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县令小智慧》 第1章 [gl百合] 《大县令小智慧作者:马为鹿【完结】 文案: 21世纪的人才确实比古人懂得多,但是你确定能斗得过古人? 权势、美女都在手,你能如韦小宝一般?你比他差远了,因为你是女人。更何况权势、美女你确定属于你? ------------- 死不死这是个学问 春天嘛 ,这是个美好的季节。比如说适宜的温度、清澈的河流、发芽的柳丝、翠生生的小树林以及一个准备自杀的家伙,当然春天也是一个精神病高发的时段。 自杀很难吗?目前这个决意告别人世的家伙所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因为这家伙已经在此折腾了两、三个时辰了。选择自杀的地点为树林,那自杀的方式无非为上吊或撞木,后者估计绝大部分人没这个勇气,又不是兔子。前者必须要掌握几点要素:首先要有一根结实且足够长的绳子,这点没有问题,普通古人的缠腰带完全符合这个条件。其次要有足够牢的被挂靠物,树林是完全能满足此项条件的天然场所。再者必须有足够的高度,这个嘛,嗯,没错,这个真得很难。露天旷野之中能够提供高度的物件非石头莫属,然而找到一块合适的石头是不容易的。 准备上吊者其实是第一次自杀,经验不足情有可原。这家伙开始找到的垫脚石又高又大又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石头挪到树下,然后站上去挂好腰带把头伸进去,再然后才发现无论如何石头就和生了根一样怎么也踢不开。好吧,换一块又轻又高的石头,但是古代的石头又不是现代的空心砖,高和重是附带在一起的。好吧,找一块又轻又矮的石头把它立起来这就行了吧,把石头立起来的难度,唉,很难很难,除非挖个坑把石头埋进去一部分,问题是谁自杀还带把铲子呢。好吧,把几块石头垒起来可以了吧,不错,可行性很高,但要讲究方法,垒石头是项技术活,否则一没学过轻功二没学过芭蕾的人站上去是很容易摔倒的,不过经过反复实践成功的可能性非常高。 在夕阳灿烂的时候,这家伙终于准备就绪。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然后、然后一辆马车急速地驶来,后面四骑随从皆配腰刀,面色凝重。忽然一声刺耳的哨声划过,翎箭如蝗般向马车射来,四骑随从抽刀下马护住马车,其中一人道:马匹与车夫皆亡,弃车。车帘一挑,一白面书生身背包袱跳了下来焦急问:来人多少?可有希望?四骑对望了一眼却没有回答。五人对二十人,胜算为零。 蒙面黑衣人手执利刃将这五人团团围住,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其中一人口中发出:格杀勿论,不留活口。书生闻言,对四骑咬牙发狠道:谁活着谁就是。说罢率先冲入战团,原来这书生也是位武功高手。 自杀者目瞪口呆得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黑衣人,心里疑惑丛生:为什么天还没黑他们就穿黑衣呢?白天穿黑衣,我怎么就没发现?那我要不要躲一躲?啊,什么东西?一青色包裹直扑过来正中其面门直接导致鼻血长流,痛得这家伙死的心都有:算了能在死之前看到武侠小说中的场景也算没白来一趟。 事实上这家伙期待的场面由于力量悬殊导致片刻间就结束了。大人,这人怎么办?一名黑衣人指着自杀者对发令的头目说。 哼,自杀都能折腾三个时辰,如此废物杀他还污了咱的刀那声音透着无尽的鄙视,让他自己死吧。打扫战场,准备撤退。 另一黑衣人说:可是大人,万一他要不死了,怕是不妥。 头目不屑地说:你说的也有理,便宜他了,杀。 看着举刀砍向自己的凶手突然大叫一声扑倒在地,自杀者心里恐惧异常,这难道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有人暗算。那群黑衣人虽顷刻间失了同伴却不慌乱,立刻围了一圈观察四周。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荒郊野外安静异常。嗤、嗤嗤,随着几道细微的声响又有几名黑衣人倒地。大人,天黑了,判断不出敌人的方向,大人,暗器有毒而且好似银针一般,防不住。黑衣头目显然训练有素,闻言当即下令道:拿上包裹,撤。离自杀者最近的一位刚要伸手便扑到在地。黑衣头目见势不妙大喝道:两人一对互为掩护,抢了包裹,立即撤。可惜他忘了黑暗之中声音才是最好的方位指示,这一声立刻要了他的命。头目的死亡让余下者慌乱起来,随着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倒地,四周又恢复寂静。 自杀者看着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茫然无措,我到底还要不要死?正犹豫中,一婀娜多姿的身影出现在树林里。其实来的女人身材如何,这家伙根本没看清楚,试想一下,在一个没有路灯只依靠星星,地点又是春天里有着树叶的黑暗树林里,眼睛没有特异功能的情况下能勉强认出来者是女人,只说明这家伙视力还是不错的。人嘛,在获救之后感恩之心会无限放大,例如若武大郎救了虎口中的潘金莲,那在潘金莲心中其形象肯定高大。更何况这女人的声音还是不错的。 公子,能否帮小女子认一下谁是这包裹的主人。 自杀者,不对,此时应该称自杀或被杀皆未遂莫名其妙获救者哆哆嗦嗦从一堆碎石上下来指认了白面书生的尸体。那女子道了声谢又说:麻烦公子帮我把人埋了吧。疑似美女的要求怎能不做。两人用遗留在现场的马匹驮着尸体找了个僻静处,开始,挖坑。 第2章 此项工作完全由获救者主导,工具是凶器刀。疑似美女做些辅助工作偶尔挖几下坑和偶尔垂几滴泪。获救者总觉着疑似美女的伤心有些假,不过此时揣摩对方没有意义,眼前的难题是如白面书生尸体般大小的坑。获救者在电视上看过无数类似的场景,上一个镜头人死,下一个镜头坟墓出。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没有雨水滋润的土地是很硬的,作为挖土工具刀是不合适的。 累死累活挖了个浅坑,勉勉强强把尸体塞了进去,费尽力气堆了个小土堆,获救者已然瘫倒在地,可是好像还应该有一个墓碑吧?眼前寒光一闪,疑似美女赫然长剑在手,获救者一哆嗦,这长剑从哪里来的?莫非要灭口?但见几道寒光之后,一段原木被劈为两半,疑似美女在上面刻了几个字插入土堆。借着星光获救者勉强看清了这几个字:扬兴业之墓。 当然获救者可不关心谁是扬兴业,这家伙现在的感觉是饿、累、冷。自杀了半天,被杀了半天,做苦工了半天,有上述感觉是正常的。疑似美女看了出来,递给了其一个冷馒头和一壶水,又弄了些树枝生上火。饿到极致时方知食物之美妙,获救者吃饱喝足后,借着火光看向对方,突然精神一振:疑似美女真得是美女。 见获救者来了精神,真的美女轻柔地问:小女子叶冷秋还没请教公子高姓大名。 叶冷秋,好名字,镇静,冷静。获救者平复着情绪,认真地回答:孔孔孔,嗯,我叫孔白。 今日多谢孔公子相助,美女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好听呢。 没什么,应该谦虚点,还是要多谢叶姑娘救命之恩,救了我的命,以身相许就可以光明正大啦,等一下,别激动,最好问一下这死人和美女的关系,别惹上麻烦以免危险,不对,我不是要自杀的吗,敢问姑娘,这杨兴业是何许人也?姑娘好像不认识他。 气氛陡然沉寂下来,只有火烧树枝发出的噼啪响声,就在孔白快要放弃时,只听美女幽幽地说:他是我未婚夫。 太好了,只是未婚夫,就是丈夫也没关系,反正都死了,死得好。孔白正在暗自兴奋,耳边听叶冷秋说:我与他指腹为婚,只在三岁那年见过一面,三岁?很好,没有感情,孔白心情很是澎湃,努力镇定着继续听道:我自幼体弱,后得师傅相救便随她老人家在山中修行。今年初杨家来信要我去京城完婚,等我赶到京城却听闻他已经去武通县赴任,杨家老夫人认为我俩年岁已长再不完婚有违礼数,便执意要我赶去武通自行成亲。谁知我赶到武通县连等了几日也不见他来赴任。今日我又去打听,衙役告诉我县令来信今日会到。我等了半日也不见人来,心知有些不妙便赶了来,没想到。 我该如何安慰美人,是陪她伤春悲秋,还是为她去痛骂封建礼教,孔白正在胡思乱想,却不料叶冷秋突然转换了话题问:公子为何要自尽? 孔白一怔:这问题怎么回答?因为,因为 逼上武通县 因为实在是羞于启齿。 孔白,21世纪普通人才。21世纪,众所周知是个脑袋发达身体残废的时代。此人所学的是环保类专业,进入得是一家半政府半民营的公司,享受得是半公务员的待遇,这就意味着出去玩的机会很多,而游玩的地点很差,例如此次所到的地点:某小山的某洞府。从学生时代算起孔白已经故地重游n次了,故而她也没有跟随众人,只是一人到处逛逛。这洞府并不深,只有三、四处岔路而且全是死胡同,一条主道通向洞外,哪怕是傻子都能走出去,所以也就没人管她。 孔白随性而走,遇到不通处就退出,也不记得走了多久就看见眼前有一石碑好似发着幽幽蓝光,上面清晰地刻着两个字界石。石碑后的通道隐约透着光亮,孔白有些纳闷:以前好像没有这条路,难道是新开的?手机有电,再说这地方打个车就能回她所在的城市,又不是三岁儿童不会迷路的。这个决定,唉! 孔白绕过石碑顺着光亮走出洞府,眼前一片未知的开阔田地,三三两两身着古式衣装的农民正在忙做。第一反应是什么?哇难道我穿越啦?错!绝大部分成年人在面对未知的境地时,首先的反应是掉头回去,很少有人能抗拒对于未知的恐惧。孔白返身回山洞,等待她的事实令人绝望,这洞浅得很,三步到头。哪有什么通道、石碑。 孔白一寸一寸摸索着,她此生最耐心最仔细便是此刻,还有最害怕。其实她接受自已也许回不去的这个事实也只花了一个晚上,当她以最认真的态度仔细搜过这里的每一寸空间,当她抵御着初春的寒风缩卷在山洞中,当又一天的朝阳升起时而她又刚好吃完包中最后一袋垃圾食品抽完最后一根烟时,孔白决定必须要走出去,因为她饿了。就算再害怕,就算已然失去勇气活不下去,也没人会用饿死来作为自杀的手段。 遇到什么样的人该说什么样的话,孔白考虑了无数个版本,但是都是没用的,为什么呢?熊猫效应。熊猫,中国独有且稀少,所到之处围观者甚多。孔白也享受了一回这种待遇,她刚进田地,刚找到一名貌似朴素的农民,刚要开口,就见哗啦啦上来一大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将她围住,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这些人从哪冒出来的?刚才怎么不见人?孔白紧张得有些眩晕,耳边就听到惊讶地议论声:这人哪里来的;这人穿得好奇怪;他能不能听懂我们的话所以说穿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衣服所引发的后果堪比不穿衣服。 第3章 良久,有人在外围大声喊:老太公来了,让让。顺着人群让开的道路,一手拄拐杖须发皆白的老者,被人搀扶着来到孔白面前,开口道:公子,这不奇怪,现代女性回到古代单看头发基本上都会被认为男性(妖孽型的除外),孔白普通样貌普通身材,再加上初春衣服颇多,外形上做男人是合格的。公子,可否听得懂老朽讲话? 孔白深施一礼。礼多人不怪她是知道的,何况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老人家好,找个什么理由呢?迷路比较好。 那老者像是见过世面,微微点点头道:公子这服饰,不是我们姜国人吧。人群中发出一阵赞叹:还是老太公有见过大场面啊。 孔白窃喜,看来古人真是好骗,老人家,她说话顿时有了底气:晚辈随兄长来贵国经商,三天前因光顾贪念沿途风景与兄长失散,晚辈头一次出门不辨方向,还望老人家搭救。这番说辞能经得起推敲吗?老者似乎信了:老朽家就在附近,公子若不嫌弃就来老朽家里吧,其他人都散了吧。 古人口中的附近,对于孔白来说,打车起步价六、七里路。慢慢长路正是互相试探的良机。 不知公子是哪国人? 老人家见识广博,不妨猜猜看。晚辈来自北方。谁知道北方是哪个国家,不会这个地方是最北方吧。 口音像是许国人,搀扶着老者的少年兴奋地开口道。许国?什么地方?还是听听老头怎么说。一定是余国人,见孔白只笑不答,少年赶紧又言道:难不成是纪国人。 老者见少年连说<a href=https:///tags_nan/sanguo.html target=_blank >三国孔白皆没答,思虑片刻道:老朽听说安国人最好奇装异服,公子莫不是安国人。 老头就等你开口呢。孔白立刻拿出对付领导的劲头,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敬佩之情,拱手施礼说:老人家果然知识渊博,晚辈佩服。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此条真理不分时间、地点、年龄、对象(只含人类)皆可用之。老者眯着眼睛捻着胡须,看得出他很是受用。孔白使出浑身解数,逐渐从老者和少年口中套出些现今的情况,可却听得她胆战心惊:这个世界大大小小居然有二十几国家,以她的历史水平也知道上下五千年最黑暗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乱过,而且这里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国名和君主的姓是一致的,但是很多国家朝政动荡,国名也跟着经常换,比如姓赵的做了皇帝,此国名为赵国,姓钱的取代了姓赵的,此国就会该名为钱国,姓孙的推翻姓钱的国家又会改为孙国。所以基本没有人能完全知道具体国家的数目。谁知道现在那什么安国、许国还在不在? 一路忐忑着来到老者家中,此时已接近傍晚。清幽小院内三间青砖瓦房,袅袅青烟中夹杂着菜香。孔白的心已然全部放在饭桌上,等吃完才发现整个屋子只有老者做陪。在后来的闲谈中孔白才了解缘由。老头姓姚,丧偶多年,守着几亩薄田过日子,只有个儿子却耐不住清贫跑了出去,没想到混的不错,在京城某官家中做了名管事,有了自己的小院并娶了三房妻妾,成家立业后接老爹过来享福,却不料姚老头水土不服,根本无法住下去,儿子倒也孝顺,替老头纳了一房小妾又买了个小童回乡伺候他,逢年过节还托人送些银两给老头。有了钱嘛,四邻八乡当然会高看他几眼,老头的腰杆也跟着直了,这太公之名也被人称呼起来。孔白本来还想:老头的儿子不错,居然主动给自己爹娶老婆,比起现代人为夺老人家财阻止丧偶父母再婚的强多了。那想到再往下听却完全出人所料,原来古时的妾一点人权也没有,就和所买的物品一样,只要不把人弄死一切随你,而且妾室生子为庶出根本没继承权(除非嫡子死),老头死后妾室归正室或嫡子,只要不给老头戴绿帽子其余皆可。听了半天孔白总算明白了老头收留她的原因,无非有二:一,别人家实在是穷。二,炫富,好比两人攀比,一人说,我养过藏獒,另一人说,那算什么,我喂过熊猫。孔白无奈地想:这老头哪里见过世面,看来自己要成为老头炫耀的资本了。老者许是看出孔白的精神萎靡,便命少年带孔白去客房休息。 躺着床上的孔白反而睡不着,一则床板太硬杠的,二则她打定主意要在此多住几日以便再去那古怪山洞看看。可是她要送点什么给老头聊表下心意才能换些钱财和衣服呢? 对于这个年代孔白从骨子里还是有些藐视的。在得知老者刚满六十岁时,孔白惊讶的下巴差点掉下来,须发皆白哆里哆嗦步履蹒跚怎么看都像百岁老人。反观现代老人,若问老人家高寿,二十年前回答是已经七十啦;十年前回答是才七十;现今回答是刚七十还年轻。她曾看见过两手各拎着大米(估计有十斤)的老人一路狂奔跳上公交车后面不红气不喘笑咪咪地站在她面前,而她也很有道德素养地让座,多和谐的社会。这是什么差距?美国与塔利班的差距!她能不优越感丛生吗!再者咱中国老人是在多恶劣的环境下把长寿进行到底的,所以说我国人民的伟大之处就在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雨水就成长,给口空气就存活,即使没有空气也能,嗯,没有空气,没有空气,还是睡觉吧。 第二天一早孔白故作神秘地将老者请进房来,抽出一张面纸胡诌道:此物名巾纸,顾名思义看似锦帛实为纸张,共有三层,每层薄如蝉翼,触之柔滑细腻,更为神奇的是香气经久不散,须用书本夹之收藏,忌水火。此物价值虽不菲但孔某得老丈收留无以为报,愿以其中一张赠之。孔白紧张地盯着老汉,这番说辞她思考了一夜,她真不是守财奴,但包里其余的东西她也确实舍不得送,恋乡嘛,反正面纸多,抽一张给老头也不算损失,但愿老头别识破。 第4章 姚太公的表现大出孔白意料,满口仁义坚辞不受。当然反复推让后,姚太公还是欣喜若狂地收下了。孔白也如愿得到了她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套衣服。随后的三天孔白对于如何回自己的世界彻底死心了。改变不了就只有接受,反正她包中的物件全部很值钱不是吗,穿越小说都这么写的,老头的反应不也说明了吗。 告别之时姚太公给了孔白一钱银子和一封信,说是可以去京城找自己的儿子帮忙,又出钱套了辆车将孔白送到了,京城?怎么可能,老头就算肯出钱,赶车的也不同意,俺是农民,还得种田呢,京城太远。最后孔白的落脚处是离村庄最近的一个大城镇下马城。这也是赶了大半天的路才到。 首先是弄钱。孔白顾不得眼前的繁华,直扑当铺,所幸的是當这个字她还是认识的。当什么呢?手机为首选,值钱但无用。在孔白费尽口舌解释完手机的功能后,掌柜的面无表情,掂了掂手机说:这玩意虽奇巧,但非金非银,连黄铜都不是,不值钱。你若愿意,死当三两,活当一两。看见孔白不可置信的样子,掌柜的又加了句:你要觉得亏,去其他家问问,我保证我出价是最高的。不过也不能怪掌柜的,试想一下,若有人要卖给你一部外表普通的手机,却告诉你这手机是38世纪的高科技产物,请问你会掏多少钱买?直接拨打110。 行,算你狠。孔白抽出面纸把对老汉的说辞又对掌柜的说了遍,结果人家不耐烦地说:公子,我们这儿是当铺再好的纸张也只能被老鼠啃。你要卖纸张得去卖文房四宝的地方,更何况卖纸张要有大量的存货,一两张没人要。 再翻包,还有什么。卫生巾,这个算了。打火机和指甲刀,当哪个呢?打火机吧,以后是没得烟抽了。掌柜的反复摆弄了一会说:这玩意不错,孔白刚准备窃喜就听掌柜的又说:公子这管子里像水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油,孔白脱口而出。 原来如此,那不就和蜡烛一个道理了。掌柜的眯着眼睛盯着孔白问:油用完了,这东西也就没用了?是吧。孔白一脸惊愕,这人也太聪明了吧。其实不然,当铺的掌柜那是什么人,迎来送往形形□什么没见识过,若眼光不毒早亏死了。再说古人只是知识量比你少点,那脑袋可不比你笨。这样吧,掌柜的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说:二两,当不当随你。 孔白急了,把指甲刀递了过去。掌柜的点点头说:这东西精巧,随后又拿磁石吸了下,无不惋惜地说:可惜了,是个铁的,看在上面镀了层银,这样吧,三样,一共十两。我说的是死当,活当减半,五两。 孔白都快崩溃了,指着掌柜的才要破口大骂,却被掌柜的一把抓住手腕。公子,这可是个好东西啊。掌柜的两眼放光盯着的正是孔白的手链。手链平淡无奇,一根红绳串着个水晶挂件,是前个女友送的,没拿下来也只是习惯成自然。掌柜的啧啧称奇道:死当,一百两。孔白心中暗喜,终于有一样值钱了,面上却露出不满的神态。一百五十两。公子不能再加了。见孔白做出要走的姿态,掌柜的用割肉般地声音说道:这样吧公子,四样一起两百两,再也不能多了,不愿意你就到别家去吧。孔白却有些不甘,又出去找了几家,结果一家比一家开价低,只得回来。破烂物件一堆,两百两,掌柜的语气颇为不满地说:公子,你这块玉吧虽然通透,但太小卖不上价。也就是我心软看你为什么别人是千两银子起价,而我却 孔白垂头丧气地找了家客栈,吃饱喝足后躺着床上开始为自己以后的人生谋划:二百两银子真沉,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银票,还是打听下。做些什么好呢?武的肯定不行,有了 在文坛上发展也许可行,若论知识渊博我绝对是独一无二的。五千年文明所有诗词还不任我剽窃。李白,李白的诗我好像只知道床前明月光。杜甫,杜甫的诗好像不记得了,<a href=https:///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唐朝的诗都记不太清楚。宋词,欧阳修、苏东坡我倒知道,那辞好像背不全。唉,谁会为了穿越去背唐诗宋词啊! 今天当铺的掌柜把水晶当成稀世好玉,若是会做玻璃肯定发了。玻璃怎么做的,好像它的成分是二氧化硅?三氧化碳?四氧化硫?不会。唉,谁会为了穿越去学做玻璃啊! 酒是个好东西。好像记得哪本书上说过古代的酒是发酵的,而我们喝的是蒸馏的酒。蒸的酒?用粮食蒸,那不就成饭了吗?唉,谁会为了穿越去学做酿酒啊! 要不学肯德急麦当佬炸鸡腿搞连锁?你说这两家店天天在全世界卖鸡腿,哪来那么多鸡腿?难不成这两家的鸡不长脑袋只长腿?对不起跑题了。饭都做不好我哪会炸鸡腿呀。搞连锁?我又没有专业知识,不懂。我学的是环保专业,可古代哪有污染。看来选好专业是穿越后成功的必备条件。唉。谁会为了穿越而去选择大学的专业啊! 到底能做什么呢?炒房,地多人少。炒金,逮住杀头。炒股票,这个没有。算了,考察一下市场,买个门面做个二道贩子,先得过且过吧。至于不去京城的原因,一是舍不得路费,二是离自己来的地方近些,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第5章 一连几天,孔白拎个钱袋在市集上四处逛悠。这种行为不叫考察,这叫给窃贼创造机会。不过孔白还是感叹了下古代小偷的专业水准,神不知鬼不觉她的百两纹银就不翼而飞喽,哪像现代小偷直接跨行,偷不成就明抢,这叫强盗情何以堪啊。整整一百两,孔白想死的心都有,这几天的考察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她知道二十两银子够一家三口有滋有味的生活一年。算了,自己看中的门面主人要价六十两,钱还绰绰有余。哪想到所谓的主人竟是骗子,地契房契都是伪造的。她去报官又被衙役讹了十两银子,得到的回答倒是古今通用:人跑了,等着吧。算了,花二十两买块地做个土财主也行,二十两换几十亩田有这么便宜的事?等她雇不到人时才从别人口中知道,田地附近有伙山贼,在此种田等于给山贼做后勤补给。 几天折腾下来,再扣除吃穿住宿,孔白站在大街上时身上只剩十文钱。还能做什么?孔白仰望苍天欲哭无泪,做苦力?没有休息没有劳动者保护法,做下去只能死路一条。难不成只能去卖身(她完全忘记了做这种工作是需要资本的)?如果青楼的服务对象是女人,她早就直扑过去,可惜!嫁人?这个世界条件稍好的男人都会有三妻四妾,条件不好的男人只会把女人当作有传宗接代功能的劳力,再说她不是喜欢女人嘛。回姚太公那里?她居然一直都没问过村庄的名字。 我还能干什么?孔白左思右想毫无办法,最后一咬牙狠道:我死还不行吗。这个念头一起再也不可遏制。做饱死鬼还是必要的。她花五文钱吃了碗清水白面,又用最后的钱买了五个烧饼连同她包里的杂物(皮夹子之类)一起揣进怀里,去进行她的自杀事业了。 四处逛荡着来到一片树林,想尽办法着准备要死了,莫名其妙着又被救了。最最重要的是救她的人是美女,如何回答美女的问题而不让自己丢脸呢?孔白陷入沉思。 叶冷秋哪会知道孔白的心思,见她不答以为有难言之隐,因而换了个话题问:公子在这世上可有亲朋好友投靠? 孔白摇摇头可怜地说:这个世界上孔某孑然一身。这样说美女能收留我吗? 叶冷秋思量了下说:既然公子萌生死志又孤独无依,小女子斗胆请公子帮个大忙。孔白哪能经得起美女软语相求,猛然点头相应,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美女目中的精光一闪而逝。 小女子欲为未婚夫报仇,希望公子能冒名赴任。叶冷秋解开树林里拾到的青色包裹,从里面拿出一方铜印,上面刻着武通县印四个字。 孔白见识过黑衣人的手段,心中害怕,面上勉强镇静地问:我不怎么识字,当官怕是不行吧。姑娘为什么不女扮男装亲自去?再美的女人也没命重要。 叶冷秋莞尔一笑道:女子混入<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若被查出是要诛灭九族的。 孔白浑身一僵,怔怔地道:我,也,是,女人。 我知道,叶冷秋毫无惊奇,道:姑娘所虑者无非是怕黑衣人的同伙报复,小女子不才,定当护姑娘周全。言下之意,反正你又没九族可诛,反正你是要自杀的,怎么死不是死。 孔白半响无语。叶冷秋紧握住剑柄,面带微笑地说:姑娘可是为了男人而要自尽?孔白摇头,为女人她都没死过。可是有无法报的血仇?继续摇头,21世纪好歹也是法治社会。 叶冷秋紧锁眉头,仔细打量着孔白,突地一笑说:我听说县令为正七品,每年可有三十两俸禄。见孔白眼神一亮,叶冷秋收起长剑,继续道:姑娘放心,若有危险,凭冷秋的武功,定会带姑娘远走高飞。 孔白长叹一声道:一切但凭叶姑娘做主。当官?我好像听谁说过,做官是世界上最简单的工作,三十两,唉。 问世间钱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生平第一案? 新官上任三把火,孔白这个未来之人只会用煤气灶点火,放火,她快熄火了。县令这个高薪工作真不是人干的,不仅仅是管理个小县城,附近十里八乡十几个村庄都归她管辖,而且此职务集行政、司法、税收为一体,换而言之除了军事外她必须什么都管。更可怜的是她只有一个副手县丞,要请文书即秘书还得自己掏钱。所以说还是在21世纪做官幸福,一个县长配四、五个副县长,用八、九个秘书。多先进的时代!感慨归感慨,上任大半个月了工作不能耽搁,谁做?当然是县丞。县丞肯定地得抱怨,他算是编外人员,凭什么拿副职的薪水干正职的活,干的好升职轮不到他,干不好他是替罪羊。孔白无法只能装作手被歹徒割伤不能提笔暂且糊弄过去,谁让她是文盲。 要说穿越是项技术活,孔白现在深感认同。上等的穿到汉唐,自由度广;中等的到明清,熟悉感强;下等的到著名的动荡年代(三国、宋金之类),便于发挥;再不济到前秦,那个时代的字都是蝌蚪,每个国家都不相同,不是古文院士最好不要涉足;如果是架空历史的,肯定也跟自己所知的相近。没见过有人穿越到几千年前的非洲,更不可能直接穿到白垩纪,穿越嘛,阴谋诡计谈情说爱必不可少,你和霸王龙谈谈看,只一眼保你尸骨无存。话虽如此,可这古文比英语难学多了,别的且不论,单没标点符号这一条就够孔白受的。 第6章 叶冷秋原以为孔白说自己不识字是谦虚,怎么看这人也好像有点书卷气,哪成想竟如此不堪。大半个月来她对孔白由失望透顶转而为失望到惊奇,她无法想象一个25岁的女子居然连月事都不知自处,这人难道是白痴? 孔白也心烦。她对叶冷秋的态度是由一见倾心到一见头疼,要么找不到人,要么就带着鄙视的目光逼她学这学那。更过分的是有天晚上她不过是想表达下她稍微荡漾的春心,不过是唱了首她自认为动听的现代歌曲。结果叶姑娘就用剑一脸厌恶地指着她,说:你莫不是女耻国的人。以后再敢唱这些淫词艳曲小心舌头。她就不明白了一个18岁的少女咋就和出土文物一样呢。头疼的还有基本上天天找她的县丞,再这样下去,估计她又要重操自杀的旧业了。 这天孔白实在憋不住趁着叶冷秋不在,换上便服叫上一个衙役出县城考察去了。她又不傻,不带人肯定迷路。顺着官道逛至中午,两人走进一件茶棚,要了几个包子两碗茶水,啃了起来。对于古代的吃孔白深有体会,两极分化严重,普通人家、穷乡僻壤、小城小县吃得肯定不如现代人,化学添加剂没有,食材严重缺少,不能比的。若想吃得好或大鱼大肉,代价是非常昂贵的,这也是孔白从下马城的客栈出来身上只有十文钱的原因之一。 正吃着,一大群庄稼汉涌了进来,嘴里还叫嚷着什么女耻国毒草之类的话语。孔白心下一动,她记得几天前叶冷秋好像也说过女耻国,难道有什么奇闻?现代人的八卦精神充分体现出来,孔白走上前抱拳道:各位乡亲,请问这女耻国是什么?见一位似乎很体面的人发问,这些汉子七嘴八舌地说开了,这位公子居然不知道女耻国,那里的女人都是妖孽变得,听说那些女人特别凶残,你想说□吧,哈,他想女人想疯了,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去碰那里的女人。 什么呀这是,孔白听得一头雾水。茶铺的老板笑眯眯地过来说:公子,庄稼汉说话粗别介意。这女耻国在最西面,那里只有女人没男人。我有亲戚在高国,高国与女耻国接壤,打仗时还俘获过不少女耻国的女人。唉,那些女人太狠一旦被俘立即自尽。 孔白心里叹息,女人打仗如果被俘,不自尽的话那命运会有多惨,那毒草是什么? 毒草是女耻国特有的,除此之外,长在那里,那里就有瘟疫,老板解释道。 瘟疫?孔白一惊下意识地朝旁边躲了躲,说:传染吗?有什么症状? 公子别怕,老板显然看出孔白的心情道:我们也不清楚会有什么瘟疫,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见到毒草必须拔光烧掉,反正没听说有人因为毒草送过命。 孔白气不打一处来,说:没根据的事哪能乱传,造谣有瘟疫是会引起恐慌的,要重罚。茶铺的人听她这么说,一个个怒目而视,孔白心里发慌,她忘了古人的祖规那是比法规还重要,她正想着该如何道歉,却听跟班的衙役甲说道:你们想干嘛,这是咱武通县的县太爷杨大人。 见众人的神态立即恭顺起来,孔白挺了挺腰杆,说:本官刚刚上任,自然是希望百姓能安定生活。祖宗的规矩我等还是要遵守的,但瘟疫一说就不要乱传了,百姓恐慌我们姜国哪还有安宁之日。在众人的赞扬声中,孔白得意地想:果然官字的口多。还要在威风两句,就听有人喊:李二宝家出人命啦。 孔白一阵激动,这也不能怪她,上任快一个月根本就没审过案,倒不是治安有多好,而是百姓不愿打官司,费钱费时费力不说还得被敲诈,不到万不得已头脑发热时没人会去衙门告状。命案更不用提了,古今往来,除非世道乱的不行了,否则命案是少之又少,老百姓谁会没事杀人玩。 李二宝家离茶铺不远,孔白随众人片刻就到。一进低矮的土坯房,她就房梁上悬挂一人,脚下板凳离脚还有半尺远。居然是谋杀,孔白冷笑道:把这女人放下来。众人刚将妇人抬上床,从门外奔进两人,一中年男子,一个7、8岁女童,女童扑在妇人身上放声大哭。屋外人群积聚起来。孔白清清嗓子,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人竟敢目无法纪在本官眼皮底下行凶,本。还没讲完,衙役甲悄悄地拉住她,凑在她耳边说:大人,是自杀。 孔白不屑刚要开口反驳。衙役甲指指不远处地小板凳说:两个板凳架起来的。啊,孔白有些愣神,要不要这么复杂。衙役甲继续道:门外有几个人是妓院的,估计当爹的要卖女儿,做娘的才要自尽,顺着衙役甲指的方向,孔白看见门口有一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身后还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孔白不信,她难道还不如一个衙役? 啊,一声呻吟从床上传来,众人吓了一跳,自尽的妇人居然苏醒过来。原来亏的众人赶来及时,这妇人只是被过气去。孔白上去好言安慰道:夫人,你有什么冤屈,本官替你做主。这句话讲得豪气万丈。妇人喝了口水,顺顺气,抽抽泣泣地说了个大概,竟与衙役甲推测的差不多。 太丢脸,太可恶,孔白冲到老鸨面前气愤道:你居然敢贩卖儿童。 第7章 老鸨面上恭顺,口气却轻浮:大人,话不能这么说,李二宝欠钱不还自愿拿女儿抵债,您怎么能说我贩卖儿童。 这?孔白又对妇人的丈夫吼道:你,刁民,居然卖女儿,你。 大人,李二宝一脸无赖,说:女儿是我的,我想卖就卖,就是大人您也不能管我的家事,说罢冲上去扇了妇人一耳光,狠道:再哭连你一起买了。 孔白怒道:我要让她休夫,我。大人,衙役甲阻止了孔白:律法上规定只能男休女,女的不能休男的。 冷静,孔白原地转了几圈,计上心来,故作为难地说:李二宝你怎么能肯定这孩子是你的。李二宝还没答话,那妇人就叫起来:大人,您可不能污蔑我的名节。孔白暗自咬牙,我就不信你们古人耍无赖还能比得上我这个现代人,她走到老鸨面前问:李二宝欠你多少钱? 呦,大人莫不是想替他还钱,老鸨皮笑肉不笑地道说:不多,连本带利共二十两。 你那里最低等的□一年能替你赚多少钱?孔白问。 我们胭脂楼的姑娘都是上等货色,最差的一年也有二十两进账,老鸨得意地说:大人要去保您满意。 孔白点点头转而问李二宝:你卖女儿有没有问过你女儿的意见? 问她?吃我的穿我的,我要问她?李二宝一脸大人你脑子进水的神情。 李二宝,你生你女儿的时候有没有问过她愿不愿做你女儿?孔白突然厉声呵斥:你必须回答。 大人你,这,李二宝小声嘀咕:脑子有毛病吧。 孔白不理他,对女童说:小妹妹,如果你知道李二宝要卖你去妓院,你当初还愿意做他女儿吗? 女童倒也机灵答道:不愿意。 李二宝你听到了,你不经她人同意,私自将人禁锢做女儿,还要以此谋利,这、什么罪来着。孔白问衙役甲。大人,这叫绑架,衙役甲也挺聪明。 李二宝嚷道:大人,你,你不能这么无赖。 我无赖,孔白拱手对屋外的百姓说:各位乡邻,你们凭良心说说,像此等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之人,谁愿意投生做他女儿。 这李二宝平素惯于欺压乡邻,此刻哪还有人向着他众人一片哗然:这种恶人早就该死,谁也不会要做他家的孩子。 跟我斗,孔白无比舒心说:本官宣判:李二宝威逼她人做自己女儿还要以此谋利,判李二宝全部家财归这丫头所有。至于欠老鸨的钱,就让李二宝以肉抵债,去做□,什么时候替老鸨赚够了钱什么时候才能有自由身。对了,全部家财包括李二宝的娘子。 老子只有嫖人的份。我不服,那是我女儿。李二宝目露凶光,威胁道:不要以为你是个当官的老子就怕你,我会去知府那里告你。 看你家徒四壁,我会怕你一穷人。孔白得意对老鸨说:你若不要他抵债,我可就当你放弃债务了。你放心我替你谋划好了,你把李二宝的胡子拔了,把他打扮的花枝招展让他出门迎客,你再把我的判决书往门上一挂,保证轰动姜国。说不定本老爷还要去光顾呢。你的妓院在哪儿? 老鸨想了想,谄笑道:大人高明。别忘了奴家。奴家的胭脂楼就在下马城。说完便吩咐人将李二宝拖走了。 下马城!这辈子她孔白再也不愿回想的噩梦之地! 在一片赞扬声中,孔白顿时觉得自己高大起来。茶铺的老板笑着靠了上来:大人,您吃得包子共计十文,您看。 这时怎能破坏她的形象,孔白挥手对衙役甲说:给钱。她真没钱,县令是年薪制,一年才发一次薪水,她现在吃穿用度全靠叶冷秋,身上连个铜板也没有。 大人,远处另一名衙役气喘嘘嘘的跑来:衙门有人告状,等了您一上午,叶姑娘都生气了,您赶紧回去吧。 备轿回衙。 大人,我们是走来的。 啊? 在漫漫的回县城的路上,孔白思考着:命案的第一要素不是要仔细地观察现场,而是要确定受害人有没有死亡! 神探孔白? 孔白无聊地打着哈欠,衙役们没精打采地站着,一个时辰过去了,公堂上还有精神的就剩正在跪着的几个人和一只牛。没错,她孔白累死累活地跑回,匆匆忙忙地换上官服,心急火燎地升堂,等来的案件就是两家争牛。 一只牛,多大点事啊。怎么判?把牛劈一半分了?她不敢,背骂名是小事,关键是叶冷秋还沉着脸在后衙等着她。要不先,孔白一拍惊堂木:择日宣判,退堂! 暴风雨前的宁静是最难捱的,孔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果然晚饭后,叶冷秋把孔白叫到书房,冷冷地开口道:今日中午你很威风啊。 中午的事她怎么知道的?孔白未及细想答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不是唯恐天下不知你这个县令是假冒的。 第8章 孔白看得出叶冷秋在强忍着怒火,她赔笑道:没关系的,都是些普通百姓。 你,叶冷秋怒极反笑:青楼老鸨也是普通百姓?那李二宝当真值二十两银子?青楼做生意图得就是招牌响亮,判决书一下天下皆知,老鸨要得也是这个。可是姜国明令禁止官员不得与青楼来往。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孔白也生气了:没错我是废物,可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个8岁的小女孩落入火坑。你不就是想给你未婚夫报仇吗?至于吗?为了报仇什么都不管。说罢竟气冲冲地走了。叶冷秋看着她的背影,脸色阴冷地可怕。 生了一夜的气,大清早孔白被牛声叫醒了。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她烦躁地来回踱步。 大人,昨天那两家人又来了。衙役甲禀报道。 孔白问道:你觉得这案子怎么判? 经过昨天的命案后,衙役甲大有成为孔白的心腹的趋势。这两家都是当地的富户,养了不少牛,经常为了争牛大打出手。 不对啊。养这么多牛不做记号吗?孔白有些开窍,问。 衙役甲一脸谄笑说道:大人,关键不在牛,在您。 我和牛?孔白越发糊涂了,衙役甲继续说:他们那里的山上有一眼泉水,酿酒绝佳。这两家指望此发财都想独占。每次县令上任他们就会闹这一出,就看您的态度,您将牛判给谁,谁家就能独占泉水。您的上任是判给了李家。上上任是判给了王家。大人,这案子拖得越长,您衙役甲嘿嘿一笑顿住话头。 孔白心领神会,贪污啊。她的钱啊。这诱惑?她想了想立刻做出了决定:那就等等再判。我先出去逛逛。 偏僻的小茶馆,孔白无聊的打发着时间,满脑子幻想即将到来的横财,耳边却听着别人聊着这件争牛案。 你们说这案子会怎么判。 怎么判?要是判牛,庄稼人都知道牛认群,打一顿看它往哪跑就是哪家的。要是判泉水,谁给的钱多就是谁的。天下哪儿不是贪钱的官。 要我说,最好是县太爷把泉水据为己有让他们都得不到。 众人哄堂大笑,孔白心里一亮。 夜深人静时,李王两家的礼物先后送到,都是一百两纹银。白花花的银光看得孔白心花怒放。她冷静了一下扔了锭银子给衙役甲,吩咐道:你去把衙门里所有的人全给我请来,哪怕是仵作和看门的,看着人数置办些酒菜。对了,千万别惊动叶冷秋。 衙役甲回道:叶姑娘大清早就出去了至今未归。大人您这是。 别问了,快去。 子时将近,一干人面对满桌菜肴不明所以。孔白看着睡眼惺忪的众人,心里鄙夷,这才几点,夜生活应该正是精彩时。她清清嗓子说道:各位,我杨,她顶替的家伙叫杨什么来着,嗯,我杨某人一向认为团结才是力量,有了好处大家分这是做人之根本啊。你们前几任县令搜刮民财中饱私囊,钱都进了自己口袋已你们无关,你们还落个骂名,何苦呢?我杨某人就不同了,老百姓的钱我不要发财的机会我也不会放过。但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跟着我杨某人发财嘴要严要团结要忠心,谁要是有私心日后对不起兄弟们最好现在就给我滚,否则下场。嘿嘿。孔白逼着自己冷笑了几声。她也知道做贪官得有群体,一人做贪官不把大家拉下水那是极其危险的。 一屋子二十个衙役、一个仵作、一个县丞,本来大家昏昏沉沉不明所以,发财二字刚出现,二十二个人立即目光炯炯地盯着孔白。 大人。我等唯您马首是瞻。衙役甲首先表态。其余人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县丞也开口道:大人放心,在这里的都是三年以上的老人。衙门里的事都有数。不知大人想怎样带兄弟们发财。最后一句口气有些急迫,也难怪,他这县丞当了十几年,伺候过几任县令,没有不贪的。他是好处没捞着骂名倒背了不少,他也明了自己已然升官无望,捞钱才是正道。眼前的县令虽说看上去傻愣愣说不定还真有些本事。 孔白见众人同意心中大喜,道:各位,李王两家争泉水好多年了。你们得到什么?啥都没有。不如咱们把泉眼占为己有,两家纳贡。咱坐庄。她这番话说的毫无水准、没有半点说服力,要在其他人面前早就被怀疑身份了,偏偏遇到一帮子快饿死的硕鼠,这些家伙的前几任上司个个吃得油光满面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他们在底下连个油花都没闻到,可悲的是老百姓不明所以让他们背了不少黑锅,他们也难做,不过就是执行命令刮刮钱财嘛,又不是杀人放火。难啊,做人难,做贪官的手下更难!如今来了个不着调的县令居然要带着他们一起发财,真是老天开眼苦尽甘来。 到底是读过书,县丞立即明白了道:大人是想把泉眼收归国有让两家掏钱买。这法子好是好,只是一旦归了朝廷怎么向上交代? 孔白自信的对县丞道:拿出点零头来交税充国库,账面上你熟悉。 小的明白了,县丞深施一礼敬佩道。 知识就是力量,果然一点就透,孔白满意地点点头又对衙役甲说:你明天去把李王两家主事的给我找来,叫他们带钱来,话你知道该怎么说。随后她对剩下的人说:你们分三班,明天在泉眼旁搭个小屋,把泉眼给我看起来,任何人不准靠近。 第9章 衙役甲谄笑道:明白明白,小人一准办好。 众人更是拍胸脯发誓保证道:大人放心。 孔白目送众人离去,得意地想:国家的不就是百姓的,我们都是百姓嘛,用国家的财产来为谋福利是件很正常的事。古人真笨,贪都不会。果然什么都是随着科技的进步而进步的,贪官也不例外。 第二天孔白以一种从没有过的饱满精神偷偷摸摸地接见了她将要揩油的对象。两个被迫行贿者年纪都在四十来岁,均是其貌不扬的男子。 孔白思量着索贿的说辞,她这方面没经验,还是不要太直白,她打定主意缓缓开口道:姜国的一草一木都是属于朝廷的,嗯,这个,啊。要想开矿,不是,开发资源是要政府同意的。那个嘛,国家的、国家是很、好的。每一个姜国人都要以此为豪,是要交税的,交钱、嗯、税是很重要的。啊,你们明白的,吗?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双手奉上,齐声道:大人,我等均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啊。 孔白心中一酸,早知道有银票当初何苦领着一大袋银子乱逛,如果没有被偷自己又怎么会走上当贪官的不归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我回什么首,我又没死,呸呸呸,想什么呢。 孔白一把抢过两叠银票胡乱塞进怀里,叹道:你们很好。本官特许你们两家利用泉水酿酒,以后每月月初要按时上交税款,就暂定你们酒水利润的五成。我是很好说话的,你们肯定不会有意见的。说完直盯着对面两人看。 那两人面上倒一如既往,不过心里均猜测:这人什么来头。莫不是和对头串通了来试探我等。正值多事之秋不能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而坏了主人的大事,还是忍为上。想罢都是一拱手道:全凭大人做主。话音一落两人心中更是肯定自己所疑,果然是对方的人,看来是有必要向上面汇报的。 孔白一愣:这么听话?她也来不及细想,迫不及待地打发了两人,狂奔回自己的卧房关好门窗,颤抖着双手从怀里扒出银票散在床上,一张张捋好陶醉着放在鼻尖闻了又闻,全是一百两一张的大票,整整二十张。整个白天孔白恍如梦境。旁晚时她叫来了衙役甲问:叶冷秋回来了吗? 没有回来。 很好,孔白暗喜,道:这有七百两银票,你每人发三十两,剩下的一百两给你,至于怎么说你心里有数。跟着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去告诉每个人此事觉不可泄露出去,尤其不可让叶姑娘知道,否则后果自负。 要一个人能在瞬间散发出无限的光芒除了钱谁还能做到。衙役甲指天盟誓掏心掏肺的态度让孔白吓了一跳,她打了个激灵挥手道:去把县丞喊来。 到底是读书人,果然不错。看着县丞接过两百两银票只是浑身发颤时孔白不禁感叹,说: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跟着我以后你就等着吃香喝辣。口气好像强占民女的恶霸,她觉得不妥,换了个方式说:以后大家一起发财。往后每个月两家都要交钱,他们利润的五成,你去办吧,国库嘛每月交个十两,你看? 大人放心,账面我都晓得。这几个月哀怨一扫而光,县丞忙表态:此事只有大人和小人晓得。 聪明,人才!孔白赶紧威胁说:泄露出去小心你的命。 大人就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小人小人县丞热泪盈眶哽咽道:小人这条命就是大人的。我。 孔白赶紧摆摆手心想:当你父母?我自己都恶心。 大人,县丞懂得察言观色立即收回眼泪,道:那争牛案您还是得办,最好是在全县百姓面前,这方能显出大人您的英明神武、公正廉明、为国为民啊。语气恳切地像求婚。 孔白一激动有点语无伦次:此事也交给你,咱们兄弟,哥俩好。哈哈。出风头谁不愿意。 县丞办事确实利落。当着全县人的面。孔白命人打了牛一顿,牛果然奔向自己的牛群。孔白得意,百姓诧异,这年头真得会有清官? 茶馆里,也许真是个清官也说不定,他来这些时日还真没加过税,以往那个县令上任不是多加很多税,看他判牛案倒是个聪明人, 要真是清官我们就有福了,我听说县令判李村的李二宝卖女案,那才叫绝呢。我跟你们说事情是这样的。化了妆躲在角落里的孔白内心无比满足地听着众人的议论。 第二天孔白在睡梦中被衙役甲的大力拍门和叫喊声给叫醒,她有些气急败坏,发火道:混蛋吵什么。有没有规矩。 衙役甲顾不上被骂,嚷道:大人,府台大人派人来请。 啊?府台?孔白迷糊中穿了衣服,打着哈欠开门问:什么呀? 衙役甲见此也知这位大人肯定还在混沌中,小心地说:府台大人,您老的顶头上司,一大早就派人来请您。叶姑娘吩咐了要和您一起去,马车已经套好,您老是不是。 顶头上司?叶冷秋?孔白一愣问:叶姑娘什么时候回来的? 哎呦。这谁知道?衙役甲心里暗道:你自己的女人你问我?真窝囊。还是我媳妇好,虽说丑点好歹安心。 第10章 孔白思量了下,决定立即飞奔向叶冷秋报道。此女现在对于她来说犹如天敌一般,能躲则躲,不能躲便恭敬如羊羔。 衙役甲看着孔白飞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大人您怎么着也要漱洗下再出门呀。失误啊。这趟差事自己不该跟去的。 疾驰的马车上,孔白被一道冰冷的目光盯了好一会,她实在忍不住道:叶姑娘您这是怎么啦? 叶冷秋冷声道:你就这样出门?音调突地一高:到下马城之前你给我把自己整理好。知府叫朱喜文,你记好了。我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孔白小声道:孔。 叶冷秋脸色铁青咬牙道:你再说一遍。 杨杨,我叫杨兴业。扭曲厌恶的面孔吓得孔白心里直打鼓。 等会到了知府衙门你给我放聪明些。管好自己的舌头,否则你也用不着它了。说罢,叶冷秋闭着眼睛不再理会。 孔白好像觉得自己在哆嗦,恍惚间她有点明白在这里、在这个时代死个人真不算什么。 又是下马城,缘分这玩意太强大了。这次是祸是福呢?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她全部的家当千两银票,她看了看身旁人,暗想:被冰山冻死总好过钱被偷而活活饿死。 路过一条繁华的小街时,衙役甲欢快的声音响起:大人快看。胭脂楼。李二宝在招揽客人呢。 孔白挑帘伸头望去,一男子打扮成妇人样浓妆艳抹地在招呼行人,她下的判决书被贴在醒目的位置。 大人您这样做真是大快人心,百姓都对您赞不绝口。 听了衙役甲的话,孔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叶冷秋竟如泥塑般毫无反应,她满怀失望,怏怏地没了情绪。 吃了午饭来到知府衙门前,趁着叶冷秋和门卫说话,孔白拉过衙役甲悄悄问:你说我要不要给知府送礼? 衙役甲一脸诧异:当然要送,这是规矩。 你说送多少好? 嗯,衙役甲略一沉吟道:越多越好。不过您初次拜会上峰,送少了拿不出手,送多了显得您太露骨了。来日方长,现在嘛,二百两为妙。 唉,她的家当啊,这缩水的速度也太快了。孔白正心疼不已却听叶冷秋说: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还不快进出,知府大人等着你。 你也去? 怎么,不行。 行、行,她偌偌地回答,在官差的带领下,一行三人进了府衙。 知府府邸到底比知县的要气派,穿过一座颇具格调的小花园,来到一间书斋,古朴的梨木书桌后端坐着一位正在读书的中年人,面貌端正,满脸斯文,书卷气真是由内而外刺激着周围人的神经。 接到叶冷秋的眼色,孔白赶紧拱手弯腰施礼道:下官杨兴业见过知府大人。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望大人笑纳。说着将两百两银票放在了书桌上。 那位知府朱喜文轻轻地放下书,正好盖在了银票上,然后捻捻胡须微微一笑道:哎呀,原来是杨大人,不必多礼。你我深受皇恩,自当报效朝廷。如今天下纷争,列强环绕,我辈当鞠躬尽瘁做好本分。 啊?嗯,是是。孔白讪讪应道。这什么呀,二百两换了一堆废话,我是吃大户,这位直接黑吃黑。 朱知府又道:杨大人上任月余还不来本府处诉职,本官只好派人去请了。 下官初次、嗯上任,不熟悉业务。所以那什么,大人见谅。我本想这几日就来看大人的,真是不好意思,孔白这番话说得叶冷秋皱眉,衙役甲摇头。朱知府却没有丝毫介意,笑道:杨大人用心政务是我辈的楷模。他上下打量孔白,又用无比诚恳的语气赞叹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杨大人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得皇上赏识,前途不可限量啊。 孔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焦虑地想:这姓杨的这么有名?不会是什么文坛名家,武林高手吧?万一这家伙让我做个诗武个剑那我不是得露陷?我真得一表人才?也许、不是吧。 朱知府继续道:本官请杨大人前来,并不是要追究什么,而是有求于杨大人。 孔白恭敬道:大人请讲。 朱知府道:下马城一向治安良好。谁知半月前竟发生了一桩命案。唉,直至今日还是一点线索还没有。听闻杨大人神探之名,本官厚着老脸向杨大人求助,不知杨大人愿意相助吗? 神探?我?我就破过一件案子,主角还是牛,那还是偷听别人的主意。破命案?这。孔白偷看了一眼叶冷秋,后者依旧面无表情。还是推辞吧,自己的斤两还是知道的。拿定主意,孔白咽下口水道:大人,下官我实在是。 衙役甲突然接口道:朱大人,我们大人是怕有什么阻碍,您也知道这衙门里的事。我们大人初来咋到,只怕是。 朱知府眯着眼对孔白道:规矩嘛,还是有存在的必要。这样吧,此案准许你放手去做。本官鼎力支持,如何? 看到衙役甲拼命使得眼色,孔白只得硬着头皮道:下官我遵命。 第11章 如此甚好。来人,带杨大人等去西厢房,朱知府满意道:晚上本官设宴为杨大人接风。 三人别过,在下人的带领下回了各自的住所。孔白越想越没底,赶紧叫来来衙役甲,道:你刚才怎么能害我。 大人,冤枉啊。小人是为您好,您没见知府大人的态度,那根本就没得商量,您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孔白想了想道:知道你为我好,但下次不准自作主张。你回去把我们的仵作叫来。今天必须到。 大人,知府内有仵作。再说下马城到武通县一来一回至少四五个时辰,现在已是未时,这。 孔白急了:外人有自己人好用?有出差费的。拿了我的钱应该好使吧。 衙役甲做明白状:明白。我这就去办。 这两人想得差了十万八千里,孔白是不会破案需要帮忙,衙役甲却以为他的大人怕知府内有人为难所以才喊自己人来。 衙役甲刚走,叶冷秋就进来了,冷脸问:你喊他干什么去? 拿钱打点孔白的慌说的面不改色。 叶冷秋不屑地说:这学得到快。 见美人的语调不像以前那么生硬,孔白的心又活泛起来:学什么也不如学当官容易。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叶冷秋脸一沉道:你以为姓朱的为什么要喊你来破案?当官容易?哼,别到最后给人弄死还糊里糊涂,她紧盯着孔白眼神如针般刺得对方坐卧不宁,半响,又道:给你三天破案,然后给我滚回武通县老实呆着。 三天?你真当我神探。孔白讪笑,这样的美人让她心里发毛。这时间,我肯定不行的。 你别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在干什么,你给安分些,否则掉了小命,别怪我没提醒。说完,叶冷秋甩袖而去。 孔白愣住了,这女人似乎无所不知,不像是替夫报仇,是什么来路?她想了一下午还是一团浆糊。 晚上朱知府派人请她赴宴。席间还有一年轻男子作陪。 这是犬子建和,朱知府指着年轻男子道:建和,快见过杨大人。 男子拱手施礼道:见过杨大人。 朱公子好,孔白还礼,紧接着又讨好道:果然有朱大人的风范。 朱知府捻髯一笑:见笑了,犬子那比得上杨大人。对了,今日随杨大人来的那位女子是何人? 孔白道:那是下官的未婚妻。 朱知府点头道:果然是一对璧人。来人快去把杨夫人请来。本官有所不知,怠慢了。 孔白一惊,这,大人她上不得台面,要是,天啊。把那女人扯进来她会不会不高兴? 片刻,叶冷秋来了,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看着三人详谈甚欢的样子,孔白一阵奇怪,这女人实在是看不透,后又见朱公子对叶冷秋很是殷勤,心中隐隐酸意,随即想自己与她不过挂名,还是未婚的,吃醋还不如吃饭,想通后便胡乱吃起来。约莫半个时辰,孔叶二人起身告辞,朱知府倒也没挽留,派人送二人回房。 见自己儿子望着叶冷秋的背影痴痴不语,朱知府语气颇有些责备道:建和觉得杨夫人如何啊? 朱建和听出父亲的不悦,忙解释道:儿子不做他想,只是颇为欣赏叶姑娘罢了。 那是最好,朱知府冷冷道:建和就没看出那位杨大人有何不妥? 当然,朱建和道:这位杨大人是。 住口,朱知府喝住儿子道:放在心里就好。顿了一下,他又缓缓道:杨大人如何?杨夫人如何?我儿还看不出吗? 朱建和摇摇头道:儿子愚钝。 朱知府用食指沾了沾酒水,在桌上写了个暗字,叹口气说:明白了?有些女人沾不得。等你将来有了权势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建和,你记好了大丈夫为了女人而毁了前程是最没出息的,女人这种东西不值一提。如今这局势,你我父子要谨言慎行,稍有差池,朱家满门不保啊。 朱建和面色一白,声音发紧的问:父亲所言儿子都明白,儿子只是想知道此局当中父亲究竟是赌大赌小?见父亲瞧自己的目光似有鼓励的意思,他又壮声道:儿子自幼受父亲教育,深知大丈夫行事无非胆色二字。儿子不愿碌碌无为做庸人之径。 朱知府点点头道:为父明白你心中所想。放手一搏,要么前程似锦要么。唉,我儿勇气可嘉,但还是稍显稚嫩。下马城何等要地,为父能在此处做了二十年的知府,其中艰幸一言难尽。不过为父有一点坚决不做,那就是为父从来不赌。要来要走,要取要予一概不问。儿啊,当官有时不作为才是最大的作为。 朱建和疑惑道:儿子不明白,他举起手指指上面道:天下皆知庄家压的是小,爹还担心什么? 朱知府道:虽说如此但大的手中有筹码。古今中外,这种事情只有到最后一刻才可定论。 第12章 朱建和道:孩儿明白。但杨大人,爹为何不像对待前几任知县那样放任不管? 朱知府闭着眼半晌才道:为父在武通县衙安插了眼线。这位杨大人上任月余来的行径,唉,透着古怪。今日她一来就送钱与我,官场上哪有这样。为父思来想去摸不透啊。猜不透的人不能留在身边。正好上面要求每府推荐探案人才用来破获那件谋反案,我正好打发她。 朱建和恍然大悟,随即又疑惑道:爹给她安个神探名打发她,儿子明白。可是为什么要用王贵被杀这件案子?他老婆小桃红和您的关系,万一被人知道?儿子实在不能理解,那女人市井下流姿色也一般,实在不配您。爹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和儿子说,儿子包您满意。那下贱女人我派人把她,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朱知府颇为不悦道:你懂什么。我就是要姓杨的知道,此刻一个贪财好色的知府远比一个精明强干的知府要来的安全的多,而且,半百老头一脸享受地说:女人的好坏要用过才知道。小桃红是粗俗了点,可那滋味你是没试过。爹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年轻人喜欢才貌双全的女人,我也知道。像你娘大家闺秀知书达理,做妻那是绝对合适,但正经过了头也确实无趣。爹老了,这偌大的家业还不是为你挣的。爹是时候该享受下啦。我警告你,朱知府严厉道:我的事你别管。做好我交代的事。我要你去看好姓杨的,有动静吗? 她派人回武通县喊自己的仵作来。恐怕要子时才能来,朱公子恭敬道。 看好她。 第二天,孔白领着满脸疲惫的衙役甲和仵作去验尸,在义庄外徘徊了半天,她当即决定放手让衙役甲和仵作去破案,她回房思考思考。午时刚过两人来汇报情况。见二人精神不足,孔白道:此次出差会有费用的,干的好还有奖赏。二人眼睛陡然放光,齐声道:为大人效力是小人的荣幸。 还是钱的力量大,孔白问道:什么情况? 仵作翻开厚厚的记录本,念道:死者王贵,年二十有八,下马城。 行了行了,孔白赶紧打断,道:别念了。你说他怎么死的就行。文言文?还是长篇?这哪能听得懂。 衙役甲机灵,答道:老爷,根据现场和尸体来看,王贵是和人缠斗,后脑勺磕着桌角,一命呜呼了。 孔白想了下,道:死亡时间、地点?有仇家吗? 仵作不甘落后,道:半月前的子夜时分,在他自己家中。 衙役甲抢答:这人是个无赖,白吃白喝的,街坊邻里的都和他有过节。他死的那晚没人听到什么可疑情况。就算有恐怕也不会有人作证的,大家都巴不得他死。老爷,衙役甲故作神秘道:还有个消息,王贵的老婆王于氏和知府朱大人有一腿。 孔白眼睛一亮,绝对的八卦,真的假的?不会是情杀吧?她心中一寒,这么隐秘的事,她会不会被杀人灭口? 见她脸色变白,衙役甲笑着道:大人不比担心。这件事在整个下马城是公开的秘密。是王贵主动把老婆献给朱大人的。要不然他一无权无势的无赖,怎么可能在下马城横行霸道。 仵作也点头道:从凌乱的现场看,凶手应该和死者力量相当。朱大人恐怕不行。依小人看误杀的可能性较高。 也对,朱知府要杀王贵法子多得很,不可能是他。死者是个无赖,仇家多,破案需要慢慢细查,可叶冷秋只给我三天时间,这怎么办?正苦恼间,见叶冷秋走进来,孔白一哆嗦挥手让衙役二人退下,说:这案子没线索,实在是不好办。 你一上午睡在屋里,好不快活,叶冷秋面无表情,语气阴寒说:贾财。无赖。和王贵狼狈为奸。前几日二人吵架,很多人看见。明日升堂,就拿他做替死鬼。案件结束你赶紧回武通县,不准耽搁。 草菅人命不好吧,孔白底气不足的说。 叶冷秋哼了一声,蔑视道:还真以为自己是神探。被人识破身份,你死不要紧,别连累我。说罢转身而去。 孔白愣了半响:杀一个坏人,老百姓肯定会欢迎,可是用冤枉的方式让坏人去死,公平吗?当晚孔她翻来覆去一夜无眠,倒也让她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次日升堂,孔白看见衙门外人群众多,心里直发颤,她强咬牙镇定了下,吩咐衙役搬了张凳子放在衙门口,自己站了上去。众人奇怪,这位大人不审案想干什么,一时间场面安静下来。 孔白鼓足力气大声道:本官是武通县令,姓杨。是奉朱知府的命令来破王贵命案的。各位乡亲,经过本官明察暗访,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他就在你们中间。干得好,继续,她鼓励下自己,又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成语用的好,她有些得意道:抓到凶手自然要杀头。可是本官知道,这个王贵是个无赖,平日里横行霸道,欺压乡里,这样的人死的是大快人心。也不只是谁叫了声好,众人跟着鼓起掌来。 孔白洋洋自得说:杀了一个恶霸却要偿命,我于心不忍啊。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凶手,你和死者半夜打斗,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人知道,不要存在侥幸心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给你个不用死的机会,你只要在一炷香的时间里自己来认罪,我就不判你死刑,判你,嗯,判你流放。这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来人,点香。 第13章 孔白从凳子上下来,迈着软绵绵的步子坐回椅子上,好似闭目养神,实则手脚抖个不停。小半柱香后,一人突地从人群中窜出,跪倒在大堂上,颤声道:草民认罪。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王贵的邻里小酒馆的老板刘老实。 谢天谢地,终见成效啦,党的政策果然最有效。孔白松了口气说:从头交代。 刘老实带着哭腔说:王贵他就是个混蛋。他经常在我家喝酒不给钱,我也就认倒霉算了。半个月前我去城外送酒,他见我不在家就对婆娘动手动脚,我婆娘拼命反抗,他才没得逞。我晚上回来知道这一切后就去找王贵理论。谁知那畜生居然还打骂我。推搡间,也不知怎么他脑袋就撞上桌角。我我,说着放声大哭。 自己的女人要保护好,孔白有些同情,道:别哭。本官说话算数。判你向南流放三千里,到那什么,还没说完就听衙役甲在旁小声提醒:大人,向南三千里就出姜国边境啦。 姜国这么小?孔白低声问。 老爷,下马城就是姜国的西南面最大的城郭。衙役甲奇怪,这位大人的方位感好像差些。 向西?东?北?还是你来判。孔白有些不耐烦。 衙役甲朗声道:杨大人的意思是判刘老实流放到富平县兵马场服刑。随后又小声的向孔白解释:富平在南面边境,穷得很。 孔白对刘老实道:本官准你今天回家收拾东西,明天带你娘子去富平县服刑吧。 人群哄的一声议论开了,第一次听见可以带家眷财产去服刑的,看来这位大人是要放刘老实一马。大人真是好官啊,也不知谁喊了声,众人齐口称赞。孔白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猛的一眼瞅见人群中的叶冷秋,激灵打了个冷战,立即回复正常了。 中午,朱知府自然是设宴给孔白庆功,席间夸得她晕头转向。孔白见陪坐的朱公子对叶冷秋无比客气恭敬,与昨晚大相径庭,心中纳闷,又猜不出缘由,索性放下心来一顿海吃。吃完宴席,朱知府略带歉意道:晚上老夫家中有事,就不陪杨大人了。大人好好逛逛下马城,一切费用老夫承担。明日老夫派人送大人回府。 孔白打个饱嗝道:不劳烦大人。我明天自己回去。二人又客套一番这才作别。下午睡足一觉。晚上本想带叶冷秋出去过过二人世界,谁想那姑娘又不知所踪,孔白只好带着衙役甲和仵作去逛街。 下马城到底比武通县热闹,孔白玩的很尽兴,不知不觉中来到一处满是姑娘的楼前,姑娘们笑嘻嘻的向楼里拉着过路的行人。 老爷,胭脂楼。衙役甲色迷迷的说。 孔白吞了下口水,她也好久没有女人啦。走,咱们进去,老爷请客,吃不着,过过手瘾也好。 大人,是您啊,老鸨一眼就认出孔白,堆笑道:快快,叫几个漂亮的姑娘,大人我带您去最好的包间。 有钱有权就是享受啊,孔白随手丢给老鸨一定大银足足二十两。老鸨喜逐颜开的出去了。六个姑娘一大桌酒席,孔白的精神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送走孔白三人,姑娘们围上老鸨,笑嘻嘻地说:妈妈,一个女人对我们比男人还色,好笑得很。 老鸨也笑道:管她男女,有钱赚就好。你们在这做久了也知道有些话不可以乱说的。 一夜无话。一大早,朱大人亲自来送行,临走前又硬塞给孔白一个锦盒,孔白假意推辞了几下也就收下,回程的路上她打开锦盒,里面竟有千两银票,孔白一阵激动,慷慨的打赏衙役甲和仵作各十两银子,三人有说有笑,行至半路,孔白才想起问:叶冷秋呢?另外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那是您夫人,我们怎么知道? 回到武通县,孔白又开始百无聊赖地打发日子。过了半月,这日正巧叶冷秋在府衙,抓着孔白读书写字。孔白抓耳挠心正烦闷中,就见衙役甲跌跌撞撞跑进来,结结巴巴说道:大大大、人,圣圣、旨。 圣旨?孔白僵住了,是福是祸? 我是人才? 天啊。真是圣旨!幻觉?不可能,叶冷秋在盯着我。镇定?做不到,小说上的情节发生在我身上,是个人都会紧张的。怎么办?孔白两眼发愣,僵直的站着,完全没有反应。 沐浴更衣,叶冷秋一个巴掌拍在孔白的背上,呵倒:还不快去,然后又吩咐衙役甲:请传旨的人去大堂,好生伺候。 洗澡?孔白回过神,这是她最不愿做的事情之一。倒不是她不爱清洁,只是在古代洗澡太麻烦,烧水烧个半天,往木桶里兑水兑个半天,用皂角洗身后木桶的水基本不能看。重新烧水再来?等着冻个半死吧。在不是夏天又没有足够财力的时候,最好不要在古代洗澡。电视上古代仕女无比享受的出浴图那绝对是骗人的。 真的要洗?孔白有些为难。估计叶冷秋也深有感受,擦擦身即可。 擦身也冷,孔白不敢反驳。胡乱擦了擦,急忙穿了官服,与县衙一干众人来到大堂。正中太师椅上坐着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优雅的翘着兰花指喝着茶。 第14章 太监?孔白一激动差点扑上去看个仔细。叶冷秋一把抓住她狠狠瞪了她一眼。要冷静,她平复下心情,快步上前装模装样地施礼道:本、下官参见公、公差大人。下官失礼,没有迎接大人。望大人见谅。大人吃饭啦?我请大人吃饭。来人快摆酒席。这番话应该讲得应该不错,自己得意了下。 叶冷秋紧锁眉头。一干衙役听见自家大人又开始发病,都低下头,这位老爷,唉,冲着钱的面子,还是不错的。 明显是太监的男子,捏着嗓子,趾高气扬地道:时辰不早,还是先宣旨吧。接旨吧,说完从怀中拿出圣旨,高声朗读起来。 太监读了半天,孔白趴了半天,从头至尾,她就听懂八个字: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仪式完成后,陪吃陪喝赔钱是不可避免的。收了二百两银票,太监与孔白立即成了兄弟。太监喜笑颜开,孔白面乐心苦,她现在有点家底不错,但也架不住这样送钱,跑路这件事还是要考虑的。 送走太监,孔白与叶冷秋回到屋里。问不问呢?在美女面前承认自己是文盲是很丢脸的,可是丢脸总比有危险好吧,还是问吧,孔白低声下气说:那啥,那圣旨说的是什么? 