去年做的。就冲着这点,姨娘又如何敢肖想正妻的位子。” 温姨娘的话让姜妙方才的得意瞬间也消散了许多。 是啊,自打那日长公主殿下甩了休书,大哥像是自此厌恶了她一般。 她不是没有去找过大哥,想求了大哥的原谅,如往日一般装作无辜的样子,惹了大哥的怜惜。 可大哥这次却像是铁石心肠一般,根本不给自己机会。 “妙儿,你之前被世子爷宠坏了。吃穿用度虽不比郡主在宫里,可比起别的世家贵女也不差的。可如今,你大哥断然不可能补贴家里的,他对你爹爹早就心生怨怼,如何肯解围。如此,也只有借着皇商之女嫁入府中,才能解决这困局了。” 这般替宁国公府考量,温姨娘心里不是不酸涩的。 可她又有什么别的法子,这手里没有银子,国公爷如今还不至于委屈到自己身上,可日后呢?越发捉襟见肘,若有一日国公爷出去吃茶喝酒都觉着没脸,是不是会怪罪自己,会怪罪自己是个扫把星,若非扶正了自己,他便不会那样囊中羞涩了。 想到自己若能体贴国公爷,让姑母择了皇商之女入府,国公爷只会愈发怜惜自己,不会让自己受了委屈。 可若自己做了正妻的位子,温姨娘虽不想自己吓唬自己,可到底是害怕最后闹腾的连之前的情分都没有了。 毕竟,钱这个东西,有时候是最伤人的。 宁国公这些年又丝毫没有为钱发愁过,若有一日他视为铜臭之味的东西会让他头痛至极,那自己在国公爷眼中,只怕成了罪人了。 “娘亲,就为了银子你就要放弃正妻的位子了?可你想过没有,到时候新夫人过门,必然是不会冒着得罪太后娘娘,得罪长公主殿下的风险高看您一眼的。可那个时候,府中中馈皆掌控在她手中,哪里还有我们娘俩的活路。只怕她更会仗着嫡母的身份,故意拿捏女儿的婚事,到时候,女儿找谁哭去?” “找爹爹吗?可爹爹那时候真会帮着姨娘。新夫人过门,那必然是貌美如花的新嫁娘。到时候只怕爹爹只知新人笑,不知旧人哭。如何还会怜惜我这个女儿。而等到新夫人给爹爹诞下哥儿,这府中更是要变天了。只怕祖母那个时候,也不记得我们母女了。” 姜妙心中不甘,不甘心姨娘就因着钱财的事情退缩,不甘心就这样认命。 当然,她敢说这些,敢这么做,其实也是已经打了勇毅侯世子的主意。 这些年来,她得姜琢怜惜,所以也常往勇毅侯府去,勇毅侯世子也颇为怜惜她。 而五日后,又是勇毅侯府老夫人的寿辰,届时爹爹肯定要前去贺寿的。即便姜琢不带她去,她也可以求了爹爹,带自己前去,或者随祖母一起,往勇毅侯府去。 到时候她有不少法子得了勇毅侯世子的怜惜。 第78章 当然,她不会愚蠢到当日就和勇毅侯世子发生些什么。男人嘛,不就是想在贵女们面前当了救世主,只要她能得了勇毅侯世子的怜惜,那自己未必就不能嫁到勇毅侯府。 毕竟,勇毅侯夫人是荣康长公主,和德昭长公主最是不对付。 哪怕是为了气德昭长公主,荣康长公主大概率也会抬举自己的。 却说宁国公铁青着脸去了老夫人院里。 他刚一进门,便见老夫人拿着花名册,还有诸位贵女的画像,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见他来了,宁国公老夫人慈爱的招手让他上前来,“来,你看看,这里面的姑娘可有你中意的……” 宁国公老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没想到,宁国公却满是烦躁的看着她道:“母亲,您这是做什么?我这些年愧对温氏,我不会娶新妇的。我要让温氏做我的正妻。” 见宁国公铁青着脸进来,宁国公老夫人只当他是因着别的原因,所以在听他说不要娶新妇,要抬了温氏为姨娘时,宁国公老夫人拿起手中的名册就朝他甩去。 “糊涂东西!你要抬了温氏为正妻!你拿什么抬!你有什么底气!你以为宁国公府还是当年的宁国公府。” 这些日子,宁国公老夫人别提多发愁钱财的事情了。 更别提前几日她刚让人变卖了一处庄子,勉强得了些银子,才周转了些钱财。 可自己这糊涂儿子,只知道伸手从账上拿银子,在外头喝酒应酬,也是一如既往的慷慨,丝毫不知道宁国公府的尴尬。 而这些事情,以前宁国公老夫人是不愿意和儿子说的,毕竟她也不想惹了儿子烦心。 可现在,她却不得不说了。 等宁国公听母亲说完府中的情景,瞬间呆在了那里。可他把所有的以前都归结于德昭长公主的迁怒,若非德昭长公主寡情薄意,宁国公府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境地。 可他即便心里不痛快, 比起面子他还是不想让外人指指点点,觉着自己是害怕德昭长公主,才不愿意抬了温姨娘为正妻。 “母亲,这钱财的事情,总有法子解决的。反正儿子要抬了温氏为正妻,这事儿儿子没有商量的余地。” 甩下这些话,宁国公就甩袖离开了。 宁国公老夫人气的差点儿没有晕过去,“你看看这不孝子,还当宁国公府有之前的荣光呢。若非真的捉襟见肘,我怎会变卖祖产,这事儿即便等到我到了地下,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老夫人,您消消气。国公爷许也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您不妨让温姨娘劝劝,这只要温姨娘愿意忍了委屈,国公爷该也不会这样执拗的。”许嬷嬷忙安抚道。 宁国公老夫人若是可以,如何不想抬举自己的亲侄女,所以这会儿直叹气道:“我也只能盼着她是个懂事的,否则,我倒不如两脚一蹬去了,也省得操心这么多事情。” 宁国公老夫人话才说完,便见丫鬟进来回禀道:“老夫人,听说高阳老太妃带了靖北王世子往慈宁宫请安去了,今个儿外头都在传,说是郡主会嫁往西北去呢。” 宁国公老夫人再不待见姜妧这个孙女,可也知道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其实皇上寿辰没几日,京城便有传闻,说是靖北王世子有意求娶姜妧。 可对于这些传闻,宁国公老夫人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靖北王世子已经有世子夫人了,何况李太后偏宠姜妧,如何会舍得外孙女离京外嫁。 可现在,靖北王府连高阳老太妃都搬出来了,这事儿如何能不让宁国公老夫人心里犯了嘀咕。 这靖北王世子娶姜妧,为的当然是有朝一日荣登大宝。 可皇上其实吃素的,皇后娘娘也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若真的兵临城下,只怕皇上和皇后为了出气,先斩杀了宁国公府才是。 至于安国公府和太后娘娘那边,他们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情,指定是有退路的。 可宁国公府,到时候只怕要遭殃了。 想到这些,宁国公老夫人吓得脸色都白了。 “不,不会的。姜妧她怎么可以嫁给靖北王世子,这是丝毫不顾我们宁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的死活了吗?” 一旁,许嬷嬷也吓坏了,可她还是安慰自家老夫人道:“老夫人,不会的,郡主即便嫁到靖北王府,也不可能不顾及宁国公府的。正因为她可能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就不可能留了这口舌,让天下人都以为她不孝,肯定会想了法子保全宁国公府的。” 宁国公老夫人却是铁青的脸道:“她像极了德昭长公主,心狠手辣,如何会救我们。她要救也是救琢哥儿,她嫡亲的哥哥,除此之外这府中其他人,她只怕恨不得都死了好吧。” 说这话的时候,宁国公老夫人心里别提有多害怕了。 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死的那一日。 可若宁国公府注定是那样的结局,那自己张罗着给儿子大婚,不是瞎折腾吗? 这样想着,宁国公老夫人吩咐许嬷嬷道:“去,去把世子夫人叫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在宁国公老夫人看来,如今也只能探探世子夫人裴氏的口风了。 第79章 毕竟,作为姜琢的枕边人,她该是知道太后到底有没有心思让姜妧嫁到西北的。 很快,丫鬟们就去传话了。 得知老夫人要见自己,裴氏不觉脸色变了变。 可她也不好不往老夫人院里去,重新梳妆打扮一番,就过去了。 而等她从老夫人院里回来,当晚便往宫里递了请安折子。 第二天,姜妧和李澜给李太后请安时,便听说了裴氏递了请安折子往宫里的事情。 陈皇后如今再次讨好起李太后来,自然不会故意压着这折子,所以当即便批了,召裴氏下午便往宫里来。 李澜原本上午就要出宫的,知道裴氏要来,她便准备等傍晚再离开。 李太后自然没有不同意的,拉着她很是说了一会儿话。 等到了下午,裴氏便来了。 “太后娘娘,这些日子老夫人有意挑选皇商之女嫁给公公,只是国公爷似乎并没有此意,还是想着扶了温姨娘为正妻。” 裴氏入宫来,自然免不了提及宁国公府近日的动静。 李太后听闻宁国公老夫人准备挑选皇商之女给宁国公做新妇,当即便嘲讽道:“她也知道自家儿子不中用,京城但凡有名望的人家,谁肯把女儿嫁给宁国公做续弦。” “可她把主意打到皇商之女身上,亏她想的出来。这若宁国公府列祖列宗看到宁国公府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都要靠皇商补贴来度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气的从坟墓爬出来。” 裴氏以为李太后闻着这消息,心情会不好,可看太后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把宁国公放在心上。 想了想,她又开口道:“太后娘娘,公公执意扶了温姨娘为正妻,您可要拦着?” 这样的话,往日里她肯定不敢问的。一来这是公公的房中事,她这当儿媳的开口,多少有些不妥。二来,她是晚辈,这些事情原不是她该过问的。 可因着之前郡主提点过她几句,说日后宁国公府的前程都得靠哥哥,靠她日后诞下的小世子,既如此她这当世子夫人的便不该和之前一样小心翼翼,胆小怕事,该学着拥有独当一面的勇气。 这番话,她这些日子思量许久,而今敢这样问李太后,可见是有些长进的。 一旁,姜妧看着她的改变,心中颇为欣慰,直接便道:“嫂子,父亲想抬了温姨娘为正妻,那便由着父亲即可。我倒要看看,他和温姨娘有情冷水暖能到何时。” 裴氏听着这话,犹豫了下,又道:“可到时候若公公和我拿银子呢?公公和世子爷如今伤了父子情分,该是不会和世子爷开口的。可若公公打发人来和我开口,我该怎么办?” 裴氏这是真心讨教姜妧了。 姜妧听着这话,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上一世,她只知道裴氏小心翼翼,谨小慎微。这一世,她竟发觉原来她这大嫂这么有趣,这么好玩。 李太后也被她这话给逗得笑了出来,一时间,慈宁宫好不欢快。 “他当公公的,有脸开口问你要,那你就当做不知道,或者告到哥哥那里去,让哥哥给你做主。我就不信了,这事儿若是闹腾大了,他脸得有多大,还敢继续问你要钱。” 裴氏知道郡主是个厉害的,听着这番话,心里顿时安心不少。 等说完了这事儿,裴氏便提及了昨晚宁国公老夫人叫了她过去,试探她的口风,问姜妧可否会嫁到西北去的事情。 “呦,这老东西是坐不住了,害怕日后靖北王攻入京城,皇上和皇后第一个拿宁国公府开刀。” 说完,李太后轻轻抓了裴氏的手在手心,道:“你别理那老东西,只安心的和琢哥儿过好日子,给哀家诞下个大胖小子,你和琢哥儿夫妻一体,日后会重拾该有的门楣和荣宠的。” 李太后这番话裴氏如何听不出来,太后娘娘这是根本无意让郡主嫁给靖北王世子。 不过,她也不会告诉宁国公老夫人的,便让宁国公老夫人自己揣测去吧,谁让她这么些年,这样怠慢郡主呢。 第46章 看轻 谢家草莽出身,那自然是懂得一些…… 却说长春宫这边 裴氏今日往宫里来给李太后请安, 依着陈皇后前些日子的嚣张,定是要故意压着裴氏的请安折子,借此让太后知道, 谁才是这后宫真正的主人。 可现在, 陈皇后断不敢再这样拿大了,虽她心里还是极其不甘, 可也只能选择暂时的低头。 可即便是这样,陈皇后还是难以揣摩太后的心思, 这靖北王世子已经把高阳老太妃都推出来了, 若李太后权衡一番,觉着一个外孙女到底比不过未来的利益, 选择了靖北王府呢? 这若是往日,见自家娘娘胡思乱想,平嬷嬷肯 定是要宽慰自家娘娘一番的。 可今日,她却说不出任何宽慰陈皇后的话来。 因为,她也揣摩不透太后娘娘的意思了, 高阳老太妃和李太后那日到底谈了什么, 陈皇后有心打听,却也不敢动作太大,否则便有窥探慈宁宫的嫌疑。 所以,陈皇后也只能安排让从慈宁宫宫女身上动手。 可偏偏,这些宫女个个嘴巴严的很, 愣是没让陈皇后得了准信。 第80章 这不, 平嬷嬷瞧着这情景,心里也愈发慌乱了。毕竟,她和皇后娘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娘娘, 高阳老太妃年纪大了,如今,怕也只有想了法子让高阳老太妃早日薨世,如此一来,靖北王府怎么也得守孝三年,太后娘娘可不会把郡主留成大姑娘的,您说是不是?” 这话即便平嬷嬷不说,陈皇后也是知道的。 可谋害高阳老太妃又岂是容易的事情,这稍有不慎,便会惹怒了靖北王府,若到时候被人查出是她背后搞鬼,靖北王肯定要和朝廷和皇上要一个交代的。 皇上早就不喜她和太子母子,若借着这个机会废太子,岂不最终便宜了淑贵妃和三皇子。 “不,不可以,这事儿谁都可以动手,绝对不可以是本宫。” 陈皇后还没有糊涂到自寻死路的地步。 “娘娘,其实奴婢仔细想想,皇上也不会乐见此事的。或许,根本无需我们动手呢?这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其实靖北王府这般动静,最该沉不住气的是皇上才是。所以不如我们耐心些,见机行事。” 陈皇后听着却是暗暗叹息一声,“皇上那懦弱的性子,真肯这个时候弄死高阳老太妃。本宫就怕皇上只贪图一时的平静。” 陈皇后再了解承乾帝不过,他哪里顾忌太子的死活,左右靖北王府即便有反心,也不会立马就攻入京城,皇上若仗着这个,容忍了靖北王府,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想着这些,陈皇后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翊坤宫这边,淑贵妃却是一改前些日子的消沉,闻着高阳老太妃入宫来的消息,噗嗤就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倒是把侍奉她多年的曹嬷嬷给搞糊涂了,诧异道:“娘娘,这高阳老太妃入宫,若当真促成了郡主和靖北王世子的婚事,这可是危及江山社稷之事,到时候不仅太子殿下遭殃,三皇子恐也难逃劫难啊。可奴婢瞧着,您怎么反倒开心的样子?” 淑贵妃轻抿一口茶,幽幽道:“因为本宫觉着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啊。你说,这个时候若本宫弄死了高阳老太妃,却栽赃在皇后娘娘身上,到时候这坐收渔翁之利之人,会是谁?” 淑贵妃说着,眼中的笑意愈发深了。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她闻着靖北王世子想要求娶安阳郡主的消息时,也胆战心惊了一会儿。 可后来,她细细思寻着,她根本无需害怕啊。因为,这对于她和三皇子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呢。 若好生利用,不仅可以让靖北王世子败兴而归,而且还能一举除掉太子和陈皇后。 想到高阳老太妃薨世,靖北王府不得不打消求娶安阳郡主的念头,可他们又不甘心忍了这委屈,必定要揪出害死高阳老太妃之人。 到时候,陈皇后和太子难逃其咎,她和三皇子顺理成章便会取代陈皇后和太子。 至于安国公府,得罪了靖北王府,太子也被废,必定是元气大伤,肯定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哪里还敢像之前一样对自己和三皇子不敬。 便是太后娘娘,为了安国公府日后的前程,也只能改了往日倨傲的态度,支持三皇子了。 毕竟,皇上膝下三个皇子,大皇子本就无缘储位之争,太子被废,三皇子便是唯一正统之人,唯一可以成为储君入主东宫的人。 “娘娘,您想要弄死老太妃,借此栽赃到皇后娘娘身上。可这岂非容易之事。奴婢可听说,老王妃住的行宫可谓是铜墙铁壁,连一只蚂蚁都进不去的。” 淑贵妃却望着曹嬷嬷笑着开口道:“这事确实棘手。可嬷嬷别忘记了,高阳老太妃身边,不还有一个周凝虞吗?” “本宫可不会相信,周家姑娘当真不怨恨老太妃,甘心和她的两个姑母还有一个长姐一样,蹉跎了婚事。” “可她若帮着本宫弄死老太妃,本宫便可以做主让她嫁给兆哥儿。” 淑贵妃口中的兆哥儿正是魏贵妃的侄子,信安侯世子魏鸿兆。 曹嬷嬷听着,却是吓了一跳:“娘娘,这周姑娘如今已经这个岁数了,您想要把她指给世子爷,只怕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不会同意的。” 淑贵妃冷哼一声道:“这事情上岂容他们不同意。何况,咱们偷偷除掉老太妃,这事儿没有谁会知道是本宫指使的。而这周姑娘嫁入信安侯府,那靖北王府日后不也能为本宫所用。” 曹嬷嬷吓都要吓坏了,满目的骇然道:“娘娘,这不可啊。此番皇上召谢总兵入京,不就是觉着西北太碍眼了,所以才想着借着谢家平衡西北的势力。这若让皇上知道,您不仅想把谢家收为己用,连靖北王府也不放过,怕是会怀疑您的野心啊。” “何况谢家又岂会同意,他们入京给皇上献上忠心,不也是觊觎西北的势力,不想一辈子呆在甘肃。您这么一番动作,奴婢就怕到时候……” 说到这,曹嬷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淑贵妃是谁,岂能不知道她的言外之意。 可淑贵妃却不怕,神色严肃道:“嬷嬷,这其中的风险,本宫如何会不知道。可本宫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皇上此次寿辰,没有挫败安国公,没有让陈皇后和太子失势,反倒是让本宫落了下陈。就在本宫以为三皇子再无争夺皇位的可能,老天爷这个时候给了本宫机会。这机会虽危险,可本宫不能不抓住啊。否则,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第81章 “所以本宫必须去赌,赌输了,也不过是和之前一样,大不了就一死。可若是赢了,本宫便是未来的太后娘娘,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至于谢家,本宫却是有心利用他们。可到时候,他们和本宫一样,也没有别的选择的。因为本宫手中已经有了靖北王府,谢家对于本宫来说,也就无足轻重了。所以,那个时候不是本宫需不需要谢家,反倒是谢家想法子讨本宫欢心才是。” 对于谢家,淑贵妃确实很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若整个西北都转而支持三皇子,谢家又算的了什么,失去也就失去了。 甚至若谢家因此对她心怀怨怼,她可以直接除掉谢家,以此威慑天下。 曹嬷嬷听着娘娘的狼子野心,脸色愈发苍白了。 她想要劝娘娘,因为在她看来,娘娘这一切都是美好的假设,稍有不慎,可能满盘皆输的。 可她看着娘娘在兴头上,是半个字都不敢劝的,最终也只能恭维淑贵妃道:“那奴婢就预祝娘娘能得偿所愿。” 淑贵妃是雷厉风行的性格,等到了第二天,便想法子让人捎了话给周凝虞。 周凝虞原本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她怎么都没想到,不过几日的功夫,先是安阳郡主想要和自己做交易,之后竟轮到了淑贵妃。 可周凝虞一点都不想和淑贵妃做交易,因为在她看来,她和安阳郡主的交易,是神不知鬼不觉,这天底下再无第三个人知道。 可淑贵妃,允诺自己那么多,还说让自己嫁给信安侯世子,这不是一辈子把自己的把柄拿捏在手中,一辈子自己得看她眼色行事,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前二十二年,周凝虞已经过够了这样的日子。 她既然选择换一种活法,就断不会和淑贵妃做这个交易的。 这样想着,她连夜写了密信让人捎给姜妧,坦诚的告诉了她淑贵妃暗中联络她的事情。 “这淑贵妃,当真是狼子野心。可这富贵险中求她也要瞅准人才是。周凝虞怎么可能甘心当一辈子的傀儡。” “而且,这信安侯府和谢家的联姻还未得逞,她就敢这山望着那山高,想着顺势把靖北王府收为己用了,她可真敢想。” 一旁,豆蔻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字,却是诧异道:“郡主,这周家姑娘当真是个 妙人,这若是换作其他人,只怕要转而投靠淑贵妃娘娘的,毕竟,这未来的世子夫人,不是谁都可以经受这样的诱、惑的。” 姜妧轻笑一声道:“周姑娘跟随高阳老太妃过了这么多年不人不鬼的日子,最是清楚自己要什么。她不会让自己日后都被淑贵妃拿捏的。” 说完,姜妧呵呵笑着,让人把碧青叫了进来,吩咐她道:“这是贵妃娘娘写给周家姑娘的密信,你去交给你家公子。” 姜妧觉着眼前这事儿真的有趣极了,自然少不得让谢慎也乐一乐。 很快,谢慎便收到了姜妧送来的密信。 看着信中的内容,谢慎先是皱了皱眉头,之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一旁季谦从他手中拿过信笺,待他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却有些没沉住气,怒道:“这些日子,信安侯府的人为了您和那信安侯姑娘的婚事,都快要把府邸的门给踏破了。属下只当信安侯府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呢,可没想到,他们竟这样朝三暮四,这样看轻我们谢家。” 见自家公子没有说话,季谦更急了,“公子,您好歹说句话啊。咱们可得给淑贵妃一些教训的,否则,他们真是欺人太甚了。” 谢慎悠悠然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若没记错,这信安侯世子最是贪恋美、色,而过几日,便是勇毅侯府老夫人的寿辰了。这荣康长公主不是自诩自己最是正经人,因此多年和德昭长公主不对付,你说若这信安侯世子在寿宴上,不小心冲撞了荣康长公主,惹了荣康长公主震怒,会怎么样?” 谢家草莽出身,那自然是懂得一些三教九流的东西。 只要想到那日的场面,谢慎的眼中便充满了玩味。 第47章 假孕 “姑娘,您断不能想一出是一处啊…… 内宫里, 陈皇后和淑贵妃因着高阳老太妃入宫的事情,心思各异。 宁国公府,宁国公老夫人却无心关心孙女是否会嫁到靖北王府去, 毕竟眼下当务之急, 她得解决府邸缺银两的事情。 这不,这会儿她正叫了温姨娘来, 让温姨娘替宁国公相看,哪一个合适做了未来的新夫人。 温姨娘虽有心避让, 可断然也没有想过, 老夫人会这样为难自己。这若老夫人但凡怜惜她一些,也做不得让她亲自替国公爷相看新妇吧。 想着自己初入府时, 老夫人待自己这个内侄女是那样好,如今,竟这样不顾及自己的脸面,温姨娘顿时连嘴角牵强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 宁国公老夫人把她的郁闷看在眼中,却是冷冷瞪着他道:“怎么, 我让你帮着相看新妇, 你觉着委屈了?” 温姨娘最是知道宁国公老夫人的性子,这会儿如何能不知老夫人这是动怒了,可她还是难掩委屈道:“姑母息怒,我并非因着您选新妇之事对您心存怨怼,我更知道这些年您为了银子发愁, 想借着老爷的婚事, 娶了皇商之女入门。可您让我替老爷亲自挑选新妇,这不是拿刀挖我的心吗?姑母,若您真的觉着我碍眼,那我今日就搅了头发, 往庵堂去当姑子,这样您也无需这样羞辱我了。” 第82章 这些年来,温姨娘最是温婉,连大声说话都未有过。可见这会儿是真的觉着委屈了。 宁国公老夫人听着她这番话,到底也觉着自己过于苛责温姨娘了。可她也没有法子,那日儿子甩袖而去之后,她不是没有再去劝儿子,娶了皇商之女,如此才能解了府中的困境。可每次,都落得母子不欢而散。 如此下去,宁国公老夫人如何能不担心,会为了这事儿弄的母子失和。 无奈之下,宁国公老夫人只能让温姨娘来亲自从画册中挑选新妇了。如此,宁国公也只能低头的。 “好孩子,你是我的娘家侄女,这些年来,我又哪里舍得苛责与你。可如今,老爷为了要抬你为正妻,几乎和我弄得母子失和。这事儿若传的沸沸扬扬,不是特意让人戳我的脊梁骨,也让人笑话我们宁国公府已经是落魄至此,让国公府成为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若宁国公府还是当年的显赫,宁国公老夫人自然是要替自己侄女着想的,甚至是她为了自己的面子,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扶了侄女为正室。 可现在,她也只能让温姨娘受了委屈了。毕竟,这宁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哪一个不要吃饭,哪一处不需要开销。 温姨娘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听着宁国公老夫人这番话,她到底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 看她这般神情,宁国公老夫人宽慰她道:“好孩子,姑母也不和你藏着掖着,今个儿姑母让你替老爷相看新妇,也并非故意让你没脸。你是我的内侄女,你面儿上难看了,难道我就能好看了?” 说完,宁国公老夫人继续又道:“我让你挑选新妇,不也是想着让这新妇过门前就不敢小觑你吗?她能从区区一个皇商之女坐上宁国公国公夫人的位子,都是因着幸运被你挑选。如此一来,你虽为妾室,却也是隐隐压了她一头的。你当真以为,姑母会全然不替你考虑。” 温姨娘听了宁国公老夫人这番话,顿时满是震惊。 可她也不知道,听了这番话后,她是该感到高兴,还是感到悲哀。 若单是她自己,姑母肯这样替她考虑,她已然是知足的。 可女儿若是知道她退了这一步,依旧做了妾室,女儿可能会发疯的吧。 可温姨娘再是担心女儿发疯,她最终也只是轻轻叹息一声,拿了那皇商之女的画像往内院去了。 她已经打算好,今晚定要劝的老爷娶了这皇商之女过门,否则,只怕弄的阖家不宁,姑母定也会对她失望至极,到时候只怕连现在的日子都没有了。 温姨娘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那定然是不可能让姜妙知道的。女儿的性子她最是清楚,掐尖好强,若知道她亲自替国公爷挑选了新妇,不定怎么闹腾呢。 “姨娘,您这样瞒着姑娘,姑娘若知道了,可怎么是好?” “而且,奴婢也觉着姨娘有些受委屈呢。毕竟这正妻的位子,对于世间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最重要的。这若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以后再不会有了。”周嬷嬷侍奉温姨娘这么些年,心里也是替自家主子委屈的。 温姨娘无奈叹息一声,“嬷嬷,若是可以,我如何不想名正言顺,得了本该属于我的名分。可如今,你也看到了,姑母今日多少有些试探我的意思。若这事儿我再办不妥当,姑母只当我真的觊觎国公夫人的位子,肯定会动怒的。” “这些年来,我在府中能过这太平日子,全倚仗姑母的庇护。若这件事情办砸了,姑母如何能饶我。” 周嬷嬷听了,知道自家主子已经是打定主意了,想了想,到底没有再劝。 可让温姨娘没想到的是,她严禁这事儿被姜妙知道,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丫鬟传到了姜妙耳中。 “什么?祖母竟让姨娘亲自挑选了新妇过门?这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事情,可姨娘却这样愚蠢,以为祖母是故意给她立威,她怎么就不想想,有了这件事情,那新妇过门只怕是要视她和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别说和她平起平坐了,只怕这府中再没有我们的活路。” 姜妙最是知道温姨娘的性子,所以早就买通了温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绿茵,暗中给自己传递消息。 这丫鬟侍奉温姨娘多年,当然是想着能一朝得势。所以,她只能和姜妙一起,盼着温姨娘能成了正经主子。如此一来,日后府中有什么采买,或者别的事情,她还怕捞不着油水。 至于宁国公老夫人担心的银子的事情,在她看来,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宁国公老夫人也不过是夸大此事罢了,毕竟宁国公府毕竟是国公府,不可能真的到了那份上的。 “姑娘,这可怎么办?您这会儿若是去找 姨娘哭闹,姨娘肯定会发怒,少不得揪出奴婢,说奴婢吃里扒外。” 绿茵楚楚可怜道。 