叶冷秋到没有摆脸色,道:皇上给你个监察御史的头衔,让你十日内上京去破案。 又是破案?我,孔白突然想到什么,急道:我好像记得那姓杨的他妈,他娘在京城。我去那不露馅。还是要跑,一定要跑。 叶冷秋温柔地一笑,柔声道:前日杨府来信说杨老夫人回老家住了。杨府下人不多,把他们都换了就成。我定会保你平安。 这么巧?孔白不安,转眼又被美人儿的笑容给吸引,心中感叹:上次她对我笑还是要我假装县令的时候,这都多久啦。孔白猛然惊醒:天啊,难道有更危险的事要我去做。这世上是不会有彻头彻尾的傻子!为美色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说说可以,真要去做,绝大部分人肯定要命不要美色。美人再让人动心,自己再怎么歪瓜裂枣可活着那是最重要的。什么比翼鸟、连理枝,都不如自己的命,那李隆基还是皇帝呢,最后为自己的命还不是把杨玉环给杀了。她孔白就一普通人,为了所谓摸不着的艳遇搭上自己,犯不着的。她越想越害怕,面上强颜欢笑应付着叶冷秋。 明日你收拾下。后天我们就上路。叶冷秋又叮嘱了几句,方才出去。 收拾?她有什么好收拾的,她的全部家当一千多两银票从不离身。还是趁有点时间好好想想怎么跑路吧。 出发前一晚,县衙一干人等摆了一桌酒席替孔白送行。孔白端起酒杯刚要发表离别感言,就见衙役甲满含热泪,哽咽道:老爷。小人舍不得您啊。此言一出,席间呜咽声一片。 孔白心烦,一个个哭不出来还拼命往外挤眼泪。自己上京估计没什么好事,你们这是送行还是送葬。孔白低估了自己的魅力,衙役们确实是真心实意的难过,好不容易来了个带大家一起贪污的清官,才弄了点小钱,他居然就高升了,真是情何以堪啊。尤其是衙役甲,我混个心腹容易吗,唉,时也命也。 孔白举酒杯的手都要酸了,她正准备打断这悲伤的场面,胳膊猛然被县丞抓住,这位抹了抹没眼泪的眼睛说:大人放心。小人已经把账面做平。我等深受大人恩泽,绝不会阻碍大人的前程,言下之意就是说,你放心,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贪污的事我们不会说。 孔白点点头,我也不想走,她有气无力地说:本官上任两月不到,一月有余,只带兄弟捞点小钱,实在是愧对乡亲。将来,唉,她和这帮人估计是不会碰面了,今晚咱们好吃好喝。一醉方休她是不敢,叶冷秋还在后堂。 大家伤心不已,化悲愤为食量,兴奋地吃喝起来。 天才蒙蒙亮,孔白就被叶冷秋拽起,塞进一辆小马车向京城疾驰而去。一路上叶冷秋不离左右,孔白焦急,平常不见人影,这会倒是贴得紧。美人在侧,那她逃跑的机会为零。她偷眼瞧了下叶冷秋,忍不住问:你不要先回京城替我打点一下? 不用,我已经安排好了。 这女人?孔白心里越发紧张不安。 孔叶二人到达京城时正是农历四月初的立夏时节,天气渐渐转热,城内贩夫走卒,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孔白无瑕玩赏,她随叶冷秋来到城南一处不大的府第,门匾上的杨府二字让她忐忑不安。 还不进去,叶冷秋又变得冷冰冰。 杨府的下人只有四名普通的中年男子,见了孔白也不惊奇,恭敬地叫了声老爷便被叶冷秋打发了。认了自己的房间,安顿好一切,孔白才小声的问了句:我没有丫鬟? 我伺候你。叶冷秋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道:用过午饭后带上圣旨去刑部报道。 官员报道应该去吏部吧?孔白怕死,见叶冷秋脸色不善,到底没敢问。 用过午饭,在一名仆役的带领下孔白直奔刑部。一路上她想从这位貌似忠厚的下人口中套点话,谁知人家翻来覆去就两句:老爷这边走。小人不知。 刑部内,接待的官员听到孔白的大名,立即笑容如花,哎呀,杨大人,我们方大人久候了。 第15章 方大人?是谁?孔白暗自心焦,她整个就是糊里糊涂,完全摸不清门道。接待官员对这位杨大人呆傻的表情视而不见,依旧过分热情的把孔白请进内堂。内堂中,一位酷似弥勒佛的胖子正喝着茶笑眯眯地打量孔白。 方大人,杨大人已到。接待官员恭敬地道。 跪不跪呢,孔白犹豫着,还是跪吧,她一咬牙,扑通跪倒,这架势像喊冤的犯人,吓得那位方大人手一抖,茶水洒了一身。下官孔,杨扬兴业拜见方大人,一紧张差点说漏嘴。 方大人慌忙扔下茶杯,赶紧上前一步搀起,杨大人如此多礼,本官怎受得起,口中客气,心里却直摇头:这什么人呀。您监察御史正三品,我刑部尚书正二品,官大一级压死人您给我磕头也是应该的,可您这架势活像要扑上来吃了我。妈呀,我说呢,我还没玉树临风到这种地步。 孔白不知眼前大人的心里活动,立马从怀中掏出二百两银票,讨好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望大人笑纳。 方大人瞥了一眼接待官员,那人机灵立即消失了。在春风般的笑容中,方大人若无其事的收下了银票,心里却叹气:做贪官要低调低调。看来这次来得又是个二百五,也不知这位能活多久。 孔白不知自己被人如此鄙视,这也完全不能怪她,谁生来会做贪官呢,做什么都是需要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在21世纪她就是一位普通公司做普通工作的普通人,根本没机会去深入了解和深刻体会贪污行贿这项事业。来到古代的两个月中,还没经过系统的培训就莫名其妙上了岗,在一群文盲和伪知识分子的协助下,她也弄了点钱,但她的行为怎能叫贪污呢,又没挪用公款,只不过中饱私囊了些,。至于行贿,本来那位朱知府倒是可以给她提供巨大的实践机会,奈何人家一心想打发她,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溜走了。如此一来她也只能摸索着走贪官这条路了。 作为贪官行业的资深从业者人家方大人可不这么想:你就算不懂这一行的规矩,但常识总该有吧。当着外人面行贿,这不是叫我难堪吗。我虽是一贪官,面子还是要的,既然做了贪官,那鱼和熊掌都要兼得。所以说如果没有天赋,千万不要进入贪官这个高危险的行当,还是老老实实滚回去做你的清官吧。 且不说这二人的心理如何活动,表面上却是十分和谐其乐融融。晚上众官员替孔白接风洗尘,用公款海吃了一顿。第二天孔白便走马上任准备破案了。那位方大人交代了,十日后开堂审案,可是三日一晃而过,孔白居然连要破什么案件也没搞清楚。如山的案卷让孔白欲哭无泪,刚开始她硬着头皮翻了几页卷宗,实在是看不懂(去书店看看原版的古籍大家就明白了)。问同僚吧,怕暴露身份 ,问叶冷秋吧,那女人又玩失踪。狗急了还跳墙,何况孔白。憋了三天,她看中了一位在刑部专职抄写的官吏,此人姓名她不清楚,不过见到她总是点头哈腰,官阶应该比她低。 打定主意,这天傍晚。孔白追上准备回家的官吏,热情万丈的请他去喝酒。这名官吏估计没受过上级如此对待,极度地受宠若惊,屁颠颠地跟在孔白的身后来到京城最豪华的酒楼醉仙居。 进了一间包厢,两人东拉西扯推杯换盏起来。见官吏有七八分醉,孔白活动下小心眼,明显地套话道:兄弟,能不能和我说说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官吏打了个酒嗝,道:大人,没、看案卷吗? 唉,孔白故意长叹一声:兄弟有所不知。卷宗上写得太详细,有些事情完全与案件不相干也写在上面,这严重干扰了我的办案思路。我、本官就是想听听这个案子的事。你从头给我说说,就当喝酒闲聊。 大人素有神探之名,果然与众不同,这位官吏头晕如此的情况下还能拍马屁,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在官吏的偶尔颠三倒四含糊不清的叙述中,孔白了解个大概。这案子不复杂。三个月前有人举报城中有一富商参与谋反,朝廷极其重视,嫌犯自然是被严刑拷打,然后莫名其妙一命呜呼。不过这种案子不牵连几个人是说不过去的,谁想越牵越广,牵到了吏部侍郎费文举。姓费的还没等人去查他就在自家的书房死了。这人一死,朝廷里立刻分为两派,有的认为费大人被同伙灭口,有的认为费大人是被反贼冤枉谋害,总之两派都认为这是谋杀案,要求抓凶手。皇帝命刑部尚书方义会同另一人破案。 也许是酒喝得实在太多,这位官吏的舌头开始不做主了,大大、人,您是、第五、五个。 什么意思?孔白忙追问。 您、有、四位、前任,官吏傻笑道:第一个、跳了护城河。第二、个上吊。第、三个、坠马。第四个,吃吃、汤圆噎着。都死、了。您是、第五位。嘿嘿嘿。 孔白脸色发青,手脚绵软,浑噩中回了杨府,一夜恶梦连连,次日强打精神去了刑部,对着案卷发了半天呆,昨晚一起喝酒的官吏找来了。大人您看,昨晚喝酒花了十两银子,您没结账,小人从七品每年的俸禄就那一点,您,官吏带着哭腔道。他本就没什么官运,突然有个上司青睐本以为时来运转,哪知破财不说,回家还被老婆一顿臭骂,今天厚着脸皮向上司要钱,看来他的官运是到头了。 第16章 孔白没心思搭理他,随手甩给一锭银子打发了他。该怎么办?还是要跑,怎么跑?跑哪?会不会被人追杀?正在胡思乱想中,方义来视察,见孔白魂游天外的样子,这位尚书感动地说:杨大人为朝廷如此尽心真是我辈的楷模啊。 孔白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施礼。 杨大人看了四天的卷宗,有什么线索吗?见孔白呆立不语,方大人好心的提醒道:杨大人要不要去案发现场看看?也不等孔白回答,立即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带杨大人去费府看看。看着孔白离去的背影,方义感叹:果然是个二货,居然也能来当官,还不如前几位,这世道,找死都有这么多人抢着来。 衙门外,一位带刀侍卫问孔白:大人是骑马还是坐轿? 骑马?想起自己的前任,孔白心里一寒,赶紧摆手道:坐轿。来古代两个多月她可是头一回坐轿,大姑娘上轿一个字惨!轿子的稳定性极差,本来嘛两根木杆架个人还能指望舒适吗。 孔白被晃得晕头晕脑,腿脚发软地来到一座府邸前。府门并不十分气派,门匾上的费字她还是认识的。侍卫上前扣了门环,片刻有小厮出来,侍卫大声道:御史杨大人奉圣旨查案。小厮一脸卑恭的将孔白等迎进去。 初进府宅,处处透着简朴,小厮边带路边介绍:前院是费大人待客之地,东边的杂院是我们下人住的,西边的杂院管事的住着。绕过前院来到一处小园门,小厮又道:过了这门就到中院了,那是我们老爷读书办公的地方,只有管事的和贴身下人才能进出,大人请。园门一开,真是别有洞天,游廊曲折蜿蜒,佳木葱葱,鲜花烂漫,山石或玲珑或奇骏,小径羊肠隐约可见,游廊尽处连一石拱桥,桥下水潭碧青,许多锦鲤游弋其中,过桥后五间厅房尽显,雕梁画栋极其奢华。 大人,侍卫指着正中一间房道:这就是费侍郎的书房。 案发现场,不会很恐怖吧,孔白犹豫着,索性把心一横,推开门。书房内干净整洁,布置得十分清雅。孔白四处张望不见异常,她又到书架前随手抽了一本书,没想到用力稍大,整个书架的书哗的一声全部落地。众人相互对视,均想:这位大人一来就把案发现场破坏殆尽,真是 孔白也挺尴尬,装作咳嗽掩饰了下,坐在一张最大的太师椅上,准备询问,问什么呢?破案是个技术活,需要经过系统的培训,不然要公安学院有什么用,福尔摩斯柯南那毕竟是小说漫画,你我成为侦探的可能性为零。孔白也属于你我的范畴,所以她盯着空气呆了一会,问出了这样一个也许有水准的问题:那什么,这个花园有几个门? 小厮回答道:大人,有三个。一个通前院,一个通后院,一个通府外,通府外的有人把守。 还有后院?这里都这么好看,那后院的景色。孔白完全一副乡下人进城的心态,说:快带我去看看。 走过一段青石小道,停在门锁紧闭的圆形拱门前。小厮一边开门一边说:大人。后院原是女眷住的,老爷出事后,家里人受牵连都被押在大理寺,现在后院没人。 孔白不耐烦,园门刚开就冲进去了,顿时又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想不到费府居然有如此阔丽的湖水。明媚春日下,湖面波光粼粼,岸边桃红柳绿,从湖中引了几条支流蜿蜒不知何处,亭台楼阁环绕四周隐逸在一片葱荣之中。天啊,比那苏州什么园还那什么。面对如此仙境她能说什么呢,她的文学素养不高,没办法有点时间就得背英语,否则她那能大学毕业呢,她偶尔也会遐想一下,你说孔夫子、李白之流要是穿到现代估计连小学都不能毕业,为啥呢,不会英语呗。咱中国管教育的官员是不是都是洋鬼子投胎的,咋那么热衷于英语呢。啥时咱中国强盛了,英语成了选修,让老外同学把中文当必修,累死他们。算了,咱都穿越了,如此爱国还有什么用。好歹咱的穿越地是与咱文化相近,你说要是穿到说火星文的地方,那咱,唉。哎,我咋又开始胡思乱想呢,现在我该干什么?对,破案,破案! 带本官四处逛,嗯,考察一下案发现场,孔白抖抖官服,一脸严肃的说。众人又纳闷:案发现场?那不是在书房吗? 小厮不敢怠慢,跟着孔白后面进了花园,颇有口才的介绍道:此园总称为沕园。园内又套有九个园。风景各不相同。费老爷共有九房妻妾,每娶一个他就依湖扩建一园。足足花了二十年的光景这沕园方才有此规模。 密园,嗯,果然够秘密,孔白随口说了句,从费府的大门哪能看出这里的名堂。 众人也明白了:感情这位大人好像学问有点 小厮深知做下人的职场守则,赶忙接话道:大人。小的带您从头看起。大人这里请。这座园是最先建的,是费老爷的正妻所住。费老爷风流,这九个园的名字都带有一位夫人的闺名,我们大夫人闺名有个芙字,所以这园就叫芙渠园。 孔白随着小厮的介绍一路观赏,果然景色各异美不胜收,恍惚间她以为自己是在春游。来到第六园时突听有人大喊救命,随后又传来一句男声的经典台词:现在四下无人,你就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今天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第17章 孔白热血冲头,作为一个爱慕女性的女人,不对。作为一个受现代教育的青年,不对,作为一个人她怎能容忍这种的事情发生,她冲到传出声音的厢房,抬起一脚踹向房门。哎呦妈唉,什么门啊,这么硬,她捂着脚直跳。侍卫倒有眼色,立即替孔白踢开门。 屋里一个瘦小的女孩瞪着大眼愤怒地盯着面前的中年男人。男人刚想发火,看见一群带刀的侍卫,马上变了面色。孔白一瘸一拐走到女孩身边关切的问:你没事吧?女孩摇摇头,依旧恨恨地看着男人。孔白见两人衣冠整齐,心知女孩无恙,正在考虑怎样教训男子。小厮立马过来打圆场:哎呦,我说姚管事,到处找您不见,您在这儿。这位杨大人是来查老爷案子的。 姓姚的管事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大大大,小小小。 唉,终于体会了当官的威风,孔白打着官腔道:不是说没人吗? 小厮赔笑道:姚管事带着我们几个下人丫鬟看府院,见这位大人仍不打算放过姚管事,又好心道:这丫头是姚管事买的。在这个年代被下人买去的奴仆连猪狗都不如,命比草贱。小厮的意思是这丫头如果被姚管事怎么样,那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不值一提,官府都不会管的。您杨大人为个贱种出头插手下人的家事是会被人瞧不起的。 孔白哪里明白小厮的好意,她以为又是个强买人口的人渣,骨子里的劣根性再一次爆发:主人刚死,主人家眷遭了难,这位姚管事却在这寻欢作乐,而且园门紧锁他是怎么进来的?我看他的嫌疑很大。 小厮解释道:沕园中的各园都是独立的,且都有通往府外的小门,还要继续说,看见孔白脸色不善,赶紧闭了嘴,心想:可不是我不救你,这位分明就是存心找茬,你自求多福吧。 那位姚管事到底见过世面,镇定下来后寻思:我没惹过这位大人,为了一个贱种和我过不去,莫不是看上这丫头啦?肯定的。想到这立即叩了个响头,自以为是的说:大人,翠儿这丫头生性机灵,大人要是喜欢小人情愿送与大人。 行贿?给我?用女人?孔白只窃喜一下,又泄了气,这丫头长得干瘦枯黄,还不及自己肩高。你把这样的女人送给我,不收吧我对不起你,收下吧对不起我自己,两难啊。 见孔白不语,姚管事以为得计,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谄笑道:大人,这是卖身契。说完也不管孔白同意硬是塞了过去。 孔白心虚的看看四周,众人全部眼睛朝天面无表情。犹豫中,听见姚管事虚假的哭泣道:大人,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我爹还没想过儿子的福,我两个孩儿还小,要是我有个什么。 等等,孔白突然念头一闪,问:你爹姓姚?他住哪儿? 大人认识我爹?姚管事喜道:我爹住石阳村,靠下马城。 孔白赶紧否认:我在武通县当县令时好像听过姚太公之名,他是你爹? 姚管事高兴起来,没错。我爹人称姚太公,我们那儿离武通县也不远。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是严惩恶徒?怎么说这家伙也是犯罪未遂,看在他爹的面子?为民请命真难。孔白为难的说:这位姑娘受了惊吓,精神损失费你总该赔偿吧。 精神损失这个词姚管事不懂,但费这个字他明白,费等于钱,要不然他怎么能跟着他们老爷发家致富呢。姚管事掏出二百两银子,十分伤心地递给孔白,道:大人,小人给翠儿姑娘赔罪了。 天色渐晚,孔白也没心思待下去,带着那名叫翠儿的女孩回了杨府。一干众人内心均很震撼: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过这位大人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明目张胆的受贿,真是好胆色。这么重要的情报一定汇报,向上头详细的汇报。 孔白不知众人将她必做牛粪,否则还不跳起来,说她是牛粪也就罢了,可这女孩那有鲜花样。回到杨府匆匆扒了几口饭菜,一询问叶冷秋又不在,只得带翠儿回了房。坐定后,她问:你多大了? 小丫头眼珠一转道:十六。 十六?营养不行发育就差,想当年她十六岁时的初恋,那手感。看看眼前的这位,现代十来岁的小学生都比她强。孔白感叹,又道:这二百两你拿着,卖身契我烧了它。明天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就不留你了。叶冷秋没发话,孔白不敢留人,再说这女孩也不是她的菜。 小丫头不慌不忙收下钱,看着孔白烧完卖身契才说道:老爷您不需要人吗?我给你铺床叠被,端茶递水,捶腿揉腰,保证不让您受累。她一进屋发现到处乱糟糟,肯定这位老爷没人伺候。 孔白心动,她现在享受一下不为过吧,可是叶冷秋会同意? 见孔白沉默,翠儿知道有门。她麻利地收拾起屋子,又端来一盆热水,蹲在孔白面前替她洗起脚来。 孔白有些不自然,挥手阻止道:别别,我自己来。那什么,我今天没能给你讨公道,你不怪我? 翠儿毫不在意,笑道:老爷说什么呢。我一贱奴就算被人杀了,官府都不会管的,青楼女子都比我强。老爷您还我自由,还替我讨了银子来。这份恩情我翠儿会记一辈子的。 第18章 孔白感叹这个世界的不公,又想到自己的处境,无奈地道:我不是不想要你,可是我现在,你不知道,唉,我也不知怎么说,反正混乱的很,你明白吗? 这哪能明白,不过翠儿机灵,宽慰道:老爷放心,您福大。我只会跟着沾光。她不傻,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去了外面很容易被歹人盯上,还不如跟着眼前这位一看就是傻子的主子,若是这位倒了,自己反正是自由身又有钱,到时再走不迟。 翠儿捏脚的手艺很是不错,孔白舒服的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今天怎么回事?你怎么成为下人的? 翠儿道:说来话长。我三岁就被亲爹娘给卖了,到如今都被卖了十来次,一年前被那混蛋买回去伺候他婆娘。不久前我被九夫人看中,又替她寻回了她家传的宝物,她赏了我件玉镯。老鬼的婆娘看上玉镯,老鬼怕老婆,说愿用卖身契来换。我一时昏头居然相信了,幸亏大人去的及时。突然扑哧一笑,又道:老色鬼一直对我动手动脚,他婆娘管的紧,不然。说来我还要好好谢谢他婆娘呢。不过今天他可栽了跟头,他婆娘还指不定怎么骂他呢。 孔白愧疚之心稍微去了些,又问:你知道费文举的事吗? 翠儿摇首道:我是下人的下人,费老爷的事我可不知。 两人闲聊着,翠儿随后又替孔白揉揉肩。来古代的两个多月,孔白感觉最轻松惬意的便是今晚,她终于体会了古代的优点。 一觉睡到天光亮,孔白刚恢复过来的精神又被叶冷秋给打压了。餐厅里她低头喝粥,翠儿在旁端茶盛粥。 她是谁?叶冷秋语气似乎挺平和的。 孔白不敢抬头把昨天的事叙述了一遍。 你案子查得怎么样?叶冷秋好像没介意,又问。 没什么线索。孔白如实回答,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她现在面对叶冷秋的态度。 这么说你昨天只是去逛园子的,叶冷秋的声调没有变化:你知不知道官府是卯时点到的。现在已快午时了。你索性连午饭一起吃了,下午再去费府看看。 等叶冷秋走后,孔白才把脸从粥碗里拽起来。翠儿撇撇嘴,看来这个所谓的老爷是个纸老虎,自己还是留点神,讨好刚才那位姑娘才是正理。 孔白到刑部晃荡了会,又请示了方大人,带着一干侍卫去费府继续游园。把沕园看了个尽,回到案发现场,居然还和昨天一样凌乱。孔白有些不悦道:怎么没人收拾?这么乱怎么破案。 众人低头不语,心想:这还不是您昨天破坏的,案发现场谁敢轻易动弹。见孔白一副不知干嘛的摸样,其中一名侍卫小心提醒道:大人,要不我们弟兄四处搜搜? 孔白茫然间点了点头。众侍卫互相使了个眼色,四处搜寻开来。 大人,孔白还没来及坐下,一侍卫就冲到她面前,异常激动的说:这本书里夹了份密信,也不等孔白同意便拆开信封,抽出信纸递给她。 孔白接过一看,上面有些字她确实认识,可连在一起,这难度?当着外人还是做做样子吧。孔白盯着书信不住地点头,众人狐疑,相互看了看,一起拥着她向外走去,其中一人道:如此重要的情况,大人还是赶快向方大人禀报。 孔白几乎是被架到方义的面前,方义夺过信件,只撇了一眼,浑身颤抖道:杨大人不愧神探之名,真乃人才也。快、快随我进宫面圣。 我?人才?面圣?这好像不对劲。 好运连连? 在此之前孔白这辈子见到的最大的行政官员是她那片的居委会主任,陡然间要她去见皇帝,就好像要她去见国家主席一样,所不同的是光天化日见国家主席是没生命危险的,而见皇帝,哪就难说了。面对凶险的境地,害怕是人的本能,所以即便此刻孔白的脑袋是一片空白,她的双腿依然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其实姜国的皇宫比紫禁城差远了,孔白的心稍微活了点。她不敢找人询问,只能暗自记下路径,也许逃跑时用得着?可惜在太监三转两转的带领下,她又昏了头。 气氛颇为严肃的偏殿站着几个人,到底几个人孔白不敢抬头所以也没看清楚,她学着方大人的样,三呼万岁跪倒在地,然后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跪着的膝盖僵硬的趴着。 皇上,方大人的声音:此封信函是杨大人刚刚在费府发现的,事关重大臣不敢专断,望皇上示下。 逆子!剧烈的咳嗽后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朕自即位以来虽不敢言有寸功,但一直勤勉至今,没想到竟会有如此逆子,你们都好好看看。 皇上,信的内容虽言之凿凿,但真假难辨。更何况费府已被搜查了四次,均一无所获。怎么这位杨大人一去就能立此奇功?皇上莫要被奸人蒙蔽了。声音醇厚有力。是啊,又有两三个声音附和。 各位大人有此疑虑也是应该的,方大人的声音又起:只不过杨大人心思奇巧,非常人所能及,又素有神探之名,想来发现我等未能发现的线索也是应有的。再有杨大人为官清廉正直,乃是朝中难得清流中立之人,何来偏颇蒙蔽之说。 第19章 哼,方义你少来这套,醇厚声音带有怒意道:这位杨大人从何处冒出来,你心知肚明! 方义不甘示弱道:冒?杨大人如何,你大可派人去武通县下马城打听。我心知肚明?本官的前四位搭档不明不白的死了,赵大人是否心知肚明呢? 虚弱的声音制止了争吵:好了。朕既然让方杨二位爱卿专断就不会插手。此案拖延至今,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朕的颜面何在?皇家的天威何存?你等就陪朕在宫中小住几日,五日后公审结束再做定夺。朕乏了都退下吧。 良久,有人拍拍孔白的肩膀,杨大人起来了。 孔白小心翼翼抬起僵硬的脖子,偌大的殿堂只剩方大人笑眯眯地看着她,杨大人咱们还得回刑部商量案情。 跪了半天,腿麻得不像自己的,孔白艰难爬起,踉跄地跟着方义回了刑部。 您打算怎么捉大皇子啊?杨大人,方义笑着问。 孔白拿起茶杯刚想喝口水喘口气,一声惊雷炸得她直哆嗦,大皇子?谁?我捉?。 方义突然长叹一声道:大皇子本是国之栋梁,文武双全。当年魏国入侵,大皇子身先士卒勇冠三军,击退敌寇后被封为勇王,可惜,见孔白脸色惨白,摇摇头说:你下午在费府搜到的书信,那可是大皇子谋反的证据。 方大人。我,孔白一开口立即被方义打断:杨大人你别指望派人围捕,大皇子在京城有大量侍卫,瞥见孔白又要说话,赶紧说:你也别指望暗杀,大皇子武艺高强,打打杀杀我们占不到便宜,万一打草惊蛇让他跑了就不好了,方义不给孔白说话的机会:下毒也不成。大皇子身边奇人众多,看护又严,毒不到他的。五天时间杨大人好好思量思量。你此次若不能替皇上分忧,将来无论哪方都不会放过你。最后一句明显的威胁让孔白愣了一下,趁着片刻的间隙方义抽身而退。等孔白回过神就只能看见方大人潇洒的背影。 孔白差点瘫软在地,勉强定了会神才叫人送她回府,随即进了房一头栽倒在床上。晚饭时节,翠儿不见孔白便寻了过来,问:老爷晚饭好了。 翠儿你姓什么?孔白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翠儿疑惑的答道:被人牙子卖了那么多次,谁还记得姓什么。 那、你就姓孔吧。孔白悲凉的说,好歹给我们孔家留条后,也不知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回复孔白这个名字。 姓孔就姓孔吧,小丫头倒干脆,老爷您没事吧。 我不饿,孔白现在的心情是既想找人倾诉又想一人呆着。人对于危险总有本能的觉察,现在她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已然一只脚踏出悬崖,利用自己的这些人估计不会安什么好心,叶冷秋估计不会帮自己忙,翠儿估计不会有什么用。唉,得过且过吧,反正自己本来就是要死的。只是可惜了,她摸了摸胸口的银票,好不容易贪得钱她容易吗?算了花吧,钱这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老娘就过一回有钱人的瘾。想到这孔白顿时豪气陡升,她跳下床换上便衣。翠儿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搞糊涂了,问了句:老爷您要出门不在家吃饭了?孔白头也不会往外走,老爷我要去花天酒地。 花钱本来让人心情舒畅的事,可孔白现今哪有花钱的心情,一连三日在醉仙居里醉生梦死,小二见她出手阔绰极力巴结,但大鱼大肉吃多了也腻味。第三日晚孔白望着满桌的佳肴皱着眉说:又是这些。店小二心知她这是吃腻了,赔笑道:爷您都吃了三天了,就是仙肴也架不住您紧吃。不如您换换口味。 你这还有更好吃的?孔白怀疑。 店小二嘿嘿笑道:爷您会错意了,口味不是说吃的。您要不要去城西的倚香阁看看,那里的佳肴爷您一准喜欢。 店小二笑得猥琐到勾起了孔白的好奇心,她问:倚香阁莫不是? 没错,爷,倚香阁是京城乃至整个姜国最大最好的青楼。那里的姑娘,店小二咂咂嘴,一脸神往。 青楼!孔白眼眶一红,她一21世纪爱慕女性的大好女青年居然快三个月不知其中滋味。俗语说的好:鬼一定要饱着做。可饱也是分层次的,物质上的她是吃够了,精神上的她完全和非洲难民有一拼,这几天她光顾着酒地,怎就忘了花天呢,不可原谅。 店小二见孔白要走,讨笑道:爷您一共花了二百两,您看。又是二百两,我怎么就和二结缘呢。从醉仙居到倚香阁的路上孔白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这倚香阁确也与众不同,高门金匾大红灯笼倒像大官宦家的府第,门口没有姑娘拉客,倒有六个彪形大汉分两排站立,威风凛凛让人不寒而栗。孔白摸摸怀里的银票壮壮胆,然后咬牙走了进去。 门里热闹非凡,随处可见的莺莺燕燕让孔白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龟奴眼尖立刻凑了过来,伸手替孔白的衣角掸掸尘,弯腰笑道:爷您面生啊,第一次来?您放心,我们这包您来了就不想走。这边请,龟奴领着孔白往里走,又喊了声:妈妈,来新客了。 第20章 老鸨早就见门口杵着一人,不过见这人衣饰样貌皆不出色也就懒得搭理,这会听见龟奴喊,便扭着腰过来,瞟了孔白一眼,假笑道:这位爷以前没见过。我们倚香阁可不比别处,进了这里的门那得有,话还没说完眼神就被孔白掏出的百两银票勾住,突地一回手打了龟奴几下,笑容灿烂道:没眼力的东西,还不带爷去上房。说罢立刻黏了上去,半扯半拉地将孔白拖进二楼的厢房。 房间十分雅致,香气淡淡的很是怡人,不过最吸引孔白的还是床,古朴结实,幔纱围绕,是个理想的挥洒汗水的地方。老鸨将孔白按在桌旁,冲门外叫道:还不上酒菜。姑娘们呢?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爷您担待些。香帕拂过孔白的面颊,引得她狠狠打了个喷嚏。只片刻间便有六碟小菜一壶酒摆上了桌面,老鸨紧盯住孔白手中的银票,娇声埋怨:哎呦,姑娘们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屋外一阵笑声,进来四个女子,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作为一个在社会主义熏陶下成长的正直好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孔白张着嘴瞪着眼,确实这些女人比她初恋女友漂亮,好吧,比她第二个女友漂亮,好吧,比她所有的女友都漂亮。老鸨见她如此模样,得意地笑道:爷看中哪个?还是都要,她轻轻捏过孔白的银票塞进胸口,笑道:四个都要可不止这个价噢。 四个?她没练过武没修过真更没什么奇遇,四个都要她可吃不消。孔白指着靠门边的一个,说:就是她了。这女子是四人中最具成熟风韵的,偏眼神淡漠,很对她的口味。 老鸨眉开眼笑道:菊香,好好伺候爷啊。这乡巴佬没见过世面居然挑了个滞销货,不把这蠢货的银子压榨光简直对不起自己。老鸨招呼人出去,临关门前还冲菊香挤挤眼。 这菊香也没想到自己被选中,愣了一下才风情地走过来坐在孔白的怀里,又顺手倒了两杯酒,递到孔白唇边,娇笑道:爷,菊香陪您喝一杯。 酒不算好酒,菜也并不精致,可美人在怀时什么样的酒菜都能成为佳肴。孔白僵着身子右手搂着芊芊细腰,左手附上滑溜小手,几杯酒灌下去后,手好像不似自己的一样乱动起来,不过也就手动动而已,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这点她有数。 青楼的女子迎来送往眼力自是极高,见孔白始终不是特别兴奋,菊香靠近她的耳旁轻轻吹了口气,故意打趣道:爷这眉是为谁皱的?难不成在奴家这儿还想别的女人?那奴家可要伤心了。 孔白长叹一声,顿感索然无味,想女人那得留着命才能想,她现在的处境,真是悲哀! 菊香也知问错了话,小心翼翼道:爷这般风流人物怎会有得不到的女人?某种意义上来说,青楼的职业性质和心理医生、算命先生是差不多的,都是要套出你的心里话摸清你的底细榨光你的钱。 得不到女人简直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孔白愁得是捉大皇子,耍阴谋诡计?她只知道三十六计中的美人计,她使美人计的效果?她猛灌一口酒,喃喃自语:得不到啊得不到。 菊香一听到来了精神,发财的好机会来了,决不能放过:爷想要什么样的人告诉奴家啊,奴家给您解忧。 你帮我?孔白随口道。 只要爷您肯花银子,什么人得不到,菊香冲孔白抛个媚眼,起身道:爷您等着,奴家这就来。 不大功夫菊香回来,重新坐在孔白怀里,伸出右手,里面攥着一个小纸包,孔白纳闷问:这是什么呀? 爷菊香的声音都能把人化了:只要一点点,放在酒菜里,就是贞洁烈女也任您摆布。 □?孔白兴趣来了。 爷您说笑了,□那多难配,这是上等的迷药。菊香解释道:别小瞧了这点,迷倒十来个不成问题,不过就是价钱贵了些。 迷药?孔白突地灵光一闪,把人迷晕?好办法!反正姓方的只叫我想办法,至于怎么做到时再说,先过了眼前这一关,不过这药性这价格,还得试探啊,管用吗?不会被发现吧? 菊香娇声嗔怪道:爷看您说的,这玩意就是有点香味,洒在酒菜里绝对吃不出。又不是毒药哪能被试出。 孔白将信将疑:这一小包多少钱? 菊香笑道:不过二十两,这点小钱对爷您还不是九牛一毛。 孔白想了想,拿起小纸包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掏出二百两银票塞进菊香怀里,顺手又摸了把,说:去,给我拿二百两的迷药来。 菊香愣了一下再次出去,顾客至上的道理她是懂得。 孔白见四下无人,慌忙打开纸包倒了些粉末在菊香的酒杯中,又洒了些在菜里拿起筷子搅拌几下,胡乱地把纸包揉起塞进怀里,刚做完,菊香就进门了。孔白暗自忏悔:俺真没害人之心,实在是俺来的地方假冒伪劣太猖狂,俺也是给吓大的。 菊香甩给孔白一个大纸包,心想:这都够药到十头牛啦,也不知哪家姑娘这么倒霉。 来来来,喝酒吃菜,孔白满面春风,主动把菊香拉进怀里:刚才是你灌我,现在该轮到你啦。 第21章 菊香的职业素养很高,对于送到嘴边的酒菜含笑吃下,还不时挑逗下孔白。孔白此时哪有心思回应,紧盯着对方。渐渐地,菊香缓缓靠着孔白睡着了。 孔白费劲地将菊香弄上床,看着姑娘较好的面容,有些不太相信是真的,于是故意大声吓唬说: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把你钱偷走啦,醒醒,哎,要偷钱啦。再戳戳床上的人还是没反应,孔白放心了,连钱都不要果然是晕了。 现在该做什么呢?孔白沿着床边来回踱步:这女人吧,是我喜欢的类型,但要我乘人之危那不是比用强男还不如嘛,可我付过钱了,她本来就该伺候我的,应该不算趁人之危,不过她晕了,和没反应的女人,那也没情趣呀,虽然没情趣,好处却显而易见,她不能识破我女人的身份,更何况我都压抑好久了,有聊胜于无,总的看来利大于弊。 一旦决定,孔白行动迅速,放下床帐吹灯拔蜡,直扑目标。还没一分钟,她气急败坏从床上跳下,也顾不上穿鞋,冲过去打开门,大叫:来人来人。她犯了个常识性错误,在现代晚上即便拉上窗帘不开灯,屋内也是有微光的,外面的路灯、其它楼栋的光亮、机动车霓虹灯等等,只要不大面积停电,城市总是光鲜的。古代的夜晚就不一样啦,外面的光源倒是有星星和月亮,能指望它们的光穿透房屋?只要不是太穷,一般家庭晚上都会留一点微弱的光源。更重要的一点是,现代女人的衣服穿起来美丽脱起来方便,反观古代女人的衣服,如果不是风月老手,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床上脱掉对方的衣服,而且还在对方不配合的情况下,难,十分难。以往孔白在床上的任务只是睡觉,所以有没有光亮她无所谓,今晚她是需要一展所长,把唯一的照明用具蜡烛全部吹灭,真是自找悲催不可原谅。 龟奴被嘶力的叫喊吓一跳,神速地冲过来,讨好道:爷您有什么吩咐? 快快快,点蜡烛,孔白极其不耐烦,她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啊。 屋内恢复光明后,龟奴又问:爷还有什么吩咐。 孔白从钱袋里摸出一锭碎银扔给龟奴,咬牙道:快滚。 龟奴眉开眼笑退了出去。孔白拉拉紧闭的门确定关好了,然后一个箭步冲回床上坠向温柔乡,地动山摇开来。 日上三竿孔白才神清气爽的起来,她怀着满腔的柔情看着还在熟睡的菊香,随后吩咐龟奴打来一盆热水,温柔地替菊香擦擦身,轻轻地掖好被子,又取出百两银票压在枕边,吻吻睡美人额头,方才兴冲冲地出了屋,完全没注意到床上人儿闪亮的眼神和翘起的唇角。 孔白并没回杨府,她直奔刑部。衙门里的人见她身着便装急匆匆赶来,以为有什么要事,均不敢阻拦。 方义此时正悠闲地品着香茶,看着闲书,见孔白鬼鬼祟祟地进来,掩上门后又冲他龇牙一笑,那笑容极其猥琐。方义暗自心惊,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笑。不会笑就不要笑,在花街柳巷对粉头才是你那样的笑容。想到这他露出个标准的官方式笑容。 孔白此时小小感叹了下古今公务员一样的办公方式,看见方大人笑容灿烂,赶紧献宝式的把迷药放在案几上,兴奋的说:大人,上好的迷药。 方义疑惑道:你要迷药做什么? 质量很好,一吃就倒,只不过孔白故作为难道:方大人久居官场,怎么把人请来吃饭,这个还得方大人想办法。你在这混那么久,找个借口请客吃饭对你来说小菜一碟。 不错,学会推诿责任了。方义点点头,道:明日在刑部会审费文举的案子,两位皇子都会到场的。只是你这药如果被人吃出或不灵的话。剩下半句话虽未说出,但意思很明显:你的脑袋就等着搬家吧。 孔白赶紧解释:这是迷药,不是毒药,试不出的。咱们五点就工作,不是,我们寅卯,反正就是我们一大早就审案,一直拖到下午再吃午饭。人一饿吃什么都香,这药就是有点香。挨饿的滋味她最清楚。 唉!官场果然是个最能历练人的地方,几天前还是个连行贿都不会的愣头青,现如今却变得如此卑鄙。俗语说的好啊,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方义感叹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问:这药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孔白干脆的回答:倚香阁。 方大人由衷地赞叹,用对付□的方法对付皇子,真是人才啊。这人到如今还活在,绝对不可小瞧,也许将来她的钱途不可限量啊。自己要想办法拉拢拉拢她。 这疑似太监怎么对着我摇头晃脑一脸陶醉的样子,天啊,眼神都快挤出水来了,难道我女人的身份曝光了?他想对我用强?这可能性好像不太大吧?孔白正在纳闷,听见方义用一种很激昂的声调说:杨大人你回府好好准备准备,明日我们要为朝廷,为皇上鞠躬尽瘁! 放了一半的心,孔白也不急于回去,吃吃喝喝逛逛,溜达到快天黑,才晃晃悠悠地回府。晚饭很清淡,孔白吃了几天好的,有些不适应,再加上叶冷秋作陪,她浑身不自在,草草的吃完,便回房了。临睡前她叮嘱翠儿:明天你要早早地叫我起床,很早。我要去衙门。 第22章 到底是多早啊?翠儿有些不满。 叶冷秋推门进来,说道:明天我叫你起床。孔白偌偌地应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孔白就被叫起,叶冷秋亲自下厨做早点,又替她穿好官服,弄得孔白小心肝直跳,叶美人一对她好,她的霉运就会到来。 孔白还以为自己去的最早,那知到达刑部大堂时,方义已经到了,两人寒暄了几句,并排站在门口,好像新婚夫妇迎宾。不过也确实在迎宾,不大一会陆陆续续来了十多位官员,孔白一个都不认识,只能跟在方义后面拱手作揖满面赔笑,口中胡乱地喊着:谢大人、王大人等等。 卯时将近,衙门口出现两队人马,一队黑甲黑马,一队白甲白马,泾渭分明。黑队的领头是个威猛雄壮的大汉,白队的领头却斯文白净。孔白还在遐想,旁边的方义早扑通跪下,磕头恭敬道:拜见两位皇子。孔白倒吸口冷气,慌忙跪下缩着脖子不敢抬头,耳边听见方义说:二位皇子,刑法乃国之根本,姜国律法,刑部重地不得带兵甲入内。还请二位皇子只带亲随进去。孔白眼前晃过了好几双靴子,一会后,她撇见方义起身,她也跟着爬起来。 方义拍拍孔白的肩,说:走吧杨大人,卯时已到,你这神探该出马啦。孔白身子一软,恨不得天上掉下个卫星将自己砸晕。天上掉卫星的几率在古代基本没有,所以她也只能清醒地跟着方义进去。 啪惊堂木一响,杨大人与本官奉皇上圣谕,今日务必要将费大人被杀一案审个水落石出。此案关系重大,两位皇子、各位大人即为陪审必能体谅杨大人的苦衷。来人关门。方义伸手一挥,沉重的木门缓缓合上。孔白垂下头不作别想,反正都是听天由命。第一个人犯被带上,方义的问题无非是叫什么?哪儿人?什么职业?案发时在干什么?有没有发现可疑情况?人犯啰嗦半天又被带下,后面的都是如此。 孔白偷偷地打着哈欠,开始她还能听几句,不一会就没兴趣了,都是费府的下人能说些什么,费府百十号人呢,慢慢熬吧。她抬眼看看下面分两边坐着的官员们,一个个茗着茶眯着眼倒像是在茶馆里听书,身后的仆役端茶递水虽忙得不亦乐乎,倒是一点响声也没发出。略有不同的是首座的两位皇子,他们身后各自站了两位亲随,每次上茶时,一位用银针试过,另一位还要亲尝一口,片刻后才给递上。孔白恶心的想:这皇子当得和乞丐有什么不同,都是吃人口水。她瞄了一眼方义,也不知那蒙汗药有没有用?这大堂里怎么没有衙役?难道只是走个门面做些样子?要是有些瓜子花生就好啦。孔白有些放松的喝了口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孔白渐渐不淡定了,水喝多了的后果是忍不住的。孔白坐立不安早就让方义鄙夷,明知道要坐很久你还大口的灌水,当自己是水牛啊,没看到大家都在小口的茗茶,官仪啊。怒归怒,总不能让她在自己身边解决吧,两位皇子各位大人,此案疑犯众多,不如小歇片刻接着再审,如何?方义捅捅孔白道:杨大人,出了那偏门即可。 急中生智便表现在此,孔白只愣了一下便冲了出去,随后又有几人跟着出去,片刻后孔白精神舒畅的回来了。人到齐后接着审案,孔白这回吸取教训不敢再喝水,她无聊的想着刚才上厕所的一幕,一个个小房间隔着,香气缭绕,马桶绝对干净,外面有侍女端水递毛巾的伺候着,真是享受,那些女子 胡乱想了半天,孔白想不动了,饿得没力气啦。堂下的嫌犯还在叽歪,陪坐的官员早就放下手中的茶杯,还有人索性闭目养神。孔白是属于越饿越精神的主,她眼神四处乱瞟不得安生,心想,我就不信这些人比我还耐饿。又过了半响,就在孔白快瘫下去时,那位方大人终于眼冒绿光开口了:居然已过未时,本案事关重大,一时难以结束,不如先上些点心充充饥,两位皇子各位大人意下如何?众人都忙不迭的点头。果然天下万物饿起来都一样。 侍女们鱼贯而入,托盘上巴掌大的小碗盛着香粥,四碟点心小巧的让人心恨。片刻间孔白就把面前的食物一扫而空,勉强够个半饱。她咂咂嘴瞧着众人,两位皇子的亲随忙着试毒,其他人很斯文的细嚼慢咽,看着看着她的口水差点下来。 好一会儿,碗碟撤下,案子接着审,肚里有食孔白昏昏欲睡。朦胧间突听方义一声大喝:杨大人你说是不是。孔白一惊,下意识地点点头。又听方义道:大皇子你还有什么话说。 一声狂笑,雄壮汉子起身冷冷道:等到现今才开戏,老二你还真有耐心。 文弱书生也是一声冷笑道:大哥通敌叛国,其罪当诛。你若束手就擒,说不定父皇念在父子之情尚能饶你不死。 真是好笑。你我之间为了什么,天下皆知,何必把如此罪名强加与我,雄壮汉子亮出袖剑,狠道:少说废话,今日你我只能活一人。动手。众人纷纷亮出兵器,一时间大堂上刀光剑影,那些官员和仆役分成两派厮杀正酣。 孔白傻住了,好半天才机械的转头看看方义,这位方大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抖得让孔白直发颤。此时的形势对雄壮汉子有利,他本身武力甚强,砍倒了几个敌人后正准备对文弱书生下手。另一方苦苦抵抗,眼见着就要落败,忽然原本伺候人的侍女们加入了战团。那些女子武功都是极高的,转瞬间雄壮汉子的人就没剩下几个了。 第23章 那汉子凄然悲笑道:老家伙居然让你动用暗卫,他真是偏心的紧。 王爷,咱们的无敌铁骑就在外面,只要出了这门姜国一样是您的。汉子的护卫鼓励道。不过对方也知道放虎归山的后果,死死地护住大门。眼见出去无望,汉子拼了命的向文弱书生杀去,仅剩的几名护卫明白他的意图,不惜命的护着他。困兽的力量有时大的惊人,一个大意,汉子的剑刃已经架在文弱书生的颈上。 汉子见己方只剩自己,哑着嗓子桀骜一笑道:你们能耐我何。要么放了我。要么同归于尽。剑锋划过脖子渗出丝丝血迹,文弱书生脸色煞白,不放性命堪忧,放了后果不堪设想。大堂上一时静默异常。汉子心知自己这个弟弟其实外强中干,必不敢舍了命,他面露讥笑挟着人质向大门挪去。众人心焦,谁都知道大皇子军旅出身,他的铁骑在姜国无人能敌,真要让他拖了困境,自己的下场就不敢想象了。 正无计可施间,大皇子突然手一软,一个趔趄瘫倒在地,大家还没明白过来,二皇子猛地抢过一把利刃,手起刀落,大皇子便身首分离。孔白看见地上滚动的脑袋,眼前一片血红立即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孔白只觉得脸上冰凉凉,她勉强睁开眼,一位婢女正拿着湿毛巾给她擦脸。还没等孔白完全清醒,又听方义羡慕道:杨大人都睡了一夜,也该醒醒啦。皇上召见,杨大人还是赶快起身吧。杨大人立此奇功,还不知皇上如何封赏呢。 浑噩中被人拉起来,任由方义拉着进了宫,朝堂上混在众人中间学着样子山呼万岁,耳边听着难懂的词句,孔白完全不知所措。 杨大人,皇上叫你,方义捅捅孔白,低低的说。孔白一愣随即扑通一声趴着地上。 杨爱卿平身,虚弱的声音响起。 孔白微颤的站起,用余光瞟了一眼前面,一干瘦小老头靠在龙椅上,昨日的文弱书生满面春风的站在旁边。 杨爱卿出此奇谋,为我姜国,咳咳咳,小老头一阵气喘。 父皇,文弱书生赶紧给老头顺顺气,替他说道:杨大人有一未婚妻,儿臣以为父皇不如给他们赐婚,那可是杨门天大的荣耀。 就依皇儿所言。小老头恹恹的道。孔白又是跪下磕头谢恩。随后歌功颂德了半天方才散朝。 孔白现在只想一头栽在床上好好睡一觉,谁想她前脚刚回府,后脚方义就来传圣旨。打过几次交道,方义知道孔白的底细,他只是将圣旨往孔白怀里一揣,直接说:皇恩浩荡啊。皇上不但让杨大人顶了吏部侍郎的缺,还把原来的费府赐给您以做三日后成亲之用。 孔白有些傻愣,喃喃道:成亲?那么一个花园给我住? 是啊。皇上还赏了您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珊瑚串、珍珠方义兴致很高。 又发了一阵痴,孔白才慢吞吞道:真有黄金、百两? 眼睛只盯着钱只是成为贪官的最基本要素,看来这位还是要好好学啊,方义感叹了一下,微笑道:杨大人不要只顾着成亲,圣上将查抄勇王府的重任交给了你我,明日一早我们勇王府见。 难道又有案子勇王?谁啊?孔白问。 方义倒吸口凉气,居然不学无术到如此地步,勇王就是大皇子,就是昨日在刑部被二皇子,不对,如今是太子啦,是被太子神勇斩杀的叛逆。 想起昨天的一幕,孔白恶心的直摇头。方义以为这位又要出什么状况,赶紧拱手告辞。孔白头昏脑胀的晃回屋里,倒在床上昏睡过去,直到日上三竿才醒来。翠儿端了盆水进来,扔给她一条丝巾道:爷您快点洗漱吧,衙役都来催过好几次,方大人在勇王府等您半天啦。 知道啦,孔白有气无力地说。她是万分不愿去,可她不敢推辞。匆忙整理下衣冠,连早饭都没吃,便出门上轿随着衙役去了勇王府。她本以为费府已经够奢华啦,谁知和这王府一比简直差了百倍。处处雕梁画栋,处处金碧辉煌,晃得孔白脚步直虚。衙役一直将孔白引到湖边的柳荫下,一张圆桌上茶具齐备,两张椅子只坐在一人正是方义。见人来了,方义笑容灿烂地迎了过来,拉她坐下后又回头吩咐道:既然杨大人来了,你们就开始吧。有人领命下去了。 孔白被方义倒茶递水的热情给镇住了,她勉强地喝了一口,一天一夜基本没吃,茶怎能喝下去。 方义细细地看着孔白,见她面露难色,小心地问:杨大人似乎对茶不敢兴趣。 孔白倒也实在,方大人,这人一饿再喝茶,更难受。 酒桌上谈话那是太好不过了,方大人眉开眼笑,吩咐道:还不快上酒菜。 好似变魔术,瞬间一桌色香俱佳的酒菜出现在孔白面前。方大人,这,要不您先请。孔白眼睛盯着菜说的话。 杨大人,你我自家兄弟何必客气,方义亲自给孔白斟上酒。 孔白根本没理会方义话中的意思,一阵风卷残云,不得不佩服下人的服务,只要一盘菜快空了,立即就会换上另一盘,菜式还不会重复。一轮扫菜过后,孔白明显放慢了速度,方义见机道:杨大人可还满意?来,我敬杨大人一杯。 第24章 孔白忙不迭地举起酒杯,真心道:谢谢方大人。 杨大人为国事竟然操劳到如此地步,方某真是惭愧,方义一脸深沉,道:沧海桑田,人生苦短啊。随即话锋一转:不知杨大人对为官之道有什么看法? 啊?什么状况?这老家伙又要给我下什么套?孔白茫然中思考着。 方义见她沉默不语,心里寻思:这家伙莫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可她也不像是个聪明人啊。她要真是头真猪倒也好办,要是她扮猪吃老虎,我可得小心。唉,当个贪官遇到这么个机会是很难得的,如果不大捞一笔日后肯定后悔。哼,人为财死,赌一把。 杨大人,你觉得是这官是做清的难还是做贪的难?方义嘬了口酒,直勾勾地盯着孔白。 孔白低下头,讪笑道:这个,下官做官的时间太短,没,没经验。 无妨。这里没有第三人,杨大人只管直言,方义的神情像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杨兄弟觉得愚兄为人如何? 大人是国之栋梁,玉树临风,潇洒英俊,孔白极力地搜刮着肚里的词汇。拍马屁她是极不成功的,在家她拍父母的马屁,结果因为她是同性恋便被扫地出门;在外她拍美女的马屁,美女只会当她是跳梁小丑;在单位她拍领导的马屁,领导视她为空气。不过现今她拍的马屁好像拍到点子上了,那位方大人表情似乎很享受。 其实方义内心是极度恶心的,国之栋梁他承认,可是后面,他看看自己如怀胎七月的肚腩,努力地做出和蔼的笑容,道:兄弟,依愚兄之见,这做贪官恰恰比做清官要难得多。见孔白抬起头,满脸不解地看着自己,方义知道有戏,赶紧趁热打铁正色道:这个清官嘛,无非是搏个名,只要他满世界的跟人作对,哪怕是皇帝的账他也不买,那这清官肯定做得成功。可这做贪官嘛,他故意顿住,喝了口酒,高深地看着孔白。 贪官怎么难做?孔白求知欲旺盛地问。 方义见她如此,知道自己赌对了,这家伙也是个爱财的主,他放下心来,仍很严肃地道:这做贪官上要为君解忧,报效朝廷,下要顾及黎民,中间还要与同僚搞好关系,在这百般周旋中思虑着自己的利益方才有所成就。 孔白像是自言自语说了句:这么说,做贪官还挺费脑子的。 方义内心鄙夷,表面诚恳,唉。真是很难!正所谓十年寒窗,只为今朝,难啊,他感慨万分,又问:兄弟,你认为做贪官最重要的是什么? 孔白完全被勾起兴趣,忙问:最重要的是什么? 方义喝了两杯酒,夹了口菜,望着蓝天,长舒一口气,悠悠道:兄弟,今日愚兄和你讲得都是肺腑之言啊,你要好生记着,这做贪官最重要的是不能太贪!看孔白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自己,方义笑了,今日他肯定能大发一笔。他拍拍孔白的肩,语重心长地道:十分钱财,只能贪七分。还剩三分,一分上缴国家,一分下安黎民,最后一分要打点周遭。这样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他颇为痛心疾首,道:你看看那些落马的贪官,皆因太贪,贪得太过不留余地简直是自取灭亡。作为贪官,心里一定要想着国家黎民,一定要想着同僚兄弟,一定要摸着自己的良心去贪。方义说道最后竟有些激动了。 孔白完全被说傻了,她来到这个世界孤苦无依,能让她有安全感的除了钱还能是谁呢,反正这里没人认识她,真成了坏蛋也不怕丢脸,那,您看,那。孔白手舞足蹈,不知所云。 方义却明白她的话意,安慰说:我知道兄弟当官时日尚浅,今日愚兄就给你示范示范。来人,弄好了没有。 一名侍卫靠了过来,手拿账本躬身施礼道:大人,大面上已经好了,一共抄出一千三百七十万两,还有好些古玩字画没有估价。 方义点点头,又对孔白道:刚才还有句话忘对兄弟讲了,这也是愚兄的经验之谈。古玩字画、稀奇宝贝这些东西尽量不要,如果有人送你,你也把它换成银票。别怕人说你俗,有了钱什么买不来,留下这些宝贝遭人惦记不说,这还是你受贿的直接罪证。见孔白焦急,他赶紧道:咱们来说说钱。你看阿,大皇子贪了三百七十万两,这笔钱是国家的,咱们坚决不能动,要如数的上缴。剩下的嘛,拿出两百万两打点一下,其余的咱俩平分,当然这些钱不是我们从百姓处搜刮的,所以就不要考虑百姓啦。杨兄弟,杨大人,你怎么了? 犹如晴天一霹雳,击得孔白眼前一片空白,她哆里哆嗦伸出四个指头,四、四、百万、万,我我的。常人根本体会不到孔白此时的心情。(买彩票中大奖的心情,估计看文的各位都没体会过) 方义也害怕孔白失控,刚做贪官就得了如此大的巨款,确实会让人发狂,来,兄弟,喝口茶压压惊。快上茶。 孔白连灌了几杯水,大口喘气道:钱,什么时候,嘿嘿,方大人。 方义愉悦地说:明天我派人给你送去。放心,老哥我绝对不会昧着良心做事的。 孔白听方义这么说,不好再说什么。两人又东拉西扯吃吃喝喝一阵,直到天色已暗灯火通明时,方义才领着她四处溜达了一圈。王府的正堂上跪着许多女眷,姿色皆不凡,孔白不禁多看了几眼,方义赶忙将她拉到一旁,语重心长地说:兄弟前途不可限量,千万别为了女人毁了自己。 第25章 孔白纳闷道:什么意思啊?方大人,方大哥? 方义正经道:老弟,这些女人是不错,但绝对沾不得。她们只能听凭皇上的发落。 孔白干笑道:方大、哥,我只是看看,好奇而已。 方义宽慰道:那就好。也没什么好奇的,这些女子的下场,唉,可惜了。两人长吁短叹一番,朝外走去。 府门口,方义笑眯眯地说:愚兄还没有恭喜杨兄弟高升。吏部可是个肥差,日后兄弟可别忘了老哥我啊。今晚兄弟可以体会一下新府邸了。 那是,那是一定的,孔白一愣,新府邸? 方义笑道:皇上赐的,原来的费府可该姓杨了,知道孔白不懂,他继续道:你放心,圣旨一下工部会立即办的,不信,你去瞧瞧,你的家眷恐怕已经住进去了。两日后的亲事你也不必担心,礼部会一力承担的。你啊,就等着芙蓉帐暖,好好逍遥吧。 这可,孔白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就是一木偶被摆布来摆布去也会有缘由的,可是她,唉,总觉得不太对。 方义见她疑虑,倒是会错了意,杨兄弟放心,这些公务我来处理。圣上做媒,谁敢说你不是。更何况成亲放假一月是定制,不比担心。 孔白还想再问几句,方义也不等她说出,吩咐下人道:还不快送杨大人去新府邸。 孔白张张口不知该说什么,仆役一拥而上把她挤上轿,抬着她飞奔离去。时间不长便有人请她下轿。府门前以翠儿为首的众人热烈地迎接着主人。孔白激动了一下,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如此的期盼。唯一不足的是门匾上的费字改成了杨字。 翠儿熟门熟路地领着孔白绕了一圈,问:爷您要睡哪? 园子,园子里。孔白急切地道。她要好好享受一下。 翠儿微微撇撇嘴,园子很大,您看。 有山有水有阳光。 你说的是荒郊野外,翠儿抚额说道:要不您住垂绿园吧,那里离湖近。 垂绿?这园子的名字孔白摇摇头。 翠儿解释道:爷,这园子统称沕园,内分九个园,依湖而建,名字由时间先后分别是芙渠园、晓春园。 行行行,孔白立即打断,说:这什么人呀,起的名字谁记得住。全改了,嗯,由大到小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来命名。我住最大的那个。 翠儿暗自叹气,无力道:知道了,爷。明日我就叫人换了园门匾。那现在我带您去,嗯,去一园。 现时的孔白没有心思参观她的住处,她只惦记她的钱。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似睡非睡,天刚亮,便一骨碌爬起冲到前厅,焦躁地等着。翠儿送来的早饭她也只扒了几口。翠儿心里奇怪却也不去理她,这么些时日过去,翠儿早就对这个所谓老爷的傻里傻气举动习以为常了。可偏偏有人不怕死地冲过来,竟是前任姚管事。原来改换门庭后,因翠儿是孔白的贴身丫鬟,下人自然以她马首是瞻,别人还好,偏姚管事与翠儿有仇,翠儿自是不能留他。姚管事不服,一心要找孔白理论,今日一早逮着机会他便冲了来。 孔白正急着,姚管事在耳边又喋喋不休,她心烦口不择言嚷道:滚滚滚。翠儿哪还会容姚管事再说,领几个人将他拖走。 卯时刚过,方义便派人来了。一个紫檀匣子递到孔白手上时,她的小心肝嘭嘭直跳,也顾不得失礼,抱着匣子一溜烟跑回屋里,紧闭门窗,躲在床上,小心地打开匣子,天啊! 银银票,十万两,一万两,一千两,她禁不住嘀咕,银票上的字体她倒是认识,数数,十万的,三十张,十乘三十,多少呢?别激动别激动,一万的,八十几张,不对,九十几张,不对,再数一遍,一千的,这么厚,数数数。折腾了一天连午饭都没吃,终于对齐了数目,整整四百万两银票!之后她捧着匣子开始满屋子乱转,找藏钱的地方。犄角旮旯里里外外仔细搜寻了一番竟找不到一处合心意的地方,她恨不得回到现代弄一保险箱来。最终她把床下的地板撬起两三块,将匣子塞了进去。突然又想,万一有老鼠她可亏大了,赶紧又把匣子取了出来。正焦急地想办法,翠儿又来送晚饭,她这才感觉饿。 吃喝完毕后,翠儿却没走。孔白问:你有事? 翠儿也爽快,直说道:爷,您如今也是家大业大的主子了,这日常开销,您总得有个数吧,否则我们下人们吃什么呀。 靠,这钱还没捂热了又得往外送。说吧,要多少?孔白不情愿道。 这么大园子,怎么着每年也得万把两吧。翠儿偷眼盯着孔白说。 孔白在匣子里粘出张十万两银票递了过去,十年之内别问我再要钱,她又不放心地加了句,我告诉你,我心里有数的很,你别糊弄我啊。 翠儿接过银票收好,嘴上应是,心里却想,不糊弄你我糊弄谁去。这管家的门道多了去了,原来的费府确实人多,在再加上那位费老爷会吃能玩排场又大,一年花个万多两银子平常得很。可孔白就不一样,她来这里过的日子那叫一个惨,好不容易捞点钱,捂着藏着深怕闪失,要不是前几日她实在没辙,破罐子破摔,她也舍不得大把地花钱,要说真是发财,也就是在今天。标准来说,她也就是一个才发财还不到一天的暴发户,能指望她懂什么。 第26章 翠儿就不同了,别看她人小,却是颠沛流离风霜刀剑过来的,早就看透了人情冷暖。孔白的德行自己的地位,她盘算的清清楚楚。如今这里的下人不足原来的一半,月钱少得很。那座大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做食做药做胭脂都能卖钱,她给分片承包出去,得了地的老妈子们不但管好了园子,年终还得倒给她钱。更重要的是孔白生活并不奢华,一日三餐精细些,每月添几件一般料子的新衣服,这位老爷也就屁颠屁颠一脸满足,十分好糊弄。她细细算过了,每年的开销顶了天也就三、四千两。今晚她报的数字确实大了些,原想试探一下,没想竟成了。她心里欢喜,面上却装作苦闷,爷,您后日就要成亲了,虽说皇上赐婚有朝廷的人给您办着,可咱们也得准备准备,这些都得花钱。您看。 孔白面色不悦,拽出张一万两银票,行了,别再要钱了,这些够花好一阵了,说到成亲,她突然想起叶冷秋,问:怎么不见叶姑娘? 翠儿扯过银票揣进怀里,才说:叶姑娘在老宅等你迎娶。 孔白疑惑不安道:她能同意? 皇上赐婚,说什么也得嫁你。叶姑娘,我不清楚。翠儿语气很惋惜,爷,你没事,我就出去了。 孔白脑袋里现在只记挂着如何藏钱,根本没听出翠儿的语气。你去给我做一个金属的,嗯,铁会锈,用铜。做一个铜盒子,能装下这个的,孔白举着木匣,说:要密封,蟑螂,连蚂蚁都不能进来。最迟明天我就要。再买把好锁。 守财奴!翠儿暗自骂了句,口中应承退了出去。 孔白搂着木匣睡了一夜,第二天坐在房中只等铜匣子。傍晚,翠儿将铜匣连带喜服一起送给来。孔白打发翠儿走了,又看四周没人才关好门窗,把木匣装进铜匣藏在床底的洞中,再盖好木板,自我感觉没破绽,这才长舒一口气。心舒畅了,胃该饿了。要了一桌好酒好菜,有滋有味的吃喝着,最后醉醺醺的倒头便睡。 正睡得香,大力地敲门声传来。孔白慢吞吞起身,恨恨道:谁啊? 翠儿带着一帮丫鬟站在门口,见孔白衣冠不整,急道:天啊,还不快换衣服。吉时快到了。快。帮忙。丫鬟们一拥而上,互相扯着孔白。 住手,干嘛啊。孔白大喝一声。 翠儿无奈道:爷,今天你成亲。 孔白心里一紧,说:这么快,那什么,让我想想。她虽很喜欢叶冷秋,可要是成亲,她居然挺抵触的。 想?行,您想您的,我帮您穿衣服,翠儿很聪明,拿过衣服朝孔白套去,闻到一股难闻的酒味,她皱眉,道:爷您。嗯。您,打扮起来还是很英俊的,转头吩咐丫鬟道:快去拿香粉来。 英俊?孔白摇摇头,翠儿把她弄得香喷喷的,又仔细地上下打量才满意地领她出去。 孔白窝在屋里两天,才出房门便见府里处处张灯结彩,人人忙里忙外,只她一个局外人。府门外迎亲的队伍长长不见尽头,一匹高头大马挂着红绸被牵到孔白面前,她倒吸口凉气,这这,我不会骑马。 别磨蹭了,有人牵着不会有事的。翠儿不容分说,叫来几人把孔白抬上马去。 孔白紧抓马鞍,时刻准备跳下。一路吹吹打打来到目的地,撒了喜钱接了新娘又往回走。安全抵达后,在喜娘的引领下,在一大堆不认识的官员贺喜声中,她跪下接了皇上的赏赐,又拜过天地,领着她的新娘向洞房走去,路上她乘人不备拽过翠儿,悄悄叮嘱道:礼金和赏金你得好好看好,否则。 唉。知道了。您放心,明天拿给您过目,翠儿快崩溃了,天啊,你干脆娶钱算了。 洞房便是孔白现住的房间,半天的功夫,翠儿布置得还不错。喜娘啰嗦了一大堆吉祥话才推出去关好门。洞房肯定不会有人闹的,都是官场上的文明人,钱送了一大笔哪还有力气闹洞房。 孔白直到挑落红盖头见到叶冷秋精致的面庞,一颗心才骤然兴奋起来。是先抚摸她的小脸还是先拉拉她的小手?孔白的手在犹豫中坚定不移地前进着,只是 寒光一闪,利剑出鞘,剑尖直指孔白的脖子。时间凝固了好一会,孔白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你要不要先吃点饭,剑尖往前伸了一寸,我也是被逼的,我也不想的,剑尖不为所动,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走,不打扰你。一步步向后退去。 宝剑回鞘,叶冷秋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去哪儿?皇上赐婚,今夜你若出去岂不是抗旨! 孔白愣了一会,突然聪明起来,明白了,我睡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苦着脸说:我睡地上。她开门唤道:翠儿呢? 什么事?爷,翠儿问。洞房灯没灭,下人们还得守着。 孔白低声说:叫其他人都走。你去给我拿个铺盖来。 铺盖?翠儿奇道:什么铺盖? 睡在地上的铺盖,孔白不耐烦道:虽然快到夏天,但夜里还是凉,你多拿床被子,我怕冷。 第27章 翠儿白了她一眼,对众人说:你们去睡吧。然后和大家一块出去。 等了不久,翠儿扛着被褥进屋,替她铺好,又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出去了。孔白悻悻地躺下,闭着眼睛想,剑她藏在哪儿,我怎么没发现。 第二天孔白起了个早,地上睡得实在不舒服。早饭后,坐在湖边的摇椅上,看着翠儿拿来了账本,孔白乐得嘴都合不拢,黄金白银,绫罗绸缎,玉器首饰,那什么,钱都放在我屋子里,其他的都换成钱。 皇上赏的,不好换钱吧,翠儿无力道。 不能换钱,那就找个防盗好的房间存着,孔白道:对了,挑几件首饰绸缎给叶冷秋送去,再给她做几件新衣服。她不仁,我不能不义,毕竟是夫妻。 爷,现在该叫她夫人啦,翠儿道:夫人选了七园,刚搬进去。我派了两个丫鬟伺候。她的月钱您看怎么算? 孔白想了下,每月十两吧。她怎么会选七园? 翠儿心疼,你讨好叶冷秋,别在我身上割肉啊,人家费老爷那么大方,夫人的月钱才八两。她没好气地道:七园离您住的一园最远。 许是被打击惯了,翠儿的话根本没影响孔白,她伸个懒腰,舒服地说:今天我要好好逛逛花园。一整天她过得极其惬意,累了有人给她搬椅子,渴了有人给她端茶,看着美景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她穿越后得康庄大道真得来临了? 晚饭后,叶冷秋打发人来喊她过去就寝。孔白犹豫,来的小丫鬟说:夫人说了,还在新婚中,您看在皇上的面子无论如何要过去睡的。孔白没辙,拉过翠儿叮嘱道:你昨晚铺的地铺很不舒服,今晚给我多加床褥子。 有本事睡床啊,只会找我麻烦。翠儿虽心里气,也只得照做。 第二日,孔白又开始无聊了。叶冷秋不理她,下人有自己的事做,园子她又逛过了,干什么呢?翠儿被她晃得心烦,说:您要真没事就出去转转。 孔白眼睛一亮,回屋抓了一把银票装了一些银锭高兴地出门潇洒了。时近中午,当然首选地是醉仙居。店小二对她印象极深,笑着将她引进了豪华包厢。此次的心情和上次不可同日而语,十分酒菜能吃出二十分的滋味。她正美滋滋地品尝着,忽然听见隔壁有话语传来。 一个浪荡的声音笑道:今晚是倚香阁的头牌梦仙姑娘□的好日子,你去不去? 另一声音奸笑道:梦仙?那女子可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她能看上我等? 什么看上看不上?青楼妓院的□,只要有钱,任你摆布。 说的也是。要是今晚拔得头筹,想想就销魂。两人一阵大笑。 听到这,孔白心中一痒,摸摸怀中的银票,她深有体会,倚香阁,确实是个好地方!去看看也好。有了念头,饭也吃不下,可外面日头正盛,大白天逛妓院,似乎太急。她结了帐,在倚香阁附近逛了一圈又一圈,天色刚暗便迫不及待冲了进出。 这次老鸨对她相当热情,让她坐了一个好位子。她本以为来得早,谁知大厅里满满当当已全是人。搭建的彩台上美貌的女子们在吹拉弹唱,下面的人们乱哄哄根本不去顾及。良久,大家的耐心即将耗尽,老鸨才笑着上台,命人请出梦仙姑娘。 陡然间一片寂静,女子蒙着面纱被人搀着站在台上。孔白只见着女子的眉眼和身段便浑身热了起来。 老鸨笑吟吟道:各位今夜来这里的目的就不消说了。我只说一句,价高者得。 时间顿了一下,突然人声鼎沸起来,一百两、二百两、五百两、六百两,价叫到一千两后,慢慢抬价的人就少了。 这位大人出一千五两,还有没有更高的,老鸨开心的喊道。 三千两,孔白被吓了一跳,居然是她的声音,她是张着嘴,可这声音是她发出的吗? 老鸨直扑过来,死命地拽着她,嘶哑地喊道:三千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安静了一会,老鸨高声道:梦仙今晚就属于这位爷。也不容孔白反应,死拉活拽的将她拖向后院。 可惜了,鲜花插在牛粪上,呸,有钱有什么了不起,三千两就买一夜,真是败家,众人议论纷纷。