姜妙却是笑了笑,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手腕上的镯子,幽幽道:“你给我暗中传消息,我又岂会出卖你。何况,我早知哭闹是没有用的,所以我们只能换了法子。” 那绿茵看姜妙眼中的笑意,下意识道:“姑娘可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妙计?” 姜妙嘴角的笑意愈发深了,看着绿茵道:“姨娘这些年在府中难以立足,不就是因着姨娘膝下没有哥儿傍身。你说,若这个时候传出姨娘有了身孕的事情,爹爹还会再新妇的事情上动摇。” 第83章 绿茵听了满目的诧异道:“什么身孕?姑娘,您莫不是糊涂了,主子这些年为了求子,吃了无数的药,求了无数的方子,却愣是丁点儿动静都没有。府中也因此有传言,说是德昭长公主在国公爷的子嗣上动手脚,才让国公爷再无子嗣的。” “您这个时候却说什么主子再有了身孕,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姜妙却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半晌之后,她似笑非笑道:“自打我出生,人人都告诉我要信命,可我偏不。姨娘确实不可能真的有了身孕,可我们可以用药物让姨娘假孕啊,让姨娘自己都以为自己怀孕,得了老天爷的恩惠。” 什么?假孕。 别说是绿茵了,连姜妙的贴身丫鬟玉屏都吓得差点儿没有晕厥过去。 “姑娘,您断不能想一出是一处啊。这若假孕的消息传出去,等到生产的日子,若没有孩子,只怕老夫人要直接赏了姨娘白绫,吊死在那里的。” 看着绿荫和玉屏吓得脸色苍白的样子,姜妙却是笑盈盈道:“你们没听说过事在人为吗?何况,等到姨娘发觉她是假孕,根本没有孩子,也会自乱阵脚,想着自救的。到时候,我们便偷偷抱了别的孩子,以假乱真,如此一来,一切不就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至于祖母,这些年因着德昭长公主的缘故,也不喜大哥哥。有了这孩子,她不得把这孩子当做嫡亲的孙子,哪里肯不替这孩子考量。而府中缺银子的事情,不还有大嫂吗?她到底是祖母的孙媳妇,祖母开口和她讨银子,她能不给?” 绿茵和玉屏怎么都没有想到,姑娘会有这么一招妙计。 姜妙看两人眼中的震惊,直接丢了银子给两人,“去,你们暗中找了人往那些花坊去,听说那些勾栏女子经常会使那些假孕的药物,就为了费尽心机被人赎身,自此成了良民。” 说完,姜妙复又看向绿茵:“至于往姨娘吃食中下药的事情,就靠你了。到时候,若姨娘借着这腹中的孩子成了正经主子,少不了你的好处。” 温姨娘并不知道女儿已经准备暗中替自己夺了这正妻之位,她这晚特意下了小厨房,让人叫了宁国公来。 等酒过三巡,她差人侍奉自己沐浴梳妆,和宁国公一帆云、雨之后,这才拿了那皇商之女的小像出来,“老爷,妾身陪伴您身边,已有数年,在妾身心里,只要您心里把妾身当做您的正妻,就已经知足了,妾身不计较名分上的得失,那些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见温姨娘这个时候说这番话,宁国公脸色顿时便的不好看,“是母亲逼你了?” 温姨娘忙摇了摇头,“国公爷,姑母又岂会逼我?我您这样为了新妇过门的事情,和姑母几乎是母子失和,这如何不让下头的人乱嚼舌根。这事儿若真的闹腾大了,只怕朝堂上也不少人笑话您的。所以,您就当为了全了我的孝心,就听了老夫人话,娶了这皇商之女过门吧。” 宁国公满意温姨娘一心替自己着想,可也因此,他愈发觉着对不住温姨娘,一把把温姨娘压在身下,宽慰她道:“好了,不说这事儿了。你别听母亲说什么府中银子亏空,这说到底再变卖些家产就是了,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宁国公那日虽听宁国公老夫人说了府中亏空之事,可他平日里只伸手要银子,哪里会知道,宁国公老夫人是真的没法子了,才想了这主意的。 可他只当宁国公老夫人小题大做,加之他向来心高气傲,加上因为德昭长公主的事情,他骨子里有一种骄傲和敏感,就愈发要扶了温姨娘为正妻了。 似乎只有这件事情上他赢了,才能在德昭长公主甩了他休书的事情上找回面子。 温姨娘倒想多劝,可宁国公如何肯给她这个机会,接下来又是一帆云雨,温姨娘直接就晕过去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 姜妧醒来时,裴氏早已差人传了消息入宫,说是宁国公老夫人逼着温姨娘亲自替国公爷挑选新妇。 饶是姜妧知道宁国公老夫人为银子发愁,也也未想过,她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让温姨娘替父亲相看新妇,她真是良苦用心呢。 第48章 马蜂窝 “妧儿,此事怎么可以惊动大理…… 姜妧是真的不知道, 老夫人这是糊涂了,还是太过自作聪明了。 这若她是个厉害的,有心看顾温姨娘这侄女, 大可以抬了这温姨娘为正室, 再从皇商之女中给父亲选侧室,毕竟, 商女嫁入国公府,这也算得上是天大的体面了。 可老夫人却一心想着给这皇商之女正室的位子, 怎的, 她难道是想利益最大化,给宁国公府弄来最多的钱财。 可若她真的准备下这步棋了, 又为什么要让温姨娘从中挑选呢?这表面上瞧着是为难温姨娘,可实际上,不是故意让新妇觉着温姨娘有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资格。 “郡主,老夫人这样两头都想占了好,当真是惹人唏嘘呢。”豆蔻看着自家郡主眼中的玩味, 也忍不住感慨道。 姜妧轻笑一声, “我这祖母一直都自以为聪明,此番也不知若真照着她的意思选了新妇过门,宁国公府后宅会乱到何种境地。” 第84章 看自家郡主像是不准备搭理这事儿,豆蔻疑惑道:“郡主,这若只国公爷一人倒也罢了, 偏世子爷还在府中, 这事情若成了京城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只怕世子爷和世子夫人也跟着被人嘲笑的。” 若是上一世,姜妧确实颇为看重面子。 可重生一世,她根本不会在乎这点事情。 说的再直白一些, 等谢家荣登大宝之后,她大可以给哥哥新的爵位,彻底和宁国公府划清界限。 不过这些,姜妧自然不会现在就说的。 姜妧这样想着,心情畅快的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只这茶刚喝下,便见宫女碧青匆匆进来回禀,“郡主,不好了,听说今个儿太子殿下和靖北王世子还有入京的其他藩王世子在校场切磋,太子殿下不小心竟是伤了靖北王世子的手臂,听说流了好多血呢。” 什么? 姜妧猛地站起身来。 她是清楚太子的性子的,他这段时间想必是因着高阳老太妃入宫想要替靖北王世子求娶姜妧的事情战战兢兢的,毕竟这事若是成了,最终威胁到的可就是太子了。 所以说,太子这是被逼急了,所以想提前结果了靖北王世子。 可他怎会这么蠢,他难道就不怕靖北王直接反了吗? 出了这样的事情,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慈宁宫里,陈皇后闻着消息,哭哭啼啼的就往李太后这里来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太子会这样沉不住气,直接就对靖北王世子动手。 这不是故意让人捉了把柄在手中,靖北王府如何能轻易罢休。 “母后,您是知道太子的,他哪里是真的想杀了靖北王世子,他只是太过害怕了,才铸成大错的。” 陈皇后再次在李太后面前哭成了泪人,似乎,时间一转又回到了当年陈皇后不受宠,太子还尚在襁褓,淑贵妃得宠的那个时候。 李太后看着陈皇后哭哭啼啼的样子,心里也颇为难受。 可李太后断不会忘记陈 皇后之前的沾沾自喜,逼着自己把外孙女嫁给太子的事情,也因着这事儿,李太后的脸色愈发阴沉了。 看太后不说话,陈皇后更是急了,几乎是忘记了自己中宫皇后的体面,跪爬到了李太后面前,“母后,太子是东宫正统啊,这次即便是鲁莽了些,冲动了些,可到底也只是小孩子家不懂事,母后若不替太子求情,只怕靖北王府不肯罢休的。” 不等陈皇后再开口,李太后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朝她甩去,怒极反笑道:“你让哀家如今替太子求情?!如今靖北王世子满心想着求娶妧儿,太子却做出谋害靖北王世子的事情,你是逼着哀家答应靖北王世子娶了妧儿,如此平息靖北王府的怒火吗?” 李太后越说越气,她真的觉着太子太不堪用了,也太愚蠢了。 李太后更气的是,太子只自己蠢倒也罢了,可他如此行径,几乎是让李太后也变得被动了。 李太后更想到性子怯懦的承乾帝,若他为了眼下的太平,暂且为了压住靖北王府的怒火,直接生了下旨赐婚的心思,事情可就坏了。 当然了,这是最坏的情况,承乾帝想要平息靖北王府的怒火是真,可他也确实没有胆子全然不顾及自己和安国公府,否则,他只会更加进退两难。 陈皇后哪里能不知道,太子此举会掀起多大的风波,可她这个时候即便去扇太子两个耳光又有何用,当务之急还是赶快平息这事儿啊。 可陈皇后虽想让太子全身而退,却也不愿意促成这门婚事的,所以她继续哭哭啼啼道:“母后,您是我们大周最尊贵的太后,身后又有安国公府在,只要您和安国公态度坚定,靖北王他休想拿了这把柄强娶了安阳。” “所以说到底,还是得您给太子做主啊!” 李太后哪能不知道陈皇后的小心思,可这会儿她也没那心情再听陈皇后哭求,直接便让她退下了。 等陈皇后离开,姜妧便往外祖母屋里来了。 瞧着宝贝外孙女,李太后招手让她上前来,“妧儿,太子和你自幼一起长大,你说,他怎么就不能和你一样冰雪聪明呢?若是那样,外祖母也不至于落的这样为难。” 姜妧却是沉声道:“外祖母,太子确实平日里行事鲁莽,可即便如此,妧儿觉着他也不至于就这样愚蠢,借着校场演练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对靖北王世子动了杀心。” 听着这话,李太后脸色也猛地凝重起来,她看着姜妧道:“妧儿,你难道怀疑,这一切都是靖北王世子故意算计太子的?” “可怎么会呢?还能有人逼着太子对靖北王世子动刀不成?” 姜妧笑道:“妧儿也只是揣测,毕竟这世间神奇之物诸多,若有让人变得冲动而又有攻击性的药物,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完,她继续又道:“外祖母,您忘记了有些时候到了围猎之季,世家贵族为了拔头筹可以说是明争暗斗,这其中,不就有人故意给马儿下了药,让马发狂发癫。您想想,那发癫的马和太子是不是很相似?” 这话一出口,李太后的脸色愈发变得铁青了,满目的不可置信道:“若真有这样的可能性,那只可能是靖北王世子自己算计自己了。而且,这靖北王府远在西北,和那些外邦更是有经商往来,西域那边更是有各种神奇药物,这样细细想想,太子只怕真是被算计的。” 第85章 “可这事儿靖北王世子既然敢做,肯定是万无一失,绝对不可能留有任何的蛛丝马迹的。” 想对靖北王世子为了求娶姜妧,竟然接连出招,请了高阳老太妃往宫里来还不算,竟然还又来一计,李太后气的脸都要白了。 “外祖母,您别担心,靖北王府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要给我们压力罢了。他不过是想借着太子故意行凶,损坏太子的形象,甚至是逼着皇舅舅为了平息愤怒,废掉太子。如此,太子这东宫正统便再不会威胁到他了。这么一来,原本支持太子的您和表舅舅,岂不只能另谋出路,到时候再不愿意也只能点头应了这门婚事了。” 不得不承认,若自己不是被算计的那一个,姜妧几乎要给靖北王世子拍手叫好了。 可靖北王世子恐怕想不到,周凝虞早就为自己所用,他即便是费尽心机,不也得给高阳老太妃守孝,不也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靖北王府狼子野心,如今还没怎么样呢就能有如此手段,日后不更得算计到哀家和你表舅舅头上。不可以,这事儿哀家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出了这样的事情,很快便有御史弹劾,说太子性子暴虐,竟有心谋害靖北王世子。 这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靖北王世子是藩王之子,还是宗亲,这事儿可就有些棘手了。 一时间朝堂上都要吵翻天了,甚至有朝臣上折子,第一次提及了废太子的事情。 而诚亲王作为亲王,掌控宗人府。这事儿上他的态度就极其重要了。 陈皇后如何能不知道这轻重,她虽之前往李太后跟前哭求了,可她如何能不害怕,李太后和安国公真的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所以,自然不可能把一切都寄托在李太后身上了。 这不,连夜便差平阳侯往诚王府去了,还有即将和平阳侯世子联姻的内阁次府沈大人家。 在陈皇后看来,只要诚亲王和沈次辅支持自己,那么就代表宗亲和内阁还是站在太子这一边的。 可事情又岂是这么容易就消停的,靖北王世子伤了手臂,京城便有传言,说是靖北王此番入京,其实带了三万精兵,就暗中掩藏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一时间,京城的气氛可谓是压抑极了,似乎,什么时候就要变天了一般。 太子怎会料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敢往长春宫去,他知道他若是去找母后,母后铁定会打死自己。他也不想往李太后屋里去,他去了,同样也少不得被人训斥。 所以鬼使神差的,太子便来找姜妧了。 “妧儿,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真的要刺伤靖北王世子。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的,你怕是不信,我都不记得当时我脑子里装的什么了,只觉着靖北王世子碍眼极了,头脑一热就冲上去了。” 太子仔细的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可他也有些拿捏不定,到底是自己真的对靖北王世子生了杀心,还是说这里面其实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见他因为慌乱和焦急额头满是汗水,再无太子的威严,姜妧以为自己会很开心的,毕竟上一世,他那样对自己,那样对外祖母,她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可这一刻,姜妧却没有想象中的畅快。 是因为她知道太子定是被靖北王世子算计的事情吗?还是说,在姜妧看来,一切的事情不过是成王败寇,上一世自己和外祖母还有安国公府落得那样的结局,不过是因着他们太蠢了。 看姜妧看着自己,一副沉默的样子,太子愈发急了,“妧儿,你当真不肯相信我半分吗?” “何况这事儿太诡异了,靖北王世子常年在西北,身手矫健,而我久居深宫,如何能和他相较。可他那个时候,愣是躲都没有躲,他这不是故意让我刺中是什么?” 姜妧看着他百口莫辩的样子,再一次见识到了他的愚蠢,终于是开口道:“你是东宫储君,靖北王世子即便没躲,也不会惹了人怀疑,更不会惹人非议吧。毕竟这事儿传出去,朝臣们也只会说靖北王世子对你有敬畏之心。” 放屁!太子几乎要破口而出,可他自幼虽帝师读书,这三个字是断然说不出来的。 看着太子都这个时候了,竟连破口大骂都不敢,姜妧心中其实多少觉着有些讽刺的意味。 上一世,太子是仗着和自己的大婚,才得以荣登大宝。而等到他荣登大宝之后,便是安国公府和自己的灾难。 而这其中,太子自己的主意有多少,还是说,这一切更多的是陈皇后的 意思。毕竟,太子对于陈皇后这个生母,多少有些敬畏的。 回想着这些,姜妧心中愈发百感交集了。 见她又变得沉默,太子愈发急了,“妧儿,要我说靖北王世子就是故意借着这事儿,再次给皇祖母施压,想要求娶你,甚至想替未来篡位做准备。” “可他们这样狼子野心,当真会善待与你吗?” 因为惶恐和不安,太子的眼泪都要急出来了。 可他这个时候,也只能在这里给靖北王世子上也眼药,让她坚定了不要嫁给靖北王世子的心。如此一来,皇祖母和安国公最是宠她,该也会护着自己,打消和靖北王府联姻的事情。 第86章 这么一来,这事儿或许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过是小孩子家的打闹罢了,也就翻过了。 姜妧怎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讽刺的看着太子道:“太子哥哥,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为何不让大理寺彻查此事呢?若你觉着当时的事情有蹊跷,不该想了法子还自己清白吗?” “还是说,你让大理寺彻查的勇气都没有?” 大理寺?太子瞬间身子都变得僵硬了。 “妧儿,此事怎么可以惊动大理寺,我躲都来不及呢。” 天知道事发以来,太子最害怕的是承乾帝下旨着大理寺彻查此事,如此一来,这事儿就跟乱了,靖北王府铁定是要讨了说法的。 加之父皇不喜欢自己,若借此废了自己,安抚震怒的靖北王府,那自己这辈子可不就完了。 可姜妧却要让他主动让大理寺彻查,一时间,太子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看着姜妧,觉着姜妧是故意害他一般。 “怎么?太子哥哥觉着妧儿是故意害你?”姜妧脱口而出道。 太子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半晌才喃喃道:“怎么会,我怎么会怀疑妧儿呢?” 说完,太子再不敢多留,转身就跑了出去。 看他狼狈离去的背影,姜妧暗暗叹息一声。 第49章 生分 “大哥,你到底怎么了?自这次你…… 太子深陷旋涡, 最得意之人当属淑贵妃了。 淑贵妃原就想着想法子除掉高阳老太妃,借此栽赃到皇后和太子头上,可她正头痛该怎么想法子除去老太妃, 太子这边就出事了。 “连老天爷都在帮本宫呢。”淑贵妃懒懒的靠在金丝迎枕上, 眼中别提有多得意了。 曹嬷嬷看着自家娘娘,半晌犹豫的开口道:“娘娘, 既太子出了事,那老太妃那边, 我们还要想法子吗?” 在曹嬷嬷看来, 贵妃娘娘弄死老太妃,不过就是为了让太子失势, 可现在太子已然栽跟头了,她觉着娘娘倒是省了力气,无需再对付老太妃了。 毕竟,这事儿到底是凶险的很,若被靖北王府的人察觉了, 娘娘肯定不可能拉拢到靖北王府的。 淑贵妃听着曹嬷嬷的话, 脸上的笑意不再,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曹嬷嬷准备再次开口时,淑贵妃终于发话了,“本宫若不弄死老太妃, 靖北王府求娶姜妧的心思, 只增不减。可若老太妃去了,靖北王世子败兴而归,可折腾这么一番,西北总督府多少和他们生了嫌隙了, 到时候我们若从中做手脚,让他们两虎相争,你说他们还有精力觊觎皇位吗?” “而这所有的事情对于本宫和三皇子,都是绝佳的喘气的时间。太子若是自此失势,皇上铁定要立三皇子为太子的,到时候,便是本宫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曹嬷嬷深知娘娘说的在理,可问题是,到底该怎么弄死老太妃呢?这真是太让人头痛了。 这历来要谋害人,首先得近得身旁才是,可靖北王府根本不可能给娘娘这样的机会。 唯一娘娘属意之人,那靖北王府姑娘周凝虞,愣是到现在了都未给娘娘表忠心。 这姑娘怕是自幼就柔弱弱弱,被娘娘送去的信给吓坏了。 而这样的人,当然不堪重用了。 可除了这姑娘之外,又哪里还会再有人选。 淑贵妃看她头痛的样子,突然开口问道:“这些年给老太妃请平安脉的太医,之前一直是宫里的御医。你说,若本宫把这御医的家人给绑了,他们会不会为了家人,在老太妃的药膳中动手脚。如此一来,本宫如何还需要倚仗周凝虞。” 曹嬷嬷有些不确定的看着自家娘娘,“娘娘,您能想到这点,靖北王府该也早有所防备的,只怕不行啊。” 淑贵妃想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瞬间便有些窝火,气的一把把桌上的花瓶给摔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声响中,宫人们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 若没有法子弄死老太妃,淑贵妃便会很被动。 淑贵妃自然不愿意错失这难得的机会,无奈之下连夜给信安侯传了信,让信安侯爷遍寻谋士,帮着出谋划策一番。 太子的事情在京城可谓是一道惊雷,而这道惊雷首先吓到的是安国公夫人和李幼姝母女。 这钦天监还未择出吉日,册封太子妃的旨意还未下达,太子就惹出这样的祸事,李幼姝如何能不怕。 因着这个,她不得不装起乖巧可人来,往李澜屋里去探李澜的口风去了。 那日她和李澜先后从慈宁宫回来,看着李澜带了足足十多个箱笼,李幼姝别提有多羡慕嫉妒恨了。 她自然知道这些箱笼都是姜妧给李澜的添妆,算是姜妧的体己,她爱给谁,也没说话的份。可李幼姝心里就是不舒服。 直至今日,太子捅了这马蜂窝,眼高于顶的李幼姝才去了李澜院里。 一见着李澜,李幼姝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委屈至极道:“大姐姐,这件事情原是太子殿下的不是,可靖北王世子也未免欺人太甚,朝臣们上折子竟敢说要废黜太子,大姐姐,这若太子真的被废,那妹妹便是戴罪之人,连国公府也跟着被人指指点点。就连姐姐你嫁到怀恩侯府,恐也会被怀恩侯夫人怠慢的。” 第87章 做了这么些年的姐妹,往日里,李澜其实对李幼姝并未有太多的成见。 可近来,李澜也不知是怎么了,总觉着她这妹妹未免心眼太多了些。 她自然不可能突然变了性子,所以只能是自己之前太眼瞎了。 见李澜竟有些神游九霄,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委屈,李幼姝陡然提高声音,道:“大姐姐,妹妹也不瞒姐姐,自打靖北王世子有求娶安阳郡主的心思,之后高阳老太妃入宫,现在太子这边又出了事,妹妹心中别提有多胆战心惊了。可我们安国公府满门忠烈,列祖列宗皆是忠臣,姐姐若是可怜妹妹,可否在父亲面前替太子说几句话,太子非但不能废,眼下这事儿也断不能让太子失了颜面,只要有父亲在,有太后娘娘在,这事儿就是太子不小心失手伤及靖北王世子的,不是吗?” 纵是知道自己以前似乎从未看懂过李幼姝这个妹妹,李澜也被她如此脸大的发言给逗笑了。 这按说她过来是求她帮忙的,可她却如此高姿态,仿若自己不帮忙,便是不识大体,李澜当真不知道,自己往日是如何容忍这个妹妹的,才让她这样登鼻子上脸。 而没等李澜发话,李澜身边侍奉的丫鬟琥珀便替自家姑娘委屈道:“二姑娘,您这说的什么话?大姑娘和您一样,都是待嫁闺阁,这朝堂之事如何是一个姑娘家说得的。您这样怂恿姑娘去求国公爷,国公爷若怪罪起姑娘来,二姑娘莫不会替姑娘求情。还是说,二姑娘只躲在那里看戏,根本不顾及我家姑娘遭了老爷的训斥。” 在李幼姝眼中,向来是不把李澜放在眼中的,何况李澜所嫁之人不过是怀恩侯世子,对于李幼姝这个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而言,早就把李澜当做臣妇来对待了。所以,见琥珀区区一个丫鬟就敢这样对她出言不逊,李幼姝瞬间就变了脸色,扬手就朝琥珀打去。 可没等她动手,门口便传来一声厉呵,来人竟然是世子李珣,“你做什么?谁给你这个胆子让你对你长姐身边的人动手的!” 这往日里,李珣对李澜和李幼姝并未有区别对待的。 甚至是,李澜是长 姐,李幼姝是幼妹,李珣更偏宠李幼姝一些。 所以,看哥哥这样训斥自己,李幼姝瞬间就红了眼睛,“大哥,你到底怎么了?自这次你随着父亲回京,竟和我生分了许多,今个儿竟因着大姐姐身边的一个丫鬟如此训斥我!” 李幼姝不过一句委屈的话,却让李澜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些日子,她总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往姨母院里请安时,两个哥哥也会去晨昏定省,可她总觉着有些不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两个哥哥待姨母不如往日亲厚了。可她也未曾多想,毕竟哥哥们都大了,又常年在外,生疏了也是有的。 可今日,大哥因着一个丫鬟训斥李幼姝,这让李澜如何能不心惊,这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否则,大哥不至于如此落二妹的面子的。 “好了,你也不用觉着委屈,我们自幼的父亲教导,断不会做欺辱下人的事情,可今日,你因着自己性子一来,就这样打罚你大姐姐身边的丫鬟,如此行事,如何配为国公府姑娘?”李珣打断李幼姝的话,眼中满是严厉道。 李幼姝怎么会想到,哥哥会出言如此之重,顿时哭红了眼睛往后院找小甄氏去了。 看着李幼姝哭着离去,李澜这才上前,直直看着大哥的眼睛道:“大哥,自打你和爹爹回京,我总觉着有什么事情我被蒙在鼓中。在宫里,妧儿只让我安心待嫁,回到府中,你和二哥也是这样的态度。可我不是傻子,如何能察觉不到你们待姨母还有二妹的不同。所以,大哥可否不要瞒着我了,我其实并未如你们所想的一般娇弱的。” 这些日子,李澜确实感觉自己悬着心。 今日,她终于鼓起勇气,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李珣看她这般,终是没忍住,一把搂了她在怀里,怜惜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两人虽为同胞兄妹,可到底是注意男女之别的,加之李珣常年在外征战,兄妹两人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亲近的。 而没等李澜再问,李珣便放开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道:“澜儿,你可知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 一句话出口,李澜只感觉自己的心猛地一咯噔。 李珣虽未明说,可这句话指向是谁,加上他方才对李幼姝的态度,李澜立马就猜出来了。 可怎么样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姨母到底做了怎样的事情,才能让大哥这样评价她。 可没等李澜多问,李珣便安抚她道:“澜儿,你别问了,事情终有一日会有个结果的。你只需知道,你所认识的姨母和你心目中的,并不一样,这就足够了。而这府中,也唯有你我还有二弟是亲近之人。” 饶是李澜做了心理准备,这会儿也被这些意有所指的话给吓到了。 可心里再是惊涛骇浪,她也没有再追问。 因为哥哥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暗示了。 却说李幼姝哭着回了安国公夫人院里,安国公夫人见她哭成了泪人,忙问她发生了什么。 第88章 可等安国公夫人听说,她竟然怂恿李澜去劝着安国公救下太子,甚至还是以那样自作聪明的法子,安国公夫人差点儿没有气晕过去。 “你这孽障,你可知你父亲最注重长幼有序的。你这样往你大姐姐院里去,还差点儿对你大姐姐身边的丫鬟动手,你可知道,这传出去别人会怎样说你!” 李幼姝过来是寻得母亲的安慰的,所以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母亲非但没有安慰自己,反而是这样严厉的训斥自己。 她愈发委屈了,几乎是口不择言道:“大姐姐,大姐姐,什么都是大姐姐。可母亲可知道,女儿才是您肚子里出来的啊。” “何况,女儿是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娘。大姐姐若是识相的话,不该这个时候就开始讨好女儿吗?毕竟她日后在女儿面前,不过是臣妇罢了,还不是看着女儿的眼色过日子。” 安国公夫人自那日和魏行见过面之后,便一直心慌不已,整夜整夜的做噩梦。为此,她已经足够心烦了。 看女儿还不知体谅自己,竟这样任性,安国公夫人第一次发了火,“孽障,还不给我跪下!你若再敢这样口无遮拦,看我不对你动了家法!” 在安国公夫人看来,纸未必包不住火。可也因此,她更需要女儿规矩懂事,如此才能一辈子掩盖这天大的秘密。 可女儿如此骄纵的性子,根本就不像这李家人,这如何能让安国公夫人不心急。 她本就心里有鬼,这会儿也只能愈发严格要求女儿,不惹了国公爷的猜疑了。 第50章 东宫有喜 “这孩子来的倒是及时。”…… 李幼姝被小甄氏这样训斥, 心里自是气不过,可看娘亲铁青着脸,她到底也没敢真的再闹腾, 哭着便跑了出去。 看着女儿哭着离开, 安国公夫人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一旁,关嬷嬷没忍住, 暗暗叹息一声,宽慰小甄氏道:“夫人, 您也莫要生二姑娘的气, 太子如今出了事,已有传闻说皇上生了废太子的心思, 何况,这事儿靖北王府肯定要抓着不放的。这般局势下,二姑娘手足无措去找大姑娘想大姑娘在国公爷面前说话,也是情理之中的。” 关嬷嬷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颇为替二姑娘担心。这毕竟二姑娘是未来的太子妃, 这若靖北王府真的抓着此事不放, 太子真的被废,那自家夫人的地位可就真的难堪了。 二姑娘便是有安国公府做倚仗,可一个被废的太子,一个曾经嫁入东宫的太子妃,日后怕也只能在废宫或者是皇家庵堂中青灯常伴, 了却余生了。 安国公夫人又如何不知道女儿的处境, 可若让她去试探安国公的口风,她也是没这个胆子的。 她现在日日做噩梦,见着安国公就会想到噩梦中他骇人的样子,又哪里敢往安国公面前凑。 关嬷嬷哪里不知道她心里的挣扎, 此刻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安抚她道:“夫人,如今也只能往好的地方想了。毕竟,不管怎么样,国公爷都不知道二姑娘并非他亲生,即便太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国公爷总该会替二姑娘做打量的。”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魏家那边断不可出了什么岔子。否则,真的就满盘皆输了。” 安国公夫人听关嬷嬷提及魏家,不由就想起这些日子魏行已经几次问他要了钱财,心中如何能不酸涩,不愤怒。 她再是愚蠢也知道,魏行这是在敲诈自己。仗着自己和他的不轨之事,生生拿捏了把柄在手中。 只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何况,即便她肯给魏行银子,有这个能力。魏家人能被喂饱吗?人若是被养的胃口大了,只怕有一日会狮子大开口。 而她,又哪里有那么多的钱财给魏家。 “嬷嬷,我如今再不能对他心软的,我与其拿了这些银子给魏家,倒不如彻底除掉魏家。否则,终归是个隐患。” 既然已经预知到了最坏的接过,安国公夫人断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关嬷嬷这些日子没少劝自家夫人狠狠心,对魏家动手,而今,见夫人终于肯松口,心头的石头终于是落了下来,只听她低声道:“夫人,您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说完,她凑近安国公夫人耳边又道:“魏大人日日都要乘车往户部当差,您说若有一日不小心惊了马,坠了车,魏家还有谁敢威胁您吗?” “毕竟魏家失了主心骨,魏老夫人一个妇人,日后只有求着您的份。哪里还敢威胁您。” 见自家夫人终于想永绝后患,关嬷嬷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想要动手,她生怕自家夫人哪一日又心软起来,如此岂不坏了事。 安国公夫人和魏行到底有这么些年的情分,听了关嬷嬷的话,她眼底多少是有些复杂的情绪。 不过,她到底没有拦着关嬷嬷,只特意叮嘱一句道:“要 做就做的干净利落,断不可生了别的意外。” 转眼间,便到了勇毅侯老夫人的寿辰。 慈宁宫里,姜妧陪着外祖母用了早膳,对于勇毅侯老夫人过寿之事,姜妧根本没放在心上。毕竟荣康长公主和高阳长公主一直不对付,姜妧这个当晚辈的,自然也不会往勇毅侯府去凑这热闹,最多不过是差人开了私库,给勇毅侯老夫人送了寿礼罢了。 第89章 和外孙女一样,李太后也没有心情搭理勇毅侯老夫人过寿之事。 自太子那日伤了靖北王世子,颐春阳那边承乾帝连夜叫了太子到跟前训斥,听说足足罚跪了一整夜呢。 虽承乾帝未直接下了废太子的旨意,可这几日里,宫里宫外关于皇上有意废太子的传闻可以说是愈演愈烈了。 一时间,六宫的眼睛都放在了慈宁宫这边,毕竟,皇上若真的执意废太子,唯一能劝得动皇上的,就只有李太后了。 陈皇后又岂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几日里几乎是日日往慈宁宫哭诉,哭的姜妧头都痛了。 看着眼前这局势,姜妧心里却异常的平静。她重生一世,不免联想起上一世皇舅舅也曾生了废太子的主意,可因着自己嫁给了太子,所以皇舅舅并未得逞。 而这一世,自己虽未嫁给太子,可她并不觉着皇舅舅会顺利废掉太子。 毕竟,外祖母和表舅舅不会蠢到推三皇子上位。太子再是不好,陈皇后再是之前对外祖母失了恭顺,太子对于安国公府和外祖母来说,也是唯一的选择。起码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这些年你皇舅舅早就想着让三皇子取代太子,如今,他更是恨不得得偿所愿。可外祖母又岂能真的由着他来,三皇子上位,淑贵妃尾巴不都得翘起来,这事儿外祖母断不会让发生的。” 李太后说着,不由想起那晚太子跪在颐和园一晚被抬回宫时,陈皇后特意让人把太子抬到了慈宁宫,太子一见着李太后,便失声痛哭起来。 到底是自己自小就看着长大的,和外孙女又是自幼的情分,李太后虽恼怒太子的不争气,不懂事,恼怒他之前对外孙女的放肆,也不由红了眼睛。 “你这孩子,东宫储君的位子本就是个靶子,别人在这个位子上,日日小心也不为过。可你,竟敢动手伤了靖北王世子。你怎就这样拎不清。” 李太后没忍住脾气,便训斥了太子几句。 太子既憋屈又羞恼,可听李太后这么训斥,他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是了解皇祖母的,皇祖母若连一句都不肯训斥自己,事情才要坏了。 一旁,陈皇后又如何不知道李太后的性子,哭了一会儿之后,便让人又抬了太子回了东宫。 听着外祖母的话,姜妧也不由想到了那日太子痛哭流涕的样子。 说实话,自她重生以来,她见了太多次太子狼狈的样子。 可至始至终,姜妧没有同情过太子。 因为她若是同情了太子,那她就太对不起上一世的自己了。 姜妧暗自思寻着,不由又回想起了上一世的种种。 正在这时,有宫女缓步进来,缓声回禀道:“太后娘娘,郡主,方才从东宫传了消息出来,说是东宫有一个教太子习人事的美人有了身孕了。皇后娘娘闻着这消息,直接便封了那美人赵氏为太子婕妤。” 闻着这消息,姜妧猛然一惊。不过半晌之后,她慢慢平静的下来。 其实,这事儿她无需惊讶的。毕竟那几个宫女侍寝时,陈皇后故意没有赐下避子汤。 而今,这其中一人有了身孕,对于东宫来说,无异于是一个转机了。 不管当时陈皇后没有赐下避子汤,是因着什么样的私心,可东宫突然传出这样的喜讯,若这美人肚子里怀的还是个哥儿,便是皇长孙了。 宗亲那边,肯定会重视这个孩子的。毕竟,承乾帝在子嗣上算不得多,就更显这孩子的重要性了。 李太后闻着这消息,也不免唏嘘一句:“这孩子来的倒是及时。” 说完,李太后直接吩咐身边的嬷嬷道:“去开了私库,让人赏了这赵氏。” 李太后这个时候让人赏了这太子婕妤,便是对外放出信号了,她在乎这个未出生的孩子,东宫不会轻易倒的。 姜妧也没拦着外祖母,毕竟,太子如今还不能倒。 很快,太后娘娘赏了太子婕妤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翊坤宫里,原先得意洋洋的淑贵妃此刻铁青着脸,气急道:“东宫偏偏这个时候传出这样的喜讯,天下真有如此巧的事情?别是陈皇后故意放出假消息,想要保住太子吧。” 不怪淑贵妃这样想,实在是她太不甘心了。加之后宫又多是肮脏,这若陈皇后暗中使了手段,到时候随意弄了一个孩子冒充是皇长孙,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曹嬷嬷见自家娘娘气急败坏成这般,忙开口道:“娘娘,奴婢知道您气不过。可这事儿怕是真的。皇后娘娘便是再愚蠢,也不敢再皇嗣的事情上动手脚的。毕竟,如今所有人都盯着东宫,她若真的铤而走险,难道就不怕事情到了无法回旋的余地。” 淑贵妃其实也只是气不过,她即便怀疑陈皇后,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就叫嚣的让人和陈皇后对质。 所以,她更如鲠在喉了。 皇上有心立三皇子为太子,可如今东宫或许会有了皇长孙,那皇上未必不会动摇废太子的心思。 毕竟,东宫本就是正统,再有了这样的喜讯,朝臣们尤其是内阁和宗亲,多数会支持东宫的。 所以,唯一的法子便是让靖北王府紧紧抓着太子伤及靖北王世子的事情不放手,如此才能逼着皇上废太子。 第90章 “娘娘,靖北王府抓着太子伤及靖北王世子的事情不放手,其实归根结底不是为了让皇上废太子,而是想着能求娶安阳郡主。所以,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得拦了这门婚事啊。” “可我们没有法子近得老太妃的身,不能弄死她,借此让靖北王守孝,让他们歇了不该有的心思。可东宫有喜,未必不是我们的机会。” “皇后娘娘如今在兴头上,少不得会在东宫设宴,邀了诸位世家公子,贵女,还有藩王之子入宫赴宴,若到时候我们如刚开始算计的那样,设计辽王世子和安阳郡主有了苟且,只怕到时候安阳郡主只能嫁到辽东了。” “这事儿上奴婢敢说,皇后娘娘也会乐见安阳郡主嫁到辽东的。毕竟靖北王府败兴而归,也是皇后娘娘乐见的。” “而只要诸位藩王离京,京城便太平了。您回过神来再想着法子让太子出错,未必没有法子让三皇子上位。而这个时候,太后娘娘未必不会帮您呢。毕竟,安阳郡主是在东宫出的事,太后难道能不迁怒皇后,只怕杀了皇后的心都有。甚至,会疑心皇后是故意算计的安阳郡主。如此一来,您和三皇子的机会就到了。” 第51章 轻浮 荣康长公主守寡多年,当下吓的脸…… 既是决定算计姜妧, 淑贵妃一定不会让这事儿有什么意外的。想了想,她吩咐曹嬷嬷道:“那日宫宴,让宝华也入宫来。” 魏宝华这些日子依旧在闹腾的不愿意嫁到谢家, 因着担心再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 这些日子一直被信安侯拘在内宅,是半步都不得离开屋子的。 如今, 淑贵妃肯松口让她往宫里来赴宴,曹嬷嬷如何能不担心, 害怕表姑娘在宫宴上闹出什么笑话来。 所以犹豫了一下后, 曹嬷嬷还是担忧的开口道:“娘娘,表姑娘性子烈, 这次东宫宫宴,谢家二公子肯定也要赴宴的,这若两人对上了,表姑娘再故意让谢二公子难堪,奴婢就怕和谢家的联姻, 彻底没了可能。” 淑贵妃听了, 不甚在意道:“嬷嬷不用担心,这些日子本宫想大哥和嫂子肯定已经教育过宝华了,她该是知道轻重的。何况 ,这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本宫疼宝华这个侄女,如今东宫设宴,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喜事, 本宫若执意不让宝华入宫,岂不更惹人猜疑,觉着宝华依旧在使性子,不愿意嫁给谢二公子。” 淑贵妃这番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曹嬷嬷心里也不知为什么,总是隐隐有些不安。 不过她也未再劝自家娘娘,只宽慰自己莫要胡思乱想了。 很快,曹嬷嬷便差人往信安侯府传话去了。 闻着娘娘让女儿往宫里赴宴,信安侯夫人明显一愣,而等到前来传话的宫人离开,信安侯夫人想了想,还是往女儿房里去了。 魏宝华前些日子一哭二闹三上吊,信安侯夫人偏宠自己这嫡女,也没少跟着哭红了眼睛。 好在这几日,她闹腾归闹腾,倒也没有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信安侯夫人多少松了一口气。 可看着女儿消瘦不少的面容,她还是暗暗叹息一声。 “娘亲,您怎么来了?”魏宝华见母亲来了,下意识问道。 信安侯夫人也没瞒着她,便把贵妃娘娘差人传话的事情告诉了女儿。 听说东宫太子婕妤有喜,贵妃姑母准备召自己入宫赴宴,魏宝华久违的露出了笑容。 这些日子,她虽折腾,可也明白贵妃姑母是铁了心把她指给谢二公子了。她明白对于姑母来说,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既然身为棋子,姑母铁定不会在乎自己愿不愿意离京外嫁的。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魏宝华也未真的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可到底该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她确实也没一个好的主意。 可闻着东宫设宴,到时候诸位皇子,京城世家贵族的公子都会赴宴,魏宝华不由计上心来。 这些年,她一直心属三表哥,若借着这宫宴自己能和三表哥发生点什么,那自己便是未来的三皇子妃了。 姑母即便会动怒,可自己是她的内侄女,到时候肯定会向着自己的。 想通这一点之后,魏宝华难得乖巧的偎依在信安侯夫人身边,喃喃道:“娘亲,女儿不孝,让娘亲这些日子跟着担心了。可娘亲要相信女儿,女儿不会办蠢事的,娘亲只等着日后跟着女儿享福就是。” 突如其来的话让信安侯夫人心里猛地一咯噔,可没等她回过神来,魏宝华便差丫鬟给自己准备那日要赴宴穿的衣服,信安侯夫人看女儿难得的好心情,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暗暗叹息一声,未再开口说什么。 却说勇毅侯府 今个儿勇毅侯老夫人寿辰,京城诸多世家贵族的夫人都去了,勇毅侯老夫人毕竟有荣康长公主这么个儿媳妇,她又素来是规矩人,所以除了族人之外,连宗亲也都去了。 荣康长公主自打勇毅侯去世之后,可谓是深居简出,平日里连件艳、色衣服都不穿的。可今日,勇毅侯老夫人的七十大寿,荣康长公主难得得为了哄老夫人开心,让人特意请了戏班子入府,还请了宫廷乐舞。 第91章 不过也因着她这样难得的举动,前来赴宴的人还是不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荣康长公主殿下素来是个规矩人,我倒觉着她今日如此铺张,并不全因着是勇毅侯老夫人的寿辰,而是和德昭长公主故意憋着火呢。” 这京城谁人不知,德昭长公主甩了休书给宁国公,如今潇洒的住到了西宁行宫去,好一个快哉。 和德昭长公主素来不对付的荣康长公主,心里如何能舒服了。所以一时间被气着了,也是有的。 “就是,我也觉着荣康长公主不单单是因着孝顺才如此铺张,说不准她是想借着这寿辰,给勇毅侯世子相看婚事呢。” “这谁人不知道,宁国公世子当年娶了裴氏,出身并不显。荣康长公主若借着这寿辰,给儿子相看了高门贵族的姑娘,岂不就赢了德昭长公主一筹。毕竟,这世子爷并非荣康长公主亲生,她都能给世子寻得一门好婚配,这不愈发显的德昭长公主自己这些年私德有亏才连累了儿子的婚事。” 荣康长公主怎能不知道今日设宴,必然是惹来不少的揣测。 可她是个厉害的,便是想故意借着这寿辰,压了德昭长公主一头,她眼高于顶惯了,她就不信,等她相中了高门贵女,德昭长公主还能继续在行宫优哉游哉的。那些随之而来的流言蜚语,便够她难堪的了。 众人知道荣康长公主的心思,更是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只这样的窃窃私语很快便被高阳老太妃前来赴宴的消息给打破了。 这高阳老太妃是谁,如今无人不知的。更别提,靖北王世子前些个儿还被太子给伤到了。 可老太妃竟肯往勇毅侯府来,这对于勇毅侯府来说,无异于是莫大的荣耀啊。 荣康长公主不由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毕竟这些年,她和高阳老太妃并不亲近,和靖北王府更没有来往。 可高阳老太妃这个时候现身,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荣康长公主心里不由有了一个大胆的揣测,这莫不是因着自己的贤名,高阳老太妃想把那周凝虞许给自己儿子,借此让靖北王府在京城愈发有了名望。 毕竟,谁都知道,她是这京城一等一的规矩人,若能和靖北王府联姻,于靖北王府来说,也是不小的助力。 说话间,高阳老太妃便被人搀扶着,缓步走了进来。 荣康长公主自然不敢拿大,忙起身相迎。 勇毅侯老夫人也不敢坐着,起身迎了出去。 而出了这样的意外,席间众人不由开始面面相觑起来。 “高阳老太妃怎么会突然来贺寿呢?” “这事情肯定不简单的。” “这莫不是高阳老太妃想把那周家姑娘指给勇毅侯世子?” “可那周家姑娘已经二十二,是个老姑娘了吧。勇毅侯世子娶了她,岂不觉着委屈。” 大家压低了声音说着话。 谢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只自顾自的喝着酒。 而坐在他身侧的正是信安侯世子,因着整个京城都知道谢家要和信安侯府联姻,信安侯世子早就把谢慎当做了自己的妹婿,这不,猛灌几杯酒之后,便和谢慎勾肩搭背起来,一副兄弟好的样子,说起胡话来:“妹夫,我叫你妹夫没错吧,贵妃姑母虽还未给你和妹妹指婚,可这事儿铁定没差的。” “我那妹妹虽骄纵了些,可没事的,这京城的贵女哪一个不骄纵,你谢家草莽出身,该知足了。你娶了她,和娶公主一样,对谢家来说,算是祖坟上冒青烟吧,你可不许因着她这些日子的闹腾,日后亏待了她。” 谢慎看着他自说自话,只眼神变得深邃,淡淡道:“世子,你喝多了吧。” 信安侯世子猛地打了个酒嗝,突然又道:“你看今个儿高阳老太妃前来赴宴,不就是想把那周家姑娘塞给勇毅侯世子,那姑娘可是个老姑娘啊,让你去选,你肯定选我妹妹啊,哪里会选那个老姑娘。所以你的福分,可比勇毅侯世子强多了。” 说着,信安侯世子突然想起了什么,面露揶揄道:“不过我这妹子姿色虽不差,可到底比不得安阳郡主的。可安阳郡主那姿色,又是寻常人可以觊觎的。别的不说,就连我有贵妃姑母做倚仗,也不敢在安阳郡主面前放肆的,背地里也只是偷偷寻了和安阳郡主容貌相似之人,玩玩罢了。” 信安侯世子根本没意识到自己醉酒之下说了什么,谢慎没接话,只淡淡的看着他,吩咐他随行的侍从道:“你家世子爷喝醉了,你带他下去先去醒醒酒吧。” 那随行的侍从也知道自家世子越说越没谱,忙扶了自家世子下去。 而等到这日寿辰结束,荣康长公主亲自送了高阳老太妃离开,往后院去歇着时。 她这刚走过垂花门,竟被一股蛮力给拽到了假山后面。 随即便是充满酒气的轻浮之举,荣康 长公主惊声呼叫,随行的丫鬟婆子忙掌了灯往里面看去,竟见行荒唐之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信安侯世子。一时间,众人都惊呆了。 第92章 这信安侯世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深宅后院,他这一个外男怎么偏偏藏在这里。 众人不由想起了外头关于信安侯世子贪恋美、色,行事荒唐的传闻,可信安侯世子竟敢对长公主殿下行荒唐之举,这未免也太放肆了。 荣康长公主守寡多年,当下吓的脸色苍白,可除了惊惧之外,她更多的是羞恼。 她最是规矩重,这些年从未私下里和外男接触过,如何受过这样的轻浮。 一时间,她满是羞恼便让人押了信安侯世子跪在地上。 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荣康长公主受如此羞辱,荣康长公主即便是想下禁口令,想要瞒下此事,碍着自己的名声让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不过半个时辰,这事儿还是传遍了整个京城。 谢府 谢慎闻着外头的流言蜚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信安侯世子方才在宴席上口出狂言,我没直接杀了他,已是仁慈了。” 季谦听着自家公子的话,对着他道:“公子,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信安侯世子只怕是生不如死了。贵妃娘娘闻着这消息,也不知道会不会晕死过去。有这么一个侄子,信安侯府的名声也会跟着受了牵连,贵妃娘娘可谓是栽了大跟头了。” 第52章 反咬 “淑贵妃当真是好嚣张,她怎么敢…… 好好的寿辰上, 出了这样的肮脏事,荣康长公主差点儿没有气晕过去。 她最是重规矩的人,这会儿只要一想着外头那些流言蜚语, 就恨不得活剐了信安侯世子。 “不可以, 我明日便要往颐春园去,跪在皇上面前, 让皇上替我做主。我就不信了,这样的荒唐事皇上还当真能护着这纨绔不成?” 荣康长公主可不能吃了这闷亏, 这自打勇毅侯去了之后, 她行为举止上生怕惹了什么非议,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 她避嫌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招惹这些麻烦。 所以,这件事情上,她一定要一个说法的。 否则,事情传来传去, 只怕会传出不好的流言来。毕竟这世人对女子最是苛刻。男人醉酒做了荒唐事, 别人不会说什么,最终反倒是给被害的女人泼脏水,弄的满城风雨。 孟嬷嬷是荣康长公主的贴身嬷嬷,见自家殿下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又是心疼自家殿下, 又是觉着此事怕是不好收拾。 “殿下, 奴婢知道您气不过,这若换作是旁人,您让人直接杖毙了这人便是。可您莫要忘了,这到底是信安侯府的世子爷啊。信安侯府也又是皇上的母族, 这些年,不仅仅是贵妃娘娘疼她这侄子,连皇上也颇给这信安侯世子脸面。您这样往颐春园去哭求,请皇上做主,您这是做什么,是准备让皇上杀了信安侯世子,还是让皇上褫夺这世子之位,或是让皇上治罪逐了这世子出族谱。可不管哪一样,皇上只怕都会觉着您不给他面子,故意和信安侯府过不去。” 孟嬷嬷这番话并非忧思过甚,毕竟只凭着信安侯府是皇上的母族,这事儿便颇为难堪。 殿下若执意要一个说法,说到底,最后也难免伤及皇上的颜面。若皇上因此记恨上了殿下,只怕勇毅侯府日后会不得皇上的待见。 荣康长公主怎么能不知道孟嬷嬷这番话是肺腑之言,此刻她更是气的牙齿都在打颤,将桌上的茶盏狠狠摔在了地上,对着孟嬷嬷道:“我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怎么,难道我就只能忍了这委屈。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和德昭明争暗斗,唯一能赢了她的,不过就是这名声。所以,这事儿我绝对不会上罢干休的,左右我膝下也没有自己的亲儿子,勇毅侯府日后到底会不会被皇上迁怒,又关我什么事儿!” 这番话出口,孟嬷嬷脸色都变了。可她也不敢再劝自家殿下,殿下的性子她是最清楚的,最是注重名声,确实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善罢甘休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消息传到宫里时,姜妧正陪着李太后打叶子牌。 闻着这消息,姜妧不由想到几日前自己差人把淑贵妃写给周凝虞的密信送到了谢慎手中,而这不过几日,荣康长公主就遭如此轻浮,姜妧如何能不联想,这事情背后是谢慎的手笔。 可姜妧并不对荣康长公主有丝毫的抱歉,毕竟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荣康长公主和母亲一直不对付,既如此,她不会圣母到同情荣康长公主的。 而且,出了这样的事情,勇毅侯府只怕会成为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姜妙不打着主意想嫁给勇毅侯世子吗?这个时候,也不知她闻着这消息,会是怎样的五味成杂啊。 不过,不管姜妙会不会放弃勇毅侯世子,或者是应着荣康长公主名声有损,能够顺利嫁给勇毅侯世子,这些事情对于姜妧来说,都不重要。因为,在姜妧眼中,姜妙不管整出什么事情,她不过是乐的在旁看戏罢了。 “外祖母,荣康姨母平日里最是注重名声,您说她会轻易放过信安侯世子吗?这信安侯世子毕竟是贵妃的侄子,信安侯府又是皇舅舅的母族,她当真能为了名声,抓着信安侯世子不放吗?” 第93章 上一世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姜妧颇为好奇。 实在是,京城许久未有这样的趣事了。 李太后如何能听不出外孙女言语间的揶揄,也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最是注重名声,若从头至尾忍了这委屈,只怕最后反倒是她的不是了。毕竟,这天下悠悠众口,她又是一个寡妇,别到时候被唾沫星子淹死的成了她自己。” 姜妧笑着道:“所以外祖母觉着她会找皇舅舅去替她主持公道?” 李太后呵呵一笑:“她也只能去了。否则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一张老脸往哪里搁。如今当务之急是护着自己的名声,至于其他的,有没有惹了皇帝不喜,和贵妃生了嫌隙,这就是其次了。” 在李太后和姜妧说话的这功夫,翊坤宫里,淑贵妃闻着这消息,一口气差点儿没有喘上了。 “这孽障,他平日里荒唐也就罢了,怎敢在荣康长公主面前胡来!” 淑贵妃怎么都没有想到,众目睽睽之下会出了这样的丑事。 可不管淑贵妃怎么气急,眼下也只能想着怎么解决这事儿了。毕竟,荣康长公主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若自己不能好生的安抚了荣康长公主,只怕自己儿子难逃劫难的。 “嬷嬷,你传话给哥哥,让那孽障酒醒后就往勇毅侯府门口跪着请罪,若荣康长公主不原谅他,那他就一直跪着好了!” 曹嬷嬷听娘娘这么说,却有不一样的看法,“娘娘,这荣康长公主这会儿肯定在气头上,您这个时候让世子爷去,只怕跪死过去长公主都不会消气的。” “与其这样,您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放出话去,就说世子爷醉酒,确实是失了礼数。可也是因着勇毅侯府带路的奴才带错了路,这才让世子爷去了内宅,冲撞了长公主。” 淑贵妃听着曹嬷嬷这话,瞬间明白了些什么。 而没等她开口,曹嬷嬷又道:“娘娘,这如今只有一口咬定这一切都是一个意外,是勇毅侯府的奴才带错了路,如此才能保住世子爷的名声,保住信安侯府的名声。否则,您这么直接让世子爷请罪,流言蜚语只会越演越烈,倒不如我们把世子爷摘出来,让长公主自己生闷气去。” 曹嬷嬷这是要变被动为主动了,淑贵妃哪里能不知道她的意思。 可淑贵妃细细琢磨曹嬷嬷的话之后,不免还是有些担心,“嬷嬷,我们把矛头指向勇毅侯府的奴才带错了路,荣康长公主真的会吃了这闷亏,本宫就怕她闹腾的愈 发厉害了,于彼此都不好看。” 曹嬷嬷缓缓开口道:“娘娘,您就放心吧,荣康长公主只能吃了这闷亏。毕竟,勇毅侯府设宴,世子爷是怎么出现在后宅的,这即便是大理寺去查,也不可能说是世子爷自己往后院去的。而京城这上上下下的人,闻着这桩糊涂事,也只能说一切都是一个意外了。毕竟,世子爷再是纨绔,再是贪恋美色,可也不看看荣康长公主坐四望五的人了,虽这些年她保养得当,可也不至于让世子爷昏了头,轻浮于她,不是吗?” “不过经此一事之后,娘娘还是得让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好好教育教育世子爷的,否则若冲撞了什么不该冲撞的人,可就不会这么轻易能过去了。” 淑贵妃想了想,点头便让曹嬷嬷安排此事去了。 而不过半个时辰,关于勇毅侯老夫人寿辰上,信安侯世子冲撞荣康长公主的事情,便变了风向。 “我就是说嘛,这若非是带路的奴才带错了路,信安侯世子不至于往内宅去,更不会轻浮于荣康长公主了。” “就是,荣康长公主多大的年纪了,信安侯世子再是饥不择食,也不至于对荣康长公主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就是,这肯定是一个意外了。” “所以这个时候荣康长公主与其急着治罪信安侯世子,倒不如好好的整肃整肃府中当差的奴才,这带错了路可还了得,别日后再出了什么荒唐事。” 消息传到荣康长公主耳中时,荣康长公主没忍住,直接就呕吐起来。 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如吃了苍蝇一般。 可更让她生气的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受了这样的委屈,她没闻着信安侯责罚了信安侯世子,也没闻着淑贵妃差人上门宽慰她几句,摆出求和的姿态,反倒是倒打一耙。 荣康长公主先是失了面子,如今连里子都没有了。 想到自己竟然落的这样进退两难,荣康长公主气的一口血差点没有吐出来。 “淑贵妃当真是好嚣张,她怎么敢,怎么敢这样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荣康长公主平日里最是重规矩,这么些年也从未说过什么脏话,可这会儿,她气的直接脏话都出来了。 孟嬷嬷也没想到外头的风向会有如此变化,一边替自家殿下委屈,一边又觉着淑贵妃可恨极了。 “殿下,奴婢说句僭越的话,这淑贵妃便是看着您背后没有倚仗,才敢这样欺负您的。您试试,今日若被轻浮的人是德昭长公主,信安侯世子还能有命活。只怕淑贵妃得亲手赐死了她那侄儿,才能让德昭长公主消气的。” 第94章 这些年自家殿下和德昭长公主素来不对付,按说这番话,孟嬷嬷是不该说的。 可孟嬷嬷却不得不说,因为,即便她不说,肯定外头也会有别人说,到时候还是要传到自家殿下耳中的。 外头多少人幸灾乐祸,多少人看自家殿下的笑话,只要一想到那情景,孟嬷嬷的头都大了。 第53章 馊主意 “外祖母,荣康姨母性子烈,这…… 这不提德昭长公主还好, 一提这名字,荣康长公主更是觉得羞愧难当。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德昭长公主在西宁行宫闻着这消息时, 该是会笑岔气吧。 想到德昭长公主对自己的幸灾乐祸, 荣康长公主是半刻都等不了了,直接便让人备了车架, 往颐春园去哭诉去了。 颐春园里,因着太子伤及靖北王世子的事情, 承乾帝很是烦心了几日。如今, 靖北王府依旧未有任何退让的态度,承乾帝想到若真的不能给靖北王世子一个交代, 自己这皇位许也很难坐稳,因着这个,他几宿都没有睡好。 这会儿,闻着荣康长公主前来哭诉,他顿时头都大了。 “她来做什么?不过一个意外, 她竟要闹腾的这般不可收拾!”承乾帝气呼呼道。 一旁, 张公公低声道:“皇上,长公主就这样跪在外头,若您一直不召见,只怕事情越发不好收拾的。” 承乾帝听了,脸色愈发阴沉了, 怒气冲冲道:“那朕还能怎么做?砍了世子的头不成?还是说, 夺了他的世子之位!” 承乾帝并非有心护着信安侯世子,只是这个时候他若惩罚了信安侯世子,他也难免落得难堪。 何况,在承乾帝看来, 他这个庶妹忒不知分寸了,他尚在潜邸时,也未有任何的兄妹情份。而今,却找他来哭诉,她以为自己是谁?她以为自己有德昭长公主尊贵吗? 原不过是觉着荣康长公主不知轻重,可想到德昭长公主这些年的骄纵无非是因着安国公府和李太后做倚仗,承乾帝的心情瞬间更不好了。 承乾帝这样想着,直接吩咐张公公道:“你亲自去传话给她,就说朕这些日子清修,不便见她。” 承乾帝是真的懒得搭理这桩烂事。 张公公见皇上已经发话了,也不敢再劝,只能赶忙去传话了。 不过离开前,承乾帝突然开口又道:“你便这样安抚她,若她知进退,朕日后可以给勇毅侯世子世袭罔替的爵位。” 这话一出口,张公公都呆住了。 可初始的疑惑侯,张公公便琢磨出了皇上的心思。 这皇上为了安抚荣康长公主是真,可也是借着抬举勇毅侯世子,来让安国公府,让太后娘娘,让德昭长公主跟着难堪。 闻着皇兄连见都不愿意见自己,荣康长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张公公看着她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样子,有心提点几句,“殿下,奴才知道您受了委屈。可奴才还是得说,您不该往颐春园来的。您这一来,不是让皇上为难吗?事情算是闹腾大了,外头人也会跟着笑话皇上,您到底图什么呢?就算不替您考量,难道您不替勇毅侯世子考虑吗?” 说完,张公公继续又道:“所以奴才觉着,您还是回去吧。这流言蜚语虽说杀人,可时间久了,人们也就忘记了。而到时候,皇上少不得体恤您,给勇毅侯世子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什么?世袭罔替的爵位? 荣康长公主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可她却觉着悲哀极了。这若是世子爷是她亲生的,那她肯定会觉着这笔买卖很划算。 可偏偏,世子爷不是她亲生的。她如何能心甘情愿的忍了这委屈。 想到皇兄竟然这样无情,荣康长公主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便起身往内宫去了。 她当然不是去求李太后,而是往陈皇后的长春宫去了。 在她看来,陈皇后是中宫皇后,背后又有安国公和李太后,之前又因着太子伤及靖北王世子的事情,很是忐忑了些日子。 这个时候,陈皇后正是立威的时候。若陈皇后能因此和淑贵妃干上,那自己也就无需忍了这委屈了。 “殿下,您真要如此行事?这世袭罔替的爵位,可是可遇不可求啊。便是京城这些世家大族,也没有哪家有这恩旨的。这若被老夫人闻着您意气用事,不顾侯府的前程,只怕要和您生了嫌隙的。” 荣康长公主听着这话,却是破口大骂道:“世袭罔替,难道为了这个,我就得忍了这委屈。我清清白白的,却被信安侯世子这样轻浮,若不出了这口气,你让我日后如何做人。” “何况,我若是低了头,外人会如何对我指指点点。他们会说我平素里注重名声,可在利益面前,名声也算不得什么了。而这些流言蜚语,我断不会容忍的。” 长春宫 陈皇后正因着信安侯世子闯出的祸事幸灾乐祸,这会儿闻着荣康长公主求见皇上不成,又往她宫里来哭诉了,她差点儿没有笑出声来。 “娘娘,奴婢还是让人传话下去,说您身子微恙,已经歇下了。” 第95章 “毕竟这信安侯府到 底是皇上的母族,您若这个时候站出来,岂不惹了皇上迁怒。皇上早有废太子的心思,您小心翼翼都不为过,怎好这个时候,惹了皇上动怒。” 陈皇后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她当然知道因着太子伤及靖北王世子的事情,自己该小心谨慎,不惹了皇上的厌恶的。 可淑贵妃难得这么一个大的把柄在自己手中,她如何甘心轻易放过。 何况,她所有的倚仗是李太后,是安国公府,是太子婕妤未出生的孩子,皇上即便因着她替荣康长公主出头,也不可能拿她怎么办的。 而且,她是中宫皇后,内外命妇每逢初一十五都得往宫里来请安的,她如何就不能替荣康长公做主了。 见陈皇后这神色,平嬷嬷便知她的心思。一时间,平嬷嬷心里猛地一咯噔,“娘娘,您忘了,荣康长公主素来和德昭长公主不对付了。这您若是替荣康长公主做主,不小心得罪了太后娘娘,又和太后娘娘生了嫌隙,只怕不好的。” 这话几乎是一盆冷水浇在了陈皇后头上,陈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半晌之后,她才开口道:“你说的是,本宫不怕得罪皇上,可太后的心思,本宫却不得不揣测的。” 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因为失了恭顺,惹的和太后生了嫌隙,这好不容易才缓和一些,她确实不适合再惹了太后动怒的。 这样想着,她吩咐平嬷嬷道:“长公主这样跪着,也不是回事。你传话给她,若她真的气不过,如今也只有求到慈宁宫,让太后娘娘给她做主了。否则,这整个紫禁城,没谁敢招惹了这麻烦的。” 听自家娘娘竟然要怂恿荣康长公主往慈宁宫去,平嬷嬷顿时一阵心惊。 “娘娘,荣康长公主素来和德昭长公主不对付,她能甘心往慈宁宫去哭求。若她早有这样的心思,能拉下这脸面,也不会入宫就直接往咱长春宫来的。” 陈皇后似笑非笑道:“此一时彼一时,那就要看她要不要咽下这口气了。” 其实陈皇后也有些好奇,荣康长公主会怎么做呢。 毕竟,让她走这么一遭,可能对她来说,也是极其憋屈的事情吧。 很快,平嬷嬷便让人传话去了。 等荣康长公主得知陈皇后也不愿意见自己,反倒是把自己推到了慈宁宫那边,荣康长公主真的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 宫女传了话就回去了,独留荣康长公主呆在长长的宫道上。 孟嬷嬷看着自家殿下憔悴而又委屈的样子,也不由红了眼睛,“殿下,您得赶快做决定啊。这夜深了,宫里要落锁的。” 荣康长公主讽刺的勾了勾唇角,“陈皇后不见我,却让我往慈宁宫去。她这是借此讨好李太后呢。” 孟嬷嬷:“殿下,皇后娘娘这样做,倒也算不得意外。” 荣康长公主的一张脸变得虚弱而又苍白,沉默半晌之后,她终于是下定决心道:“走,我们往慈宁宫去。” 慈宁宫 听宫人回禀说荣康长公主求见,李太后不由暗暗叹息一声,感慨道:“她指望哀家给她做主,可哀家还能直接让人打罚了那信安侯世子不成?” 在李太后看来,荣康长公主这个人便是太好面子,太注重名声了。 否则,也不至于弄得这样骑虎难下。 这自打勇毅侯世子去了之后,她便事事避嫌,生怕有损她的名声。可于一个女人而言,你越注重清白,注重名声,当发生不好的事情时,只会惹了更多的流言蜚语,惹来更多人注意。 “外祖母,荣康姨母性子烈,这若连您都把她拒之门外,只怕她一气之下要撞柱子的。这在别宫也就罢了,可在慈宁宫,没得弄的这样血腥,沾染了这晦气。” 李太后:“妧儿可有什么好法子?” 姜妧笑道:“她堂堂长公主,如何需要别人给她做主。她直接安排人给信安侯世子套了麻袋,暴打一顿,或者直接扔在臭水沟,信安侯世子死了也是白死。即便到时候皇舅舅和淑贵妃疑心她背后指使,可不也没证据吗?” “如此一来,她出了气不说,生闷气而又憋屈的,就成了皇舅舅和淑贵妃了。” 第54章 梦碎 这毕竟帝心难测,贵妃娘娘也不是…… 李太后听着外孙女竟说出这样的馊主意, 不由噗嗤笑了出来。 慈宁宫的宫人们也没忍住嘴角的笑意,一时间寝宫里好不欢乐。 姜妧见外祖母这般开心,也起了玩闹的心思, 起身便往外头去了。 李太后哪里能不知道她是要去见荣康长公主, 可即便知道外孙女孩子心性,她也没拦着。 在李太后心里, 外孙女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毕竟外孙女之后是要离京外嫁的, 只要想到这一点,李太后自然什么都由着外孙女的性子。 窦嬷嬷哪里能不知道太后娘娘的心思, 只暗暗叹息一声,在旁宽慰太后道:“娘娘,奴婢这般行径瞧着虽孩子气了些,可也可以看出,郡主不是任人拿捏的人。有气肯定不会忍着的。如此, 等郡主大婚, 即便是离京外嫁,娘娘您也无需担心郡主受什么委屈了。” 第96章 窦嬷嬷柔声宽慰着李太后,李太后虽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外孙女离京外嫁,恨不得盼着这日子再远一些,可此刻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慰藉的。 是啊, 外孙女能这般给荣康长公主出主意, 可见是个吃不得亏的。如此,即便嫁到谢家,也不会受了委屈的。 这边,荣康长公主见太后迟迟没有召见自己, 越发是苍白了脸。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她脸面往哪里搁。颐春园皇上不肯召见自己,来了内宫,陈皇后和太后娘娘也对自己避之不及,荣康长公主只要一想到这些,便是比今日被信安侯世子轻浮都要觉着颜面尽失。 就在荣康长公主差点儿撑不住落下泪来时,只见姜妧高昂着头,由宫女簇拥着出现在了她面前。 荣康长公主是长辈,哪里在姜妧面前做小伏低过。所以姜妧突然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样子,荣康长公主当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姜妧哪里不知道她的羞愧难当,可她还是幽幽开口道:“荣康姨母,外祖母知道你受了委屈,也是怜惜你的。可你这样求到慈宁宫来,外祖母却不好替你做主的。毕竟,外祖母和皇舅舅本就母子失和,生了嫌隙,若这个时候再责罚亦或是处置了信安侯世子,只怕皇舅舅会雷霆震怒。到时候,不仅仅是外祖母难做,只怕皇舅舅也会迁怒姨母,迁怒勇毅侯府。” 荣康长公主听着这番话,瞬间怒急攻心,不过没等她自嘲几句,却听姜妧又道:“只是妧儿也知道,姨母这委屈不能白白受了。所以,妧儿倒是有一个法子,不知道姨母愿不愿意听。” 这小丫头片子竟不是故意来看自己笑话的,竟还肯给自己出谋划策,荣康长公主瞬间呆愣在了那里。 好半晌,荣康长公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什么法子?” 姜妧狡黠的笑了笑,凑近荣康长公主耳边:“荣康姨母大可以让人暗中套了麻袋把信安侯世子丢在臭水沟里,如此一来,信安侯世子死了也就死了,若他勉强捡回一条命,怕也废了,他自幼得贵妃娘娘疼爱,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惊吓。” 这话一出口,荣康长公主瞬间吓的脸色苍白。 见她的震惊和眼中的犹豫,姜妧又道:“姨母,你虽和我母亲素有旧怨,可撇开这件事情不提,信安侯世子敢那样轻浮于你,属实是太狂妄了。可你明明是苦主,却只能跪求别人给你做主,可现实却是,除了你自己,没谁可以给你做主。姨母想一想,若今个儿你这样灰溜溜的离宫,回去之后什么都不做,只知道每天哭哭啼啼,感慨自己命苦,日后会有怎样的流言蜚语。” “世人只会感慨,姨母不过一个庶出的公主,身后又没有倚仗, 还守着寡,身边也没个男人,唯一的儿子又不是亲生的,如此可不只能忍了委屈了。” “可信安侯世子呢?等风波过后,他依旧可以过太平日子,甚至可以倒打一耙,说寿宴上他才是受害者,他才觉着委屈呢。而这兜兜转转,谁还会记得真正受了委屈的人,是您。” 不得不说,听着姜妧说的这番话,荣康长公主没忍住就落下泪来。 往日里,她不喜德昭长公主,所以来带着也不喜姜妧。 可今日,她说的这番话,却是说到了自己心坎儿上。 姜妧丢下这番话,就转身回屋了。 荣康长公主则拿帕子擦干了泪水,吩咐人准备出宫。 孟嬷嬷见自家殿下要出宫,吓都要吓死了,尤其想到郡主的那番蛊惑之言,她如何能不心惊,斟酌半晌,她还是试探的开口道:“殿下,您当真觉着郡主是为您好,才给您出主意吗?” “您若真的听了她的话,让人那般报复信安侯世子,只怕会给勇毅侯府招致祸患啊。且不说皇上,便是贵妃娘娘,第一时间肯定会疑心您的。到时候,若她对您动手,谁又能护得住您?” “安阳郡主能吗?只怕安阳郡主便是乐见您自取灭亡,才出这样的馊主意的。” 荣康长公主当然也不会蠢到,觉着姜妧是为自己好。 可即便如此,荣康长公主还是心动了。 她受了这般欺负,必然不会这样忍着的。 左右她已经守寡了,便是任性一回,又如何。 即便是她到了地下,也没有对不起勇毅侯府的任何人。 她是长公主,和德昭长公主一样,同是尊贵出身。可这些年自己过的什么日子,此刻回想一番,第一次荣康长公主竟然有些羡慕德昭长公主。 往日里,德昭长公主所有的荒唐,所有的私德有亏,这会儿在荣康长公主看来,竟然也没有那么碍眼了。 人生若能这样肆意一回,其实也不算白活。 荣康长公主想到自己心境竟然有如此变化,一时间更是泪流满面。 见公主这般,孟嬷嬷都吓到的,可没等她再说什么,却听荣康长公主沉声道:“你去找了些三教九流之人。” 孟嬷嬷听着这话,瞬间提了心:“殿下,您当真要让人套了麻袋弄死信安侯世子?” 荣康长公主却是笑了笑,“我自然不会蠢到直接用安阳的法子。何况,安阳方才说那番话,也不过是提点我,给我一些可能罢了。这信安侯世子不是经常出入烟花之地吗?平日里也没少为了美色和别的贵公子争执。你说,若他再和别的什么公子生了争执,急促醉酒之下害的哪家的公子失足给摔死了,这事儿,皇上会不会管,御史会不会弹劾,淑贵妃还能补的护得住她这宝贝侄儿。” 第97章 孟嬷嬷见自家殿下竟然生了这样的主意,心惊的同时也不由感慨,自家殿下多了些谋略。 而这法子,确实比安阳郡主的馊主意要强。 荣康长公主见她眼中的震惊,缓缓开口道:“今日人若非安阳那番话,我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些年,我行事最是重规矩,可方才安阳那番提点,我才有所感悟,原来人其实是可以跳脱原先的思维的。” 这边,姜妧回了自己屋里,豆蔻侍奉着自家郡主沐浴梳妆,想到郡主方才对荣康长公主那番话,豆蔻不免疑惑道:“郡主,您觉着荣康长公主真的会按您说的法子给信安侯世子教训吗?” 姜妧平静道:“怎么可能。荣康姨母素来和母亲不和,哪里会真的采纳我的主意。所以我也只是给她一个可能性罢了。我觉着,就依着荣康姨母的聪慧,未必不能想到比这更好的法子。说不准,她能让信安侯还有淑贵妃越发有苦难言呢。” 这话一出,豆蔻越发不解了。 可不管怎么,听说荣康长公主并不会真的依着郡主的法子去整信安侯世子,她还是多少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也并不是怕荣康长公主这样报复信安侯世子,到头来若传出是郡主给出的馊主意,惹了皇上和贵妃娘的动怒,可这到底是一件麻烦事儿,郡主若能一身轻松,何必招惹了这麻烦呢。 却说宁国公府这边,今日勇毅侯府老夫人寿辰,姜妙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哄了宁国公老夫人带她去赴宴了。 她也想着能瞅着机会在勇毅侯世子面前卖卖惨,可没想到,在场人多眼杂,加之后来高阳老太妃也来了,她竟没了抽身的机会。 而等到寿辰结束,竟传出信安侯世子轻浮了荣康长公主,她更是不敢多留一步,随着宁国公老夫人回府来了。 今个儿温姨娘没有前去赴宴,所以闻着这消息,也是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信安侯世子怎这般狂妄,荣康长公主毕竟是长辈,他就不怕皇上治罪他。” 这么一桩丑事,惹了多少非议,温姨娘母女不用想也知道。 姜妙也因着这事情,心情复杂极了。 而等到她听说荣康长公主气急去了颐春园,之后又进了内宫,她的心里愈发慌乱了。 “姨娘,这些年我心心念念想着嫁给勇毅侯世子,便是想着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勇毅侯府毕竟有荣康长公主,只要有这个在,女儿嫁过去之后,小日子过的也舒爽。” “可现在,荣康长公主紧紧揪着这事儿不放,您说,会不会惹了皇上还有贵妃娘娘动怒啊。这毕竟帝心难测,贵妃娘娘也不是好相与的,若日后给勇毅侯府穿小鞋,那女儿嫁过去后,岂不是再没好日子过的。” 第55章 自欺欺人 小甄氏,你以为魏行死了,你…… 姜妙说着, 不由红了眼睛。 温姨娘见她这般,心中顿时也是千丝万缕。 两人沉默半晌之后,姜妙终于再次开口了, “姨娘, 这件事情且行且看吧。荣康长公主这般灰溜溜的从宫里回来,恐怕只能忍了这委屈了。所以, 这未必不见得是一桩好事。只要她安分,说不准日后皇上还会给她恩典呢。” 姜妙也只能把事情往好的地方去想了。 当然, 她这么说也是有理由的。毕竟在她眼中, 荣康长公主背后没有倚仗,她一个内宅夫人, 又守着寡,即便心里不甘,晾她也闹不出什么风浪的。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几日,京城里,关于荣康长公主被信安侯世子轻浮的流言蜚语, 也渐渐平息了。 姜妙瞧着这势头, 心里的石头终于是放了下来。 这日,她心情甚好的在小厨房给温姨娘弄滋补的药膳,这自打那日宁国公因着要扶正温姨娘的事情和宁国公老夫人闹别扭之后,这几日里,几乎是日日宿在温姨娘房里。 姜妙又有心让温姨娘假孕, 如此这正室的位子便只能是姨娘的。这不, 便日日弄了滋补的也药膳,送到温姨娘跟前。 温姨娘不疑有它,只当女儿孝顺,每次都喝的干干净净。 不过, 想到女儿这些日子也不哭着闹着让自己去争这正室的位子,温姨娘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奇怪的。 可女儿既然不提及,温姨娘也不再故意提及此事,生怕这事儿又刺激了女儿。 这不,这会儿母女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姜妙见温姨娘用了药膳,正要打发了丫鬟开窗通通风,毕竟这药膳一股苦涩之位,姜妙多少害怕惹了爹爹疑心,每次温姨娘用了药膳之后,她都会刻意开窗散散味道。 丫鬟刚刚打开窗户,便见一个嬷嬷踉跄着步伐走了进来,回禀道:“姨娘,您怕是不相信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了。听说昨晚信安侯世子往兰香坊去,因着那新晋花魁和平阳侯世子陈秉生了争执,这推搡之下,平阳侯世子竟然不小心摔下了楼梯,听说人直接就不行了。” “皇后娘娘闻着这消息 ,哭的死去活来的,非要让信安侯世子偿命,这会儿已经跪在太后娘娘面前,要让太后娘娘赐死信安侯世子呢。” “淑贵妃娘娘也吓坏了,连规矩都不顾,直接出宫往颐春园请皇上回宫了。” 第98章 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姜妙几乎不由一阵胆战心惊。 这事情怎会如此之巧,信安侯世子才冲撞了荣康长公主,后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到底是一个意外,还是背后有人故意算计此事,至信安侯世子于死地呢? 姜妙更想到那日荣康长公主跪在长春宫外头,请陈皇后给她做主,可陈皇后却闭宫不见。 若因着这件事情,荣康长公主一箭双雕,让淑贵妃和陈皇后吃了闷亏,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姜妙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冷汗。 温姨娘当然也知道女儿在想什么,可她觉着这事儿不可能是荣康长公主做的。毕竟这事儿即便有心算计,那也得天时地利人和。荣康长公主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李太后也未预料到。 偏偏陈皇后哭的她都头疼了,只听她厉声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岂是哀家能直接降罪信安侯世子的。这事儿,说到底是要交给大理寺彻查的,到时候,大理寺查明结果,皇帝自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陈皇后哭的伤心欲绝,她就这么一个倚重的侄儿,这好不容易大婚要娶了内阁次府沈家的女儿,却生了这样的意外。 这婚事已经定了,内阁次府如何舍得女儿就这样嫁到陈家,必然是要悔婚的。 可陈皇后如何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是皇后,她的面子,太子的面子,这一切都不能让她退这一步。 何况,侄儿如今人事不省,可还未咽气,若能趁着这婚事冲喜,也不是不可以的。 陈皇后这样想着,哭着便和太后提及了想让沈家姑娘提前过门的事情。 李太后听着,顿时沉了脸。 可这事儿,她也懒得管,直接便打发了陈皇后下去。 等陈皇后离开,李太后才冷声道:“不是她自个儿的姑娘她不心疼。就平阳侯世子如今只差一口气了,她却这个时候逼着沈家姑娘过门,这哪里是良善之人可以做出来的。如此恶毒行径,哀家当真是小觑了她。” 姜妧也没想到,荣康长公主会有这样的谋划。 可吃惊归吃惊,她第一次有些高看荣康长公主。 “外祖母,沈次辅如何舍得让女儿受这样的委屈,只怕次辅夫人很快就要递了请安折子入宫,求到您面前的。”姜妧低声道。 李太后暗暗叹息一声,“当初沈次辅肯同意这门婚事,就是想攀上东宫,让沈家日后一跃成为皇亲贵胄。而今,生了这样的意外,他们想悔婚,只怕也会惹人耻笑的。至于哀家,懒得搭理这些烂事,今日起,便对外说哀家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见外祖母准备躲了清静,姜妧觉着这主意极好。 却说陈皇后哭着回了坤宁宫。 出了这样的事情,陈皇后第一次这样六神无主。 平嬷嬷其实也惊慌,可到底还是有几分理智,劝着陈皇后道:“娘娘,表少爷只剩那一口气了,您这即便是冲喜,找个寻常人家的女子即可。这若逼着沈家姑娘入府,这结的可不是姻亲,而是仇恨了。” 陈皇后冷哼一声:“当初他搭上东宫,怎就不想着会有今日了。如今,也休怪本宫无情了。” “本宫就这么一个嫡亲的侄儿,平日里最是倚重他。本宫若连这婚事都护不住,岂不遭人耻笑。连带着太子面儿上也不好看。” 说着,陈皇后恨恨又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如此之巧。难道这真的是秉哥儿命中的劫难吗?” 陈皇后说着,不由便泪流满面。 平嬷嬷怎能不知她的言外之意,“娘娘,您难不成疑心是有人故意算计世子爷?” 平嬷嬷当然也想到了事件的另一个主角,信安侯世子。 而提及这信安侯世子,平嬷嬷自然不会忘记荣康长公主的存在。 “娘娘,不可能吧,荣康长公主没这样的本事吧。她即便是对您心存怨怼,也不可能事事都入她算计吧。” 平嬷嬷是真的不相信,荣康长公主会突然改了性子。 要知道,这样离谱的事情,德昭长公主做出来,她丝毫不会怀疑。□□康长公主,最是重规矩,怎么可能呢? 陈皇后其实也有些拿捏不准,可不管怎么,她的侄儿终究是吃了闷亏。 所以,她平静到连自己都觉着诡异,直接吩咐平嬷嬷给沈家传话道:“三日后,本宫便要让沈家姑娘过门。” 很快,消息便传到了沈家。 沈次辅如何能不动怒,这结亲是结两家之好,陈皇后这个样子逼嫁,岂不太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了。 沈夫人更是,哭成了泪人:“我不管,这事儿我不会让女儿嫁过去的。那平阳侯世子只差一口气了,女儿嫁过去后,不是活守寡吗?你为了你的仕途,难道要卖女儿吗?” 沈夫人平日里素是温婉,今个儿说了这样的狠话,可见也是急了。 沈次辅来回踱着步子,他了解陈皇后的性子,陈皇后既然肯传话出来,可见是不会轻易改了主意的。 他第一次生了悔意,当初急着搭上东宫,可实际上,他没得了这从龙之功,没得了任何的好处,却给沈家招致了这样的进退两难。 第99章 沈夫人也惊慌急了,不由出主意道:“你去和皇后娘娘说,让我们沈家则一个庶女嫁过去,这总不至于委屈了平阳侯世子吧。我们沈家也够有诚意了,她总不能让我们平白折了一个嫡女进去。” 沈大人安抚沈夫人道:“我这就亲自写了请安折子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并非不讲理之人,不至于真的不给我面子的。” 可嘴上这么说着,沈次辅心里其实是极其没底的。 甚至他有心理准备,只怕这次他真的要委屈女儿了。 却说淑贵妃赶到了颐春园,见淑贵妃哭哭啼啼的过来,承乾帝没忍住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淑贵妃哪里会料到皇上会如此暴怒,竟然朝自己对手。 可是想到前些日子侄儿已经冲撞了荣康长公主,今个儿又弄出这样的祸事,皇上肯定觉着是自己平日里太纵着侄儿了,是自己教导有失,连带着让皇上失了颜面,淑贵妃也就不敢委屈了。 只见她跪地请罪道:“皇上,妾身原没脸求到您面前来的,可妾身就这么一个侄儿啊。何况信安侯府是您的母族,这若您连母族都护不住,岂不惹了世人耻笑。” “这天下是您的天下,还不是您说什么是什么。今日这意外,即便大理寺去查,也只是第一个意外。妾身开了私库多陪平阳侯府一些就是了,难不成皇后娘娘还当真想着治罪信安侯府。” 淑贵妃说着,委屈极了。 承乾帝见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气急败坏道:“朕往颐春园来,便是为了图个清静。可你们一个个的,让朕如何能清净。” 淑贵妃其实是知道承乾帝的性子的,加之这些日子承乾帝越发频繁的服用丹药,越发的喜怒无常了。 所以,淑贵妃也不敢再有委屈,只低声道:“皇上,妾身知道是妾身不好。可妾身发誓,日后一定会好好教训那孽障的,断不会再闯了祸事了。” 说完,她顿了顿又道:“而且妾身想过了,这事儿就让大理寺卿去彻查,这大理寺卿不可能不顾及您的面子,最后只会当做意外处理。到时候皇后娘娘还能再揪着此事不放。” 沈次辅给陈皇后写的请安折子很快传到了长春宫,看着沈次辅竟然想要推出一个庶女,继续这门婚事,陈皇后不由冷笑出声。 “娘娘,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庶女便庶女吧,您没必要为了这个,真的和沈家结了仇。”平嬷嬷到底没忍住,开口劝自家娘娘道。 陈皇后却侧头看着她,似笑非笑道:“哪里是本宫逼他,这事情换作任何人家,不都得忍了这委屈。不过一 个女儿,他都舍不得,日后他还能替本宫办什么事情。” 平嬷嬷担心道:“若沈大人执意不肯让女儿嫁过去冲喜呢?” 陈皇后嘲讽的开口道:“去,择两个教导嬷嬷往沈家去,本宫就不信了,沈家还当真能违背本宫的意思。” 说完,她又道:“何况,他那女儿即便不嫁过去冲喜,日后还有什么好前程。别人只会说她克夫,说她晦气没有福分。而且撇开这些,都订过婚的人了,哪家的世家子弟会选她做媳妇。便是离京外嫁,人家也不可能冒着得罪本宫的风险吧。” 陈皇后笃定,这沈家只有低头的份。 可让陈皇后没想到的是,不过一晚的功夫,便有消息传入宫来,说是那沈家姑娘昨晚搅了头发,往郊外的庵堂去当姑子了。 教导嬷嬷都未出宫往沈家去,这沈家姑娘便剃发进了庵堂,陈皇后闻着这消息,险些没有晕过去。 慈宁宫里,姜妧闻着这消息,噗嗤就笑了出来。 她虽不记得这沈家姑娘长什么样子了,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可见是个有性情之人。 只是这普天之下,对女子最是苛责,沈家姑娘此举,日后怕只能青灯常伴了,倒是当真可惜了。 