那位喊出一千五百两的男子阴沉着脸,旁边人开导他道:孙大人息怒。那家伙是朝廷新近的红人,还是别惹为妙。现如今形势危急,孙大人还是快回平凉好与大将军相互呼应。别为了一个女人丢了身价性命。 屋内红烛摇曳。老鸨适时的插话,爷,您要是忘了带钱,我可以派人去您府上去取。孔白无奈,掏出银票打发了老鸨。 孔白傻愣地坐了会,酝酿一下情绪,正要开口,那女子缓缓地摘下面纱,孔白身子一软差点化去。她见到的绝代佳人除了叶冷秋就是眼前的这位。女子面露凄凉,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滑下,孔白心中一颤顿时变身为超人,满是怜惜之意。女子抬起朦朦水气的眼眸,挂着露珠的睫毛一闪,孔白呼吸一窒,疼爱万分,下意识地冒出句:姑娘有什么难事尽管说,我万死不辞。 第28章 低贱之人怎敢劳烦公子费心,女子泪如雨下,发颤的声音软软的勾出了孔白的魂。 孔白觉得自己无限的伟大,她脱口而出,不不,我愿意。 女子面现红晕,透出希望的神情,幽幽一叹,奴家本是良家女,五岁时被人拐骗至此。这些年为保全清白奴家整日提心吊胆,可还是免不了有这一天,奴家本来已萌生死志,谁想竟遇到公子。公子面慈心善,若能救奴家逃出苦海,奴家愿嫁与公子服侍公子。 孔白都不知自己姓什么了,她跟着悲伤起来,不瞒你说,我也是女的,怎能娶你呢。 女子轻轻握住孔白的手,情真意切地说:奴家在这里这么多年,怎会不知。奴家不在意,两个女子,这事这里也常见,奴家愿意。只是赎我需要很多钱,若是你为难,过了今夜,奴家绝不打扰公子,说罢又抽泣起来。 孔白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祖宗,急不可耐道:钱我有的是,放心。她搂过女子刚想亲热一下,女子又含羞道:你若真心待我,可愿明媒娶我。 愿意,孔白干脆利落。 那等到洞房可好,女子推开孔白,面色赤红娇声道:你去唤过老鸨,和她说去,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多呆。 行,孔白兴奋地命人将老鸨叫来。老鸨也纳闷,放着个美人不去春宵一刻,叫我来干嘛,旁观? 说吧,给她赎身多少钱?孔白开门见山底气十足。 老鸨不屑道:您能有多少钱?梦仙可是清倌头牌! 一万两,老鸨鄙夷。两万两,老鸨眼皮不抬。五万两,老鸨摇头。六万两,老鸨叹气。七万两,老鸨面露难色。八万两,老鸨犹豫。 孔白腾地站起,一口价,十万两。 您是铁了心要赎梦仙?老鸨讨好道。 女子也冷冷地开口,道:妈妈是个精明人。过了今晚我可就不是清倌了。更何况女儿已十七,等过了双十,以后还会有谁问津。 老鸨故作不舍道:罢了,儿大不由娘,我吃点亏,十万就十万。 好,我回去钱,你等着,孔白兴冲冲往外走。 不急,今儿太晚,明儿一早我等着,望着孔白的背影,老鸨喊道,后转身笑道:你真要走? 女子一扫悲色,笑道:妈妈,说好了让你大赚一笔你就放我走,你不会反悔吧。 老鸨假怒真笑道:我又不是官场上的,说话当个屁。你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么做你的那位不吃醋? 女子挑眉笑道:她敢?这事也是她想的。 说真的,你嫁了过去不怕吃亏啊? 妈妈觉得女儿会吃亏? 倒也是。那主一看就是个冤大头。女儿你以后可得劝她多来这儿,好让妈妈多赚些。两人说笑了半天。 天蒙蒙亮,孔白便来送钱。在老鸨伤心的表情下办完了手续,卖身契自然归了女子。孔白叫来辆马车,喜滋滋地带美人回府了。府中的下人正在拆除前几日成亲的彩带,孔白忙制止道:别拆,今天接着成亲。下人面面相觑,主人发话,下人再不明白也得照做,成吧。吹吹打打,披红挂绿,三拜天地,又是一番热闹,孔白再入洞房。 怀着蜜意,孔白小心地掀开盖头,柔声叫道:梦仙。 女子眼神琉璃,嘴角噙香,轻轻一笑,满室立即春意盎然,以后不许叫我梦仙,我本名秦瑶。 秦瑶,好名字,孔白伸手要去握美人的小手,见羊脂般的手中捏着一把匕首,她心中一紧问:你拿着小刀干嘛?挺危险的。 是吗?秦瑶娇笑道:不危险啊,人家还有好多呢。说着轻媚地脱去嫁衣,缠腰的皮套上插着数十把匕首,好似撒娇道:这小刀听说吹毛断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人家不信。 孔白往后退了两步,有点回过味来,你是不是不愿嫁给我? 谁说的?秦瑶嗔怪道:人家就愿意嫁给你。只不过,人家只是嫁,别的事不能做呢。 孔白气得快疯了,十万两啊,娶个回来当摆设!她恨不得扑上去把这女子按在床上狠狠蹂躏一番。可惜她也是个女子,她可没有绝对力量能够打败一个拿着锋利刀具的女人。 秦瑶漫不经心地笑道:唉,刀上还喂着毒,见血封喉呢,可惜没试过。 孔白身子一软,差点瘫下去,明白了。我出去睡。 不成嘛。新婚之夜你不在,以后人家还怎么在这府上做人啊,秦瑶柔媚地笑道。 孔白满心苦涩开门唤过翠儿,有气无力地道:给我去拿铺盖。 翠儿好笑道:又拿铺盖?见孔白精神萎靡,不好多问,只得照办。 这次孔白在地上倒是睡得熟,本来嘛,昨晚兴奋了一夜,今儿自个折腾自个一天,没有美人入怀,不用活动了,再加上翠儿的铺盖铺的熟练舒适,人一放松自然睡得好。 第29章 正睡得昏天暗地,大力的敲门声传来,孔白本就窝着火,嚷道:滚,还让不让人睡了。 爷,翠儿在门外大声地叫道:皇上驾崩了,宣你进宫呢。 秦瑶反应过来,下床开门。翠儿冲进来拽起孔白,拿着官服就往她身上套。一通折腾后,把她推上轿。知道直到皇宫,孔白见一片肃杀之气,才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起来。她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众人都沉默着,她也不敢问,只得朝人多的地方混去,别人低头她也低头,别人跪她也跪,别人哭她跟着干嚎,总之她让自己随大流显得自己既有用也不突出,现代职场的一套她在这里倒是用的熟练。 十日后,新皇登基,旧皇下葬,似乎一切都成定局,她才回府。演了十天的戏,她身心疲惫,也懒得出门,成日吃了睡睡了吃,小肚子日渐成长。好日子刚过三天,新皇帝传旨让她进宫。也算是职场老手,这次她倒不惊慌。 御书房里,十来个人讨论者国家大事,她不懂,只是卖个耳朵跟着点头摇头。一会功夫散了朝,孔白被单独留下,她异常紧张,没了大众的掩护她还能充数?大众的眼神却是羡慕嫉妒恨。 出人意料的是新皇帝居然屏退了所有人,整个御书房只有他们二人。越安静孔白越哆嗦,这里不是现代,讨好不了经理最多被辞退,讨好不了皇帝,她的人生就结束了。她快觉得坚持不住时,皇帝才开口,爱卿没有什么话和朕说吗?,他循循善诱,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孔白哪里经过这样的架势,她像叛徒一样立即瘫跪在地上,如数招认,我我我。我叫孔孔孔,正语无伦次,皇帝哈哈大笑,笑得无比爽快,爱卿叫孔白,还是个女子。朕没说错吧。 孔白僵住了,她脑袋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其中一个就是他不会看上我吧。 皇帝搀起孔白,心情很好地笑道:爱卿是朕的大功臣,朕不但不会怪罪,还会赏赐你。再过几日朕便下诏恢复你的姓名,只是你女子的身份不可再让其他人知道了。孔白又是一颤,府里的那两位都知道。 爱卿想要什么赏赐呀,皇帝接着道。 孔白不敢开口,才劫后余生就给我东西,变化的太快她反应不过来。 爱卿不说朕也知道你喜欢什么,皇帝两下击掌,房门打开,十个女子依次而入一字排开,道了个万福。孔白一眼扫去,这些女子的容貌虽比不得她府里那两位,但也是上乘。女子们皆低眉顺眼面无表情,只最后一位女子含笑看着她。孔白见这位身材高挑,剑眉大眼,两颊的酒窝深凹,甚有灵气,她不明白这女子为什么会一直对她笑,一时有些恍惚。 皇帝会错意,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单留下最后一位女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落落大方,一点不局促,万福道:回皇上,奴婢叫英儿。 皇帝笑道:朕将英儿赐给你,可好。 孔白怎么看都觉得这位皇帝的笑容和青楼的老鸨一样,她困惑道:可是她的意思是她已经娶了两个,虽然,但是要再娶 皇帝显然理解错了,老皇帝死了姜国臣民要守孝三年,他以为孔白是担心这个不敢嫁娶,可孔白不急他急,提着脑袋登上皇位,不弄些漂亮女人犒劳自己也太委屈了,后宫美的女人虽多但都是他爹的,他是不介意给他爹戴绿帽子,可人言可畏,他根基不稳不能轻举妄动。男女嫁娶本是大事,朕不忍百姓跟着朕受苦。朕过几日下诏取消这个定例。皇帝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他拍拍孔白的肩,回去准备吧,两位皇帝给你赐婚,这可是你的荣幸。 还能说什么,孔白只好叩头谢恩,又领着一个女子回府了。下人早见怪不怪,他们的前任娶了九个,现任的这位虽时间短些,但也才三个不是。有个下人犹豫半天,过来问:老爷,这些彩带拆不? 不拆,过几天还要成亲,孔白都有些佩服自己,她居然如此心平如水。 又等三日,连下了几道圣旨,孔白只关心其中两道,一道是允许百姓嫁娶,只是每月初一十五要祭祀,娱乐活动还是不准;另一道便是彻头彻尾的撒谎,说孔白是被杨家收养,现在于国有功,允许她恢复原姓。 孔白现在最顺心的是便是门匾上的杨字变成孔字。成为孔老爷,亲还是得继续成。第三次成亲,孔白熟门熟路。入洞房时,她很忐忑,进门掀了盖头第一句话就问:你身上没什么凶器吧? 英儿的笑容很灿烂,老爷您说什么呢,洞房带凶器多多不吉利啊。 孔白将信将疑,不知该干什么,没话找话,你全名叫什么? 回老爷,奴婢姓徐,徐英儿。英儿笑容中透着憨态,温顺异常。 好好,孔白点点头,一阵沉默。她犹豫,皇帝知道她是女的,还赏她女人,应该不用怕暴露身份。她热血,是不是该洞房? 哎呀徐英儿指着窗户突然大叫,老爷,那儿有蟑螂。 女孩子都是怕这些小虫子,别怕,孔白充着英雄,凑上前一看,一枚绣花针牢牢将蟑螂钉死在窗上。她瞬间冷却,你做的? 第30章 是啊,奴婢还能用绣花针钉苍蝇蚊子呢,徐英儿闪着大眼睛,特别纯真,老爷要不要看啊? 这次孔白干脆利落,行了。我知道。她开门吩咐道:翠儿,拿铺盖来。 翠儿打着哈欠,怎么才出来?我都早给你准备好了。 孔白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巴望我睡地上啊。 翠儿也火了,大晚上不睡觉我等着给你铺地铺,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翠儿把被褥往孔白身上一扔,您子儿铺吧。这辈子您就甭想上美女的床啦。说罢气哼哼地走了。 嘿,这小丫头,还反了天了,孔白嘀咕了几句,自觉没意思,灰溜溜地回屋打地铺睡了。 此后的几日,孔白白天过得舒服,晚上那叫个苦,三位夫人轮番派人请她过去睡,睡得她腰酸背疼。这日傍晚,全家围坐一起吃饭,孔白看着这三个女子,一个刀山,一个火海,还有一个冷箭。她把头埋在饭碗里,心里一声干嚎! 这日子怎么过啊? 荣升心腹 现代人基本都是属于没事找抽的。在古代吧,没地方抽也没人陪你抽。人一不抽就和猪没什么两样了,都是吃了睡睡了吃,膘噌噌地往上涨。由于美女们的不待见,所以孔白对自己的外形压根不关心,只是有些要求,例如生理上的心理上,她实在不能忍受。于是第三次成亲后七天,她揣着银票又去了倚香阁。 如今老鸨对她的态度那叫一个好,人前人后端茶递水嘘寒问暖,就差没把她供起来了。 因为是现代中国人出身,孔白的存钱意识很强,这表明了她还是有一定的吝啬基因的。她拒绝了老鸨的推荐,只叫了菊香一个姑娘。老鸨颇有些不悦的出去了。 上次孔白的慷慨和温柔给菊香的印象不错,两人迅速热络起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蜡烛也燃了一半,可没有了蒙汗药,姑娘还在清醒中,孔白敢做什么呢。她焦躁,她总不能对姑娘说,你去给我买点药,我要迷晕你再对你下手。 菊香眼毒,明白她为什么,主动到床边宽衣解带。孔白有些胆怯又不甘离去,站在那里支支吾吾扭扭捏捏。 菊香好笑道:呆在那里做什么,你不就是个女子,想做就做呗。 孔白惊讶,你怎么知道? 菊香媚眼一笑道:我如何不知。你给我下的药量又不多,我虽晕了,但你在床上那动静,我出了那么些汗,早醒了。 孔白老脸一红,此时她来不及害羞,人家姑娘都邀请了,还不赶紧战斗更待何时啊。 畅快淋漓一夜好梦,在来到古代快百天时,孔白终于能抱着一个女人悠悠地醒来了。看着怀里白嫩的身躯,她又动了成亲的念头,没法子,逛青楼太耗钱,她再有钱也架不住这么花啊。我替你赎身,你嫁给我吧。这次应该能如愿吧。 菊香扑哧一笑,你近月内都娶了三门亲了,还不够啊。 孔白奇道:你怎么知道? 满京城谁不知。菊香笑道,两位皇帝赐婚,又抢了我们这的头牌,想人不知也难。 孔白苦笑,一言难尽。但你放心,你要嫁了我,我保证只对你一人好,这句说的实在。 菊香起身穿衣,微笑说:何必呢,我不过是个卖笑的。嫁与你对你名声不好。 孔白听出话里的推脱,有些急又有些不解,我真不在乎。你、你是不是嫌弃我是女的? 菊香梳着头,长叹一声道:你要这么说,我也不瞒你。我还真就嫌弃你是个女子,看见孔白变了脸色,菊香忙道:你听我说完。跟了你没有孩子我不介意,这天下间没孩子的夫妻多了去了,收养一个也不是难事。你,菊香俏脸通红,我经历的男人太多,你在那方面我、真的很中意。只有一条,她双眉紧锁,你女扮男装混了官场,要被查出,那可是诛九族的。就算你辞了官,两个女子在一起被人发现,也是得浸猪笼的。我若跟你,还不得成天提心吊胆。你要真为了我好,那就把赎身的钱给了我,那天我若想走,也就自己去了。 孔白发了半天傻,她这么不受女子待见,就因为她是女的吗?她塞给菊香一把银票,颇为可怜地说:三千两够不够?要是不够,你去我府里,我给你拿。说完闷闷不乐地回府了。 孔府的众人对她的态度基本上是视而不见,下人们巴结翠儿,翠儿则只对三位夫人恭敬有礼。孔白当大官的时日尚浅,还不会作威作福,没人怕她,她回到房间倒头便睡竟无人问津。第二日宫里又传旨让她面圣。她匆忙换了官服去了御书房,一见面,皇帝打击了她一下,孔爱卿,几日不见有些发福了。 孔白唯唯诺诺赔笑着,见皇帝又一次屏退众人,她心里打鼓,又不知这位要玩什么花样。 自古多情空余恨,皇帝跩起文来。 孔白牙一倒,咽了一口酸水,硬着头皮道:皇上有心事? 唉。你是朕的心腹,朕也不瞒你。去年中秋,朕微服出巡,谁想竟遇到朕的命定之人。 第31章 皇帝一脸神往,只是当时朕俗务缠身,顾不得许多。登基后朕对她念念不忘,多番打听方知她是大理寺卿霍贯之女。朕一道圣旨将她接进宫来,本想和她恩爱白头,谁知她竟说除非当皇后,否则绝不从朕。唉,朕的皇后那是先皇指定的,朕不能一登基就废后啊。爱卿心思奇巧又是女子,朕就拜托爱卿了。言下之意,怎么着你也得劝那女人顺着我,这事没商量。 火急火燎地让我进宫,居然是为你拉皮条。孔白还能怎么办呢,她只能答应。那可是皇帝,他们姜国最大的嫖客。臣尽量试试吧。 皇宫果然比她的孔府大多了,在太监的带领下,绕来绕去到了一处宫殿,太监并不进去却示意她进去,孔白深吸一口气,踏进了殿门。 殿内一女子手拿卷书依窗而坐,身旁八名婢女垂手站立。那女子听有响动抬首一望,见来人竟是如此奇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又不知想到什么,竟展颜笑了。孔白痴住了,只觉初夏的燥热顿时去了八九分,她暗想,这皇帝还真有眼光,一见钟情真是有理由的。女子也不开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许是府里的三位绝代佳人她看多了,所以没多少功夫,孔白回过神来,施礼道:臣孔白见过见过、嗯、见、过,她不认识这个女子。 皇帝派你来做说客?女子的声音像幽谷山泉般让孔白浑身舒畅。 这大夏天的要是听她说说话,多解暑啊。孔白挺挺身,搜刮了下肚里的墨水,皇上他,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嗯。她使劲地想了想,又多挤出了个词,貌美如花。女子以书掩口,笑的双肩颤抖,连那些侍女们都绷着脸强压笑颜。孔白也是没法子,古代礼数极严,她现在是男子的身份,不可能像闺蜜一样和女子聊天,她也没有做老鸨的经验,只能站在离女子一丈远的地方随口胡扯,姑娘若是跟了皇上那是三生有幸、全家光荣、福禄双全、寿比南山,说道后来,她自己都觉得乱七八糟了。 殿里的众人再也忍不住,皆笑出了声。女子忍笑道:你也能当说客?我还是那句,要么放我出宫,要么让我当皇后。女子招手让孔白过来,贴在她耳边悄声说:你必须让我出宫,否则将来我得了势,绝不放过你孔姑娘。 孔白又气又怕又不解,她知道枕边风的力量,她也没招谁惹谁,怎么就不得安生呢。被轰出来后,太监识趣得很,赶紧领着她去回复皇帝。 皇帝见孔白垂头丧气,也沉下脸,你难道就不能替朕分忧? 皇上您贵为九五之尊,什么样的女人不能得到,何必费口舌呢?孔白小心翼翼地道,她完全抛弃了女权这一套。她的言下之意谁都能听出来,人都在你的地盘了,想怎样还不随你。 皇帝翻翻白眼,你以为我没想过无耻的招数啊,无奈那女子太刚烈,如果我碰了她,她就死给我看,我要的是美人不是死人。不过话可不能这么说,朕喜欢她,朕要的是她的心! 要她的心?那你有本事和她一辈子柏拉图。原来口是心非男女都是一样的。孔白很是忐忑,她信口扯道:皇上,办法也是有的,就看您能不能坚持住了。她知道眼前这位心情不好,也不知能不能糊弄住,这位要是怒了,她的脑袋可就悬了。 皇帝眼睛一亮,脸色立即转晴,爱卿请讲,朕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的。 孔白压住慌张,学着方大人的摸样笑道:皇上,您别急听我说。我们家乡呢,也有个男的,他喜欢的女人对他,嗯,不怎么样。可这男的不抛弃不放弃,坚持不懈地追求这个女人,对这个女的好得很,隔三岔五地送女人小礼物,他整整坚持了三年,可这女的对他还是不咸不淡。突然有一天男的失踪了,女的一开始不在意,后来越来越担心,她终于明白自己爱上了这个男的。不久男的回来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言情小说的桥段能让皇帝相信? 皇帝长叹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可是三年,也太长了吧。 有门。孔白立即谄笑道:我家乡那男的是做生意的,怎么能和您相比,您可是一国之君。您要是去追女,嗯,幸福。用不了一年半载,就是天上的仙女也会把心给您的。短短三月,她拍马屁的功夫竟成几何级的增长。 皇帝心花怒放,却仍矜持道:果真如此?只不过时间确实长了些。 孔白乘热打铁道:皇上,人一旦养成习惯再难更改。时间长有好处的,您一直都对她好,慢慢的她把爱您当成了习惯,到那时,别说让她当皇后,就是让她做宫女她也心甘情愿。 不错不错,皇帝连连点头,朕难道还不如一个商贩有耐心。我可是皇帝,我看上的女人她必须要爱我,再说我的女人多,暂时放过一两个美色,我也忍得住。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需要皇上您定夺,孔白有些察言观色的能力。 爱卿但说无妨,要不是因为有皇帝的身份,他恨不得和孔白称兄道弟起来。 孔白一副为了你的幸福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的表情,皇上,您在宫中对她好,大家都会知道,到时候她忙着对付这对付那,怎么还能体会您的好。 第32章 皇帝来回踱步,肯定道:是啊。他长于此,怎会不明白其中的厉害,朕知道你的园子不错,朕就把霍楼云安置你的园中,爱卿以为如何?孔白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她怎么可以因为被那个女人威胁几句,就出这么个馊主意害自己啊。皇帝不去管她,仍然自言自语,让她住枫富园,就是你的九园。那园虽是最小,却极其清幽,朕去也方便。你说送她什么好? 孔白蔫蔫地回道:投其所好。 霍楼云喜欢书,朕宫中的藏书任她取予,皇帝感慨道:孔爱卿,朕甚感欣慰,朕真得没有看错你,也只有你能替朕分忧解难啊。朕还有一事需要爱卿去办。平凉城闹瘟疫,朕给你个钦差的名,你去替朕瞧瞧。平凉郡守孙有礼贪赃枉法,你查一查,朕赐你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你准备准备,十日后出发吧,皇帝发狠道:孙有礼那等恶奴决不能让他跑了,否则。皇帝哼了两声,没再说话。 孔白一阵眩晕,哆嗦着谢了恩退了出来。在回府的轿中,孔白松松湿透的后背,心里替自己悲哀,她的好日子去哪儿啦?又想,怪不得言情剧再狗血都有人看,连皇帝都能被哄骗。 这天半夜,十辆大车,很多护卫几名宫女浩浩荡荡偷偷摸摸进了孔府。孔白忙得筋疲力尽,直到天快亮方才休息,刚睡迷糊,传圣旨的又来,说是御赐她为钦差,代天巡牧。太监传完旨,又说,皇上口谕准许大人带夫人前往。孔白睡意全无,朦胧中似乎有些明白了。 隔日她去九园给霍楼云请安,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请来了就得伺候着。树荫下坐着四个女子,霍楼云和她的三位夫人相谈正欢,孔白被这场景晃了神,仿佛世间的美好皆在于此。秦瑶轻柔地走过来。小鸟依人般紧依着她,笑道:我们姐妹在吟诗作对,相公你也来试试嘛。其她三人也都笑吟吟地看着她。 孔白可从来没有被如此多的美女环绕过,一时头脑发昏做了首床前明月光。众女抬头看看高照的艳阳,面面相觑。 霍楼云知道她是来拜访自己的,不好冷落她,孔大人的诗虽浅显直白但寓意深远,颇有大家风范。不知孔大人所来何事? 孔白小有得意,整理下思路,道:下官看看霍姑娘有什么需要。霍姑娘觉得我这不错吧。嗯,人的命运是不同的,要是将来霍姑娘必须进宫,我,我也尽力了。我是帮你出宫了,至于以后你能不能自由可不关我的事。 霍楼云当然明白,微笑道:那是自然。将来无论如何总少不了你的好处。说完又和众女玩笑起来。 孔白傻站了一会,见缝插了话,皇上让我带夫人去平凉,你们谁去? 徐英儿率先回答,当然是我去。叶冷秋紧随其后,我也去。 孔白顿时觉得牙疼,两个美女在她眼中立即化为了活宝。见又没人理她,她悻悻地回去了。 随后几日,皇帝果然时不时派太监来给霍楼云送东西。孔白忙着接待,免不了送钱,太监们很是受用,传个话就有五十两进账谁能不高兴,她是肉疼,外人看在眼里却以为她圣眷正浓,更加嫉妒。 临行前一晚,翠儿替她收拾行李,她在一旁不停地嘱咐。翠儿明显不耐烦,说:您就消停会吧,又不是不回来。 回来?孔白苦笑,她再傻再天真,也知道官场太凶险,进入要谨慎,可她已经进去只能任人摆布。翠儿,要是这次我不能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赶紧走。她说得有些动情,小丫头虽然身材干瘪不对她味,可她来到这里,也只有小丫头没算计过她,不过似乎越来越不待见她了? 呸呸呸,翠儿连啐几口,道:有什么呀,真想跑哪儿不能去。您这个性子啊,说什么好呢,关心好自个儿就成,甭担心别人。 孔白提不起神,翠儿来给我捏捏肩。 翠儿当即拒绝,不成,没见我正忙着。 孔白有些气堵,她只享受过一次揉肩洗脚的待遇啊,她是越来越使唤不动这个小丫头了,你你你,她都不知该说什么。 翠儿倒接的快,你什么?你呀,今晚好好在家睡觉,甭想去倚香阁鬼混。这丫头主人味十足。 睡吧,留着命回来再教训这小丫头,孔白陡然觉得有些动力了。 第二日城外送行的人颇多,与孔白交好的方大人之流都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我还没不复返呢你们就在这风萧萧啦,孔白按捺住气愤,满面堆笑在其中周旋。要上马车时一个太监代表皇帝来慰问,临行前,太监意味深长地说:孔大人,皇上说了您凡事都要和您的夫人商量。 孔白木然地说了声遵旨,看看车后延续百米的队伍,心中感慨万千,外人见你威风,其实各中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啊。她费劲地爬进马车,对着两位夫人自觉地将自己变为空气。徐英儿却不肯放过她,一路上与她东拉西扯。 话多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孔白知道平凉城在姜国的西北面,与高国接壤,往南就是下马城。徐英儿有意调笑道:下马城哎,相公熟悉吗?不知那地方的青楼和京城比谁好些?孔白面无波澜丝毫不害羞,别人穿越修得是仙法,是功夫,是才华。她倒好,修得是脸皮。 第33章 姜国不大,走了五天后她们到达平凉。郡守孙有礼很给面子,率领全部官员出城迎接。当然随后的节目是官场中必不可少的大摆筵席相互吹捧。吃吃喝喝三天该办正事了吧。 孔白在一群人的围护下来到瘟疫的地点城外的一个小村庄。村庄的四周已经被弓箭手包围,有人出来格杀勿论。孔白只是远远地看看,随后又装模装样训了几句话,便准备走了。不走干嘛呢,这里医术不发达,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充英雄。 没走几步,人群忽然散开,一披头散发衣服污浊的难民冲过来扑通跪在孔白面前紧抱她的大腿,声嘶力竭地叫道:大人救救我们。 孔白没反应过来,想问问四周这是什么情况,就见所有人躲得远远。她紧绷身体脑袋短路,心中隐隐不安。片刻才缓慢上来八个全副武装只露两个眼珠的大汉,强行将两人分开。 孔白刚要问话,就被白布从头到尾的裹住,运回了一间小院里。孔白一旦自由,立即吼道:光天化日,你们敢绑架钦差! 院门外立即有人回答:钦差大人有所不知。刚才靠近你的人得了瘟疫,我们孙大人下过命令接触患病者必须隔离三天。 孔白顾不得发火,害怕地问:为什么要三天? 大人,接触过病人的人三天之内肯定发病。院外的人语气平静。 孔白腿一软跌坐地上,这时她才想起问:你们干嘛不给我请大夫?这是什么病啊? 院外人轻松地回答:大人,这病一开始会流鼻涕,然后咳嗽,最后发高烧,大夫想尽了办法,没法子治。 怎么像非典呢?孔白猛的叫道:你们是不是吃果子狸啊? 果子狸是什么?大人想吃果子狸?大人放心,我们会好吃好喝的伺候您的。院外人补充道:大人别想翻墙跑,您要是威胁到别人,那我们就不留情面了。 居然威胁我。好吃好喝有什么用,最后的晚餐谁吃得下。孔白欲哭无泪,她哭给谁看呢,整个院子就她一个人。每天的饭菜是用竹竿吊一个篮子送进来的,她无聊之极,吃完饭后就开始回顾一生。 三天后,在绝望中孔白一如平常。五天后,在恐慌中孔白活蹦乱跳。十天后,在无聊中孔白油光满面。第十一天,孙有礼和她的两位夫人来看她,三人的表情是不可思议的。孙有礼还是不相信,又招来好几位大夫围孔白着好一阵望闻问切,最后失望的知道这位孔大人还真没有事。这位孙大人对眼前的情况严重估计不足,停了会才强打笑容道:孔大人受苦了,下官也是迫不得已。 孔白冷冷哼了声,这两日她实在无聊,早就想明白了。那个患病的人在那么多士兵的包围中还能出现在她面前?分明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但她是谁啊?现代人啊!她可是经过非典和禽流感的。现代是个什么地方?随便拎个细菌就能让你们古代人灭亡!她从小到大打的疫苗、得的流感、吃的抗生素那可不是浪费的。就凭你们古代小小的瘟疫也想打击我?没门! 见孔白没搭理,孙有礼顿觉失了面子,他压住火气假笑道:下官自知有罪,不敢求孔大人原谅。来人,有侍卫捧着锦盒过来,孙有礼指着它,道:这是下官的一点心意,给孔大人压压惊。 孔白还是冷面不语。徐英儿与叶冷秋对望一眼,知道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连忙上前连扯带拽将孔白架着出去。即便这样,孔白还不忘将锦盒拿走。 驿馆里,孔白看着满桌的菜肴,实在吃不下,这段时间她油水过剩,胃口欠佳。徐英儿打趣道:想不到相公还是有些能耐的,连瘟疫都不怕。说真的,据说接触过患者的人没一个幸免的。 孔白一脸得意,刚想吹嘘,那边叶冷秋开口了,他坐不住了,我们必须抓紧。 徐英儿也正经道:迟则生变,我看就这两日吧。 孔白知道她们又要算计什么,怕惹火烧身站起要离开。 你去哪儿?坐下!叶冷秋命令道,皇上要办孙有礼,你打算怎么办? 完了,又没好事。孔白苦着脸乖乖地坐回去,问:怎么办啊?你们觉得呢?要不下药? 徐英儿不屑道:别提你的迷药啦。你还下上瘾了。明天你去见孙有礼,约他到城北的山林打猎。其余的事我们来安排。 我打猎?猎打我吧。孔白急道:你们的计划靠谱吗?我可连马都不会骑。 所以啊,你必须在一天内学会骑马。徐英儿不急不慢道。一天内学会骑马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如果马儿只是慢慢走,不会飞奔的话。晚上,孔白躲在被窝里打开了锦盒,里面的银票珠宝让孔白十日来受的委屈一扫而光。 次日孔白依计去孙府。孙有礼见她心情不错,知道锦盒起了作用,也笑着答应了她明日打猎的邀请。孔白刚走,孙有礼的胞弟孙有德便进了屋。 大哥明知是计,干嘛还去冒险?孙有德嚷道。 你这性子,唉,孙有礼悠闲地道:我不能将计就计吗。打猎可是她提的,要是她有了意外,谁还能说我什么。这么好的机会我怎能放过。 第34章 话虽如此,可是万一,孙有德不放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身边是什么人。 我岂能没有打算,孙有礼自信满满,你给我挑二十个武艺高强的死士。明日我会带她去城北外的玉檀山,你先带人马去隐藏,四周设好关卡,要是见到天上有烟火弹立即率人马围过来,我要把她们一网打尽。孙有德点点头依言而去。 双方都准备妥当,孔白临出发前拉着徐英儿手,紧张地问:你们不和我一起去?你们能保证我安全吗? 徐英儿语气好似安慰她,面上却嬉笑道:你放心吧。皇上叫你除了姓孙的,你要是完不成肯定掉脑袋,不如搏一搏,也许你命大。 这是什么话?也许、命大?孔白气得眼泪就要掉下,转脸看见叶冷秋如箭的目光,顿时硬生生将泪水憋回,视死如归的上了马。 接下来对于孔白的表演,孙有礼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拙劣。你要杀我找个好点的借口,行吗?打猎?亏你想得出。你不会骑马也就罢了;你不会开弓也就罢了;你居然见到一只兔子从林中跑出还尖叫。拜托,我们在当官哎,你的行为让我觉得和你同朝为官太可耻了。唉,杀我的人怎么还不来?戏还得配合她演啊。孙有礼以拉家常的口吻说道:孔大人,不知梦仙可好? 突然问起秦瑶,又有什么阴谋?孔白试探道:孙大人认识梦仙? 不瞒孔大人,下官上月回京述职,对梦仙姑娘一见倾心。倚香阁那晚我可是拿了一千五百两啊,原想着能一亲芳泽,没想到孔大人比我有魄力多了,三千两啊,也只有孔大人这样的英雄才能如此大手笔啊,孙有礼口中恭维,眼神却冰冷,听说孔大人还将梦仙买了去,如此佳人,温柔乡里,孔大人真是好福气。 孔白胆寒,我居然和这家伙抢过女人,孙大人,我可不知您也喜欢梦仙。 孙有礼大笑道:孔大人不必介怀。下官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伤了同僚的和气。我在京城也寻了几名美姬,改日请大人去我府上,看看她们和梦仙相比如何? 那是那是。孙大人的眼光肯定强于我,孔白一边讨好般笑道,一边搜寻她的护卫,老弱病残根本不堪一击。她心里越发紧张,时刻准备着逃跑。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快到正午,一行人来到山林深处,刚准备坐下歇息,劈头盖脸的大水从天而降,整个透心凉所有人都湿漉漉的。这边孔白望着天空还在纳闷,那边训练有素的死士早就将孙有礼团团护住。短促的哨声响了两下,几十名蒙面黑衣人手执利器从暗处跳出,困住了众人。 孙有礼仰天长笑,目露凶光道:怎么才来,老夫都等不及了。 其中一位蒙面者似乎是袭击者的头目,声音透着笑意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如孙大人所愿。天啊,是徐英儿,她应该发现我了吧,她会保护我吧,孔白恨不得立即冲到另一方去。 孙有礼使个眼色,死士明白他这是要放信号,只是,大爷,烟火弹都湿了。 徐英儿听闻,笑道:别费劲了,我们已谋划多时,你跑不掉的。你若肯束手就擒,说不定。 住口,孙有礼脸色阴沉,大喝道:降?我还有命?他转头对孔白道:孔大人深藏不露,孙某甘拜下风。孙某一生识人无数,唯独对孔大人看走眼了。我一直以为孔大人不学无术上不足为虑,没想到啊。孙某不明白你们的一举一动尽在我的掌握,孔大人是怎么布的这个局?他明显是在拖延时间,用盆盛这么大量的水,还要悬在空中,大手笔啊。 孔白涨红脸一句话也解释不出,只能不停地摆手,不是我,你真没看走眼。 徐英儿笑出了声,接了他的话,道:她还真是不学无术。孙大人,你从京城带来的美姬还好吧。 孙有礼脸色惨白,她们也是暗卫?糟糕,他的兵符令箭。 徐英儿冷笑道:你以为呢。自从你把她们从京城带回来的那一天,这局就开始了。这位孔大人也就是个幌子,你还真派人盯着她啊。 孙有礼到底老奸巨猾,总觉不对,问:我听闻暗卫行动干净利落从不多言,今天有点不像你们的风格。 呦。孙大人才反应过来。徐英儿嘲弄道:也不知这毒还不好使? 下毒?孙有礼否定道:不可能。吃喝我等都很小心,荒郊野外,你怎么下毒。除非刚刚我们淋得水有问题。也不对,又没进嘴,难道这世上有从皮肤渗入身体的毒?不可能。 这世上当然没有从皮肤渗入身体的毒。只不过天气炎热,水分易干。怎么,孙大人是没有闻到香味,还是没有手足松软啊。 哼,孙有礼反倒不以为然了,姑娘好手段。不过孙某也不是吃素的,我们早服了解毒丸。 是吗,徐英儿坏笑道:若是没料到这一招,我们还能是暗卫吗?孙大人还没发觉吗,这位孔大人为什么还好好的,而你的死士却摇摇晃晃? 孙有礼彻底被激怒,咬牙切齿道:孙某就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上。刀剑相击,两方战在一起。 第35章 孔白早摔下马来,她现今可是勇敢多了,见到这种血腥场面不会再瘫软不动,而是可以爬着逃跑了。估计双方都知道她无足轻重,也没人为难她。孔白小心翼翼地爬着,生怕头上飞来飞去地利器砸到她,快要退出战圈时,她拾了把长剑做防身用,仔细地确认了下,肯定没人注意她,这才撒开脚丫狂奔而去。 一口气跑到山下的官道,孔白犯了难,她可以趁机脱离险境从此逍遥,可是现在她身上只有几两碎银,以前她钱不多时,银票都是从不离身的,怎么有了巨款后,这么好的习惯就忘了呢,不可原谅。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先回京城。没钱她也活不下去啊。她把长剑别在腰间,放下发髻用绳子胡乱扎起,扮成一个游侠向京城走去。 没走多远就遇到关卡。士兵小头目盯着她上下打量,突然拔刀一指,喝道:拿下。数十杆长枪架在孔白的脖颈上。 孔白心中一凉,士兵小头目不住冷笑。两人对话如下: 孔白(惊恐状):化妆成这样也能被认出?你早就认识我? 士兵小头目(不屑):我可不认识你。化妆?我的妈哎。你拿把剑大摇大摆地走,我不抓你抓谁啊。 孔白(不解):和剑有什么关系? 士兵小头目(咂嘴摇头):虽说是架空历史,但这也是古代。古代买把菜刀都要登记,你还亮把剑到处跑。你这不是告诉我们你是坏蛋嘛。 孔白(完全不信):不可能。武侠小说上的侠客们不都是拿剑到处乱串的嘛。 士兵小头目(痛心疾首):又是一个被武侠小说祸害的。所以说知识就是力量。我来告诉你吧,在你那个时空啊,秦朝以前国家多打来打去,没人管,拿把剑也没什么。秦始皇统一后,那叫个严啊,铁器铜器都上缴,菜刀都是定额制的,你拿个剑逛街试试,立马杀头。汉朝初期管得不严,到汉武帝时一通严打,基本没人敢找茬了。三国两晋南北朝时,确实乱,拿刀拿剑的要么相互砍,要么砍人,侠客?等着被砍吧。隋唐嘛,佩剑的倒是多,不过都是装饰,没办法皇帝好这个,上行下效嘛,那什么唐传奇也是小说,千万不能信。宋元,唉,会拿刀剑的不是参加抵抗组织,就是被追杀。明清不要提了,不想死别冒充大侠。到了民国,拿冷兵器真是头脑有问题了。 孔白(半信半疑):不会吧,我记得水浒还写过林冲买刀、杨志买刀呢,那本小说据专家说挺反应民情的。 士兵小头目(恨铁不成钢):估计那时钱多有收藏热吧。不过你看那些好汉要是进城干个事,兵器都是藏着掖着的。拜托你不要老是问我,我又不是你那个时空的,我懂这么多就不错了。你就不能好好学习下你们国家的历史。所以说没有文化你不要学人家玩穿越成吗。 孔白(抱头蹲下做痛苦状):上下五千年啊,我也很崇敬我也很自豪,可是没办法,英语害死人啊。我也是应试教育的受害者啊。 士兵小头目(语重心长地安慰):算了,吸取教训。等下你要死了,魂穿到其它时空,可要好好学习啊。人啊,什么时候学习都不晚。 当然以上对话纯属虚构。不过孔白从士兵小头目的冷嘲热讽中还是知道自己被抓全因为那把该死的剑。侠客真不是人扮的,孔白肠子都悔青了。士兵小头目不认识孔白,不代表其他人不认识。早有人把孔白押到孙有德面前领功。 昨晚孙有德就把人马设伏在玉檀山下,结果到现在还没动静,心里已隐隐不安,见抓到了孔白,知道大事不妙,当下恶狠狠道:说,我大哥呢? 孔白早吓破胆,结巴道:我我,真不知道,我也是、逃出来。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书生劝道:二爷莫急。事到如今不如干脆起事,林大将军必定会相助的。 孙有德暴躁道:兵符令箭只有我大哥知道在哪,没有兵符令箭我拿什么调动平凉的军马?他两眼喷火盯着孔白,不如拿她换我大哥。 书生连连摇头,不妥。二爷请想,这人只身一人,连个护卫都没有,可见她不过是个幌子。我敢肯定她换不来大爷。孔白跟着不停点头,没错,她们不会拿我当人的。 孙有德满脸狰狞,那我就拿她祭旗。 别别别。你杀了我也换不来你大哥,不如你放我回去,好歹我也是钦差,她们怎么着也要给我面子的,我虽然救不了你大哥,但我们可以里应外合,我帮你们救你大哥,果然混过官场的人就是不同,在生死关头孔白居然如此顺溜地讲了这么多话。 放你?你当我是三岁痴儿啊,孙有德拔出宝剑面露杀机,书生却插话道:二爷,她所言也不无道理,毕竟她顶着钦差的名,要是有她的配合,大爷或许可救。 可是就这么放了她?孙有德犹豫,她要一去不会。 书生从怀里掏出个瓷瓶,道:二爷放心,我自有法子,他转身将瓷瓶递给孔白,又道:这瓶里的毒药七日后才会发作,你若能在三日内帮我们救出大爷,我自会给你解药。 孔白四肢冰凉,不喝?立马死。喝?她能救出孙有礼?选什么?还是苟延残喘的好。她闭着眼皱着眉心一横,猛地将药灌进口中,咂咂嘴挤出个笑,道:放心,我一定尽力。 第36章 孙有德没和她多啰嗦,打发她走了。便宜她了,孙有德不甘道。 书生微微一笑,二爷,这毒无解。两人哈哈大笑。 孔白基本是一路狂奔到达驿馆的。房里只有叶冷秋在,她不管不顾地扯住叶冷秋的衣袖,劈头就问:孙有礼呢? 叶冷秋诧异她的举动,但仍回道:死了。 死?孔白眼珠都快瞪掉了,吼道:真死了? 他的人头就在这个匣子里,你要不要看看,徐英儿捧着个匣子进来,嘲笑道:你又立大功了,相公。你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你怎么了?孔白两眼发直面如土色浑身战栗,突然眼睛一闭僵直倒下。 朦胧中,孔白听见徐英儿说:要紧吗? 另一个她从没听过的女声说道:奇怪。真是奇怪。她居然没事。 徐英儿道:不可能。你不是说她中的毒无药可解吗? 那无名女声道:你有所不知,她体内本就有剧毒,以毒攻毒,反而没事。 徐英儿道:本身有毒?难道是你奉皇命给她下毒? 叶冷秋的声音响起,我没有给她下过毒,至于皇上有没有派其他人给她下毒,我不清楚。 无名女声道:不对,不对。这人中毒起码有二十年,不会是我们下的。 徐英儿道:那就奇怪了,谁会给她长期下毒?配置毒药可是费时费力费钱,谁会浪费在她身上?难道她有什么秘密?不像啊。 无名女声道:别猜了。她醒了,问她自己吧。 孔白努力地睁开双眼,觉得自己虚弱无比,想到她要英年早逝,心中大恸,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徐英儿伸手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上,好笑道:你没事,快起来,装什么狗熊。 人总是本能的喜欢听好的,孔白一骨碌坐起,半信半疑地问:你没骗我?我吃了毒药。 徐英儿指着旁边的女子说:她是我的姐妹小喜,她精通药理,说你没事你肯定没事。 孔白还是不肯相信,她极度可怜地望着那女子。那名叫小喜的女子倒是挺有耐心,解释道:你长期服毒,身体里积聚了大量的毒素,虽说不致命但总有一日身体会出问题的。而你这次服的毒虽毒性很烈,却正巧和你原来中的毒相克。所以你现在不但没事,身体里所有的毒素还被清除了。我保证你以后绝对健康,活到七老八十不成问题。 真的?幸福来得太突然,孔白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徐英儿笑道:小喜不会骗你的,她突然收起笑容,正色道:我来问你,是谁给你长期下毒? 孔白一头雾水,长期下毒?给我? 三人仔细观察孔白的表情,她不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徐英儿再次问道:你好好想想,你被人下了二十年的毒,不可能没有丝毫察觉吧。 孔白更加糊涂了,下了二十年的毒?不对吧,我三个多月前才来古代,难道毒是在现代下的?二十年前我才几岁呀,难道是我父母?不可能。就算我是同性恋丢了他们的脸,他们也不至于从小就要杀我。我女朋友?二十年前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性向呢。我同事、朋友、邻居、卖报纸的大妈?即便我有仇家,也不会被下二十年的毒,太无聊了吧。谁呀?我天天吃的喝的不都是和大家一样,要中毒应该所有人都中毒,而且我好像也没什么中毒症状。唉,我到底吃了什么啦?等一下,吃喝! 孔白灵光一闪,跳下床来,众女被她这番动作惊了一下,但见她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向天祷告口中喃喃道:感谢苏丹红,感谢三聚氰胺,感谢瘦肉精,感谢食品添加剂,感谢农药超标、感谢环境污染,感谢孔白现在恨不得立即穿越回现代告诉华夏同胞们,不要怪《食品法》,不要怪监管不力,不要怪不法商贩,不要怪破坏环境的企业,他们都是为我们炎黄子孙能够成为打不死灭不光的小强而不断努力着。如果有一天你们像我一样穿越到古代,你们也会感谢他们的。我现在终于明白他们的苦心了,我相信在他们的培养下,当地球末日来临,当世界发生核战争时,最后幸存的一定是我们。 徐英儿捅捅小喜,问:她不会毒坏脑子了吧。 绝对不会,小喜很肯定。 她说的那些什么精,什么三的,不像人名啊,连叶冷秋忍不住插话道,难道她念的是神仙的名。 苏丹红到有点像青楼里的人名,不会是她的姘头吧,徐英儿不打算再猜,她踢踢孔白,道:别神神叨叨。该说正事,你怎么中的毒? 孔白这才爬起,把事情叙述一遍,只不过把自己主动提出帮忙改成被胁迫。三人相互看看,均想,正愁找不到机会一网打尽,居然送上门来。 徐英儿问:他们怎么和你联系?孔白摇头,好像他们没说这个。 叶冷秋答道:驿站有奸细,我看今日他们会主动找她的。 徐英儿想了下,走到书桌旁,提笔写了一排字,然后唤孔白过来照抄一份,孔白费劲地写道:今晚子时东门出。字体歪七扭八甚是难看。徐英儿把她写的纸条叠好递给她吩咐道:有人找你就把这个给他,记住一定要问他要解药。 第37章 孔白一惊,拉住小喜,你不说我没事吗? 小喜无奈道:你确实没事。你要不问来人要解药,他们会怀疑的。 孔白还是不放心,那三人却不再理她,直接走人。傍晚一名仆役来送饭,靠近孔白时这家伙低声道:孙二爷吩咐我来的。 孔白掏出纸条,紧张地问:解药呢?仆役迅速塞给她一个瓷瓶,收起纸条装作无事一般走了。 孔白左右为难,她不太相信那三个女人,又不敢乱吃这所谓的解药,又想,如果真的七日后毒发,等毒发时实在没办法了,再吃这个解药吧。拿定主意,孔白赖在屋里哪也不去。七日一晃而过,孔白瞧着自己发福的身材,十分高兴,能吃能睡肯定没事,她决定出去溜达溜达,她现今很怀念她原本普通的身材。她刚跨出房门,圣旨就到了。圣旨的内容自然是对她一番表扬,说她为国除奸,是天下人的楷模,又让她查抄孙府抓捕余党。 孔白接过圣旨,客气地和太监寒暄几句,大方地给他张银票,将太监哄走了。徐英儿笑着过来,道:你舍得出门了。 那孙有德?孔白没忘记这个人。 放心,平凉城安全的很。徐英儿有意笑道:抄家哎?还不快去。 孙府抄出了无数古玩珍宝和现银五百七十三万两。按照方大人的理论,珍宝什么的不能拿。银子嘛,七十三万两上缴国库。五百万两中拿出十分之一孝敬同僚,这个嘛回京城再说。至于百姓,难啊,五十万两用什么名义给?用国家的名义?律法规定,抄家的钱要归公。用我的名义?这不是明着告诉大家我就是贪官。做贪官还真是要动脑筋。孔白思来想去,决定先放弃百姓,等她以后贪得有经验了,再造福百姓。但是对于得瘟疫的百姓,她到底狠不下心,从国库里拨了千两银子安民。 临到查抄快结束时,有人呈上两份契约,分别是房契和地契,地点在玉檀山附近。身为一个现代中国人对房子的渴望远远大于任何朝代的人。孔白见四下基本没人,毫不犹豫将房地契收下。处理好公事,孔白回驿馆休息了一夜,次日无事,她领着她的老弱病残护卫去城外闲逛,主要是为了她的房子和地。 玉檀山北,有一个闭塞的小村庄,村民们衣衫褴褛,面有刺青,感觉比非洲难民还惨。抬头向山上看去,青砖红墙埋伏其中,只是隐约一撇便知这建筑的华丽。孔白刚想找人问问情况,就见三个明显是地痞的家伙横着走过来,领头的一位拿着皮鞭,口气不善,你们干什么的? 孔白不知这几位的来头,小心地问:你们是做什么的? 领头的傲慢道:老子是这玉檀山庄的监工。 就你们三个?孔白还在试探。 领头的神气十足,皮鞭一挥,我们三个对付这帮穷鬼绰绰有余。少废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村民们果然面露惧色。 孔白笑了,我的兵虽然不经打,但对付你们三个还是可以的,来人,拿下。 这些兵软柿子捏惯了,熟门熟路将三人捆绑起来,领头的还在叫嚣,你敢绑爷?爷是平凉郡守孙大人的小舅子。当兵的上去就一耳光,鄙视道:孙有礼触犯国法,早被我们这位钦差孔大人给就地正法了。 村民呼的围过来,一位老者微颤颤地问:您真是钦差大人? 孔白得意,掏出官印,当然,她又不解,被三个地痞欺负,你们居然不反抗? 老者赶紧招呼众人跪下,声泪俱下地哭诉。孔白这才明白原委:地痞头叫刘大,通过献妹妹巴上了孙有礼,他妹妹是被折磨死了,他却迎得了孙有礼的欢心。这里闭塞不好多驻人,就留他等三人做监工。开始村民被欺压当然反抗,无奈孙有礼每月都会派人来视察,刘大一汇报,村民就遭殃。这样一来虽没人敢反抗了,但逃跑的多了,孙有礼就把大家面上刺青,谁再跑惩罚的手段残忍至极。 孔白唏嘘不已,太黑暗了。她想了下扶起老者,拿出房地契道:老人家放心孙有礼被我杀了。这个地和房子,嗯,也是他抢来的。嗯,现在呢,这个地方已经卖给我了。但是,她掏出一万两银票挥舞着,大声道:我一定会付钱的。工钱每人每月二两。你们愿意留下,不愿意我也不勉强。谁是村长? 老者道:老朽就是村长,不过大人,这庄子已经完工了,只有零碎的地方还需要改进。 孔白赶紧道:没关系。你可以派人轮流替我看护庄子。也是每月二两银子。这钱给你,这里我交给你了。 老者接过银票慌忙跪下感激道:老朽蔡通代表小石村全村五十七户人家谢谢大人,所有人都含着热泪不住地磕头。 随后孔白在村民的指引下参观了她的山庄。要走时士兵问刘大三人怎么处理,孔白看见村民愤怒的眼神,挥手笑道:交给村民们吧。说完神清气爽地回了平凉城。 盘旋两日,孔白随众人回京交差。接下来等待她的是 继续休婚假,谁叫她结婚的次数多呢。 彻底混乱 你别老跟着我呀,在集市上一个瘦小的少女边走边嘟囔。她后面那位身体发福,面白无须好似太监的男子反驳道:我怎么会跟着你,我只是没事逛逛。没错,这两人正是孔白和翠儿。 第38章 没事?你什么时候有事过,翠儿毫不留情道:你就会跟我这个小丫鬟混嘴,你有本事回去陪你的三位夫人。 孔白毫不介意道:她们?你以为我稀罕呀。娶了她们,还不如娶你呢,至少你还给我洗过脚,虽然只有一次。这话她说的有些言不由衷。前几天她回京后被风光地褒奖了一通,之后她又开始继续休息。只不过秦瑶对她突然热络起来,那小手一勾媚眼一抛,惹得她在惊慌失措中心痒难耐,今天她实在受不了秦瑶的亲近,只好躲出来。 翠儿听她大庭广众如此说,不由面上一红,不再理会气鼓鼓地向前走去。不远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围个水泄不通,孔白好奇忙招呼翠儿向内挤去。里面跪着十来个女子,年纪不等,小的只有十来岁,大的也不过三十来岁,皆身穿囚衣神情木然,旁边站着的官差面色极其冷漠。 孔白还没开口,翠儿却叹气道:官卖。唉,居然是费府的女眷。 怎么回事?孔白问。 就是由官府做主,卖掉获罪官员的女眷,翠儿眼露凄凉,以前是何等的风光,如今却,真是世事难料。最惨的是如果没人买,会被送到军队里做,唉。翠儿说不下去了。 孔白心里明白,也跟着长叹一声,刚想发表一下内心的感慨,却被旁人捅了下胳膊,她扭头看见了熟人倚香阁的老鸨。 老鸨激动的面上粉直掉,孔爷也来啦。这些女子可都是好货色。好像要验证老鸨的话,官差走到一名小女孩的跟前扯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然后用卖猪的口吻叫道:看看啊,细皮嫩肉,不用几年肯定是美人胚子。 孔白见那女孩着实可怜,不禁下意识地摸摸胸口的银票,小声地对翠儿道:要不我们买下她?我有钱,千把两的不成问题。 什么?翠儿没听清楚。老鸨耳尖,立刻大声叫道:孔爷要出一千两将她们全买下啊。 官差径直过来,冷冷道:干什么的? 孔白脱口而出,当官的。 官差的面部立马柔和起来,这位爷贵姓?在哪儿高就? 我姓孔。在吏部?孔白犹豫道:应该是吏部。这不能怪她,她光休婚假了,一天班都没上过。 哎呦喂,官差像见到财神爷般,欢喜道:原来是孔大人。大人要买还要用钱吗。 官差赶忙递过文书,堆笑道:只要签上您的大名,她们都是您的了。 孔白哭笑不得,她明明是好心啊,怎么弄得像是在受贿。签吧,毕竟是救人。 官差笑眯眯收了文书,驱散了人群,凑近孔白小声道:小人叫贾威,大理寺任职,以后望大人多提携一二。 孔白心领神会,掏出百两银票硬塞过去,官差坚持不受,两人在大街相互推搡,孔白感叹,当官还是要用力气的。翠儿在旁不乐意,道:到底走不走?大街上拉拉扯扯也不嫌难看。孔白闻言快速收回银票,打了个招呼赶紧走人。老鸨在后面喊道:孔爷常去倚香阁啊,姑娘们都想着您呢。 翠儿撇嘴讥讽道:您还挺招惹女人的嘛。看来我们孔府又要办喜事了。您是打算一个一个娶?还是一次性全娶? 孔白受不了她的聒噪,见路边有一客栈,便带这群女子走进去,掏出百两银票,对掌柜的道:去给这些女人买几套像样的衣服,然后给我好吃好喝供着。随后又对翠儿道:你给我在这等着。 你干什么去?翠儿不解问。 解决问题,孔白叮嘱道:你等我回来。 孔白边走边想怎么安置这些女人,她府里肯定是不能去的,那三个女人不但不是省油的灯,恐怕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随便给钱打发了?这个世界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要是有了钱在外漂泊,只会给更多人惦记。怎么办?她想了半天没个头绪,正烦恼抬头一看竟到了倚香阁。有办法了,孔白一拍脑门,抬脚就跨了进去。 老鸨见状虽有疑惑却仍堆笑道:刚刚才叫孔爷来玩,不曾想孔爷这么快就来了,只是大白天的姑娘们都在睡觉。这也没人。 行了。我只找菊香有个事,孔白解释道:你说菊香赎身要多少钱? 老鸨没料到她有这么一问,一瞬间犹豫道:五、五百两? 孔白点头,等会你把她的卖身契拿来。老鸨没想到她居然没还价,高兴地去了。 菊香,我找你有事。孔白兴冲冲地进屋。菊香正躺在床上玉臂外露半眯双眼,见她突然来了慵懒道:大白天的,我可不伺候你。否则传出去我会被姐妹们笑话的。孔白咽咽口水,坐到床边,握住菊香的小手,笑道:找你有事。 菊香掀开被子,抛个飞眼道:上来说。孔白麻利地脱去外套和鞋子,钻了进去,搂住菊香,温存了会才开口道:我今早买了费家的女眷,也想到了地方安置,只是缺个信任的人带她们去。 我当是什么急事,菊香故意责怪道:费家?你的前任,你收了他的府邸,现在连他的女人都不放过。 第39章 我只是看她们可怜。你知道的,官卖啊,很惨的。 知道你心善,说吧要我怎么帮忙。 平凉城外有个玉檀山,我在山北有好大一片地。我帮你赎身,你带她们去那里生活吧。在外面你待人接事比她们有经验的多。 菊香皱眉道:她们肯听我的?孔白道:你只说答不答应吧。 菊香想了下道:你若肯给我一万两,我就应下。 钱不成问题,孔白痛快地答应。果然贪来的钱花起来就是大方。菊香又细细问了地址。 老鸨此时推门进来,见这幅情景忙道:孔爷,上床是要给钱的。 我没干什么,孔白无奈道:卖身契带来啦? 老鸨扬扬手中的契约,笑道:带来了。您看价钱? 孔白盯着她道:说好五百两,你要加钱? 老鸨暗喜,菊香就是一个过期的滞销货,早就没人问津,养在这还要管吃管喝,有人肯赎再贱的价她都愿意卖,现在这个冤大头居然出五百两。她忙不迭道:不是不是。好好,算我吃亏,就五百两。 办好手续,等菊香收拾停当,孔白叫了辆马车带着菊香去了客栈。翠儿早就不耐烦,扯住孔白道:你去哪了?突一眼瞥见菊香,不高兴道:我说呢,这么半天,合着又带个女人。 孔白顾不得翠儿,对众女子道:我给你们每人一千两银票,你们跟着这位菊香姑娘走,她会安置你们的。当然你们要是想自己走,我也不拦着。 一位年纪似乎是最大的女子走过来跪倒,道:犯妇代费家上下十七名女眷谢孔大人搭救之恩。我等愿听从孔大人安排。 孔白见这女子身处困境仍不卑不亢,不由心生怜惜,脱口道:你叫什么名字?女子答道:犯妇费周氏。孔白又道:我是问你自己的名字。 众人听她由此一说,皆愣住,要知道古代男子贸贸然问女子的闺名是非常失礼的,基本等同调戏。那女子脸色微红,勉强道:犯妇周芙蓉。 孔白点点头,她记得府中有个园子叫芙什么园的,感情这位就是姓费的大老婆。她感慨道:你们自由了,别说什么犯妇,你们就恢复原名吧。以后好好生活,不要再依附男人。翠儿,孔白掏出一把银票,递给翠儿道:无论大小,每人发一张。 翠儿不满地嘟囔道:就你大方。 孔白单独拉过菊香,偷偷塞给她张万两银票,叹口气,随后又对众人道:菊香原本是青楼的,我已替她赎了身,你们不准瞧不起她。 周芙蓉真诚道:孔大人哪里话。若是没有您的搭救,我等的处境还不知怎样呢。我等一定听从菊香姑娘的安排。 菊香到底会做人,拉着周芙蓉的手笑道:姐姐不嫌弃,菊香就心安了。姐姐一看就是个知书达理的,一路上有事我们商量着,别提谁听谁的。 孔白见她二人这样也放了心,又吩咐掌柜的去套几辆马车,添些路途用品,方才回府。 隔日,翠儿非要跟着孔白去送行,孔白只得带她。城外十里亭,众人一切准备停当。菊香将孔白拉至一旁,替她理理衣襟,颇有些伤情地嘱咐道:你,唉,是个实在的。那里。菊香用下巴点点京城的方向,道: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要想法子趁早脱身。若是没地方去尽可来找我,她又悄悄指指翠儿道:这小丫头是个知恩图报的,你若没人使唤,可差她去。我眼毒不会看错的。 孔白望着眼前的女人心里涌起丝丝暖意和悲凉。谈不上爱,只不过是有一点喜欢,有一点贪恋而已,但是她能感到其中的真心。她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长叹一声,痴痴地看着菊香。 不远处,马车夫催促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跑来,仰头对孔白认真说:我叫费清莲,我长大后一定会报答你的。正是前日被官差扯头发的孩子。 报答?女人对我最好的报答就是投怀送抱,可是你的年纪。孔白笑了,她挥挥手示意众人上车。迎着朝阳看着远去的车队,她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老得只想得过且过无所事事。翠儿见她又犯傻,拽着她的衣袖,不满道:舍不得啊。孔白也不答话,只是自顾自地伤感。 不过这种状态并不持久。一回府,秦瑶便派丫鬟来请她。孔白为难,美女对你不好心疼,对你太好头疼。内心较量一番,她还是决定去看看。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是商量下三日后的乞巧节怎么过。孔白失望,给了秦瑶些银子让她全面负责。 孔白的印象中,过节无非是吃吃喝喝,所以她也提不起兴趣。当晚孔白姗姗来迟,她的三位夫人和霍楼云早已谈笑在一起。湖边凉亭的桌上摆满了精美的蔬果点心。孔白坐下便吃,秦瑶出乎意料地腻在她的身边,给她喂酒喂菜,惊得她小心肝直跳。许是美人在怀,只喝了几杯,她便觉得有些把持不住。她有些胆怯,不敢看秦瑶,眼神只能四处乱瞟,恍惚中瞥见翠儿旁边站着的女子,不由看呆了。这女子虽是丫鬟打扮,却有说不出的味道,明明是个弱女子却好似大丈夫般顶天立地,极有气概。霍楼云顺着她目光看去,不由地冷笑道:怎么,孔大人又想娶亲? 第40章 孔白不去理会,指着那丫鬟口齿不清地问翠儿,她,是谁? 她啊,翠儿虽觉莫名其妙却仍答道:她是我新招进府的,在厨房做事,叫白大姑。今儿过节人手不够,我喊她过来搭把手。 光听这名字孔白就觉得俗,她晃晃脑袋仔细看看那丫鬟,普通得很。看来自己真喝多了,她扫兴地想,继续被秦瑶灌着酒。 又吃喝说笑一阵,时辰已经很晚,众女欲要散去,秦瑶凑近孔白耳边,腻腻地说道:今晚去我房里,我等你。声音小到所有人都能听见。孔白被耳边的热气激得浑身燥热,木偶般地被秦瑶牵着走。 沕园很大,孔白又是入住不久并不熟悉,绕来绕去,她突然发现居然把秦瑶丢了。晕乎间她似乎向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丫鬟问路,那人把她带进了一间房。房内漆黑一片,隐约好似听见秦瑶唤她的名字,孔白努力辨认,摸黑向床的方向走去,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扑向前,入怀的是全身不着丝缕的软玉温香,入耳的是酥到骨子里的柔声呻吟。孔白脑子嗡的一声,顿时没了理智,疯狂起来。 有人说天堂与地狱只有一线之隔,这句话对于孔白来说再合适不过。孔白是在天堂中醒来的,欢好后遗留下靡乱的气息让她十分舒心,床单上的落红让她百般怜惜。她大概地穿上衣服,急不可耐地跳下床,欲去爱抚那位背对着她好似雕像的女子。然而下一秒她就跌入了地狱。女子手持利剑缓缓地转身,孔白心里咯噔一声立即僵住,居然是叶冷秋。 也不知对视了多久,孔白背上全是冷汗,却不敢开口更不敢动。叶冷秋面上不悲不喜,慢慢扯起一个笑容,声音很是平静道:你很好。 火山喷发前的平静!孔白不由自主地哆嗦,她很怕叶冷秋,她知道这个女人对她不会丝毫留情。我不是,话音刚起,一道寒光朝她面部劈来。孔白脚下一软,双膝跪下,恰好躲过, 别别,她大喊。 房门猛地被踹开,徐英儿冲进来,举手抓住叶冷秋的手腕,阻止落下的利剑,呵斥道:你疯了? 凄厉的笑声回荡在屋里,叶冷秋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我、要、她、死。说着手腕一沉向下砍去。徐英儿使力阻止。两人武功半斤八两,一时僵住。 徐英儿见叶冷秋似要陷入癫狂,索性用重话刺激她,于是大声怒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不过是皇上送给她的玩意。我们这些人就是这样的命,你看看那些在孙有礼身边的姐妹,她们给虐得还少吗?你不就是想给姓杨的守身吗?我们这样的身份,即便你冰清玉洁,姓杨的也不可能八抬大轿迎你进门,最好的结果无非是做妾。你再好好想想,你前几日私会姓杨的,已然犯了规矩,你若杀了她,皇上能饶你?说不定还要连累你的心上人。 叶冷秋面如土灰,身子一软,瘫倒在地,面上显出深深地绝望,了无生机的绝望。徐英儿明显松口气,吩咐突然出现在屋里的四位丫鬟道:好好看着,出了问题小心你们的脑袋,说完又去踢踢孔白,还不快走。孔白这才回神,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徐英儿见叶冷秋如此神色,心中不忍面上却不露一丝同情,对那四人使了眼色,便掩门退了出来,直奔秦瑶的园子。闺房门前她凝神屏气仔细确认四周无人,方才推门而入。 屋里的三人早已等的心焦。秦瑶颤声问:她怎么样?徐英儿轻轻搂住她,语气低沉道:我派人看着她。 一阵沉默,霍楼云万分难过道:我们是不是做得太、太,她实在说不下去。一位丫鬟打扮的女子赶紧从背后抱住她,安慰道:是我们负了她,我一定报答她的。若是没机会,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替她卖命。 徐英儿也感觉到怀里人儿的颤抖,她索性咬牙发狠道:做就做了,别再说这些没用的,她对霍楼云和另一个女子道:这件事马上就会传到上面,她已经够不上威胁。监视霍楼云的侍卫最近要换次班,你们时刻准备好,一有机会立刻走。对了,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丫鬟模样的女子口气坚定道:当然。我白固若向来是一言九鼎。她从怀里掏出一枚刻有白字的铁质令牌扔给徐英儿道:日后你们若去嫛婗国,那它去找我,我自会保你们平安。 四人一阵沉默,秦瑶突然问:孔白怎么样了?听到这个人名,徐英儿轻松地笑了,她呀,死不掉。 孔白不知道自己死不掉,她一整天都在恐慌中度过,晚上非要让翠儿陪她,她害怕叶冷秋那要把她剁成肉泥的眼神。小丫头红着脸,扭捏了半天,才勉强地和孔白睡了一晚。一夜噩梦连连,孔白醒来后还没来得及回味下这件事的蹊跷,又被皇上招进宫去。 皇帝明白孔白萎靡不振是什么原因,他看似无意随口道:爱卿是朕的臣子,什么事都有朕给你撑腰。女人嘛,不能由着她,皇帝赏你的女人就是你的,怎能由她放肆。孔白正在消化这番话的意思,又听皇帝说:你给朕出的主意真是有效。这段时间霍楼云对朕送的礼物不再抗拒,似乎还有些欢喜。孔白有点跟不上皇帝的思路,那知这位皇帝话锋一转,又道:你这次替朕除了孙有礼这个乱臣贼子,朕该怎么赏赐你呢? 第41章 皇上赏赐的已经够多了,孔白赶紧拍马屁道:一切都是托皇上的洪福。所有功劳归领导,古今通用,她还是知道的。 那怎么行,皇帝一脸为难,道:有功不赏,天下人会说朕是昏君的。 硬要给我好处?孔白当即觉得不妙,浑身汗毛立起,继续听皇帝啰嗦,赏什么好呢?你来京师时日尚浅,官升的太快会惹人非议。皇帝装模作样思考一番,故作欣喜道:有了。朕的皇妹长宁公主如今还没许人,你就做朕的驸马吧。 孔白觉得自己的脸在不由自主抽搐,嘴皮也开始不受控制,皇上,我是女女女。 朕知道,皇帝叹气的样子太假,长宁她知道你是女人,可她就是喜欢你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非要嫁你。作为她的兄长自然要考虑她的幸福。 喜欢、巾帼、英雄我?孔白相信自己立马变成猪,也不会相信皇帝这番话。可是皇帝的话她敢反驳?而且这位还眼神阴冷地看着她,一副你要命就必须要我妹妹的架势。孔白还能说什么?她只能咽下口水,万分艰难道:皇上,公主她、真的、真的真的,她实在说不出喜欢两个字。 皇帝说谎的功力岂是常人可以比的,他十分肯定地点头,那神情好像孔白真是头猪,他妹妹也绝对会喜欢的。孔白没办法,只好跪下谢恩。 第二日圣旨下,姜国五公主姜长宁下嫁与吏部侍郎孔白,七日后成亲。孔府上下又开始忙着办喜事啦。孔白看着铜镜中身着喜服的自己,苦不堪言。在现代她做梦都想和心爱的女人成亲,但是现在成亲简直成了她的炼狱。皇室成亲就是比民间繁琐些,内容却差不多。晚上,孔府内大小官员往来道贺,内心却很是不忿:这位孔大人也太会敛财,居然用成亲的借口,皇帝赐了三次,不给还不行。妈唉,这份子出的,伤不起啊。就连领孔白进入贪污领域的方大人也有些不满:贪些钱不容易,冒得风险很大的,您好歹也体谅体谅我们噻。照您这成亲的速度,我得贪污多少钱啊。 孔白也是无精打采,不停地叮嘱翠儿,虽然是夏天,但是最好是在席子下给我铺床薄被,这次还不知要睡多久地上,腰一定要保护好。 翠儿这次倒是耐心,拍胸脯保证,你放心,保证让你睡地上和睡床上一个样。 孔白撇撇嘴,强打精神应付接下来的流程。只不过看到公主的容貌后她还是震惊,皇家人的基因果然好,皇宫也果然是个神奇的地方,一个长着高贵面庞的女子居然能散发出和秦瑶一样的气质。当然经过三位夫人的前车之鉴,她对于太过美丽的食物本能地会退避三舍。 蜡烛燃了一半,孔白枯坐在凳子上实在难受,她清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努力地向真人君子方面靠拢,夜深了,请公主早点歇息。 也请驸马过来就寝,公主的声音荡漾的差点让孔白化了。尤其是过来两个字说的特别清晰。孔白吓得往后跳了一步,绝色美女的引诱,她的抵抗力从来都是为零的,悲惨在于她被蛇咬过很多次,所以天上的馅饼即便掉到她嘴里她也不敢吞下去。公主明显看出她的害怕,仪态万千地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温柔地拉她到床边坐下,毫不掩饰地道:驸马一定不会让本宫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的。 不不,我会打地铺的,孔白失神地望着公主化为汪洋的眼神,努力地告诉自己,忍忍忍,一定要忍住,天啊,柳下惠真不是人做的。 公主轻轻地靠在孔白的怀里,拉着她的手去解自己的腰带,羞涩地道:漫漫长夜,驸马还不宽衣就寝。 少女的体香钻入孔白的鼻孔,从她的视线可以看见公主通红的耳朵,我的理智呢?这手还是我的吗?拜托你们别乱动行吗?孔白觉得自己肯定疯了,双手居然不听大脑的指挥,剥起公主的衣服来。妈唉,这公主的衣服也太好脱了吧。 你还打地铺吗?翠儿的声音突地传来。 不要不要地铺,嘴皮也叛变了,孔白看着光洁的身体慢慢躺在白色丝帛上,心里长叹,我的大脑,最后的阵地也沦陷了。