姜妧正暗自感慨着,又有消息传了进来。 “太后娘娘,郡主,听说今个儿户部那魏大人惊了马,听说当场就身亡了。这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意外,外头已有传言说,京城进了不干净的东西呢。” 什么,魏行竟然惊马死了! 姜妧猛地站起身来,她自然不相信这只是第一个意外。 可谁会这个时候害死魏行呢? 姜妧如何能不疑心是安国公夫人所为。 想到安国公夫人这么快就等不及对魏行动手,姜妧没忍住笑了出来。 小甄氏,你以为魏行死了,你做的丑事就能瞒一辈子了。 不,不会的。 魏行不是傻子,既然敢敲诈你,那魏家肯定也都知道你和魏行的丑事的。 这事儿,你永远别想摆脱干净。 第56章 风波再起 “魏姑娘,这是皇后娘娘特意…… 小小的一个户部给给事中惊马身亡, 除了姜妧这些了解内情的人,心里有着计较,六宫里, 并未牵起任何的波澜。 长春宫 陈皇后因着沈家姑娘搅了头发直接往郊外的庵堂去躲了这门婚事, 可谓是气急攻心。 可事情闹腾到这样的地步,陈皇后也不好派人去庵堂真的抓了这姑娘回来冲喜, 她倒不是没有这个胆子,可她还是要脸面的, 她是堂堂中宫皇后, 而不是那些市井泼妇,哪里会做出这样没羞没脸, 任人指摘的事情来。 第100章 可若让她真的咽了这口气,让平阳侯府白白遭人看了这么大的消息,她却是不愿意的。 何况,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那信安侯世子。 想到这一点,陈皇后直接就冷了脸, 似笑非笑的开口道:“淑贵妃不是心疼她那宝贝侄儿吗?可她当真以为自己能够嚣张到这般程度。” 陈皇后虽才说了一句话, 平嬷嬷却是心里陡然一惊。 她侍奉娘娘多年,哪里能不知道娘娘这话里有话。娘娘必然是不肯吃了这闷亏,想着法子报复回去的。 果然,平嬷嬷这才刚提了心,陈皇后接着就道:“本宫若没有记错, 那信安侯府的嫡女魏宝华, 这些日子不是一直闹腾的不愿意嫁给谢家二公子,不愿意离京外嫁吗?如此,那她不如嫁给我的秉哥儿,也算是本宫成全她了。” 什么? 平嬷嬷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幻听了。 娘娘这是要逼着淑贵妃的内侄女嫁给表少爷来冲喜, 而且还要故意破坏信安侯府和谢家的联姻。 许是真的觉着这一切太过震惊,太过荒谬了,平嬷嬷下意识就劝着道:“娘娘,您想替表少爷出气,奴婢知道。可您莫要忘记了,贵妃娘娘想把这魏宝华许给谢家二公子,这不仅仅是贵妃娘娘的意思,更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这是要拉拢谢家,把谢家的兵力收为己用的。” “所以,您若这样强让人上门求娶魏宝华,不是平白惹了皇上震怒,让谢家也颜面丢尽。还有那魏宝华,就那样的烈性子,为了不嫁给谢二公子,听说一哭二闹三上吊,她这样的执拗又如何肯乖乖的嫁给表少爷来冲喜,奴婢就怕到时候和沈家姑娘一般,让娘娘不好收场啊。” 其实这番话平嬷嬷不说,陈皇后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她就是要出这口气,只见她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幽幽道:“那信安侯世子害的秉儿只剩一口气,这天下人皆知,大理寺那边彻查还有宗亲那边,也不可能全然护着信安侯世子的。所以,淑贵妃若是识相,就该知道,牺牲一个内侄女救下一个侄儿,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否则,她当真以为本宫是泥人性子,任她欺辱。” 听得此言,平嬷嬷知道自家娘娘是铁了心要出这口气了。 她也不好再劝,她想着,若淑贵妃真的能识趣,那这件事情娘娘也不算是全然没有收获。 毕竟,能拦了谢家和信安侯府联姻,三皇子便少了助力了。 陈皇后做事雷厉风行,很快便差让人传了话给沈次辅,让他做这个媒,直接带了聘礼往信安侯府去了。 一时间,京城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这毕竟原先要嫁给平阳侯世子的人是沈次辅的嫡女,这才不过几日功夫,竟然就由这沈次辅上门替平阳侯世子求娶信安侯姑娘了。 信安侯夫人这边才刚因着有贵妃娘娘护着自家儿子,松了一口气。所以在闻着沈次辅的来意时,还有看着那满满八台聘礼时,气的险些没有晕过去。 信安侯爷觉着此事太过荒谬,直接就指着沈次辅的鼻子骂道:“沈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自己女儿嫁过去活守寡,就这么逼着别人的女儿跳火坑。亏你饱读圣贤书,我看你实则是一肚子坏水,就差老天爷来收你了!” 信安侯一方面是气陈皇后揪着这事儿不放,鬼迷心窍用这样歹毒的法子让信安侯府跟着被人看笑话。 二来,信安侯着实是舍不得和谢家的联姻。 这原本自己女儿闹腾的不愿意嫁给谢二公子,已经让谢家丢了很大的颜面了。今个儿,又被平阳侯府这样强娶,不管最终女儿会不会去冲喜,这与名声肯定是有碍了,谢家怕是再不可能继续这门婚事的。 魏宝华也未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她素来骄纵傲慢,冲出去就先开箱笼,拿起里面的东西就要往地上摔去。 沈次辅冷声道:“魏姑娘,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开了私库给的聘礼,里面可都是内造之物的。姑娘这若是摔了,什么罪责,姑娘不会不懂吧。” 被人逼着强娶,还是要过去嫁给一个将死之人,魏宝华再忍不住泪流满面,哭倒在信安侯夫人怀里,“娘亲,你要救我,我不要嫁给信安侯世子,这辈子我除了三表哥,谁都不要嫁。娘亲依我好不好。” 沈次辅今个儿来,也不是看魏宝华哭闹,更不是要闹腾一番的,他一个内阁次辅做这样的荒唐事,他老脸其实也要丢尽了。 可皇后娘娘指名让他来,可见是要让他将功赎罪,如此日后或许便不会太过计较女儿搅了头发往庵堂的事情了。 所以即便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无耻至极,他还是来了。 信安侯则再忍不住,叫了下人拿了扫把就亲要轰了沈次辅出去。 而这么一桩闹剧,如今能瞒得住,这不,不出半炷香的时间,沈次辅上门替平阳侯世子求娶魏宝华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间,京城流言蜚语肆起。 “这沈次辅当真是拉的下脸,亏他读了多年圣贤书,竟然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 第101章 “哎,他又能如何呢?人都是利己的,他护着自己姑娘,不愿意自家姑娘活守寡,自然就只能听皇后娘娘之命行事了。否则,沈家岂不是彻底得罪了皇后娘 娘。” “要我说,皇后娘娘此举也算不得仗势欺人。毕竟平阳侯世子可就留那么一口气了。说到底,这事儿算不得魏宝华委屈,毕竟总不能信安侯府当做无事发生,依旧一副太平日子吧。” 翊坤宫 闻着消息的淑贵妃直接眼前一黑,这若不是有嬷嬷扶着,她只怕直接就栽倒在那里了。 “无耻至极!无耻至极!” 淑贵妃咬牙切齿,真的恨不得一刀砍了陈皇后。 这陈皇后怎敢有这样的胆子,想要求娶宝华。 “娘娘,奴婢知道您羞恼气愤,可皇后娘娘这么做,若能表姑娘嫁过去,世子爷害了平阳侯世子的事情,也算是息事宁人了。皇后娘娘日后也休想再追究的。” 曹嬷嬷知道这番话不中听,可还是说了。 淑贵妃听了,果然冷了脸,可没等淑贵妃震怒,曹嬷嬷又道:“娘娘,老奴知道这些话不中听。可平阳侯世子这终归是一条人命啊,即便皇上肯护着表少爷,大理寺那边彻查时,偏袒表少爷,宗亲还有内阁那边,只怕是偏向皇后娘娘的。若到时候对峙起来,只怕您真的很难把表少爷摘出去的。所以,为了夜长梦多,倒不如这次退一步,顺了皇后娘娘的意思,把表姑娘嫁过去冲喜,而只要皇后娘娘出了这口气,表少爷也就真的安全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淑贵妃这会儿是真的知道陈皇后再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在太后面前哭哭啼啼的小可怜了。 可淑贵妃不得不承认的是,比起魏宝华这个内侄女,淑贵妃确实更看重自己的侄子。 可现在问题是,天下人皆知她有意撮合魏宝华和谢二公子,而今她若是退了这一步,不是把谢家的脸面踩在脚底下吗? 谢家人出身草莽,可也是有气性的,只怕会不愿意继续这门婚事的。 曹嬷嬷哪里不知道她的顾虑,和她分析利弊道:“娘娘,这是皇后娘娘逼着求娶表姑娘,谢家人只要长着眼睛,该记恨的人是皇后娘娘,还有东宫才是。至于和谢家的联姻,不还有宝曦姑娘吗?何况,就宝华姑娘这些日子闹腾那般,奴婢觉着宝曦姑娘嫁到谢家更合适不过呢。谢家也未必不会如此想。” “而且,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娘娘您平日里虽更偏宠宝华姑娘一些,可在奴婢眼中,宝曦姑娘这个嫡次女,性子更温婉更贤淑,不至于做了荒唐事,让娘娘下不来台呢。” 淑贵妃眼中满是挣扎。 她倒不是舍不得魏宝华这个侄女。 她主要是觉着,她若是退这一步,那在世人看来,她便是在皇后面前落了下风。 见她眼中的犹豫,曹嬷嬷又道:“娘娘,奴婢斗胆再说一句,这平阳侯世子只怕没几日就要咽气了。那皇后娘娘失去的可是平日里最倚重的侄儿啊,和这个相比,娘娘根本算不得落了下陈。外头人看着,只会觉着娘娘您得皇上倚重,信安侯府是皇上的母族,出了这样的祸事,也不过是折损一个嫡女,从始至终,只有高看您的份,哪里会损了您的威严啊。” 第57章 骨气 这样的实诚,倒是让姜妧一直记到…… 姜妧闻着消息时, 正和李太后从小佛堂出来。 窦嬷嬷方才便得到了消息,一见太后和郡主出来,上前便急忙回禀给了两人。 李太后闻言, 捻着佛珠的手顿了顿, 半晌,也不知是讽刺还是有别的意味, 开口道:“皇后心里头,也并非陈秉这个侄儿最要紧, 如今这样做, 不过是出一口气罢了。不过,哀家也懒得理会, 左右平阳侯世子一条人命,若逼着嫁过去活守寡,也算不得委屈。” 李太后是知道承乾帝和淑贵妃有意撮合魏宝华和谢慎的。所以,对这魏宝华便没多少好印象。 姜妧也未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境地,不由轻笑出声, “皇后娘娘这般举措, 当真是……” 说着,姜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倒不是不敢背后议论陈皇后,实在是她觉着陈皇后和淑贵妃,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也懒得评价。 不过想到沈次辅竟然为了讨好陈皇后, 做了这样的龌龊事, 上门去给陈秉提亲,姜妧不得不感慨一句,这沈次辅比起首辅大人,当真是失了骨气和气概。 陈皇后若倚仗这样的内阁, 怕是到头来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样想着,姜妧不再议论这事儿,转而提及几日后东宫设宴的事情。 东宫刚封了太子婕妤,陈皇后再是伤心侄儿即将离去,也不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彰显东宫的存在的。 只是对于这个未出生的皇孙,纵然皇后心心念念肯定想着是个哥儿,可最终到底是男是女,一切都的看命数了。 似是知道外孙女心里想什么,李太后不无讽刺道:“妧儿,皇后如今就仗着这个皇孙给东宫立威,这孩子,只能是个哥儿的。” 姜妧重生一世,此时如何听不出李太后在暗示什么。 第102章 不过她也未有任何的惊讶,反而是觉着这一切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若换作她是皇后的处境,也会用尽一切法子,保证这孩子是个皇孙。 祖孙两人一边说着话,姜妧边扶着外祖母进了屋。 屋里,早有宫女奉上了沏好的茶水。 李太后轻抿一口,继续道:“皇后逼着魏宝华嫁给平阳侯世子,外祖母觉着,谢家不如借着这机会,直接御前求娶你过门。” 在李太后看来,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自打知道外孙女和谢慎的约定,李太后一直在瞅着一个机会,能促成这门婚事。 可承乾帝最是疑心重,这机会就更可遇不可求了。 可现在,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魏宝华嫁给平阳侯世子,无异于是让谢家颜面扫地,可以说,是入京一来,第二次在联姻的事情上颜面尽失。 这个时候,谢家一气之下和皇上求娶姜妧,谁都不会怀疑谢家和安国公府或者是李太后暗地里有什么勾结,只会觉着谢家出生草莽,为了出这口恶气,为了在这件事情上找回些面子,所以才要求娶京城最耀眼的安阳郡主。 而到时候,承乾帝必定会因着这事儿越发看陈皇后不顺眼,连带着顺贵妃也不免被迁怒。 可谢家的势力不容小觑,承乾帝最终只能答应的。 姜妧没料到外祖母会直接让谢家抓着这个机会,想了想,她开口道:“外祖母是怕夜长梦多,怕靖北王世子那边依旧不死心?” 李太后点了点头:“靖北王世子被太子所伤,这件事情如今表面上看着是平静了,可实际上靖北王府怎肯轻易让此事翻篇。所以,你和谢慎的婚事再拖不得的。” 李太后确实担心这里面生了更多的龌龊,所以,只有让谢慎借着这难得的机会御前请旨赐婚,才能让她安心一些。 想着这些,李太后又开口道:“等东宫设宴结束后,你和外祖母便往西宁行宫去看你母亲,也顺带叫了谢慎来。外祖母总该亲自见见他的。” 姜妧听着,眼睛一红,偎依在外祖母怀里,哽咽道:“外祖母,您不要担心,妧儿自己选的人,不会有差的。” 说完,为了不惹外祖母伤心,姜妧又故意转开话题,提及了这几日里小甄氏的动静。 “外祖母,自那魏行坠马而亡后,魏家整个都乱套了。小甄氏见状,可谓是松了一口气,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李太后闻言,哪里不知道外孙女的性子,笑着道:“所以,你做了什么事情让小甄氏无法再无法得意了?” 姜妧搂着外祖母的胳膊,笑盈盈道:“妧儿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妧儿不过是让表哥找了人故意扮作魏行的样子,夜深人静之时便从小甄氏的窗户外面一晃而过,小甄氏接连几日吓着,听说直接就病了。可太子和李幼姝大婚在即,她又不敢惹了这晦气,每日里又只能强撑着起来。为了掩盖自己难看的 脸色,她着人弄了滋补的药膳。” 说到这,姜妧轻轻笑了笑,也不瞒着李太后,幽幽道:“只这药膳表哥已在里面动了手脚,小甄氏只怕每月魏行死的那日,都会觉着白蚁噬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外祖母,您说,她这个样子,能撑到何时呢?” 而等到太子和李幼姝大婚,表舅舅便会上折子请罪,揭穿小甄氏的一切罪行。到时候,即便承乾帝想要留了小甄氏的命,对她网开一面,借此让表舅舅永远都逃离不开这个污点。 可小甄氏那个时候,只怕生不如死,没多少日子可活的。她休想一辈子缠着表舅舅,休想成为表舅舅一辈子的污点。 听外孙女这般说着,李太后也未做过多的评价。 在她看来,安国公世子所作所为,她并不觉着残忍。安国公府满门忠烈,断然不能有妇人之仁的。 所以,比起安国公世子对小甄氏的手段,李太后更忧心的是他之后的婚配。 这原本她是打算让外孙女嫁给侄孙的。 可现在,外孙女要离京外嫁,侄孙的婚事,便有些棘手的。 在李太后看来,似乎这京城,没哪一个能配得上自己侄孙的。 “妧儿,这京城的贵女你也都了解,你说说,哪一个会是你表哥的良配呢?” 姜妧勾了勾嘴唇,笑着道:“外祖母,您不如让人拿了贵女们的画像给表哥,若哪一个是表哥看中的,便由着表哥,不好吗?” 听着外孙女孩子气的话,李太后笑道:“你这孩子,这结亲是结两家之好,门第如何能不看重。” 可话音刚落,李太后突然意识到什么,看着外孙女道:“妧儿的意思,是觉着京城这些高门大族多是腐朽门阀,不如从寒门中则一女子,如此,也能慢慢扶持为未来的助力。” 姜妧听着这话,笑了笑:“妧儿可没这个意思。李家有表舅舅在,加之妧儿也要嫁到谢家,两家皆掌控兵力,如此表哥何须在婚事上委屈自己,只需要找个知心人,能和和美美一辈子即可。” 姜妧确实是这么想的,她更记得上一世自己嫁给太子之后,外祖母可谓是丢尽脸面,加之承乾帝对外祖母步步紧逼,表哥的婚事根本就由不得外祖母的。 第103章 最后,表哥只能领旨,依着承乾帝的意思,娶了东安伯府的嫡幼女。可这东安伯府是什么存在,京城没谁不知道的。东安伯府往上两代可是东安王,曾经可是出了废太子的。后来,降爵到了如今的伯爵。 承乾帝把这家的姑娘指给表哥,可见是存了坏心思的。否则,这京城哪家不是对这东安伯府避之不及,哪里会娶他们家的姑娘。 可姜妧和外祖母说这番话,其实并不是要拦着此事。而是相反,她要促成此事。 上一世,她原先也是替表哥觉着委屈的。 可这东平伯府的姑娘,在嫁给表哥之后,虽不能替表哥分忧,可在李家败落,表哥遭新帝训斥,入宫罚跪受辱的时候,这姑娘次次都陪伴表哥身边,竟是难得的有骨气,丝毫不损安国公府的颜面。 这样的实诚,倒是让姜妧一直记到了现在。 李太后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笑着点头道:“是啊,这别的都是假的,只要这姑娘良善,能懂你表哥的心,和你表哥和和美美,外祖母也就放心了。” 可李太后既然提及了侄孙的婚事,自然不想耽搁,直接就吩咐窦嬷嬷找人寻了京城适龄女子的名册和画像。 姜妧没有故意提及东平伯府的姑娘,毕竟若依着上一世承乾帝的寡情,也会让内务府添了这名字上去的。 如此,姜妧倒无需自己折腾,只需要配合承乾帝就是了。 “妧儿,这姑娘们每一个你都帮你表哥看看,你眼光好,外祖母可不能委屈了你表哥。” 听着这话,姜妧噗嗤就笑了出来:“外祖母,您便别打趣我了。” 第58章 薨世 毕竟在她看来,自己虽不能再活个…… 外祖母准备让谢慎趁着平阳侯府强娶魏宝华过门冲喜的事情御前请旨赐婚, 这事儿姜妧也没耽搁,直接便让碧青传话给了谢慎。 谢慎对于京城传的沸沸扬扬,魏宝华要嫁给平阳侯世子的事情, 心中已是有计较。其实即便没有李太后的默许, 他也已经存了心思,准备求娶姜妧了。 只是, 李太后如今发了话,他多少心里更有倚仗了。 一旁, 季谦见自家公子嘴角勾起的笑意, 却是替自家公子委屈道:“公子,如今全京城都在议论魏家姑娘, 连带着,您也跟着被指指点点。可这不管是陈皇后还是淑贵妃,也忒不把我们谢家看在眼中了。说到底,不过是觉着我们谢家草莽出身,所以一切皆是恩赏, 不会有任何的忤逆和僭越。” 说完, 季谦又不无讽刺道:“这魏家姑娘,之前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愿意嫁给公子,如今她被逼着去冲喜,也不知会不会后悔自己之前的闹腾。” 谢慎倒不觉着外头的议论纷纷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甚至在他看来, 外头越多的议论, 只会对谢家越有利。毕竟,谢家只有受了更多的委屈,过些日子求娶姜妧时,承乾帝才不好真的拒绝这请旨赐婚, 否则,就是彻底得罪谢家,彻底失了谢家的忠心了。 毕竟帝心难测,承乾帝难道就不怕谢家一个转身,转而投靠了靖北王府,毕竟没有谁是永远的敌人,若谢家肯投诚,靖北王府肯定会接了这橄榄枝的。 想到这些,谢慎其实心中不无得意。他原本也有些为难,这到底如何能求娶安阳郡主,如何能让皇上心甘情愿的赐婚。而今,平阳侯世子出了事,魏宝华被逼冲喜,可以说是连老天爷都在帮着自己呢。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却见管事进来回禀:“二少爷,信安侯来了。” 信安侯这个时候过来,可见是知道魏宝华即将去冲喜,怕因着外头的流言蜚语彻底断了和谢家联姻的可能,所以才急急的过来安抚和弥补谢慎吧。 想到信安侯火急火燎的样子,谢慎玩味的笑了笑,懒懒开口道:“不见!” 这毕竟是信安侯亲自求见,而且信安侯求见之人还是二公子,可见之前已经在老爷那边吃了闭门羹了,所以管事颇有些为难道:“二公子,老爷对信安侯下了逐客令,这信安侯只能受着。可您,信安侯怕是会觉着您乖张不知规矩呢。” 看着管事担心的目光,谢慎似笑非笑道:“乖张!那本公子便要让信安侯看看,什么叫做乖张!” 说罢,直接甩了话给管事,让他传话给信安侯道:“你便替本公子问问,信安侯府是真的觉着我们谢家就差这么一桩婚事,他们信安侯府的姑娘当真就是天仙,我非求娶不可了?” 很快,管事就去传话了,闻着这话的信安侯如何能不恼羞成怒。可都是男人,他冷静下来之后也觉着这事儿是他们信安侯府做的的太不地道了,忙对管事道:“这说到底也怪不得我们信安侯府的,谁能料到陈皇后会强让宝华去冲喜。还请二公子莫要生气了,我那嫡次女生的不输嫡长女,断不会委屈了二公子的。” 信安侯嘴上道着歉,可私信里,他是觉着谢家太拿大了。他们信安侯府到底是皇上的母族,即便出了什么糊涂事儿,那谢家也该受着,而不是这样故意给他难堪。 说到底,谢家还是门第太小,出身不显所以才没有远见的。 等谢慎听说信安侯竟然要让嫡次女取代嫡长女嫁给自己,继续这门婚事时,差点儿没有给气笑出声。 “这信安侯当真是太脸大了,他那女儿是什么货色,也能进的了我的眼!” 第104章 说罢,谢慎也不再犹豫,起身便带人往颐春园去了。 而不过半个时辰,谢家二公子御前请旨求皇上赐婚,把安阳郡主指给他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间,满城皆惊。 “什么?谢二公子竟然要求娶安阳郡主,他可真敢想啊!这谁不知道安阳郡主是太后娘娘的心肝宝贝,太后娘娘如何肯答应郡主下嫁,还要离经外嫁!” “这别 是谢二公子被气糊涂了,才这样不管不顾了吧。” “哎,要换做事我,被信安侯府这样打了脸,也要这么做的。要我说,谢二公子是有血性的人。” “可皇上会同意吗?皇上不是一直想要信安侯府和谢家联姻?” “瞧你说的,信安侯府做的那些破事,几乎是把谢家的脸面按在地下踩了。谢家若就这么受了,岂不让天下人耻笑。要我说,皇上即便动怒,也不可能不赐婚的。毕竟,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若把谢家逼急了,投靠了靖北王府,皇上日后如何还能酣睡。” 姜妧倒没有想到,谢慎会这样的雷厉风行。她原以为,谢慎会瞅着更合适的时机。 直到她听闻信安侯今个儿去了谢府,说什么要把自己嫡次女嫁给谢慎,她噗嗤就笑了出来。 信安侯还真是蠢啊,当她信安侯府的姑娘是什么香饽饽不成?嫡长女去逼着冲东西了,就把嫡次女推出来。这不是故意打谢慎的脸骂? 豆蔻见自家郡主眼中的嘲讽,却是担心道:“郡主,谢公子御前求娶,只怕靖北王府那边也坐不住了。这些日子,因着东宫太子良娣有喜,还有皇上在那里装糊涂,靖北王世子受伤一事,靖北王府也未有更多的动作。可如今,闻着谢公子求娶您的消息,指不定怎么手忙脚乱呢。这谢公子若是娶了您,不管怎么,可就是谢家和安国公府站在一起了。靖北王府那边如何能不慌乱。” 姜妧听了,轻抿一口茶,半晌之后,幽幽道:“只怕他们再不甘,也翻不了什么浪的。毕竟,过几日那高阳老太妃的身子骨应该就撑不住了。而只要高阳老太妃一薨世,靖北王府那边只能守孝,他们再不甘心也只能灰溜溜离京了。” “而且,若不出意外,他们应该会抬了高阳老太妃的棺柩回西北的。毕竟高阳老太妃这大半辈子在京城,实则是为质子,如今她去了,靖北王他们但凡有些孝心,就该给老太妃自由的。而不是独独留了老太妃在京城。” 姜妧说话的这功夫,老太妃住的行宫离,靖北王和靖北王世子来回的踱着步,别提有多挫败了。 而没等老太妃开口,靖北王世子就道:“这谢家怎么敢!他们算什么东西,竟敢求娶安阳郡主,想攀上安国公府!” 靖北王也未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比起儿子的震怒,他却是觉着,谢家如此举动,不过是觉着脸上难堪的无奈之举罢了。 “谢家从入京便和安国公府未有任何的来往,这绝对不可能是突然生了投靠安国公的心思。要我说,不管怎么,皇上不可能答应他的。再说了,不还有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眼中安阳郡主可是个宝贝疙瘩,只要太后娘娘不点头,这婚事便不可能成。” 见父子两人都乱了阵脚,高阳老太妃反倒是平静道:“那老东西不可能让她这宝贝外孙女离京外嫁的。何况,谢家是什么处境,那些族人都是大老粗,郡主嫁过去之后,那便是下嫁。” 说完,老太妃继续道:“你们与其在这里干着急,不如差人把谢家那些家事传遍整个京城。别的不说,就那谢家大公子是原配的儿子,最得谢家老夫人疼爱,而这谢二公子,不过是一个绿叶,日后即便谢家真有什么荣宠,也不过是给谢大公子做了嫁衣。太后闻着这些消息,当真肯让外孙女嫁过去,不可能的。”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呢?在高阳老太妃看来,这一切只要李太后不松口,谁说都没用的。 毕竟,周家以孝治天下,李太后若拼了老命也要护着自己外孙女,天下人谁敢拦着。 “老祖宗说的是,我这就安排。”靖北王世子说着,忙要退下。 可没等他出门,却见高阳老太妃猛的一阵咳嗽,高阳老太妃年岁已高,如何能不让靖北王和靖北王世子心惊,质问的视线就看着一旁的周凝虞。 周凝虞诚惶诚恐的摇了摇头,不知所措道:“父亲,哥哥,太医院的人日日给老祖宗请平安脉,汤药虞儿也日日喂着……” 说到这,周凝虞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高阳老太妃最是要强之人,她这几日虽觉着身子有些不爽,可也并不觉着自己大限快到,毕竟在她看来,自己虽不能再活个十年八年,可撑个一年两年该是没问题的。 可高阳老太妃到底高看了自己,这晚子时刚过,行宫里便传来一阵哀嚎,很快,消息便到了内宫,说是高阳老爱妃薨世了。 第59章 嫌弃 若不是姜妧重生一世,闻着这流言…… 却说一个时辰前, 高阳老太妃因为身子不爽,早早就歇下了。 可等到了半夜,她猛然又咳嗽起来, 周凝虞闻着动静, 踉跄着步伐端了汤药上前。 高阳老太妃喜静,加之又是极其苛责的性子, 所以这些日子里,屋里几乎只留了周凝虞一人守夜, 就连身旁侍奉的嬷嬷, 也被她打发出去了。 第105章 周凝虞一个王府嫡出的姑娘,日子过的竟不如一个贱婢, 高阳老太妃这个岁数,身子骨又重,她一个姑娘家,侍奉起来,可不是费心费力。可老太妃竟对她丝毫不知道怜惜, 又因着担心这个时候有人会害她, 生怕自己一死就拖了靖北王府的步伐,是以连身边侍奉的嬷嬷也不信任了,只留周凝虞一人使唤。 周凝虞这般被老太妃蹉跎着,原本心中因着自己暗中给老太妃下、药,还有些不安和忐忑。可如今, 也只剩下了憎恨和疲惫。 想到这老东西竟还奢求着会多活一两年, 周凝虞的眸子中便都是讽刺和冷意。 “老祖宗,虞儿给你弄了汤药,您快喝下吧。”周凝虞强压下心中的恨意,一副乖巧而又恭顺的样子, 递了汤药上前。 高阳老太妃也不知是人之将死,心底生了些怀疑,还是只是这些日子疑心病又重了,一把就抓了周凝虞的手腕,阴沉道:“说!是不是你也要害我!否则,我这身子骨怎么一天不如一天了!” 高阳老太妃原也未真的揣测什么,可心里有鬼的周凝虞猛然一惊,而没等高阳老太妃反应过来,周凝虞便一把扑倒高阳老太妃,拿了枕头直接就捂了老太妃的嘴。 八角床上,老太妃眼珠子瞪的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嘴里挣扎道:“你……你竟敢!” 不一会儿,所有的挣扎都停止了,老太妃两腿一蹬,再没了任何的气息。 周凝虞只感觉自己浑、身都浸、湿、了,一方面是因为吓的,一方面是因着方才太过用力,出了汗。 这会儿看着寝宫里一片静宜,她终于强压下心慌,慌乱的替老太妃整理好衣服还有乱了的头发,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她才一声惊呼,哭泣出声道:“老祖宗!老祖宗!” 丫鬟们虽不在屋里守夜,可也不敢真的歇吓,闻着屋里的动静,俱都敢了过来。 等到靖北王和靖北王世子匆匆赶来时,老太妃已是连温度都没了。 靖北王看看女儿:“怎么会这样?老祖宗白日见时还好好的?” 周凝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只顾着哭,半分的辩解都不敢有。 而没等靖北王再开口,靖北王世子猛地一脚踹开一旁的椅子,砰的一声中,他心有不甘道:“连老天爷都不要帮我们靖北王府呢。” 可他又如何能甘心这样败兴而归,他虽娶不了安阳郡主,可也断不会便宜了谢慎的。 这样想着,他一字一顿开口道:“父亲,儿子已安排妥当,明日起,京城各大说书的便会把谢家那些家事说的天下人皆知,儿子就不信了,太后当真舍得安阳郡主嫁给这谢二公子。” “至于那谢家大公子,该也不会乐见他这异母弟弟娶了郡主,高自己一筹吧。这说不准,没等皇上赐婚,这两兄弟便要生了嫌隙,明争暗斗起来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靖北王父子两人安排管事料理高阳老太妃的后事,可这近身替老太妃修整妆容之人,就只能是平日里侍奉的嬷嬷还有丫鬟了。 周凝虞是见过高阳老 太妃最后的人,又因着常年在老太妃身边,所以便自告奋勇,要送老太妃最后一程。 靖北王感慨她有孝心,也未拦着。 可周凝虞见父亲丝毫不顾及自己未出阁,一个姑娘家丁点儿避讳都没有就留了自己下来,心中更恨了。 侍奉高阳老太妃身边的金嬷嬷却察觉到了周凝虞的不对劲儿,尤其方才,她亲自给老太妃换衣服时,发觉老太妃脖子和脸颊竟有些不正常的压痕,金嬷嬷当年也是跟着高阳老太妃在宫里经历过生生死死的,就她们手中也没少沾了血,看着这些可疑的压痕,她如何能不心惊,所以看着周凝虞的目光,便越发胆战心惊了。 而这样的静寂中,周凝虞打发了其他丫鬟下去,只缓步站起身,慢慢逼近金嬷嬷,似笑非笑道:“嬷嬷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此刻周凝虞的声音就仿若是鬼魅一般,金嬷嬷吓都要吓死了。 金嬷嬷瞬间装起糊涂来,顾左右而言他道:“姑娘,奴婢这不是担心您太过疲惫,所以想劝您回去休息一会儿。” 周凝虞见她和自己装糊涂,咯咯竟笑了起来。 而这样的笑声在这个也夜晚显的愈发骇人了,金嬷嬷见状哪里会不知道,这根本不是她多想,而是正是周凝虞害死了老太妃。 可她扫到周凝虞眼中的疯狂,却是半个字都不敢嚷嚷,只牙齿打着颤,问道:“虞姑娘,太妃娘娘可是您的长辈啊,您这样做,可是大不孝,您如何能安心。” 周凝虞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瞬不瞬的盯着已经全然没了呼吸的高阳老太妃道,“是啊,这些年,所有人都叫她一声老祖宗。可她既然是老祖宗了,总该给自己积点德吧,可她做的什么事情,留了小姑姑在她身边不成,连我的婚事也给连累了。她怎就不想想,姑娘家的风华就这么几年,花期很短的,她但凡有些慈爱之心,就不该让我们这般蹉跎。” “两个小姑姑只能认命,可我绝不认命。我也不瞒着嬷嬷,你即便去找父亲还有哥哥告状,他们也拿我没办法的。你的声张只会要了你的命,毕竟这终归是家丑,你说父亲和哥哥会觉着你忠心不渝,会乐见你的告状?还是说,直接一刀砍了你,让这事儿再没第三个人知道。” 第106章 按说周凝虞入京也这么些年了,金嬷嬷自问自己识人眼光还是不错的,可现在她突然觉着自己错了,不仅仅是自己看错了周凝虞,连老太妃也眼拙了。否则,她一个唯唯诺诺的姑娘家,如何敢在做了这样的骇人之事后,还这样张狂,丝毫不怕东窗事发,不怕这丑事被世人知道。 见金嬷嬷脸色苍白,周凝虞呵呵又道:“嬷嬷,您是侍奉老祖宗身边的老人了,如今老祖宗这么一去,就依着父亲和哥哥的孝顺,肯定是要让近身侍奉的人给老祖宗殉葬的。可我,却可以给您留一条生路,我怎么说也是靖北王府的姑娘,又侍奉老祖宗身边这么些年,若我开口让嬷嬷接下来改为侍奉我身旁,父亲和哥哥,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的。所以,这一切选择权都在嬷嬷,你是要去揭穿我的真面目,自寻死路,还是想着后半辈子,转而投靠我呢?” 这个选择不难,金嬷嬷自然不会蠢到选错。 很快到了第二天,姜妧醒来时候才得知高阳老太妃去了的消息。 其实昨个儿晚上,就有消息传到慈宁宫了,可太后娘娘发了话,不想因着此事饶了外孙女的好觉,是以豆蔻等到第二日才敢回禀给了自家郡主。 什么?高阳老太妃昨个儿晚上竟然去了? 这依着姜妧的计划,老太妃怎么着也会熬到太子大婚之后。所以,这突然就薨世了,姜妧如何能不疑心这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可她确实也想不到,竟然是周凝虞活生生捂死了老太妃。 当然了,即便她心里有疑惑,这个问题也不会困扰到她,毕竟老太妃死了,那靖北王和靖北王世子就只能料理后事,之后便是起身离京了。 想到靖北王世子离京,压在姜妧心头多日的石头也终于是落地了。 豆蔻见自家郡主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姜妧见状,笑道:“说吧,还有什么事情?” 豆蔻也不敢瞒着,直接回禀道:“郡主,是谢家那边,听说今个儿一大早,京城便都是关于谢家的传言。说谢家大公子是原配所生,那原配又是谢家老夫人的内侄女,因此不管是谢家老夫人还是谢大人,都是更倚重谢家大公子。而二公子,不过是谢大公子的陪衬,日后是要成大公子的左膀右臂的。” “流言还说什么,谢二公子的生母出身其实不显,原不过是谢大人发家之后,甘肃一个县令的嫡次女。可若要细细说这出身的事情,那原配的出身又能好到哪里去了,当年家里不过是乡村买豆腐的,人称豆腐西施呢。” 若不是姜妧重生一世,闻着这流言蜚语,她肯定也要嫌弃谢家一番的。 毕竟,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而这谢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哪一点配得上自己了。 可她也知道,眼下这般沸沸扬扬,这必然是有心人故意为之的。 而这个人是谁,便只能是心有不甘的靖北王世子了。 想到靖北王世子吃了这样的闷亏,最终不得不服丧离京,姜妧没忍住便笑了出来。 第60章 火坑 所以这事儿,得从长计议呢。…… 高阳老太妃薨世, 六宫妃嫔们昨个儿不少人便得到了消息,只是,对于陈皇后和淑贵妃来说, 老太妃薨世, 靖北王府便别想求娶安阳郡主,如此, 两人倒是乐见高阳老太妃这个时候去了。 可靖北王府不得不歇了这心思,谢家陡然又冒了出来, 在御前请旨求娶安阳郡主, 一时间陈皇后愈发得意了,淑贵妃的心情却陡然沉了下去。 翊坤宫里, 淑贵妃虽知道谢家定会因着魏宝华去冲喜的事情动怒,说到底谢家在乎的不是魏宝华,而是在联姻这件事情上,谢家被迫受的一次又一次的羞辱。 淑贵妃再是自恃也知道是信安侯府理亏,可想到哥哥都亲自登门说和, 主动摆了低姿态了, 谢家竟不知道感恩,反倒是闹腾到皇上跟前去,还说什么要求娶安阳郡主,淑贵妃气的呼吸都有些不稳。 “他谢家算什么东西,若不是皇上要抬举谢家, 本宫也想让谢家手中的兵力为本宫所用, 谢家如何能求娶的了京城这些贵女。而今,他们竟然如此脸大的要求娶安阳郡主,他也不照照镜子,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淑贵妃想到谢家不肯顺势娶了自己那小侄女, 转而去求娶安阳郡主,便心绪难平,心情之复杂,此刻根本无法用言语来说。 在她看来,谢家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那安阳郡主是什么人,之前陈皇后不也想替太子求娶安阳郡主,可太后娘娘愣是装傻没有答应。 太后娘娘看不上太子,不想让安阳郡主入东宫,当了太子妃。这是因着太后怜惜外孙女,不想留了外孙女在宫里,受了委屈。可谢家,谢家觉着自己有哪里能入的了太后的眼了? 淑贵妃越想越觉着可笑。 一旁曹嬷嬷也觉着这事儿太过离谱了,可比起淑贵妃单纯的动怒,她却不由有一个大胆的揣测,“娘娘,谢家此番第一次入京,这莫不是看着您和皇后娘娘的交锋中一直处于下风,所以想着当了这墙头草,改站太子那边,是以才想到了求娶安阳郡主。” 第107章 曹嬷嬷确实怕这个万一,若真的让谢家得逞,那娘娘岂不更被人看了笑话。 淑贵妃却是摇了摇头:“他们想当了这墙头草,那也得太后娘娘接这橄榄枝才是。何况,安国公是什么性子,此生最恨之人便是这些墙头草,所以怎么可能突然看重了谢家。何况,谢家这陡然御前求娶郡主,根本是给了太后娘娘还有安国公一个措手不及,这 哪里是结亲,根本就是一股子蛮劲儿让太后和安国公难堪。” 曹嬷嬷听自家娘娘这么说,低声道:“所以娘娘您的意思,谢家这次不会得逞。皇上根本不可能准了这事儿。可若谢家灰溜溜的再失了颜面,只怕于江山社稷有威胁啊。这谢总兵掌控甘肃,底下那些将士不逊于李家军。皇上也不免心生忌惮,否则也不会生了提携他们,和靖北王府相抗衡的心思。” 淑贵妃没好气道:“这事儿哪里需要皇上不允。只要太后娘娘不点头,谢家就只能认栽。否则,谢家是要逼着太后娘娘让郡主离京外嫁,试问这天下,谁人有这样的能耐。” 对于淑贵妃来说,她气愤谢家人的意气之举,可她气归气,其实她并不看好谢家的行为。 毕竟,太后娘娘是疯了才会舍得宝贝外孙女受这样的委屈。 还有那安阳郡主,最是骄纵,连自己那宝贝侄女魏宝华都不愿意嫁给谢家,安阳郡主难道还能比自己这侄女好脾气。 “可是娘娘,若谢家不能顺利求娶郡主,难不成我们还要把宝曦姑娘嫁给谢家,继续这门婚事。这事儿若传出去,天下人岂不看了我们魏家的笑话。” 这正是让淑贵妃憋闷的地方,甚至某一瞬间她觉着,谢家敢这样求娶郡主,不过是为了这一刻,等到他求娶不成,淑贵妃反倒不能生气,还得忍气吞声的求着谢家娶了自己那小侄女。 可淑贵妃再是憋屈,还当真能撂了这门婚事,谢家手中的兵力可是香饽饽,不仅仅她觊觎,就是陈皇后,怕也心里没少想着吧。 “只要本宫的三皇子将来能取代太子,那本宫没什么不能忍的。何况,若谢家求娶不成安阳郡主,丢脸的何止本宫,谢家不也颜面尽失。到时候,继续谢魏两家的联姻,谁都别笑话谁。”淑贵妃刷下这些话,便懒懒靠在了大红色金丝迎枕上。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呢,宫女进来回禀道:“娘娘,表姑娘已经着了嫁衣,上了花轿了。今个儿这大喜的日子,听说平阳侯府那边,好不热闹。” 那平阳侯世子只剩一口气在,陈皇后又逼着魏宝华去冲喜,淑贵妃只能认栽。可既然认栽了,那自然不能再出什么乱子的。 这若和那沈次辅家的姑娘再整出什么搅了头发往庵堂的事情来,那淑贵妃是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陈皇后更能抓着这事儿,死死咬住淑贵妃不放,和宗亲去哭诉了。 所以,淑贵妃虽心疼自己侄女,所以也只能叮嘱府中的嬷嬷,给侄女下了软骨散,逼着侄女上了花轿。 这会儿闻着外头传来的消息,还说什么平阳侯府那边好不热闹,淑贵妃的心情就更坏了。 “这陈皇后好不要脸,这世人谁不知道她那侄儿没有命活了,她却还整的这般热闹,不是故意让本宫难堪吗?” 陈皇后这么做,确实是为了故意激怒淑贵妃,也是为了让天下人看看,她这中宫皇后,到底是压着淑贵妃一头的。 想到陈皇后这样的心思,淑贵妃的脸色更冷了。 可没等她动怒,却听那宫女又低声回禀道:“娘娘,皇后娘娘方才送了赏赐过去,除了一些珠宝首饰之外,还让人送了女戒女训给表姑娘。” 宫女说完,再不敢多言,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好一个女戒女训,淑贵妃真的恨不得撕了陈皇后。 这女戒女训哪里是给宝华的,这根本就是故意甩在自己脸上了。 这是活生生的告诉她,她不过是一个妾室,再得皇上恩宠,也只是一个妾。 “娘娘,您万不能气坏了身子啊,否则,岂不更如了皇后娘娘的意。” 淑贵妃心里憋闷,可暗暗咬牙之后,她到底也没说什么。 长春宫里,和淑贵妃的满心愤恨不同,陈皇后难得的又沾沾自喜起来。 虽她之前也心疼侄儿年纪轻轻就遭此劫难,可比起之后逼着魏宝华冲喜,谢家二公子又御前求娶安阳郡主,陈皇后之前再多对侄儿的怜惜,这会儿也都变成了得意。 她是心疼这个侄儿,可她也并非只这么一个侄儿。 “娘娘,奴婢知道您乐见谢二公子娶了郡主。如此一来,谢家也算是成了太子殿下的助力了。” “而且奴婢说句僭越的话,谢家如此情景下逼着娶郡主,和安国公府还有太后娘娘,多少是有些嫌隙的。所以,谢家到时候真正效忠之人,未必不会是您。如此一来,贵妃娘娘觊觎许久的谢家兵力,可就是您的了。”平嬷嬷只要想到这次连老天爷都在帮自家娘娘,心中就颇为替娘娘高兴。 陈皇后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她担心的是,这婚事,太后娘娘不可能会点头的。 第108章 何况,还有安阳郡主,安阳郡主如何会甘心嫁给这谢二公子。这事儿放在京城任何一个贵女身上,都怕是不愿意的。 “娘娘,您不如劝劝太后娘娘,虽您之前和太后娘娘生了嫌隙,惹怒了太后娘娘,可谢家的重要性,太后娘娘该也是知道的。若能把谢家收为己用,那日后这谢家未必不能帮着朝廷除掉靖北王府。如此一来,太子登基之后,天下才算是安稳。对于太后娘娘来说,这可是于祖宗有功啊。” 陈皇后听着平嬷嬷的话,却是有些犹豫。 她自然知道,有人得劝着太后娘娘,可若这个人是自己,太后娘娘岂不觉着她薄情寡义,丝毫不怜惜安阳郡主,反倒是帮着外人把安阳郡主往火坑里推。 所以这事儿,得从长计议呢。 见着娘娘的犹豫,平嬷嬷突然生了一计,“娘娘,不如宫宴那日,您暗中和诚亲王妃去说。这诚亲王妃到底是宗亲,由着她去劝说,这肯定就是诚亲王的意思,也是宗亲的意思。太后多少得考虑一番的。如此一来,您也不会得罪太后娘娘,谢家求娶安阳郡主成功,也更近了也一步。” 是啊,还有诚亲王府。 陈皇后听着,瞬间眉开眼笑。 这太后娘娘别人的话许听她不进去,可诚亲王那边,她多少得卖面子吧。 第61章 懊悔 明明是哥哥闯了祸事,却要她来承…… 谢慎突然求娶自己, 会掀起多大的波澜,姜妧根本无需想也知道。 可姜妧没想到的是,太子会再次来找自己。 只是和上一世靖北王世子求娶自己惹了太子恼羞成怒不同的是, 太子这次过来找姜妧时, 并没有黑着脸,反而是眼中满是怜惜的看着姜妧。 姜妧看着他这神色, 讥讽的抿了抿嘴唇,半晌之后, 只轻抿一口茶, 并未开口打破这个平静。 太子到底是没沉住气,上前几步, 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道:“妧儿,父皇想要重用谢家,谢家又在和信安侯府联姻的事情上,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得难堪,这次想必是要求娶你做给天下人看的。可你如何能受了这委屈, 谢家二公子凭什么?魏宝华为了不嫁给他, 一哭二闹三上吊,可魏宝华连给你提鞋都不配,你又如何能嫁给这谢慎?” 姜妧其实料到太子会不乐见自己嫁给谢慎,可确实也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会过来。 看着太子眼中的怜惜, 她愈发觉着讽刺了, 反问道:“那太子哥哥,可是有法子替我解了这困局?” 太子却并未听出她言语间的嘲讽,像是犹豫了下,才鼓起勇气道:“妧儿, 你嫁给我做侧妃好不好?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等到我登基,一定会第一时间废了李幼姝,扶你做我的皇后。” 姜妧似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噗嗤就笑了出来。 见姜妧这般笑出声,太子顿时更急了,解释道:“妧儿,我并非轻慢你,你只需忍一时的委屈,日后,我会补偿你的。真的,我并未有任何的私心,是真的不忍你嫁到谢家受那样的委屈。” 姜妧其实近些 日子已经不去想上一世的事情了,可随着太子的话出口,姜妧脑海中又不可避免的闪现了一幕又一幕。 她嘲讽的看着太子,似笑非笑道:“太子哥哥,你口口声声说要娶我。可你拿什么娶我?你可知,对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宁做妻不做妾的,还是在太子哥哥眼中,你这侧妃的位子,就那般稀罕。” 说着,没等太子开口,她又咄咄逼人道:“还有,你这会儿允诺我说什么等你登基后便会废了李幼姝,可你想过没有,李氏是你的元后,她未犯任何的错,你废她谈何容易。何况,她身后有安国公府,你为了我废后,你把安国公府你让表舅舅还有外祖母如何做。还有我,只怕会因着这事儿被万人唾骂,你想过没有?” 见姜妧丝毫不为所动,太子终于是急了,急急劝着姜妧道:“妧儿,你管那些流言蜚语做什么?只要我待你好,等时间长了,谁还会记得当初发生了什么,谁还会记得废后的事情。而且我并非无能之人,定能护住你的。” 上一世,他害的自己那般,这一世,却一次又一次的跑到自己跟前,允诺说他会护着自己。 姜妧再一次觉着心中酸涩不已。 可她又岂是当年那个天真浪漫,不谙世事的安阳郡主,此刻,她再不会被这些所蛊惑,哪怕太子说的是真的,她也不要他了。 上一世他放弃了自己,这一世,无论怎样,她都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似乎感觉到了姜妧眼中的冷意,太子再也难掩委屈,红了眼睛道:“妧儿,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样了呢?你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你可知我也会伤心的。你可曾记得,小时候,你总是跟在我后面,这宫里属你我二人最亲近了。” 太子不知为何,突然提及了小时候的事情。 姜妧却觉着愈发讽刺了,心中的苦意也更甚了。 可她不准备和太子纠缠太多,直接下了逐客令道:“你是太子,你的太子妃会是李幼姝,而你几日后东宫设宴,是因着你的太子婕妤已经有了身孕。所以今日这些荒唐的话,日后你莫要再提及了。” 第110章 说完,她威胁魏宝华道:“还是说,姑娘还想让老奴给你用了软骨散。这样您才肯安分一些。” 想到自己方才任人摆布的样子,魏宝华果然怕了。 她并不愚蠢,知道自己这会儿再闹腾下去,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可到底该怎么办呢? 她才不要这 样委屈一辈子。 明明是哥哥闯了祸事,却要她来承担这责任,凭什么?她好不甘心。 第62章 不可能 “姨娘都这个岁数了,不可能的…… 想到自己之前得贵妃姑母宠爱, 在京城贵女见出的风头,也不过只有安阳郡主能隐隐压自己一头,可现在, 却落得要做了这活守寡的人, 魏宝华没忍住落下泪来。 看她哭的伤心,温嬷嬷似是为了安慰她, 开口道:“姑娘,你也别觉着委屈, 这皇城里, 哪家贵女不是为了门楣,身不由己呢。你看, 你今日嫁入了这平阳侯府。可那安阳郡主,你怕是不知道,谢二公子竟在御前请旨,想要皇上赐婚把安阳郡主指给他呢。” 什么?谢慎竟要求娶姜妧。 魏宝华似是自己出现幻觉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温嬷嬷。 温嬷嬷见她眼中的震惊, 一字一顿道:“皇后娘娘逼着您给平阳侯世子冲喜, 贵妃娘娘倒想让宝曦姑娘代替你嫁给谢家二公子。可谢家不干啊,谢家觉着失了颜面,仗着自己手中有兵力,掌控甘肃府,就这样请旨赐婚了。所以, 姑娘莫要觉着自己是世间第一可怜人, 若说可怜,安阳郡主只怕比你可怜。毕竟,你虽嫁到平阳侯府,可依旧留在京城, 往后若贵妃娘娘怜惜你,能常叫了你往宫里去陪伴,你这日子也算不得太苦。可安阳郡主,那是要离京外嫁的,到时候天高皇帝远,谁又能护着她。” 温嬷嬷说这番话,并非为了宽慰魏宝华,她只是想让魏宝华有了比较,而这一比较,也不至于再闹腾,也就认命了。 可魏宝华却是半晌没有吭声。她觉着温嬷嬷是把自己当做傻子了,这比起活守寡,让任何一个人选择,当然是更愿意嫁到谢家去了。 说什么贵妃姑母会常叫了她往宫里去,温嬷嬷拿她当三岁小孩吗? 陈皇后失去了这侄儿,不逼着自己日日吃斋念佛,佛堂给他那侄儿超度,就不错了,哪里会让她时常入宫,在贵妃宫里闲散度日。 可魏宝华虽心里觉着讽刺,这会儿也未再和温嬷嬷闹腾,反而是让温嬷嬷准备了浸湿的帕子,准备亲自替平阳侯世子擦拭一番。 她这会儿已经全然冷静下来了,平阳侯世子这么吊着一口气最好,而她的乖巧恭顺陈皇后若是闻着,肯定会觉着很是得意,毕竟她的卑微便是贵妃的卑微,到时候,未必不会叫了自己往长春宫去,看着她做小伏低,以此让贵妃姑母难堪。 而只要她能往宫里去,她一定让人传信给三表哥,到时候她一定要勾搭了三表哥,如此这算是内宫的丑事了。 姑母和陈皇后虽会震怒,可姑母为了保下三表哥,肯定要平息这事儿的。到时候,平阳侯府随便弄了一个丫鬟进去替代她,过那活守寡的日子,而她,便可以留在三表哥的身边,做了三表哥的侧妃。可只要她能笼络了三表哥,日后不至于没有翻盘的机会。 至于她的容貌,这世间相似之人何其多,何况这是宫廷秘事,即便有人怀疑,谁又敢真的乱嚼舌根呢? 想通这一切,魏宝华突然又找回了信心,她从不相信命运的,她折腾这么一番,不是为了往后余生都当了寡妇,过这生不如死的日子。 想到这些,她强忍着恶心,给平阳侯世子细细的擦拭着,甚至到了最后,她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旁温嬷嬷看着她这般举动,倏然背后涌起一阵冷意,可她到底没敢说什么,只暗暗站在一旁,仿若看鬼魅一般,看着魏宝华。 同一时间,宁国公府 京城先是高阳老太妃薨世,之后又是魏宝华被逼着替平阳侯世子冲喜,在之后谢家二公子御前请旨求娶安阳郡主,这事儿哪一件都不算小事。 可对于宁国公府来说,安阳郡主这事儿就多少值得琢磨了。 尤其是后宅里,闻着这消息的姜妙别提有多幸灾乐祸了,想到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姜妧竟然要离京外嫁,嫁到谢家去,她就觉着连老天爷都在帮着自己出气。 温姨娘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只顾着叮嘱她道:“妙儿,你不好这样看郡主的小孩的。世子爷若是看到了,岂不惹了世子爷动怒。” 这若换作往日,姜妙肯定要顾忌姜琢的心情的,可这些日子她没少讨好姜琢,他却不为所动,姜妙也就歇了这心思了。 何况,姨娘已服了那药有些日子了,该是不过来多久,便是有假孕的迹象。到时候,这阖府的喜庆,她如何需要看姜琢的脸色过日子。 所以,这会儿闻着温姨娘的劝说,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姜妙只冷哼一声道:“如今只怕整个京城的人都在笑话姜妧,哪里我就要这样小心翼翼了。” 温姨娘却是有些感慨,“哎,谁又能想到,太后娘娘护着郡主一辈子,竟出了这样的意外。可姨娘倒不觉着,郡主真的会离京外嫁,毕竟郡主是太后娘娘的掌上珠,太后娘娘和德昭长公主殿下,都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第111章 姜妙其实也和温姨娘想的一样,可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于姜妧来说,到底是名声有损的事情,所以她自然是乐看笑话了,“姨娘,这先是靖北王世子想要求娶姜妧,之后太子也蹦跶出来,现在又是这谢二公子,你说这接二连三的事情,于一个姑娘家而言,可不算什么好事的。太招风了,日后哪个高门贵族会乐意娶这么一个孙媳妇啊。” 温姨娘听女儿丝毫不知道收敛,原还想再提点她几句,可突然间她感觉一阵恶心,下一瞬竟是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见状,姜妙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难掩激动道:“姨娘,您这迹象,这莫不是……” 意有所指的话温姨娘如何能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可温姨娘却面色一红,羞道:“羞的胡说,姨娘只是吃坏了肚子,哪里就往那方面去想了。” 说完,她又有些自嘲道:“姨娘都这个岁数了,不可能的。若真的有了外头也少不得有人说姨娘老蚌怀珠,这得多羞人啊!” 听着温姨娘这话,姜妙第一次没有动怒,反而是笑着道:“这未必没有这个可能啊,明日妙儿就回禀给祖母,让祖母请了郎中来过门给您诊脉。这若真的有了身孕,爹爹肯定也十分高兴的。若能是个哥儿,姨娘和妙儿日后就有倚仗,再无需看着大哥的眼色过日子了。” 第63章 你怎敢 这府中如今也算是大嫂主持中馈…… “来人, 快去请郎中入府!”姜妙声音难掩激动,忙让人去请了郎中来。 温姨娘见姜妙这架势,却是吓的脸都白了。此刻, 她心情复杂极了。若真的有了身孕, 若肚子里的是个哥儿,那自己这辈子也算是有指望了。即便是国公爷愣要扶了自己坐在上正妻的位子, 起码她也是名正言顺,毕竟她给国公爷生了儿子的。 可欣喜归欣喜, 想到府中还有世子爷在, 还有刚和国公爷和离没多久的德昭长公主,慈宁宫的太后娘娘, 自幼和国公爷父女不和的安阳郡主,想到这一切的一切,温姨娘又觉着,这孩子即便是来了,怕也留不住。有这么多人盯着这孩子, 她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女子, 又如何能斗的过这些人。 何况,即便这孩子是个哥儿,真的平安生下来,又能顺利活到何时呢?只要这天下一日是周家的天下,她就日日提着心, 担心孩子的安危。 想着这一切的一切, 温姨娘没忍住,掩面就哭了起来。 姜妙哪能不知道姨娘为什么哭,她声音清冷的开口道:“姨娘,您怕什么?府中有祖母在, 祖母还能不护着您肚子里的孩子了?” 这一刻,姜妙和温姨娘似乎已经默契的认定这腹中的孩子必定是个哥儿了。有那么一瞬间,姜妙都未感觉自己是在演戏,而是自己真的就要有一个同胞弟弟了。 这些日子,宁国公为了扶正温姨娘的事情,和宁国公老夫人闹腾的几近是母子失和,所以国公府里别提有多压抑了。 而这突然间,二姑娘竟要急急让人请了郎中给温姨娘请平安脉,听说温姨娘方才还吐了,一时间,府里的人不由窃窃私语 起来。 “温姨娘这莫不是有了身孕?” “不会这么巧吧,温姨娘都多大岁数了,这若传出去,岂不惹了人笑话?” “这怎么就会惹人笑话了,我看啊,不少人会羡慕咱们国公爷宝刀未老呢?” “可这即便真的怀了身孕,长公主殿下太后娘娘那边,真的会容忍这样的事情?而且这若肚子里的是个哥儿,让我们世子爷的脸往哪里搁?而且若真的生下个哥儿,温姨娘被扶正这便多少有些名正言顺了,这孩子也是国公爷的嫡子,温姨娘母凭子贵不说,这孩子和世子爷也几近是平起平坐了,世子爷会容忍这样的事情?” “你胡说什么?即便温姨娘被扶正,这孩子出生便是占着嫡字,可这也比不得世子爷啊。世子爷背后可是有长公主殿下和太后娘娘的,尊贵的很,哪里是随便什么玩意儿可以和他相比的。” “要我说,若我是温姨娘,这会儿也该是头痛至极了。按说为了护着这孩子,她该做小伏低,绝对不能坐上这正妻的位子,如此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许还能留着孩子一命。可她若这样做,就得让本该是嫡子的儿子成为庶子,这谁受得了啊。左右都是为难,还真是天意弄人呢。” 府中这样的议论声,如何能瞒得过温姨娘,可这会儿温姨娘也没多少精力去理会这些,此刻郎中正给她搭着脉,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温姨娘和姜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好在这样的紧张没一会儿,那郎中终于是笑出声,恭贺道:“恭喜姨娘,您这是喜脉呢。” 虽早就算好假孕这一招,可对于姜妙来说,到底能不能蒙混过去郎中这关,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谱的。 可好在,那些方子没有错,她终于赢了一回。 郎中的话音刚落,温姨娘不知该是欣喜还是如何,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门口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闻讯而来的宁国公。 方才在门口,他已听到了郎中的恭贺,这不,他步子前所未有的轻快,看着温姨娘再没有这么偏爱过。 第112章 被宁国公这样看着,温姨娘到底有些面薄,脸颊绯红。 一旁,姜妙早已打发人给了赏钱给郎中,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了姜妙宁国公温姨娘三人。 见没外人在,温姨娘终于没忍住低泣出声道:“国公爷,我怕……” 这些年,宁国公本就怜惜温姨娘,这会儿可不愈发怜惜了。 他轻轻搂着温姨娘,柔声道:“不怕,你不要胡思乱想。这孩子是我的子嗣,有我在,我断不会让他有什么意外的。” “而且,日后你我便是夫妻一体,没谁敢给你委屈受的。” 宁国公这话让温姨娘心里又是慰藉又是觉着心慌,她知道宁国公没有说假,可她担心的是,只凭国公爷一己之力,护得住自己吗?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内宅那么多的阴私,即便她平安生下孩子,那日后,会什么时候有意外呢? 温姨娘这些年虽久居内宅,可对于这些事情,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看她不见丝毫的欢喜,反倒是满目的忧虑,宁国公冷哼一声道:“你莫怕,我和德昭长公主已经和离,那便是恩断义绝。她休得插手我的事情,至于你的安危,我会请了专人护你周全,我就不信了,就这般防范,还敢有人对你下手。” 