投降吧,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红烛燃尽天光放亮,孔白奋战一夜仍觉精神百倍毫无困意。不多时,宫里的嬷嬷来敲门,孔白才不情愿的起床。嬷嬷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无奈地进屋,轻轻地抽出被熟睡的公主压在身下的染红丝帛,甩给了嬷嬷。老妇人像得了什么宝贝,把丝帛收入锦盒回命去了。 孔白感叹,做皇家人真不容易,房事还要记录。她回身望着犹在梦中的美人,心里刚要充满了柔情,大脑突然对她发了一条信息:你认为公主爱上你的概率有多少?对你耍手段使阴谋的概率有多少?前者为零,后者为百分之百。一瞬间孔白的身体完全恢复了正常,她焦躁不安却只能毕恭毕敬地等待美人的审判。 美人公主快傍晚才缓缓醒来。那种慵懒中透出的华贵的神态,让孔白的手脚又有点不听指挥了。她刚想上前表现一下,一群宫女早冲上去将她挤到一旁。等待许久,公主终于洗漱完毕,见孔白楞楞地杵在那儿,知道她顾虑什么,当下换成柔情似水的表情安抚着孔白。孔白又不是黄继光邱少云,禁不起糖衣炮弹,立刻变成了乖顺的小狗投入主人的怀抱。 第42章 一连大半月,孔白恨不得挂在公主的身上,夜深人静时她也会偶尔自欺欺人地想,也许这位公主真看上我了也说不定。这日黄昏她路过叶冷秋住的园子,一时犹豫起来。她虽夜夜笙歌好不快活,但对于叶冷秋她还是良心不安,在园门外站了半天,她硬着头皮踏进了屋内。叶冷秋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憔悴的很。 孔白鼓足勇气,说道:我。你要愿意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如果将来你想嫁人,我当你是妹妹的。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和你,你。我。对不起,真的。 叶冷秋转头看着孔白,眼神死寂般空洞,然后不带任何感情的说了句滚。四个看护的丫鬟怕有意外,围拢在床边盯着叶冷秋。 你们好好对她,孔白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心情万分沉重的退了出来,去找翠儿。小丫头如今对她越来越没有好脸色,见她来到,没好气地说:我以为你已经瘫在公主身上,早忘了我们这些人。 孔白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今天是来告诉你一声,对叶冷秋好点,她要什么都给她,钱方面我报销。 哼,现在想起叶姑娘啦。你和外面男人有什么区别,有了新欢把什么都丢了。翠儿很不高兴。 什么呀这是,这些女人我愿意娶吗?孔白也急了,忘了秦瑶确实是她自己愿意娶的,说道:我不就是想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可是她们,那个是省油的灯,孔白气得佛袖而去。边走边想这些日子的遭遇,叶冷秋的事怎么看都有古怪,可她找谁说去,即便有人愿意倾听,她又能说些啥呢。她又不是傻子,任人摆布的这么明显她怎会看不出,但她怎么反抗,她敢放抗吗。 孔白觉得一股悲凉充斥胸中。她来到公主住的园子,想要在美人的怀里求些安慰,却奇怪整个园内居然连个丫鬟也不见。纳闷中推开房门,眼前的一幕如晴天霹雳震得她不得动弹。凌乱的床上一对男女衣衫不整的相拥,那女子正是长宁公主。 孔白挺佩服自己的大脑的,在这时候还能思考:捉奸啊。可是看看那男人强壮高大的身体和发达的肌肉,自己肯定是打不过。这种情况公主绝不会站在我这边,最好的办法是关门走人。 天色已黑,孔白站在湖边,满腔的愤怒烧得她想跳水游泳。她刚想实施行动,丫鬟传话,有公公来传旨。孔白长吁一口气,放弃了这种危险的做法。 圣旨的内容和以往一样,借她的名义给霍楼云送东西。太监领了赏钱,笑眯眯地凑近孔白,递给她个精致的檀木匣,道:皇上口谕:今日是霍姑娘的生辰,朕国事繁忙,不能亲自前来。着孔大人代表朕将礼物交给霍姑娘,不得耽搁。 孔白跪下接过,千恩万谢送走了太监,垂头丧气地向霍楼云的住处走去。今晚乌云遮月,更显得这个小园幽静的可怕。孔白摸黑走着,心里嘀咕,今晚怎么到处都没个人。正想着,也没注意前方,迎头撞上了什么。她定睛努力辨认,是霍楼云和一个高个子丫鬟,两人穿着黑衣背着包裹,好像要去远行。 孔白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愣愣地问:你们这是?再仔细看看,那丫鬟手里提着一把宝剑,孔白只觉自己的背上一片潮湿,完了,她知道自己又惹上什么倒霉事了。电光火石间,丫鬟的宝剑就要落下,却听黑暗中有人制止道:你们快走,她交给我。 丫鬟闻言拉起霍楼云消失无踪。孔白直挺挺站着,不敢动弹半分,感觉有人靠近她。那人语气温和道:你别害怕。 这声音她熟悉,孔白哆嗦着睁开眼,牙齿打颤地问徐英儿:这是,怎么,回事? 你小声点,徐英儿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出园子,来到湖边的一处偏僻地,才放开她,道:你都看到了。 孔白惊魂未定,道:你,她们,你想杀我灭口? 徐英儿轻轻笑道:杀你还用这么麻烦?我实话告诉你,她们想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久我和秦瑶也要走。我只问你一句,徐英儿严肃道:你是想走想留? 孔白彻底混乱,疑惑道:你不是皇帝的人吗?怎么和霍楼云一起?跑?到哪去?我不明白。 徐英儿冷笑道:皇帝?我们都是姜广明的狗,不,是连狗都不如。我的那些姐妹,她恨得咬牙切齿,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不走,只能等死,也许比死还惨,她警告说:你这些时日的经历,还不明白吗?没人会把你当一回事,你以为你会一直好运气。你若想走,我自有法子。你要想留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我也不拦你,我也不怕你去告密,杀你跟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你要是想通了,愿意和我们走,就到秦瑶的房里去,我会告诉你一切。记住,我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说罢,转身而去。 孔白张着嘴听呆了,好一会才缓过神。她顺着湖边走着,脑袋纷乱得很。自己来到这里的人生,整个就是糊里糊涂,她都不敢去回想那些血腥的事件。她怎会不知危险,皇帝明知她是女人,还留下她,这肯定不正常。可是能跑哪里去?徐英儿可信?她使劲用手地砸咂脑袋,仰天长叹。 乌云散去,孔白看着比现代明亮百倍的月亮,心里突然一片清明,她自嘲地笑了。是啊,她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原来女人的智商和美貌是成正比的。无论何时何地,美女们如果不聪明,她们的下场会比她这样的普通人惨很多。自己身边的绝代佳人们,哪里是她能驾驭的,没有玩死她,她就该谢天谢地。再想想官场这些人,哪个都比她狡猾心狠。也是,古人的官场那就是屠宰场,玩命的地方。她,二十一世纪在法治社会成长的热爱和平的大好女青年,是斗不过这些在血堆里打滚的古人的。还是见好就收跑吧,她不早就想过跑路。反正每次都是玩命,有钱了底气就是足。一旦做了决定,孔白整个人顿时轻松起来,她快速地向秦瑶的房中跑去。 第43章 在孔白进来前,秦瑶正担心地问徐英儿,你这么肯定她会来?你不怕她会? 徐英儿笑道:只要她不是傻到家,她就肯定会来。她不过是一平凡百姓,什么都抵不过自己的命。更何况今天给她的打击太多,她要不来才奇怪。 可是,秦瑶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徐英儿起身开门,快速地将孔白拉进来,微笑道:想通了? 孔白重重地点头,道:你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吧。 徐英儿示意她坐下,然后自己坐到秦瑶身边,呡口茶,收起嬉笑的面色,尽量用孔白听得懂的话,正经叙述道:其实很简单。四个月半前,老皇帝还没死时,他的大儿子和小儿子争夺皇位。叶冷秋奉姜广明,也就是现在的皇帝的命令,护送杨辉去武通县上任。途中遇到大皇子的人袭击,杨辉身受重伤,叶冷秋怕她心上人再出事,就故意让杨辉假死,然后将他藏起。可是不去武通县上任,对姜广明无法交代。于是她就瞒天过海找了你这个替死鬼,她是打算等杨辉好了,便杀了你,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这时你的第一个好运来临,你的上司下马城的朱知府摸不透你,所以借费文举的案子打发你。 原来我一开始就在鬼门关前转悠,怪不得叶冷秋总是神出鬼没,孔白脸色发白,道:摸不透?我没做什么呀? 徐英儿提醒道:你在武通县是不是收了两家的钱?争泉眼的两家。孔白道:是啊,有关系吗? 徐英儿道:他们争夺的可不是泉眼,是金矿。那两家也是两位皇子的人,他们的人轮流上任,以泉眼为名争金矿。那位朱知府早知道这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得罪,偏偏你两家钱都收,朱知府当然搞不清,只能打发你。巧的是两位皇子听到下面人汇报,都知道你不是对方的人,而且当时老皇帝身体已经不成了,他们都急着借费文举的案子打击对方,所以共同推荐了你。这时的叶冷秋只能受命已杨辉的名义护送你上京。 杨辉?不是杨兴业吗?孔白问,他们不能找别人破案? 杨辉,字兴业,是一个人,徐英儿道:你以为没找过?你记得吗,你有四位前任呢,可惜分别是对方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孔白又问:那方义怎么没事? 他?徐英儿不屑道:老奸巨猾,名义上主审,实际什么都放任不管。 那费文举怎么死的?孔白一肚子疑问。 自杀呗,徐英儿轻描淡写道:那位费大人,吃喝玩乐精通得很,你看这园子就知道他贪得钱有多少。他是吏部侍郎,不卖官鬻爵他拿什么换钱,可惜这位大人贪昏头,一官两卖,两位皇子怎能放过他。他不自杀死得会更惨。 那,孔白还想问,徐英儿打断道: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疑问,你先听我讲完。你到京城后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老皇帝的安排,包括找到那封通敌信,当然你救翠儿是个意外。这时方义已经知道老皇帝要传位于小儿子,但这只老狐狸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的,所以他威胁你想办法除去大皇子,如果成功他最多损失些功劳,如果失败,他也毫发无损。怎么说呢,孔白你的第二次好运来了。大皇子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惜的是他们测毒是一流,对于青楼的迷药他们还真试不出来,你那个饿极了再吃饭的办法不错,总之你又成功了。再后来,姜广明登基,当了皇帝面子上做事总要有个由头,这时即便他想铲除异己,也要有人当幌子,但是这个幌子绝不可能背叛他,所以他选择了你。 我?我有什么好?孔白实在忍不住问。 你没有什么好,徐英儿毫不留情道:你唯一的好就是你是个女人。见孔白呆愣,徐英儿继续道:他根本不用防你。一旦你有异动,他只要昭告天下你的身份,到时天下就没有你立足之地,一个女子混入官场,还好女色,天下人的口水就能把你淹死。说到这,你的运气又来啦,皇帝要除孙有礼,可是谁也不愿公开撕破脸。于是孙有礼想借助瘟疫杀了你,给皇帝一个下马威,不得不说你真是好命,瘟疫毒药居然都奈何不了你。 徐英儿说得这些,孔白其实是隐隐有点觉察的,只不过她没有能力深究。她皱着眉问出了她最想了解的事,你们这些女人到我身边,也是预谋的? 徐英儿笑道:先说叶冷秋,姜广明是她的主子。你立了功,而姜广明又想用你,自然她是最佳监视你的人选。 那也不用嫁给我吧,孔白道。 万一你有了察觉,找个由头打发她怎么办。皇帝赐婚无论如何你是甩不掉的,徐英儿解释说:至于秦瑶,她招手让秦瑶坐在自己的怀里,紧紧搂住,道:看出来了。一年前我进行暗杀任务时受了重伤,躲进倚香阁,与她两情相悦,互定终身。后来一个大意老鸨知道我坏了秦瑶的身子,非要我出一笔银子,否则就让秦瑶接客。我无法就打了你的主意。她突然换了一种语调,今晚是倚香阁的头牌梦仙姑娘□的好日子,你去不去? 第44章 这,孔白指着徐英儿,张口结舌,这不是那日在醉仙居她听见两个浪荡子的对话。 徐英儿得意道:我会口技。你听到的全是我一人说的。 孔白不服道:那我要是不听你的,不去倚香阁呢? 徐英儿乐了,就你那色心会不去吗?何况我还有别的招,那天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去的。至于老鸨我们早说好,只要你喊价她就扑向你。意外的是孙有礼也在场,他居然出一千五百两买秦瑶,而你却迟迟没有动静,我只好用你的声音替你喊价。 孔白气愤道:十万两啊,敢情不是你的,你不心疼。 徐英儿嗤了声,道:比起你的贪污的钱,十万两这还不是九牛一毛。 那,孔白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你又是怎么回事? 徐英儿说道:姜广明因为叶冷秋瞒过他,并不十分相信叶冷秋,所以加派暗卫,说白了就是我和叶冷秋监视你,又互相监视。那日在皇宫,其她姐妹都是面无表情,只有我对你笑,你一定会多看我几眼,以皇帝的心思他肯定以为你看上我了。这样我就顺利地和秦瑶在一起。 我对你是好奇,娶了半天给她人做了嫁衣裳,孔白泄气地问:公主又为什么要嫁给我? 徐英儿说道:这个就要从现今姜国的形势说起。今天在姜长宁的床上你见的男人叫林剑宗,是北帅林贵的二儿子,他与公主早就缘定,所以你别难过,横刀夺爱的是你。姜长宁、林贵、孙有礼都是支持大皇子姜见明的,现在的皇帝当然不会放过他们,可是林贵雄踞北部,手握重兵,皇帝没办法。你明白了吧,姜长宁为了保命只能选你,你是对皇帝最没威胁最好除去的人。 孔白还是有疑问,道:她不能名义上嫁吗?为什么,徐英儿接口道:为什么要把身子给你?你想问这个吧,真笨,不舍了身体给皇帝看,你认为皇帝能放过她?你也不用伤心,前不久皇帝宣林贵进京,他不敢,派他二儿子代替。林剑宗来京日子不长,今天才进府里和公主幽会,所以你才戴过一次绿帽子。 孔白气结,绿帽子是按次数算的吗,突然她想起什么,问,那晚我和叶冷秋的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七夕夜我在你和叶冷秋的酒杯上下了药,徐英儿不急不慢道:叶冷秋和我不一样。我们暗卫只听命于皇帝,无论谁做皇帝。而叶冷秋是姜广明做皇子时培养的死士。我二人培养的方式不同,暗卫可不讲礼义廉耻为了任务什么都可以牺牲,我的姐妹被孙有礼那样的畜生糟蹋的还少吗,我不愿这样就只能逃。叶冷秋一帮人从小被带到杨府训练,杨府是姜广明的秘密基地,主事人杨辉的爹是个老顽固。那些所谓的伦理道德在叶冷秋的脑中根深蒂固。我必须要用你来打击叶冷秋。失了贞洁对她来说比丢了命更可怕。她精神恍惚便不能监视你我。 孔白害怕,怒道:你也不能用我的命来达到目的。 徐英儿沉下脸,瞪着孔白,说道:她不会杀你的。我一直在门外。她是皇帝给你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经她这么一闹,皇帝也不可能信任她了,这样便于我们行事。 孔白被盯得心虚,低头道:我只是。那什么,今晚是怎么回事? 徐英儿缓和口气道:说来话长。霍楼云的心上人叫白固若,就是今天见到的那个丫鬟。白固若是嫛婗国的将军,嫛婗国是个奇妙的国度,其它国家皆视她为洪水猛兽,必欲除之而后快,尤其是高国,高国国君高允穷兵黩武,几乎年年都要和嫛婗国打仗。白固若入高国刺杀高允失败,被四处追杀回不了嫛婗,只能进入姜国躲入霍府,却与霍楼云互通情义。霍楼云被强制入宫后,白固若夜探皇宫恰巧碰到我,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帮她救霍楼云,她让我们进入嫛婗国。 孔白奇道:这个国名没听说过?字怎么写?这里的国名不是用国君的姓吗? 徐英儿用手指沾着茶水,写了嫛婗两个字,说道:嫛婗是她们自己的叫法,其他国家的人都叫她们女耻国。 对对对,孔白忙点头道:我听说过。好像那个国家只有女人。她们怎么繁衍?难道抢别的国家的男人?她的好奇心膨胀。 徐英儿说道:嫛婗国比所有国家都古老,她们自有法子繁衍,不需要男人。我也是听白固若提过,具体的不清楚。将来你到了那里可以自己体验。 这么说我们要逃到嫛婗国,孔白问,那为什么救霍楼云也要利用我? 秦瑶抿嘴一笑,插话道:哪个男人会在其他男人面前承认他征服不了一个女人?更何况他是皇帝。霍楼云抵死不从,他也是没撤才想到你。 徐英儿也笑了,我们本来也没想找你,只是你居然让霍楼云顺利地出了宫。进了你的府不利用你说不过去了。 孔白脸色微微发红,她可不好意思说她是被威胁就范的,她转移话题道:那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徐英儿勾勾手,道:附耳过来,我们。 三人商量了一晚,一切准备妥当,孔白临出门前,道:我就那么不受你们待见?我对你们都是真心的,真心实意想和你们过日子的。 第45章 秦瑶道:那个老百姓不是真心实意过日子,我们干嘛非要找你。 徐英儿拍拍孔白肩膀,道:别再多想了,将来你肯定会可意的人陪你。前面龙潭虎穴,你要小心应付。你也不必紧张,只要像以往一样,傻傻呆呆即可。 孔白苦笑,彻底对这些女人没了念想,出门依计而行。 逃跑进行时 孔白按计划在府里做足了戏,然后表现出慌张的模样进宫见皇帝。见到皇帝的一刻,假慌张变成真害怕,她扑到在地,不敢抬头,语气急促道:皇上,大事不好,霍、霍姑娘不、不见了。 停了片刻,皇帝阴沉的声音响起,不见?怎么回事? 昨晚臣奉旨给霍姑娘送礼物,那时霍姑娘还挺高兴的和臣说了几句话,今早臣想把皇上赏的其它东西送给霍姑娘,那知道人不见了。臣都把府里翻遍了也找不到人。孔白的表演很完美,尤其是她紧张的语调。 是吗,皇帝冷冷道:在你府上丢了人,孔大人难道一点都没察觉? 孔白觉得自己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硬着头皮道:臣昨晚心情不好,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心情不好?皇帝踱步到孔白跟前,面色不善道:朕将心爱的女人托付给你,你居然敢不尽心。 皇上,臣真的是有苦难言,孔白带着哭腔道:臣昨晚到公主房里,见她和一个男人在床上,臣臣,实在是心里难受,徐英儿告诉她抖出公主的事能成功的转移皇帝的注意力。 果然皇帝语调一扬,道:哦?有这回事?他扶起孔白,似乎惋惜道:朕的皇妹,唉。他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望着孔白,像是自言自语,问,是谁掳走了霍楼云? 孔白略略松口气,含糊道:霍姑娘难道有仇家?不像啊,不会绑错人了吧?也说不通。霍楼云是皇上的人,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徐英儿昨晚是这么对她说的,皇帝都是自以为最聪明的,你要让他顺着你的意思,讲话一定要含糊不清,让他自己猜出答案,皇帝多疑,不是他自己认定的答案他是不会相信的。 家仇?哼。绑错人?他们想绑谁?难道想对朕不利?皇帝自我发问似乎不信。 若是皇帝说出你要的答案,必须趁热打铁,孔白按照徐英儿交代的,赶紧拍马屁道:是啊,皇上,您真是英明,臣怎么没想到呢。昨晚是霍姑娘的生辰,您那么喜欢霍姑娘,他们一定以为您会亲自去见霍姑娘的。我这表情还行吗,孔白心里打着鼓。 皇帝点点头,看了一眼孔白,颇有些怒其不争的味道,说:你说会是什么人干的? 对了,孔白装作突然想起,从怀里掏出块铁片,双手奉上,道:这是在霍姑娘的房门上发现的,镶在木头里,费好大劲才拿下来。 皇帝掂掂铁牌,又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还不时地瞄一眼孔白。孔白被皇帝的动作搞得直发慌,正在此时,有小太监来报:杨大人殿外求见。宣,皇帝挥手说。 孔白用眼角瞥见进来的男子,高大俊朗一派儒雅,只是见到孔白后那喷火的目光,让她不寒而栗。 来人双膝跪下磕头言道:臣杨辉参见皇上。他扭头看看孔白道:臣有要事禀报。 皇帝知道他的意思,但说无妨,孔大人不是外人。 杨辉?叶冷秋的心上人。孔白一惊,幸亏她低着头,旁人没发现她的异样。杨辉恨恨地盯了孔白一眼,说:昨晚,林剑宗是在孔府中过得夜。 皇上,臣臣不知道,谁是林剑宗?臣,孔白极力撇清。皇上摆手道:行了,朕相信你,他转身对杨辉说:霍楼云不见了,你知道吗? 臣该死,臣只顾昨晚全力盯着林剑宗,并未注意其它。杨辉低头道。 你确实该死,皇帝终于爆发出怒气,把铁片砸向杨辉,吼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杨辉惶恐地捧着铁牌,仔细查看,惊道:皇上,这是林家铁骑的军牌,他瞪了一眼孔白,知道这铁牌是孔白承上的,略一沉吟道:皇上,此事透着蹊跷。若真的是林贵的人劫持了霍姑娘,他们干嘛要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这分明是不打自招,臣相信林贵不会这么蠢的,更何况他的二儿子林剑宗还在京城。臣愚见一定是有人嫁祸。他阴冷地看着孔白,孔大人是怎么得到这块铁牌的?。 孔白背上的汗都快汇成小溪了,确实是嫁祸,还是是徐英儿干的,所幸的是这种情况徐英儿也料到了。孔白按照计划好的,慌忙中透出白痴样,急道:皇上,臣真的、真是不知道。她又对杨辉说道:他们绑架霍姑娘也许是,为了向皇上要什么赎金,或者换什么宝贝、也说不定。也许他们劫人就是要让皇帝知道,也说不定。她急白了脸倒不用装。 一派胡言,杨辉喝道:林贵乃北军之帅,怎会贪图金银珠宝?臣以为孔大人故意嫁祸的嫌疑很大。说不定霍姑娘就是她藏匿的。 孔白慌忙跪下吓得口齿都有点不清楚了,皇上,臣臣臣,真真真的是,没没没。 第46章 行了,皇帝制止了她,对杨辉冷笑道:你说孔白藏匿了霍楼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霍楼云在她府中住了那么长的时日,她早不藏晚不藏,偏偏在林剑宗去她府的时候藏匿霍楼云?你告诉朕,孔白她有什么目的?难道她想向朕要赎金? 这,杨辉一时语塞。 皇帝气急,怒道:蠢才!你不明白,朕明白。林贵他这是明着告诉朕,他是要用朕心爱的女人换他儿子在京城的平安。但是,皇帝咬牙狠道:朕岂会是拿江山换美人的昏君,老匹夫朕绝不饶你。 孔白暗自松口气,徐英儿真是猜对了。这位皇帝太多疑,只要模棱两可的说几句,他还真能乱想一通。这时杨辉也不敢多言,殿里一时沉寂下来,只听到皇帝来回的踱步声。 孔白见时机已到,按照徐英儿的吩咐,讨好道:皇上,臣想既然那林贵有求于您,霍姑娘一定安全。霍姑娘在臣府中丢了,臣认罪。臣,嗯,愿意对付那个姓林的,救出霍姑娘。 就你?皇帝内心鄙夷。口中还得赞扬道:孔爱卿一心为国,勇气可嘉。你打算怎么对付林贵? 孔白继续演戏,装作没撤的样子,疑问道:要不,臣再做回钦差?去看看林贵,然后找机会杀了他? 皇帝做回龙椅,半晌无语,就在孔白膝盖快要麻掉了,他才开口道:你们下去吧,朕累了。 见殿里就只有自己和一名贴身太监,皇帝缓缓道:永福,孔白和杨辉,这两个人你怎么看啊? 永福公公自幼跟着皇帝,及得信任,皇帝登基后立即升为大内总管,那察言观色,讲话绕弯,明哲保身的功力是顶级的,听见皇帝发问,弯腰说道:奴才与杨大人根本不熟,与孔大人倒是因为传旨见过几次。奴才不敢欺瞒皇上,奴才在孔大人那里得了不少好处,至于其它的,奴才真的不知道,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有一丝好笑的成分,道:不知怎的,奴才觉得今日杨大人看孔大人的目光,像是要杀人似的。这番话好似出卖了孔白,实际却保护了孔白,它传达了三个意思:一是我是内官,与外官可没勾结。二是孔白就是一不学无术的贪官,没威胁的。三是杨辉与孔白有仇。永福公公暗想,孔大人,我的财神爷,我可是帮你说话了,没白拿你的银子。 皇帝也笑道:你是个阉人,怎会知道。杨辉的心上人让孔白玷污了,这口气他咽不下的。他看了一眼永福,像是自言自语道:孔白贪污,哼,满朝文武谁不贪,朕心里明白的很。像方义这样的巨贪,朕为什么要留着他?只要他对朕忠心,朕让他贪。人要是没个弱点朕拿什么控制他们。如果贪过了头,朕自然不会手软。他们的钱就是朕的,朕想要随时可以收回。皇帝有些得意,他想要钱很简单,杀个巨贪,得了钱不说还得了名声。永福公公观察皇帝脸色,忙补上句,皇上圣明。 皇帝突然又语气惋惜道:杨辉是个人才。只是叶冷秋是先皇赐给孔白的,他和叶冷秋私会,让皇家的颜面何存?在武通县时,他和叶冷秋就曾瞒着朕。朕决不能容忍。永福,你去宣徐英儿。公公领命而去。 不多时,徐英儿劲装来见,跪下施礼。皇帝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徐英儿面无表情道:昨天林剑宗申时到孔府,寅时离开,其间一直在公主房里。由于林剑宗身边有高手,所以奴婢等并不知晓屋里的谈话内容。 高手?皇帝眯着眼问:那霍楼云的事,你知道吗? 奴婢今早才知。霍姑娘的安全一直是杨辉负责的。只是徐英儿话说一半顿住了。 皇帝睁眼,道:只是什么? 徐英儿表现比孔白强过百倍,冷静道:昨晚侍卫交接班比较混乱。杨辉又带领大部分侍卫去了公主的园子,霍姑娘的园子只有极少人看护。而且在子时到丑时这段时间,杨辉去了叶冷秋的房间。奴婢估计霍姑娘恐怕是在这时出的事。 有这等事?皇帝微微怒道:确切吗? 徐英儿依旧平静道:确切。叶冷秋这些时日一直恍惚,奴婢怕她对孔白不利,特地派人监视她。 皇帝气得大拍桌案,杨辉,你为了自己的女人,居然不顾朕的女人。好好,他突然阴冷一笑,你们的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信,徐英儿道:如今北军内部已经分为两派,分别支持林贵的两个儿子林剑廷、林剑宗,只要林贵一死,北军必定内乱。 皇帝露出狰狞的表情,林贵,你不是要林剑宗活着回去嘛,朕就让他活。将来朕一定灭你九族。永福,你去传旨,封孔白为钦差,代朕犒劳北军,三日后出发。再传道旨给杨辉,让他随行,一切听孔白的指令。徐英儿你让那些暗卫随时待命,这次一定要了林贵的命。 永福公公暗自长叹,孔大人哎,林贵要是真得死了,北军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也就回不来喽,我的银子呦,损失啊。 徐英儿心中暗喜却不露声色的退下。回到府中,孔白已在等候,两人在秦瑶的房里谋划了一番。徐英儿道:你必须再去要道圣旨。 第47章 孔白问:能行吗?徐英儿肯定道:你是去送死,这点要求他必会答应。 第二日孔白进宫见皇帝时,故意露出羞涩表情,吞吞吐吐道:皇上,臣想这次去北边,能不能带徐英儿和秦瑶?秦瑶她,上次臣出门没带她,她跟臣已经闹了好几次。而且叶冷秋她对臣,实在是。果不出徐英儿所料,皇帝爽快的答应了。 晚饭后,孔白又翻翻她的钱箱。就寝时,翠儿代她铺床。孔白看着这个瘦小的女孩,心中一动,说道:翠儿啊,这次我要是不回来,你赶紧走吧。这钱给你。她拿出张万两银票硬塞给翠儿,这丫头对她也算是实心实意。 翠儿也不收,只是怔怔的看着她。良久,小丫头死命地咬着嘴唇,脸涨得通红。孔白见状忙问,这是怎么啦? 翠儿双手用力地绞着衣角,突然大声说:你带我走吧。孔白吃惊,这小丫头怎么知道的。 翠儿勇气顿失,靠着床角坐下,低着头,用孔白刚刚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这次是决定要走了,我,想跟着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孔白奇怪,这小丫头这么聪明? 翠儿指指银票,嘟着嘴道:你都要带钱走了,还能回来? 孔白哭笑不得,忍不住说出真相,翠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跑吗?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是个女人,不跑死路一条。 翠儿毫无惊色,淡淡地说:我早知道。孔白真是没想到,指着翠儿说不出一句话。翠儿继续说道:你猛一看是不太像女人,举止行动粗鲁的很。但只要细看,你没胡子声音又细,不是太监肯定是女人,能糊弄谁去啊。 孔白尴尬道:你知道我是女人,那我和她们,你不嫌弃? 翠儿摇摇头,并没介意道:你,不就是想找个女人过一辈子。 孔白苦笑道:找女人过一辈子?哪里容易?她们都不待见我都当我是傻子,就连菊香都害怕我连累她。我算想明白了,我到这,就是一无是处的蠢蛋。 胡说,小丫头红着脸,生气道:我就觉得你挺好的。她不敢看孔白,声音有些抖,继续说道:我从小就被卖来卖去,服侍过多少人,我都记不得了。当主子的,只要不高兴,也不管你对错,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要是运气不好,杀了你都没人管。真是人比草贱。她抹抹涌出的泪水,说道:只有你把下人当个人看,从不打骂。我常常顶撞你,你也不恼。费府失了势,多少人落井下石,你却救了她们。我知道你心眼实,我愿意跟着你伺候你。你放心我不怕死,要是死,早在我被亲爹娘仍了那会就该死了。 孔白既感动又惭愧。感动的是菊香真是说对了,这小丫头嘴皮子不饶人,但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对她。惭愧的就多了,心眼实?那是斗不过人家。对下人好?那是压根就没注意过下人,而且她好歹受了现代教育那么长时间,修养还算可以的,打骂杀人,真得做不出。救费府女眷?她其实是看其中一名小女孩可怜,真没想过全救。翠儿啊翠儿,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把你放在过心上,孔白一阵心酸,为翠儿心酸,这小丫头居然愿意陪我死,只是因为我从没打骂过她。 孔白上前拥住翠儿,眼泪禁不住落下,半响才哽咽道:走,我带你走。翠儿双臂紧紧环住孔白的腰,脸埋在她的胸前,忍不住小声啜泣,好半天才止住。 孔白见小丫头哭得都有些迷糊,索性不让她走了,拥着她睡下。昏暗的烛光里,孔白感慨万千,也许是来古代压抑太久,也许是在现代就没轻松过,她在翠儿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翠儿,你不知道,我真是苦啊。我也不想喜欢女人,但没法子,天生的改不了。就为这,我爸妈,唉,就是爹娘,他们不认我,同事朋友间我还得藏着掖着。我就纳了闷,你说我就是一同性恋,也不会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战,也不会让外星人入侵地球,更不可能引发世界末日,美国人霸权日本人犯嫌压根与我无关。杀人放火偷鸡摸狗触犯法律,我根本做不来。我平时除了无意间踩死几只蚂蚁,我连蟑螂都不敢拍。你说他们为什么都不待见我呢?我其实也就是一普通老百姓,说穿了就是一个女人想找另一个女人过一辈子,一样过日子一样柴米油盐一样想生个小孩把她抚养长大,而且我们那儿科技发达,生小孩不成问题。我跟你说,我们那儿,嗯?孔白仔细一瞧,翠儿早睡熟了。她顿感没意思,想想也是,什么pm2.5超标,什么环境污染,什么地球变暖,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都穿越了,古代空气好得很。不对,虽说我穿越的空间与现代的不同,但是不是都属于地球的范畴?如果都属于地球,那地球灭亡,这儿不也跟着遭殃?哎呀,我当初怎么没好好学物理呢,我要是和爱因斯坦一样,这些问题早就能想明白了。在胡思乱想中孔白睡着了。 清早孔白去找徐英儿时,秦瑶也在场,她开门见山道:我要带翠儿走。 徐英儿也不看她,拿茶水漱漱口,说了句,多个人多个累赘。 孔白气道:累赘?你怎么不嫌秦瑶累赘。 徐英儿隐隐不悦道:你能和我比? 第48章 孔白突然觉得心疼,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翠儿心疼,她厉声道:我是不能和你比,你为了你们的幸福,都能陷害叶冷秋,我怎敢和你比? 徐英儿紧盯孔白,面现怒容,冷冷道:蠢货!我若不害她,等她告发我们,那我们的下场会比她惨千百倍。你以为她会发善心放过你?我告诉你,你记好了,她是皇帝赐给你的,她要想嫁给杨辉,只有让皇帝杀死你,你说她会怎么做? 孔白也不答话,只是不住地冷笑。秦瑶见情形不妙,赶紧轻声呵道:你们这是干嘛,后日就要出发,这时还闹什么别扭,她碰碰徐英儿,你也是,就想想办法嘛。 徐英儿到底老辣,旋即冷静下来,思忖一会,对秦瑶道:带那小丫头走也可以,只是,她白了一眼孔白,只是你要和孔白演场戏。 不出半日,整个孔府都知道他们的如夫人秦瑶和孔老爷大闹一场,最终的结果是以孔老爷跪下求饶结束。 出发前一日,孔白先去看了叶冷秋,见她气色似乎有些好转,却仍是不理人。孔白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站了片刻悻悻地退了出来。随后她又来到公主的园子,公主正在树下看书茗茶。下人见孔白来了,回禀了公主。公主笑着招手示意她坐过来,好似平常一般。 孔白看着这如花的面容,再想想翠儿那瘦小的身躯,不知怎的,她竟有些释然。是啊,美女们看不上自己。自己呢,又看上美女们什么?无非是她们的脸而已。真要往深里说,谁也不曾了解谁,谁也不曾有真心。公主,我想问你个问题,你一定要认真的回答我。 公主放下书,端起茶,看着孔白认真的模样,心想,看她这样子,难不成想问我是否真心爱过她?我要怎么说,毕竟她对我不错。公主轻呡口茶,你说吧,本宫一定如实回答。 那我说了,孔白一本正经道:你认为我和那个男人谁能在床上满足你? 公主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孔白犹自说道:就是说,我和他,你觉得和谁做更舒服? 公主脸色通红不停咳嗽,双手抖得几乎端不住茶杯。孔白还在喋喋不休,公主你怎么啦?你别生气,我是认真的。难得有机会让我比较一次,其实我就是想问问我有什么不足,将来也好改进。公主你 公主好不容易缓过气,从牙缝里挤出了字,滚。孔白被轰出来时,还有些不服气,明明讲好要回答我的,什么人呀。 夜晚,孔白看着翠儿打点好行装,自己却有些不安,她想了想,提笔写了封信,又找来两个小盒子,各装了五十万两银票和玉檀山庄的房、地契,把它们塞在床底的密洞里,然后去找徐英儿打听了府里的下人的情况,得知一个叫李婶的厨娘是忠实可信。孔白派人叫来了李婶,给了一百两银子,叮嘱她一月后将信交给公主和叶冷秋。忙完一切,孔白和翠儿静等第二天的到来。 十里长亭百官送行,大家兴高采烈,均想,这位大人终于滚蛋,看样子也不可能回来了,我们的荷包安全啦。皇城的城墙上,一抹黄色面向长亭方向站立者,旁边的太监弯着腰恭敬道:皇上,密探来报,昨天在孔府秦瑶与孔白大闹一场,最终孔白同意秦瑶的要求。 原来如此,皇帝道:五大车行李,四个丫鬟随身伺候,这秦瑶还真会享受。 永福公公抿嘴笑道:皇上,看来这孔白还是个惧内的主。奴才见过那秦瑶,天仙似的,也不知怎的就跟了孔白。 皇帝笑道:烟花女子图得不就是钱。你知道孔白赎她花了多少钱?整整十万两。朕的姜国一年国库收入也不过百万。算了,前途凶险,就让她们享受一番吧。唉,朕还真的有点舍不得孔白。 永福适时挤出几滴泪水,道:皇上就是心软。做臣子的能为皇上去死,那是她无上的光荣。 孔白要是听到这番话非得把永福公公踢到火星去,没为父母,没为国家,没为老婆,为你去死?她脑袋进水都不可能。不过她现在可不会想到死,她坐在豪华的大车里,怀揣着八百万两银票,心定的很。 徐英儿见不得她这舒服的模样,踢踢她,道:你马上出去做两件事,第一把杨辉支走,第二叫那四个丫鬟到我们车里来伺候我们。 孔白不情愿道:杨辉能听我的?还是你去吧。再者,四个丫鬟都进来,不挤啊。 这辆马车是百官孝敬你的,进十个人都不挤。你放心,杨辉不敢不听你的,你有圣旨。你就让他去前面探路,徐英儿摸出一枚暗器,吓唬她道:你敢不去,我让你,哼。 孔白无奈起身出去,大喊,停车。一名士兵跑来问何事。孔白拿出威风,道:去把后面车上的四个丫鬟叫来服侍我两位夫人。对了,马上把杨辉叫来。这官威抖得,啧啧,爽。 杨辉没好脸色地出现了,孔白有意在大家面前给他难堪,你去前面探路,离我最少十里,不,二十里。说完得意看着杨辉,杨辉铁青着脸,咬咬牙转身离去。 孔白进了车里,嬉笑道:怎么样,我现在官相不错吧,三人相视一笑。片刻,四名丫鬟陆续进来,除了翠儿,孔白一个也不认识,她担心地看看徐英儿。 第49章 徐英儿知道她所想的,说道:不用担心,都是自己人。 三个陌生人中的一个说道:孔大人真的不记得我啦? 你、你,孔白指着她,差点跳起来,霍楼云!那姓白的。第二位接口说:没错,在下白固若。 那第三个是?徐英儿说出了答案,你忘啦,她是小喜啊。 孔白恍然道:小喜?平凉城替我看病的小喜。她们怎么都变样了?这是怎么回事? 易容,我的拿手好戏。徐英儿解释道:为了躲过搜查,我把白固若和霍楼云藏进了一处民宅,他们绝对想不到霍楼云还在京城。本来是想等风声过了,再让她们出城,没想到你要带翠儿走,我想不如索性一起跟着你,反而更安全。至于小喜,她和我一样早就想脱离暗卫。 又被这女人利用了。孔白有点小抱怨。随即又被易容术吸引,她伸手想摸摸霍楼云的脸,还没触碰到,爪子就被白固若毫不留情地打掉。她讪讪地笑了,为转移尴尬,她招呼道:翠儿到我这来坐。小姑娘鼻子一哼,脸一扬压根不看她。 徐英儿嘲笑道:你这种人居然连翠儿都不待见,你说你能干什么。孔白刚想反驳,徐英儿制止道:大家还是讨论正事要紧。白固若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铺开,七人围坐一圈。徐英儿先开口,我们这次是去寿丰城,那里是林贵的老巢。寿丰西北与柳国接壤,东北与吴国接壤。若是一直往西,会到平凉城,平凉西面是与高国接壤。而嫛婗国则是在最西面。徐英儿停下看了一眼白固若。 白固若会意,指着地图,接着道:我们嫛婗国在天下尽西面,东、南、西三面环山,北方连接大漠。若要进入嫛婗有三条路。从东面的定胜关进入是最安全便捷。定胜关是嫛婗的天然屏障和门户,与东南的高国,东北的余国,正东的柳国接壤。然而高国却占了大部分,余国只有小部分,至于柳国也就是条山间小路与定胜关相接。余国太远不做考虑。高国与我们长年打仗,守备甚严,很难到达。只有柳国的小路往来走私频繁,而且盘查不严,是最佳选择。第二条路,是由姜国的西南面进入卫国,从卫国进入古国,再从古国到达嫛婗。古国虽在嫛婗的南面,两国之间却隔着崇山峻岭,全是原始密林。我曾经带人探过路,也确实找到过一条野径,我一路上做过标记,在岩石或大树上刻了只飞鸟。若是走这条路,必须先去古国东北的宝阳县,从那里进山。进了山后有砍柴人踏出的野道,顺着野道走会看到一条小溪,溪边的巨型岩石上有标记,鸟头的方向就是指向嫛婗国,跟着溪流会走到悬崖底,悬崖底到头后顺着标记进入山林,为防迷路,每隔十棵树我都在树的底部刻上标记,只要跟着鸟头的方向走出了山林就会看见南安山寨,那是我们嫛婗的关卡。至于第三条路,基本是绝路,就是从大漠进入,那里荒无人烟,全是流沙,从没有人活着进出过。 徐英儿点头对众人道:走哪条路大家都清楚了。可是怎么过林贵这一关,在侍卫的监视下走,我们还得仔细筹划筹划。 一连几天,众人终于定好计划。快到寿丰时,小喜递给孔白一个锦盒。孔白打开,见里面装着十粒药丸,她不解地看着小喜,小喜笑道:从今天开始每天一粒,不出半月你必定长出胡子。 这不是让我内分泌失调嘛,孔白忙摆手道:长胡子。我喜欢女人,可不想当男人。 徐英儿道:你只要一失踪,林贵、皇帝都不会放过你。你的身份他们都知道,你只能扮男人走。 我在你们这,不像男人吗,孔白为自己正名,我当官那么久也没人举报。 徐英儿好笑道:真是蠢货。你以为你扮男人很成功?你当那些当官的是瞎的?我告诉你,所以人都知道你是女人。只是皇帝说你是男人,没人敢反驳而已。 孔白倒吸口凉气,原来是这样,想想也是,连翠儿都能看出她是女人,何况官场上的老狐狸们。那这玩意有副作用吗?她还是不情愿。徐英儿踢了她一脚,假意怒道:吃不死你。 又几日,大队人马到了寿丰城。来接待孔白等人的却是林剑廷。随后几日,无论孔白怎么求见,林贵都以病重推脱。徐英儿觉得不妙,当晚召集其余六人商量,最后一致决定让霍楼云、白固若、小喜、翠儿先走。奈何翠儿死活要跟着孔白,大家只好同意。 第二日,孔白借口带夫人去城外郊游,领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出发了。刚出北门,一匹马突然惊了,横冲直闯,众人怎么都拉不住,连带着几辆马车也失控,场面混乱异常,大半天后才平静下来。虽然知道是演戏,孔白还是心有余悸,她按照计划好的,生气地斥责侍卫,表示没兴趣在游玩,便领着人马回了馆驿。孔白下车怒喝道:你们还不找东西把我夫人和丫鬟抬进去。侍卫们手忙脚乱,抬着似乎吓瘫的秦瑶和四名丫鬟,而徐英儿则和孔白相互搀扶,一起进了屋。待众人散去,孔白关好门窗,秦瑶和翠儿立即起身。徐英儿走到昏睡的三人前,轻巧地撕开人皮面具,竟是三个瘦小的男人。原来昨晚徐英儿、白固若和小喜分别出去弄晕了三个瘦小的侍卫,化妆成她们的模样放在马车里。第二天,白固若三人一进马车立即装扮为百姓,只等场面混乱,便跳入百姓群中逃走。这计划唯一的难点就是如何能躲过耳目混入百姓中不被发现,所幸白固若和小喜武功不弱,带着霍楼云也能轻松应付。 第50章 她们走了,我们该怎么办?孔白问。 这样,徐英儿凑近孔白,在她耳边嘀咕一番。 次日孔白去林府大闹,说她的三名丫鬟失踪了,要求林府彻查。直到孔白得了许多银票,方才作罢。天黑后,孔白派人叫杨辉来,摆出一副忠君爱国的面孔,诚恳道:杨大人,如今事态紧急。我的三个丫鬟失踪了,我怀疑是林贵下的手。 杨辉根本不信,轻蔑道:林贵有必要对付你的丫鬟? 当然有必要,徐英儿掏出腰牌,在这里,林贵的耳目不比我们差。 杨辉面色凝重,口气也恭敬起来,你们是暗卫。下官失礼。 孔白接到徐英儿的信息,做出慷慨激昂的样子,杨大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恨我,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我们要团结。林贵要杀我们,这说明他的谋反之心人人皆知,我们一定要通知皇上,早做准备。杨大人我俩深受皇恩,就算有恩怨,也应该以报效国家报效皇上为重。如果我们有命回到京城,到时我俩再算账,你以为怎样?杨辉当即同意,他是皇帝的心腹,落在林贵的手中怎会有好下场。 三人商议良久得出结论。南下回京的路肯定是重兵把守,而孔白又是首要目标,寿丰离边境不远,只要出了姜国肯定安全,所以徐英儿和孔白带领部分人向北进入柳国,再设法回京,而杨辉则带另一部分人悄悄向西从平凉回京。也许是孔白这种大义凛然的态度感染了杨辉,他离去时居然冲孔白抱拳施礼。 自己是越来越有奸臣像,可惜这职业是做不下去了。孔白感慨,随即又疑问:这样行吗? 徐英儿自信道:林贵是个老狐狸,琢磨人心有一套。以他对你的认知,一定会以为你从西边逃。这样说你明白了? 害了叶冷秋,还要害她心上人,唉。孔白又问:那为什么要三日后出发? 徐英儿笑道:因为那时你的胡子就成型了。 孔白苦着脸,摸摸嘴唇上绒绒地黑毛,这毛会掉吗?徐英儿道:只要不继续吃药,三五月后肯定消失。那要不掉呢?不掉?那就留着呗,反正又不碍事。你 逃跑当天,孔白出城去军营代皇帝巡视犒劳。回途中极尽拖延,天色完全黑透后,按计划,杨辉带人向西跑,她和徐英儿带人向北跑,留一部分人装样回城。才跑不久,后面便响起马蹄声,只是从火把的数量上看追兵并不多。 徐英儿当机立断对穿着百姓服饰的孔白和翠儿交代道:你二人下车,躲到一旁别出声。等天亮后大大方方向南走,也就是从白固若说的第二条路进嫛婗。这里就交给我,我引开追兵。随后又命令侍卫头目,向西北跑,不要停。他们不敢跨境的,只要进入柳国我们就安全了。说罢搂着秦瑶抢上一匹马,跟在侍卫后面。她故意让马跑在最后,趁人不备调转马头向东北跑去。 一昼夜,到了姜吴两国边境已经再无追兵。徐英儿找了隐蔽地方把自己和秦瑶打扮成一对行医的夫妇,毫无阻拦地出了姜国。确定完全安全后,两人才投了间客栈。房间里,徐英儿叫了些吃的,却见秦瑶并不动筷,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她不解问:怎么了?不舒服? 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进入吴国?你是不是故意丢下她们?秦瑶声音颤抖。 管那么多作甚,只要我们平安就好,徐英儿爽快的承认了,她们两个不会武功,带着是累赘,她有些得意,我们计划时屋顶有人偷听。只是上位者肯定多疑,林贵知道我们防他,一定认为我们故布疑阵,孔白必定跟着杨辉而不是跟我逃。 秦瑶心里冰凉,以前害叶冷秋时自己就已经很内疚。可是现在,孔白毕竟对她们有恩啊。她却不念半分轻易将人抛下。这就是自己的良人?是啊,她是暗卫,能指望她的善心? 徐英儿是何等人,心长得都是七窍玲珑,见秦瑶颜色不对,心思稍微一转,当即明白所为何事,忙上前搂住秦瑶,哄道:我知道你担心她们,可你细想下,她们不会骑马跟着我们更加危险。我让她们从南走也是有用意的。经我们这一闹,南下的关口肯定不会再严加把守,她们定会平安的。这话说的半真半假。 秦瑶脸色缓和些,幽幽道:但愿如此。她们若好好的,一切罢了。若是,你我之间再无可能。徐英儿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口中不住的应是,心里却在咒骂,孔白啊孔白,你要敢死老娘绝不放过你。 其实孔白这时活得挺自在。刚被抛下时她和翠儿躲在小土坑中将徐英儿祖宗十八代骂了个边。天亮后两人向北走不多时,就听见往来百姓议论边关戒严,没法子,她们只有折回去向南行。果如徐英儿所料,南下的关卡盘查并不严,渐渐地两人也大胆起来,雇了辆马车代步。 一路通行无阻到下马城,盘查突然严起来。出城口,朱知府的儿子朱建和亲自坐镇。孔白混在人群中,低着头让自己看起来不显眼。把守城门的士兵围着孔白转了几圈,满脸疑惑。朱建和也注意到异常,他却并没出声,脑子里全是昨晚他和他爹的的对话。 第51章 建和,皇上有密旨要我暗查孔白。你去做做样子,假如真在下马城看见她,记住千万让她走。 爹,这是为什么呀。找到她大功一件,皇上定会对您另眼相看,我们朱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儿啊,你到底年轻。若是明旨,不消说,爹定会拼尽全力。可这是密旨,这说明什么,这人定有秘密让皇上忌惮。她要真是落在我们手里,皇上定会疑心秘密外泄,我们朱家可就成了皇上的肉中刺。 爹,您说虽有理,可是那孔白的秘密不就是她是女儿身嘛。儿子当初一眼就能瞧出,我就不信朝中那些大员还不如我 建和,爹能害你?你想想大家都知道她是女人却都沉默,皇上还对她恩信有加,这里面的古怪我这样的外官怎会知晓。你再细想下,我们若真在下马城看到她,那她怎么来的,一路上为什么没人抓她,你别当别人都是傻的。儿子,你说我唯一的血脉,爹怎么也要保全你。找不到人最多被训斥,要是找到人我们朱家就再也不得安生。 公子,那有个可疑的,士兵的声音拉回了朱建和的思绪。他暗自叹气,那人分明是易过容的孔白,爹说得有理,但是前途也是拿命搏来的。孔白,好,本公子给你个机会,你是死是活全凭天意。他命令道:我要的是个女人,你去看看他的胡子是不是真的。 一路上孔白的胡子也不知给揪过几次,早疼得麻木了。士兵回禀了情况,朱建和示意放行,心里赞叹,这孔白果然不一般,易容的毫无破绽,看来还是爹顾虑的对。 孔白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悬崖边走过一遭,她现在又开始感激起徐英儿。就这样,孔白和翠儿到了姜国的南部边境富平县。两人到处打听出边境的方法,却无从得知。正焦急间,孔白突被人拉住,那人欣喜道,杨大人。 孔白一怔,那人解释道:杨大人,草民是刘老实,下马城的。当初您断案将我们两口子判到这里的马料场的,您忘了? 记得,不是追兵暗卫,孔白放心了,她随口敷衍道:你们还好吧? 好好,刘老实激动道:您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您如今还好吗? 孔白编了套说辞,一言难尽,我辞了官,要去卫国探亲,却不知怎么出去。 刘老实忙道:去卫国?草民的马料场前几日来了一伙商旅正是要去卫国,对了,他们好像明日就要出发。大人可以和我去看看。 孔白大喜,好事还是要做的。商旅的领头者也挺和睦,无非是要些银子。孔白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这个,当下痛快的答应。出关时,孔白还是紧张了一下,那想守关的士兵都是见钱眼开的,收了银子立马放行,根本不做盘问检查。孔白寻思,早知这样她也不用费心找人。 进入卫国时,官员士兵也是一个德行,拿钱放人。孔白见天下皆是钱能通神,顿时放松,想要舒服下再走。翠儿瞪着眼骂道:享受个屁。赶紧赶路是真。等安全了你爱怎样我管不着。 孔白被小丫头盯着,只好认命向西去古国。临近古国,她们在官道旁的一处茶铺里碰到了带她们出姜国的商旅。领头的记得她们,笑着问:去古国,你们带够钱了吗? 孔白不解。领头的解释道:古国的苛捐杂税是出了名的。官路上每隔十里就有关卡,若是进城盘剥的更多。你没听说吗,阎王去古国也得扒层皮。 十里?也就是五公里。居然比我们中国的公路收费还狠。孔白问:既这样你们为什么还要去? 领头的道:古国盛产丝绸、瓷器和茶叶。有种茶叶名为一两金,意思是一两茶叶一两金,是古国的特产,色泽焦黄,泡出来的水也是黄绿色,香气扑鼻,是极品。我们做生意其实就走私,走的是山间野道。不然这点钱还不够塞贪官的牙缝。 孔白又说:那我给你们钱,你们带我们一块走,行吗? 领头的笑得开怀,古国四面环山,只有这条官道通想外面。你细皮嫩肉的,要不是脸上的两撇胡子,我真以为你是娘们。你和你的小跟班能和我们走这崇山峻岭? 孔白闻言只能作罢,她可缺乏运动。又寒暄一阵,两人告别众人进入古国。赶了大半天路,来到一处乡镇,两人投了间客栈。掌柜的见到她们好似饿狼见到肥肉,双眼冒着绿光将她们请进上房。吃饱喝足后,孔白不住的叹气,才一天她就被敲诈了十多两银子,她和翠儿商量,决定不能露富,还是扮成稍微贫穷的百姓。于是,孔白倒头便睡,翠儿却在给衣服打补丁。 第二天上路前,饿狼掌柜敲诈了孔白足足十两银子。也许良心过意不去,掌柜的连解释带威胁道:客官不要介意,来古国的商旅实在太少,我们也没法子,只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你们别想报官,老爷们比我贪多了,不被榨干,甭想脱身。末了他还好心道:下次,你们别投客栈,住百姓家,几个铜板就能打发。 孔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和翠儿赶往宝阳县。路上除了损失钱财倒也一切顺利。宝阳县名不副实,穷得惨不忍睹。她俩尽量采购些干粮,晚上栖息在穷苦百姓家。孔白恍惚又回到她初来这个世界的日子,姚老头家的床也是这样的腐木。她睡不着,算算日子,她已逃亡了一个月,她猛然想起李婶有没有将那封信给公主她们看。 第52章 实际上李婶是个可靠的人。第二天,整整一月后,她去找了公主,按照孔白的吩咐说:老爷让您和夫人一起看信,看完要烧掉。公主奇怪,想了想依然和李婶去找了叶冷秋。李婶当着二人面拿出信递给公主。公主看完苦涩一笑把它递给叶冷秋。叶冷秋恨孔白入骨,本不想看,却见公主神色不对,忍不住看起信来。这信内容如下: 长宁公主、叶冷秋:你们好!当你们看到这份信时我是不会回来了。我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你们的,对你们,尤其是叶冷秋,我真不是有意的。但是我还是要说几句,我首先诚心地祝福你们将来和心爱的人白头偕老。其次我也要告诉你们,如果真心爱一个人那一定会接受这个人的一切,包括污点,虽然这个污点我不认同,不过我仍然相信你们会幸福的。如果他们不能接受你们,我也给你们留了东西,足够你们一辈子衣食无忧。在我的床底下有个暗洞。里面有两个匣子,各装着五十万两银票和房地契。你们可以去平凉城外的玉檀山北,那里有个小石村,找个叫蔡通的即可。话我就说这么多,最后还是希望你们幸福。有缘再见。孔白书。 难看的字,奇怪的符号,果然是孔白写的。叶冷秋把信一丢,恨道:她以为拿些钱就能,就能让我原谅她?休想。 公主拾起信,吩咐李婶点燃蜡烛,将信烧了,又把李婶打发走,然后颇为玩世不恭地笑道:我倒觉得孔白说的有理。你不会还在想着你的杨统领吧。 叶冷秋顶撞道:公主难道不想林二公子。 他?公主笑得有些妖异,我和他何尝不是青梅竹马暗许终身,甚至父皇都已经默许。可是你知道吗,他回寿丰前一晚,在我床上还信誓旦旦说要带我走,结果第二天却悄悄溜了。 叶冷秋怜惜地问:你,不恨他? 恨?公主觉得好笑,渴望权力的男人怎会为女人放弃一切,我早就明白。其实她凑到叶冷秋耳边,小声道:我和他上床的是做给皇帝看的。我要让我这位二哥相信我对姓林的彻底死心。这样我才能保命。 你,你为什么告诉我,你不怕我告发你?叶冷秋惊问道。 公主挽了下发丝,眼眸深不见底,轻笑道:怕?你?你不会的。你和我一样。你别以为杨辉在你失身后还对你好是真的爱你,他是不甘,不甘没有先得到你。不信我们打个赌,将来若是你从了他,不久后他一定会将你弃如敝履。不信也没关系,她抚摸上叶冷秋苍白的脸颊,但是看在我们同病相怜的份上,在离开前我最后忠告你一句,孔白留给你的钱千万别让人知道,将来也许可以救你脱困。 叶冷秋忘了注意公主的失礼举动,问:你也要走?去哪里? 公主恢复如常,微笑道:皇帝已经不再疑心我,我当然不能再留在险地。本宫觉得玉檀山不错,姐姐你说呢。 叶冷秋觉得心寒,这个女人,金枝玉叶天之骄女,居然要以牺牲自己的名节来保命,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两人相对沉默,良久,公主莫名地说了句,你说孔白现在在做什么? 做什么?爬山打蚊子。初秋的蚊子特别毒,折腾的孔白苦不堪言。山间的野道哪是人走的,所幸遇到一樵夫,指明了方向,才在天色快暗时到达小溪边。巨型岩石轻易找到,可这鸟刻的,怎么说呢,白固若是在欧洲肯定和毕加索有的一拼,反正她是都看不懂的。不过现在不是她遐想的时候,生堆火是首要的。可惜她火石在手,依然搞不定。翠儿见她笨拙,接过火石,片刻一堆火燃起。翠儿麻利地烤好干粮递给她。孔白嘴里吃着干粮眼睛看着翠儿,心里甜蜜得很,这是不是就叫不离不弃。她突然忍不住说:翠儿,你嫁给我吧。 小丫头默不作声,脸红得都快赶上火堆了。孔白窃喜,她和翠儿不同。翠儿是生活技能顶级,恋爱经验为零。她是干活的不会,失恋n次,她知道小丫头的现在的表现基本属于欲拒还迎的范畴。她赶紧挨着翠儿坐下,不由分说将人搂在怀里。翠儿当然是象征性的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 孔白兴奋,又开始得瑟起来,我现在是感觉到,就算让我看尽天下美女,都不如怀里实实在在抱一个舒坦。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以前的女朋友们其实也不是很漂亮,要说真正好看也就是我莫名其妙娶的那四个。 翠儿红晕未退的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你以前?你是不是嫌我不好看?你是不是有过很多女人?你不会是以前成了亲的? 孔白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言多必失,她慌忙解释道:我没有。我发誓。以前统统都是浮云。我真的只成过四次亲,你都知道的。三次睡了地铺,一次戴了绿帽。以后也只有你了,我只疼你只爱你。 翠儿又红了脸略略点了点头。孔白松了口气,她连感慨带调戏道:翠儿,你真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翠儿羞的别过脸去,口里却犟道:净胡说。谁爱你?人家只不过看你蠢笨,怕你被欺负才跟着你的。她口气突然有些伤感,其实我也知道,你大约是看不上我的。将来安全了,你若寻到好的,我也不拦你。若是你还愿意要我,我就守着你,一辈子。 第53章 孔白鼻子一酸,她自己也明白,如果她不是给四条美女蛇咬怕了,如果她不是来到这个昏暗混乱的时代,如果她没和翠儿患难与共,她确实看不上这个干瘪的小丫头。可是啊,在她十多岁时知道自己性向后,她就一直渴望和另一个女人共度一生,但是,即便在基本没有天灾人祸的现代,这也是很难的。如今在她如此困难的境地,却有个小女人告诉愿意跟她一辈子,而且也是这么做的。原来她孔白还是幸运的。 翠儿,你放心。将来就是天仙站在我面前,我也只要你,孔白哽咽道,双臂紧紧箍住翠儿。搂地太紧,孔白越发觉得奇怪,她想了想还是问道:翠儿,你告诉我,你到底多大? 翠儿扭捏着,用蚊子般的声音说了一个数字,十、四。 惊天霹雳!孔白猛地推开翠儿。妈呀,我说摸着像发育不全呢,还以为古人营养不良,原来真是未成年啊。老天爷啊,您怎么老是让我刚上天堂就下地狱呢。 翠儿被孔白的举动弄红了眼,你、嫌弃我?我虽被卖过多次,但、但我、还是、还是干净的。你,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孔白哭丧着脸,她找谁哭去呢,我不是嫌弃你,我是怕你嫌弃我。翠儿,你知道我多大了,快二十六了,足足大你一轮。将来我三十六老了,你才二十四,你要是嫌弃我,找了别人,我怎么办啊。天啊,不带这么玩我的。 翠儿抹干眼泪,舒了口气,我当什么呢,原来为这个。你放心,将来如果你能让我生,我就给你生一大堆孩子。如果不能,我们就领养几个。实在不愿意,我就天天跟着你,直到你心烦。 可是,我们那儿十四岁还是幼女,跟你成亲是要做牢的,孔白带着哭腔说。 翠儿不以为然,你们那儿是哪儿? 是啊,我不是穿越了嘛,孔白的脸刚要露出笑容又迅速垮下去,穿越了,也不能对未成年少女下手啊。等她年满十八,我已经三十了,四年啊,我只能看啥都不能做?我的神唉,我哪里得罪你了?算了,等安定了再说。 搂着翠儿,胡乱睡了一夜。两人顺着溪流走了一天,到了悬崖底。那里的路更加难走。足足三天,两人才出了崖底。进入山林后,为防止迷路,两人边走边找记号,速度明显减慢。孔白早累得不行,幸运的是这几日她们没遇到大型的食肉动物。又走了三天,干粮和水渐渐耗空,可是依然前途茫茫,要不是翠儿拽着,孔白会立即瘫在地上。 翠儿,咱们歇歇吧,孔白央告道。 不成。今天你都歇了三四回,翠儿坚决不同意。 唉,孔白只能拖着腿继续前进。远处传来了人声,孔白精神一振,大声道:翠儿,你听有人。 翠儿凝神仔细听,脸色突地一变,急道:快跑,是山匪。 孔白害怕道:你不会搞错吧。 我小时候遇过山匪,知道点黑话,翠儿拼命拽着她朝人声相反的方向奔去。山匪们听到动静追了过来。翠儿急中生智,道:快把包裹扔了,兴许他们贪财就不会追了。孔白一下子把身上所有东西全部扔了,和翠儿狂奔起来。她们到底脚力不行,山匪们渐渐围了上来。 正在绝望中,一道道划破长空的箭翎声响起,几个山匪应声倒地,其余的四散而逃。 孔白躺着地上,喘着粗气,心想,我也就只有命大这点运气了。 理想国度? 一群盔甲鲜明的士兵,准确的说是女兵,围着孔白,头目拿枪指着她,呵斥道:大胆男人竟敢进入嫛婗国境。限你马上离开,否则格杀勿论。 嫛婗?孔白热泪盈眶,终于找到根据地啦,她慢慢站起举着双手,激动道:我,也是女人。 女兵们一脸嫌弃,头目怒道: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女人能长胡子? 孔白满脸冤屈,胡子不是真的,内分泌失调而已。不信你问我的同伴。女兵们明显不信,孔白急道:不然,我可以脱衣服给你们看。 女兵们相互看看,犹豫不定,其中一名女兵道:我听说外面的国家有种半男人,好像叫太监。他难道是太监? 我不是太监,太监没胡子,我有,不对,我这不是胡子,是长毛,毛,孔白嗓子快冒火了,妹妹们别怀疑姐,姐不是传奇。 另一个女兵道:看她样子不像说谎。要不我们扒开她的衣服看看? 头目还没说话,孔白忙不迭道:你们尽管看,我没意见。估计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女人,女兵又犹豫了。翠儿冲上来,将孔白护在身后,大声道:我相公是个女人。不准你们欺负她。 女兵不知相公是个什么东西,更加糊涂了。头目问: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孔白怕翠儿受到伤害,拉开她,道:我们是来嫛婗国投奔朋友的。我们的朋友叫白固若。 头目一听这名字,立即肃然起敬,你们认识白大将军? 白固若这么有名?她还当过我的丫鬟呢。这话她可不敢说,只能快速的点头。头目想了下决定将她们绑回去见上司。孔白等一行人来到一处简陋的山寨。见她们的是个精瘦的女武官,那人听了下属的回禀,也是考虑了半天,最后决定让士兵将她们送到山下的文洮县城。 第54章 文洮县城的县令名为谢融才,人称一根筋,极其耿直。孔白总觉得这个有些政治脸,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官服的女县官看自己的眼光不对头,好像要自己直接下地狱似的。女县官盯着她们足足看了半柱香的时间,突然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奸细,说,来我嫛婗国意欲何为? 孔白本能的一缩脑袋,说道:大人我们是来这投靠朋友的,她叫白固若。 谢融才不住冷笑,本官与白固若从小一起长大,她离开嫛婗已一年多,至今未归。你这半男不女的人妖,竟敢用白固若来哄骗本官。本官岂会上当。来人,将她们推出去斩了。 你这个昏官,孔白大叫,完全顾不得害怕,你这个蠢货。老娘一个多月前和白固若分的手。她们从柳国进入嫛婗,应该比我们快的多。 谢融才气得使劲拍惊堂木,来人,将这两人斩了,斩了。 女官差们一拥而上,将二人向外拖。孔白和翠儿死命地抱着柱子,县衙大堂一片乱哄哄。 住手,娇脆的声音制止这乱象。谢融才赶紧上前拥住进来的一位身怀六甲的少妇,紧张道:你都快临盆了,怎么还乱跑。 你啊,少妇颇为无奈道:你也不问问就要斩了她们? 谢融才瞪着眼睛,却不敢大声,说道:你忘了。十多年前古国的那些强盗也是扮成女人到我们这里来抢劫的。老县令就是因为轻信了强盗而被杀。我们嫛婗从来没有外人进入,她们一定是奸细。 少妇又好气又好笑,用手指点了下谢融才的额头,人称你一根筋还真是不错。你就不能先将她们关起,给白府去封信问问。万一她们真是白固若的朋友,你却将她们杀了,将来怎么去见白固若。再者你好好看看,这位嘴上毛虽密了些,但是肌肤和身形都是女儿态。你啊她嗔怪道:我当初怎么就跟了你。她走到翠儿面前,笑道:你们别介意。我叫唐其书,她是我外子谢融才,人就这德行,大家都称她一根筋。你们先安心住下,等过几日弄清了,我们自然放你们走。 唐其书话讲得通情达理。孔白和翠儿保住了脑袋自然没有异议。说是住下,其实就是软禁。一放松下来,孔白立即颓唐道:翠儿,你以后要跟我过苦日子了,我的钱在包袱里,逃跑时都扔给土匪了。 翠儿轻松道:有手有脚饿不死的。银子丢了,银票没丢,我给缝在你衣服的夹层里。 真的?孔白激动万分,你什么时候做的? 翠儿说道:进古国的第一天,晚上在客栈我给衣服打补丁想起了这个主意。只是怕你穿着满是钱的衣服露出马脚所以不敢告诉你。 孔白抱起翠儿一顿猛啃,羞得翠儿不住的推她,你别这样。这是在人家的地方。 差点失控。我可不能做禽兽不如的事。孔白稳住神,努力地转移注意力,你说这嫛婗国真的全是女人?翠儿伏在孔白怀里,嗯了声。 孔白喋喋不休,那你说唐其书的肚子怎么就大起来了?她们是单性繁殖还是□繁殖?不对,不应叫□。双性?不对,她们还是同性。两人繁殖?翠儿,你说。翠儿实在不耐烦,道,这一天过的,你不累啊。早点睡吧。这一提醒孔白顿感劳乏,搂着翠儿渐渐睡去。 十日后,谢融才扶着唐其书进来了。唐其书和蔼对孔白笑道:白固若真的回来了。你知道她带回的女子和她什么关系吗? 孔白回答道:霍楼云是她老婆,是她爱人,是,是要和她成亲的人。 你果然是孔白唐其书指着翠儿说道:她一定是小喜喽。 小喜?孔白否定道:她是翠儿,小喜应该跟着白固若吧。 怎么样,她们应该没问题。唐其书转头对谢融才说。 谢融才冷着脸,万一她们是冒名的,白固若不就有危险。要进京也可以,用囚车押送她们。 唐其书知道自己的冤家脾气执拗,想了个折中的方法。孔白二人就在一辆密不透光的马车里,憋屈地驶向嫛婗国的京城上京。 也不知过了多久,孔白听见有人说,到了。接着车门被打开将她们搀下。孔白眯着眼好半天才适应光亮。她原以为白固若在嫛婗这么有名,那府邸一定壮阔得很。今日一见简直不敢相信,和她在姜国的住处那是云泥之别。一不大的破旧院落,门匾小的可怜,上面的漆早剥落尽了,她勉强才看清白府两个字。要不是白固若笑嘻嘻地在门口迎她,她绝对不信这地方就是大名鼎鼎的白大将军的府邸。 晚餐时霍楼云也来了,她现在已挽起发髻一派少妇打扮。孔白也顾不得菜肴是否丰盛,和翠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白固若给孔白倒了杯酒,笑道:早知道你们能来,我和她就迟点成亲了。 孔白打了个饱嗝,使劲咽下一大口饭菜,含糊道:你们成亲啦。什么时候的事?对了,怎么不见小喜啊? 白固若见她二人如此吃相,知道她们一路受了不少苦,于是宽慰道:到了这儿你们就安全了,慢慢吃。我说你们听着。我们三人这一路上倒也顺利。只是,她暧昧一笑,小喜在定胜关被人缠住了。我只和云儿回了京。没多久我禀明皇上,就这样被赐婚成了亲。谁想成亲第二日就收到谢融才的信。 第55章 提起这名字,孔白气不打一处来,这谢融才不分青红皂白,差点就把我们杀了。 白固若笑道:她从小就是出了名的一根筋,认死理。