一旁,姜妙闻着这话,却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副可怜兮兮的看着宁国公道:“爹爹,妙儿知道您会护着姨娘还有姨娘腹中未出生的孩子。可妙儿还是担心,姨娘如今这个岁数,身子受不受得住,妙儿更怕这期间生了什么意外。” 宁国公素来了解姜妙这个女儿,听她这番话,便知她必定还藏着什么没说,所以直接道:“你有什么好主意,便直接说,若是妥当,爹爹会答应你的。” 姜妙灵机一动道:“爹爹,妙儿是想着,这府中如今也算是大嫂主持中馈了,而姨娘若被爹爹扶正,那也算是大嫂名正言顺的长辈,如此,不如让大嫂陪着姨娘平安生下这孩子,您说呢?” 要不说姜妙阴狠呢?她这是故意恶心德昭长公主,恶心姜妧呢? 温姨娘若被扶正,那确实是裴氏的继母,即便裴氏不喜,也只能憋在心里。 可面上的和谐也就算了,她还非逼着裴氏陪着温姨娘诞下孩子,这不是那这个当做筹码,来确保孩子可以平安出生? 当然了,姜妙从不担心裴氏会发觉姨娘假孕的事情,毕竟在她看来,她这大嫂小门小户,平日里也没什么心机,又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呢? 想到自己能借着这个羞辱她,践踏她,借此给姨娘立威,她就觉着畅快极了。 第64章 决绝 “外祖母,您别担心。这周家的天…… 宁国公既是应了姜妙让裴氏来侍奉温姨娘左右, 自是不会耽搁,直接便让人往裴氏那里传话去了。 这边,闻着宁国公差人来传话, 裴氏平日里再好的性子, 这会儿脸上也是一阵羞恼。 “公公这是何意?让我去照顾温姨娘直至平安诞下孩子!” 一旁,侍奉裴氏身边的郑嬷嬷也脸色难看极了, 动怒道:“世子夫人,这温姨娘不过一个姨娘, 别说她现在没被国公爷扶正, 当不了这府中的正经夫人。即便她被扶正,她哪里来的脸面在您跟前摆架子, 她还敢自恃身份在您面前摆婆婆的谱不成?” 在郑嬷嬷看来,国公爷这样做,绝不可能是温姨娘怂恿的,毕竟,温姨娘还不至于有这样的胆子。 所以, 只能是宁国公借此羞辱世子夫人, 连带着也给长公主殿下难堪。 郑嬷嬷都能揣摩出宁国公的心思,裴氏又岂会不知,只见她面沉如水,直接对过来传话的嬷嬷道:“你回去回话给公公,我是世子爷明媒正娶回来的世子夫人, 更是太后娘娘亲自指婚。让我把温氏当婆母来侍奉, 那也得看世子答不答应。” 来传话的嬷嬷也没想到,平日里最是恭顺的裴氏竟也有这般的气势,可她到底是国公爷派来传话的,所以只大着胆子提醒裴氏道:“世子夫人, 老奴知道您气性大。可姨娘这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国公爷铁定会扶正姨娘的。如此一来,即便是您不愿意承认,姨娘不也是您名义上的婆母。既如此,您何须这个时候闹这么一出呢。” 说着,她又道:“这老夫人近来身子也不怎么好,最是见不得府中再生是非。温姨娘又是老夫人的内侄女,最后还不得向着温姨娘。所以,您便是当为了哄老夫人开心,尽了这孝心……” 这嬷嬷的话还未说完,却听一道冷厉的声音传来:“来人,把这贱婢给我拉出去杖毙!” 来人不是姜琢又是谁。 这嬷嬷也没料到原该在宫里当差的世子爷这个时候竟然回府来了,她这一瞬间顿感不妙,满目惶恐的就跪在地上求饶道:“世子爷,是老奴不好,是老奴说了不该说的!” 她是国公爷派来的嬷嬷,她原以为世子爷便是再气性大,也不至于真的杖毙自己的。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世子爷的脸色竟是比方才还要难看,直接便让人把她堵嘴拉了出去。 第113章 很快,这嬷嬷便咽气了。 裴氏见世子爷这般动怒,若换作往日,她肯定吓得脸色苍白,可这些日子,因着郡主多次提点她,她镇定了许多,只听她开口道:“世子爷,国公爷这样做明面儿上看是抬举温姨娘,可实际上,不过是借此让长公主殿下难堪,让您难堪。这天下竟是有这样的父亲,当真是让人唏嘘。” 对于宁国公和长公主殿下之间的恩怨,裴氏这当儿媳的,虽心里有些想法,却也不会随意说什么的。今日,她这样愤然,可 见是真的动了怒了。 姜琢缓步上前,牵着裴氏的手,道:“他想叫你鞍前马后侍奉温姨娘,那也得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说完,姜琢眼中满是嘲讽,又道:“至于这宁国公世子的爵位,我还不稀罕呢。等我们搬离宁国公府,他这爵位想给谁给谁!” 虽是知道世子爷动了怒,可听到世子爷说竟要搬离宁国公府,裴氏还是猛地身子一僵,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世子爷若想离府,妾身便陪着您。世子爷到哪,妾身就到哪。” 很快,宁国公有意让世子夫人裴氏往温姨娘身边侍奉,却惹了世子爷震怒,直接杖毙了前去传话的嬷嬷的消息就传到了宁国公老夫人这里。 宁国公老夫人闻着这消息,差点儿没有晕厥过去。 可她再是气姜琢不知收敛,不给宁国公留丁点脸面,这会儿也只能把气撒到温姨娘身边,只听她铁青着脸道:“去,去把温氏给我叫来,我当初怎么就蠢到让她侍奉绪哥儿身边,借此恶心长公主殿下呢。若非如此,如今也不会弄得这样阖府不宁,让满京城的人都看我们宁国公府的笑话。” 见老夫人差点儿气晕过去,一旁侍奉的嬷嬷忙劝着道:“老夫人,事已至此,您可不能气坏自己的身子啊。您这个时候叫了温姨娘来身边训话,这若不小心动了胎气,可不伤了您未来的孙子。” 别人不知道,嬷嬷如何能不知老夫人这些年不喜世子爷这个孙儿,早盼着温姨娘的肚子能有动静了。 她原以为,宁国公老夫人听了她这话之后多少会消气,可没想到,老夫人是愈发动怒了,只听她痛心疾首道:“长公主殿下没和绪哥儿和离前,咱宁国公府多少能借着这门婚事,得一些好处。如今,府中是个什么情况,温氏的肚子里即便生下个哥儿,又能如何?能给我们宁国公府金山银山,能让账目上多些钱,不至于一日不如一日吗?” 嬷嬷如何听不出,老夫人根本不喜温氏这个时候传出这样的喜讯。她心下猛地一咯噔,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夫人道:“老夫人,您莫不是真的铁了心要让国公爷娶了那皇商之女,为了能让国公爷歇了心思,您准备拿掉温姨娘腹中的孩子。” 宁国公老夫人暗暗叹息一声,好半晌才道:“你当我愿意这样狠心。我虽是不喜琢哥儿这个孙子,可到底他背后有太后娘娘。只要太后娘娘在一日,宁国公府不可能不受太后娘娘的恩惠。可你也看到了,今日国公爷不过是让裴氏往温姨娘身边,把温姨娘当做未来的婆母来侍奉,他便让人活生生把那传话的嬷嬷给杖毙了。就他这倔强的性子,只怕我这个时候不狠心,他会和国公爷断绝父子关系。到时候,天下人虽会非议他,骂他不孝,可有太后娘娘护着,随便封他别的爵位,这也未尝没有可能。而我们宁国公府,只怕自此就没落,再无法在京城立足了。” 嬷嬷满目的不安道:“老夫人,您一心替国公府着想,可老奴多少担心这孩子若是没了,国公爷要和您闹的。” 宁国公老夫人冷笑一声:“他要闹腾便让他闹腾去,怎的,他还能因着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一辈子记恨上我这当娘的不成!” 说完,宁国公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又道:“若不是他不着调,若不是他没有能耐,我何至于这个岁数了还满心谋划,为着银子这些腌臜物在这里算计,操心这些事情。” 可宁国公老夫人怎么都没想到,没等她让人暗中赐药给温姨娘,却见丫鬟跌跌撞撞进来回禀道:“老夫人,不好了。世子爷带了世子夫人离府了。离府前,世子爷去了祠堂,把祖宗牌位都砸了。” 宁国公老夫人脸上的震怒再是无法遮掩,“这孽障!他怎敢!” 宁国公老夫人如何能不知道,姜琢这是撕破脸,铁了心要和宁国公府断了干系了。 他这是要借着他亲手砸了祖宗牌位,逼着国公爷把他从族谱中除名,自此和宁国公府再无任何干系呢。 想对她竟然拿这个孙子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对姜琢离开宁国公府后,宁国公府会让满京城的人看了笑话,自此再不可能在京城贵族中有一席之地,宁国公老夫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慈宁宫 宁国公府早就有姜妧的眼线,所以,宁国公竟然存了心思想让裴氏去侍奉温姨娘左右的消息,半个时辰前就传进了宫。 姜妧冷笑道:“父亲这是看裴氏这些年礼仪周全,觉着她好拿捏呢。” 第114章 可裴氏还是上一世那个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的人吗?姜妧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见姜妧眼中的冷笑,李太后也不无讽刺道:“宁国公这样急着让裴氏在温姨娘面前立规矩,到底还是故意恶心你母亲呢。只是他平日里刚愎自用也就罢了,这个时候还拎不清,还真是蠢不足惜呢。” 李太后倒没有动怒,毕竟她一个上位者,看宁国公所做之事不过是如看戏一般。 也因此,她其实多少有些不想让她的宝贝孙儿和宁国公府牵扯上关系了。 像是从外祖母言语间揣测出什么,姜妧笑着偎依在外祖母身边道:“外祖母,您别担心。这周家的天下总有易主的一日,届时妧儿和谢世子爷攻入京城,会亲自给哥哥新封爵位的。” 姜妧没什么要瞒着外祖母的,外祖母如今已经对承乾帝失望透顶,对太子也是生了厌恶。是周家人先让外祖母失望的,而且外祖母已然接受了这一点并看开了,否则也不会同意她嫁给谢慎。 似是没想到外孙女会这样直白,李太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慈爱道:“那外祖母便等着你和谢二公子再次入京了。” 谢慎御前请旨赐婚,承乾帝虽未松口,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根本不敢这个时候让谢家和他离心,若谢家乘势反倒和靖北王府勾、结在一起,那这紫禁城的天怕是要变了。 李太后想到自己要扶持谢家,日后这紫禁城会是谢家的天下,心里其实多少还是有些复杂的。 可想到这是自己和安国公府唯一的出路,而自己的宝贝外孙女,依着她的聪慧和谋略,定不会在谢家人面前落了下风,受了委屈。如此想想,可比现在的憋屈好多了。 这样想着,李太后看着外孙女的目光愈发多了欣慰的笑意。 第65章 转而 毕竟,人都是要往高处走的…… 宁国公世子竟然带了世子夫人离开宁国公府, 这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六宫。 坤宁宫里,陈皇后倒是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毕竟, 马上就是东宫设宴的日子了, 太子婕妤有喜,借着这事儿内外命妇入宫, 她可不找回了先前失去的面子,如何还会把这点事情放在眼里, 这会儿也不过是个听个乐子罢了。 更不要说, 谢二公子求娶姜妧,这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这门婚事她若好生谋划,谢家会为自己所用的。 只要谢家有该有的野心。 不过虽只是看乐子,陈皇后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做点什么的。毕竟,宁国公世子虽和宁国公早有嫌隙, 可砸了祠堂这事儿, 只怕少不了被御史弹劾的。何况,淑贵妃近些日子本就心气不顺,肯定会利用这事儿,死死揪着宁国公世子不放的。 想到自己前些个儿因着狂妄惹恼了李太后,陈皇后便想着借此机会, 讨好李太后, 让李太后安心支持太子,而不是和自己日渐离心。 这般想着,她吩咐平嬷嬷道:“传话下去,这些日子少不了有御史弹劾宁国公世子, 让我们的人护着些宁国公世子,如此,本宫也算是做到周全,讨了太后娘娘的欢心了吧。” 若是往日,平嬷嬷肯定多少会劝着自家娘娘莫要这个时候太出头,毕竟,皇上猜忌心重,这些日子更因着谢二公子求娶郡主的事情,只怕愈发喜怒无常,娘娘还是躲着些为好。 可眼下,皇上迟迟未对这桩婚事有表态,这就已经说明,这门婚事是迟早的事情。如此一来,娘娘即便有干政嫌疑,皇上也只能生闷气,不好真的发作娘娘了。 这样想着,她缓声应道:“娘娘放心,这事儿上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说完,她不无感慨又道:“娘娘,要不奴婢说老天爷还是向着您的呢。之前您惹了太后娘娘动怒,如今峰回路转,谁能想到贵妃娘娘自作聪明,愣是把谢家推到您面前来了呢?” 听着平嬷嬷的话,陈皇后眼中满满都是得意,“是啊,所以本宫早就说了,淑贵妃这辈子都没那命,她的儿子,一辈子也和皇位无缘的。还真以为自己娘家是皇上的母族,就能让三皇子取代太子,这不,如今连老天爷都要教她重新做人呢。” 翊坤宫 因着谢慎求娶姜妧的事情,淑贵妃这些日子脸色一直不好。她倒有心去承乾帝跟前吹吹枕边风,可自打上次自己那侄儿闯了祸事,之后一桩桩的事情愈发不顺之后,皇上连她的面都不见了。如今,只一心在颐春园修道,竟像是真要放下朝政,一心得道寻得长生一般。 淑贵妃有那么一瞬间觉着,自己都不认识自己这个表哥了。 可也因此,她更是心生惧怕,生怕皇上什么时候在求道的路上一个不好,加之他在女、色上丝毫不知道收敛,这若突然驾崩,自己和三皇子如何还有生路。 所以,她是势必不能认输的。 这会儿闻着宁国公府的事情,她似是重新活过来一般,看着曹嬷嬷道:“本朝以孝治天下,宁国公世子此举,哪怕是放在整个天下,都是惊世骇俗之举,要被世人唾弃的。既如此,本宫便添一把火,让天下的文人书生都来评评理,这胆敢砸了祖宗祠堂的孽障,到底能不能一直这么猖狂。” 第115章 曹嬷嬷是知道自家娘娘这些日子心里的憋闷的,她和陈皇后斗了大半辈子,原以为自己也算是占了上风的,可偏偏从挪皇上生母到帝陵这事儿上就变得不顺起来,之后愈发是被逼的退无可退。 如今,宁国公世子做下这等狂妄事,娘娘可不得好好利用一番。 天下这些儒生最是重孝道,重规矩,若执意揪着此事,宁国公世子肯定落不着好的。 而太后娘娘最是看重她这个外孙,到时候为了护着她这外孙全身而退,少不得费尽心机,加之太后这个岁数了,若因此气病了,甚至是郁结于心薨世了,这天可就要变了。 曹嬷嬷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如何能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这些日子,别说淑贵妃忐忑不安了,她又何尝不是。 所以,眼下倒不如走一步险棋,表面儿上是对宁国公世子下手,实则是逼得太后娘娘伤神,损了身子。 淑贵妃听着曹嬷嬷意有所指的话,心里怎能不知她的心思,可也因此,她一改先前的颓色,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激动道:“那本宫便要看看,太后娘娘一心护着自己这外孙,可她一个深宫妇人又是这个岁数了,要如何和天下儒生斗。” 说完,她又似笑非笑道:“何况,几日后就是东宫设宴,到时候本宫算计姜妧和辽王世子有了苟且,那谢家势必不可能娶了姜妧了。到时候陈皇后可就白白得意了。至于咱们这位太后娘娘,两件事情搅合在一起,也不知道她的身子受不受得住。” 说到这,淑贵妃的眼神近乎疯癫,若被别人看到,大抵以为她要疯了。 可曹嬷嬷却丝毫都不害怕,反而是附和道:“娘娘,这内宫的事情,此一时彼一时,不到最后,谁能知道是谁赢呢。到时候,我们看着陈皇后一脸挫败,李太后无能狂怒,这六宫还有朝臣就该知道,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了。” “而且,这远的不说,就高阳老太妃前些个儿薨世,靖北王府不落得元气大伤。所以,只要太后娘娘如高阳老太妃一般,安国公府岂能不受重创?到时候,皇上一道恩旨下去,收了安国公的兵权,那咱们三皇子的机会可就到了。毕竟这些年,安国公府有这样的荣耀,可是有太后娘娘这位老祖宗呢。可若这老祖宗没了,安国公府毕竟元气大伤的。” 宁国公府 温姨娘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她着实给吓的脸色苍白,“怎么会这样?都是我的错,若非我……” 姜妙最见不得温姨娘这个样子,脸色难看的看着温姨娘道:“姨娘,大哥哥做出这样的事情,换作别人,只有偷着乐的份。可您倒好,竟还在这里自责不安起来了。姨娘,我和你这么些年卑微谨慎,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您怎么能这样不经事,倒叫旁人看了笑话,觉着您根本不配国公府主母的位子。” 温姨娘哪里不知道在女儿心里,最是恨毒了她不争气的样子。 可她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这一切都因姨娘而起,若非姨娘这个时候有了身孕,你爹爹也不会那样落世子夫人的面子。妙儿,你说,若我腆着脸面去和世子爷赔不是,这件事情会不会有所缓和……” 温姨娘是真的怕,她和姜妙不一样,她这辈子是小心谨慎惯了的,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根本斗不过长公主殿下。而今,世子爷愤愤离府,长公主殿下能沉得住气,宫里的太后娘娘,能让世子爷受这样的委屈。 可他们许发作不了国公爷,发作她这个当姨娘的,岂不是轻而易举。 她这么些年,就盼着膝下能有个哥儿,以后妙姐儿出嫁后,也有亲弟弟做倚仗,可谁能想到,竟然生了这样的事端。 姜妙着实被温姨娘的话给气笑了,她声音带着些疯狂道:“姨娘要去给大哥哥赔不是!好!好!那你去啊!爹爹为着这事儿正在气头上,若知道你去给大哥哥赔不是,是会感慨你懂得周全,还是会觉着你践踏了他的尊严。到时候,你肚子里的孩子,只怕也会早来爹爹的迁怒,落不着好吧。” 姜妙的话果然把温姨娘给震住了,她满目不安的看着女儿,“那我,那我还能怎么办?” 姜妙也不知真的要和自己姨娘过不去,只开口道:“能怎么办,您如今怀着身子,又是高龄有孕,可不得好生将养着。哪里还有闲心操心那些有的没的。这一切啊,自有爹爹和祖母在呢。” 姜妙说这话的时候难掩幸灾乐祸,温姨娘又岂能听不出来,只见她不安的抓了女儿的手,低声道:“妙儿,这往日里世子爷和是疼过你的,如今你这般……” 温姨娘说到这,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姜妙丝毫不知羞耻道:“姨娘,你也说了,大哥哥是往日里疼我。可你看看,自打安国公回京后,他哪一件事情肯给女儿脸面了。何况,今时不同往日,他又砸了祠堂,就单这件事情,您日后国公夫人的位子,只会稳稳的,谁还敢置喙。您肚子里的哥儿,日后也会是宁国公府唯一的嫡子,日后铁定是要袭爵的。” 第116章 说完,姜妙又道:“何况,天下文人这么多,御史少不得弹劾大哥哥,这事儿肯定不会这么善了的。加之谢家二公子求娶姜妧,太后娘娘的烦心事只会更多。您说,这点女儿都能想到,贵妃娘娘会想不到。若借着这时机,贵妃娘娘让太后娘娘的身子愈发不好,这紫禁城的 天可就要变了。” 温姨娘听着这话,差点儿没有吓晕过去。可姜妙根本不给她退后的机会,狠狠捏紧她的手,一字一顿又道:“而我们宁国公府,只要瞬时投靠贵妃娘娘,哄了贵妃娘娘开心,未必就不能恢复往日的荣耀。哪里还需要倚仗长公主殿下,哪里需要这么被长公主殿下打压呢?” 听女儿说了这么些,温姨娘多多少也知道女儿是什么意思了,可她还是有些心惊道:“妙儿,之前你不是打算嫁给勇毅侯世子爷吗?可姨娘听你方才的话,你莫不是想转而打了三皇子的主意?” 姜妙也没有藏着掖着,嘴角带着冷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上次荣康长公主都没能全了自己那份体面,我又何必非要去凑那热闹呢?何况,若能当了三皇子的侧妃,也未必就不比勇毅侯世子夫人要好。毕竟,人都是要往高处走的。” 第66章 变天 外祖母这是要把帝王之位和皇后的…… 在淑贵妃的推波助澜下, 便有御史弹劾姜琢,一时间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可不管怎么吵,承乾帝都一心求道, 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淑贵妃见状, 心里如何能不窝火,她好不容易逮着了这么一个机会, 若成功了,宁国公世子被治罪, 太后元气重伤, 自己儿子可不就有机会取代太子了。 “来人,让那些御史们都跪到颐春园外头去, 他们在朝堂让嚷嚷有什么用,得逼着皇上治罪宁国公世子才是。”淑贵妃哪里是能沉得住气的,气呼呼吩让曹嬷嬷去传话。 “娘娘!”曹嬷嬷眼中露出为难之色。 可没等她斟酌着该怎么劝自家娘娘,淑贵妃却猛地一拍桌子,竟是丁点儿的耐心都没有了, 厉声道, “皇上性子软弱不堪,若本宫不逼一逼他,这辈子只怕都赢不了皇后的。去吧,就依着本宫的意思来,即便是这事有人惹了皇上动怒, 有些人受了责罚, 可本宫可以允诺他们,等到三皇子荣登大宝,定会给了他们功名,让他们平步青云, 绝对不会亏待他们的。” 淑贵妃知道这成败就是在转瞬之间,又怎么可能这个时候退缩呢。所以,即便是知道会御史这样做会惹了皇上动怒,也依旧是这样安排下去了。 在她看来,忠心可不是嘴上说说就是的,这其中必然是有人想紧紧捉着这个机会,提前得了这从龙之功的。 很快,便有胆大不要命的御史们跪在了颐春园外头,哭天喊地的诉诸姜琢的罪行。 承乾帝闻着外头的动静时,正和美人一帆云雨过,也不知是连续几日耗费了体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气的一把推开身侧侍奉的美人,厉声便骂:“这些没有的东西,竟敢跪在朕面前逼着朕惩处宁国公世子!” 承乾帝还要再骂,可话还未说出口,却见他直直就摔在了地上,嘴里竟有血丝流出。 侍奉的美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俱都惊叫出声。 “皇上!来人啊,皇上晕倒了!”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很快这事儿便传到了宫里。一时间,淑贵妃吓得是脸色苍白。 她是知晓承乾帝的身子的,可也没想过,皇上会突然晕过去。 颐春园那边本就有随侍的太医,可即便是如此,淑贵妃还是慌了。 这若皇上有什么意外,太子可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太子这个时候上位,那她和三皇子岂不再无赢的可能了。第一次,淑贵妃感觉毛骨悚然极了。 “来人,摆驾,本宫这就要往颐春园去!” 淑贵妃是断不能让承乾帝身边没人的,她这就要往颐春园去,如此也不至于让陈皇后抢了先。 可淑贵妃没想到的是,没一会儿便见宫女战战兢兢的走进来,回禀道:“娘娘,太后娘娘下令,后宫妃嫔一律呆在寝宫,不得出宫门半步!” 什么?淑贵妃闻着这消息,心里的寒气更重了。 这些年太后从不干涉朝政,这可是第一次仗着自己太后之尊,下这样的口谕。 怎么会这样?是皇上真的有什么不好了吗? 不,不会的。 表哥身子他清楚的,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就真的倒下。 一时间,淑贵妃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可只要一想到皇上薨世这几个字,淑贵妃几乎都要晕过去。 “不,表哥不会有事的。”淑贵妃喃喃自语着,看向曹嬷嬷。 “嬷嬷,是本宫做错了吗?可本宫也只是不想输罢了,怎么老天呀竟要这样为难本宫!” 曹嬷嬷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心里又怎么可能不害怕。 她和淑贵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皇上有个什么万一,皇后娘娘碍着流言蜚语,一时间不可能真的对贵妃娘娘和三皇子动手。可等到太子真正的荣登大宝坐稳位子,还会容得下娘娘和三皇子吗? 第117章 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贵妃娘娘和皇后娘娘这些年不对付,这等待他们的可就是比死还难过的日子了。 长春宫里,陈皇后也没想到这转瞬自己竟捞到了这样的好处。 她和承乾帝当了这么多的年的夫妻,可若说夫妻情分,却是没有多少的。 所以,这会儿陈皇后几乎要大笑出声,“好,好。连老天爷都在帮本宫呢。” 尤其想到是淑贵妃让御史们逼着皇上惩处宁国公世子,才有今日这局面,陈皇后更是哈哈笑了出来。 一旁,平嬷嬷已经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提前恭贺陈皇后道:“奴婢请太后娘娘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话一出口,寝宫里侍奉的其他宫女俱都跪在了地上,高呼道:“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皇后从未这样得意过,而让她更得意的是,太后娘娘做主封了九门,淑贵妃即便是想往颐春园去,也是痴心妄想了。 可她不一样,她是中宫皇后,又岂会被拘束在这长春宫。 这样想着,她吩咐曹嬷嬷摆了凤架,就要往颐春园去。 可让陈皇后震惊的是,那些个禁卫竟也拦着自己,自己竟如淑贵妃一样,半步都不能离宫。 “糊涂东西,本宫可是中宫皇后,皇上如今出了事,身边如何能离开本宫!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了吗?”陈皇后俨然已经是一副太后尊荣的架势,厉声道。 为首的禁卫言语上恭顺,可却半步都不让,“娘娘,您还是回去吧,太后娘娘传了口谕,不让任何人离宫半步的。您还是别为难属下了。” 陈皇后和平嬷嬷交换一个眼神,都有些不明白太后此举,到底何意。 “娘娘,您莫要动怒,太后娘娘此举,可能也只是为了稳住六宫。对您并无恶意的。太后娘娘不傻,自然是站在您这边的,您莫要多想。” 陈皇后觉着恼火,可恼火归恼火,她也知道太后不可能有别的心思。所以,只能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半晌之后才开口道,“皇上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好转。这样吧,你传我的话,不管是用药还是别的什么法子,总该让皇上有些好转的。” 说罢,陈皇后又道:“皇上这些年一心求道,既如此,你差人让哥哥派人往颐春园那边,让道士们都替皇上求求天命吧。” 陈皇后既自己不能出宫去,自然是想到了平阳侯。平阳侯又不是吃素了,定有法子安排了人进去的。到时候,自己也就能够提前知道颐春园的一举一动了。 这边,淑贵妃和陈皇后各有心思。 慈宁宫里,姜妧正陪李太后说着话。 “外祖母,您这样让人九门紧闭,皇后娘娘和淑贵妃娘娘怕是要气死过去的。” 李太后听着,冷哼一声,道:“哀家也未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仔细想想,也算不得意外。皇帝 身子早就垮了,不过是强弩之末,靠着那些丹、药撑着罢了。” 李太后历经两朝,哪里能不知道如今京城这局势,真正已经到了变天的时候了。 她心里清楚,自己的选择。 似乎是下定主意一般,李太后吩咐窦嬷嬷道:“去,差人叫了太子过来,哀家要见他。” 这时候李太后要见太子周炽,姜妧敏锐的感觉到,外祖母这是准备对太子动手的。 是啊,承乾帝陡然病倒,这不过是几日的功夫该就要办了丧事了。可太子的喜怒无常,还有太子对自己的执念,到时候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自己还有谢慎离开京城。 而且,对于外祖母来说,得给李家留后路的,外祖母不会想不到,若太子顺利登基,只怕第一件事情便是让舅舅交出兵权,而外祖母年事已高,到时候又能护着安国公府多少时日。 所以,外祖母这是准备豁出去了。 “外祖母,您这个还是叫了太子过来,难道是准备?” 姜妧根本不敢说出毒杀二字。 李太后哪里不知道她的揣测,轻笑一声,道:“太子也算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又怎么可能下这狠手。哀家不过是想让太子做个选择,到底是要这皇位,还是要做一个傀儡,毕竟陈皇后的野心,等太子登基,只怕会想着垂帘听政的。” 姜妧陡然一惊,原来外祖母不是要对太子动手,而是要提前除掉皇后娘娘。 一时间,姜妧不得不佩服外祖母的敏锐。 是啊,太子和陈皇后早有嫌隙,外祖母这是要把帝王之位和皇后的命交给太子来做选择。 而太子会选什么,可想而知,他一定不会放弃皇位的。 而只要皇后也去了,只要太子一口咬定陈皇后是缅怀承乾帝,伤心欲绝之下随承乾帝去了,谁还敢质疑皇后的死呢? 毕竟,太子可是未来的新帝,不会有不长眼的东西这个时候站出来的。 