所幸她娶的唐其书是个玲珑剔透的人,这两人也是绝配。不提她了,你们安心住下,这几日我就去衙门给你们登记户籍。四人又寒暄半天,孔白说了她们一路的经历。夜深后,孔白搂着翠儿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 转眼又过了十来日,孔白在自己的屋院里无所事事。她无聊之极,忍不住道:翠儿,给我些钱,我到市集上转转,自从来到这,我还没出去转过呢。自从有了自己的小窝,和翠儿确定了关系,家里的财政大权就与她无缘了。 翠儿正在洗衣服,听她要钱,气得眼圈一红落下泪来,你就知道问我要钱。白固若骗了你那么多钱,你怎么不吱声。你当你的钱是天上掉的,那是拿命换来的。 孔白揉揉额头,她心里是既烦恼又甜蜜。一个女人不舍得花你的钱,那她是真心要跟你过日子,可是天天把这事提上几遍,谁也受不了。原来翠儿生气是有缘由的。这事得从头说起。 孔白和翠儿在白府住了四五日,白固若便领着她们去了一处离白府不远的宅子,只有三四间旧屋,院子也很小。白固若告诉她们户籍已经入册,这宅子也送给她们住。宅子虽简陋,但有了自己的窝,她二人还是很高兴。连续三天,她们欢快地收拾着,主要是翠儿动手,孔白打打下手。当晚两人看着干净舒心的屋子,还没来得及庆祝,白固若提着好酒好肉和霍楼云来访。四人便坐在院中推杯换盏起来。 孔白因为可以安稳地舒心过日子不用再提心吊胆,所以几杯酒下肚,她的话也就多起来。她最感兴趣的还是女人大肚子的原因。 白固若已经知道她和翠儿的关系,打趣道:你就这么急?翠儿那小身板你也不心疼? 你就不想和霍楼云?别卖关子,快说,孔白急道。 白固若清清嗓子,不急不慢道:你看到你门边的青草吗? 孔白点点头,白固若道:这草就是嫛婗草。嫛婗国境内遍地都是,四季长青不衰。我们都是靠它繁衍。她过去摘了一根递给孔白。 孔白仔细观察嫛婗草,茎上只有三片叶子,叶子颇有点像兰草,茎顶部长出一个青色的果实。白固若指着嫛婗草向她解释道:把这三片叶子摘下洗净,放入茶碗用开水冲泡,等水成墨绿色后你将它饮下,而后取下草果将自己的血滴在上面,你会看到草果瞬间变红后又立即恢复青色,随后草果外壳炸开,取出里面白色的果核。再然后嘛,她诡秘一笑,示意孔白过来,凑上去悄声道:把果核塞进翠儿的那里,一定要尽可能的往深里去。接下来就看你的本事了,让翠儿情动到极致后,她会感到果核炸开,这就大功告成了。不过这种事情不能勉强,若是强行,不能情动,绝不会成功的。 这么神奇?孔白压根就不像白固若所想的会不好意思。她看看翠儿,又看看霍楼云,不怀好意地对白固若道:你对霍楼云也这么试过? 我们嫛婗的风俗是要成亲后摘上一颗草果埋入花盆自己养,等一至两月后重新长出一株嫛婗草,才用于繁衍。不过还有更神奇的风俗,孩子满月当天要宴请亲朋好友,当着大家的面取一片嫛婗草叶,刺破孩子和母亲的手指,滴血于叶子的两端,叶子吸收血液后会沿着叶茎向中汇集,若是亲生血脉两血相溶为一体,若不是则会有间隔,血缘越近间隔越小,我们也是用这种方法确定宗族的,白固若反过来嘲弄孔白道:你这么急,你们什么时候成亲? 等等吧,她才十四,太小了。说到这,孔白才顺得气又觉得堵了,你再给我说说,你们这的风俗什么的。两个女人怎么算嫁娶?两个女人生孩子,谁给谁生,谁说的算?还有那啥称呼,你们真的都是女人?生的孩子也是女的?怎么,反正你给我说说。 没看出来,你好奇心挺重,白固若边吃边说道:真要认真说起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我就大略的和你说说,将来你自己去了解吧。我们国家真的都是女人,生的孩子也全是女孩。至于嫁娶这是要两家商量的。嫁的人为内子,要生孩子操持家务。娶的人为外子,要赚钱养家还要去上战场打仗。嫛婗草叶泡出的水喝过后生育的几率大大减小,所以外子一般都不会生孩子,所以孩子基本跟着外子姓。至于称呼,孩子叫外子为母亲,内子为娘亲。上一辈,外子的就叫外祖母,内子的就叫内祖母。两家的亲戚都以内外分。其实老百姓的称呼都很随意,就是这口子那口子,我家的我那位这么叫的。其他的,和外面差不多。 原来如此,孔白干了一杯酒,脑袋有些迷糊,她盯着嫛婗草细看,心想,这草也许有一种特殊的物质能让人血转化为类似精子的东西。我要是拿着草回到现代,诺贝尔奖肯定是我的,那奖金,发死了。 白固若见孔白盯着嫛婗草发呆,拍拍她肩膀,道:这嫛婗草若是连根煮水,那水能够治许多病,像是对难产,妇女病等都有很好的疗效。孔白啊,她眼睛闪着精光,道:我给你说说我们国家的情况吧。我们嫛婗国的皇帝有名无姓,代表国家不是属于皇帝一家,而是属于天下人的。皇帝的名即是年号也是谥号。继承皇位的太子也是只有名无姓,若是有其她皇子,她们就和皇后姓。只是可惜皇族人丁不旺,十几代都是单传。 第56章 孔白酒喝得有点多,提的问题倒是清晰,太子?不是指男的吗?不对吧,皇帝的女人应该很多吧,孩子怎么会少?难道女皇帝也是性无能?也不对啊,没听说女人会性无能的。性冷淡? 霍楼云被孔白的口无遮拦羞红了脸,却仍然解释道:休得胡说。嫛婗有法规,嫁娶一人。换而言之,只能两人成家。若有违反,是要杀头的。皇帝也不例外。再者太子怎么就是指男人呢,古书上说的妻子是指妻和儿女,由此可见,子是泛称。要是照你的理解,女儿的儿字又作何解析。还有 行了行了,孔白赶紧打断,知道霍楼云有学问但不知道她这么罗嗦。 孔白啊,白固若又给孔白满上酒,沉重道:如今嫛婗国难啊。我们的皇帝名为定康,定康帝虽勤政爱民,但是从定康七年到现在定康十年,天灾不断,而且对外和高国又时有战争。内忧外患致使国库空虚啊。前不久有密报说高国又有异动,可国家拿不出来粮食了,士兵们总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吧。我想到柳国买粮,但国库确实没钱了。所以,我想和你换点钱。 我说呢,在白府给我们吃的是粗茶淡饭,今天却突然带好酒好肉来,原来是要算计我。孔白吃了n次堑,如今心眼活得很,她故作伤心道:我的钱都叫土匪抢去了,还是你们边境的士兵救了我们。我现在真是没钱。 白固若在孔府当过一段时间丫鬟,对孔白是仔细观察过的,知道她要是没钱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好心情,早蔫蔫地不成样了。她胸有成竹,今晚无论如何要敲孔白一笔,孔白,你的银票都是恒通钱庄的吧。这恒通钱庄我也知晓,资金雄厚信誉极佳,最重要的是遍布天下,到走到那儿都可以兑现银。可惜啊,我们嫛婗国是禁止外人进入的,所以这恒通钱庄的银票在我国等于废纸一张。白固若很满意地看着孔白发白的脸色,又道:我愿意拿五千两现银换你的一百万两银票,说着,她双手啪啪击了两下,屋外四个下人抬着一木箱进来。 早有准备啊,五千换一百万,当我幼儿园没毕业啊,孔白气愤道:没有没有。 白固若并不着急,吸了口酒,徐徐道:我知道你不信,你可以去街上转转,证明我所言不虚。五千两是个大数目,将来就算你们生七八个崽子,也够一大家过一辈子的。而且她浓眉一挑,半是威胁道:你今儿若是不换,明儿后悔了,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孔白牙齿咬得咯咯响,你收留我是不是看中我的钱?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是朋友。我知道你钱多,百万两对你来说是小意思,白固若脸上的神情既和善又真诚。 孔白闭着眼睛,拍着已经七分醉的脑袋,寻思,真要想姓白所说,也只能换钱了。而且在人家的地盘,她要是用强的,我不是损失更多。换吧,就当是到这个国家交的赞助费。翠儿,去拿银票。一、百、万两。 翠儿好似没听见,嘟着嘴梗着脖子,把脸撇向一旁谁也不看。孔白知道她心里不乐意,自己也烦躁,但怎么办呢,自己的胳膊拗不过人家的大腿。翠儿,拿银票,孔白拍着桌子,佯装发火。还不快去。磨磨蹭蹭的,太不像话。 翠儿气得落泪,腾地站起跑进屋里拿出银票甩给孔白,便自顾自地回屋了。 孔白故意长叹道:小丫头不懂事,别见怪。 白固若达到目的,也不介意,只是一个劲地给孔白倒酒夹菜。孔白本来气不顺,加之酒开始上头,讲话就没了分寸,你们干嘛老打仗?大家坐下好好谈谈不成吗? 白固若的脸唰地冷下来,谈?外面那些国家全都视我们嫛婗为洪水猛兽,以前他们十几国联军来攻打我们,这十来年他们国家之间混战不休,倒也顾不得我们。只有高国仍紧咬我们不放,我们和高国几乎年年开战。 孔白随口一问:为什么呀?高国图嫛婗什么?女人?财富?女人到处都有。钱你们多吗。 白固若摇摇头,不知道。天下人对我们嫛婗很是仇视,有的地方也曾发现过嫛婗草,可是都被视为毒草,非要毁尽不可。孔白猛然想起她在武通县的经历,原来那些村民说的毒草就是嫛婗草。 我也许知道,霍楼云说道:姜广明为了讨好我,曾经下令姜国皇宫内的藏书任我取予,其中有许多古本,里面倒是写了些异事。据记载这个世界原来是没有男人的。大约在五六千年前,突然出现了一批男人,他们手持利器,攻城拔寨无往不利。渐渐地他们夺了大部分的土地和女人,只有一小部分女人退到了现在的嫛婗国,仗着地形死守。只是后来不知怎么他们发生了内讧,分裂成许多国家。嫛婗国也因此生存下来。当然古书中也就是一提,不过我认为若是真的,嫛婗年代久远,也应该有些记载。 另外两人听得一愣一愣。孔白暗想,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怪不得他们痛恨你们,把女人压迫的那么狠。要我是男人,我也得男尊女卑,不能让女人翻身,否则女人都能自个繁衍,哪还有男人什么事。 白固若也道:我是没听说过这个说法。但是高国一直和我们嫛婗作对。仗是肯定要打的。 第57章 又喝了一会酒,白固若携着霍楼云高高兴兴地回去了。孔白招呼翠儿搬银子,翠儿虽听从她,却一直摆着脸。往后几日,翠儿一直唠叨这事,孔白费劲心思的哄着。今日才有些好转,因孔白张口要钱,翠儿又别扭起来。孔白陪尽好话,才讨来五钱银子,还是翠儿叮嘱她上街买些油盐酱醋才准出门。 街上来往的人并不多,孔白打听了集市的方向,直奔而去。可是 孔白看着集市,目瞪口呆,这是她历尽千辛万苦来到的理想国家? 真、他、妈穷! 定康十年 八月的秋雨似乎没有停下的迹象。嫛婗国的皇宫笼罩在一片灰蒙中。古老的宫殿里斑驳的漆块处处可见,明显年久失修。昏暗的御书房内,瘦弱的女子身著明黄的龙袍坐在龙椅上,以手掩口不住地咳嗽。站在对面的中年女子头发已经花白,面露担忧之色,口中连声道:陛下要保重龙体,保重龙体啊。 定康帝深吸一口气,忍住咳嗽,忧虑道:这雨下个不停,今年的收成怕是又不成了。 中年女官皱着眉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几年不是旱就是涝,粮食收成一直不好,百姓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惨,再这样下去,怎生是好。可是面对天灾,人又能做什么。如今皇帝的身体也令人担忧,万一有个好歹,太子才十六,刚成亲,治国尚缺经验,如果敌国趁此时袭击。她不敢再想下去,现在重要的是宽慰皇帝,她跨步上前,施礼道:陛下,小女白固若回来了。 固若回来了?定康帝苍白的脸色露出一丝喜色,为什么不叫她来见朕? 中年女官赶忙道:她现在就在宫外候着,没有旨意,不敢进宫。 定康帝似乎很喜欢白固若,一阵咳嗽后气还没顺,就断断续续道:快、快去、让她来。 中年女官知道皇帝的意思,说了声遵旨退了出来,一路小跑到达宫门。白固若已等了许久,见女官来了,忙迎上前扶住,心疼道:母亲年纪大了,别跑来跑去。 中年女官缓了口气,陛下传你呢,还不快去。白固若闻言准备过去,又被拉住,女官叮嘱道:你和陛下回事,别提那个女人。 白固若满心气愤,声音不自觉高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喜欢她?霍楼云是好姑娘,娘亲喜欢她,外祖母内祖母们都喜欢她。母亲,我一定要娶霍楼云。 我说不准就不准,女官跺着脚,几乎要跳起来,你忘了我妹妹,你外姨是怎么死的,不就是给外族的女人迷了心智,赔了一条命。那些外族的女人她们只会去喜欢男人,不会对我们真心的。女儿,你听母亲的劝。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母亲给你去说。 白固若声音陡然又高了几度,几乎是吼出来的,谁说外族女人只会喜欢男人?我认识的朋友像徐英儿、秦瑶、孔白她们都对女子倾心。母亲,无论你怎么说,我只要霍楼云。女官气得说不出话,扬手就是一耳光。白固若的脸上立即泛红。宫门官提醒道:白大人,白将军,陛下可在等着呢。 这母女二人闻言方才绷着脸,一前一后进了宫。 定康帝见自己的将军平安归来,甚是喜悦。她招手示意,来,固若,到朕跟前来。跟朕说说这一年多怎么过的。 年轻的女将军恭敬上前,缓缓地将自己的遭遇叙说一遍。清脆的声音回响在殿内,仿佛驱走了黑暗。 定康帝不住地点头,时而欣慰时而焦虑,好似在故事中遇险的是自己一般。女官也听得心惊肉跳,只是顾忌在君主面前,强忍着心疼不愿失态。故事结束良久,定康帝才叹道:固若,真是委屈你了。想不到外族也有如此的奇女子。 白固若在叙述中故意夸大霍楼云的优处,就是为了皇帝这句话,她跪下恳求道:陛下,霍楼云为了我,舍了家抛了荣华富贵,如今她孤身一人随臣来此。臣决不能负她。臣恳请陛下给臣赐婚。臣非霍楼云不娶。 女官听她这么说,气得火冒三丈,早顾不得礼仪,跳起来骂道:混账,你个不孝女,我不准不准。 白固若倒没激动,只是冷冷道:不娶霍楼云我宁可死。 定康帝早被白固若的坎坷遭遇打动,心里不自觉地偏向了她,白向真,朕知道你是对你妹妹的事放不下,可是朕也相信固若的眼光,更何况京城在嫛婗的腹地,霍姑娘只她一人如何做奸细。白向真还要言语,定康帝阻止道:你莫说了,朕愿替霍姑娘担保。固若,朕准你和霍姑娘即刻成亲。 白固若欣喜若狂,白向真铁青着脸,定康帝看着这对冤家母女,心里觉得好笑,挥手让她们退下了。 这二人一前一后回了白府。白向真见府邸内外张灯结彩,忙唤来下人问怎么回事。下人却指指白固若说:大小姐进宫之前叫我们做的。 大胆,白向真怒道:我才是白府的当家,你们,你们竟敢听那个畜生的。谁给你们的权力。白固若昂首挺胸地走过来,嬉皮笑脸地道:我有圣旨。一句话将白向真梗在原地。 这亲成的不是十分热闹却极其温馨。一样的拜天地入洞房,一样的凤冠霞帔盖头罩面,只是嫁的是个女丈夫。洞房外白府众人喜气洋洋,除了白向真。洞房内红烛摇曳,映得一对新人的脸色格外红润。 第58章 白固若紧紧搂住霍楼云,几乎不可闻地长舒了一口气,我说今天我们能成亲,我们就一定成亲。怎么样,我答应你的事都办到了吧。 霍楼云紧靠在白固若的胸口,双手也紧紧箍住她的腰,还有许多没办到呢。比如你说会一辈子对我好的。你还说我们会有许多孩子。 孩子啊,白固若故意坏笑,双手不知去了哪里,引得霍楼云一阵惊呼,要孩子,得先宽衣解带啊。红烛应声而灭,屋内喘息声起。许久许久,突然寂静下来,又过片刻,霍楼云的声音才又响起,只是有些沙哑不复清明,固若,睡了吗?。 没呢,白固若故作痞子状自责道:新婚之夜娘子还能有力气说话,为夫真是失职啊。来来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叫你尝尝本将军的厉害。 啪清脆地响声,霍楼云嗔怪道:别闹了。我实在没力气,这会还有些疼呢。我们说会话吧。 白固若忙哄道:好,说会话。我也兴奋的睡不着呢。说什么呢。就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吧,那是在去年中秋吧。说实话,我一见到你,我就想这女人要给我做媳妇,那让我当神仙我也不干。 净会胡说,霍楼云心里甜蜜,你那时衣衫褴褛满眼戒备,怎会想到这种事。不过当时真是多亏了有你。我还想这女乞丐好威风啊,不曾想原来是个大将军。唉,只是可恨,围着我的那些歹人居然是姜广明的手下。这样的人做皇帝,姜国,唉。 白固若知道她又想起不开心的事,故意用不正经的语调逗她开心,道:说起来我倒要谢谢姜广明这个媒人,没他我也不能救美,也不能被你带回家,你也就不会爱上我了。说说你是何时爱上我的。 霍楼云娇羞道:不要脸,谁爱上你了,她突然又严肃道:今日成亲为何不见你在床上铺上白巾?你是不是不信任我?她进宫前家里老嬷嬷曾告诉她些房中之事,白巾落红是证明女子贞洁的,如今却不见白固若这么做,她心里自然有些堵,新婚之夜身心极度疲乏,却不肯入睡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含羞说了出来。 白固若在外面待过,脑袋又聪明,早明白她的意思,笑道:那是外面的男人为糟尽女人弄出来,我们嫛婗可没这个风俗。 霍楼云只觉得自己羞得浑身都发烫,她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说母亲为什么不喜欢我? 白固若长叹一声,语气有些哀戚,你别怨我母亲。这事还得从二十前说起。我母亲有个妹妹,就是我外姨。她和我母亲一文一武,嫛婗国谁都知晓白家的两个奇女子。我外姨年轻轻轻便被封为将军镇守定胜关。高国几次攻打不但没占到便宜还损兵折将,她还率领人马攻入高国,占领了冶城。你要知道嫛婗都是女子,打战本来就弱。在我外姨之前敌人来袭我们只能守城从不敢出击的。当时高国的皇帝就是现在高允的爹,他对我外姨十分忌惮。有一次我外姨在冶城外巡视,救了一个女子。据那女子说她本是大家闺秀,被恶霸看上,结果因她不从,便家破人亡。她拼命逃了出来。尽管好多人劝阻怀疑,但我外姨仍收留那女子。也许她是对那女子一见钟情也未可知。那女子确实容貌出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针线女红样样精通。你说这样的女子我外姨怎能不爱,不久两人就在冶城成亲了。一年后那女子在身怀七个月身孕时突然失踪。我外姨都急疯了,有人给她送信说高国派人绑架了那女子,只要我外姨一人去救否则一尸两命。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陷阱,可我外姨,唉,最后她被乱箭穿身活活射死。更可恶的是高国还剥光了我外姨的衣服将她挂在旗杆上。白固若有些哽咽,没了主帅守不住冶城,我们只好退回定胜关。我母亲从那时起恨极了外族女人。我记得那时我才五岁,母亲那天一进来就扔了我的书递给我一把剑,从此我便开始习武读兵书,后来又改名为固若。 霍楼云被紧紧搂住,她能感觉到白固若的微微颤抖,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故事,心里也不好受,但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那女子到底是谁? 白固若冷笑道:她是高国的公主,高国皇帝的亲妹妹。他们不是瞧不起女人吗,却要用女人的身体来赢战争。 霍楼云满心悲哀,为白固若的外姨也为那女子,她只从白固若的只言片语中便能感受到那女子的美好,可她虽也是个女人,却很难想象那女子的心思。外面的女子以男子为天的思想那是深到骨子里的,她自己爱上白固若后还不是一样害怕彷徨躲避犹豫,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无心睡眠,若不是爱人在旁鼓励支持,她也很难坚定心意的。然而那女子以身侍敌,她的心里一定比自己还要煎熬。奇怪的是那女子却愿意给敌人孕育生命,明明知道嫛婗的生育不同男女之间的生育,只有她不愿意,是不可能被勉强的,难道她是爱的?爱,却致人于死地?不爱,却愿给人留下血脉?霍楼云不愿再纠结,这是自己的新婚之夜,自己的幸福也是来之不易的。固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对待母亲。日子久了,她会看出我的真心的。她的头伏在白固若的胸前,听见轻轻地笑声从胸膛传出,微微的震颤让她感到极其舒服,她就这样沉沉地睡去。 第59章 由于惦记着做个好儿媳,霍楼云天刚放亮就起床了。白固若睡眼惺忪地问:这么早起? 早起敬茶这是规矩。我今儿不能让人说你娶了个懒媳妇。霍楼云边穿衣服边说。 我不是昨晚和你说了嘛。外面那些变态规矩我们这没有。再陪我睡会。白固若伸手去搂霍楼云,被她轻巧地躲开了。 礼多人不怪。我要给母亲和娘亲留下个好印象,霍楼云坐在妆台前仔细地装扮自己。 唉。这媳妇成了我两个娘的了。白固若没了睡意,她翻身坐起,看见了床单上的痕迹,嘴里发出怪笑,道:啧啧,这下可安心了。 霍楼云不明所以,回头看去,见她盯着床上点点斑红,想起昨晚的问话,羞得无法自处,抓起梳子朝白固若砸去,过来给我梳头。屋里春意一片。 早饭时,霍楼云大方得体,白固若的娘亲喜欢异常,只有白向真拉长着脸。白固若知道母亲是出了名的别扭也不计较,用过餐后又嬉笑了几句,便拉着霍楼云回房。路上,她摘了一粒嫛婗草果,找了个好看的花盆,将果实栽下。霍楼云知道她用意,脸上又布满了红晕。白固若正要调笑几句,下人来报有信。 白固若看罢信件,将它递给霍楼云,笑道:这家伙居然真的从古国进来了。 霍楼云看完也很开心,这孔白还真是有福气的。那么难都过来了。 白固若笑地更畅快,福气?她们落在谢融才的手里,只怕,哈哈哈。 孔白和翠儿是在五天后到达的。白固若倒是真心实意欢迎她们,只是这高兴多半为了霍楼云,她知道霍楼云在这里举目无亲,难免有时会伤怀。孔白她们好歹算是同乡,这一来,霍楼云多少有个说话的人。只是白府本不宽裕,也就雇了几个粗使的下人。缝衣绣锦什么的霍楼云得亲力亲为,辛劳得很,基本没顾上孔白她们。白固若也得天天上朝,没有空闲。孔白见她二人如此忙碌,寻思着不能在白府长久住下去,便和翠儿商量搬出去。她随手给了白固若一张百两银票,请白固若替她们寻一处宅子。 白固若见银票眼睛一亮,她这几日正为战事忧心,高国异动,国库却空虚拿不出粮食和饷银,总不能让士兵饿着肚子打仗。如今孔白的银票帮了大忙,这银票是恒通钱庄的,外面是到处通用,在嫛婗国却是废纸,如果从孔白这里套钱去柳国买粮,这个办法行得通。她想到这里匆匆去见了定康帝。定康帝也确实没有办法,只得同意白固若的做法,只是觉得愧对孔白。 白固若本来从国库是领了一万两银子的,想了想又还回去了一半。只拿五千两便讹了百万两银票,欣喜地去交差了。 这件事后,翠儿对银子管得越加严厉起来,孔白叫苦不迭。又过月余,两人商量上街寻个营生做点小买卖什么的,总不能坐吃山空。孔白逛过两回街,知道这里萧条的很,也就提不起兴趣。两人逛了一上午也没收获。翠儿为省钱要回家吃,孔白连哄带撒娇地央告道:就在外面吃一回吧。这都正午了,再回家做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上,我肚子早饿了。我的心肝,翠儿,你就答应我吧。 到底才十四岁,以前也没经过这阵仗,那架得住甜言蜜语。翠儿板着红透的小脸,故作严肃地说:就这一回啊。 孔白喜笑颜开,拉着翠儿的小手来到一处看似还不错的饭馆。正是吃饭的时候,这里却稀稀落落的只有几桌人。孔白叫了不少好菜,翠儿直埋怨她浪费。孔白笑着夹了一筷子菜堵住了翠儿的嘴,两人开吃起来。 孔白吃得心满意足,不经意抬头看到了旁桌的女子,不禁愣住了。旁桌坐的两个女子皆身穿罗裙,其中一个肚子微微隆起,显然有了身孕。孔白来嫛婗国有些时日,知道单凭衣着是不能判断这两人是不是一家子。这里的女子有人穿的和外面男子一般着长袍,有人着罗裙,干活的基本短衫打扮,发髻梳的也各不相同,只凭喜好。眼前的两个女子容貌并不十分光彩照人,只是那气质一流。有身孕的女子真如空谷幽兰般,浑身透着个雅字,怎么看让人觉得怎么舒服。另一个更不得了,现代的话语就是御姐,御姐中的御姐,御姐中的女王。想她孔白以前在职场,对御姐也是从心里流着哈喇子垂涎的,现如今在这里。她还没活动心眼,脑门就挨了一筷子,顿时一道红印显现。 翠儿气鼓鼓地瞪着她,孔白揉着脑门苦笑道:纯粹欣赏纯粹欣赏。这话是真心的。她没才没钱没色没胆,御姐能看上她?老婆啊,无论美丑心疼自己的就是好的。 旁桌的人被她们的动静吸引,那位御姐中的女王开口道:两位不像是嫛婗国人。 孔白躲闪着翠儿目光,不自然地笑道:我们前不久才来嫛婗的。 御姐中的女王明显有了兴趣,她带着有身孕的女子来到孔白这桌坐下,招呼跑堂的道:再加两幅碗筷,拿瓶好酒,这桌也算在我的账上。 翠儿撇撇嘴,狠狠地踩了孔白一脚。孔白呲牙咧嘴地笑道:这怎么好意思。 御姐中的女王和蔼地笑道:两位不必介意。嫛婗国已很久没有外人进入,我和内子也是好奇,想结交二位。在下广佑,这是内子奚持雅。不知二位从何处而来? 第60章 孔白皮笑肉不笑道:我叫孔白,她也是我内子孔翠儿。我们从姜国来。她眼瞅着翠儿,没话找话道:你们有孩子了? 是啊,还要五个月才生,广佑爱怜地摸摸爱人的肚子,又给孔白倒杯酒,说道:姜国,是在高国的东面。你们是怎么来的。 孔白实在不好拒绝,喝着酒吃着菜,将自己和翠儿一路的艰辛娓娓道来。广佑听得津津有味。酒一上头话便说开了,孔白了解到,这位广佑,她认为御姐中的女王才十六岁,那位奚持雅居然也是十六岁。人与人就是不一样,她孔白都二十六了,也没培养出个气质来。 孔白早没了形象,拍着广佑的肩膀,毫不客气地道:你们啊,才十六岁就有孩子,不科学,对身体不好的。女人一定要身体成熟了才能生孩子,懂不懂,科学。 广佑显然对孔白说的科学不感兴趣,她好脾气道:你们从外面来,觉得我们嫛婗国怎么样? 孔白拿出见过世面的派头,道:穷。我跟你说,我总算知道嫛婗国这么穷为什么没亡国,那是因为你们从上到下都穷,老百姓心里平衡,没反头。我一朋友叫白固若,还是将军呢,还没我有钱。外面那些国家上头富得流油,下头穷得要命,老百姓当然恨了,所以很容易亡国。 是啊。穷,广佑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土地贫瘠天灾不断,无可奈何。 狗屁,孔白一拍桌子,得瑟起自己的学识,那是借口。要改革开放,改革开放。把土地分给百姓,老百姓有了自己的地,她能不尽心。还有要鼓励经商,钱要流通才能活起来。懂吗。她也只能在古人的百姓面前卖弄一下。 广佑听得认真,见孔白停下,赶紧道:继续说。 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孔白摆摆手,其实她是说不出什么,她也只会胡诌这几句。 广佑也不勉强,双方又畅谈了一会。孔白便在翠儿的搀扶下醉醺醺地回了家。翠儿边埋怨边伺候她睡觉,孔白心里美滋滋的,自己的小丫头就是可爱,她一把抱住翠儿温存了半天。 又过几日,白固若找上门。孔白现在烦见熟人,对白固若没好脸色。白固若却不介意,笑道:我是来通知你们的,明晚陛下宴请你们一家。 孔白没好气地道:又要讹我钱? 这话说的。你来这也有些时日,我没骗你吧,你的银票确实没用处,白固若不满道。 行了。我现在只想过平常日子,皇宫,我不去。孔白也是有脾气的。 白固若知道她的经历,你放心,我们皇帝好人一个,不杀人的。我告诉你,你的银票派上大用场了。我们从柳国高国余国买了许多粮食,不但军粮富裕,而且还可以救济饥民。陛下特别高兴,你就等着封赏吧。 孔白将信将疑,你骗我吧,你们不是和高国打仗吗,他们能卖粮?再者嫛婗这么穷,你们皇帝有钱赏我? 白固若说道:哪个国家都有走私的商人。陛下没钱,好玩意总有几件吧。你放心亏不了你。她又威胁道:你不去可是抗旨。孔白无奈地点头应允。 翠儿见白固若走了,才过来戳下孔白的脑门,你就作践吧,安生日子没几天又要到那鬼地方。 孔白两头夹气没处发泄,回屋蒙头大睡起来。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翠儿进来叫醒她,递给一件新衣,才给你做的,快穿上。 孔白裂开嘴笑道:翠儿你真能干,她看翠儿穿得却是件洗得有些掉色的旧罗裙,不禁心疼道:你怎么不给自己做一件。 你甭顾我。先顾好你自己。咱们现在没个营生,守着银子坐吃山空也不是个事,将来有了孩子花钱的地方多了。我还不是能省就省点。但我告诉你,咱再穷你也不能去当官了,提心吊胆的日子是人过的吗。翠儿拿来半个馒头给孔白,道:你一天都没吃了,先垫点。回头咱去皇宫里好好吃。 孔白感动地说道:翠儿,别怕。我有钱。 你就会得瑟。会过日子的,肉要埋在饭下吃,翠儿不耐烦道:快起来吧,我们还要去找白固若她们呢。 一阵磨蹭,两人收拾整齐去了白府。白固若和霍楼云早等着。四人乘坐马车去向皇宫。孔白一见这建筑直摇头,太破落了。还没有她在姜国的府邸奢华。 宴会的地点在御花园。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奇花异草的园子里,孔白和翠儿被安排在角落,来来往往还有许多官员皆携带家眷。孔白饿得不行,没去注意来的女皇帝和女皇后的模样。这嫛婗国的礼仪也是简单,大臣只是跪下施礼,没什么歌功颂德便开吃起来。 孔白狼吞虎咽地吃着,心里觉得这菜肴真是一般。正在食物塞满嘴的时候,听见有人问:谁是孔白,孔先生? 先生?孔白猛地咽下菜,心想,先生是叫我的?她慌忙站起到头便拜。搀扶起她的人孔白十分眼熟,这不是前几日在饭馆那位十六岁的御姐中的女王? 广佑拉着孔白来到定康帝的面前,道:母亲,女儿就是要这位孔先生做女儿的太傅。 第61章 定康帝笑着对群臣道:孔先生解我嫛婗于危难之中,人品朕是不疑的。前几日广佑在街上有幸聆听了孔先生的教诲,对孔先生的才学是深感敬佩。朕听了也觉得先生是做太子太傅的最佳人选。各位若是不信也可以听听孔太傅改革开放的言论。 众人期待的目光对孔白而言犹如利剑,刺得她浑身窟窿。我我,皇上,我不行,不是,白固若最知道我的底细,我,我不当官。孔白快哭了,她是领教到什么叫祸从口出了。 广佑宽慰道:太傅不必害怕。母亲和我早就从白将军那里了解到你的情形。做老师的不需要多有学问,只要能开阔学生的眼界即可。太傅只需把那日在饭馆和广佑说的再讲一遍。 孔白的脸都快挤成苦瓜样了。改革开放?她早就不记得是政治课还是历史课学的。这时还能怎么办?随口胡诌吧,但愿能蒙混过去。皇上,这改革,嗯,是这样的。我也是个小百姓,这个百姓嘛就图个有家有业过好日子。可是吧,这地不是自己的,她就算是出力也就为个填饱肚子。但如果地是她的,那她就要为自个家为自个后代考虑,那就有干劲了。当然国家的地是属于国家的,以国家的名义将地承包给老百姓,可以双方签订合约。至于开放,就是鼓励经商,把自己的有的卖给别的国家,从别的国家买自己需要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不错,突然有个官员拍案而起,可以按照家庭人口的多少来承包土地。有人起了头,大家的热情猛地被点燃,纷纷站起发言。臣看再加一条,土地闲置两年的要收回。土地不能买卖,否则将来肯定会有人兼并土地,老百姓还会吃亏。承包的期限以十年为好,到期后原先承包的家庭可以先续签。农民税收不宜太重,臣觉得一成即可,其余五成可以按市价收购,剩下的方可自由处置。可以从商人中收税。开放不能一下子全开,要徐徐图之。先组商队对外行商。盐铁等物关系国之存亡,禁止买卖。这些大臣们完全忘了礼仪为何物,争先恐后地说出心中所想。 御花园里这么热烈的场面让孔白看傻了,她不过告诉这些古人这儿其实有个窗户,结果这一群人居然给她整出一个富丽堂皇的大门来。这些古人太聪明了吧。这就是所谓穷则思变吧。 定康帝大喜,朗声道:今晚各位爱卿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早朝朕要见到各位臣工的折子。事不宜迟,就这几日,改革的事宜必须定下。各位要做好辛劳的准备。对了,孔太傅一定要来。众人都是满脸兴奋,只有孔白愣愣地被翠儿拉回家了。 我说什么来着,你一得瑟就坏事,翠儿给孔白端来洗脚水,又得进去了。 我也不想的,孔白到现在还没缓过劲,谁知道跟我们吃饭的是太子。我也就喝了几口酒胡扯了几句,那会想到这种情形。 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见了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男人也没你这么色的,翠儿把脚布扔给她,话又说回来。你今儿说的我都有些心动。你要真有本事,你好好做,我看那女皇帝女太子是个好人。 孔白头疼,我有没有本事,你还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次日皇宫的议政殿里,皇帝、大臣们像吃了酒一样,兴奋得面红耳赤。孔白缩在一旁看着这些兴高采烈的女人们,根本没插上话,反正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足足商讨了三天,方才定下了章程。接着嫛婗上下忙碌开了。孔白莫名其妙做了太傅,领着俸银,太子广佑也只是偶尔来和她闲聊几句,并不是真的要她教授学问。秋去冬来,孔白也就渐渐地放下心,做个闲散的太傅。 定康十一年秋,定康帝和太子广佑正在御书房商议国事,当值的大臣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直接跪趴在地上,泣不成声,整个失了仪态,陛下,太子,各地上传的奏折到了,嫛婗全境,大丰收啊,陛下,大丰收啊。 定康帝怔了一刻,突地站起,身形晃了几下,广佑上前扶住,担心道:母亲,您身子骨弱,别太激动。 瘦弱的女皇帝颤抖着双肩,她如何能不激动,嫛婗族人世世代代艰难生活在这贫瘠地土地上,等自己即位时,国家已积弱不堪,外面还有群狼环伺,自己日日忧心,夜夜噩梦,她甚至在想嫛婗会不会在自己手上亡国。如今希望终于来临,定康帝长嘶一声,苍天佑我嫛婗。她转头对广佑道:广佑,对了,朕想好要给朕的孙女起什么名字了,就叫庆丰。你可满意。 广佑笑着替母亲抹去眼泪:庆丰!好。我和雅儿原本就说随便起个名字即可,偏您和娘亲非要细细地起。她望着外面爽朗的天气,心想,秋日的高阳果真让人舒心。 定康十三年 正月,嫛婗国的上京人来人往很是喜庆。这两年收成好,百姓有了生气,过年自然热闹。孔白和翠儿在街上逛了一上午。如今的翠儿已做妇人打扮,这全拜孔白所赐。原本孔白真是一心一意地等着翠儿长大再下手的。可是日子安定吃穿不愁后,小丫头越来越往开里长,眉清目秀显出俊模样来。孔白是五分高兴五分忧愁。高兴的当然是自己的女人变漂亮,忧愁的是这女人还不是自己的,万一被别人惦记去,自己还不哭死。终于在翠儿十五岁的一个月黑风高夜,孔白伸出罪恶之手将翠儿变成自己的女人。之后在广佑和白固若的主持下,两人成了亲。不过翠儿依旧保持勤俭持家的本色,不愿雇人,只和孔白还住在原来的小屋院。孔白无所谓,有吃有喝有媳妇,还做个挂名的官领着饷银,她快活得很,至于住哪儿她才不在意呢。这不两人玩了一上午,日头快西落才回家。 第62章 广佑拎着瓶好酒等在门口半天,见她二人回来,笑着迎上去道:太傅,徒儿来给您拜年。 孔白呵呵地乐着,这位太子,她名义上的徒儿,对她真是不错。学问她没教过,只是跟着广佑胡侃,倒是广佑教了她认了不少字,逢年过节的还给她送些好酒。 翠儿给她二人张罗了几样小菜,便也坐下陪着。两人又是一阵胡侃。广佑喝了几杯,笑着说:太傅,这几年粮食多了,仓库放不下,陈粮又要发霉,浪费可惜啊。 孔白吱吱地喝了两口酒,拿着筷子边吃边挥舞道:要么建粮仓,要么卖啊。 广佑不住点头,粮仓是要建的。可是卖粮?她眼睛一亮,道:太傅意思是国家建立粮行,向百姓卖粮。她又想了想,如果这样做,价格就不能定高,只扣除成本即可。这样一来也可以杜绝奸商哄抬粮价。要是粮食太多,还可以卖到其他国家。太傅,您是这个意思吧。 孔白打个酒嗝,她是这个意思?她好像就是随口一说。 广佑高兴,连连劝酒,三人正吃在兴头上。皇宫的侍卫匆匆跑来喘气道:太子,不好了,边关急报白大将军受了重伤,白夫人因此受惊早产啦。陛下叫您代她去白府看看。 广佑赶紧站起,拱手道:太傅,孔夫人,徒儿先去看看。 我们也去,孔白和翠儿跟着众人来到白府。刚进府就听见霍楼云撕心裂肺的叫声。声音惨的孔白直想捂耳朵。这事她知道。上月加急军报,高国纠集十五万大军来犯嫛婗,定胜关告急,白固若披星戴月带兵赶了去。那时霍楼云已怀孕八个月。再后来捷报频传,说是高国军队已被打退。怎么白固若又会受伤呢? 现在不是想这事的时候。孔白紧张地握着翠儿的小手。下人端着血水的盆进进出出。孔白的心都揪了起来,没有医院卫生条件差,这生个孩子太危险,将来要是翠儿也生孩子,那我还担心死,要不我生?算了,还是不要孩子的好。孔白只能不停的胡思乱想来分散注意力。快接近子时,婴儿的啼哭才传来。稳婆满脸疲惫出来恭喜道:母女平安。 众人刚缓一口气,侍卫来传旨,要广佑、孔白、白向真速速进宫。孔白叮嘱翠儿留下帮忙照看一下霍楼云便走了。翠儿自从来嫛婗定居后,和霍楼云逐渐亲厚起来。霍楼云见翠儿虽不识字,性子却十分讨喜。翠儿见霍楼云虽是大家闺秀出身,却一点架子也没有,再加上两人又是来自同一地方,故而均视对方为自己娘家人。翠儿知道这个时候霍楼云身边最需要亲人的,她必须留下。霍楼云明明是累极了,心里却惦着白固若,怎么也睡不着,只是一个劲地拉着翠儿和白固若的娘亲掉眼泪。又劝慰了好半天,霍楼云才昏昏睡去。 等翠儿回到家,已是第二日晌午,她前脚刚到家孔白后脚就跟着进门。翠儿赶忙张罗了些吃的。孔白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歪倒床上休息。翠儿端来盆热水伺候她洗脸洗脚。孔白直勾勾地看着她,只觉得喉咙眼发涩,翠儿,陛下派我去定胜关。明、明早出发。 翠儿面无表情,端起盆将水倒了,你去回陛下,咱不去。 孔白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我也不想去,可不去不行。 翠儿使劲地挣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你是个什么德行谁都知道,你要不愿,谁还会逼你?安稳日子没过几天,你又要不省心。我怎么办,你想过我没。 孔白紧紧箍住她,不让她挣脱,安稳日子?定胜关要被攻破,嫛婗就完了。我们还会有好日子?我们逃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生活,要是这个国家没了,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日子啊。 翠儿略微安静,抽泣道:那非你不可? 孔白苦笑道:陛下生病,太子要监国,大臣们都忙着有事做。只有我闲。 翠儿抬起头,满脸泪痕愤恨地说:你是闲。可你哪会打仗,要你去不是要你死。 孔白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不要我去打仗。只是借我太子太傅的官名去安定军心,陛下另外会派人去打仗的。 翠儿将信将疑看着孔白,突然起身拿来一盆嫛婗草,坚定地道:你要去也行,我要个孩子。那盆嫛婗草是她们新婚时按风俗种的,一直没用着也没怎么管它,这草竟自个长得郁郁葱葱,草果结得满盆都是。 孔白摇头叹气沮丧道:翠儿,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你还小,生孩子要过了二十,你刚十七,太早生对身体不好。 翠儿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你要是死了,我给你留个后,给你守一辈子。 孔白直直看着自己的伴侣,她现在才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幸运的。以前她看古装电视或小说,认为古代女人为死人守节是非常残忍的,可是轮到自己的头上那感受是不一样的。有人在你活着的时候告诉你无论你是生是死她都愿意陪着你想着你,这种感情谁能拒绝。她孔白也不过就是一凡人。她颤颤地站起,猛然抹去自己的泪水,几乎吼道:好。生。我们生孩子。 翠儿摘了一株草递给她,孔白取下叶子洗净用开水冲泡后一饮而尽,然后戳破手指滴血于草果上,果壳片刻脱离。孔白拿起白色果仁走向翠儿。 第63章 天色完全暗下,孔白起身点了蜡烛,又去厨房拿些吃的,和翠儿靠在床上你一口我一口地相互喂着。 翠儿,你觉得怎样?有没有感觉它在你身体里炸开?孔白期待地问。 翠儿低着通红的小脸就是不语。孔白有些急,第一次试验也不知有没有成?白固若说要是不成,果仁会出来的。你别害羞,说说感受嘛。 翠儿声如蚊蝇,好像是。 孔白苦笑不得道:好像?这种事不能好像,不行我们还得再来一次。 翠儿也被逼急了,张口道:果仁又没出来你激动什么。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只是隐隐有些感觉罢了。 孔白得意地搂住翠儿,道:原来如此。怎么样,对你相公我还满意吧。 春宵总是苦短,翠儿早起给孔白整理衣裳时又红了眼眶。孔白哄道:我不在你要当心身体,别任性,老哭对孩子不好。两人又腻歪一阵。宫里来人接,孔白又反复叮嘱一番才上路。广佑和白向真来送行。孔白托付广佑道:翠儿恐怕有了身孕,你帮我照看一下。 广佑还没答话,白向真接口恳切道:孔太傅放心,我知道我们楼云和你家翠儿是好友,楼云这些日子心里难受正需要人开导。我会把翠儿接到白府照看的。只是小女拜托太傅了。 孔白保证道:白相放心,我知道固若是你是独女,我会尽全力照看她的。说完,她示意侍卫上路。 一路风尘仆仆也顾不得歇息,五日内众人赶到了定胜关。孔白直奔帅帐。白固若还很精神,旁边一个孕妇正给她切脉。孕妇身后站着个顶盔贯甲的年轻女将军。 孔白见那孕妇脸熟,一时也没细想,走到白固若面前,指着她鼻子,气道:你这么有精神,也不回个信回去,你老婆急得早产。 白固若腾地坐起,紧抓住孔白手腕,焦急地问:云儿怎么样? 孔白疼得直呲牙,母女平安,平安。你放手,痛。 白固若闻言身子一软又瘫下去。那名孕妇开口道:你冤枉大将军了,孔白。她也是这两天才好些。 孔白奇道:你认识我?她仔细看着孕妇,猛地一拍脑袋,哎呀,你是小喜? 白固若笑了,要不是她,我怎能好这么快。孔白啊,人家小喜现在要有第二个孩子啦。 孔白高兴地问:快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白固若招手示意那名年轻的女将军过来,道:她叫季岭,是小喜的外子。小喜一来就被这家伙瞄上,结果就走不掉啦。 小喜笑着站起,季岭慌忙上去搀扶,却被掐了一把。小喜白了一眼,木头,还不去备些酒菜。 季岭美滋滋地看了一眼小喜,然后朝孔白一拱手转身出去了。不大功夫,酒菜上桌。孔白吃了七成饱才问:不是打了胜仗吗,怎么又受伤啦。 作陪的季岭道:大将军是想趁机拿下冶城,所以便去夜探冶城,没想到被发现后中了流箭,所幸有一高国女人救了她。 孔白糊涂了,道:高国不是和我们敌对吗,怎么会有女人救你?不是你惹得什么情债吧。还有你好好地打冶城干嘛? 那高国女人我并不认识,不过,白固若出了会神,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冶城是高国西北的门户,高国要进攻嫛婗必须要走冶城。 孔白也没有纠缠高国女人这个话题,道:这么说拿下冶城就等于给定胜关前再加一道屏障。 白固若点头道:话虽如此,可是冶城却不好打。高国此次纠集了十五万大军,虽吃了几次败仗却没有伤到根本。如今他们在冶城休整,后面还有柳国和余国的财力支持,等缓过劲来大仗不可免啊。 孔白不解道:高国和我们打仗关柳国他们什么事,他们就心甘情愿地掏钱? 他们当然不甘愿,可是高国势强他们不敢得罪。白固若狡黠一笑,这就是我请陛下让你来的原因,你一定有法子能让柳国和我们结盟的。 孔白倒吸口凉气,白着脸道:白固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我和你没仇吧,你害我也不能这样害。 我当然知道你不学无术,白固若认真道:可是你身上有一点常人不能及。你骨子里有一种真正的众生皆平等的胸怀,这也是当初陛下和太子问我你是否可以胜任太傅,而我极力推荐的原因,做老师最重要的不是学问而是品质。何况你做过姜国的官,知道男人的官场是怎么混的,所以我信你。 众生皆平等?孔白不断地摇头苦笑,现代人还不是分三六九等,只不过是时代的局限性才让你们这些古人觉得我有所谓的胸怀,可是这要怎么解释。你信我?我不信自己!我求你白固若,你换个人吧。 非你莫属,白固若正色道:柳国人最爱财,从上到下经商成风。偏偏你身上有一种唯财是图的气质,你一定可以投其所好的。其实我也疑惑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你胸怀广阔却视财如命,也不知是什么环境造就了你?如果你不去,她拉下脸来,我就把你送到伤兵营地伺候伤兵,都是女人凭什么你享受,她们却要打仗负伤。她转脸真诚道:我知道你既愿来,那就说明你肯为嫛婗国出力。孔白,她语重心长道:我们要是完了,你还会有好日子过吗。你放心,她又安慰道:我们会派人保护你的。你绝对安全。说完朝季岭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出去了。 第64章 孔白恨不得一头栽进碗里,用饭把自己闷死算了。她猛灌了几口酒,思来想去找不到办法推脱。白固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我的地盘,你必须去。她正犹豫间,季岭带着一个女兵进来了。那女兵一脸淳朴像,规矩地朝众人施礼。 季岭介绍道:孔太傅,这是末将的妹妹季岩。她身手不错,绝对能保护您的安全。 白固若继续道:孔白,你去柳国的国都宣城找一个叫范青的女子。前两年陛下组成商队对外贸易,这范青就是领头的,她女扮男装和柳国的官商多有来往,你到那里见机行事。 孔白毫无主意,只能点头同意。她闷闷不乐道:我要给翠儿写个信,让她给我寄钱来。白固若高兴道:好好,我也要给云儿寄信呢。 孔白没力气理会白姓混蛋,回了自己的营帐,给翠儿写了封信,她没敢说自己要去柳国,只说皇上有旨意还要待一阵。 磨蹭了半个多月,翠儿的信来了。翠儿不识字由霍楼云代写,信里说她月信未至,大夫也看了,应该是有了,请孔白放心并保重。还说现正住在白府,和霍楼云学认字,过几天要亲自回信。孔白看着看着眼泪就不住地流,心里更是不停地咒骂白固若。可有什么用呢。三天后孔白带着十多个乔装成男子的女兵,和几车货物去向柳国。 由于高国刚刚吃了败仗,路上并没有什么侵扰。进了柳国,孔白的心放下了一半。孔白急着赶路致使队伍错过了住宿,她们只得露宿野外。季岩和那些女兵手脚麻利,不一会便燃起火堆做好饭菜。孔白身份也算尊贵,护她的女兵不敢放肆多言,她觉无聊之极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季岩的话,内容无非是你多大?家乡在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有没有成亲?之类的。 季岩粗糙的脸涨得通红,老实地回答道:回太傅,俺今年已经十九,家乡就在定胜关西不远的村庄,家里有两位外祖母和两位母亲,还有两个妹妹。俺还没成亲。 孔白知道嫛婗国风俗一般是十五六岁成亲,她好奇道:你家里没给你说亲? 季岩更加局促,俺,没,没呢。这两年家里分了地条件好了,母亲来信让我打完仗回去就,嘿嘿,她傻傻一乐。其她女兵听闻也都咧嘴笑开了。 孔白来了兴趣,道:那你是要去做内子还是外子?自从来到嫛婗国,她就一直想八卦这个神奇的国度的女人是怎么分内外的。 季岩绞着手,不好意思地道:这个还没,以后再商量。 你们呢,你们是喜欢做内子还是外子?孔白对其她女兵道。 有个女兵大着胆子,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黄牙笑道:内子外子都不轻松。俺家本来有姐妹六个,过去日子苦的时候死了三个。俺娘操持家没有一刻歇的,起得最早睡得最晚。俺母亲起早贪黑的干农活,全家吃饭的担子就她一个人扛着。后来俺们姐妹大了,家里有了地光景才好了。明年回家俺娘说也给俺说亲。一般来说当过兵的力气大好下地干活,所以都当外子。不过,这女兵指着旁边靠在一起的两人道:她们自个就凑成一对了,打完仗她们就成亲。众女兵纷纷点头笑得更开心。 气氛融洽,大家聊得起劲。孔白看着这些年轻却满是风霜的脸,心想,这些女人就是村姑嘛,外面的人干嘛要视她们为洪水猛兽,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同时她又明白了,白固若哪是派人保护她?分明就是叫几个女兵拉货物的,这就是一群普通的士兵。 聊到下半夜,孔白有些困了,胡乱地睡了会。第二天天刚亮便又启程。 柳国的都城宣城不是上京可以比的,甚至比姜国的都城繁华。来往的行人衣饰华丽,大街上商铺林立,货品琳琅满目,孔白眼睛都看花了,在季岩的提醒下,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去寻范府。多方打听后来到城南的一处颇为雅致的民宅。开门的小厮进出通报,片刻出来一名男子。孔白一见登时呆住。这男子身形高挑剑眉星目面色白皙,俊朗异常。他笑容满面地热情招呼孔白道:前几日接到来信说孔兄弟要来,范青翘首以待。快请进屋。他转身对身后一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瘦小男子道:尤管家,你去安排一下孔兄弟的下人。这声音醇绵磁厚久久的在孔白耳边不能散去,要不是早知道眼前这人是个女的,孔白就是拔光头发也不敢相信。 范青拖着失神的孔白回了屋,仔细地关了门窗,确定没人后才翻身下拜道:下官范青拜见太傅。 孔白机械地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慌忙扶起范青,克制不住地脸红心跳。范青估计是见多了这种情形也不介意。这两人都明白此时尴尬无关情爱,都是帅脸惹的祸。平复一阵,孔白道:范大人不必多礼。你也知道我就是个挂名的太傅,我们就你我相称。我此次来的目的你知道啦。 范青也不做作,笑道:我是十日前收到的信。柳国的朝廷上下我已打听清楚。柳国的皇帝柳元最信任的人就是他的舅舅公孙乾。这人胃口可不是一般大,普通钱财可入不了他的眼。 孔白道:我这次来带了百匹长毛羊绒毯和二十箱各色宝石,你看行不行? 嫛婗土地贫瘠气候寒冷,再加上闭关锁国已久,物资贫乏,但却有几样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其一是矿产,量多质高,各色宝石应有尽有,只是开采不易。其中铁矿尤为上乘,嫛婗的刀剑盔甲天下一绝,只是属于战争物资不得对外出售。其二是马匹,耐力速度俱是一流,天下人莫不趋之若鹜,千金难求,可是一样属于战争物资不得出售。其三就是长毛羊绒毯,长毛羊本是嫛婗特有,将羊长到半岁时身上的绒毛剪下编制成毛毯,其柔软丝滑的程度不亚于丝绸,却比丝绸更加保暖。每只羊的绒毛只能编织区区几寸见方,而且一生只此一次。以后再用羊毛编织便与普通羊毛毯无异。外面十两银子才能换一寸见方的绒毯,可见其珍贵处。若到更远的南方,价格更高。 第65章 范青知道孔白带来的基本是嫛婗国全部的珍宝,她心下悲愤,自己的国君拿出全部的家当送给以前的仇家,这是多大的耻辱。她略一沉吟道:够是够了,怎么找理由去见公孙乾我们还要商量商量。 孔白道:直接去不行吗? 范青摇头道:这里到处都是高国的耳目,直接去怕是不妥。太傅莫急,我看柳国一时半会也凑不齐钱粮给高国,我们有时间寻机会。 孔白想了想问:你这里安全吗?话音刚落,尤管家带着季岩来见。范青笑着让她们进来,道:我这范府里里外外都是嫛婗人,她拉过尤管家,对孔白道:这是内子尤芳。 尤芳轻轻扯下胡子和浓眉,又抹去脸上的黄蜡,盈盈一拜,民女见过太傅。声音清脆,宛如黄鹂。 孔白瞪大眼睛看着清丽佳人,这声音,你也敢扮男人。 范青笑道:太傅放心,她对外都是装哑巴。我这府里的人是经过千挑万选,扮男人绝无破绽。我也是因为这张脸才被太子选中。她口气有些责怪:我本不让她来,她偏不依,还私下去见了太子妃。结果就只能带她来。只是可怜了我们的两个女儿。 尤芳一脸黯然。孔白赶紧找话道:你们才多大就有两个女儿? 许是想起孩子,尤芳满目温柔道:我们是十六岁那年成的亲,距今已整十年。大女儿今年七岁,小女儿也已五岁。只是苦了母亲和娘亲,要帮我们带孩子。她眼圈一红,落下泪来,我也有两年多没见到孩子。 范青搂住爱人,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叫你别来你偏要来。唉。 尤芳抽泣道:你本来身子骨就弱,又不会照顾自己,我不来谁放心下? 范青拭去爱侣的眼泪,哄道:都是我的错,你别哭了啊。让太傅见笑。 孔白心酸,不见笑不见笑。我老婆也有身孕,我这次也不知什么时候回去。屋里一时沉默起来。只有季岩憨憨道:太傅,俺们什么时候开饭?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范青等人也没找到见公孙乾的办法。孔白待在范府太无聊,决定上街转转,季岩肯定寸步不离。孔白钱足,吃吃喝喝花销起来也不心疼,季岩饱了口福眼福,跟在后面乐得脸都开了花。孔白看她高兴心想,你不是来保护我的,是来享受的。 两人正逛得开心,突然有人拍了孔白一下,她转身看去,表情像见了鬼。季岩警觉看着陌生的一男一女。孔白指着两人结结巴巴道:徐徐徐、英、儿,秦瑶。 徐英儿眉毛一挑,笑嘻嘻地上下打量着孔白,然后慢吞吞地开口道:不错嘛。红光满面,身体发福,看来大鱼大肉少不了。在哪混啊?孔大人。 孔白从心底怵这个女人,她赔笑道:哪里哪里。我,那什么,你们,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儿?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徐英儿见孔白语言躲闪,知道她有不便之言,于是带她们来到一处奢华的酒楼,直接要了个雅间。孔白一看这架势就知道钱肯定是自己付了。 四人一落座,徐英儿拿着筷子敲着酒杯,玩味地看着孔白,道:说吧。 孔白盯着季岩,指望她救命,这家伙只顾着丰盛的酒菜压根没反应。孔白深吸一口气,低下头老老实实交代了一切。 徐英儿面带微笑听着,心里却恨得牙痒痒。当初因为秦瑶愧疚威胁她如果孔白玩完,她们之间也就没戏。结果徐英儿一直不敢带秦瑶去嫛婗国,生怕孔白有什么意外,毕竟从古国到嫛婗风险太大。那曾想这个孔白居然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还要有孩子了。而自己呢,和爱侣在外漂泊三年,虽然没什么危险,但是家不固定,心怎能安。这么说,你们想要柳国和你们合作?不知我们可以帮的上忙吗?徐英儿又开始算计,她见到活的孔白就已经决定要和秦瑶去嫛婗国,不过她想先立个功,这样在嫛婗朝廷也好争些脸面,也为将来打好基础。 孔白哪里知道徐英儿的弯弯道道,她只是有些疑问,你们要帮忙当然好。你们怎么还在柳国?为什么不去嫛婗? 我们为骗过林贵的人,取道吴国。之后便一路游山玩水去了好几个国家才来柳国。徐英儿一语带过。 孔白深信不疑,徐英儿这种奸人,护着一个秦瑶快活的生活,绝对不成问题。吃罢饭,她领着两人去了范府,将她们引荐给范青。范青和尤芳见外面居然有如此出色的一对女子,顿生好感,立即热络起来。孔白无奈地叹气,自己总是被无视的一个。 晚饭后,尤芳拉着秦瑶去了里屋,她们三人继续商量。徐英儿一针见血道:直接去见有风险,为什么不从他亲属下手。 范青道:我也想过。公孙乾有三女一男四个子女。三个女儿都嫁给了当朝权贵,恐怕也有高国眼线盯着。他这小儿子嘛,眼高手低自以为是,是个不成器的,公孙乾对他很不待见,常常训斥。 爱之深恨之切,他这是望子成才,徐英儿分析道:从他儿子入手最好。以公孙乾现时的地位,他儿子若是个废物将来一定灭门,所以我们如果让他儿子成才,那公孙乾一定会感恩的,到时我们行事大大方便。 第66章 范青为难道:让这样一个人成才,太难。 孔白插话道:我看不如行贿。 范青道:直接行贿,太显眼,不妥。 孔白道:这还不简单,不直接。长毛羊绒毯每匹卖三千两,咱们卖给他三十两,不就行了。 另外两人眼睛一亮。孔白一见这表情,直觉又没好事。果然十日后,范青,徐英儿打扮地风流倜傥拉着孔白去了柳国最繁华的花街柳巷。有了媳妇,青楼对孔白的吸引力大大下降,但心里还是有一点痒的,所以漂亮姑娘在她面前晃的时候,她的眼睛确实有点直的,当然纯粹是欣赏。徐英儿一掌拍在她的后脑勺,道:擦擦口水,干正事。 老鸨早贴上来,媚笑道:两位爷真是一表人才。姑娘们快来啊。很显然没有看到孔白。 徐英儿伸手到孔白面前,命令道:银票。孔白恨不得将这手一口咬下,但是银票还是乖乖地拿出。徐英儿下面的动作更让人气愤,也不看银票数目直接塞给老鸨,然后露出一个帅气无比的笑容道:我和兄弟从姜国来这经商,有的是钱。今日慕名来你这花<a href=https:///tuijian/honglou/ target=_blank >红楼就是为了见玉仪姑娘。妈妈,赏个脸吧。 老鸨见是张百两银票,笑得更换,哎呦,爷,我们这比玉仪好的姑娘多了去了,我给您二位叫去。 范青俊脸一板,少废话,我们哥俩只要玉仪。 哎呦,爷。玉仪不舒服不能接客,老鸨还在推脱,徐英儿跨步上前掐住老鸨的脖子,恶狠狠道:再不说仔细你的命。纨绔子弟的模样学得十足。老鸨翻着眼,努力地告饶,大爷别生气,玉仪在二楼雅间。 徐英儿扮流氓那比流氓还像上三分。她一脚踹开雅间的门,对里面正在亲热的男女阴阳怪气地道:不是说玉仪姑娘身体不适吗。 那男人拍案而起怒道:大胆狂徒,你可知你家爷爷我是谁。来人,将他们打出去。闻声而来的四五名护卫冲上来。徐英儿怎会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三两下便解决了。 那男人也是个有眼力的,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又见来人衣着不凡,当下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女子,一抱拳道:三位兄弟气质不凡,非常人可比。在下公孙恪有心结交,若不嫌弃请过来叙谈一番。 范徐二人对望一眼。范青抱拳道:公孙?可是平江侯公孙乾国舅爷的公子? 公孙恪面上谦逊,不敢当,正是在下。 徐英儿故作吃惊道:失礼失礼。我兄弟二人来柳国做生意,早就听闻小侯爷的大名,一直无缘拜见。她转身对跌跌撞撞进来的老鸨道:小侯爷的所有费用都算在我兄弟的头上。 公孙恪见来人出手阔绰,心中欢喜,对下属道:愣着干什么?重新换一桌酒菜,我要与三位兄弟痛饮一番。 酒菜上桌众人退出去后,四人又自我介绍一番才吃喝起来。酒喝多了话自然多。这公孙恪被自己的爹管得紧,虽顶个小侯爷的名,奈何没钱没势,甚至不得自由。徐范二人又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一阵畅饮后,公孙恪竟把二人引为知己,满肚子苦水到了个痛快。 见时机已到,徐英儿故作真诚道:我看国舅爷不让公孙兄入朝廷,是为了公孙兄啊。你的三个姐姐嫁给权贵,你爹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要是再进入朝廷,那朝廷是姓公孙还是姓柳?皇帝能不猜忌你家? 范青也趁热打铁道:不错。公孙兄还不如和我兄弟做生意。有了钱什么不能买。 公孙恪眯着醉眼道:做生意?以前我也做过,赔了一大笔,从此后我爹人前人后骂我不成器。他又絮絮叨叨讲了自己的经历,无非是没看好行情,进的货卖不出去结果血本无归。 公孙兄真是实在人。就算你能将货全卖掉那也只能赚点小钱,还不比上你爹俸禄的零头,他一样看不上你。徐英儿故作神秘道:生意不是这样做的。 公孙恪好奇地不住问。徐范二人一脸为难偏是不答。公孙恪生气道:我把你二人当兄弟,知无不言。你二人却藏藏掖掖,难道瞧不起我。 徐英儿叹道:不是我们不说。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公孙恪忙赌咒发誓。见鱼儿上钩,范青道:不瞒公孙兄,我们是和嫛婗国做生意,专贩长毛羊绒毯和各色宝石。做成一笔的钱,肆意挥霍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公孙恪的眼里没有恐惧只有羡慕,两位竟有这等门路,一定要带兄弟一把。 徐英儿指着孔白对公孙恪笑道:这位就是嫛婗的商人。她愿意低价供给我们绒毯和宝石,但是她有要求,一定要见一面国舅爷。专心吃菜的孔白没差点吓出魂,怎么又扯到她了。 公孙恪也不是呆子,瞬间明白了今天这顿饭的意义。他不是反感而是兴奋,以爹的权换自己的财,天经地义。这不成问题。不过你们怎么打算和我合作。公孙恪底气十足。 范青笑道:在下长年在柳国,有个范氏商行。我愿意将这商行的五成利润呈给公孙兄,只求公孙一门的庇佑。 第67章 话说到这份上,戏也该收尾了。公孙恪哈哈大笑,道:明天我在府上恭候大驾。临走前,他又看了一眼孔白,心想,嫛婗国的女子长得真是歪瓜裂枣。 回到范府,孔白气得指着徐英儿道:见公孙乾,你们去不就行了。你你你,你生怕我不安生,非得找事给我?徐英儿耸耸肩根本不理她。范青圆场道:太傅莫急。您是嫛婗的特使,有些事我们是做不了主的,须你亲自去。 孔白白着脸,惨声道:我可以全权委托你们,我不介意的。 徐英儿一把揪住她的耳朵,道:快三年不见,你还是这幅德行。行了,你只要听我们安排,保证没事。你都没死好几回了。 又来这一套,孔白垂着头仔细听徐范二人的说教,她惹不起躲不掉,只能往前冲。 第二日,孔白和范青一同以公孙恪朋友的身份进入的平江侯府。去见公孙乾却是孔白单独一人。公孙乾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当然是个老奸巨猾的狐狸。这两年高国对嫛婗的战争基本没胜过,他就已经觉得嫛婗今非昔比。他一直有心结交嫛婗的人,以备将来不时之需。昨晚儿子带来消息说嫛婗国有人求见,他心里是求之不得,却也知道高国耳目甚多,稍有不慎将引火烧身,故而再三叮嘱要多加小心。公孙恪也明白事关重大,关系自己一门的命运,所以亲自挑选了心腹布置一番,以保万无一失。 公孙乾见到孔白多少是失望的,这个女人从里到外根本不见出彩之处,他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只见了一个平凡人,岂不太亏。他心里隐隐不快,坐在椅子上呡着茶并不言语。 孔白受了一夜特训,倒也有点底气,她深施一礼,开门见山道:在下嫛婗国太子太傅孔白,拜见国舅爷。 太子太傅是个现今没有实权,将来却很辉煌的职位,未来皇帝的心腹。看来嫛婗有长久和我们结交的意思。公孙乾瞬间就想了许多,他瞪大眼睛,笑容满面亲自奉茶请孔白入座。非常客气道:不知孔太傅驾临柳国有何贵干? 范青告诉过孔白,你要想和老狐狸绕弯子,他能比你多绕很多弯子将你绕进去,不如直截了当。所以孔白镇静道:想求国舅爷帮忙合作,两国共同打败高国。 这是掉脑袋的大事,这人说起来却风轻云淡,真是好胆色,公孙乾立刻对孔白刮目相看,面上仍不动声色,微笑道:孔太傅来柳国多久了?还能吃得惯我们柳国的食物? 孔白心里对范青佩服的是五体投地,真是把这老狐狸研究透了。昨晚范徐二人给自己示范时,范青扮演公孙乾说话的口气居然和现今一模一样。孔白精神一抖道:在下知道国舅爷的顾虑,事成之后,我们嫛婗愿和柳国通商交好。我们每年以百两的价格供给公孙小侯爷三十匹长毛羊绒毯,而且以后嫛婗若需要大宗商品,我们一定会向小侯爷采购的。当然口说无凭,我朋友现在正在和小侯爷签订合约。小侯爷要是自己想成立商行,我们也没意见。不过在下还是建议他能和我朋友合伙。将来如有事端也好抽身。对了。我们国君让我多谢国舅爷,两年半前的粮食采购多亏国舅爷帮忙。孔白是昨晚才知道自己的百万两银票有一半进了这位国舅爷的口袋。她继续道:在下此次来也是带了些货品的,我想还是交给小侯爷代卖较为妥当。不知国舅爷意下如何? 公孙乾的脑袋相当聪明。货物交给他儿子卖比直接给自己行贿更能躲过高国的耳目,即便被揭发,也可以用走私来搪塞,最多罚款了事,伤不了他筋骨。他不愿让儿子做官就是怕权太大引起皇帝猜忌,既然不能用权来控制人,那就让钱来控制权,可这样花钱是个无底洞。高国仗着当年扶植皇帝登基有功,一直不将他放在眼里,更别说给他钱了。他敛财拼命还不是为了儿子,给儿子寻个靠山还是必要的,想到这,公孙乾舒心笑道:老夫是支持犬子经商的。以后还望太傅的朋友多多关照。 那是当然,孔白咧嘴笑了。昨晚范青演戏的结束语也是这一句。两人又是恭维客套了一番,方才作别。公孙乾送走了贵客,沉思良久,当晚便进宫去见皇帝。 柳国皇帝柳时才堪称柳国的第一美男子,是个风流多情种,只是性子懦弱些。柳国有俗语三郎一回顾,神仙也嫉妒,这三郎便是柳时才的小名。外国的人也打趣说,美女生在柳国真是悲哀,柳国的美色都叫皇帝占了去。皇帝长成这样,柳国的男子皆以面貌为尊。十多年前为争皇位,柳国内乱,柳时才在公孙乾的拼命保护下逃到了高国。高国皇帝见柳时才软弱可欺,觉得他登皇位对高国百利无一害,便借了兵替柳时才夺了皇位。这样一来柳国低人一等处处受制,柳国上下无不反感。公孙乾在柳国扬武耀威,在高国面前则要夹着尾巴做人,他心里早恨得牙痒痒。今晚的谋划是定要成功的。 宫内的侍卫知道他的地位,也没通报,直接领他觐见皇帝。柳时才正和美人们喝酒斗乐,见公孙乾面色不佳匆匆而来,知道肯定有大事,忙遣散了嫔妃,问道:舅舅夜半所来何事? 公孙乾未语泪先落。柳时才更加惊慌,舅舅,你这是? 皇上,公孙乾老泪纵横,高国欺人太甚。十万担粮食,三十万两白银,如何凑得齐啊?从去年起我们的赋税已提高了三成,百姓快活不下去了。有好些地方因为抗捐都引起暴动。 第68章 柳时才慌道:那怎么办? 公孙乾哽咽道:屠老将军带兵去平叛。 柳时才松了口气,朕有舅舅和屠老将军,柳国一定会没事。 可是皇上,再这么下去柳国完了,公孙乾伤心道。 那怎么办?我们比不得高国兵强马壮。柳时才愁道。 公孙乾抹抹眼泪,皇上,老臣想了几个晚上,为今之计不如借嫛婗的刀杀高国。 嫛婗?一群女人能成事?再者我们素来和嫛婗无来往,靠嫛婗成吗?柳时才疑道。 公孙乾信心十足道:嫛婗这两年似乎强盛些,多有商旅到我们这行商,送信什么的应该不成问题。反观高国却灾荒频频。两国战争高国败多胜少,臣看可行。 可是,这要是让高国知道,朕,柳时才犹豫不定。公孙乾当即跪下,瞬间满面泪珠,激动道:三郎啊,舅舅早年丧母,姐姐对我来说如同母亲,她将你托付给我,舅舅这条命就是给了你也心甘。你要是再这样被欺负下去,将来到了地下舅舅有何面目去见你娘。这件事你就交给舅舅去办,若是被高国质疑,你全部推到舅舅身上,舅舅愿以死护你。只是将来你帮舅舅照顾下你表弟,舅舅也就无心愿了。说罢泣不成声。柳时才感动异常,跳下龙椅君臣抱头又是一顿痛哭。 隔几日,范青拿来一封信给孔白,笑道:太傅可以回去复命了。 孔白大喜,欢快地收拾行李,次日早早的和范青尤芳告别,带着徐英儿和秦瑶以及那对女兵轻松的上路。在柳国境内一切顺利,出了金元山道便离了柳国,这是一块无人管的地段。徐英儿怕出事,不停赶路。秦瑶和孔白不会骑马坐在马车里被颠的头昏脑胀。孔白实在忍不住,正想要命人歇息一下,就听见由远及近一阵嘶喊声,紧接着徐英儿大声道:爬下别出来。,然后乓乓乓箭翎如雨点般撞击马车。孔白大气都不敢出,耳边只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秦瑶拔下发簪,抵住咽喉,红着眼直直地盯着车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寂静下来。孔白僵直身体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战鼓大作,马蹄声急,又是一场厮杀。孔白趴着快没有知觉之时,车门一开,徐英儿满脸血污进来搂住秦瑶道:没事了。 孔白牙齿打颤,缓了半天,勉强克制自己,晃晃悠悠下了马车。四周嫛婗的女兵在打扫战场。脚下的土地是红色的。躺在地上的尸体污浊不堪,季岩的身上插满了箭枝,一只胳膊也已脱离身体。孔白还记得两个月前她们刚进柳国夜宿野外时这群女兵的嬉笑的模样,不是说打完仗都回家成亲的吗,怎么一个个都躺下不笑了呢。太傅,一个虚弱的声音飘过:把俺们葬在一起吧。孔白本能的点点头。抱着尸体的女兵慢慢闭上眼睛垂下头。孔白瞪着眼睛流着泪,无悲无喜面无表情的流着泪。身体像是钉在地上一样,她想喊人,可是所有的感官已经不是她的。女人、战争、死亡,这三个词反复出现在脑袋里,不停地旋转,她无法控制。她从来也不像现在这样如此痛恨红色,到处都是,逃也逃不掉,好似沼泽一样将她拖入,再也拔不出来。 一件湿凉的物体覆上她的额头,孔白努力地睁开眼。白固若松了口气,你终于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儿?孔白奇怪,她明明清醒,明明上一刻还在战场,怎么会躺在床上,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梦? 你高烧昏睡四天了。要是再不醒,我都准备,唉。你们遇上高国的军队,所幸是小股人马,我们又去得及时,只可惜。白固若面露哀色却目光坚定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报仇的。 孔白休养了近一个月,这其间翠儿来了信,说她和孩子都很好,她还识了字,这信就是她自己写的。孔白看了一遍又一遍,忍不住躲在被窝抽泣。她可不敢现在回去,她不想让翠儿看到这幅病模样。白固若对于她留在定胜关倒没意见,她也知道孔白惹不出事来,她有更重要的事忙。柳国方面来信,双方暗地结了同盟。 这天傍晚,女兵进来通报,白大将军升帐点兵,请太傅过去。孔白见女兵一脸严肃,心知有大事,赶紧一路小跑过来。白固若指指帅案旁空着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战鼓响过三遍,亲兵来报:酉时已到。白固若站起朗声道:升帐。盔甲鲜明的女将军们排列两边整齐入内。白固若英气勃发,道:我们嫛婗与高国交战多年,各位都是提着脑袋活到至今的。今日我也不废话,只一句,只许胜不许败。她拿起一支令箭道:季岭听令。 末将在。季岭跨步出列拱手道。 白固若将令箭扔出道:给你五万人马埋伏在冶城附近。待到冶城第三队出来,你就带人马混入城中,夺取冶城。若是敌军回城,你该知道如何处置吧。 大将军放心,末将得令。季岭拿起令箭转身出去。 白固若又拿起一支令箭,周苹、王芹听令。命你二人各领一万人马带足箭弩,埋伏在定胜关和千燕谷到冶城的必经之路。若敌兵从冶城来你们不必理会,若他们回冶城,你们就弓弩袭击。记住只能扰敌不能正面交锋,否则军法处置。二将领命下去。 第69章 白固若又言道:韩汶,我叫你准备的,你可照办了? 韩汶精神奕奕出列道:回大将军,一切已妥当。 白固若满意地点头道:好。命你率三万人马埋伏在千燕谷。敌军一到,你该知道怎么做吗? 韩汶笑道:大将军放心,保管叫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白固若也笑道:还是要放几个回去报信的。 韩汶抱拳道:末将晓得。说罢领了令箭便出去。 白固若环视众将道:各位今晚打起精神,敌军来攻时谁守的地方出了纰漏,那就不要再来见我了。她又对孔白道:太傅随我上城楼观战。 孔白还震惊于白固若的气势,一时没反应过来,任由白固若扯着上了城楼。她这才想起问,今晚要打大仗? 白固若眼眺远方,大地已被暮色笼罩,她半响没说话,突地手一指东北,道:那就是千燕谷,她转而又一指东南,那里是冶城。两地距离很近。她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悲壮,你知道吗,女人打仗有多艰难。敌人有十万人马,我们就得出三十万来抗衡。三比一啊,有时还不一定能赢。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只能守在定胜关却不敢出去迎战的原因,这也就是嫛婗人口凋零的原因。我外姨曾经攻占过冶城,可是下场,哼。今晚,她声调陡然一扬,就是我嫛婗跨出定胜关的时刻。 能行吗?这怎么回事?孔白不安地问。 白固若自信满满地笑道:柳国和我们定下计谋,以钱粮作饵。高国这两年饥荒频频,还指望这些钱粮打仗,若是钱粮被劫,他们肯定来救。早几日,我就命韩汶在千燕谷备下了滚木巨石,到时大火一起,保管让他们有去无回。 高国有十五万人马,能全去?孔白还是不放心。 白固若剑眉一挑,全部救援不可能,但是全部出城是一定的。因为他们的主帅是胡子夏。 孔白纳闷,这话这么说? 白固若神采飞扬,胡子夏是高允皇后的弟弟。这人有些将才,颇得高允信任。可惜啊,他姐姐失宠已久,他迫不及待地想挣下军功,好巩固他姐姐在宫中的地位。前些日子他来攻我嫛婗损兵折将,我看他一定没有上报,否则以高允暴烈的性子,他还能安然在位?今晚这么个好机会他不会放过的。 孔白听得云里雾里,她突然又担心起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你们在高国有探子?柳国你能相信? 白固若乐道:我自有贵人相助。至于柳国,当一个人全心为自己谋划时,还是可以相信的。我猜啊,她调皮地朝孔白挤挤眼,公孙乾那老狐狸一定也紧张地没睡。 公孙乾是紧张,但比他更紧张的是柳国皇帝柳时才。两人棋下到一半,柳时才便扔子推盘,愁容满面道:舅舅,这计策行吗?朕这心里,唉。 公孙乾不露声色,宽慰道:皇上,万无一失。这次作饵的钱粮都是真的。如果高国赢了,我们也没损失,反正这些都是要送去的。但要是嫛婗国赢了,从此就再也没人敢威胁您了。舅舅也可以对得起我那苦命的姐姐了。他假装抹抹眼泪。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没说,护送钱粮的队伍除了极个别是他心腹,其余根本不知这件事。他公孙乾是绝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的,他暗想,白固若啊白固若,你千万别让老夫失望。 定康十三年三月三十晚,一轮皓月当空,照得山河苍莽辽阔。小校登上城楼禀报;韩将军已经开始动手。 白固若深吸一口气,望着孔白掷地有声道:我白固若从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冶城城下,有人用力嘶喊:快开城门,出大事了。守城的兵看不清,拿着火把照着问,你是什么人?出什么事了? 来人乱挥着手臂,大嚷,我是柳国护送钱粮的士兵,我们遭到嫛婗的袭击。快去禀报大帅。 守城士兵赶紧开城门,把那满身血污的人架进去见胡子夏。胡子夏正在喝闷酒,高允对他是越来越不信任,这仗打了这么久也没进展,他的姐姐父亲都来信催他,压力可想而知。所幸他没喝太醉,听到禀报急忙升帐。了解情况后胡子夏反而紧皱眉头问:千燕谷?你们为什么不走大道要走千燕谷? 那人急道:是你们高国的使者在朝堂上非要皇上命令我们在十日内送到。前几日下雨路太难走便耽搁了。我们大人怕担责要抄近路,于是我们才进了千燕谷。 你们有多少人护送?那嫛婗有多少人来劫粮?胡子夏又问。 那人答道:我们这是三千人。嫛婗大约也就几千人马。 胡子夏轻蔑道:三千男儿还打不过几千女人?你们柳国男人真是废物。 那人争辩道:大帅有所不知。三千人中大部分都是赶车的马夫,士兵只有百来人。 胡子夏生疑,这么大笔钱粮,你们难道没有准备?还是存心让人劫? 那人哭道:大帅,我们柳国每回给你们送粮,从来没有被劫过,谁知道这次。小人看那嫛婗国好像也不是特意来劫粮的。她们也拉着不少货物回嫛婗,她们碰到我们好似也很吃惊。大帅啊,您再不派兵,那些钱粮就没了。 第70章 胡子夏沉默。有个将领似乎是心腹,出列心急道:大帅,我们征战以来,朝廷就没给我们发过粮饷,这次如果再没军饷,士兵恐怕要哗变了。 可是千燕谷是个凶险之地,若是敌军有意设伏,后果不堪设想。那白固若可不是普通女子。胡子夏迟迟不肯出兵。 那心腹将领已料到胡子夏会这么说,当即接口道:这个无妨。大帅可以先给末将部分人马,末将会小心的,若有异常,末将定会禀报大帅的。见胡子夏还在犹豫,那将领焦急道:下令吧大帅。饿着肚子没有钱粮,士兵也一样打不起仗。 胡子夏仔细观察柳国的来人,不像是作假,他一拳捶在帅案上,好。杨典,本帅就命你领三万人马去千燕谷,但要记住万事小心。 杨典一抱拳神气道:大帅,末将只要五千人马即可。胡子夏摆摆手道:还是小心为妙。 杨典领命出去点兵,然后领着人马向千燕谷疾驰。一路上碰到许多柳国的残兵,杨典更加心焦,不停催促人马赶路。刚到千燕谷口就看见有人在搬运货物,那些人见到高国人马,立即跑了。杨典顾不上追,忙命人清点货物。早有小校报之韩汶。韩汶站起伸个懒腰,令旗一扬,似乎漫不经心道:肉进嘴咱们就甭客气了。身旁的副将们大笑。一时间轰隆隆地动山摇,山上的巨石滚落堵住了进出的谷口。杨典身经百战,一听声音心知不妙,赶紧命人撤退,可惜为时已晚。滚木沾着油落下,火箭一发,火海一片,嫛婗的弓箭手纷纷瞄准,凄厉的惨叫充斥山谷。韩汶又命人在漫山遍野点上火把,轻松的和副将们聊着天。 烧了小半个时辰,山谷的凄惨声似乎小了。小校回禀,敌军已死了大半。韩汶笑着命令身边的一位副将道:去放几个人回去报信,最好留匹马,你带人在后面装模作样追一下。那副将微笑着领命去了。 胡子夏正不安的等待,就见一个浑身焦糊惨不忍睹的人形冲了进来趴在地上放声大哭道:我们中了伏,杨将军危在旦夕,请大帅速速救援。 胡子夏大吃一惊,本帅可是给了你们三万人马啊,中伏也应该能冲出来。 大帅,人形泣不成声,她们人太多,满山的火把,估计有十多万人。 白固若,胡子夏咬牙切齿道:李质,命你带五万人马前去救援。又一将军领命而去。 胡子夏心里怒悔交加,还是着了白固若的道。前些日子攻打定胜关连连失败,也不过损失了几千士兵,他在附近抓壮丁凑了齐,瞒着并没上报。可今晚几万人的损失,想瞒怎瞒得住。更何况,他看着底下站着的将军,这里有多少是高允的眼线。他觉得有些昏沉,酒气一个劲地上涌,他努力定定神,心里闪出一计,命令道:点齐所有军马,本帅要攻取定胜关。 众将面面相觑,有一个大胆出列道:大帅,晚上去攻怕是不妥吧。而且全军出动,冶城就是空城,要是敌军来袭,这。 胡子夏越看这人越像高允派来监视他的,他压住心头怒火,故意点头解释道:两军交战了这么多次,嫛婗有多少人马你们还不知吗,她们既然派十多万去设伏,那定胜关必定空虚,他兴奋道:只要攻下定胜关,各位皆可升官加爵光宗耀祖。 众将心里均明白,这次吃了这么大的败仗,如果不能将功补过,这位主帅估计也不能保命。大家也不再言语纷纷领命出征。胡子夏骑马走在前队,心里思量,若是成功,胡氏一门无忧矣。要是不成功,他摇摇头,发狠想,大不了,马革裹尸。 白固若望着关下的军队,高声笑道:大帅别来无恙,白某已等候多时。 胡子夏一个激灵,暗觉不妙,可此时他已骑虎难下,硬着头皮下令攻城。箭矢乱飞,喊杀震天。孔白躲在白固若身后,喊道:你还站在这找死啊,还不快躲躲。 白固若面如常色,镇静道:身为主帅岂可躲躲藏藏。孔白撇撇嘴心说,我还是老老实实趴着吧。 攻了大半个时辰,胡子夏见占不到便宜反而折了不少人马,又见将士没了气势,根本不可能取胜,心里烦躁,突听有人来报,后方出现大队嫛婗人马,他更加心灰。旁边人都提醒他早回冶城再图后计。他无法,只得下令退兵。哪知回去的路上处处被袭,欲去迎敌却找不到人,全军上下窝囊异常。 冶城西城门下,喊了几遍,才有人缓缓地来给开门。胡子夏一肚子气,拨马进城准备训斥城门官,却吃惊地见第二道城门的千斤闸落下。千斤闸机关在城里,门外的人无可奈何。二十三年前冶城被攻破过,后来被收复,皇帝特地命令加固城墙,而城门也多加了一道,形成了瓮城。万余人挤在小小的瓮城,后面的还在往里进,乱哄哄没了章法,胡子夏怒气丛生,呵斥道:混账。再不开闸小心狗命。 城墙上有人大声道:大帅,闸索断了,我们还在修。您能不能下令让其他人从别的城门进,你们先进来,我们要关城门,后面有火把,似乎是敌军来了。这一喊,军心更乱。 胡子夏头昏脑胀,混乱道:先关城门,外面的让他们去其它城门。 第71章 城门合上时发出的声响猛地刺激了胡子夏,他环顾四周光滑的城墙,这是绝境啊。他刚准备下令撞开城门,城墙上便传来清脆笑声,顿时火把无数,灯火通明。身在光明的年轻女将军朝下微微一笑,好似会客般言道:在下是嫛婗国白固若大将军麾下前将军季岭是也,胡大帅贵人一定不认识末将。不过大帅放心,你的那些去别的城门的将军,我们也会好好招待的。 原来季岭趁冶城空虚,假扮高国受伤军士混入城中,轻而易举拿下冶城。本来按计划她应该和白固若里应外合共同夹击敌军。谁知她一看冶城的地形,当即改了计划,引敌军入瓮城,来个瓮中捉鳖。不得不说季岭胆大心细,她就是用这一方法消灭李质军队的。那李质名为胡子夏的心腹实则是高允的细作,他只带人在千燕谷大概搜索了下,见没有活口也就匆匆赶了回来,一路上也是遇到伏击,他根本无心恋战只管往回逃。季岭骗他入瓮城轻而易举,五万大军也随他一起覆灭。季岭的人刚打扫好战场,胡子夏就到了,她故技重施,胡子夏心烦意乱之下居然也上当了。 胡子夏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唯有仰天长叹,反复道:白固若,白固若啊。他最后望了一眼明月,心里想着的却是,还有比他更丢脸的男人吗,比死在女人的床上的男人还丢脸,居然死在女人的箭下。 季岭手一挥,漫天的箭翎呼啸着落下,她恨恨地盯着远处的高国,季岩,我的妹妹,你看到了,姐姐替你报仇了。她暗暗发誓,你放心,将来,我一定亲手斩下高允的人头。 嫛婗国内往上京的官道,几匹骏马奔驰。马上的人不停地大喊:大捷啦,大捷啦!嫛婗皇宫,君臣正在早朝。一名兵部的官员不顾官阶闯入大殿,伏在地上双手举着奏折浑身颤抖放声大哭,然后使尽全身力气高喊:大捷! 定康帝一怔,猛地站起眼前却一黑向后倒去。站在旁边的广佑赶忙扶住,拼命地掐着人中。大臣们慌忙上前呼喊。半天,定康帝才缓缓醒来,抬起颤抖的手哽咽道:说,快说。 那名官员喘了几口气,咽下眼泪,全歼敌军十五万,夺了冶城。白向真一屁股坐在地下,老泪纵横,她的妹妹,她的女儿,她们白家,伤心、自豪、激动,在心中不停地翻腾,她也不顾仪态,也不想压抑自己,就这样嚎啕起来。大殿里哭成一片。 广佑紧握母亲的手,勉强克制住自己的热泪,朗声道:把这喜讯传遍各府县,好让嫛婗举国同庆。她又问那名官员,白将军和孔太傅怎么样了? 那官员抹干眼泪,白大将军在冶城布防,不久会和孔太傅一起回京。广佑看看白向真,对那官员道:你给白将军回个折,让她们早些回京。也不知太傅有没有吃苦? 孔白这两日满冶城转悠,几年不见男人她还真有点好奇。冶城的百姓长年处在战争的边缘,所以只要有活路,也不会管谁当政。白固若忙完军事,当晚在原来的帅府设宴庆功。在座的除了嫛婗国的女将军们还有三个面容英俊的男人。三个男人客气有礼,女将军们也不拘束,双方开怀畅饮。待到宴席结束,孔白才按捺不住八卦之心,问白固若那三个男人是谁。白固若一阵冷笑,他们是公孙乾的人。那只老狐狸,为了保护自己,不惜牺牲柳国的子民。你知道吗,柳国的护卫中只有这三个男人知道计划,其余的都是白死的,十万担粮草也早就浇上了油。这样也好,胡子夏反而不会怀疑。 真狠,孔白又问:那还有三十万两白银呢?白固若斜了她一眼,道:你说呢?孔白只觉得后脊梁全是冷汗,她可不想再和公孙乾打交道,她还是回去睡觉吧,没什么事,我就回屋了。 别走,白固若拉住她,朝后面一偏僻的小院走去。孔白惊奇地发现出来迎接的女人竟然和白固若有七分相像。白固若介绍道:这是我堂妹白固信。她是我外姨的女儿,就是我母亲的妹妹的女儿。 孔白奇怪,好好的白固若怎么给她介绍起亲戚来。白固若又道:我打算带她和她娘回京。 那就回吧,孔白顺口道。她不明白白固若的家事和她说干嘛。 她娘身份特殊,你是陛下的特使,我需要你的同意,白固若为难道:她娘是高国的婉柔公主。 孔白的嘴又合不拢了,你,这,她,这? 白固若对孔白的呆样已见怪不怪,这事说来话长,我简要的和你说一下。二十三年我外姨攻占过冶城,她娘扮作难民混进来,后来两人成了亲,再后来,我外姨为了救她娘牺牲了。 奸,那个细字孔白差点脱口而出,她把白固若拖到一旁,小声道:她娘就是奸细,你你,不怕她们再做奸细?而且你怎么肯定她就是你堂妹? 我用嫛婗草叶试过,她的血线和我的血线基本相合,只有极小的缝隙。白固若苦笑道:二十三年前的事,唉,这其中的内情,她摇摇头,上次我夜探冶城受了重伤,是她救我的。冶城和高国的情况也是她帮我们打听的。她若是奸细也不可能用高国十五万大军做代价。 第72章 除了活命问题孔白一向没什么主见,她茫然地看看这两人,木木地点点头。白固信过来一笑,那笑容与白固若极为相似,她自小习武耳聪目明,孔白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她要替她娘辩护几句,我出生前的事我是不知道,我娘也不怎么跟我说,她只告诉我,我母亲是个极有本事的大将军,所以她让我从小习武。我娘生我很是艰难。她那所谓的哥哥,就是高国前皇帝高泰,他一直要杀我,我娘拼死护着,后来还躲进了道观,假意出了家才勉强留我一命。即便这样高泰还派人昼夜不停地监视我们。往后为了夺位,高国内乱,我娘才趁机带我逃出,在冶城附近隐居下来。白固信笑得有些心酸,娘为了养活我,去给人刺绣,十个手指头,唉,她本来一个公主为我吃了许多苦。不过,她又开心道:我娘从不勉强我。她常常和我说要是我有中意的男子她也由我,要是没有,将来回嫛婗,让我亲人给我娶个媳妇,所以,她嘿嘿一笑,我都二十二了还孤身一人,就等着我姐给我说媳妇啦。 孔白本来听着还有些难过,却又被最后一句给逗笑了。她也幽默了一把,喝喜酒可要请我啊。我有钱。白氏姐妹被她那暴发户的样子给逗乐了。 又隔几日,白固若交代好事宜,将守冶城的重任交给季岭,将定胜关交给韩汶,方才准备和孔白等回京。临行前,孔白拉着季岭的手,交给她一叠银票,说道:我上次交代你的事你做好吗?这些银票你把它换成现银,给那些随我去柳国的女兵家人。我对不起你,你妹妹她。 季岭眼眶一红,道:太傅放心。那些女兵我已经把她们葬在定胜关附近,您回去时可以去看看。那两个合葬的,我也按你吩咐做了。这些银子我代她们家人谢谢您。至于我妹妹,为了嫛婗,她,她撇过脸实在说不下去。 又哭了一阵,孔白才在劝阻下上了马车。车内除了秦瑶,还有一个紧紧抱着包裹的陌生女子。孔白一见之下,脑袋里顿时冒出了一句著名的话语女人是水做的。那女子微微点头对孔白示意道:民妇高婉柔见过太傅。 孔白在震惊中忘记回礼,她一个劲的感叹,这白家的女人太有眼光,挑的女人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她失礼地闭着眼,不停地想翠儿 到了定胜关孔白拜祭了为她而牺牲的女兵,才又继续上路。大家都归心似箭,没几日便到了上京。孔白要去白府接翠儿,大家便一同前往。白府内,白向真还没来得及激动,就看见了高婉柔,顿时脸一沉,厌烦道:让她滚。 白固若暗自叹口气,她提前给母亲写了信,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形,她刚叫了声母亲,白向真的巴掌直接就扇了过来,声音响的所有人都一惊,白向真怒吼,滚。 母亲,白固若拉住白向真,直视她的眼睛,心疼道:她替外姨生下了固信,她二十多年来守着外姨的灵位骨灰。她。 她活该,白向真颓唐地打断道。 白固若动情道:她是活该。可是在外面那个男尊女卑到极致的世界,她有得选择吗?母亲,她是来送外姨回家的,你就看在固信的面子让她把外姨送进祠堂吧。白向真别过脸失了神似的不语。白固若知道母亲屈服了,给霍楼云使了个眼色。 高婉柔低眉顺目看不出悲喜,任由霍楼云搀扶和白固信到了祠堂。她打开那个一路上没有放下过的包袱,取出骨灰坛和擦拭的异常干净的灵牌放在了香案上,又给点上香,口里喃喃道:向欣,我终于送你回家了。白固信满脸泪迹跪下清脆的磕了三个响头。 柔姨,霍楼云对高婉柔很有好感,她宽慰道:您别怪我母亲,她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我从姜国来的,外面的女人,唉,身不由己。 高婉柔果然被这番话吸引,问:你不怕吗? 霍楼云坦然一笑道:怎么不怕。爱上女人我以前想到没想过。甚至爱上白固若后我都想过逃避。后来我爹要送我进宫,我不愿去那个吃人的地方,可我爹不许。我问他,难道你生我下来就是为了你的面子和前途,我爹居然说是。从那以后,我下定决心和固若走。他能为了他的面子,我为什么不能争取我的幸福。 高婉柔展颜微笑,那笑容竟晃了霍楼云的眼。她扶起女儿,轻柔道:我十四岁时父皇驾崩,本是天真烂漫的时节却成为棋子。高泰拿我母妃威胁我去勾引她。只是那一年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她目光透过灵牌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脸上竟然浮现了淡淡的红晕,转而又突然苍白起来,高泰骗我说母妃病危,我。她好似自嘲地摇摇头,道:你们能出去会吗?我想单独和她待一会。 霍楼云和白固信对视一眼,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两人在门外等了半天,霍楼云见快到晌午人还没出来,觉得有些不妙,赶紧推门去看。高婉柔坐靠在香案旁,紧闭双眼。霍楼云心里一凉,白固信早已泪流满面。众人闻讯赶来,白固信抱着她娘的尸体跪在地上,朝白向真磕了个头,哭泣道:求外姨把我母亲和娘亲葬在一起。 白向真口气有些软化,却坚持道:你要留下我没意见。可是她,不许。 第73章 白固若急道:母亲。 你别说了,这事没商量。白向真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冲上来,照着她脸就是一巴掌。众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孔白。 孔白气得怒骂道:你个老太婆,你她妈的,你。人都死了你居然还不让她们一起。你口口声声为你妹妹,你妹妹多爱她啊,你妹妹那么大本事啊,为了救她连命都不要,你妹妹会不知道危险?你妹妹要是知道你棒打鸳鸯,她能从骨灰坛里爬出来找你算账。你要是真疼你妹妹,你就站在你妹妹的立场上好好想想。 白向真估计是被这巴掌打傻了,呆住不语。孔白见她还不吱声,跳起来抢下骨灰坛塞进白固信的怀里,嚷道:我做主。我有钱。我出钱。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白固若,她狠狠地瞪了孔白一眼,对白固信道:去吧,把你两个娘合葬吧。记住这里是你的家。白固信朝众人磕了个头,抱着她娘出去了。 孔白有点回过神,悄悄拉着翠儿溜了。徐英儿和秦瑶当然跟着孔白回家。晚饭时,孔白愁眉苦脸问那三人,你们说白向真她不会报复我吧? 翠儿拿筷子头戳孔白的脑门,你就是皮痒,不过这话说得解气,她要敢为难你,我就天天去白府闹。孔白抓住小手,无赖般笑道:别做这么大动作,小心孩子。她又对徐英儿道:你怎么不住白固若家? 徐英儿很自然道:你好欺负呗。大家轻松地笑了。 翌日,孔白和白固若上朝,将徐英儿引荐给广佑。广佑对徐英儿的武功和经历很好奇,两人相谈甚欢。 又过了三月,定康帝觉得自己精力越来越不济,决定传位给女儿。大臣们见太子监国能力出众,早就认可。紧锣密鼓的准备了几月,定康十三年十二月,定康帝正式退位,广佑帝即位。次年元月该年号为广佑元年。定康帝二十一岁即位,在位十三年,三十四岁时退位。后世有人评论:嫛婗之兴始于定康。 不过这一切都与孔白无关,她的第一个女儿降生,她的心全扑在家里。憋了好几天,才给孩子取名孔敬白,意思为敬爱孔白。 广佑六年 春,距离孔白自杀的春天已经很遥远了,可惜啊,她现在仍然恨不得去跳河。一群穿着官服的老女人围扯着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白固若冷眼旁观。翠儿挺着大肚子,左右手分别牵着个六岁和四岁的女孩,干着急。这两个女孩老大叫孔敬白,老二叫孔爱白,肚子里那个也已起好名字,叫孔尊白。对于孩子,第一个孔白是兴奋的,第二个她就有些受不了,没奈何,翠儿还要生,孔白拗不过,只得造了第三个。今儿两人本来准备去看房子,给孩子换个好环境,结果白固若就领着一群老女人冲了进来,非要拉她进宫劝说广佑帝。孔白给折腾地头昏脑胀,只得换了官服进宫去。 广佑帝见孔白被一大群人拥着,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故意看着孔白微笑不语。孔白咂巴了半天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白固若在后面踢了孔白一脚,孔白一个趔趄,话就从嘴里蹦出来,陛下,那什么,大家都不同意您攻打高国的决定。 广佑帝依旧微笑,哦。朕治理嫛婗六年,国富民强,何况徐英儿给嫛婗训练了三万精兵。而高国内乱饥荒盗匪频频,朕如何不能去攻打高国?这话实际是对群臣说的。 白固若上前施礼道:陛下。高国这些年虽年景不好但仍有四十万精兵,若是强攻,咱们也必有损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嫛婗才好上几年,人口增长却缓慢,我们耗不起啊。群臣纷纷附和。 广佑帝面带笑容口气却强硬起来,你们是不相信朕的能力? 群臣见皇帝语气不善,个个沉默。白固若又趁人不备踹了孔白一脚,孔白两头不讨好,她眼一闭,干脆豁出去道:嫛婗这几年是不错,但就好了吗?你你,我们,嫛婗,嫛婗的老百姓,那什么,有孤儿院吗?有五险一金吗?有义务教育吗?有医保吗?有退休金?有失业保险?有那什么,啊。整个口不择言。 孤儿院朕知道,朝廷拨过专款收养遗孤。医保、教育、退休、失业?五险一金?广佑帝收起笑容,严肃道,太傅能不能详细解释一下。 孔白背个手来回转悠,大家早习惯这位太傅的怪癖,也不急只等着她说话。孔白刮了半天肚里的词,才张口道:陛下。臣的意思就是那什么,嗯,全民看病不要钱,小孩上学不要钱。退休嘛,就是到一定年龄不干活,国家给钱养着。失业当然就是没工作国家当然不能让她饿死,是吧。吃饱穿暖看病免费有国家养老,谁不给这个国家卖命啊?对吧。 广佑帝没有轻视,她走下龙庭,来到孔白面前道:好是好,可朝廷负担太重了吧。 孔白不知如何回答,一个户部的大臣出列施礼道:陛下,臣有办法。朝廷可以先向每人收取费用,到了一定年龄再以那时的物价每月发放即可。比如一个人从出生起就开始交费,零至三岁,四至八岁,九至十六岁,十七至四十九岁,分阶段收不同的钱,半百之后无论她活多久国家都逐月发钱。这样循环不息,朝廷只要出初始部分即可。 第74章 广佑帝赞道:好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可行。只是若孩子多了,那每户的负担也是可观。 脑袋灵活的户部大臣不假思索道:这个无妨,朝廷只要愿意给她们减免赋税。可以这么办,每户若是只生两个孩子,照常交税,生三个的减免一成税,生四个的减免三成,生五个的减免一半。百姓肯定乐意,还可以鼓励人口增长。 孔白看着这位户部大臣,心想,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反应太快了,正胡思乱想,就听广佑帝问:太傅,你觉得从几岁上学堂比较好? 孔白皱着眉,考虑了半天,伸出三个手指头,三岁?她话音还没落,礼部一大臣跳出来施礼道:臣以为三岁正是启蒙之时,刚刚好。臣觉得最好让翰林院编写教材,统一教学。至于学习的时间,以三岁到十五岁,学十二年较好。 广佑帝频频点头,她又问:学十二年是不是长了些?太傅以为呢? 孔白恨不得自己会隐身,她硬着头皮道:人她都是不一样的,有人好学,有人也学不下去。我臣看不如上半天学堂,每半个时辰的一半,就休息一会。对了要休假,学生要有暑假寒假,做工的也要有休假,最好做五天休息一天。嗯,还要重要的是学堂要管午饭,这午饭一定要有肉有菜有鸡蛋还要水果,对了牛奶要有。孩子是祖国花朵,国家未来的栋梁,一定要养好。 大臣们觉得有点跟不上这位孔太傅的思路。那位礼部大臣问道:太傅的意思是午饭免费,全由朝廷供应? 当然了。孔白夸张道:国家替你养孩子,谁不高兴啊。 白固若发话了,陛下,臣以为可行。国家能照顾自己的家人孩子,士兵没有后顾之忧一定会拼命杀敌的。臣还建议卯时上学,第一个时辰用来习武,强健身体。臣就不信这样长大的嫛婗女子在战场上还敌不过那些男子。只是,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孔白道:就不知喝牛奶有什么用处? 说到这,孔白顿时挺起腰板道:牛奶有营养,多煮几遍消好毒,保证小孩身强体壮。你看我们家两个小崽子,那身体多好,大冬天的也不怕冷。这是古代没有三聚氰胺,老娘才敢打包票。 白固若闻言对广佑帝笑道:陛下,这倒不假,她那两个崽子淘气的简直无法想象。 广佑帝也笑道:难道比朕的庆丰还淘气。群臣哄堂大笑。 殿门突然传来声音,陛下,老臣也想讲几句。众人一看,竟是白向真跪在殿门。白向真听闻自己的女儿领人向皇帝进谏,生怕出事,急忙赶来,正好听见君臣议论,她心里激动,忍不住开口。 广佑帝几步上前搀起她,道:白相有什么尽管说。朕听着呢。 白向真恭恭敬敬施礼道:陛下。大臣们所言极好。只是若是这样,百姓都愿意回乡种田,谁还来城里生活?而且达官显贵府里的丫鬟奴仆们,她们如何办?全民开医办学,有人从中牟利该如何?百姓家里要有劳力,不愿让孩子上学又如何? 广佑帝敬佩道:白相深谋,那依您之见该当如何? 白向真一字一句清晰道:臣以为干脆废除卖身为奴制。仿效分田,雇人工作须得签订合约,府衙备案方可。至于办学必须写入律法,家长若不送孩子上学一律严惩。臣还建议成立都察院,监察官员。陛下,她又跪下道:老臣今年已五十有五,愿以身支持变革,请陛下准老臣退辞。 好好好,广佑帝感动地搀扶起白向真,朕乃一国之君更应以身作则,这皇宫内的所有侍女朕都和她们签订合约,放入府衙备案。 皇帝表态,气氛更热烈。陛下,臣觉得都察院人员有限,而县令直接关系民生,不如让百姓监察。不错,用投无名票的方式,年满十六皆可参加。臣还觉得当兵时可免除费用。臣以为要先以朝廷的名义成立个钱庄。 天啊,我没造孽吧,这直接从封建社会过渡到社会主义了。我没改变历史进程吧,地球不会灭亡吧。对了,这是架空历史。空间之间不会有什么影响吧。孔白还在神游,有人推醒了她问:太傅,你觉得钱庄起什么名字好? 孔白一愣神道:你说银行阿? 广佑帝拍手道:好。就叫银行钱庄。孔白只剩下张嘴的份。 广佑帝满脸兴奋,只是还有点不甘道:可惜了朕的精兵。 白固若心情大好,陛下要想练兵,不如拿古国开刀。 广佑帝不解,古国虽土地肥沃,但和我们嫛婗隔着崇山峻岭,占了那里有什么用。 白固若还没说话。工部的大臣施礼道:陛下,我们可以修运河,在河两边修路,之间架桥,一来一往。到时嫛婗真正兵强粮足,陛下就可以挥剑出鞘,逐鹿天下。 广佑帝却依旧冷静道:崇山间挖河修路,这可是耗时耗力的事。太傅以为呢。 哎呀,你怎么老问我呢。没看到我直往后躲吗。孔白扯扯衣襟假装咳嗽两下,陛下,那什么,嗯,愚公移山,别人问他,你一个人怎么移山。愚公说,她手一扬,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第75章 广佑帝爽朗大笑,朕明白了。朕就专修内政,将来让朕的女儿去逐鹿天下。太傅,你就辛苦一趟,明儿去冶城替朕传道旨意给徐英儿。孔白领命,心想,你明白什么,我都不明白自己说什么。 广佑帝冲孔白笑眯眯地道:太傅,你还没给朕解释五险一金是什么。还有农民怎会失业? 孔白快疯了,五险一金就是个名称而已。失业是指工人。 广佑帝接着问:工人是什么? 哎呀,要人命啊。她解释完工人,就要解释无产阶级。解释完无产阶级,就要解释社会主义。解释完社会主义,就要解释资本主义。解释完资本主义,就要解释工业革命她直接撞死算了。孔白带着哭腔,工人就是做工的人。 白向真解了她的围,陛下。臣推荐谢融才任都察使。 一听这个人名,大臣们无不抽着脸皱着眉揉着太阳穴。那一根筋来,好日子到头了。君臣皆兴奋无比,直到夕阳落山才散去。孔白口干舌燥指着白固若火道:你,你就会害我。好事轮不到我,吃力不讨好你到记挂我,总有一天,我不放过你。 白固若搀扶着她母亲,声音里透着笑声,我等着,别让我等太久啊。 等回到家时,翠儿已经把晚饭端上桌。孔白给自己烫了壶酒,有滋有味地吃起来,我跟你说了多少回,叫你雇个人,咱家不缺钱。你挺着大肚子。我又不在家,这多让人不放心。 翠儿给两个孩子夹着菜,问,我和对门的李婶说过了,给她些钱,她每天来帮衬下。你又要去哪儿?我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 皇上让我去冶城给徐英儿传个旨,我快去快回。孔白转脸对两个孩子训道:叫你们吃饭别咂嘴,你们怎么不改呢。猪才咂巴嘴。你们是饿死鬼投胎啊,没个吃相。 翠儿眼睛一瞪,你胆肥了,吃饭还教训孩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吃饭还不是咂巴嘴。 孔白立即软了下来,我都三十五了,她们还小,要教育。 得了吧,当初生敬白时,是谁说女孩要哄着养惯着养的,现在孩子大了淘气了,你想起教育了。翠儿往孔白碗里甩了口菜。 孔白叹道:我不是忘了这国家全是女人吗,等尊白出生,我要好好的教育。 行了啊。你这次去不会有危险?别像上次去柳国一样。翠儿叮嘱。 放心。为了你和孩子,怎么着我也不去冒险了,孔白满了杯酒,我打算带敬白去,让孩子见见世面。 孔敬白满脸饭粒,嘴里塞满肉,含糊道:我不去。我要和白姐姐读书。她口中的白姐姐就是白固若的大女儿白如雪,整整大她十个月。 读个屁,孔白喝了口酒,天天往白家跑,合着你成白固若家的呐。你能和白家大丫头比,人家那策论都能倒着背,你能识五十字就不错了。 孔敬白使劲扒完碗里的饭,筷子一丢,边跑边嚷,我就不去,就不去。 孔白想着没影的大女儿,摇摇头,嫛婗国治安很好,又有差役巡逻,街坊邻里又熟,百姓家的孩子都是没人管,放在外面散养,对于孩子的安全她放心的很。她喝口酒吃口菜,商量道:要不我带爱白去。孔爱白到底还小,正低着头和骨头作战,根本不理会她妈的话。 你能照顾好孩子?翠儿又给孔爱白夹了一根排骨。 你就是操心的命,我也是她妈,孔白和蔼地对二女儿说:爱白,明儿跟妈出去玩,好吗。 孔爱白好不容易从一堆骨头中抬起头,盯着翠儿筷间的肉,问,娘,跟妈出去玩,有肉吃吗? 孔白刚咽下的一口酒没差点呛出来,这生的都是什么女儿呀。 第二天清早,翠儿替孔白收拾好,给了她一堆银票让她去冶城换现银,没法子这两个孩子太能吃。白固若也来了,陛下说,让你问问季岭高国的情况,她一直在冶城,毕竟熟悉。 我老婆孩子,你帮忙啊,孔白也不客气。翠儿又嘱咐了好几遍,孔白才带着四岁的孔爱白去往冶城。 一路没有耽搁,母女俩很快到了定胜关。孔白去拜祭了下继续赶路。现如今在定胜关和冶城之间的土地尽数归了嫛婗国,原来三不管的地方,竟成了往来商旅交易集贸之地,酒肆客栈林立,隐隐有了城镇的规模。广佑帝采取大臣们逐步开放的意见,暂时不准外人进入定胜关,却允许国人出关做买卖于是这里男女混杂平等交涉,十分和谐。孔爱白头一次见男人,好奇的很,竟拽着一老男人的胡子不松手,害得孔白直给人道歉赔钱。 到了冶城,孔白先去了徐英儿的府邸。接待她的却是挺着大肚子的秦瑶。 孔白见秦瑶这肚子跟翠儿的差不多大,一连串的疑问,怎么不见徐英儿?她也放心?你们怎么才有孩子?她把女儿拉到面前,叫秦姨。 孔爱白撅着小嘴,苦着脸,怯怯地叫了声。之前她哭了半天,她就不明白,她看见一个人的头发长在下巴,她不过摸摸,妈妈凭什么打她屁股。秦瑶了解了原委也笑起来,她吩咐人准备了糕点,轻声地哄着孩子。孔爱白顿时开怀,拿着吃的被领出去玩了。秦瑶这才好好地回答孔白的提问,她去千燕谷训练她的士兵,明晚回来。我五年前随她来这里就一直想要个孩子,她说我身子骨弱,非要调理好才能要孩子。 第76章 她就不能生?借口。孔白知道徐英儿这个人占有欲极强,想想看,秦瑶这个绝色美女在青楼这种地方能保有清白,那是徐英儿算计了多少人啊。不想要孩子?是不想让孩子霸占秦瑶。 秦瑶也了解自己爱侣的性子,笑道:所以我就威胁她,再不要孩子我就和她和离。唉,她抚摸着肚子,我都快二十八了,才要生这一个。 孩子多了也烦,孔白深有体会,翠儿肚子跟你差不多大,我马上要有三个孩子,淘气的,唉,家里天天像战场,乱得简直,唉。 两人唠叨了半天家常,秦瑶命人收拾客房。孔白想了想道:这样吧秦瑶,孩子先放你这,我去季岭那儿看看,她妹妹为了救我,唉。秦瑶知道的,当然没意见。 季府里季岭也不在,说是去巡城要半夜回来。孔白看小喜身边围着四个小女孩还挺着大肚子,惊得直问:天啊,你,还生? 小喜无奈道:自从她妹妹去世后,她两个母亲就迅速的让她另外两个妹妹成亲,还只能做内子。后来她母亲回过神,发现她季家没人了,所以就让我拼命生。我到她家这几年就是光生孩子了。 得了吧。你要是不乐意,凭你的本事谁能强迫。孔白笑道,我住在徐英儿那儿,明晚你和季岭一起去,我请客。对了,皇上有话对季岭说。小喜笑着应下了。 孔白出了季府见天色还早,便来到街上寻思一处好点的酒楼明日请客用。这逛来逛去,她有个奇怪的发现,这里的男人稀疏的很,居然也几乎成了女人的天下。她正在百思不解,听到有人喊她名字。她循声望去,不远处一面如妖孽的女人对她微笑。孔白抬头看看天,使劲掐了一下脸,努力地控制住僵硬的肌肉,咧开嘴自认为笑得很好看,道:公主好。 姜长宁依然仪态万千,飘飘然过来抿嘴一笑,小女子想请孔大人吃饭,不知孔大人可否赏脸。 好、吃、吃,孔白对这个女人没有免疫力,乖乖地跟在后面。姜长宁没有去酒楼,而是领她到了自己住的奢华客栈,吩咐小二道:上桌好菜到我房间。女小二笑着应下。 姜长宁住的地方自然是好的。她不知从哪儿拿出瓶酒,等菜上桌,便亲自给孔白斟满了。孔白开始拘束,毕竟以前两人的关系有点尴尬。几杯酒下肚,她不知怎么着头有些飘,话也多了,公主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啊? 别叫我公主,我早就不在那个牢笼了,姜长宁举着酒杯放在嘴边并不喝,你走不久我就去了玉檀山庄。林贵和姜广明彻底翻脸,打了几仗也没奈何对方。平凉城离高国近,他们闹饥荒时常来袭扰,平凉附近成了没人问津的地方,我反正闲着没事,顺手收拾了下,那一片现在归我了。 孔白肉疼,玉檀山庄原本是她的啊。她本来想问姜长宁为什么没和那奸夫在一起,想想到底不敢。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做生意啊,管一大家子要钱的。从平凉往北进入柳国再到这很容易。姜长宁不停地给孔白斟酒。 你一个人来的?我走后,姜广明是怎么说的。孔白还没忘记这茬。 姜广明还能怎样,不了了之呗。我带来一个商队,明天要回去了,所以今天我放了她们的假。这里大部分是女人,治安很好,我就一个人上街转转。姜长宁上下打量孔白,别说我了。你油光满面,身体发福,日子过得不错吧。 孔白嘿嘿傻乐,心宽体胖。我马上要有第三个孩子,我以前想都没想过我孔白还能过这种日子。不对,我在现代也想过的,但是。对了,她又想起一个人问,叶冷秋怎么样了? 姜长宁没有在意孔白话里的漏洞,媚眼一闪,还旧情难忘呢。我离开后就不知道她的消息了。 孔白酒喝多了,脑袋不糊涂,我早没这个心。你们这些个女人那是我能要的。我啊,不瞒你说,翠儿这几年长开也好看了,比我小近一轮,我这心里都有点自卑。不过她就是对我真好。嘿嘿嘿。 孩子啊,姜长宁眼珠一转,热络地给孔白夹菜劝酒。孔白不停的讲自家生活讲翠儿的好,最后醉倒的梦里都仿佛和翠儿在床上几番云雨。 晌午醒来,孔白拍拍脑袋环顾四周,不是姜长宁的房间。女仆请她出去吃饭,她整理衣衫出去一看,是徐英儿的府邸。秦瑶带着孔爱白正等着,见她来了,笑道:你昨晚喝的烂醉被人送回来的。 哎呀,孔白记起来了,她赶紧扒了口饭道:我有个朋友要走,我带爱白去送送她。说完急急忙忙抱着女儿到了昨晚的客栈。 姜长宁因事耽搁了半天,正好和孔白碰上。姜长宁是人精中人精,哄人一流。孔爱白开心至极咯咯直乐,待到姜长宁要走时,小家伙抱着人家的大腿死活要跟着走。孔白又打又哄,小家伙就是不买账。姜长宁眼里精光闪烁,笑道:你要放心,就让她和我回去玩玩,我的商队来这次数多,孩子要是想家我随时可以送回来。 那就麻烦你了,她要回来就把她送到季岭的将军府就行了。姜长宁的心眼孔白是知道的,女儿跟着她,安全不用担心。 第77章 姜长宁拉着孔爱白的小手扶着腰上了马车,孔白问,你闪到腰了?姜长宁点点头道:孩子在我这你放心,读书习武,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孔白回去后,徐英儿、秦瑶、小喜、季岭已经等着。孔白还没开口,徐英儿先说了,你去送姜长宁了? 孔白奇道:你知道? 我前几日见过她。徐英儿道。 走走,我请你们去外面吃。孔白招呼道。 秦瑶和小喜挺着大肚子,我们还是在家吃,我都吩咐人备下了,徐英儿突然惊道:你孩子呢。 孔白摇头叹气,我这两个崽子纯粹是替别人生的,大的成天跟着白固若的大女儿,二的才见姜长宁一面,死活要跟着走。眼不见心不烦,我让她走了。 姜长宁很有手段,你女儿跟着她是你的福气,徐英儿毫不客气,我们吃饭吧。 众人落座,孔白掏出随身的圣旨递给徐英儿,道:叫你领兵回京。 徐英儿接过问,要打仗?可为什么回京? 你先听我说,孔白转头对季岭道:陛下想打高国,大臣们不同意,白固若建议打古国。陛下让我问问你对高国的看法。 高允这个人掌控权势有一套,手下也有几个忠心可用的。他们来攻过几次冶城,虽不成功但兵力还是有的。你回去和陛下讲,高国兵强民弱,百姓没到绝境,季岭缓缓道:我虽恨高国入骨,但现在不是攻打的时机,我同意白大将军的意见,打那个烂透的古国。 孔白又对徐英儿道:你带秦瑶回京吧,她也快生了,真要打仗,你也顾不上。京里有翠儿,霍楼云互相依衬,你也可以放心。 徐英儿听到皇帝调她回京就有这个打算,但是她另有算计。是你让我们回京的,那我们的住处你得给解决,我也不为难你,买个和这里差不多大的就行。别说你没钱,你的家底我清楚的很。 孔白懒得和她计较,主要是计较不过。吃喝中孔白将广佑帝改革的事宜讲了一遍。众人都称善。徐英儿道:我这几年派了不少探子出去。这天下真的要变了。南边的墨家虽没有掌国但势力极大,这恒通钱庄就是他们家的产业,迟早他们要成事。东边的荀国、北边的梁丘国,已经开始慢慢地兼并周边小国扩充自己的实力,将来必是我们的劲敌。陛下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极忧虑的,这次成立自己的钱庄就是不想受制于人。 季岭频频点头,两人又说了些政事。孔白实在没兴趣,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季岭,你是不是把冶城的男人都赶走了?我记得当初我来时还是男多女少,这才几年,男人都跑哪儿去? 这个真与我无关。我们占了冶城时实行嫛婗的法律,当初也只有几个娶了三妻四妾的大户走了。可是奇怪的事来了,季岭故作神秘道,这头一年,也就定康十三年,我们也没移植,这嫛婗草自个就长出,那年出生的婴孩男女差不多。到了第二年,嫛婗草长遍全城,出生的婴孩就是女多男少。第三年后就是广佑二年到现在整个就没有男婴出生。那些为传宗接代的男人就纷纷走了,我们也不拦着,好就好在大部分女人都愿意留下。那时还以为染了什么病,可是女婴们都健康的很。小喜为了这,挺着肚子研究了好长时间。 有发现没?孔白迫不及待地问。 我出马一定成功,小喜得意笑道:根子就出在这嫛婗草上。为了这我还特地去了柳国。我叫范青给我弄来了两对公鼠和母鼠,在她府邸的后院挖了一个水坑,周边嫛婗草果。等到嫛婗草长出后,我用这水喂其中的一对异性鼠,结果与我设想的一样。喝一般井水的异性鼠生下的幼鼠雄雌相当,而另一对则只有雌幼鼠出生。我反复试验了好几次结果都是相同。其实刚到嫛婗的时候,我就发现嫛婗国居然连动植物都是雌性的。你们观察一下嫛婗所有一切的繁衍莫不与嫛婗草有关。这嫛婗草其实大小不一,品种繁多,草果或小如米粒或大如鲜果,连水中都有,实在神奇。后来我又托人带来一对嫛婗国的母鼠,把它们和柳国的母鼠们放在一起,很快柳国的母鼠们就学会繁衍了。 要是这样,那就怪不得外面将嫛婗草视为瘟疫毒草了,孔白惊叹:你说,那动植物怎么繁衍的? 小喜见终于有人感兴趣,来了劲,动物我也只观察过牛羊猪这类的,方法和人的差不多。那猪来举例,一个吞下嫛婗草然后弄破皮肤滴血在连在长茎的草果上,最后含起把果子送入另一个体内。但是嫛婗的动物似乎也是两个一对,绝不混乱,除非一个死去才另找伴侣。植物我倒没细细研究过,好像是草果熟透落下后会崩裂,吸收多的植物会向吸收少的授粉,不过也好像能互相授粉,或者也像嫛婗草般根系能自行生长?小喜完全在自言自语了。 季岭给她倒杯水,打断道:别再捣鼓了,安心生孩子吧。她无奈地对众人笑道:当初为了这个在柳国待了大半年,快临盆才回来。要不是我守冶城走不开早把她抓回来。 孔白暗自钦佩小喜,这要搁在现代怎么着也是个博士后。只是她心里总觉得有些想不通的地方,不过她是个想不通就不想的主,见大家转移了话题,也就跟着说笑起来。过一会,考虑到两个孕妇,便早早散了。 第78章 因为徐英儿心疼秦瑶,所以回京的路走得慢。半个月后孔白才到家。翠儿听说女儿跟姜长宁走了,顿时醋意横飞,她揪着孔白的耳朵,气道:爱白才四岁,你居然让她跟姜长宁走,怎么,你想借机旧情复燃。 孔白顾不得面子,跪下哄道:别气着,小心孩子。我也是有用意的。你不知道这次出去,爱白太没见过世面,居然揪着男人的胡子不放。我觉得她跟着姜长宁不会吃亏的,姜长宁就是个人精,她能学到不少东西。 翠儿的气顺了些。徐英儿拉起孔白圆场道:回来再跪,我们还要进宫面圣。 刚出门,孔白立即叮嘱道:我给你买房子的钱是私房钱,你别说出去。 我知道,徐英儿反过来宽慰道:女人有时就是不可理喻,她忘记自己是女人的事实,秦瑶威胁我说不生孩子就和离。我说你要孩子当初怎么不找男人呢,她居然说跟着我没有孩子她愿意,但是能有孩子而不要孩子就不成。你说是不是不可理喻。孔白点头附和,心里却想,这挺有道理的。徐英儿继续发泄道:你看小喜,有了那么多孩子,看都不看一眼季岭。将来秦瑶要是只顾孩子,那我怎么办。孔白偷偷鄙夷,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满足你变态的独占欲。 进皇宫汇报了工作后,孔白就忙开了。她寻了几天才看中城南一处挺大的院落。等十天后她搬进去竟然发现徐英儿就住她家对面。摆脱不了这个瘟神只得供着。随后的一个月,她是又忙碌又快乐又痛苦。忙碌的是翠儿和秦瑶先后临盆,仅隔一天。徐英儿整个手足无措,只会指派她。她雇了好些人还得两头跑。快乐的是母女平安,婴儿很讨喜。痛苦的是谢融才出任都察史后将朝廷的官吏弹劾个遍,被弹劾最多的当然是她这个只拿钱不干事的挂名太傅。 这天早朝,孔白本来是从不去的,只是给弹劾怕了,只得硬着头皮上朝。君臣讨论的是如何攻打古国,最后定下的方针是由徐英儿领着特训的三万精兵先行潜入古国的宝阳县,拿下县城作为根据地,然后白氏姐妹各率十万大军进攻。准备散朝时,谢融才又开始弹劾孔白。 孔白苦个脸没差跪下告饶了,谢大人您就放过我吧,我辞职,我不当太傅了,还不成吗。谢融才听闻马上看向广佑帝。 孔太傅是不着调,但也不是很不着调嘛,广佑帝此言一出,孔白傻了,谢融才愣了,大臣们咬着唇使劲憋着笑。广佑帝觉得自己这番话有失皇帝身份,忍笑道:这样吧,朕自掏腰包请孔白当太傅,行了吧。 谢融才一梗脖子,天家无私。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怎能有自己的腰包?大臣们的俸禄都是百姓的血汗钱,孔太傅有名无实,还从不上朝,怎能领俸禄? 白固若及时出来,笑道:陛下,我们大军缺个监军,不如就让孔白做我的监军。 好好好,广佑帝马上同意,赶紧退朝。 白固若笑嘻嘻拍拍孔白肩膀,这次该谢我了吧, 谢个屁,孔白烦道:我媳妇刚生,我就去打仗?说完头也不回径直回家。翠儿正在给孩子喂奶,听孔白一说,道:去吧。别担心我,雇了这么多人呢。 孔白吃着晚饭,道:我去打仗,你放心? 翠儿道:行了。我都知道你这个监军就是个挂名。白固若、白固信这姐妹俩那是什么人啊,她们需要监军?再说也没听说嫛婗军队里有过监军啊。给你个挂名无非是为了摆脱谢融才。前些日子我在街上碰到过谢融才的女人唐其书,这两人居然生活在一起。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孔白看见翠儿雪白的胸部,心中一荡,放下碗筷坐到床边,恬着脸道:也给我尝一口。呸,不正经的老东西。两人正在调笑,有人通禀:宫里来人请她。孔白顿时没了精神,磨磨蹭蹭地进了宫。宫娥将她带到后宫,广佑帝一家其乐融融地正吃饭,庆丰把她让到自己的位置,给她添了副碗筷,又在旁边坐下。 老师,广佑想托老师办件事。广佑帝一开口,孔白立即警觉,这个徒弟腹黑的很,广佑想让老师带庆丰去古国瞧瞧。 孔白低着头就是不应。广佑帝知道她的顾虑道:老师放心,只是让庆丰去开阔眼界,至于安全另有人负责,一切与老师无关。 九岁的庆丰也急着表明,我不怕的,太傅。两年前我还出过定胜关呢。太傅不是曾经说过,读万卷书玩万里路嘛。 玩?我有这么说过?孔白脸红道。 庆丰嘻嘻笑道:我知道太傅说的玩是强身健体,开阔眼界的玩,不是玩物丧志的玩。 老师就同意了吧。否则这孩子不会罢休的。奚持雅开口了,孔白也不好拒接。广佑帝高兴道:老师吃菜。跟我们说说你这次去冶城有没有什么奇事。 孔白边说边吃,讲了自己在冶城的经历和发现,讲了小喜的研究。广佑不停赞叹,道:这个小喜真是人才。 是啊,孔白多嘴道:不如办个大学,让人才有学习的地方。国家管吃管喝,但是要考试进入。 第79章 广佑帝反应更快,在大学之上再成立太学,太学的人算朝廷的,拿俸禄。于国有利的都可以研究。 奚持雅却想到另一个问题,如果嫛婗统一天下,那男人岂不是。 孔白灵光一闪,道:皇后娘娘,霍楼云曾经在姜国的皇宫里发现一本古书。她把霍楼云的话说了一遍。 广佑帝惊奇,嫛婗倒没有这方面的记载。不过我儿时似乎曾听谁说过,很久以前,嫛婗是国土广袤。 又闲谈一阵,孔白撑到了起身告退。广佑帝命庆丰去送,自己拥着皇后去寝室。广佑帝见天色尚早,欲要再去批些奏折。奚持雅拉着她的腰带,目光如水。做伴侣这么些年,广佑帝怎会不明白。她凑近爱人欲一亲芳泽。奚持雅偏着脸不让她得逞,微笑着指着旁边的嫛婗草。广佑帝顿时冷却下来道:你。都流了四次,还要生吗。太医不是让你好好休养嘛。 奚持雅紧紧依偎着广佑帝,幽幽道:母亲来信了,她和娘亲在竹山休养的很好,你说我们在娘亲生辰时送她们一个小孙女,她们会多高兴。广佑,我们给庆丰添个妹妹吧,将来世上她们姐妹有个依靠。 广佑帝一把将爱侣抱在怀里,你身体? 奚持雅一步步将广佑帝拉入床帏,轻轻放下幔帘,柔柔的声音透出娇羞,我没事。可是到达顶峰时,奚持雅突然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她极力克制。 广佑帝也觉不妙。身下人双眼紧闭,死咬双唇,额头豆大汗珠滚落,浑身如水洗般。广佑帝坐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不停地抚摸她的胸口,急切唤道:雅儿雅儿。来人,传太医。 别,奚持雅艰难吐出一口气,这样,叫人,看见,我,还怎么,见人。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广佑帝见她缓过一些,松口气,雅儿,你别吓我,好好睡一觉。 奚持雅嗯了一声,虚弱道:睡不着。你和我说会话吧。 广佑帝想哄爱侣开心,遂将谢融才和孔白这对活宝在朝堂的事说了。奚持雅轻轻笑道:你有了她们,在朝堂上不会无聊了。 广佑帝轻轻拍着爱侣,是啊。改革顺利,众臣齐心,我这皇帝当得确实无聊。我纵观各国历史,兴衰只系于皇帝一身。我将权力下放给百姓,由我任命官员,由她们决定是否留任。将来即便我的后代有了昏君,嫛婗也不会亡。不,我得想个法子杜绝昏君出现。 奚持雅无意识哼了一声,广佑帝见她睡着,放下心也睡去了。 广佑六年五月初三,嫛婗大军翻过群山进攻古国。孔白带着庆丰晃晃悠悠,轻轻松松,一路就当野营,到了古国。她们是五月二十二到的,嫛婗大军已基本占领古国全境,只有恒威关还有二十万人马没投降。这古国的皇帝古珍奇昏庸到了极致,他认为古国四面崇山只有一条道路通往外面,而恒威关正好扼守在此,所以只要恒威关有兵就行,其它地方有守军费钱,不如给他吃喝玩乐。嫛婗军队竟没没遇到过抵抗。 孔白本想直接去古国的京都开开眼,又一想自己是监军不先去军队,被谢融才知道,那日子别过了。于是调头南下与嫛婗大军汇合。白固信领着十五万军与恒威关守军对峙,并不攻城。白固若和五万人马留着古国京都,徐英儿则坐镇宝阳县。耗了两天,孔白实在忍不住跑去问这仗什么时候结束。白固信眯着眼笑的和她堂姐越来越像,不出十日。敌军必来降。 你肯定?孔白不信。三年前白固信成亲狠狠敲了孔白一笔,自此她对白氏姐妹敬而远之。 白固信悠闲地喝着茶,古国全部的军力在这儿,古珍奇再昏庸他也不能只相信一个人,所以这恒威关里派系林立。我们断了他们的后路粮道,只安心的等他们内乱就好。 恒威关孔白熟悉,当年她入古国被敲诈的第一笔银子就在这。你不怕他们跑到卫国? 卫国弱小,敢收留二十万外国军队?白固信笃定道。 只七日,恒威关里火光一片城门大开,陆陆续续有敌军出来请降。嫛婗不费一兵一卒进占恒威关。孔白见没什么事,和庆丰去了古国京城。白固若带她俩逛了古国的皇宫。庆丰扬起小脸道:大将军这是不是奢华灭国的道理? 白固若郑重道:古国百姓易子而食,上位者却奢华浪费,不亡国没有道理。小庆丰想了想正经地点点头。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这些古国皇室的人?孔白问。 白固若道:陛下给古国改名为云州,派晏安丽来治理。这晏安丽可是大才,嫛婗的改革事宜全是她负责的。怎么处置古国的人还是晏安丽说的算。 孔白在谢融才来之前从不上朝,和朝廷里的人根本不熟。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媳妇还。 知道你爱家,白固若打断道:过几日你和太子先回京。我们迟些。陛下的意思是让固信守恒威关,我和徐英儿等这里局势安稳后再回京。 成成成,孔白道:早点回去好。 庆丰恋恋不舍,孔白归心似箭。一回京孔白交了差就以病假为名窝在家里不出来。三个月后徐英儿才回来,一到家先和秦瑶吵了一架,气得她跑到孔白家不回去了。 第80章 这是怎么啦,孔白纳闷,你不是把秦瑶捧在手里怕摔着含着嘴里怕化了,怎么就吵架了? 徐英儿气鼓鼓道:我给朝廷办事还不是为她在这有好日子过。我是从战场回来的,只想抱她一下,她不关心我就算了,还嫌我身上有味怕熏到孩子。你说,要换成你,你不生气? 你好日子过够了是吧。说秦瑶不关心你,你没回来时她几乎天天抱着孩子抹眼泪,哭得连奶水都不足。她给你写信你一封都没回过。徐英儿你就是一混蛋,孔白头一次理直气壮地教训徐英儿,那可是你亲女儿,你居然和她吃醋。你要是不想过就和离,我家不欢迎你。 徐英儿拍桌子瞪眼道:你皮痒了吧。等我明天再教训你。威胁完一溜烟跑回家。秦瑶哄着孩子睡着,正坐床边垂泪。徐英儿心疼,紧紧搂住秦瑶,道:瑶儿,我不该和你吵架,你写得信我真一封没收到。你原谅我。 秦瑶无神的看着孩子,我自幼被卖入青楼,人情冷暖早看透。我知你不喜欢孩子,我带她走就是。话一出口,秦瑶就觉得箍着自己的双臂更紧了。半响,徐英儿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传来,知道我没什么从来不哭,知道暗卫最初是怎么挑选的吗。把襁褓里的婴孩扔入荒山野林,三天后活下来的才有资格加入暗卫。十三岁时开始执行任务,为达目的可使劲一切手段。我的姐妹们死的死残的残疯的疯,哼。知道我为什么能够还能保持清白吗。就因为我心狠手辣无人能及。有一次我执行任务,可那人防范实在太严,无从下手。情报说那人好色,上面要我以身诱敌,可我偏不依,拼着一身重伤将那人擒来,绑在树上片了一千三百八十刀,就像片羊肉一般。我从不把人当人,也不把自己当人。直到你救了我。青楼那么污垢之地,居然也有你这样清澈的眼眸。瑶儿,你是我一切,我的心有了你才活过来。你不知道离开你的这些日子我想你快想疯了,可是一回来你却只顾孩子,我一气之下才口不择言的。瑶儿,我。 秦瑶长叹一声,反过来搂住徐英儿,英儿,我知道你苦,你心里比谁都苦。可是你仔细看看这孩子,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和你牵绊的人,即便是你我百年之后,她依然会牵挂我们,不好吗。其实我们之间是否有孩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让你孤单。若是不来嫛婗,我还打算领养一大群孩子呢,一家人快快乐乐,烦到你没时间胡思乱想。她轻轻捏着徐英儿的鼻子,眼里闪着泪花宠溺道。 徐英儿如孩童般使劲点头,抱着秦瑶轻轻晃悠温存,末了突然来了一句,就这一个啊,可不能再生了。我看你生孩子揪心。 徐秦二人一和好,孔白就遭殃了。徐英儿小肚鸡肠,孔白教训她的事怎可能忘,于是隔三岔五的敲诈孔白。孔白被她烦的无可奈何,自己的私房钱被她榨的所剩无几。 这日,孔白正在书房悄悄地拨弄算盘,看她的私房钱还剩多少,越算越牙疼。工人来回禀:有熟人求见。自从废除卖身为奴制后,所以到大户家做工的都签了合约到衙门备了案,奴役下人等称呼也不准出现,孔白家就叫工人,哪知这个称呼竟传开流行起来。工人一说熟人,孔白浑身都疼,她的熟人就那几个,霍楼云在家操持,白固若,白固信还没回来,这熟人只能是徐英儿。 不见不见,说我出去了。孔白挥舞着算盘,恨不得将算盘珠全砸在徐英儿脑袋上才解气。 为什么不见啊?那熟人笑呵呵地自己就进来了。老师这是和谁怄气? 孔白惊得急忙起身施礼,陛下,您怎么来了?嗨,不就是徐英儿呗。她把自己被敲诈的经历说了一遍。 广佑帝笑得畅快,我就喜欢到老师这,舒心啊。她晃晃手中的酒瓶,我和老师喝几杯。孔白命人摆好酒菜,广佑帝连喝三杯,长吁一口气。孔白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烦啊,广佑帝道:拿下古国后,晏安丽治理得当,本来一切顺利该挖渠修路了,可是谁都不敢领这个旨。我广发皇榜招贤纳士也没用。正为难时,晏安丽到从云州带来一个人,结果大臣们都反对。唉。 她带来的是谁?孔白又问,我听白固若说晏安丽可是大才,她回来白固若怎么没回来? 我打算让晏安丽长期治理云州,她这次回京是接家眷过去的。她带来的人你绝对猜不到,广佑神秘道:这人是前古国的十五公主古升平。 这公主也会水利?孔白奇道。 广佑道:老师别小看古升平。这个公主可非同一般。古珍奇虽昏庸却也知道请大才来教自己的儿女,这古升平熟读宫内藏书,仅靠此便绘制了古国山川地理图。晏安丽派人去勘探竟分毫不差。而且这古升平写的修渠方案,真是拍案叫绝。 大臣们不同意就是因为她的原来古国的公主?孔白不通政事但也知道这一点。 广佑帝闷闷不乐道:不完全是。户部和工部一起核算过这个方案,要倾尽嫛婗全部国力,至少十年之功不成。老师你说我该怎么办? 两人沉默只是闷头吃喝。孔白突然想起一句话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话没说完,广佑猛地站起喜悦地看着孔白道:我就知道每回到老师这都会有收获。 第81章 陛下我的意思,孔白的话又被打断,这次是个跑得气喘吁吁地宫娥,她完全失了礼仪慌张道:陛下快回宫,皇后小产。 广佑脸色瞬间苍白,拔腿就跑。孔白也跟着后面奔上马车,她知道皇后已怀孕六个月,这时小产比生子还危险。紧张了一夜,太医们好歹让皇后暂时没了危险,只是下身淋血不止,量虽不多却不能绝。广佑帝神色憔悴,抓住孔白的胳膊,哀求道:老师说过季岭的内子是个神医,广佑不愿以皇帝之威让一个刚生了孩子的母亲来替我的爱侣治病,请老师以朋友之义请她来救救学生的雅儿。 好好,孔白赶紧要了纸笔写了信,命人加急送给小喜。广佑失神的靠在门框旁,无力道:还请老师再帮学生一个忙。 帮帮。孔白忙应下。广佑闭着眼道:明日晏安丽带家眷去云州,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老师替我去送送吧。我实在没精神。孔白遵了旨,又陪了广佑帝一会才告退。 翌日孔白早早去了城外十里亭送别晏安丽。初见之下,孔白有些失望。这晏安丽绿豆小眼矮墩身材扁鼻阔嘴,倒像是个泥瓷的福娃。当然孔白还是知道人不可貌相的,她深施一礼,说了广佑帝不能来的原因。晏安丽面色凝重道:陛下对皇后娘娘情深意重,若是,唉,皇后心善,一定可以吉人天相。她转头对家人道:你们还不快给孔太傅行礼。 一位平常妇人带着三个孩子向孔白施礼。孔白回礼,双方客套了几句。见日头不早,孔白道:晏大人还是快上路吧。 晏安丽招呼自己的内人和孩子先上车,然后指指不远处,笑道:不急。让人家好好说说情话嘛。一个肯定有情,一个似是而非。 孔白莫名其妙,这才注意到不远处两个女子正相互凝望,隔得远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等了稍许时间,二人还在腻歪,孔白无聊问:你怎么处理古国皇帝的? 晏安丽笑道:虽他意愿。愿留分田给地和百姓一样。愿走给他十车财富请出云州。 留?你不怕他联合旧部东山再起?孔白不解。 古珍奇若有这份心,古国还会灭吗,晏安丽淡淡道:若太傅是他,你敢留下? 孔白疑惑,就算他要走你也不用这么大方吧。十车财宝啊。 外面兵荒马乱,多些钱好生活,晏安丽的语气好像挺同情古珍奇。孔白更加奇怪,还想问,那腻歪的二人过来施礼。孔白仔细观看,皆是清丽佳人。晏安丽介绍道:这是前古国的升平公主和她的贴身侍女竹儿姑娘。竹姑娘,我们该走了。 古升平对竹儿点头示意,走吧,竹儿放心,晏大人会好好照顾你的。到了那儿,竹儿须放开胸怀,说不定真能寻到心中所爱。孔白莫名其妙,刚才看这二人似乎应该是情侣? 竹儿低头不语转身向马车走去,到了跟前突然站住,顿了一会才缓缓面对古升平,拼命咬着嘴唇绞着手犹豫道:我如果,不在你身边,将来,你,不会嫁男人只会娶女子了? 古升平几乎轻不可闻地叹气,道:是。 为什么?竹儿苍白着脸身形微晃。 我自幼在皇宫长大,那里的男人,古升平话只说一半,竹儿就明白了。她是对男人失望了,更何况她还是个满腹才华欲要一舒抱负的女子,怎甘心屈居男人之下。 竹儿努力定定神慢慢地上了车。晏安丽抱拳道:后会有期。说罢一家人打马南去。 直到见不到影了,古升平才回神。孔白和她一起回城的,路上忍不住八卦,怎么回事?你们不是情侣? 古升平毫不矫揉造作,道:她是我贴身侍女,我们自幼在一起。我母妃不受宠,只有她真心待我。长大后明白事理,我心里便一直有她。我从书籍中知道嫛婗国,其实我一直渴望这个女人国度,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一展所长。 孔白追问,现在不是行了吗?你们可以在一起了。 是啊。我没有让我母妃和姐妹跟我父皇走,我相信虽不能给她们富足生活但能让她们平安自由的活着。可是竹儿她,古升平苦笑道:男女婚配在她脑中根深蒂固,她留在我身边不过是出于奴婢对主子的习惯,却不一定是爱我。 所以你让她走了?孔白有些可惜。 我们约好,我等她三年。三年内她心里有我便来寻我,我定会待她一心一意。若是她有了别人,我祝福她。古升平脸一扬,坚定道:情爱得失随缘。我虽是女子,也决不会因失情而废志。即便没了她,将来我也一定会找到情投意合之人。 孔白面上敬佩,心里却想,这么漂亮女人都找不到媳妇,我还是有福气的。二人进城后分了手,孔白回了家,直到吃完晚饭上了床才突然明白晏安丽给古珍奇那么多钱的原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古珍奇一个失了国的破落皇帝带着这么多钱,别人能不眼红?嫛婗得了他的国又不想背上杀他的恶名,所以让他拿钱走人,让别人惦记,借别人的刀杀他。天啊,国家政治,政坛上无论男女都不是善茬。孔白看着睡着的翠儿和孩子,心说,还是少跟朝廷的人来往,不管谢融才怎么弹劾我,我还是在家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安稳的过一辈子算了。可是,孔白又疑惑,古升平会不明白?她为什么还愿意替嫛婗办事?她是真心的?想不出所以然她还是蒙头大睡吧。 第82章 又五日,小喜抱着孩子带着两名侍女急匆匆赶来孔府。她把孩子丢给翠儿,自己和孔白进了宫,忙乎了一天才喘口气。广佑帝见皇后止住血,大喜,非要赏赐小喜。孔白道:陛下,还是让她和我回去休息,她孩子还要喂奶,离不开的。娘娘病情已稳定,明日再让她进宫来看皇后娘娘,行吗。 广佑帝再三道谢,亲自将小喜送出殿门。回了家,小喜说了实话,这皇后以前流产多次,身子都空了,难治。说句大不敬的话,这位皇后是不寿之相。 不会吧,陛下对她的皇后感情极深,你还是想想办法。孔白忧虑道。 我尽力吧。小喜疲倦道:看她造化,慢慢调养兴许。其后几天在小喜的护理下,奚持雅有所好转,再过几天见没什么要紧,小喜便回了冶城,广佑帝对爱侣放下心,却又开始烦忧国事。 广佑六年十月初七,广佑帝正式任命古升平为监造史,正三品,并广发皇榜招募民工。奈何应征者寥寥,后有加多了工钱,人数还是不多。百姓日子过得不错,没有无奈之举,谁愿意背井离乡去吃苦。广佑帝焦急上火。晏安丽来奏折说云州大批富豪离开,留下无数良田,请陛下许民工家眷跟随,并许以云州田地。广佑帝依法确有成效,只是人们将信将疑人数还缺。 这日,招募的官员无聊坐着,两位四十左右的女子相依前来。其中一位道:我来报名。这是我内子。 官员客气问:自愿的?你内子要和你同去?