想到京城马上就要变天了,就连重生一世的姜妧,都感觉自己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很快,太子周炽便听说皇祖母要见他。 他脚步是前所未有的轻快,脸上满是意气风发,可以说这样的神态俨然已经有坐上龙椅的威严和自恃了。 而等到他和太后密谈后,太子只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后,“皇祖母,您要让我亲自除掉母后?” 第118章 饶是太子和陈皇后母子生了嫌隙,太子也未想到,皇祖母会让他做这样的选择。 李太后笑盈盈看着他,道:“哀家是替你着想。皇后野心颇大,你是想你当一个傀儡皇帝,还是想当个明君呢?” 傀儡二字让太子瞬间清醒过来,他想到了之前他和母后的那些交锋,而且他看得出来,皇祖母根本没有让自己有任何选择的机会。 若自己说不,依着安国公府如今的兵力,这帝王之位自然也可以选别人来坐。 这样想着,他恭顺的跪在李太后面前道:“皇祖母,孙儿都听您的。” 第67章 驾崩 您断不能这个时候就倒下去啊…… 太后让人就这样封了内宫, 淑贵妃即便是有心差人递了消息往娘家去,想要最后搏一搏,可没等她瞅着机会传了消息出去, 承乾帝驾崩的消息便传进了宫。 虽淑贵妃早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可真正闻着皇上薨世的消息时,还是仿若如天塌了一般的感觉。 “娘娘, 您断不能这个时候就倒下去啊。皇上驾崩,可您是皇上亲封的贵妃, 新帝登基不可能直接就对您怎么样的。毕竟这可是大不孝。何况, 太后娘娘不见得就真的信赖皇后,两人之前的那些嫌隙, 怎么可能真的就真的翻篇了。奴婢倒觉着太后娘娘肯定会留着您,拿您来和皇后娘娘抗衡。毕竟只有您不倒,太后和安国公府才能够从中获益。” 淑贵妃听了却是自嘲的笑了笑,她和陈皇后斗了大半辈子,而今陈皇后即将成为尊贵的皇太后, 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太妃, 自己的儿子也会被新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不敢想,到时候除了被太后当做和陈皇后抗衡的筹码,她和儿子该怎么继续过这样的日子。 她养尊处优半辈子,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结局。 似是知道她的不甘和愤恨,曹嬷嬷又安抚她道:“娘娘, 信安侯府可是皇上的母族, 到时候啊,未必您不能借着这个得了贵太妃的封号。至于三皇子,您何不求了太后娘娘的恩典,给三皇子妃封王, 让三皇子往封地去呢?只要能离开京城,三皇子大可以伺机而动。毕竟您是知晓的,太后和陈皇后之间不会一直这样相安无事下去,若真有撕破脸的一日,那三皇子未必没有机会再次攻入京城。” 淑贵妃听着,身子猛地一僵,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曹嬷嬷,“嬷嬷这是想要让本宫留在宫里做人质。” 可这样真的太卑贱了吧,何况她哪里舍得儿子离京。这些年她那样疼爱儿子,可不是要被这样逼着母子别离的。 曹嬷嬷也知道此事怕是还得从长计议,所以也没有再劝淑贵妃,反而是急忙差人准备了素衣,瞅着这时辰,内宫妃嫔也该往乾清宫那边去了,虽皇上是在颐春园驾崩的,可依着祖宗的规矩,定然是要移了灵柩往乾清宫的。 所以这个时候内宫妃嫔往乾清宫去哭丧,也算是走该有的流程罢了。 淑贵妃在宫女的侍奉下着了素衣,等她过去乾清宫时,宫里其他妃嫔还有一些位份不怎么高的美人早已经是嚎啕大哭,看着眼前这满目的缟素,淑贵妃也不由红了眼睛。 可她却并没有低头,没有表露出柔弱和惊惧来,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怕要哭死过去的时候,她只高昂着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陈皇后早早就到了,她也是一身素衣,可眼前的她俨然已经是一副太后的身份,虽也是哭过的样子,可眼神中哪里有真正的悲伤,相反而是一种上位者高高的姿态。 见着淑贵妃来了,陈皇后似笑非笑道,“内阁大臣还有几个皇子都往颐春园去了,明日皇上的灵柩就会回宫。只贵妃怕是不知道,皇上驾崩之后,颐春园可是传了不少的流言蜚语,说是皇上驾崩前可是留了口谕想要让贵妃妹妹殉葬呢。” 这句话一出口,原先还哭得伤心的其他妃嫔们倏然抬眸看向淑贵妃,其实对于她们这些妃子来说,这些年皇位之争和她们没有干系,对于这点这些人心里也不是全然没有不平的。可现在,闻着淑贵妃竟有可能追随皇上而去,大家又觉着自己的命再不好,也好过被逼着殉葬。 淑贵妃却像是早就知晓陈皇后会仗着自己如今终于赢了自己而故意为难自己,所以她非但没有惊惧,反而是直直迎着陈皇后的目光道:“哦?皇后娘娘这话倒是让我着实诧异呢。本朝自开、国以来,可从未听闻过殉葬的先例的。怎的,皇后娘娘这是要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破了祖宗的规矩吗?到时候,不知天下人会如画议论皇后娘娘,会如何议论新帝。” 淑贵妃和陈皇后在乾清宫外头怎样的争锋对决,这些传到姜妧耳中时,姜妧只嘲讽的轻笑一声。 依着规矩,她作为晚辈也该过去哭一哭的。可太后心疼她,便借口自己因着皇上突然驾崩伤心过度,所以便留了外孙女在身边陪着。 太后既已经这样说,那陈皇后也不可能因着这个故意和太后过不去。 豆蔻见自家郡主竟这般镇定,却是有些担心道:“郡主,虽谢世子爷已经请旨赐婚,可皇上这样突然薨世,奴婢多少担心皇后娘那会插手此事。到时候,可怎么办呢?” 第119章 姜妧却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安抚豆蔻道:“傻丫头,你胡思乱想什么呢?皇后现在是赢了,可也因着她赢了,她这个时候才是最不敢得罪外祖母和安国公府的时候。何况,她也需要借着这赐婚来安抚谢家,否则太子登基,可不已经有了隐患。所以,她即便是心里不想赐婚,不想让世子爷离京,也只能点头的。因为,先帝爷尚且不敢真的彻底激怒谢家,何况是还未坐稳位子的她。” 说完,姜妧突 然有冷笑一声。 承乾帝这样轰然驾崩,打乱了多少人的计划呢。若承乾帝没有突然驾崩,之后可还有东宫设宴的事情呢。可现在,大家所有的心思都在承乾帝的丧事上。 而因着这件事情,好多人也只能暂且歇了原本的心思了。 而这里面的人,也少不了自己那庶妹姜妙。 她不是让温姨娘假孕吗?不是想借着东宫赴宴,然后接近三皇子,然后成了三皇子的枕边人吗?可现在,三皇子明显就输了,她还会继续这样的谋划吗? 如姜妧所想,此时的宁国公府里,姜妙闻着皇上驾崩的消息,仿若如晴天霹雳一般。 她实在难以相信,老天爷怎么会和自己开这么大的玩笑。 离东宫设宴也不过是几日的功夫了,她已经想好借着这设宴然后成了三殿下的人了,可现在,太子却即将顺利登基,三皇子已然是输了。 这个时候,大家对三皇子该是避之不及才是,怎么可能还有别的想法。 明明是想要抱三皇子大腿的姜妙这个时候是真的慌了,温姨娘见她这样,忙安抚她道:“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呢。妙儿,你想想,若皇上晚些日子驾崩,而你已经成了三殿下的人,这少不得会被圈禁,会获罪,甚至是连性命都没有了呢。” “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争了这么些年,斗了这么些年,如今一个俨然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一个却只能俯首称臣,这明眼人看着谁能不知道如何站队呢。所以姨娘真的都有些后怕的,姨娘膝下就你怎么一个孩子,比起你飞上枝头变凤凰,更多是盼着你能够平安顺遂的。比起平安,其他的真的都不重要的。” 姜妙最见不得的就是温姨娘这样的认命,她当即就红了眼睛,哭着道:“姨娘认命,我可不认命的。” “其实仔细想想,我未必就没有其他机会呢。皇后娘娘虽然是赢了,可贵妃娘娘当真就输了不成?有太后在,就不可能看着皇后肆意妄为的。” 温姨娘听了倏然一惊,脸色都白了,看着女儿道:“妙儿,你又想怎么做呢?你可别吓唬姨娘啊。” 姜妙道:“太后娘娘哪怕是为了安国公府,也会留了三皇子和太子抗衡的,因为只有平衡之术才能让安国公府稳如泰山。” “可怎么才能让三皇子安然无虞,让皇后和新帝没有下手的机会呢?那只有一个,那便是给三皇子封地人,让三皇子离京。” “可若真的给三皇子封地,那必然不可能是那些苍茫之地,毕竟这是一场博弈,不可能在这上面太后就先让步。所以,我未必就真的没有选择。” 温姨娘再傻也听出了女儿的意思,女儿这是要放手一搏,依旧准备爬了三皇子的床,然后随着三皇子想着日后能东山再起。 可这招棋太险了,何况她怎么就能够笃定三皇子有东山再起的一日呢? 而且,她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她如何舍得她离京。 要知道,女儿之前对于离京外嫁的事情也是惶恐不安,避之不及的。 而不等温姨娘道出心里的疑问,姜妙就道:“这哪里是和离京外嫁一样了,我这是跟着三皇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何况,若姨娘和我彼此心里都牵挂着对方,又何须在乎是不是留在京城,是不是日日都在一起。” 说完这话之后,姜妙突然想到什么,紧紧抓了温姨娘的手,一字一顿道:“姨娘,若我真的随着三皇子离京,那姨娘就只能学聪明一些了。既如此,有件事情女儿断然不能再瞒着您了。” 虽是有些犹豫,可姜妙到底还是把她故意让温姨娘假孕的事情说了出来。 温姨娘接连受到刺激,吓得几乎没有晕死过去。 姜妙却根本不容她哭,只直直的看着她道:“姨娘,女儿也不是有心蒙骗您,可若不是女儿故意设计这出假孕的事情,爹爹如何会生了心思扶您为正妻,您肚子里的孩子是您的倚仗啊。所以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们依旧进行下去。而只要等到弟弟出生,您膝下有个哥儿,我即便是离开京城,也不至于担心您受了欺辱。毕竟,只要有这个弟弟,祖母便看在这孩子的份上,也会对您心生怜惜,也会再次接纳您的。何况,不还有爹爹吗?您只要聪明些,依旧可以笼络了爹爹的心。” 第68章 看戏 太子殿下到底是您肚子里出来的,…… 姜妙这话才说完, 温姨娘已是哭成了泪人。她这些年还算是老实本分,最大的私心也不过是当初算计留在了国公爷身边。如今,却要面对女儿离开京城, 而且还抖出假孕这事儿来, 日后便只能她一人扛着了。她只这么一想,就觉着前路异常艰辛,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执意留在表哥身边, 若她没有这样的执拗, 依着她的身份哪怕是嫁给一个寻常的世家子弟为正妻,也不至于落得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第120章 而且假孕的事情对于她来说, 真的太过突然了。她不敢想,自己到底要如何筹谋这一切,在这件事情上全身而退。 看她眼中的恐惧和无助,姜妙却没有再说什么。对于她来说,这条路即便是一条死路, 也只能走到底了。 很快, 承乾帝的灵柩便从颐春园挪到了乾清宫,一时间,内宫可谓是哭声一片。只是对于这些妃嫔来说,未来的日子即便是再惨,在想到淑贵妃很快就要被皇后娘娘逼着给皇上殉葬这事时, 心里也多了一种逃过一劫的后怕。 在这内宫里, 荣宠可谓是把双刃剑啊,如今皇后娘娘一句话愣要逼着淑贵妃殉葬,为着这事朝臣御史们可谓是要吵翻天了,有说于祖宗规矩不符的, 也有说陈皇后借着皇上驾崩,对淑贵妃下狠手的。可不管怎么,对于这些内宫妃嫔来说,淑贵妃这次大抵怕是真的难逃一死了。 闻着这消息的三皇子也懵了,直接就往慈宁宫去,想要求着李太后护着自己母妃。可结果却没有得到李太后的召见,三皇子往日里哪有这样绝望过,嚷嚷着便要见姜妧。 宫女们拦着,却没拦住,愣是让三皇子闯进了屋。 见着三皇子神色满是惶恐不安,姜妧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而没等她让人撵了三皇子出去,却见三皇子噗通跪在了地上,几乎是哀求她道:“妧妹妹,我知道这些年母妃数次惹怒皇祖母,也知道母妃暗中想利用妧妹妹的婚事,加害妹妹。我这个当表哥的,也未曾照拂过妹妹半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和母妃的错,是我和母妃太过自大,才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可即便有往日的种种不是,妹妹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陈皇后作恶,逼着母妃殉葬吗?这可是有违祖宗规矩的。陈皇后现在这样逼着母妃殉葬,她哪里是单单为了出一口恶气,她这是借着这事立威呢。皇祖母年事已高,陈皇后却一直野心勃勃,妹妹难道不怕终有一日太子登基,可天下人只知皇后这个垂帘听政之人,而不是这天下是周家的天下吗?届时,妹妹虽嫁入谢家,可陈皇后这般容不得人,未必到时候不会对谢家开刀。妹妹当真感觉不到唇亡齿寒吗?” 姜妧确实没有想过三皇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见,平日里他虽被淑贵妃宠坏了,可对于这宫里的起起伏伏,求生的意识已是生在骨髓了。 暗暗叹息一声后,没等姜妧开口,却听三皇子又道:“妧妹妹,我知道你自幼就聪慧,就当哥哥恳求你一次,救救我和母妃吧。若我和母妃能够顺利离京,往封地去,将来未必不能帮扶谢家,不能助谢家成大事。” 这话一出口,姜妧直接就愣在了那里。 她哪里不知道三皇子在暗指什么,可他怎么敢呢? 当然,重生一世的姜妧不会愚蠢到相信三皇子是看到了天下大势已去,所以已经想着转 而支持谢家,在她看来,三皇子不过是一招缓兵之计,想要活命罢了。 想着这些,姜妧心中一阵厌恶袭来。 外祖母说的对,周家的子孙这样窝囊,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可见她和外祖母的选择没有错。这天下易主,已是大势所趋。 “三皇子,你回去吧。你这些话我会告知外祖母。可你想要封地,又想要贵妃娘娘随你离京这事,未免太异想天开了。祖宗的规矩,宫里的高位妃嫔从未有离京往封地的先例,皇家不可能为了你破例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三皇子再是愚钝也已经听出了姜妧的言外之意。 姜妧这意思是说,皇祖母原本就没有想过任由皇后胡来。 可皇祖母准备怎么拦住皇后娘娘呢? 要知道,皇后如今已是慈宁宫太后,这些日子别提有多趾高气昂了,皇祖母当真会亲自出面救下母妃吗? 可不管怎么,母妃若能留下性命,这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是扳回一局。自己会往封地去,至于母妃,留在宫里有皇祖母护着想来陈皇后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的。 自己只需要养精蓄锐,当道羽翼丰满的那一日,未必不能重返京城。 想通这一切,三皇子离开时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姜妧却不由嘲讽的轻笑一声。 却在这时,只听咯吱一声轻响,下一瞬竟见谢慎从窗户翻了进来。 这几日因着承乾帝的丧事,谢家人免不了入宫哭丧。虽在灵前两人曾远远见过一次,可毕竟人多眼杂,确实也没有真正能亲近的时候。 这会儿见谢慎竟然偷偷溜到慈宁宫来,姜妧惊讶的同时,却也觉着心里一暖。 “二公子这个时候过来,也不怕被一些人安插的眼线察觉了。”心里暖暖的,姜妧嘴上却还是不由有些担心。 谢慎道:“妧儿无需担心,是太皇太后暗中下的口谕,宫里进来诸事繁多,所以着我带人守着慈宁宫的。这事皇后娘娘该也是知晓的,她既知晓,这个时候即便心里觉着不妥,也只能忍着了。” 这几日因为宫里的妃嫔哭丧成一片,让姜妧不免想到上一世安国公府的遭遇,所以心里多少也有些烦躁。可这一刻,在看到谢慎时,她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第121章 她缓步走近,轻轻的唯依在谢慎怀里,喃喃道:“方才三皇子闯进来,想让我在外祖母面前替淑贵妃求情,留淑贵妃一条性命。看他这般,我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成王败寇。往日里,谁能想到三皇子会落得这般呢?” 谢慎听她这么说,笑了笑,道:“等皇上丧事过后,我便带你离京。到时候,京城的这些纷纷扰扰再烦不到你了。” 姜妧小声道:“外祖母已让太子做了选择,陈皇后活不了几日了。我倒也不担心太子登基后拦着你离京,只是他若借皇舅舅驾崩之事,故意拖着我们的婚事,这倒是有些棘手呢。” 姜妧的担忧并非没有这个可能。实在是她太过于了解太子了,太子若是杀了陈皇后,那他只会愈发刚愎自用,越发自大。对待自己的心也只会愈发不知收敛。 可自己和谢慎确实已经是御旨赐婚,他再是狂妄也不可能不认这门婚事。可他可以拖啊。自己这些年也算是得皇舅舅宠爱,他若借着这个不放自己离京,朝臣们也不会反对的。 谢慎知晓她的担心,只沉声道:“妧儿,你别忘了,皇后娘死了,这事本身就是一个把柄,他不敢因此彻底和太皇太后撕破脸的。而且,我也不瞒你,皇上薨世,可颐春园有个侍奉在旁的美人,可是肚子里已有了龙种了。这事,我已经准备好了,若太子不堪用,那自有别的孩子坐在龙椅上。” 虽知晓谢慎的厉害,可真正能够运筹帷幄到这个地步,姜妧还是不由心生佩服。 是啊,太子若是登基,总归是个妨碍。可若承乾帝有其他的龙种,对于谢家来说,可是一枚极好的棋子了。 可姜妧并没有觉着谢慎心思过于深沉,恰恰相反,她喜欢的便是谢慎的这份谋略。 她喜欢和聪明的人打交道,而有这样一个人做自己的夫君,她也不枉重生一世。 这边两人正说着话,陈皇后宫里,可谓是一片的喜庆。 是的,确实是喜庆。虽承乾帝去了,六宫皆因着丧事一改往日的奢华和热闹,可陈皇后成了太后娘娘,日后便是连太皇太后娘娘都得忌惮几分了,这当值的宫人门可不心里已是乐开怀了。 尤其皇后娘娘还要逼着淑贵妃殉葬,想想就解气极了。 “娘娘,听说三皇子方才往慈宁宫去了,想来是想给淑贵妃娘娘谋条生路的。只是,太皇太后并没有见他。听说啊,他惶恐之下竟然直接闯进了郡主的屋子。” 平嬷嬷低声回禀着,言语间满是看戏意思。 陈皇后听着,倒也没有过多的意外,只冷哼一声道:“本宫看他真是蠢不足惜。太皇太后身后可有安国公府一大家子呢,这个时候,哪里会和本宫对着干。” “何况,他也不相信,往日里淑贵妃已然多次得罪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又岂会帮他们母子。” 想到自己儿子马上就要登基,而这天下与其说是太子的,倒不如说是自己的,陈皇后便觉着兴奋极了。 她之前和太子的嫌隙,让她已然是做好准备,太子婕妤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她便会慢慢给太子下毒,这样一来,皇太孙便是皇位继承人,自己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垂帘听政了。 到时候,谁还敢反对自己。便是太皇太后,也只能看自己的眼色过日子了。 平嬷嬷是知道自家娘娘的心思的,见自家娘娘眼中的狠厉,她只再一次劝着娘娘道:“娘娘,太子殿下到底是您肚子里出来的,您这……” 平嬷嬷的话还未说完,却听门口传来宫女的请安声,“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说话间,便见太子大步走了进来。 第69章 结局 终曲 说话间, 太子便走了进来。 如今先帝已驾崩,太子便是即将荣登大宝了。加之宫里素来是迎高踩低的地方,所以这几日里, 朝臣们和宫人们对于太子的恭维, 让他不过几日的功夫,身上已俨然有些帝王的威严了。 可太子不知道的是, 他的这些变化对于陈皇后来说,其实心中并不欢喜。 太子到底是皇后亲生的, 这一瞬间, 皇后甚至是有些后悔,为何小时候要精心教养太子。若他只是一个无能的皇子就好了, 这样的话,也就不影响她垂帘听政,更不至于为了权力,让她生了毒杀太子的心思。 不过心里这些想法,陈皇后掩盖的很好, 她见太子进来, 忙慈爱的招手让他上前,装作慈母的样子,开口道:“自打你父皇驾崩,宫里的事情这么多,你也该注意些自己的身子为好。” 陈皇后这话才说完, 不免又想到了她逼着淑贵妃殉葬的事情。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又道:“往年你父皇在时, 母后和贵妃明争暗斗,没少在她手中受过气。所以,淑贵妃这次说什么本宫都不会放过她的。” “可有你皇祖母在,这事只怕没那么容易。刚刚母后更是闻着消息, 说是三皇子为了护着他母妃,往慈宁宫去了。只你皇祖母没有召见他,他却不死心闯了姜妧那丫头的屋子。你说,他这么放肆是料到他这样胡来你皇祖母一定会怜惜他这个孙儿吗?” 太子往皇后宫里来,倒是不知道发生了这件事情。只是他听说这事情的时候,下意识便冷了脸。 第122章 三皇子是什么东西,如今竟也敢在妧妹妹面前放肆。 见太子突然冷了脸,陈皇后哪里能不知道儿子的心思,没忍住动怒道:“太子,姜妧那丫头氏要嫁给谢家,这次等你登基大典后就该随谢慎离京的。你断不可再对姜妧有任何心思的。” 这若是往日,陈皇后这样教训太子,太子即便心中不喜,也就忍了。可这会儿,陈皇后依旧一副没有把自己当做新帝的样子,太子抬眸似是审视的看向陈皇后。 陈皇后却只当他是因着依旧对姜妧不死心,所以才因着自己的话恼羞成怒,这样想着,陈皇后几乎是厉声道:“怎么,你别以为你马上要荣登大宝就能真的逼着姜妧成为你的人。她是谁?若只是京城随意一家的高门贵女也就罢了,她身后可是有你皇祖母,有谢家。你有什么本事强行留了她在京城。你这皇位还要不要了,若是朝臣们知晓你为了这儿女私情做了荒唐事,如何会认同你这个新君。更不用说她和谢慎的婚事,是你父皇御旨赐婚,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了。否则,这便是忤逆你父皇。” 陈皇后当然知道儿子的性子,所以一定要掐灭太子不该有的心思。她可不能让太子还未荣登大宝就私德有亏,或者惹恼皇太后和谢家。 她可还想着能垂帘听政呢,断不能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太子紧紧攥了攥手,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只见他直直的看着陈皇后,直看的陈皇后心中发憷。 也不知为什么,陈皇后脸色慢慢变得苍白。 似乎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萦绕在她心头。 母子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最后还是陈皇后先打破寂寞,声音几乎是有些颤抖的看着太子,道:“太子,你今日往母后宫里来,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太子却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就笑了起来,直笑的陈皇后心里发慌。 而一旁的平嬷嬷,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看着太子道:“殿下,皇后娘娘是您的生母啊。是不是皇太后和国公府容不下皇后娘娘,所以才让您往皇后娘娘宫里来的。” 平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见多了宫里的肮脏。加之方才皇后娘娘提及要逼着淑贵妃殉葬一事,这会儿太子又是这样意味深长的目光,平嬷嬷瞬间有一个大胆的揣测,或许他们想让淑贵妃殉葬,可对于皇太后来说,想要逼死的却是自家娘娘。 而太子,怕是同意了。 否则,也不会往娘娘宫里来,更不会这样看着自家娘娘。 太子倒是没想到平嬷嬷和陈皇后会反应如此之快,他只轻笑一声,开口道:“其实并非我不给母后留了活路,而是母后的野心着实太大了些。若母后无心朝堂之事,不想着垂帘听政,那儿子如何会不给母后留了活路。可现在,母后的野心不仅仅是皇祖母不放心您,便是连儿子,也不敢冒这样的危险。毕竟,曾经您是放弃过儿子的。” 陈皇后和平嬷嬷原也只是试探太子的态度,尤其是陈皇后,她觉着儿子起码会羞愧会慌乱的,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太子非但没有任何的慌乱,反而似乎早就下定决心一般。 陈皇后抬眸静静地看向这个儿子,厉声就道:“好啊,你竟然为了顺利上位,就要这样逼着母后殉葬。可你想过没有,从此以后你弑母的把柄可就拿捏在你皇祖母还有安国公府甚至是谢家人手中了。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谢家势大之时,会拿着这些逼宫。到时候,你还想做这天下之主吗?天下人如何会容下一个弑母的皇帝。” 把我最后一丝生机,陈皇后质问太子道。 可她觉着可笑极了,她和太子是亲生母子啊,可她之前起了心思要杀了太子,日后自己便可以垂帘听政,而太子也已经有同样的心思,只是他比自己还要沉不住气,她根本不容许自己活到他荣登大宝的那一日。 他是要拿自己的死,给他铺路,然后和皇太后和安国公府表忠心。 不愧是周家的子孙呢,懦弱,自大,无脑,行事从来都是这样荒唐。 陈皇后这样想着,几乎是歇斯底里一般叫嚣道:“你这蠢货,你真是蠢不足惜!啊哈哈,本宫倒是要看看,日后你如何坐稳这江山。你不和自己的亲生母亲站在一起,却要对你那皇祖母表忠心,母后问你,你可否是怕了,怕若是你不同意,你皇祖母和安国公府会弄来不知从哪里来的遗腹子装作是你父皇的孩子,然后取代你。” 陈皇后这话直接就把太子给问住了。 太子不得不承认,他是怕的。在那日李太后叫了他往慈宁宫,让他做出选择之后,他便知道,这皇帝的位子,其实并不在他手中。 三皇子固然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可父皇那颐春园呢?那么多的美人在那里侍奉,若从中有人怀了龙种,也未尝没有可能。 他也是顾及这些,所以才答应不给陈皇后留了活路的。 见他不说话,陈皇后怎能不知道被她猜对了,陈皇后几乎是疯了一般,哈哈笑了起来。 而这笑声,不知道是嘲讽自己,还是再怜悯太子。 可太子却没有给陈皇后太多的时间,很快便有两个太监走了进来,手上拿着毒酒。 太子只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人强压着陈皇后服下毒酒,而身边战战兢兢的平嬷嬷,自然也只能殉主了。 第123章 没一会儿,陈皇后便再没有了气息。 太子冷冷瞧着眼前没有气息的陈皇后,眼中的冷意更深了。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宫里便传来陈皇后薨世的消息,宫里的人都在说,先帝爷驾崩,皇后娘娘伤心过度,竟是突然犯了心疾去了。 而这些传言,大家心中自然少不得犯嘀咕。毕竟陈皇后身子向来还算是康健。而今却在太子要荣登大宝,她即将入主慈宁宫,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之前,这样就去了。 这怕不是里面藏了什么宫廷秘辛。 可心里虽是犯嘀咕,这会儿也没谁敢乱嚼舌根。宫人们更是小心翼翼侍奉在前,生怕不小心惹了太子,或者宫里的哪个主子,没得丢了自己的小命。 消息传到姜妧这里时,姜妧丝毫都不意外。 她不意外太子会这样选择,连一丝的生机都不给陈皇后。 而比起三皇子为了淑贵妃求到她面前,太子确实是冷血到极致。 “郡主,太后娘娘让太子殿下做了这样的选择,殿下不会怀恨在心吗?奴婢多少有些担心,将来太子会找您的麻烦。”豆蔻如何能不担心自家郡主。 姜妧听了,眼底不带笑意,开口道:“怀恨在心?他如何会怀恨在心。为了自己的江山,他只是怯懦又卑鄙。何况,还有谢家在,只要安国公府和谢家在一日,他就不会敢找我的麻烦的。” 想到上一世自己在太子手里受的那些委屈和屈辱,姜妧此刻觉着畅快极了。 原来,重活一世自己是可以不受那些委屈的。 而她,也和京城这些事情再无瓜葛了,她会跟着谢慎离开京城,而太子只能是龙椅上的傀儡,若他安分些还好,他可以多坐几年的皇位,可若他不安分,谢家和安国公府总有法子换了其他人上位的。 想到这天下皆在安国公府和谢家的掌控之下,姜妧心中便充满了力量。 她和谢慎的婚姻,会平衡安国公府和谢家,而这招棋是她和谢慎共同选择的。 但她有信心,谢慎不会背叛自己,不会背叛两人共同的利益。 ──────────── 小贴士: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