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是自愿的。我内子非要同去照顾我。我叫定康。 定康啊,姓呢?官员随口问。定康答道:就叫定康,没姓。官员惊愕地站起,嫛婗国叫定康的只有一个,她作势跪下,激动叫道:是陛下。定康扶住她,制止道:别跪,我已不是皇帝,只是嫛婗国普通的百姓。几天后消息传遍嫛婗,人们纷纷报名,有了太上皇做保证,朝廷许偌的肯定兑现。 广佑七年开春,一切准备就绪,工程正式启动。来送的人群中就有皇帝和皇后,她们和平常家庭一样跪下给母亲们叩首,然后给民工们深施一礼。广佑动情道:望大家互相扶持。她本来是想说让大家照顾下自己的母亲们,可是话道到嘴边到底没说出。百姓中一位老妇大着胆说出了广佑的心声,陛下放心,我们会照顾好您的母亲们。她没有说太上皇,只说母亲。百姓们纷纷点头一脸认真,这样的皇帝是值得她们这样做的。 广佑泪流满面,看着这扶老携幼逐渐远去的队伍,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会把嫛婗带到最强者之巅。 广佑十八年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群人打马扬鞭疾驰而过,领头的年轻女性神采飞扬面含笑意。进了京城不能纵马飞奔,她也只能缓缓前行。初夏的街上热闹非凡,她顾不得欣赏,到了宫门前迫不及待地下马跑进,马鞭还握在手里。一进后宫,她便大声欢呼起来:我回来了,娘,庆丰回来了。 广佑帝正给爱侣喂药,听到声音不禁笑道:都野惯了,一点没有礼数。 奚持雅的身子一直很弱,春天寒暖交替染了风寒,病情时好时坏拖到现在,这会听到女儿的声音明显精神振奋。 庆丰进了殿给母亲和娘亲叩了首,便走到床前接过药碗坐了下来笑吟吟地给娘亲喂药。广佑帝笑道:你娘就是偏心,刚刚我劝了半天,她还嫌药苦不肯吃,你一来竟乖乖地喝了。 那是,这是我娘亲。不过母亲的娘亲也很记挂您呢。庆丰调皮道。 广佑帝面露忧色,你两位外祖母的身体还好吗?她们为什么不随你回来?前些日子她接到来信说母亲身体不大好,她心里忧虑的很。 庆丰吐吐舌头,母亲放心。两位外祖母的身体挺好的。她们回竹山了,外祖母说了皇宫只是皇帝的居所,她不能再住,竹山离京城近,您可以随时过去,不过万事以国为重,还是少操心她们。 奚持雅道:我陪你去看看二老吧,广佑帝握住她的手道:好。等你身子骨养好些我们一起去。庆丰问道:妈,运河修好了,您打算取什么名字? 广佑帝不假思索道:我早想好了。古升平为修这河付出了足足十二年的心血,我打算以她的名字命名,就叫升平河。你刚才喊我什么? 庆丰乐道:叫您妈。这个称谓是从太傅家传出的,现在流行的很。敬白她们叫太傅老妈呢。奚持雅也不禁笑了。 广佑帝见爱侣开心,心情大好,敬白回来了?她不是从军去了? 她能不回来?自己的媳妇都快没了她还不回来。庆丰道:爱白也回来了,这下孔府热闹了。 怎么回事?快说说。虽是皇帝但到底是女人,这一家三口聊起别家的八卦也津津有味。 庆丰笑道:敬白和白大将军的大女儿白如雪是一对。白大将军嫌她没出息,她便于两年前从了军,想混出个样再来提亲。还别说,这家伙在冶城打击高国来犯敌军时作战勇敢,居然被提拔为副将。可惜时间不等人,白如雪已经十九,是大龄了,白家正到处给她说亲。孔敬白听闻,赶紧向季将军请假,回来抢媳妇。 第83章 广佑帝叹道:你看敬白才十八都知道抢媳妇。你都二十一了,我给你那么多大家闺秀的画像,你一个都不中意? 庆丰笑嘻嘻道:妈放心,我心里有人。这次爱白回来,就带回了我媳妇。奚持雅关心问:谁?庆丰道:孔太傅的女儿。 爱白?尊白?重白?不对,重白才五六岁,尊白也十三,奚持雅否定道,你和爱白? 天啊,爱白?娘亲你猜得太离谱,庆丰神秘道:她是太傅的女儿,不过是私生女。 广佑不信,老师这个人我知道,有贼心没贼胆,不可能她也不敢背叛家庭。 庆丰道:她被算计了,糊里糊涂就让别人有了自己的骨肉。广佑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庆丰笑道:我也是听爱白说了两句,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孔太傅现在就,哈哈哈。 孔白在书房里拿着封信双手不停哆嗦,她眼前站着两个人,一个十六岁是她的二女儿孔爱白。另一个只有十二岁,却已经容貌绝丽仪态万千。孔白把二女儿扯到一旁,哀道:女儿啊,你可不能害你妈,这要让你娘知道她会活剥了我的。 哎呀,老妈,她真是你亲生的。我四岁时和姜姨回去,她肚子就大起来,也没见她有男人。孔爱白从门外摘了片嫛婗草叶递给孔白,不信,你用它试试。 孔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试试,她实在不敢相信姜长宁那个妖孽居然给她整出个女儿来。试验的结果对孔白来说是灾难的,两人将血滴于叶子的两端,血线迅速于中间点汇合相融。孔白瘫坐在地上,干嚎道:哎呀,天啊,我完了,我要家破人亡了。 孔爱白尴尬无措,干笑着搀起孔白道:老妈,我保证不和娘说,行吗。 孔白抹了把鼻涕,悄声道:那你把她带来干嘛? 孔爱白凑在孔白的耳边道:这不是太子看中她了,叫你给她个女儿的名义,将来好成事。 啥?孔白大声道:太子?庆丰?她恋童?她对我女儿怎么了?孔爱白捂住她的嘴,妈呀,你小点声,你想让娘听到?前两个月太子不是随我去了一趟玉檀山庄嘛,对她一见倾心。 可是她也太小了,孔白对绝丽女孩小心翼翼笑道:无忧啊,你娘给我的信我看了,那什么,我是你,那什么,你明白吧。 姜无忧眼里闪烁着以年龄不相符的光芒,微笑道:当然,娘和女儿提过您,您是无忧的义母。 孔白有些愧疚,其实吧,我,你娘,我,这你翠姨,我,你明白的,是吧? 老妈你说什么呢,谁能明白,孔爱白打断道:我还要带无忧进宫,太子想让陛下皇后看看。姜无忧刚要给孔白施礼告退,孔爱白拉着她就走了。孔白背着手溜达到卧室想探探翠儿的口风,却翠儿正热情地拉着一位秀丽之极的女子在讲话。 孔白凑上前问:这位是?那女子红着脸施了礼,翠儿欢喜道:她叫叶咏梅。跟爱白一样大,是爱白未来的媳妇。孔白觉得自己的女儿眼光很好啊,突听翠儿又补充了一句,她娘就是叶冷秋。孔白惊得浑身一抖,孔爱白想干嘛,逗她老妈玩?非得找这丫头算账。孔白打了个招呼,去大门堵二女儿去了。 孔爱白正和庆丰一唱一和的说着。广佑帝只是听着,眼睛却看着爱侣的面容。奚持雅和姜无忧相谈正欢,这姜无忧虽是十二岁,举止谈吐却不俗,奚持雅的喜欢几乎是不加掩饰的。 母亲,您在听我说话?庆丰见母亲神游,唤道。 广佑帝微笑道:听到了。你和爱白说现在攻打高国时机已成。这高国真是不堪了? 是啊陛下。孔爱白道:高国的光景越来越不好,百姓都没活路了,可高允还在扩充军备。当兵的没粮饷就抢百姓的,高国乱得不成样。 不会是假象吧,高允虽暴戾黩武但他在位那么多年,也是有些手段的,国家成了这样,他难道还想灭我嫛婗?广佑帝问道。 臣也不知原因。这高允就像疯了似的,每年都要举兵来攻冶城,屡战屡败还不甘心。不过高国的情况确实是真的,臣亲自乔装进去探过。孔爱白是广佑帝秘密的对外暗探,故而以臣相称。 没错,我这次从平凉进了高国,那里情形确实惨。庆丰也道。广佑帝还没说话,奚持雅责怨道:你是太子,岂能以身犯险。 庆丰赶忙粘上去撒娇道:娘我这不好好的嘛,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奚持雅被缠不过,无奈地笑了,心里却不好受,她这一辈子最愧疚的是只让广佑帝有这么一个后嗣。 毕竟是多年的伴侣,广佑帝深知爱侣所想,忙转移了话头,攻打高国虽时机已到,但升平河刚修好,国库财力不济,还是等等吧。朕都等了十几年了,不在乎再等几年。只是,广佑帝看了一眼姜无忧,对庆丰笑道:你二十一,她才十二,这要成亲至少还得等三年呢。 庆丰笑道:别看她才十二,肚子里的弯弯绕让女儿我吃了不少苦头呢,反正女儿这辈子是不打算放过她了。姜无忧听得面色通红。庆丰还不放过,搂住她对奚持雅道:娘你可要好好养身体,将来还有孙女陪您呢。姜无忧羞得头都不敢抬起。 第84章 又待了一阵,孔爱白和姜无忧告退回家,到了大门口被孔白逮个正着。孔白等了半天窝了一肚子火,命人领姜无忧进去,自己揪着二女儿来到附近的一个小酒馆。还没到晌午吃饭人不多,两人捡了个极偏僻的位子坐下。 你这丫头想干嘛,不想让你老妈好过,你明说。你是不是想让你老妈被你娘扫地出门你才好过。我都快五十了,你让我安稳安稳,行不行。孔白劈头盖脸一通发泄。店小二见势不妙,上了两个小菜和壶酒便溜了。 老妈老妈,见孔白发火,孔爱白还是有些害怕的,你听我解释。这里面的事情怎么说呢? 孔白见女儿服软,拿出气势道:从头说起。 孔爱白给孔白到上酒,道:我不是四岁随姜姨到了玉檀山庄吗,刚到不久,叶冷秋就带她女儿来了。这叶姨也着实可怜。当初你们都走后就剩她一人,无人问津。后来到底没架住姓杨的甜言蜜语,失身于他。到了杨家,叶姨才知道这姓杨的已经有一妻两妾了,她只能做四房。即便这样杨老太,就是姓杨的娘嫌她失过贞洁,不准她进门。开始吧,姓杨的还和他娘理论几句,过了三五个月就把叶姨冷淡在旁,干脆不闻不问。幸亏老妈你给叶姨留了五十万两银票。再以后叶姨生了咏梅,杨家人来抢孩子,不过叶姨武功高强哪能让他们得逞。杨家人居然告到官府,她只好带着孩子四处躲避。姜国君臣失和打了起来,姜国也就跟着乱了,她最后没地方去还是带孩子到了玉檀山庄。 孔白感叹了下,道:你和叶咏梅是怎么回事? 我和咏梅年纪相当,从小在一起,顺眼了呗。孔爱白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说呢,你每回回家待不上三五天,都要从我这儿敲一大堆礼物,原来是送给那个丫头。孔白没好气道,姜长宁又是怎么回事?她好好的干嘛要算计我? 姜姨寂寞啊,一个人打理一大帮生意不容易。后来在冶城碰到你后,就想弄个孩子陪她。孔爱白同情道。 就为这个?孔白更加生气,她怎么不找她奸夫生去? 孔爱白打趣道:还奸夫呢,是不是对姜姨还有意呢?当时她处境不妙,她不演场戏,姜国皇帝不会放过她。当公主难。 孔白不满道:你是谁的女儿?你怎么老替姜长宁讲话。这娘妖孽,女儿也妖孽,十二岁就会勾引人。 哎,老妈,这无忧可是你的种。你别小看无忧,除了武功不行,上晓天文下知地理,她哪样不精通。她摆的奇门阵法,让太子吃尽苦头,两人因才结缘,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龌龊事。孔爱白不屑道:你就谢天谢地无忧不像你吧。姜姨说了,要早知道叶姨会来,她也不找你生孩子。 什么意思?孔白急道:像我怎么了,你们像我不好吗。 孔爱白哼了一声道:像你?大姐像你,白固若就是瞧不上她。 孔白怒道:有本事媳妇自己找,干嘛,找不到媳妇赖你老妈。 孔爱白见老妈发火,哄道:您放心,我们都会有媳妇的。老三都有目标了。 她才十三,想干什么呀。孔白头疼道。 您不是常说,娶媳妇要早打算,她也是未雨绸缪。孔爱白讨好道,咱还是回去别在这吃了。娘要是问起我们为什么不回家吃午饭,您也不好交代。我们现在回去正好赶上午饭。 孔白点头结账,才走几步回头问:我和姜长宁、叶冷秋的事,你们姐妹都知道? 知道,徐姨告诉我们的,孔爱白实话道,老妈,那都是您和娘成亲前的烂事,我们不介意。 徐英儿,孔白咬牙切齿道:那有坏事那就有你。我迟早要找你算账。孔爱白跟在后面不住安慰,心里却好笑,这话您都说了十几年了,也没见您找徐姨算账。快到家门口,孔白突然问:你刚才说姜长宁和叶冷秋怎么啦。 孔爱白跟上道:姜姨和叶姨在一起了。叶姨前几个月刚怀了孩子,年底就要生了。 孔白惊叹不已,自己娶了五个,其中四个自个配了对,不错,总有一个还是自己的。也不知那两个人精的孩子会是什么样,估计和徐英儿、秦瑶的女儿徐唯依差不多。 孔家一大桌子人热闹地吃了午饭,独不见孔敬白。饭后刚要收拾碗筷,孔敬白醉醺醺进来,也不看人径直坐下吃喝。孔白气不打一处来,呵斥道:大白天的,喝成这样,你个没出息的。 孔敬白闷头吃饭,嘟囔道:我是没出息,你就有出息?白固若看不上我们一家。 孔白怒道:你讨不到媳妇还怨我们,有本事你将白如雪的肚子搞大了,让她白固若不得不把女儿给你。孔家人已习惯孔白的口无遮拦,叶咏梅和姜无忧刚来,听到这番话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孔敬白张大眼睛,眨巴几下,突然放下碗筷走了,众人一头雾水。翠儿担心道:她不会有事吧。 孔敬白哪能有事,她现在是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老妈的话让她茅塞顿开。她回到房中将书架旁的一盆嫛婗草用布袋裹好,就等着天黑。这盆嫛婗草是她和白如雪在情窦初开互定终身时她准备的,就怕新婚来不及长,看来她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第85章 等待是应该令人心焦的,孔敬白没这愁肠,她把自己喂了个酒足饭饱,等着最后攻城拔寨。天完全黑了,她带着包裹潜入白府摸到白如雪的闺房,这里她来过无数次,熟门熟路。 白如雪正在做女红。白固若虽是威风凛凛的将军,却多年不在家,三个女儿都是由霍楼云教导大的,个个才华横溢,全考入大学,只是性子温婉柔和不像白固若。 白如雪听到轻轻敲门,起身开门一看,吃惊不已,她慌忙将孔敬白让入屋中,道:这么晚,要是叫人看见,怎生好? 孔敬白二话不说打开包裹,冲了嫛婗草叶喝下,滴血于草果上然后取出果核,把烛光挑暗,直勾勾盯着白如雪。 白如雪脸上忽白忽红,紧张道:不行不行。 孔敬白抱住她推到在床上,喘着粗气道:白姐姐,你就答应吧,否则你母亲不会同意的。 白如雪不敢大声,到底是心爱之人,不忍心让她涉险,只能慌乱地挥手抵抗,颤声道:别,敬白,再等等,我母亲会同意的。 再等你就是别人的了,孔敬白不去理会她的抵抗,只专注地解衣服。可怜白如雪怎会是战场杀敌的孔敬白的对手,一会便失了力气软下身体,任人摆布。 天还未亮,帘帐内传来了孔敬白的声音,你还疼吗?我给你揉揉。白如雪带着哭腔道:你快走吧,给我母亲发现了,可不得了。孔敬白穿好衣服,收拾了包裹,亲了一下白如雪,坚定道:你放心,这辈子我们绑在一起谁也分不开。孔敬白翻墙出去,她虽一夜没睡却异常精神。 白如雪静静坐着,直到天光大亮,侍女来敲门,她才惊起。贴身侍女端水进来,看见床单上血迹,关心道:大小姐不是十多日前才来过月事,怎么又来了?是不是身子不适?要不要请大夫? 可怜白如雪第一次白着脸说谎,初夏贪凉,休息一下就好。侍女虽疑虑倒也不多说,只换上新的拿了旧的便出去了。早餐桌上,霍楼云见大女儿气色不佳,担心道:雪儿不舒服?白如雪勉强挤出个笑容道:没有。初夏贪凉,有些不适。 霍楼云还要问。白固若插话道:我的几个同僚对你十分满意,她们的女儿,你可有中意的? 白如雪只吃了一口便放下碗筷,小声道:娘亲、母亲,女儿不适想屋回去,你们慢用。霍楼云不放心,瞪了白固若一眼,跟着白如雪回了屋。娘俩坐在床边,霍楼云摸摸女儿额头,理理发髻,拉着她的手,叹道:你就非孔敬白不行。白如雪一只手覆上小腹垂泪不止。霍楼云问了半天也没收获,只能吩咐侍女好好照顾。 白如雪在伤心恍惚,孔敬白却心情大好,哼着小曲溜达回家了。孔白一见她这德行就火了,昨晚你滚了哪儿?一夜未回? 朋友家喝酒,孔敬白笑眯眯道。 孔白还要吼叫,翠儿一拍桌子,吃饭。一天到晚就会在饭桌上对孩子发火。孔白立刻瘪了气焰,她是越来越怕翠儿,她已经进了更年期,而翠儿才三十五正是风韵十足,她有理也变没理。 孔敬白呼呼喝了两碗粥,咧着嘴乐道:老妈你这几天去白家提亲吧。 还去?你拿你妈玩呢,我都被白固若轰过好几次。孔白压住火气道。 这次一定行,孔敬白笑得有些得意。孔白道:你干什么了?孔敬白大笑道:听你的呗。众人面面相觑。 孔白拗不过大女儿,还是去了白府提亲,结果又被轰出来。白固若不同意,但白如雪的肚子等不及了,一个月后出现妊娠反应,吃什么吐什么,又不肯看大夫。但凡过来人谁都能明白。白固若又惊又急又气又恨,铁青着脸咬牙道:你个逆女,你的学识都读到哪去了。说,是不是孔敬白干的好事。 白如雪死咬嘴唇只是流泪一言不发。霍楼云心疼女儿,对白固若劝道:你少说两句,女儿身子骨弱让她先休息。 白固若愤恨道:都是你惯的。霍楼云渐渐变了脸色,白固若还要说,门人来报,孔白又带她女儿来提亲了。 白固若气势汹汹冲了出去,霍楼云怕出事赶忙跟上去。孔白不知道怎么回事,还在埋怨大女儿,你是拿你老妈耍着玩呢,我这张老脸什么时候丢光了,你什么时候时候才甘心是吧。 孔敬白正要说话,白固若冲进来抬手就一个嘴巴。孔白急了不同意也不能打人啊,她护着女儿。孔敬白心知肚明,怕老妈受伤,忙将孔白让到身后道:是我干的,这亲我们必须得成。 白固若气得哆嗦,还要上去扑打,霍楼云一把抱住她,难过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再等等又能怎样。你们这样别人会怎么说啊。 孔敬白倔强道:关起门来过日子,谁在乎别人怎么说。我老妈一辈子被人说道多了,我们家不也一样很快乐。 白固若更生气,对着孔白吼道:就你这种不正经的人才能养出这不正经的女儿。 孔白还在一头雾水,问,咋回事?我不正经?我不正经吗? 第86章 孔敬白听自己母亲被这样说,也生气道:你有什么怨恨冲着我来,别说我妈,否则你是谁的母亲我也不放过。 双方正闹得不可开交,侍女慌张跑来,大事不好,大小姐悬梁了。这下众人一起向后院涌去。 白如雪被人救下,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紧闭双眼。白家人忙乱起来,或请大夫或端水或呼唤。孔敬白扒开众人拥住白如雪,再也不肯分开,她红着眼哽咽道:要是她死了,我也不活了。白固若你就是凶手,你,害了两条命。 孔白终于明白了敢情是未婚先孕,她是不以为然,可是看白固若这样子肯定不会罢休的,她知道该自己说点什么,否则任由女儿说下去,估计两人就悬了。白固若,你说吧,你到底怎样才能答应她们?我倾家荡产也愿意。 大夫这时来看过了,这位大夫说话有点大舌头,人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虚弱昏睡过去而已,但是胎儿有点不稳,不过开点安胎药好好养养就行,她还在啰嗦,你们知道现在看病拿药都是免费的,但是大夫出诊要给路费的众人的心随她的话忽上忽下,见她还说,白固若忙让人带她出去,再回头盯着孔白道:让孩子姓白你也愿意?。 孔白立即拍了女儿脑袋一下,别说孩子了,她给你我都没意见。 此话当真?白固若有自己的打算,自己的三个女儿性子不适合当外子,恐怕白家要绝后,以后她怎么面对她家祖先。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第一个姓白,以后的还是姓孔。 孔白笑道:我原以为这个全是女人的国家,应该很宽容,不会有什么门当户对棒打鸳鸯的事,可惜啊,我来这儿许多年,你说你和外面那些男尊女卑的人有什么不同?都是女人,这些虚的有这么重要吗。我跟你说,我们家的孩子一切随她做主,就是全和你姓我都没意见。 白固若默然不语,转头走了。孔敬白又待了半天等白如雪醒了才恋恋不舍的走了。刚出白府,孔敬白嬉皮笑脸道:老妈放心,将来我让她给咱家生十个八个,决不让咱家吃亏。 孔白难得正经道:敬白,如果没有嫛婗草,如果像外面一样两个女人不可能有孩子,你拿什么来争取你的爱人?你这样做想过白如雪的感受吗?我们是女人啊,把两个女人紧系在一起的不是孩子,是信任是坚持是爱是,她静静的看着女儿,把手放在心上,是我们这颗永远疼爱对方的心。 晚上,白如雪正在服药,白固若进来看了一会,叹道:如雪,母亲不是怕人说,当年我和你娘成亲,还不是多有磨难。我嫌孔敬白没出息也是真的,可我希望她多些学识,不是让她去从军。我在战场上厮杀了一辈子,你娘担心了一辈子,我俩聚少离多,家里只她一个人操持,我不忍心你走你娘的老路。 白如雪含泪道:敬白外表纨绔,其实比谁都爱家,现在嫛婗实行的是每户从军制,敬白不从军,难道她忍心让她妹妹们去从军。何况娘不悔,女儿也不悔。 白固若点头静默,转身出门,却见霍楼云含泪站在门口。她搂过爱侣悠悠长叹,二十多年了,我曾许偌让你一辈子幸福快乐,可是。霍楼云环住她的腰靠在她的胸口,吸了吸鼻子,舒了口气,微笑道:可是我怎么觉得这幸福的日子过得太快。二十几年一晃而过,一生都嫌短了,所以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们都在一起。白固若笑着笑着就落了泪,那就生生世世不分离。 七日后,六月初十宜成亲,孔府热闹非凡,孔敬白身穿吉福牵着爱人的手,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根。旁边的孔爱白也瞅着叶咏梅直笑道:在过两年我们就成亲。也是我老妈不好,好好的定个什么家规,说要满了十八才能成亲,她自己还不在我娘十五岁时就那什么了。叶咏梅低头含羞不语。 紧靠着孔爱白的是孔尊白和一个与她一般大的女孩。这女孩眉眼之间神采非凡,灵动异常。孔尊白厚着脸皮拉着女孩的小手道:在过几年咱们也成亲。你嫁给我后我保证所有钱都归你管。 这女孩到没有矜持害羞像,转着眼珠道:嫁?我嫁你?你为什么不嫁我? 孔尊白正经道:那不成。我老妈说了,我们孔家的女儿们只能趴着不能躺着。 女孩莫名其妙道:什么乱七八糟? 孔尊白道:在床上,对待媳妇,懂吗。 这样直白的话估计没几个人能扛得住,女孩满面通红,呸。你们孔家除了翠姨,没一个正经的。你们家的孔重白都成京城一害了,上至八十岁下至襁褓,那个女人没被她调戏过。 得了吧,她一五六岁小屁孩,还在尿床,调戏?等她牙长齐了。孔尊白不干了,道:我们家不正经?你家好?就你妈,哼,我老妈说了,你妈那心跟蜜蜂窝似的全是眼,谁被她盯上谁倒霉。 女孩拉下脸,甩开手道:嫌我妈心眼多,你别天天来我们家啊。 孔尊白赶忙双手握住女孩的小手,赔笑道:心眼多,好啊。那叫聪明。看看你妈这些年从我妈那儿套来多少钱啊。你放心,将来我们成了一家,我天天帮着你妈算计我妈的钱。我老妈钱多,她有次喝醉了说她有几百万呢。 第87章 女孩觉得这人谄媚的有些过分,奇怪道:你这是抽什么风? 孔尊白四下瞅了瞅,精气神立即瘪下去,语气慌慌道:唉呀妈呀,唯依,你妈像鬼似的,走路都没声的,刚才一眼瞥见她突然在我身后,吓死我了。 原来这女孩竟是徐英儿和秦瑶的独女,徐唯依。她不高兴道:你再敢胡说,我就把你刚才的话告诉你妈。 孔尊白才不在乎,她现在顾不上我。 孔白忙啥呢?抱着孩子傻乐。这孩子才五六岁,叫孔重白,孔白四十一岁才得到的宝贝。孔重白左手拿着鸡腿右手拿着鸭腿,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道:我要媳妇,我也要媳妇。 乱哄哄间太子庆丰代表广佑帝来了。孔白顺势宣布收姜无忧为义女。双喜临门众人纷纷道贺。孔敬白怕爱人动了胎气,婚宴一结束就将狐朋狗友赶得一干二净,自己心满意足抱着美人回房去了,只是洞房嘛,成亲的代价啊,干忍着吧。 消停了几日,孔白被叫进了宫。因皇后病情好转,广佑帝的笑容也舒展多了,老师,升平河修好,我想庆祝一下,大臣上了折子,或说举国同庆或说大赦天下。举国同庆太劳民伤财。大赦天下,嫛婗素来治安良好,牢里就那几个凶犯,我是坚决不能赦的,必须砍头。原来嫛婗国经过长久发展,慢慢打开国门允许外国人进入。广佑十五年全境开放贸易,往来商旅络绎不绝。只是有些不良男人以为嫛婗国全是女人,进去后肯定如掉进蜜罐般能肆意寻欢作乐。嫛婗国的女子却不是好惹的,自幼学堂习武,防身绰绰有余,且一呼百应,当即将那些意图不轨的男人扭送衙门。县令大怒,定下斩刑。只是嫛婗律法规定,死囚须集中关押,为防冤案三年后方能行刑。广佑帝怎会大赦此等恶徒。还是老师帮学生想想有什么有趣的法子? 孔白那会有主意,拧着眉半天才道:要不开个运动会? 太傅说说看,广佑帝道。 就是谁跑得最快,跳得最高,力气最大之类的,嫛婗全国百姓都可以报名,前三名发证书和金银铜牌。孔白一胡诌,广佑帝来了兴趣,道:不错,京城近郊有块空地,搭个场地费不了几个钱。我还可以办个智力运动会,谁的棋、画、琴等是最好,老师你看行吗。 孔白道:棋可以比赛胜负。那画和琴都是高雅玩意,还得有人评判,老百姓不会喜欢吧。还不如比比谁的发明创造好玩呢。 广佑喜道:有理。我看比赛的日子就定在重阳那天,九月初九。这样君民同乐的事情可以经常举办。不不不,她自我否定道:太频繁,耗费国库,不如五年一次,老师以为如何? 孔白笑道:一切听陛下的。广佑帝又道:这事交给太傅你如何? 孔白忙摆手道:别啊,陛下,臣过几天准备带翠儿和孩子沿着升平河去云州看看。广佑帝笑道:回来后老师可得把沿途的趣事讲给学生听听。 六月二十一,孔白带着翠儿和重白登上了去云州的船,她是想带全家的,可惜敬白爱白不听她的,尊白压根跑得没影了。 崇山峻岭间挖河,工程浩大出乎人的想象,也不知古升平是怎么办到的。孔白站在船头,看着山水相映,脑里不自觉的就浮现出三峡的奇景。三峡是天然的,可这却是人工雕琢的,这些女人们创造的是怎么的奇迹。河的两岸是官道,人马来往不绝,每个数十里有石桥相连。山间低洼平坦处,早已有了炊烟,都是以前挖河工留在当地成了村庄。不消大半日,到了云州的宝阳县,孔白一家弃船登陆,她不打算再乘船南下,她要在这里和翠儿开展缅怀之旅。 宝阳县如今一派繁荣。孔白努力地寻着当年的痕迹,哪里还有影。夏日到处郁郁葱葱,良田里随处可见顶着荷叶劳作的人们,送饭的家人提着瓦罐急匆匆走着,只是男女比例明显失调,十人中有两三个男人就算多了。 出了县城,田埂旁围了一大群人挡住了道路。孔白是个好凑热闹的,吩咐马车停下,抱着孩子拉着翠儿挤开人群进去观看。一个男人正指着两个女人咒骂,两个女人中一个短衫打扮手拿锄头的将另一个身著罗裙手提瓦罐的护在身后。 听了一段,又问了旁人,孔白明白了。原本这男人和身著罗裙的女子是对夫妇,广佑六年成的亲,那时嫛婗国已经基本得了古国。两人成亲三年连生三个女婴,后来人们都说嫛婗国的地方是生不出儿子的。这男人为了传宗接代便卷了全部家财丢下一家跑了。这罗裙女子是依附男人长大的,做些针线女红还行,下地干活根本不能。所幸嫛婗律法,看病免费,孩子有学上中午还管顿午饭,她也给人浆洗织补攒些钱,日子虽紧却不至于饿死。短衫女子是广佑十年随着挖河修路的大军来到宝阳县的。升平河是两头开挖,中间汇集的。短衫女子和内子带全家一起来的,广佑十二年的时候她内子病逝,留下三个孩子,她要上工还要照顾孩子,难免疏忽。有次孩子出营地玩耍一直未归急坏众人,天亮后被罗裙女子送回,一来二去两人熟识。旁人见这二人俱是孤离便有意撮合,二人也有意。广佑十五年二人到衙门合了户籍成了一家,后又添了两个孩子,短衫女子孩子大些,带着妹妹们和谐融乐。 第88章 这男人跑出嫛婗国后花钱买了一个寡妇,日子还没安定,强盗土匪官兵轮流来骚扰,寡妇又被抢走钱也没了。他辗转到了高国被抓了壮丁当了兵,没吃没喝还挨打,去抢百姓,结果百姓穷得除了命一无所有。高国的军队分几等,最强的是御林军,其余的只能靠人数向朝廷要粮饷,所以拼命的抓壮丁,人逃跑了却瞒报。他和一帮子人乘乱逃跑也没人抓。思量再三他还是决定回嫛婗,虽没儿子但好歹能颐养天年。结果回来却见自己的老婆和别人成了一家。他气得发疯,指着两个女子大骂,才有了一大堆人围观。 这男人骂了半个多时辰,见没人替他讲话,两个女子根本不理他,火上心头,便动手去推短衫女子。正推搡,四个十多岁的女孩牵着两个两三岁的幼儿叫嚷着跑来厮打。众人要上前劝,两个年轻强壮的女子分开人群,一拳将男人打翻在地。孩子们围上去不停地说,大姐二姐,他欺负妈和娘。 男子捂着脸坐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兔崽子,女人就是贱,老子的种居然还打老子,反了天。 两个年轻健壮的女子关心地问:妈、娘,你们没事吧。 短衫女子摇头,你们俩不是今日回军营? 大的那个道:妈放心,我叫伙伴先回去帮我们请假,我们明天回去。 小的那个盯着男子道:你别嚣张,我已经报官了。 正说着,县令带着四个衙役来了。了解情况后,女县令对男子冷笑道:本国律法,失踪三年即可消去户籍当死亡论。你的前妻自可另嫁。 男子犹自犟嘴,可我还没死,她就应该给我守着。 县官怒道:你说的是古国的律法,不是嫛婗的。嫛婗律法若没和离。丢下伴侣孩子是重罪。你居然还在胡搅蛮缠,刁民,本官要将你逐出嫛婗,永远不准踏入,否则斩头。她一挥手,衙役将男人绳捆索绑带走,那男人大喊,你们都是女人相互包庇,我冤。一块石子正中他面颊,他看扔石子的居然是他大女儿,骂道:贱种,早知道当初生下就将你掐死。 女孩的眼神射出怨恨,呸,你也配做我们爹?当年我娘搂着我们盖着一条薄被在冬天发抖时,你在哪里?你滚出嫛婗国,和你的儿子过吧,我们不要你。短衫女子过来搂住她轻声安慰。 见男子被抓走,人群渐渐散去。孔白一家继续游山玩水到了恒威关。找不到当初敲诈她们的客栈,孔白还有些失落。拜访了白固信一家后,她们便向回走。为了节省时间,她们决定乘船回家。夏季水运繁忙,一连几天没有空船,孔白焦急,却正好碰上了晏安丽的乘船。孔白也不管她是否同意,带着家人跳上船,笑嘻嘻和晏安丽打招呼。 晏安丽大度一笑,邀请她们一家过来进午餐。孔白也不客气,两人攀谈起来。 你回京述职?孔白问。 晏安丽道:退休。嫛婗律法五十岁退休,我刚好五十。孔白问:那你以后想干什么?晏安丽道:退休后还有俸禄自然衣食无忧。我们打算回家乡置办个小屋,安度晚年。这些年嫛婗人口暴涨,人才,国库都有些紧。我们这些退休的可以去学堂教书,象征性的领些费用,减轻朝廷负担。我已给陛下上了折子,陛下准了。孔白道:你是大才啊,去教幼儿,不觉亏吗。晏安丽笑道:晏某以为,幼儿之学重之又重,人生起步皆在于此,非良师不行。其实我也不算大才,我内子才是呢。如今孩童三岁至十五岁皆有学堂照顾,内子的负担减轻。我给陛下上的最后一道折子便是允许内子和外子一样出来做工。 不错啊,都是女人分什么内外。孔白又问:怎么就你和你内子,你的孩子呢? 朝廷实行每户从军制后,大的就从了军,二的进了太学,老三在大学。晏安丽口中的每户从军制是广佑十三年实行的。嫛婗国人成亲有孩子后要分户。每户有孩子两个,其中一个就要从军。五个孩子中要有两个从军。七个,九个孩子中要有三个,四个从军。而大学则是十五岁后国家供养人学习的机构。太学属于政府机构发俸禄的,当官要先进太学。 孔白想想别人的孩子,在想想自己的孩子,直叹气。晏安丽问:你怎么来云州? 小孩子学堂放假,来玩的,路过宝阳县时,孔白感慨道:当年我从这进入嫛婗,吃得苦简直不能提。 是啊,晏安丽眼露钦佩道:古升平真是奇才。这条升平河把云州和京城的重要河道都连接起来,嫛婗国真正合为一体。腾飞指日可待。 古升平去哪儿?孔白问。 晏安丽奇道:你没见到她,她升官回京了。 以后有机会碰到要好好聊聊。孔白话是这么说,可她见到古升平时是九月初九,嫛婗办运动会的日子。那天京城近郊人山人海。孔白带着翠儿和孩子凑热闹,正巧碰到古升平一家五口。古升平的面貌再不清丽,满是风霜。 一家茶馆里,孔白好奇看着古升平的内子,道:她是?古升平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她是竹儿。孔白问道:你不是放她走了?她不是不愿和你? 第89章 翠儿捅了一下孔白,哪会有人这么问。古升平毫不在意,大笑道:没半年就自己送上门来了。竹儿拧了她一下,嗔怪道:没个正经。 说说,你当时怎么想的?孔白比较好奇这个。 竹儿害羞,犹豫一会最终还是说道:当初也不知怎么想的,男女,主仆,尊卑,像山一样压在我的心上。后来回了云州,日思夜想都是她,实在受不住,就来找她了。 孔白真心道:真是要恭喜你们了。她对古升平道:听说你升官了? 古升平道:我进了工部监造司,陛下准备三年内修一条从定胜关到冶城的大官道。这道路一修好,战争就要开始了。 怎么会?孔白心里一惊,她大女儿在冶城从军。 陛下素有大志。国家富庶,已没后顾之忧。她首先要搬开的就是高国这个绊脚石。古升平缓缓道。 孔白相信这话,这个以前的公主对政治能不敏感。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当初晏安丽给你爹财宝让他离开云州,你知道? 古升平怎么会不明白孔白的意思,她苦笑道:咎由自取,当初我劝他留下安生做个小民,他不听怪不得别人。孔白点点头,两家人热络的吃喝起来,不再谈论这些话题。 可惜天不遂人愿。广佑十八年十一月定康帝病逝,内子殉情。广佑帝悲痛欲绝,和皇后去竹山理丧。回宫后,奚持雅一病不起。次年三月二十晚,小喜和一帮御医皆神色黯淡地退出殿外。广佑帝坐在床上将爱人紧紧抱在怀里,两眼已经干涩无光,口中不停轻声呼唤,雅儿,当年御花园里一群女子,我只一眼便认定了你。你静静地站在花草前,脸上露出淡淡地微笑,花没人香,人却比花雅。我的心都醉了。雅儿你再看看我,看看你的广佑。 奚持雅勉力地睁开眼,脸上突显红晕,艰难吐出四个字,来生,一起。最后深深地看了广佑一眼,仿佛要将她刻入自己的灵魂,那一眼含有太多情绪,不舍、疼惜、留恋,但更多的却是喜悦,喜悦今生与你携手,喜悦生命的尽头是在你的怀中。 当晚亥时,皇后奚持雅薨。大丧后,广佑帝把自己锁在殿中三月不出。太子庆丰监国。六月三十,广佑帝上朝传位庆丰,自己飘然离去,庆丰命人遍寻不着。无奈,庆丰登基。翌年改年号为庆丰元年。庆丰二年,庆丰帝大婚,孔太傅义女姜无忧为皇后。庆丰三年正月初一,太子正兴降生。 广佑帝十九岁登基,在位十九年,政绩彪然,为后世之君东扩奠定了根本。后世有人评论,嫛婗之兴始于定康,成于广佑。 庆丰三年 二月二龙抬头,大雨磅礴。朝堂上,君臣均露兴奋之色。三位大将军一字排开,仰望龙庭。白固若拱手施礼道:陛下,粮草军马俱已齐备,只待陛下圣旨。白固信施礼道:陛下,使臣来报,卫国同意借道。季岭施礼道:陛下,冶城军马也已准备就绪。 庆丰帝频频点头,猛然站起,环顾四周,朗声道:朕决定攻打高国,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大臣们齐声高喊:无有异议! 好。庆丰帝昂首谕道:朕命白固若为大将军统兵三十万进攻高国,一雪我嫛婗之耻。 二月十日,嫛婗国进攻高国的号角正式吹响。白固若命季岭为左将军,率兵十万由北向南从冶城攻入高国。命白固信为右将军,率兵十万由南向北借道卫国攻入高国。自己亲率十万大军为中军,随时接应。三军会师于高国都城泾川。 战争初始,高国猝不及防连连败退。然而到底是老对手,敌军迅速集结,与季岭的左路军对峙于辽河两岸。白固信的右路军却顺风顺水。高国南面久无战事,军队如散沙并无设防,白固信率军直扑泾川。 一连几日,左路军不进寸尺。季岭心急,写信给白固若。白固若的回信只有一个字等。原来冬春交际青黄不接,高国积贫已久,粮草接济不上,百姓家没有存粮,军队无处可抢,日子一长,只能将目光盯在嫛婗的军粮上。季岭顺势设伏,尽歼敌军。后跨过辽河,一直打到泾川。三军将泾川围得密不透风。奈何泾川墙高城厚易守难攻,嫛婗军数次攻城无果,围困了近一月,战局无进展。 这日,白固若升帐召集所有将领讨论。正商量着,就见帐外有个人影来回晃动。白固若命人传她进来,是名校尉。白固若脸一沉,道:你是哪部的校尉?不在自己营地,跑到中军大帐做什么? 校尉跪下回道:启禀大将军,我急着找我们将军,才来中军大帐的。 一个名叫甘棠的年轻女将军出列施礼道:大将军,这是我的部下,望大将军见谅。她转头对校尉斥道:这是何等地方,不容你乱来,还不快退下。 校尉急道:将军,你听我说,昨日攻城我们队死了个四十来岁的士兵,我们在她包裹中找到一封信,将军你快看看吧。她抖着双手递上信。甘棠只瞥了眼信封就变了脸色,她赶忙将信呈到帅案。白固若倒吸口凉气,扑通下坐在帅椅上,众将纷纷围上去一看,都惊骇不已,信封上书道:吾儿庆丰亲启。 第90章 十日后一位浑身缟素的女子满身风霜奔进军营径直到了帅帐,哭倒在灵柩旁。白固若忍着悲痛恭敬地将信呈给庆丰帝。庆丰帝泪眼朦胧展开信件。内容只有寥寥几行字。 庆丰吾儿:自你娘亲逝去,母亲已生无可恋决意跟随,然高国未灭心中难安。今泾川立于眼前,吾当撒血抛颅为我嫛婗列祖列宗千万百姓雪耻。母亲死后不准厚葬,只求与你娘亲厮守。嫛婗气象已新,国力强盛,但吾儿不可躁进,万事以国以民为重。母广佑书。 嫛婗虽实行每户从军制,但也有人自愿当兵的,当兵的年龄是十六岁至四十岁,广佑帝退位后便化名从了军。庆丰三年三月二十三,广佑帝战死,年仅四十一岁。嫛婗举国悲痛。 泾川城楼上,高国的统帅魏兴见嫛婗的军营突然缟素一片,忙吩咐探子去查。不多时探马回报。魏兴大喜,立即命人报与皇帝高允。高允亲率文武上城楼观看,兴奋地大笑道:一群女子,也妄想占我高国。广佑一死,嫛婗必退。我军乘胜追击打到嫛婗,到时那些女人全是我们高国的。百官纷纷祝贺。只有老丞相尹贤面如死灰,不住冷笑,口中不停道:完了。高国亡了,亡了。 高允听到尹贤的话,面色阴冷道:老丞相莫不是女人?居然盼朕做亡国之君。 尹贤无比凄凉,指着嫛婗的军营,皇上看不见这些女人的愤怒吗,女人狠起来不比男人差。 高允不悦道:女人再狠,也只配在家生孩子干杂活,战场永远是男人的天下。朕有十万御林军,朕的泾川有足足三年的藏粮,那些女人能奈朕何! 尹贤呵呵笑了,女人?男人?老臣曾假扮商旅去过嫛婗,那里的女人自三岁起就入学堂,每天一个时辰练武强身,直到十五岁,连午餐都是国家供应。嫛婗人人识文个个断字。皇上以为这样长大的女子还比不上食不果腹面黄肌瘦的男人?她们的士卒训练三年武艺合格者才能上战场,战死沙场,朝廷抚恤丰厚立碑纪念,皇上以为这样的军队还比不上只会抢男霸女祸害百姓的御林?她们生老病死皆有国家,皇上以为这样的百姓不会爱戴她们的君主?我们杀了她们君主,她们能不拼命? 高允暴怒,抽出身旁侍卫的剑贯入尹贤的胸口,尹贤口吐鲜血,气绝前犹自不停地笑道:明君亲贤臣远小人,昏君亲小人远贤臣。皇上远小人也远贤臣,不修内政只知暴敛,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不出三五日,高国必亡,老臣在地府等着皇上。 高允怒不可遏,见群臣面色惶惶,气得大骂,你们这些蠢才,不明白朕的心,他乱舞着手臂,天下人都不明白朕的心。说罢佛袖而去。 庆丰三年四月九日,嫛婗军队大举攻城。几千辆高车向泾川驶来,这车高过城墙,上下有垂直木梯,车顶有小屋。嫛婗军冒着箭矢在护城河上架起木桥,高车越过河后靠在城墙,小屋门打开冲出嫛婗军,均披发持刃逢人便砍。短短半日城门失守,魏兴阵亡。高国皇宫内乱成一片,高允目光呆滞坐在龙椅上,贴身太监哭道:皇上,快逃吧。 逃?逃到哪里?高允还在痴想,朕的援军呢?朕派往柳国姜国的使臣呢? 贴身太监这时才敢大着胆子泣道:哪有援军。我们高国平时对他们肆意□,这时他们怎会帮我们。 高允晃晃悠悠站起,像游魂般凄厉大笑:你们这帮蠢货,你们以为那群女人要的就只有我高国吗,她们要的是天下。柳国姜国余国卫国,呵呵,今天我的下场,将来就是你们的下场。贴身太监要去扶他,却被一把推倒,飘荡着向外走去。 嫛婗军入城后收拾了残军贴了安民告示,白固若才带人进了皇宫。高国历时七百年,是除了嫛婗外最古老的国家,皇宫被扩建无数次,大的出乎想象。白固若派人四下搜查高允的下落,这其中就有孔敬白的队伍。 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孔敬白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她手下和她一样,也不怕她,互相开着玩笑。这群土包子一进这个皇宫,眼都花了。孔敬白随她老妈进过嫛婗的皇宫,那里又破又小,没多少宫女,根本不能和这儿比。 这群人名义上搜查实际观光起来。啧啧,你们看这屋大的,睡个二三十人不成问题。快来看,这是什么呀?这瓶子一人高,装什么的?看这花开得多好看,闻闻看,香吧。 孔敬白见手下动起手来,忙制止道:我说你们,看看可以,不准动手。大将军有令,损坏财物军法处置。你们不想掉脑袋就小心些。手下人嬉笑着应了。这时跑来一个校尉嚷道:快出去看看,大将军命令将这里的女人集中安置,现在全部在御花园里。 大家一窝蜂地朝御花园跑去。那里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嫛婗女兵,一个个瞪大双眼七嘴八舌。哎呀,这么多女人。这还只是一部分呢。真漂亮。哎,你说这高国皇帝是不是将全高国的漂亮女人都找来了?有可能。你们说谁是娘娘?谁是宫女?不知道。我看都差不多。你们说这一个人弄这么多女人,就是一天看一个,他一辈子也看不完啊。我听说这男人当皇帝,后宫最少要三千佳丽呢。真的? 第91章 孔敬白直了会眼,咽了下口水,朝手下踢了几脚,警告道:一个个没出息的样,把口水擦擦。你们可都是成了亲的,小心被你们内子扒皮。有个女兵快嘴道:您内子是大将军的女儿,您还是小心自己吧。孔敬白当即挥拳过去。 俺可没成亲。她手下一个傻大个女兵笑道。 孔敬白乐道:没成亲也不成。外面这些女人可都是喜欢和男人过得,瞧你长的德行,怎么也轮不到你啊。 傻大个女兵咧嘴笑得更欢,正要说什么,突然又被个更新奇的事情吸引,指着大叫,瞧,那是啥啊?有人答道:那个就叫太监,是个一半男人。什么一半男人,你个没见识的。男人把那玩意割了,就叫太监。啥玩意?我们生孩子靠嫛婗草,男人让女人生孩子就靠那玩意。割了不疼?谁知道啊,问问去?把他衣服扒了给咱瞧瞧。 越说越不像话,孔敬白照着每人后脑勺来了一巴掌,皮痒了,想犯军法,行,回头每人抽你们一百鞭。 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兵捂着脑勺,呵呵直乐,我们也就说说。我们就想不明白,这里皇帝糟蹋女人不算,还糟蹋男人,好奇嘛。 孔敬白显摆道:你们懂什么。我告诉你们,高允的女人太多他管不过来,想找帮手又怕带绿帽子,所以就把男人阉了,让他们进宫替他看着女人这些都是她从她老妈那里听来的。 咋看啊?有人又问:这些太监弱的跟个小鸡仔似的,一巴掌就拍飞了,咋看女人啊? 那是你!一个个吃着肉喝着牛奶长大,壮的像山似的,哪像这里的女人,柔若无骨,柔情似水,懂吗。孔敬白神气道。 俺们像山?你还不一样,长得像头牛,还嫌俺们不是花。一个士兵小声嘀咕。 孔敬白气得直跳。正打闹间,白氏姐妹过来,士兵立即噤声。白固若见孔敬白吊着左臂,知道她是季岭的先锋官突击时负了伤,心里有些担心,却看见她和士兵没上没下的说笑,又一肚子气,冷着脸道:你们找到高允了?没有还不快去。看热闹的士兵立即作鸟兽散。 白固若又安慰了这些后宫女子几句,只和白固信两人到了独秀宫。推开沉重的殿门,咯吱吱的响声带起了白固信的悲伤,这是她娘亲的出生成长的地方。殿里正墙上挂着一幅真人一般大的画像,栩栩如生,宛如要走下来似的。白固若当即晃了下神,她以为她的霍楼云已经是绝代佳人,可是这画上的女子竟美得震慑人心,这就是年轻时的高婉柔?正在猜疑,白固信直挺挺跪下,小声啜泣起来。 白固若暗自长叹,猛地回过神来。这高婉柔不在宫中多年,谁还会挂她的画像,看这殿中一尘不染,应该天天有人打扫,谁敢在宫中公然祭祀一个让皇室摸黑的公主?难道是白固若突然大吼一声,谁?出来。 幔纱一挑,出来一个五十开外的高大男子,虽已头发花白,五官却如雕刻一般,可见此人年轻时也是英俊不凡。男子径直走到白固信面前,盯着她看了一会,又看看画像,叹息道:你果然是那贱种的女儿。你不像她,不像她。 白固信立即弹起,直盯着男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高允。 不错。高允痴痴地看着画像,喃喃道:她是我们高国的第一美人,当年多少人钦慕于她,他突然恨道:凭什么让那个贱女人得到她。高泰,你们都是混蛋。 白固信两眼喷火,却突然哈哈大笑:我母亲是贱人,我是贱人的女儿,可是我娘这辈子就只爱我们这两个贱人。 高允怨毒地看着她,切齿道:爱?可笑。女人只会爱男人。朕自小和她在一起,她的快乐、喜悦、悲伤、难过,每一面朕都看过。八岁,她离开朕时朕才八岁,但朕永远都不会忘记她被迫离开时忧伤的眼神。她不会爱那个贱人的,她心里一定是恨的。高允颤抖着伸出手,对着画像像对着活人似的,笑得无比伤怀,你看我将高泰杀了,朕成了皇帝,没人再敢逼你。你在哪里,朕来接你,我们永远在一起,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你一定也非常想朕,一定的。 白固信打断他,不住冷笑道:你想知道我娘一直住在哪儿吗,是在冶城近郊。知道我娘为什么要住那儿吗,因为我娘说那是她和我母亲相遇的地方。她说她和我母亲在一起的日子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每当日落的时候我娘总会抱着我看向西面,她说那里是我母亲的家乡,总有一天我们会回到母亲的家乡和母亲团聚的。 高允癫狂地大喊,住口,你说谎,你说谎,你们都骗朕。 白固信定定地看着他,眼中的泪顺着面颊越落越多,但声音却清晰异常:你听好了,我娘最爱是我母亲,要不然她也不会丢下我,给我母亲殉情。 高允愣愣地不停说,死了,死了,死了?他突然发狂朝白固信冲过来,口中吼道:我杀了你。白固若早绕到他身后,一掌劈下,高允立即昏倒在地。白固信怔怔看着瘫在地上的高允,猛地跪在画像前嚎啕大哭。 第92章 不知过了多久,白固若才上前拥住她,你娘她很好,值得外姨为她死,真得值得。别哭了,带你娘回家吧。白固信忍住泪水,取下画像,小心翼翼地收好。 等到两人回到帅帐时,季岭早直挺挺跪在那里。白固若要她起来说话,她却道:若大将军不答应末将的请求,末将便跪死在这儿。 白固若笑道:什么事要让我的将军如此郑重? 请大将军许末将亲斩高允人头。季岭几乎是一字一字把话蹦出来的。 白固若点头微笑,上前强行搀扶起季岭,道:他毕竟是亡国之君,怎么处置还是陛下说的算,这样吧,我立即上书陛下,若陛下同意杀他,我就让你亲斩,如何?季岭想了下,也只得如此。刚要告退,白固若却叫住她和白固信,道:你两人是我的左膀右臂。再过两三年,我也要退休,到时军中就靠你二人了,我现在就想和你二人交接下军务。 季岭不解道:大将军何出此言?我们刚灭了高国,接下来大军说不定还要东进呢。现在交接,不妥。 白固若直摇头,若是先帝未逝,也许可能。可是如今我看陛下要休养生息,等国力更强盛,才会东进。 白固信不甘道:现在我军士气正盛,姜国又内乱动荡,一鼓作气定能成功。回道时我们再顺便灭了卫国,这样我们嫛婗当可称霸天下,将来定可一统。 不可。先帝遗诏叮嘱陛下不可躁进是对的。原因有三:其一,我们嫛婗与高国素有世仇,此次灭了高国,天下震动,各国虽有警觉但不会联合起来与我们敌对。若灭了姜国和卫国,各国将怎么想,他们不得不联合,我们还没有做好四面为敌的准备。其二,高国匪患猖獗,说白了,兵匪一家,那些被我们打散的兵都去当了土匪。要想把高国完全纳于嫛婗版图,非十年之功不可。其三,我们嫛婗毕竟都是女子当兵,天生力弱,战场上还是吃亏。这次三十万大军出征,伤亡足足十万啊。这可都是徐英儿毕生心血训练的。白固若分析地头头是道。 另外两人沉默不语。是啊,高国已经国将不国,这次出征方能成功,就是这样还损失三分之一。若是换成十多年前的高国,还真不敢想象。难道就没有解决之法?难道因为我们是女子就不能一统天下?季岭急切道。 白固若成竹在胸,道:办法当然有。我们一条条解决。这其一嘛,现阶段修好各国自有文官去做,不需我们操心。其二嘛,剿匪一事,你二人挑一些手下有能力的年轻将军轮流去,让她们以战带练,将来开土阔疆还要靠她们。其三嘛,我打算上书陛下,从孩童抓起。学堂分文武两科,有文才的让她学文多些。有武才的让她主攻军武,将来这样的女子当兵,合起来能重拳出击,散开来能独当一面。我嫛婗铁骑必将傲视天下。到那时,利剑出鞘无往不利。 白固信击掌叫好,武科里还可以分骑射,刀枪等。三人眼睛放光,一通讨论。晚饭过后,季岭才告辞。白固信这时才问:陛下会杀高允吗? 白固若道:肯定。他与古珍奇不同,古珍奇是昏庸无能,本人却不残暴。而高允暴虐成性,百姓恨之入骨,杀了他只会大快人心。 白固信道:都一样,不能做好皇帝,百姓遭的罪都一样。白固若见她兴致不高,问道:高允毕竟算你表兄,你。白固信冷笑道:高家的人我恨不得食其骨。白固若叹道:算了。高允当了皇帝将他的宗族杀了个遍。他的那些儿子女儿,他都没放过,剩下的没几个了。两人又谈了会,方各自歇息。 果然如白固若所料,庆丰帝下令处决高允。季岭亲自持刀,满腔的怨怒附于刀上,直劈下来。她提起人头浑身是血,犹如从地狱出来的厉鬼,望着天空默默道:妹妹,你看到了,姐没有食言。 之后,庆丰帝下旨,白固若班师回朝,白固信回恒威关,季岭回冶城,剿匪的事宜交给几个年轻的将军负责,并采纳白固若之言改革学堂。初期剿匪的将军中并没有孔敬白,她要回冶城接她老妈去姜国的平凉和孔爱白汇合。 出发的前一晚,孔敬白的部下对这里的皇宫念念不舍。有个女兵喝醉了也不知从哪儿拽住个太监,非要和他比试,她就不信这样的男人还能看住女人。孔敬白一脚将她踹开,怎么着,你想找个男人耍耍? 其余闻言大笑,有人嚷道:你带男人回去成亲,也行啊。又有人笑道:那生孩子可就得是她呐。那醉酒女兵打着嗝,晃悠着道:凭什么。合着生孩子是我,下地干活是我,扛枪打仗也是我。我全包了,我要个男人回家当菩萨供着? 众人乐不可支,有人道:男人也可以干活。力气也大。那女兵醉眼朦胧道:力气?把男人当黄牛?可他不吃草啊,我家牲口都吃草不吃肉。众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告诉你们,和谁成亲无所谓,重要的是对你好,懂吗。孔敬白拿出派头,一巴掌打在女兵脑门上,笑道:就你这五大三粗的德行,男人也看不上你。男人喜欢的是像女人的女人,懂吗。 第93章 众人不干了,你说的啥话呢,将军。我们不是女人吗?我们哪点不像女人。我们浑身上下都是女人。 孔敬白抓耳挠腮,最后只能拿出将军的威严,还不快睡觉,明天出发。众人听命离去。可怜那名太监早两眼一翻昏倒在地无人问津。 孔敬白将她老妈护送给孔爱白后便回军营了。孔白将密旨给了孔爱白,自己悠闲地住在玉檀山庄消磨时间。当年她到这里时山庄刚建好还没完工,她也没来得及细看。如今这一带都是姜长宁的地盘,俨然是个国中国。 这天晚上,孔白背着手哼着小曲在山庄里四处溜达,正碰上在花园里茗茶的姜长宁。她本能的转身就走,当然没走掉,乖乖地坐在姜长宁的身边,听训呗。 姜长宁优雅万千,不急不慢道:无忧十五岁就成亲生子,这小身板能受的了?你这做母亲的也不管? 孔白苦着脸道:我哪敢啊。你是她娘,她是怎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她一看见姜无忧那双忽闪忽闪深不见底的大眼睛,腿就不自觉地发软,话又说回来,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生孩子?我和你近日无怨往日无仇,好歹当初我对你还是不错吧。 姜长宁脸上微红隐现,眉毛轻挑,口吐软语,失误啊。孔白还在等她下文,谁知她再没了言语。孔白哪能了解她的想法。当初,她一人到这儿,又要堤防皇帝又要提防姓林的,心力交瘁的很,后来两方打起来,她才松口气,乘机壮大实力。初始几年,白天里外操持,夜里寂寞难捱,她也想过找个人陪伴,只是她的身份她的经历,她怎会轻易交心。后来碰到孔白,看着这个以前她瞧不上眼却实在对她不错的人谈起孩子时的眉飞色舞,她就动了要个孩子的念头,于是孔白就稀里糊涂地被算计,她也如愿以偿。再后来与叶冷秋倾心,她知道叶冷秋与孔白的情形,又后悔不该轻易有了孔白的孩子,可孩子都生了,难道还能塞回去?幸亏叶冷秋不在意,否则孔白这个替罪羊难免要当的。还有一点姜长宁打死也不会说的,当初她怀孕时日夜祈祷孩子别像孔白,结果婴儿出生后奇丑无比,她当时就想一头撞死,好在长开了后像了自己才放了心。 孔白见她许久不开口,好奇地问:你和叶冷秋怎么凑到一起的?那女人三贞九烈的,不容易到手吧? 姜长宁似笑非笑,眼神一勾,道:我姜长宁是什么人。然后得意地说了经过,她只捡好的说,幸亏孔白以前听孔爱白说过,否则真给她糊弄了。 原来姜长宁与孔白在冶城分手后,就直接回了玉檀山庄。没多久,妊娠反应出现,再加上一个上串下跳的孔爱白,她给折磨的恨不得把孔白抓来毒打一顿。这时救星叶冷秋来了。叶冷秋的孩子叶咏梅和孔爱白一样大,她自然懂得带孩子照顾孕妇。姜长宁被伺候的舒舒服服,生下孩子后,也是叶冷秋给带着,她根本没操过心。一来二去,姜长宁的心眼又开始动了。可这叶冷秋那是好追的?任她手段使尽,人家就如老僧入定般没反应。不过姜长宁也不是善茬,怎会放弃?她思来想去找到了一条毒计糟蹋自己。她是这么想的,既然你不让我糟蹋负责,那我就让你糟蹋负责,反正是要绑在一起,谁负责都一样。但这毒计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要拿捏不准,被其他人糟蹋,她不亏死了。做了万全准备后,她开始自我下毒。第一回,毒下多了,还没等到叶冷秋来她就受不了,只得洗冷水澡解毒。第二回,毒下了,叶冷秋有急事走了,再洗冷水澡。第三回,人也在,毒也下好了,孩子来了。好嘛,事没办成,洗了三回冷水澡,折腾的她心灰意冷。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在她要放弃的时候,她和商队外出归来到了靠高国的边境时遇到抢匪,叶冷秋及时相救。美女救美女这种机会她姜长宁怎会放过。哼哼呀呀,装作被抢匪下毒的模样,非要人家解毒。女女□叶冷秋只经历过一次,还是在糊里糊涂的情况下,她哪里会?只能尴尬无措。姜长宁何许人也?和孔白厮混了那么长时间,什么都学个通透。当下主动指导身体力行。一番水□融后,又死皮赖脸缠着人家求责任。依叶冷秋的性子,有了这层关系自然是跑不掉了。再后来,姜长宁趁热打铁从对方身上捞了个足,这事才算功德圆满。二人在一起多年后,姜长宁才敢问当年为什么不答应自己的追求?结果人家红着脸说了句,自己失过节,和男人有个孩子,配不上她。姜长宁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是这个原因,当初自己就应该直奔主题,还费那么多心思干嘛,冷水澡洗得太亏。 听姜长宁明里暗里夸耀自己,孔白有点不耐烦,找了个空插嘴问:怎么不见叶冷秋? 哄孩子睡觉呢。姜长宁对孩子就像是对玩具,玩的时候高兴,烦的时候推给叶冷秋。 孔白看她这幅与她无关的样子,心里鄙视,又问:你们怎么想起又要孩子?叶冷秋生的时候怕是有四十开外了,你也不怕有什么危险。 姜长宁长叹一声,这事她怎么开口呢。叶冷秋这人对外人冷心冷面,但真要爱上一个人,那就恨不得掏心掏肺。孩子大了都离开后,姜长宁本想过过二人世界,那曾想叶冷秋是个比她还没有安全感的人,非要整出个孩子拴住姜长宁。没办法那就生吧。姜长宁心疼爱人,想亲自上阵,可她的身子骨,四十岁生孩子,肯定不行。最后还是叶冷秋在以四十一岁的高龄生了孩子。孩子出生后问题又来了,姜长宁想让她姓叶,叶冷秋想让她姓姜,争来争去,实在烦了,干脆叫姜叶。姜长宁和叶冷秋将她当至宝一样藏着掖着,孔白至今没见过。姜长宁想想这些就头疼,她的爱人啊,像这种保守到骨子里的女人实际就是个一根筋的别扭受。 第94章 孔白见她脸色不善,也不敢多问,转了话题,这次你干嘛非让陛下要我过来?我都退休两年了,你让我安稳安稳不成吗。 姜长宁诡异一笑,我这是给你机会发财。和姜国谈判,多大的油水。 孔白不信,。这次可是爱白主事,我可不想给女儿添麻烦。再者我是以游玩的名目来的,传旨都是秘密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直说,我的心眼比不上你。 姜长宁也不掩饰,我要和你一起去大通。大通是姜国的国都。 孔白惊道:你疯了。你身份不同,你是姜国的公主,又是嫛婗皇后的娘亲。你去不是麻烦吗。我可不去,我如今退休,密旨交给爱白我就回去。 疯?也许吧。我要看看那些伤害过我的人如今过得好不好。你想回去可以,先跟我去过大通,否则。姜长宁的语气依然轻柔,只是孔白却从中听出了火山爆发前的滚滚岩浆的怒吼声,她激灵打了个冷战,虚道:我可没欺负过你,当初我是要睡地铺的,是你拉我上床的。 姜长宁含笑地看着她,良久孔白快要抓狂时,才轻轻地道:谢谢你。谢你虽贪图我的美貌却也真心对我,谢你在离我而去时还想着我。 姜长宁要去大通,叶冷秋和叶咏梅也想去,奈何孩子都小只得作罢。出发前,姜长宁带孔白来到山下的一处环境幽雅的村庄,笑道:去见见你的老相好吧。 孔白不知她话中所指,惊疑地进了村庄。在村口站着几十个女子,年纪大小不一。为首的一个见她来了,盈盈施礼道:念孔村上下见过恩人。 孔白努力地辨认,还是想不起来。旁边又有个女子过来,微笑着看着她,孔白一惊,她有些激动,你,你是菊香。 菊香的头发和孔白一样也有些花白,身段却仍有风韵。她像以前一样温柔地笑着介绍道:她们都是你当年救过的费家女眷啊。女子们纷纷跪下,孔白慌忙扶起为首的女子,道:快起来,我受不起,受不起。她确实惭愧,当年不过是无心之举。 菊香过来拉住两人的手,多对孔白笑道:她是周芙蕖,你不记得?孔白摇摇头,她不想在这群视她如神明的女子面前做作。菊香并不在意,脸上略有红晕地道:我俩在一起,有两个孩子。 孔白呆呆地看着她们,眼睛有些潮湿,她万分真诚道:好,恭喜你们。她现在才感觉到祝福自己喜欢过的人,真是太美妙了。 周芙蕖感受到她的真诚,有些害羞,道:这次恩人和庄主去大通,我们派了人随身保护,她们武艺精湛可堪大用。说着一挥手,从人群中出来二十个劲装女子,皆在二三十岁,为首的女子走到孔白面前,无比灿烂地笑道:我叫费清莲。孔白脑子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一脸认真地对她说,我叫费清莲,我长大后会报答你的。 孔白眼眶一热,哽咽道:好好,真好。她说不下去了。原来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足足二十六年。 周芙蕖看到不远处等待的姜长宁,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道:时辰不早了,让恩人走吧。 孔白看着众人点头示意,最后目光落在菊香身上,我。 菊香给她理理衣襟,含泪笑道:我知道。都知道。此去一别,以后恐难再见。你,保重。 在奢华的马车上,姜长宁看着仍有些激动的孔白,打趣道:要是给翠儿知道,你的下场。 孔白长舒一口气,吟道:此情无关风与月。姜长宁吓了一跳,你没病吧。 孔白没搭理她,只是感慨道:真的。看着你们都幸福,我特别高兴。原来所有人都幸福,感觉真好。姜长宁难得沉默了。 过了一会,孔白八卦劲又上来了,哎,你给我说说,菊香和周芙蕖怎么回事? 姜长宁白了她一眼,心想,还以为你转性,只片刻又露了本性。看对眼了呗。你别小看她们,这些年山庄周边的田地打理都靠她们,没半分差错。是我的左膀右臂。 孔白哪敢小瞧她们,一个是大家族的主母,一个出身青楼,都是勾心斗角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在那里混一遭的那个不是人精。 一路无话到了大通。孔爱白随迎接的官员进宫见姜国皇帝。孔白和姜长宁秘密住进了一间豪华客栈。孔白怕招摇,后来才知道这是姜长宁在大通的产业。 吃午饭时,姜长宁问孔白道:你知道这次来大通为了什么? 孔白摇头,她向来不关心国事。姜长宁难得耐心解释道:姜国内乱。如今林贵靠着吴国和柳国的资助,节节胜利。姜广明没有法子,想求嫛婗帮忙。陛下命爱白为嫛婗特使来大通全权处理。我和爱白商量了下,嫛婗可以出粮草军械,但绝不派人介入。条件嘛,割让玉檀山、平凉城一带给嫛婗。不过这一带早就是我的地盘,所谓割让也就是换个国名。我们真正想要的是下马城一带。 孔白奇道:下马城在西南,靠到卫国,要那里干嘛? 姜长宁没好气道:你个猪脑袋,记吃不记打。你忘了,武通县可有金矿。 第95章 姜广明他肯?孔白嘴里塞着饭含糊道,那你要我来干嘛? 我特意给庆丰、无忧写信让你来的,姜长宁狡黠一笑,你去见方义,办办公事,顺便再办办私事。他别人不信,肯定信你。 忘了她们是一家子,孔白像吞了个苍蝇,方义?他七十了吧,还在当官?说完,她也反应过来,我也应该和她们是一家子,怎么都来算计我? 他可不像你,人家的官越当越大。如今姜广明对他言听计从。姜长宁冷冷道,这样的皇帝,姜国,哼。 看着姜长宁的表情,孔白有些怵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直接说,我猜不透。 姜长宁悠然笑道:你去见方义和他直说,我们嫛婗要下马城这一带,至于粮草军械,嫛婗只愿意和方义交接。 交给方义?孔白十分不解,你给他不等于把肥肉送进狼口? 你不懂。北军的林贵大限快到了,他的二个儿子各自取得了吴、柳两国的支持,以后有好戏看了。北军一乱,姜广明若乘势独大,我们嫛婗还有什么好处?不如给方义去贪。大家都弱小,我们才有油水。鹬蚌相争渔翁才能得利嘛。姜长宁仿佛不是姜国的公主,居然得意地说着。 孔白暗自替她难过,这得有多大的恨意才能如此啊。姓林的父子恐怕和姜广明一样,也是割地求支持的。本来姜国就不大,这么一来,即便以后打败了对方,还是个任人鱼肉的小国。自己这个老百姓都明白的道理,他们怎会不知。只是权力啊,蒙了人心。 孔白还在感叹,又听姜长宁道:顺便把那杨辉除了。 孔白愣神,杨辉?谁?你仇人?姜长宁不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一会,孔白一拍脑袋,杨辉,杨兴业。她想起来,吃惊道:除了?那可是咏梅亲爹。你要我去杀爱白媳妇的爹?他怎么惹你了?我做不到,你别找我。 姜长宁笑得不怀好意,我说要杀了他?死了多没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好玩。 你想干嘛?我没这本事。这笑容只会让孔白浑身冷汗。 姜长宁笑得更妖孽,我说让你去了?你只要和方义说一声,他自然会替我们办的。 他怎么得罪你了?孔白劝道:陈年往事,算了吧。 姜长宁优雅地喝着茶,陈年往事?谁有空管它啊。不过前些日子,杨辉奉旨到我山庄时,正巧碰到秋儿和咏梅,他居然敢辱骂她们。唉,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眼里容不下沙子。你要不去,信不信我让你以后家无宁日。 孔白一口饭堵住嗓子眼,去,我去。她算是明白了姜长宁让她来就是为这事。要是漏了风声,她这个替罪羊,唉。 方府气派的很,方义热情的很。孔白看方大人长得是越来越喜庆,白白胖胖跟馒头似的。两人见面的场面真是感人肺腑,相互吹捧半天,才进入正题。三言两语达成了共识,最后一顿吃喝尽欢而散。孔白心想,这怎么和我在现代看病差不多,等半天,医生看三分钟,检查化验拿药再半天。 你还别说这位方大人真是贪官的楷模。有了好处绝对给你办事。等待期间,姜长宁进宫见了姜广明,回来后脸上看不出悲喜。孔白不敢多舌,只能忍着好奇。不出五日,姜广明居然同意割让玉檀、平凉、下马城三地。那位倒霉的杨辉也革职下了大牢。 回程的路上,姜长宁一直都露着舒展的笑容。孔白暗自摇头,宁得罪女人莫得罪公主。无聊中她问:这姜国都成什么样了。这姜广明怎么还信任方义这个大贪?他以前也不像是个昏君啊? 姜长宁心情好,有问必答,皇帝的心里。朝中掌握大权的,是要对他绝对忠心,他能控制的。人才有什么用,放在下面去拼命。太有才不好掌控。像林贵一样,反戈一击,他皇位还能保住? 不对吧,我们的皇帝不是这样的。孔白道。 姜长宁不屑道:庆丰?皇帝穷成那样,谁还稀罕皇位。你看看前两位,一个挖河累死了,一个打仗战死了。这皇帝当的。我以后可要和庆丰好好聊聊,她要像前两任,那我女儿不就糟了。她踢了一脚孔白,你也要去说说,那也是你女儿。孔白忙不迭点头,道:你和姜广明见面。没什么吧?她到底还是忍不住。 姜长宁道:有什么呀。不过是我告诉他我和嫛婗的关系。看在血缘的面子,让他不至于失了皇位。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相信我们,愿意割地?孔白这才明白姜长宁真是去办事,不是胡闹的。 快到玉檀山时,突地杀出一哨人马,大道旗上书了个林字,迎面马上一个中年男子金盔金甲英武不凡。孔爱白立即命令护卫护住马车,警惕地看着中年男子。姜长宁挑帘一看,面上冷笑,道:原来是林家二公子,不知挡住民妇的去路意欲何为? 孔白害怕却忍不住透过帘缝偷看。这个林剑宗她印象早就模糊。今天再看,姜长宁的初恋啊,果然英俊。 林剑宗示意部下不动,自己纵马缓缓来到车前,貌似深情地看着姜长宁,道:长宁,这些年你好吗,我一直很想你。 第96章 近墨者黑,和孔白待多了,姜长宁讲出的话也开始不靠谱了,想我?你有没有阉了自己?你没有阉了自己就说明你肯定还有别的女人,你有别的女人还说想我,我能信吗? 林剑宗当即黑了脸,长宁,我当初离开你也是迫不得已。这些年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你想想当初我都不在乎你失过节有过别人,难道还不能表明我的心意。 姜长宁越发玩世不恭,林二公子。我在乎,我在乎你没有给我守节。我不会要你这种失了身的男人。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林剑宗面含怒气却隐忍道: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苦,我不和你计较。今日我是来接你回我身边的,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你恐怕是知道我和嫛婗的关系才来劫我的吧,姜长宁突然露出一副媚态,曼音悦耳道:讨厌。你以为人家没防备?姜广明求助嫛婗,你们会不知道?我们去大通一路无事,我就会掉以轻心?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闪过,一冷艳女子持剑站在姜长宁前面。 原来是为了刺激叶冷秋,害得我还以为更年期加重了。孔白松松领口,她一个五十开外的老女人都给刺激的浑身发热,更何况那些男人。 贱人,林剑宗终于怒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地跟我走。你以为这些人能敌得过我的三千铁骑。 是吗。不远处,一个年轻女将军盔歪甲斜,嘴里叼着个杂草,扛着个大刀,满不在乎地溜马过来,对林剑宗痞痞一笑,贱将军,你看我嫛婗一万精兵能不能打过你的铁骑? 林剑宗阴沉道:长宁,你可是姜国的公主,居然引嫛婗的兵进来。 公主?我不是贱人吗?对了,我连贱人都不如。□还能拿身体换钱,我拿身体换什么,苟活而已。姜长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叶冷秋紧紧握住她的手,对林剑宗怒目而视。 嫛婗女将军收起嬉皮样,冷冷道:姓林的,姜广明已经将这里割给嫛婗。我劝你还是马上滚,回晚了当心姜广明派人断了你的后路。说罢,亲自过去牵了马车,从容地走了。 林剑宗望着远去的马队,始终不敢让人马妄动,半响才从口中挤出两个字女人。 回到玉檀山庄,孔白几乎是跌下马车,她指着年轻女将军和孔爱白大骂,孔敬白,孔爱白,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吓你们老妈好玩?我告诉你们,我要回家,回家。以后再也不出来,坚决不出来。 孔白一回家就病了。大夫看过了,根本没什么,只是受了点惊吓。可孔白就是嚷嚷不舒服,没办法,翠儿只能哄着陪着伺候着。 庆丰三年七月一日,嫛婗正式和姜国签订条约。嫛婗支持姜广明,而姜国割地给嫛婗。七月二十日,林贵亡。林家二子反目,姜国内乱更甚。 庆丰三年九月,皇后姜无忧小产,御医诊治过却不明原因。庆丰帝心急,百姓却不知,九月九重阳街上照样热闹非凡。两位模样极其出众的女子并肩而行,在她们中间还有个三岁大的小女孩,牵着两人的手,新奇地看着四周。美女并立是件赏心悦目的事,可这小女孩竟比这二人还夺人眼球。真真冰雕玉琢般,见者无不心神激荡,传说中的神女孩童时便应该是这样的。 不远处街角,一双绿豆小眼盯着三人,小眼睛身后还有七八个灰头土脸的跟班。看了一会,小眼睛问跟班,这三人是新来京城的?跟班都忙着点头。小眼睛颇有气势道:那我们行动。说着第一个跳出来,蹦到三人面前,手一挥神气地唱道:小妹妹,你不要跑。跑得了和尚你跑不了庙啊,跑不了庙啊。爷爷我叫南霸天,家中有屋又有田啊,又有田啊。绫罗绸缎任你穿,山珍海味任你吃。来来来,爷爷牵着你的手啊,乖乖跟爷回家去啊。一曲唱完,后面的跟班齐声喝彩。 当街被调戏,两个美妇虽气愤不已却不好发作,因为这调戏她们的人一个拖着两条鼻涕,脏兮兮的十来岁小丫头正呲牙咧嘴地朝她们笑着。后面的跟班皆是七八岁的样子。 估计街上人见怪不怪,大家只是会心一笑也没人围观。三人中的冷艳女子抱起女孩气哼哼地走了,妖孽女子跟在后面回头狠狠瞪了脏丫头一眼,只有那女孩咯咯笑了。 脏丫头挠挠稀疏的头发,挺起胸膛,很有气派道:我姐姐们说了,女人要调戏才有乐趣。跟着我混,就有女人。一个小跟班不合适宜道:可是你今天一个都没亲到,不算老大。 今天我是放她们一马,明天一定能亲到,不信,你们等着瞧。许是面子被戳破,脏丫头不再和跟班们玩,独自溜达磨蹭着回了家。才进大厅就见母亲和娘亲在招待客人,她看桌上有糕点,不管不顾地伸手去抓。小手立即被打掉,她母亲训斥道:和你讲过多少会,洗手再吃东西。 脏丫头嘟着嘴不以为然,正要乘人不备去抢食物,却撇见客人,两大一小,正是她今日当街调戏的母女三人。脏丫头一缩脑袋,自欺欺人的以为没人看见准备跑。那个妖孽美妇不紧不慢开口道:孔白,这是你女儿?不错嘛,挺像外面国家那些混账男人的。今日她对我女儿唱的淫词小调挺动听的,你要不要听听? 第97章 孔白听了这些,那还能坐的住,夹起脏丫头照着屁股狠抽了几下,孔重白,你个小兔崽子,你又到街上祸害人去了?快给人家道歉。 这个脏丫头正是孔白的小女儿孔重白。这个四女儿是孔白在四十一岁得的,一开始宝贝的很。但是孔白不怎么会教育孩子,她是从现代来的,虽在这过了几十年但骨子里的玩乐心还是挺重的。经常为和翠儿过二人世界而把女儿丢下,交给她的三个女儿,她认为女儿们大了,肯定能照顾好小妹。问题是她的那三个女儿也都是不靠谱的主。孔敬白随军南征北战,一回家还不逮住媳妇猛过瘾,她从各处搜来的春宫图也不避讳这个小妹妹,还竟然拉着妹妹共同欣赏顺便指导一番。孔爱白也不是好东西,拿语言戏弄自个媳妇时,还要教教妹妹。说以后训媳妇就得这样。更可气的是孔尊白,前几年闹着出去玩,孔爱白就安排商队带两个妹妹去了趟柳国。你孔尊白对青楼好奇,你自个逛就是了,她居然带着妹妹,美其名曰是长见识,其实就是为了怕徐唯依知道后有个挡箭牌。有了这三个姐姐,孔重白能成什么德行就可想而知了。孔白也不好,她有时来了劲想和翠儿亲热,不管场合时间直接下手。孔重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小小脑袋装的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下了学,满京城调戏女人,不分老幼。这老人被她亲还是挺高兴的,这年轻人被她偷袭不过一笑了之。可小孩子就不乐意了,自己被娘亲洗得香喷喷的,你吧唧来一口,弄的满脸鼻涕,谁都生气。小孩闹别扭,无非就是结群打架。学堂老师三天两头上门,孔白先还耐着性子说教几句,后来干脆开打。孔重白给打皮了,挨过后该干嘛干嘛。 今日孔白要她道歉,孔重白根本不理,亲没亲到还被打了,再道歉她不是亏了。小脸一扭,鼻涕一吸,不看孔白。孔白气得牙根直痒。要是旁人做客遇到这种情形,定会劝阻一番,主客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可这两个美妇却不是常人,那是姜长宁和叶冷秋。她们的女儿姜叶是她们的心头肉。 姜长宁斜眼看着孔白,就是看笑话的表情,你不知道,你的女儿大才啊,那小曲唱的。 孔白没办法,揪着女儿的耳朵,你,你个,你还不道歉。 我没错。我又没干什么,唱唱曲子有什么关系。孔重白还回嘴,茶馆里说书的,都是这么唱的。 叶冷秋铁青着脸看着孔重白,姜长宁加油添醋,你女儿还是有忠臣的骨头,威武不屈啊。 孔白下不来台,直接将女儿拽到院中,把她按跪在地上,唱,你唱。把那曲子唱一百遍你才准吃饭。 孔重白满不在乎,居然高声唱起来小妹妹,你唱了几遍,情绪低落下来,后来又看到饭菜上桌,没人理她,嘴里更加哼哼呀呀,最后实在饿到受不了,索性放声大哭,边哭边还不忘唱她的小曲。孔白和翠儿心疼,奈何姜长宁和叶冷秋不发话,她们也不能表示。小姜叶看到孔重白这模样倒是乐的开心。 正僵着,徐英儿一家四口进来了,多出来的一口就是孔尊白。她现在自诩为徐家人,赖在徐唯依身边寸步不离。看见妹妹的惨样,孔尊白一把抱起她坐到桌边,替她擦干眼泪,笑道: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众人借势下台,也就不提了。 吃着聊着,大家知道了姜长宁三人来京城的原因。姜无忧小产,姜长宁不放心,带着一家三口来探望。孔白看看自己的小女儿,再看看姜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人与人真是不能对比。小姜叶集中了姜长宁和叶冷秋面貌上所有的优点,她都不敢想象这个女童长大后的模样。再看自己小女儿,她和翠儿的所有缺点都完好无损地被孔重白继承了,越来越有向歪瓜裂枣长去的倾向。我们孔家要说好看点的也就是孔爱白,像翠儿,其余的,确实不怎么样。一顿午餐在孔白的胡思乱想中结束。众人寒暄了几句便散了。 出门前,徐英儿特地瞪着孔尊白,道:我们一家要说说话,你别跟来。孔尊白点头哈腰应了。 徐英儿回府后,难得正经问女儿道:你是不是认准了孔尊白那个丫头了? 徐唯依挽着秦瑶胳膊,靠着娘,笑道:是啊。 徐英儿转了个圈,又道:你喜欢男女我无所谓,但孔尊白太难看。万一你以后喜欢上别人,不是害人害己吗。 徐唯依歪个头,反问道:母亲和娘亲在一起时有没有想过爱上别人?徐英儿不悦道:当然没有。你怎么能拿你娘和孔尊白比。你娘的学识样貌,孔尊白比得上? 母亲的意思是娘现在老了,不好看了,您就有可能爱上别人?徐唯依的心眼比徐英儿只多不少。 孔尊白有什么好?徐英儿换了个方式问。 徐唯依俏皮道:她没个好。不过我让她向东她是绝不敢偏一点的。我喜欢这种感觉。见母亲还要问,她撒娇道:娘,你看母亲她。秦瑶瞪了一眼徐英儿,道:去,给我们娘俩沏茶去。徐英儿乖乖地听命去了。屋里只剩二人,秦瑶才问:唯依你想好了? 徐唯依郑重地点点头,娘,你放心。我相信如果她只剩一个烧饼,她只会把它全部给我,就像母亲对您一样。她突然坏笑道:如果她敢爱别人我就把那人杀了,如果我爱别人,我就和尊白一块死。躲在暗处听墙角的孔尊白吓出了一身冷汗。 第98章 孔白此时带姜家三口进了宫。由于姜长宁和姜无忧的关系没什么人知道,所以母女进宫相见要通过孔白,她们每回来京也是暂住在孔白家。姜无忧都瘦的脱形了,孔白即心疼又愧疚,还没开口就被姜长宁训斥一顿,说她没照看好女儿。孔白只能受着,她确实也没怎么尽心。姜无忧到替孔白说了好话。一家四口说说笑笑,孔白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不过她很欣慰有这个女儿,能使她在饭桌上失衡的心态平和些,她孔白也有如此好看的女儿。 说话时,庆丰帝带着小喜和徐英儿来了。庆丰帝解释道:无忧她身子太弱,我请喜姨来替她调调。结果竟发现了蹊跷。 小喜道:是啊,我一直奇怪,皇家子嗣不旺,可十几代单传太不可思议,我想寻了根源,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结果有了端倪。我发现这后宫中老有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不是熏香。我以前来过几次却没注意。这次仔细观察,发现后宫殿里的大梁似乎都是万年香木。我不敢确定,请徐英儿来看看,她曾经在姜国见识过木头。 徐英儿点头示意,提气一跃,上了梁。片刻下来,道:果然是万年香木。 庆丰帝急问:有什么关系?徐英儿道:我以前做暗卫时把这种木屑放入香囊提神醒脑强身健体。这种木头生长在湿热的尽南方,极其珍贵。这里怎么会有? 小喜点头道:不出我所料。万年香木却能提神醒脑强身健体。只是对孕妇不利。吸入过多肯定胎儿不保。我寻思历代皇后必是头胎正常,随着香毒在体内积累,日后再孕必定小产。 庆丰忙道:可有解法?小喜道:只要换过万年香木即可。 姜无忧面露喜色道:那以后再有身孕就没问题了? 小喜沉吟半响,道:皇后十五岁葵水未定就生了孩子,气血虚亏严重,本来调养好身子也没什么。只是你此次再小产,伤了根本,以后恐难再。 庆丰帝见爱人变了脸色,不顾众人在旁紧紧搂住她,安慰道:没关系,我们不是有正兴吗,以后让她给我们多生几个就行了。 姜无忧伤心异常,正是需要娘亲时候,姜长宁一家便留在宫中。孔白、小喜、徐英儿告退回去了。晚上用过膳,姜长宁和女儿在闲聊,叶冷秋作陪。看姜叶和正兴玩的欢乐,姜无忧心情稍微好些,不时的给姜叶递些点心茶水,她极喜欢这个妹妹。小正兴九个月大爬来爬去开心的很,突然不小心将床边的一个匣子碰落,里面的书散落一地。叶冷秋忙起身收拾,姜长宁心疼女儿道:休息重要,别累着自己。 姜无忧笑道:娘亲,我没事。这些书都是从高国皇宫得来的,奇怪的字体符号,没人能看得懂。庆丰都把晏安丽霍楼云那样的大才请来也没弄明白,我只是好奇,躺着无聊看看而已。 姜长宁还要说却见叶冷秋看着书愣愣的站住,问:你看的懂? 叶冷秋将书递给姜长宁,道:这些古怪符号,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姜长宁也看了看,道:我好像也见过。两人相视一望,突然脑袋灵光闪现,同时脱口道:孔白。 老太傅她识的这字?庆丰帝处理完折子回来道。姜无忧也奇道:母亲她不像是有才的。 姜长宁道:孔白以前给我们写过信,就用过这种符号。庆丰帝喜道:那就请娘亲将这些书带给老太傅,请她帮忙看看。几人又聊了半天,见女儿心情舒畅了许多,姜长宁一家才告退。 孔白接到这些书时正在吃夜宵,一听要她看书头立马疼了。不过在姜长宁的威逼之下,只能一人苦兮兮地坐在书房苦读。翻开了第一页,孔白就惊呆了。这分明是日记。她一口气读完直到天光大亮。内容超出了她的认知,她沉溺在震惊中,最后还是胃的抗议才把她的魂拉回来。到底上了年纪,孔白吃了几口饭到头便睡。醒来后,天色已晚,屋里坐了二人,庆丰帝和姜长宁。孔白犹豫要不要说。姜长宁先开口道:你别糊弄我们。我知道你一夜未睡,定是知晓书中的内容。孔白无奈地看着这些人精,只能实话实说。 日记的内容很详细。某年某月某日,某军区某某师去西南某地执行生化试验,结果导航仪莫名失灵,部队进入一个莫名的世界。初来时,他们发现这里虽科技落后,却没有军队人民实行自治,更神奇的是这里只有女人。连动物都是雌性。开始他们对当地人也是友好的,渐渐发现不能回去,野心便膨胀开来。犁头斧头怎比的上机枪子弹。不消几月,整个大陆基本被占领,只有小部分女子逃到现在嫛婗国的地方,凭借地势死守。能站在权力的顶峰,谁不眼红,部队内部失和,分裂成好几派,互相打起来。嫛婗国也庆幸的保全了。奇怪的是当权者都不愿意发展科技让社会进步,反而实行愚民政策,将国家带入了封建社会,也是能做皇帝谁不愿意,美女权势唾手可得谁能放弃。不久他们又发现抢来的女人生下的后代都是女婴,很快原因就明了。嫛婗草会释放一种物质能杀死产生雄性基因的因子,所以嫛婗草自然被视为毒草。后来生化兵利用手中资源使动物基因突变,这才有了公母。有了国家,战争再也不可避免,大陆上再也没有和平。再往后国家分裂频繁,战火不断,时间一长再也没人记得以前的历史。那些文字也没人认识。幸运的是这批经过特殊药水可长久保持的日记,静静地沉寂在高国皇宫的角落,今天却被孔白看到了。按照日记上的记载,这应该是五千年前的事了。 第99章 众人沉默半响。姜长宁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孔白,你怎么会认识这些文字?莫不是也是和他们从一个地方来的?众人都疑惑。 孔白心里咯噔一下,毕竟年纪大了,经历也丰富,她知道这事千万不能说,不然后患无穷。我的祖上可能是这帮人的后代,所以有人认识这字,我也学了点。 老太傅真的不会做那些火器吗?庆丰帝关心的是这个。 孔白哭笑不得,真不会。陛下您觉得小民能做出这些吗?她不是瓦特牛顿。水烧干了她也不会发明蒸汽机,苹果把她脸砸成猪头她也想不起来万有引力。 见问不出什么,庆丰帝和姜长宁便离开了,往后也再没有问过这件事。随后几日,姜长宁常常进宫陪姜无忧,她一家住在孔白那儿。孔重白把姜叶哄得极其开心,两个小孩天天黏在一块,连睡觉都不分开,叶冷秋和姜长宁只能由着小女儿。 这天晚上,侍女看两个孩子睡着了便掩门偷偷出去幽会了。孔重白机灵爬起来,拍拍姜叶的脸,两个小孩又开始玩耍起来。姜叶觉得热了,便要孔重白代她脱了衣服。孔重白看姜叶只穿了肚兜,也把自己衣服脱光了,说,叶叶,我们玩个好玩的游戏吧。我老妈和我娘可喜欢玩了。我姐姐们和她们的内子都喜欢玩这个游戏。 姜叶奶声奶气说:真的好玩吗,那怎么玩啊。 孔重白指挥说,你躺下,像我一样脱光了。姜叶开心的照办。孔重白趴在她身上,姜叶咯咯直笑。 重白姐姐,你别用嘴堵住我的嘴,我喘不过气。 不会啊,我老妈和娘亲的嘴能粘半天呢。 重白姐姐,你的手别摸我,痒。哈哈哈。 痒?我娘怎么不喊痒?等一会一定不会痒的。 重白姐姐,你的手放哪,我不想玩了。 没关系,我把手指放进去,你就舒服了。我姐姐们都是这么说的。 疼,我疼,我不玩了,疼。 孩子的哭喊声惊动了众人。大家急忙跑来,眼前的一幕如雷电劈的众人不得动弹。姜叶满脸泪痕,哭得直喘气娘,我要娘。 叶冷秋用被子把女儿裹住,紧紧抱住,死命地盯着孔重白。翠儿被床单上的血红吓傻了。姜长宁一步步走向孔重白,骇人的表情让孔白觉得不妙。她抢上前一巴掌重重甩在孔重白的脸上。孔重白都忘了哭,她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不就玩个游戏,这些大人怎么好像要吃了她似的。 孔白在姜长宁和叶冷秋面前跪下,努力地克制自己颤抖的身体,用尽最大力气道:我知道,她该死。可她是孩子,无心的,真的。你们能不能放她一马,我不要求你们原谅她。等姜叶长大,交给她,到时要杀要剐我绝不阻拦。孔白知道这二人都是不好惹的主,真要狠起来,手段骇人。她只能为女儿拖一时的命。 小姜叶感觉到气氛的紧张,她也不哭了搂着叶冷秋的脖子,可怜地说:娘,我要回家。这一句算是救了孔重白的命。叶冷秋一跺脚,转身走了,姜长宁恶狠狠看了一眼孔重白,随后也走了。 孔白瘫软在地,自言自语,孔重白,你个混蛋。不,我是混蛋,居然有你这个女儿。你的命,你的命,你是我的命啊。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 窗外的夜还很长。 庆丰二十年 咯吱一声,院门被推开,探进一个脑袋四下张望,见没人正要悄悄溜进去,突然从后面伸出一只脚将其踹翻在地,脚的主人怒吼道:孔重白,你个兔崽子,又一夜未归,死哪儿去了。 孔重白爬起来揉揉屁股,嘟囔道:老妈你都快七十了,还这么有劲,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 老娘吃三聚氰胺长大的!孔白气得作势要打,翠儿忙拦住,责备女儿道: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省心。看把你妈气得。孔白指着女儿鼻尖,喝道:你都二十五六了,一天到晚只知道厮混,我像你这个年纪,她顿住不说了,她这个年纪正在小树林自杀呢,你到底想干嘛。 孔重白低着头不住地踢脚下的泥土,半天才说,过几天三姐回来,我和她去做生意,行了吧。孔家四个女儿,老大敬白从军,现今已是独当一面的将军。老二爱白名义上经营玉檀山庄,实际是嫛婗的密使。老三尊白也是明里行商暗里替嫛婗收集情报。只有这老四重白游手好闲,孔白因为她幼时的事也没给她说亲,她儿时玩伴都已成家过日子,只剩她一个整天晃来晃去,无所事事。 孔白其实心里是心疼小女儿,奈何女儿的命是欠人家的,她做妈也没法子,她缓了口气,道:跟尊白出去见识下也好,但是不准招惹女人,不准招惹男人,反正只要是人你都不能招惹。 孔重白见老妈不生气了,又嬉皮笑脸道:我知道,您不就是不让我成亲吗,我还不想呢,她拍拍自己肚皮,我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多逍遥。老妈,娘,我先回屋睡觉了,回见。说完一溜烟跑了。 翠儿对孔白直叹气,我看着心里难受。她朋友都有家了,只她一人还在晃荡。唉,这么多年了,也许她们都忘了吧。 第100章 孔白握住爱人的手,愁道:忘?她们俩是什么人,尤其是那个姜长宁。我算算那小女孩今年也该二十了,让重白出去躲躲也好,兴许,唉,拖一天算一天吧。 孔尊白回来住了半月又要出去,孔白叮嘱她好好照顾妹妹,几人便上路了。孔重白看马车里除了三姐和徐唯依还有一名少女。少女容貌清丽无双还是其次,她那稳健大气的气质才令人折服。孔重白显然认识那名少女,凑上去笑道:正兴,你也出去玩? 孔尊白给了妹妹一巴掌,玩?你就知道玩。太子此次微服主要是去各国看看。孔重白不屑道:名义上见识,实际还不就是玩。 正兴始终面带微笑,重姨说得对,母亲有意让我登基,在此之前我想出去看看。孔重白惊道:你才十七,陛下也舍得?孔尊白接口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记住,太子现在姓幸,叫幸珍。 清蒸?我还红烧呢。这么没水准的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你起的。孔尊白嘲笑道。两姐妹闹成一团,旁边的徐唯依忍住笑,道:别闹了,我看姓甄,叫甄欣。太子以为呢。正兴含笑点头。 孔重白凑到姐姐耳边小声道:你媳妇怎么跟来了?你家里那些孩子谁管?孔尊白悄悄道:孩子们有四个妈管着,不用担心。你姐我魅力大,她哭着闹着非要跟着我,甩都甩不掉。小小马车里,声音再小,旁人也能听见。 徐唯依沉着脸道:孔尊白,你很好。你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咱们来日方长。正兴再也没忍住,欢乐的笑了。 商队先进了余国。孔尊白对正兴道:余国历来唯柳国马首是瞻。柳国这些年仗着和我们结盟,对我们的商旅苛刻异常,税率是其他国的几倍。出余国向北,进入北方诸国。孔尊白道:北地寒苦,民风彪悍。诸国之中以梁丘国最为强盛。而后又从吴国向东行进。孔尊白又道:东方诸国多半弱小。唯荀国皇帝颇有雄心,治国有方,不久必成敌手。继续南下,孔尊白再道:南方各国靡乱奢华,墨家已成立一国,周边各国的财政尽数落入墨国手中,假以时日墨国必定独大。正兴边游览边用心观察,她已换上外面男装,更显得英姿勃发,当然这里还有孔重白的功劳,试想一个歪瓜裂枣贼眉鼠眼的绿叶在旁,无论哪朵红花都会被衬得更娇艳。 商队游历三月最后到达姜国京城大通。虽战火连连,这里的富户依然歌舞升平。一处茶楼的包间,孔氏姐妹、徐唯依、正兴正临窗而坐。四人闲聊会,孔尊白问道:太子可知我们为什么最后一站要选姜国? 正兴微笑道:姜国虽小,却是天下中心,地势极为重要。好似围棋天元一般,尊姨是想让正兴细细观察。 孔尊白赞赏道:有您做太子真是我们嫛婗的大幸。没实力空占天元,只会四面树敌。而今嫛婗已万事俱备,只等您挥剑出鞘。 正兴郑重道:尊姨放心,正兴定当不负嫛婗万民所托。 孔重白不耐烦道:行了吧。出来玩还这么累,太没趣了。谈点别的。我听说这里有个倚香阁,几十年前老妈来过,不知道还在不在,咱们去看看? 孔尊白面上一喜,突然看见徐唯依正盯着她,赶紧正经道:那里都是可怜的女子,咱们也是女子,是有必要去关心一下的。太子以为呢?见徐唯依冷笑,她转口道:当然我就不去了,太子也不宜犯险。重白啊,你也不准去。 徐唯依妩媚笑道:你不去就算了。我带太子和重白去。孔尊白立即过去给爱人倒茶捶背,陪笑道:媳妇去我怎么能不贴身保护。徐唯依白了她一眼,正要开口,就听楼下一阵噪杂。四人起身顺窗口望去,无非是恶霸欺负人,有人挺身而出。其余三人没有在意,只有正兴痴痴地盯得拔刀相助的那对男女。孔重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打趣道:看上女的还是男的? 正兴立即回神,笑道:重姨说笑。我见这二人颇有肝胆,只想认识下。 那好办。我去给你请。孔重白一溜烟跑了出去。不大功夫,那男女进了包间,果然是对璧人。六人落座相互介绍,这对男女是师兄妹,师从天台派,男子叫元明彰,女子叫凌霜。天台派在荀国境内的天台山,是个著名的武学门派。他二人艺满下山游历天下,正要从姜国前往嫛婗国。凌霜对正兴似乎颇有好感,两人亲热地攀谈起来,得知她们是嫛婗国人,更加高兴,到最后甚至相约同行。 出了茶楼,孔重白闹着要去倚香阁。众人有心见识这个销金窝,便一同前往,谁也没注意不远处注视她们的一位蒙面女子。 蒙面女子旁的英伟男子道:表妹,你要找的就是她?不如让我去把她。 闭嘴。蒙面女子的声音如腊月的冰窖,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英伟男子面上讪讪,不敢再多言。 几十年过去了,倚香阁非但没有消亡,反而更加阔丽奢华。孔重白在这里如鱼得水,左搂右抱的好不快活。楼里的姑娘只认钱才不管你是谁。夜色已深,众人要回客栈歇息,只有孔重白不愿离去。孔尊白塞给她一堆银票叮嘱了几句,便带众人走了。徐唯依出门责怪道:你怎么可以让她乱来?孔尊白笑中透出一丝黯然,放心,她不会乱来。徐唯依似乎想起了什么,也不再多言。做姐姐的都无话,旁人更不好说什么。 第101章 尾随而至的英伟男子不耻道:身为女子,居然来这烟花柳巷寻欢,真是无耻之极。表妹,你找这等无耻的女子要做什么?那蒙面女子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冰冷道:杨怀义,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再敢多事,别怪我不念亲戚情面。说罢转身就走。杨怀义见心上人生气离去,情急之下大声呼道:表妹,姜叶,表哥也是关心你。 尚未走远的孔尊白和徐唯依猛然顿住,相视一眼,回头看去,空荡荡的大街并无人影。凌霜奇道:怎么了?两人同道:没什么。 次日快晌午,孔重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客栈补眠。孔尊白和徐唯依去这里的暗点办事。只有正兴和凌霜、元明彰上街闲逛。凌霜兴致颇高,对着胭脂水粉精美饰件爱不释手,拉着元明彰和正兴问意见。元明彰总是宠溺地附和说好,正兴只是微笑不语。午饭时,三人选了一间小酒馆,元明彰替凌霜擦干净座椅,关心道:师妹,你累不累?你平常不是不爱逛街吗?凌霜瞪了他一眼,故作责怪道:跟你二人逛街好没兴趣。甄姑娘,你今年多大?正兴含笑道:凌姑娘,我今年已十七。 十七?凌霜惊讶道:我以为你七十呢。胭脂水粉金钗玉镯你看都不看,你来街上到底是干什么呢。 正兴只是微笑,凌姑娘说笑了。昨日我见姑娘侠骨铮铮,以为。 凌霜故意不满道:以为我应该顶天立地英雄气概,对女儿家的饰物不屑一顾?真是的,女侠也是女人。正兴赔罪,道:凌姑娘,是我失礼了。 凌霜扑哧一笑,真像个酸腐的书呆子。好了,别姑娘来姑娘去,不如我们姐妹相称。我也十七,霜降时分出生,所以叫凌霜。你呢?正兴笑道:正月初一。凌霜道:好日子。那你叫我凌霜,我就叫你甄姐姐啦。我师兄大我们两岁,你随便叫吧。正兴抱拳道:元兄,凌霜姑娘。 元明彰抱拳回礼道:甄姑娘,你们什么时候准备上路?正兴道:就在这一两日。若是两位有急事,可以先行上路。 元明彰道:那好。我们。凌霜打断他的话,我们不急,一起吧。甄姐姐,你能不能把姑娘这两个字去掉。 正兴见她笑颜如花,心神一荡,脸色微红,低下头去呡了口茶。再抬首时早已神色如常,微笑着朝她点点头。三人返回客栈时,孔尊白和徐唯依已在等待。正兴知道有要事,忙与凌元二人作别。 才进屋,孔尊白便紧掩房门,凝重道:太子,这里的暗点说我们的商队已被姜国的势力盯上。我想今晚就走。 正兴沉思片刻道:不妥。我们来这里时日不短,他们还没动手,只能说明他们对商队还只是怀疑,没有天大的好处他们是不愿与我们为敌的。若是今晚就走,不正是此地无银吗。明早让商队带着情报先行,我们故意落下,一路游山玩水,只要他们摸不透,肯定不敢动手。 徐唯依断然否定道:太子你必须先走,我们断后。情报没了可以再收集,你不能以身犯险。 正兴摇头道:我本来就是以你们亲戚身份随行的,突然走了不是更叫人怀疑。那些情报都是我嫛婗人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我身为储君,怎可让这些姐妹的心血白费,她笑得如此坚定,你们不希望嫛婗将来的国君是个胆小懦弱的人吧。尊姨,徐姨你们放心,正兴武功足以自保。 二人知道正兴的性子执拗,不再劝言起身告退。回了自己屋二人愁眉不展。孔重白推门进来,道:怎么了?孔尊白皱着眉将事情说了一遍。孔重白贼贼一笑,凌霜不走,她怎会走? 孔尊白不信道:正兴喜欢凌霜?我不信,一点都没看出来。 孔重白翘着二郎腿坐着,满脸得意道:昨儿正兴一见到那位凌霜都傻了半天。我们和她一起长大,什么见她失态过? 别的没看你尽过心,这方面你到观察的细,孔尊白反驳道:你怎么知道她喜欢凌霜,万一是元明彰呢? 孔重白撇撇嘴,眼神鄙夷,道:三姐,你怎么越来越像呆头鹅?想当年你带我逛窑子的那股机灵劲哪去了?你们晚上都有媳妇暖被窝,我一孤家寡人,不从这方面找点乐趣,那多无聊。 孔尊白还要说话,徐唯依接口道:我们嫛婗虽男人极少,也没律法禁止男女通婚,但正兴是皇储,一言一行事关国体,若她真是喜欢元明彰,以她的性子也决不许自己如此惊世骇俗,她肯定一早就走了。 孔尊白挠挠头,她喜欢人家姑娘,就去追啊,磨叽什么。徐唯依瞪了她一眼,我们看着她从小到大,没有十足把握她会去追? 孔重白搂住姐姐的肩,这事咱就甭管了。正兴那脸皮薄的,管多了她肯定不乐意。孔尊白一掌拍掉她的爪子,现在情势危急。 徐唯依一锤定音,我看正兴分析地不错,不如就依她所言,一路上多加小心。尊白你去留下几个可靠的人让她们暗中保护,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显身。重白你马上去一趟我们的暗点,让她们也派几个人暗中保护。三人又定下了详细计划,孔重白才起身出门。刚带上房门,就听里面徐唯依不住地冷笑说,孔尊白,你昨天不是说你以前从没逛过青楼?这一路上的账,咱们是不是该算算?孔重白捂嘴窃笑离去。 第102章 隔日上午支会了元凌二人,六人乘骑出发。才出大通城门,就被两个陌生男女拦住。那女子蒙着面纱对徐唯依道:徐主事,我们掌柜的让我二人随您回嫛婗清点商货。正兴四人见那女子要上挂的玉佩是玉檀山庄的信物,知道是自己人。徐唯依故意大声道:也好,省得货物数目不对,没有对证。 六人行变成了八人行。后来二人自我介绍,女子叫姜叶,男子叫杨怀义。元明彰本因同行的全是女子,正不自在,杨怀义加入后,两人便聊到一起,居然颇为投机。姜叶倒是冷面寡言,孔尊白和徐唯依紧锁眉头,只有孔重白忍不住嘀咕道:蒙着脸当自己是仙女啊。 姜叶没有说话,杨怀义却勃然大怒指着孔重白骂道:你这丑女还有脸出来丢人现眼。活脱脱一张鬼脸当心吓死人。 出人意料,孔重白只是嘻嘻笑道:只凭一张脸就让人吓死,这太好了。我脸一现谁与争锋啊。唉,你咋还没被我吓死呢。孔尊白知道妹妹的德行,故意笑得大声道:为什么他还没被你吓死呢?那肯定是他父母比你还丑,他看习惯了,所以不会被吓死。两姐妹一唱一和。 杨怀义气的青筋暴露,作势要冲过来。孔氏姐妹一样吊儿郎当,异口同声道:怎么着,想打架,那就来吧。你一大男人身上喷的这么香,莫不是太监?徐唯依和姜叶没有任何反应。一个是恨自家人受了侮辱,放任她们惹事;一个压根事不关己,不闻不问。元明彰和凌霜不停劝阻。最后还是正兴一句话平息了纷争,姜姑娘自会处理。言下之意,当事人都没有动静,你姓杨的吵闹有什么用呢。 小风波过去,八人信马由缰,孔尊白黏着徐唯依,元明彰和杨怀义谈论天下大势,正兴和凌霜说说笑笑,只有姜叶和孔重白一前一后互不搭理。 天色渐晚,行至一处村庄,八人正要找地方投宿,却见一大群衣衫褴褛的村民手持木棍铁器围成一圈,嘴里还咒骂不停。孔重白第一个上前扒开众人,叫嚷道:啥事啥事? 人群中央,一个瘦弱的女子搂着包裹蜷缩在地,旁边的黄脸男人不停地踹着女子,使劲地拽着包裹。女子嘴角都流出血来仍不肯松手,怎奈力气不足,还是被男子抢去了包裹。 孔重白从上去瞪着黄脸男人,气愤道:打女人也要选一个和你差不多的做对手,要不咱们俩试试? 黄脸男人被孔重白的架势吓了一跳,他转头看看和自己一起来的村民,顿时神气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管我们村的事。这个贱货,他指着地上的瘦弱女子,啐了一口,恨恨道:窑子的烂货,得了花柳病还勾引我,害的我也得了,她不该赔我钱吗。 瘦弱女子突然呵呵笑了,声音极其刺耳,这天下哪有讲理的地方。小时候家里穷,为了一家子能活命爹将我卖了,那时我才十岁啊。她指着人群中几个男子,凄厉道:你们也算我的家人?你们每次到我这儿拿钱的时候怎么不嫌我脏?我得了这个病后被老鸨赶出来,想投靠你们,你们怎么对我的?我被这个男人祸害的时候,你们又是怎么帮我的?她的身体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不停地嘶笑,这就是我的弟弟们。你们把我赶出家门不算,还听信外人的话拿着棍棒打我。这些钱是我仅存的一点,用来救命的,你们居然眼睁睁看看我被人抢。我是你们的亲姐姐啊。 被她指着的男人们恶狠狠道,呸。我们可没有你这个肮脏的姐姐。你怎么不死在外面,干嘛回来丢我们的面子。我们都给你搅得没法在村子里待了。 孔重白心头火起,一脚踹翻黄脸男人,愤怒地盯着刚才恶语相向的几个男人,你们这些畜生,再说一句试试,我撕了你们嘴。 村民们仗着人多,并不怕外来的这几人,叫骂着朝孔重白涌来,孔尊白怕妹妹吃亏,立即冲上前去。凌霜和元明彰也加入进来。四人撩到了几个村民,其余也不敢在上前。正兴也给气得不轻,本要去教训那些村民,却被徐唯依紧紧护住。姜叶和杨怀义却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孔重白冷冷看着黄脸男人,手一伸,拿来。黄脸男人把包裹往怀里一揣,趴在地上,耍起无赖,老子就不给,有本事你杀了我。孔重白那受得了这个刺激,掏出匕首,凶狠道:你当我不敢?黄脸男子斜着眼,你杀啊,杀人偿命,老子死拉你垫背。孔重白气得伸手去刺,手腕却被捉住,是正兴。她宽慰道:重姨稍安勿躁。我自有法子。她快步过去想扶起瘦弱女子,那女子却因连伤带病挣扎了几下没有起来。孔重白赶忙抱起女子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正兴替那女子掸去灰尘,声音温柔安定,好似能直达心底,让人信服,天下女子皆是我嫛婗的姐妹。姑娘放心,我等自会替你讨回公道。她从袖中掏出一大锭金子,缓缓举起对黄脸男子道:这金子比这包裹可值钱?如果我用它向你们的父母官行贿,让他来杀你,你觉得可行吗? 黄脸男子瘪了气焰,这官老爷他知道,有了钱让他装孙子他都愿意,你们这么有钱,直接给那贱货就是,何必和我抢呢? 第103章 正兴仍面上平和,语气却透出寒意,那不一样。这包裹里的钱每一分都是这姑娘的血泪,怎能让畜生夺取。 黄脸男子低着脑袋,半响才极不情愿的掏出包裹。正兴一把夺过,冷冷地环顾众人,那肃杀的眼神让那些村民从心底泛出寒意,各位打伤人,是不是该赔偿一下。我替这位姑娘做主,你们总共赔个百多两银子就够了。人群一下子炸开了,穷得都衣不遮体那还有银子,这不存心要人命吗。 正兴见人群激愤,不露声色,不慌不忙道:父债子还。你们可以问她家人要嘛。村民们愣了片刻,正兴把这一切收在眼底,又道:你们不赔,我就叫你们的父母官来替我讨。官兵一到,可就不是百十两银子的事了。而且这些年这位姑娘的兄弟们应该捞了不少银子吧。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知这人说的不错,官兵来了,整个村子就是灭顶之灾。刚才那女人不是说了,她兄弟朝她要了不少钱,那弟弟的钱赔姐姐,大家都好过。众人渐渐向那女子的兄弟们围去。那几兄弟觉得大事不妙,却哪里逃得了。不多时,几个村民跑来,递给正兴一个破包袱。那几兄弟早瘫软在地欲哭无泪。 正兴面无波澜,轻轻说了声,我们走。等到八人走远了,黄脸男人立即爬起,狠狠朝远处吐了口痰,呸。妈的,嫛婗国的无耻女人。想当年爷爷那把她们放在眼里。有个村民过来没好气道:算了吧,咱们皇帝都是靠这群女人,咱们就别怨了。 孔重白抱着那瘦弱女子上马,一路笑得畅快,对正兴直树拇指,你居然还有这一手。正兴却面有愧色,抱拳对其余人道:在下这么一闹,让各位只能露宿野外了。 凌霜笑容灿烂,甄姐姐哪里话,江湖儿女露宿野外算不得什么。正兴脸色微红,不敢直视佳人,只能故作镇定地微笑点头。孔氏姐妹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这个侄女是个天崩地裂都能不动声色的主,这会害羞的表情,不是春心萌动还能是什么。 几人找了个荒废的祠堂落脚。孔重白将瘦弱女子放下后便有意跟在正兴身后一起去拾柴火。她趁四下无人悄悄凑到正兴耳边,贱笑道:看上人家就去追啊。别缩头缩脑的。拿点气势出来。 正兴面红耳赤,毕竟是十七岁的少女禁不起情爱的诱惑,犹豫道:重姨,你说凌姑娘她会喜欢我吗? 我给你制造机会啊。孔重白来劲了,这祠堂后面有个小竹林,我去和凌霜悄悄说,晚饭后你约她在那相见。也不等正兴同意,自己跑开了。正兴怔怔出了会神,心里忽喜忽忧忐忑不安,但却不愿阻止孔重白。 生上火堆,孔尊白拿出干粮分给众人,那瘦弱女子却摇摇头表示不要。杨怀义见姜叶坐的位置靠近瘦弱女子,忙招呼道:表妹,坐这边,那边脏。 姜叶眼中寒光一闪。孔重白冲上去狠狠瞪住杨怀义,狗嘴吐不出象牙。杨怀义也火了,你再说一遍,别怪我不客气。 孔尊白过来冷冷道:想打架,我们姐妹随时奉陪,她又对姜叶道:姜姑娘也不管管你的表哥? 姜叶蒙着面纱看不清表情,只是声音如三九严寒,野狗乱吠与我何干?杨怀义面上挂不住了,表妹,我是为你好。你一冰清玉洁的姑娘家,不应该和这些肮脏不堪的下作人离得太近。 住口。正兴怒斥道:似你这等无义之徒,枉称为人。 杨怀义大怒,抽出藏在衣袖里的短剑,刚要上前却被一把锋利的宝剑架在脖间,动弹不得,表妹,你,这是干什么,刀剑无眼,你小心。 你不要乱认亲戚。我看在大姐的面上不予你计较。姜叶的语气冰冷中透着狠绝,你敢动她们一根头发,我将你碎尸万段。 都别闹了,徐唯依靠在瘦弱女子的身边,抚上她的额头,担忧道:她浑身冰冷,许是要发热了。 那怎么办?要不去城镇找大夫给她看看。孔重白围到瘦弱女子急道。 不行不行。孔尊白否定道:这里离城镇还有好远一段路,我们又没马车,连夜颠簸她受不住的。更何况她得的是花柳病,那些大夫沽名钓誉,不会给她治的。想让她活命只能让嫛婗大夫给她治。 孔重白又急又不解,花柳病?给钱还不给治?什么是花柳病?孔尊白附在她耳边悄声的解释。 杨怀义躲过姜叶的剑,不耻地冷笑道:你这种流连花街柳巷的浪□子,会不明白? 孔重白厌烦了他,根本不理会,只问道:怎么办?姜叶过来给那瘦弱女子切了脉,道:不碍事。气结于胸。只要退了热便没事了。只是现在不能在受凉。可这荒郊野外哪里有被褥? 这好办。孔重白解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女子身上,又将女子抱在怀中,得意道:我不怕冷。天然暖炉。 那瘦弱女子一个劲的推脱,口中惊恐道:别别,我脏。 孔重白嬉皮笑脸道:哪儿脏?我怎么没看见?正兴过去握住女子的手,放在她的心上,认真道:这不脏,哪儿都不脏。好好睡一觉,我们带你去嫛婗国。这声音好似有魔力般,那女子缓缓的合上眼睛。 第104章 忙乎了一阵,众人才围着火堆坐下吃干粮。杨怀义见心上人不待见他,其余女人又鄙夷他,于是气鼓鼓地坐在了元明彰的身边,道:咱们男人不和这帮女人计较。 元明彰对他身上的香气略为不适应,微微皱了眉头,劝道:杨兄,大丈夫当胸怀广阔,那女子本是可怜之人,你又何必争口舌之利。 见元明彰似乎也瞧不起自己,杨怀义不住地冷笑道:她可怜?若真是贞洁烈女,早以死守节了。既然她愿意被男人糟尽,那就别装可怜。大丈夫?胸怀广阔?哼,要广阔到什么程度?被女人夺了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才小心眼吗。 凌霜气得双眼圆睁,守节?怎么不见你们男人为女人守节?她爹怎么不卖儿子去做小倌?卖了女儿还要靠女儿的钱吃饭,到头来还嫌她肮脏,真是混账道理。他们还把女子当人吗。 杨怀义面色铁青,对元明彰道:元兄,这就是你和我说的青梅竹马私定终身的小师妹?他阴冷得对凌霜道:女人的贞洁胜过生命,不过像凌姑娘这样不经父母之命,能跟男人私定终身,自然不在乎贞洁。 凌霜阴沉地盯着元明彰,冰冷道:元师兄的嘴何时也变大了?,我俩还有什么关系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啊。孔氏姐妹和徐唯依这时只盯着正兴,只是正兴在听到私定终身时身躯微微一颤便再也没有异常。 元明彰懊恼不已,他对这个师妹一直倾心,临下山前表明了心意,不曾想师妹居然答应他,说是禀明家人后便和他成亲,一路上他的欣喜被压抑着无人倾诉,后来遇到杨怀义,两人颇为投缘,便忍不住说了,谁想竟会有今日的局面。 杨怀义心里得意,话中带刺道:凌姑娘,你别以为女人就比男人好。你看嫛婗国,她们强大后还不是和男人一样,野心膨胀阔疆掠土。 正兴突然站起,昂首道:不错。我们嫛婗弱小时,何曾有人放过我们。自己的性命,自己的前途还是握在自己的手中牢靠。逐鹿天下有能者得之,能者不分男女。套用一句江湖人的俗语,废话少说,手底下见真章。她的眼眸熠熠发光,恍然星辰。 众人被她的气势镇住,一时都愣了。凌霜先反应过来,牵着她的手往外走,甄姐姐,我们去外面说话,别理这两个讨厌鬼。 直到祠堂后面的小竹林,凌霜才放手,看着正兴道:甄姐姐,你的那个重姨说你找我? 正兴没有看她,只是抬头望着天空,片刻才抱拳道:在下知道凌霜姑娘师出武学名门,想与你切磋一下。 凌霜掩饰不住的失望,就这事? 正兴退开一步,与凌霜拉开距离,抱拳道:请凌霜姑娘指教。凌霜仔细观她,见她神情认真,并没有什么掩饰,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无奈地说了句请。两人你来我往交锋起来。才三十回合,正兴突然停下,转头笑道:在元兄面前献丑了,还望元兄指教一二。 元明彰从暗处出来,皱眉抱拳道:甄姑娘过谦了。百回合内或许你与师妹不分胜负,但长久下去,师妹一定不敌你。不知甄姑娘师从何人? 正兴笑道:我们嫛婗国人的武功都是从学堂学的,入不了名门的法眼,元兄见笑了。她看看凌霜,道:今晚到此为止。在下不打扰二位,告辞。说罢,转身离去。 凌霜沉着脸,不悦道:你监视我。元明彰忙解释道:师妹,你大晚上出来,我不放心。 凌霜陡然拔高了声音,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我认识了甄姐姐,自从你知道她是嫛婗国人后,你就无时无刻插在我和她中间,不让我们单独相处。元明彰你居心何在。 师妹,你就这么看我?元明彰急了,我承认你和那个甄姑娘走在一起,我确实不舒服。她,我看得出她喜欢你。可我也是光明磊落的汉子,绝不会做小人行径。 凌霜气得跺脚,你哪只眼睛看见她对我有过,有过超出朋友情谊的举动。她声音又低沉下去,她喜欢我?我怎么没感觉到。 元明彰苦笑道:师妹,那个甄欣来历不明。我,我们已互定终身,我是真心关心你。你和她,你对她,你也喜欢她,是不是? 凌霜面色煞白,眼神像刀一样剜进元明彰的肉里,一言不发转头就走。元明彰悔恨自己口不择言,急忙追上去。两人走进祠堂后,不远处的转角鬼鬼祟祟地站起两个人影,居然是孔尊白和徐唯依。 媳妇,你看这些年轻人,孔尊白嘴里不停的啧啧,道:正兴要是要我们家人一半的脸皮,早就美女在怀了。 啪的一声,一只爪子被拍掉,徐唯依没好气道:往哪儿摸呢。叫你去让暗卫查查杨怀义的底细,你去了没? 不用查,暗卫中有玉檀山庄的人,我早问明白了。孔尊白一只手搂紧媳妇的腰,一只手四处溜达,涎着脸道:咱们边做边说。这月黑风高的晚上,多有情趣。我们有好几天没亲热了吧。 这么圆的月亮,还月黑风高。徐唯依躲过她凑上来的大嘴,一掌拍在她的脑门上,什么时候还想这事。快说,否则这一年你都不准上床。 第105章 又拿这个威胁我,当心我红杏出墙。孔尊白刚嘀咕了一句,耳朵就被狠狠揪住,她赶紧哄道:我说,你让我抱着说,我保证不乱来。她又啃了徐唯依两下,卖个关子道:你猜这个杨怀义是谁的儿子? 徐唯依眼珠一转,不假思索道:姓杨的?和玉檀山庄有关系?难道是那个杨辉?咏梅姐的爹。 孔尊白趁机揩了不少油水,卖力地夸奖自己的媳妇,道:我媳妇就是聪明。这个杨怀义是杨辉的独子,他四十岁时才得到的,是第七房小妾生的。可是没几年,杨辉下了大狱。这杨家一败落吧所有人都散了。杨老太,就是杨辉他妈,带着这个小孩走投无路,来投奔玉檀山庄。 姜姨可是醋缸,而叶姨她决不是心慈手软的人,除非这杨老太去求咏梅姐。徐唯依一针见血。 媳妇,你咋这么聪明呢,我好有压力啊,孔尊白嘴里发出撒娇的语调,手上却不闲着,不知不觉中就把媳妇的腰带解了下来,这个杨怀义一直对姜叶存有色心,我还真有点担心。她了解自个媳妇,故意这么一说,徐唯依肯定反驳,注意力便不会在衣服上,她的目的才能达到。 果然,徐唯依拍了她下脑袋,道:姜姨叶姨,那是什么人,再说姜叶,我看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杨怀义只要动点歪心,恐怕怎么死的他都不知道。你还是担心下你妹妹吧。 眼见自己快得逞了,孔尊白更加忙活了,重白我才不担心泥。无非就是幼年时的无心之失。我老妈对她们有恩,姜姨叶姨也不是不讲理的,最多惩罚一下,不至于要命。 孔尊白,你这个混蛋。徐唯依咬牙切齿,可是火都燃起了点火之人还在不断加油,熄灭是不可能的,只能由她摆布了。其实孔尊白的伎俩哪能瞒过徐唯依的火眼金睛,只是看爱侣憋得辛苦,她不忍拒绝罢了,这两口子以这为乐趣呢。 两人忙活了半天,起身整理衣饰时,徐唯依长叹一声,孔尊白忙问:没满足你?那我们再来一次。 徐唯依一拳砸在孔尊白的肩上,娇嗔道:满脑子都是这些。我是替正兴难过,她和凌姑娘怕是没有缘分了。 怎么会?我看她们相互之间有点意思,正兴加把劲两人肯定成。孔尊白赶紧握住爱侣的手说道。 徐唯依惋惜道:爱情对别人来说也许就是两情相悦,可对正兴来说,意味着责任。凌姑娘对她师兄有了许偌,以正兴的为人,她是绝不会再□去了。正兴才十七啊,万事以责任为先的性子做国君是好,可做人就太辛苦了。 孔尊白难得正经,国君若不是最辛苦的人,那我们嫛婗还有什么盼头。你放心吧,正兴少年老成,她会处理好自己的感情。 两人又温存了会才回到祠堂,其余人已各自找好地方休息了。次日,众人快马到了附近的一个镇上,孔重白捉了个大夫,逼他给瘦弱女子看病开药,又买了辆舒适的马车供女子乘坐。 安排了一切,几人又悠闲上路。正兴对凌霜虽一如既往,可都会当着元明彰的面,若是元明彰不在,她决不和凌霜靠近。急得孔重白抓耳挠腮。再过一日就要到嫛婗的地界,此时路上尽是山峦。徐唯依见这里荒郊野外,地势险要,生怕出事,便催促着大家快快赶路。偏偏山路难行,马车走不快。徐唯依焦急,孔尊白也觉出异常,大白天静的连鸟鸣都没有。 该来的总是要来。一声短哨,林间跳出十几个蒙面黑衣人,举刀便砍。正兴八人都是武艺不弱的,暗处又有暗卫护着,不大功夫便解决了麻烦。众人还没松口气,隐隐地听见远处隆隆地马蹄声。徐唯依面色一变,对正兴道:这几个只是拖延时间的,大队人马马上就到,你还是先走,我们来断后。 正兴镇定道:要走一起走,嫛婗的战士绝没有退却的道理。 孔尊白阻止了爱人的劝说,对着山林大声道:可有斥候?出来回话。有一人跳出跪下道:两拨人马,各有骑兵两百人,皆是精锐。 孔尊白一挥手,那人转身隐没林间。我们分开走。两人一组。孔尊白先冲着姜叶道:你和她一组。姜叶略一点头。孔尊白又道:元先生和凌姑娘一组。唯依你和重白一组。 不行。杨怀义和凌霜同时否定。凌霜担忧道:让我和师兄同甄姐姐在一起吧,师兄武功高强,我们在一起更加安全。杨怀义也道:我不放心表妹,我要和她们一起。 闭嘴。孔尊白怒道:谁不听命令,给我滚蛋。 孔重白没有吱声,从车上抱下瘦弱女子往孔尊白怀里一塞,痞笑道:我和杨怀义一组。你和徐姐怎么能分开。她拦住欲走的杨怀义,我喜欢你,别跑啊。 老四,现在不是你闹的时候。孔尊白几乎吼道。 孔重白一把搂住她,面上带着玩世不恭的样子,凑在她耳边郑重道:别当我是傻子,我都知道。你们还有孩子,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怕的。你放心,我不会让老妈和娘伤心的。 孔尊白眼睛一闭,努力地把眼泪退回去,咬牙道:好。就这么决定。走。 第106章 凌霜急了,为什么要分组?大家在一起不是更安全? 正兴严肃道:凌姑娘,你不要闹了。我们分头走,敌人也会分兵追,这样更容易脱身。她凝视孔重白,抱拳道:重姨保重。玉檀山庄见。 孔重白笑嘻嘻招呼众人道:走吧,都走吧。见众人走远了,她才歪着头对杨怀义道:咱们也走吧。杨怀义阴沉着脸跟在后面。孔重白似乎不急,只捡那最崎岖的山路走。 听见追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杨怀义突然眼露凶光,拔出宝剑,悄悄来到孔重白的身后。冷不防孔重白一转身洒出一包白色粉末。杨怀义只觉鼻腔里充斥香气,紧接着两眼朦胧,竟晃晃悠悠昏了过去。 孔重白在马上大笑:老妈说的果然对。青楼的迷药就是质量好。给你用一千两银子的迷药,不算亏待你啊。她回头望去,已经能见追兵了,这才拍拍马的鬃毛,伙计,就看你的脚力了。说着,狠狠抽了一马鞭,这马长嘶一身,放开四蹄,狂奔而去。 山路不好走,马匹奔驰起来吃力异常,孔重白伏在马背上只是一个劲的抽打马匹。后面的追兵见久追不上,竟开始搭弓放箭。铺天盖地的箭翎呼啸着奔来,孔重白觉得背后阵阵剧痛传来,她也不回头,拼命纵马,后来也不用抽打马匹,马的身上也全是箭翎,马儿吃痛跑得更加狂野,一时竟甩开了追兵。可是马儿终有血尽力竭的时候,不知何时,这马前膝一软,在狂奔中直接栽倒,饶是孔重白有心里准备,紧紧抓住了马缰绳,才避免被甩出的霉运,即便这样,她也跌得头昏脑胀,停了一会才爬起。她往后看看,没见追兵,却见自己的后背插满箭枝。她边跑边得意地想,居然成刺猬了。我也不拔,回去让她们见识见识。 两条腿毕竟跑不过四条腿,追兵不多时又来了。孔重白实在跑不动,只能慢慢地向前挪。追兵将她团团围住。孔重白索性依坐在一棵树边,看着这些蒙面追兵。领头的一位仔细地端详孔重白,说,嫛婗的太子在哪儿?他话音刚落,后面又来了一队蒙面骑兵。奇怪的是两队人马先不管孔重白,竟厮杀起来。孔重白喘着粗气看戏,小半天的功夫,后来的一对骑兵被消灭干净后,那位领头的又到孔重白面前道:说,嫛婗的太子在哪儿? 孔重白才张嘴,还没发声,迎头又来一队蒙面骑兵,双方又大打出手。孔重白眼皮沉重,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个领头的是谁啊?真是灾星,一说话就有人来杀他。 恍惚间,有人不停地拍打她的脸,又揪耳朵又拽鼻子,孔重白气得手直挥,睁开眼睛大喊,哪个混蛋?活得不耐烦了。却是她的三位姐姐。 孔重白感觉自己在移动,知道是在马车上,她咧开嘴笑道:天啊,你们三个老女人居然还哭。恶心死我了。孔尊白把她搂在怀里,哽咽道:不许说死。否则我们打死你。孔重白还要说话,手腕被人捉住,有人给她切脉。她努力地转头看去,是姜叶。这个女人粗鲁地翻过孔重白,让她趴下,撕开她的衣服,冷言冷语道:死不了。 孔爱白满眼泪水道:她中了这么多箭呢。 都没在要害上。姜叶冰冷道。 孔敬白忧道:她流了这么多血呢。 姜叶冷冷道:她没拔箭,血不至于喷洒太多。稍微失点血,无妨。 孔家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擦干眼泪,拍到孔重白的脑袋上,气愤地说,小兔崽子,不让人省心。下车。这三姐妹走了,孔重白龇牙咧嘴,昏睡前恨恨地想,这是什么姐姐。 回到玉檀山庄治疗箭伤,孔重白的嚎叫声真是闻着无不要崩溃,最后还是姜叶拿破布塞住她的嘴,大家才清净了。后来她才了解自己获救的原委。正兴的身份泄露,有两拨人追她们,一拨姓林,一拨姓姜,都不好公开,只能蒙面,这就是孔重白看到的前面两拨人马厮杀的原因。第三拨人马是自己人。当时正兴和姜叶见她们后面的追兵只有十几骑,心知不妙,当机立断斩杀敌人,命暗卫回去保护孔氏姐妹,然后放信号弹求救,这信号弹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边境上的孔敬白和孔爱白早接到消息准备就绪。见信号弹心急如焚,商量之下决定蒙面出击,这才救了孔重白一命。 孔重白的身体是久经挨打,没三五日就缓过神来,除了吃得比平常多些,没什么异常。期间正兴接到庆丰帝的来信,准备回京。凌霜想要一同前往,正兴却阻止道:我接到家书,确是有事。凌霜姑娘还是和元兄慢慢游玩,好好看看我嫛婗的大好河山。 凌霜很不高兴,当日追她和元明彰的骑兵也只有十来骑,以他们的身手轻易地就摆脱了。元明彰对正兴她们的身份更加怀疑,不愿去玉檀山庄,为此凌霜不知和他吵了多少架,再加上不识路,两人到玉檀山庄比别人晚了三日。她刚来,正兴又要走,还不想她同行,她心里极其不痛快,当下赌气牵马先走了。正兴听侍卫汇报后,出了会神,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第二天清早,正兴向众人告辞,只带了两个侍卫出发了。由于在自己国家,又有暗卫,众人也放心。时值九月底,大日头下赶了一上午路,正兴觉得有些渴,便到官道边的一处茶棚歇息。正兴刚喝了口茶凌霜气鼓鼓地坐在她面前,元明彰灰着脸站在一旁。 第107章 正兴压下喜悦之情,见她形容憔悴,眼圈发黑,忙问:你怎么了,没睡好? 凌霜昨晚虽赌气先走了,却越想越委屈,干脆在路边等着正兴。她知道正兴有事回京一定走官道,生怕漏看,索性一夜不睡。哪知正兴到了茶铺却没看到她,她更加伤心,准备找正兴算账,却被正兴关切的一问,又顿时觉得这些委屈不算什么。甄姐姐,我还是决定和你一起去京城。先去京城看看也不错。她转瞬又高兴起来。 正兴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没说。一路上正兴急着赶路,根本顾不上凌霜。元明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整天皱着眉头闷闷不乐。连续赶了十多天路,终于到了京城郊外的小镜湖旁。正兴此时到不着急,示意侍卫走远,自己和凌霜、元明彰湖边静立半响。正兴摘下一片叶子,含着嘴里轻轻吹奏起来,曲调婉转悠扬。凌霜看着正兴精致的侧脸,不禁痴痴地想,什么样的人才能进入她的心里呢。 一曲终了,正兴长吁一口气,抱拳微笑道:两位后会有期。说完翻身上马扬鞭而去。凌霜怔了一下,突然大喊,我到哪里去找你?远远地,正兴的声音飘来,有缘自会相见。 早已看不见人影,凌霜还在呆立。元明彰暗自叹气,上前道:师妹,我们。 凌霜精神不振道:我也该回家看看,你自己找个客栈住下吧。 元明彰脸色灰暗,师妹,你在山上说,我们一起。 师兄,赶了这么多天路,我累了。先回去。凌霜垂下眼帘,不去看元明彰,自顾自地走了。元明彰赶紧跟上,见凌霜进了家门才放心离去。 凌霜的家人见女儿回来,自是欢喜,只是凌霜的情绪始终不高,家人以为她旅途劳累,也没放在心上。 凌霜整晚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天快放亮才昏昏睡去。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梳洗完她母亲就派人让她去趟书房。凌霜努力让自己高兴着去拜见母亲。可是她母亲说的事却让她精神恍惚,唯一的安慰就是母亲的最后一句话,霜儿,母亲给你七天时间好好考虑,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母亲不会逼你的。 此后凌霜每天早出晚归,越来越焦虑。元明彰几次求见都被拒之门外。十日后,凌霜约元明彰在一处酒楼见面,元明彰的欣喜在见到凌霜后转为了深深地担忧,师妹,你怎么瘦成这样? 凌霜两眼无神,师兄,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别等我了。母亲已经为我定下亲。十月二十六便成亲。 元明彰闻言如晴天霹雳,浑身僵直,面如死灰,嘴皮不停哆嗦却一个字都发不出。他也不知呆坐了多久,等魂魄归位,抬头看去,凌霜早已不知去向。他不明白明明在师门的时候,他和师妹还好好的,怎么才短短数月,他就从云端跌入尘埃。他深深吸口气,紧握拳头,他不能这么算了,他必须要问明白,他不信,难道女人的心真的善变? 趁着夜色,元明彰翻入凌霜家的府邸。他不熟悉路,仗着武艺高强四下寻找。府邸的小花园,凌霜正孤寂地抬头望月,瘦弱的身形隐在秋夜里,显得格外悲凉。元明彰阵阵心疼,悄悄走上前,轻声唤道:师妹。 凌霜似乎并不惊讶,仍痴痴地看着月亮,师兄,你来了。 师妹,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可以说出来,师兄替你解决。元明彰看见心上人憔悴的面容,心如刀割,是不是你母亲逼你?你说啊。 凌霜摇摇头,缓缓转过身,眼神飘渺,师兄别乱猜了。 不可能。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师妹是个一诺千金的人,答应的事决不反悔。我不信你会抛下我。元明彰痛心疾首,恳求道:和我走吧,我会永远对你好的,我发誓,师妹,你相信我。 凌霜目光呆滞一言不发。元明彰后退一步,笑容凄苦道:是不是,为了那个姓甄的?他垂下头,不让泪珠留在脸上,你不要师兄没关系,你喜欢姓甄的也没关系,可是怎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当儿戏。 儿戏?一诺千金?似我这等无情无义的人,凌霜笑声刺耳,我的所作所为还不如孩童。 够了,元明彰隐隐从心底升起一股怒气,他百般呵护的女子,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却不是为了他,江湖儿女,行事坦荡。你若喜欢那个姓甄的,你去找她啊,何必在这自怨自艾。他几乎是喊出来的,凭什么一起长大的情谊却比不过短短素面之缘。 我找不到,这几日,我翻遍了整个京城,所以姓甄的人家我都去问过了,没有她。我找不到她,再也找不到她了。凌霜喃喃自语,眼泪静静地淌下,整个人如木桩般,好像魂魄已经飘远,躯壳随时会散去。 元明彰被她的异样吓坏了,不会的,师兄帮你找,你别急着成亲,你等我。他看看四下,府里的人好像被惊动了,忍下心痛,消失在夜色中。 看到元明彰走远了,一个中年女子才来到凌霜的跟前,慈爱地看着凌霜,霜儿,你这是何苦呢。 娘,你说爱是什么?凌霜木然说道。 凌霜娘亲轻柔地拭去女儿的泪水,爱是什么?这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的爱出现后你的心会告诉你的。 第108章 是吗。心?可是我怎么知道哪个才是我的心?凌霜像被抽干了精力,整个人靠在娘亲的身上,幽幽道:师兄从小就对我百般照顾,下山时他表明心迹,那时我的心告诉我,这就是爱,所以我答应了他。后来遇到了她,我控制不住的想靠近她,我的心又告诉,这才是爱。怎么办呢,我到底是该遵从承诺,还是该遵从情感? 凌霜娘亲爱怜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我的女儿才十七岁,分不清什么是爱是正常的。当年我和你母亲也是经过一番波折才互明心迹的。娘不该让你小小年纪独自去你师公那里学艺。但是你师兄有一句话说得对,你不该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当儿戏。 女儿不想再纠缠下去了。我找不到她,也不想嫁给师兄。负了自己的心,又负了自己的诺言,我累了,算了吧。凌霜万分疲倦。 女儿你才十七,未来的人生你怎可预知,也许将来你的心会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爱,你不可如此颓唐,凌霜娘亲轻轻地拍着女儿的后背,鼓励道:你放心,一切有娘。离成亲还有十来天,不愿意退了就是,虽然她们家势大,但我们也不怕,大不了豁了老脸辞官不干。只要不成亲一切都未晚。 被娘亲安慰后,凌霜觉得心里似乎好受些。接下来几日,她坐卧不宁,是否退亲内心争斗不已。不退亲,自己不乐意;退亲,家门受辱。眼看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元明彰和甄欣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一日离成亲之日还有七天,凌霜下定决心禀告母亲,自己不愿和陌生人成亲。正要去书房,却被一道黑影拦住。元明彰焦急地拉着她道:小镜湖,我们分手的地方,甄姑娘在等着你。凌霜异常惊喜,飞奔而去。元明彰看着她的背影,满心酸涩。他在京城苦寻了几日,都快急疯了,他这么做虽是为了师妹的幸福,但也有私心。他不是傻子,这些时日的接触,这个甄姑娘一言九鼎的性子他多少还是知道的,师妹对他的承诺对于甄姑娘来说是大忌,只要师妹恋着甄姑娘,他就还有机会挽回。如果师妹成亲的话,他便再无可能。今日他在街上无计可施地晃荡着,正巧让他碰上了甄姑娘,他不由分说上去抓住甄姑娘,想带她去见师妹。奈何甄姑娘要出城,身边的护卫也不好惹,他只能退一步求她在小镜湖等师妹。甄姑娘问他什么急事,他只匆匆说了句十月二十六成亲便赶来通知师妹。 正兴出城本是有官事要办,被元明彰这么一闹,她压抑的情感瞬间爆发出来。成亲这个词塞满了她的脑袋,她已经不能思考。她让侍卫走远,一人站在湖边,极力地控制住自己即将失控的情绪,不断地告诉自己,再见她最后一面做个了结,以后相忘江湖再没干系。 像是感应到什么,正兴深吸一口气,指甲深深地掐进手掌中,努力挤出个笑容,慢慢转身,道:听说你二十六成亲,恭喜了。可惜我不能去观礼,我那天也成亲。 凌霜一下子僵住,浑身如坠冰窖,心头突突直跳,眼前白茫茫一片,她紧咬嘴唇极力不让自己跌倒,你,也,成,亲。那、恭喜。她都不知道这句话怎么从她嘴里说出的。再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和正兴告别的,怎么回家的。等她醒来后,她的母亲和娘亲站在床前担忧地看着她。 凌霜母亲忧心道:女儿,你都昏睡三天了。发生什么事?告诉母亲。你要不想成亲,母亲马上去。 母亲,我愿意。凌霜神情正常,微笑道。她母亲和娘亲对望一眼,正常的过头了,好像身躯里的灵魂不再是她们的女儿了。 庆丰二十年十月二十五晚,嫛婗皇宫。一曲哀怨的笛声悠悠不绝。姜无忧缩在庆丰帝的怀里,愁眉道:这孩子怎么啦,明天都大婚了。我去问问她。庆丰帝按下她,道:你别起床,秋夜寒露重,还是我去吧。姜无忧叮嘱道:你好好和她说。 庆丰帝知道女儿有心事,可是见到正兴时还是心中一紧,她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惆怅。正兴,你可是对你的婚事不满意?当初母亲是征求过你的意见。 母亲,女儿对婚事没有意见,只是心里有些感触罢了。正兴长叹,神情忧郁,母亲,你说什么是爱? 庆丰帝略一沉吟,道:母亲是不是对你心急了?当年我的母亲也是由着我,我才找到你娘亲的。也许母亲不该替你早早定下亲事。 母亲哪里话,您也没有逼女儿,是我自己同意的。正兴犹豫片刻,下定决心,道:母亲,如果女儿喜欢的人似乎也喜欢女儿,只是她对别人有了承诺,女儿该不该放手? 庆丰帝正色道:情之一事最难琢磨,母亲不能给你答案。不过人生在世贵在担当二字,更何况你即将成为帝王,嫛婗百姓都在看着你。若是你没有这份准备,就不配做我嫛婗的君主。对于帝王来说,责任大如天。不过你放心,她声调又柔和下来,你成亲的对象是顾相的女儿,人品才情都是一流。 正兴神情一暗,垂下头去,良久,突然长啸一声,坚定道:女儿明白。我会对她好的。不过将来女儿一定让嫛婗百姓能自由婚配。 第109章 庆丰帝呵呵一乐,那就是你的事了,母亲管不着。她回到寝殿后,将女儿的事对姜无忧说了一遍。姜无忧不住叹气,原来她有了心上人。唉,你说女儿像谁?她要是有你一半的脸皮,也不会如此了。她这隐忍的性子,我怕将来。 庆丰帝也忧道:你说的没错。忍到极致性情就会大变,若是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决定,将来怕是会连累嫛婗。我要想个法子啊。 庆丰二十年十月二十六,太子大婚。同一时间,一顶花轿将凌霜抬出府邸。街角不远处,元明彰瘫靠在墙角,泪流满面,他不知道师妹是怎么和甄姑娘说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师妹不再见他,他几次夜探凌霜住处却找不到人,他有无数个为什么却无人给他解答,他什么都做不了就失去了他的至爱。 洞房花烛夜,正兴在殿外徘徊,直到宫女提醒她时辰不早,才推门而入。床边坐着的女子蒙着盖头,一动不动,好似木雕。正兴蹑脚走过去,深吸一口气,掀起盖头柔声道:我会好好对你的。四目相对,洞房里的两人脸上均是惊骇之色。 正兴倒退几步,眉头紧锁,你是顾相的女儿?你应该叫顾凌霜? 凌霜本已心如死灰,不料洞房之人却是自己心心恋恋的,大喜大悲的刺激让她根本没有反应。 你是不是被迫的?正兴见她面容憔悴,心下难过,抓起她的手臂,难过万分,道:走,去见陛下,我们和离。 凌霜努力挣扎开,她本想说自己是心甘情愿的,只是脱口而出的话却是,你这样做,叫我们顾家颜面何存?叫我日后如何自处? 正兴颓唐地跌坐在椅子上,面上阴云密布。红烛过半,她才吃力地道:你成亲,你师兄怎么办? 这话听在凌霜耳朵却变了味,她不知怎么想起那日在废弃祠堂里杨怀义讽刺她的话。本来正兴良久不语,她已经很忐忑。这会她更加紧张,脸色煞白,抑制不住地颤抖道:我和师兄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绝无逾矩。我还是,是处。你,你。 正兴听她答非所问,以为她维护她的师兄,认为自己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正兴心中苦涩,暗想,难道她根本没喜欢过我?是我多情?皇家子嗣单薄,你不愿和离,那我们正兴硬下心肠,我们必须要为皇家诞下子嗣。她低下头不敢去看凌霜。 凌霜听这毫无情谊的话,浑身冰凉,艰难说出个好字。暗暗心伤,原来她心里没我。 红烛熄灭帐纱落下时,正兴说了句,你放心。我只要十年。 这边的亲成的压抑难受,玉檀山庄那边的亲却成的鸡飞狗跳。首先发难的是杨怀义。他的心上人要和孔重白那等无耻下流的女人成亲,他怎会甘心。当下拔剑怒气冲冲去姜长宁和叶冷秋。他哪里是这两个女人的对手,立刻就被打发了。 姜长宁和叶冷秋也头疼。她们本意是将孔重白交给女儿随意处置,也不知姜叶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要成亲。 房间里,母女三人相对而坐。姜长宁语重心长道:宝贝,那个孔重白先不说她的人品才情,就是她的长相,比她老妈还不如。将来你的孩子要是长成那样,还不恶心死人。 叶冷秋白了爱人一眼,这人越老越不靠谱。她拉着女儿的手,心疼道:别听你妈的。娘只问你一句,你爱她吗?姜长宁附和道:宝贝,你别为小时候的事失了判断,你喜欢谁和妈说,敢嫌弃我女儿,我劈了她。 什么是爱?姜叶面无波澜,道:我承认我对孔重白没有心动。小时候的事毕竟是孩童之间无心之失。可是因为这件事,我日日夜夜所梦所想全是孔重白,虽然这与爱恋无关。孔重白这个名字都刻到我的骨子里,我怎么还能喜欢别人? 叶冷秋默然不语,她的女儿她了解,从小到大性子越来越冷,要她像飞蛾扑火般投入感情,绝无可能。姜长宁也知道女儿的性格,她仍不甘心,可是孔重白的人品,她流连烟花之地,这。 妈。孔重白她连花柳病都不知道,流连青楼?我问过徐姐,她说孔重白也就是到那里喝喝酒,纯睡觉,什么事都没有。小时候因为那事受了刺激,对于接触人她恐惧。姜叶徐徐道。 可是她的才情,实在是。姜长宁还要劝说。 姜叶秀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妈,道:您当年生二姐时,怎么不考虑孔白的相貌才情人品? 姜长宁老脸一红,反驳道:我那是失误。你从小到大妈什么都依着你。这次是你的终身,你好好考虑清楚,你一辈子要对着孔重白那张丑脸,你能不能吃得下饭?另外两人都被她这孩子气的话语逗乐了。 事情到这应该圆满了?不,人家孔重白不乐意。这姜叶面皮长的是倾国倾城,可是那性子冰冰冷冷的,远远看一眼倒是赏心悦目,真要搂在一起过日子,甭指望那个女人为自己端茶递水洗脚做饭,自己武功心眼都不如她,将来肯定要受虐待,想想就心寒。 孔白气不大一处来,为这女儿担心了十多年,结局竟然是两人成亲,她是满心欢喜,拼着一把老骨头和媳妇颠簸到玉檀山庄,这个小兔崽子居然脖子一梗,不同意。但是双拳难敌八手,架不住老妈和三个姐姐的轮番敲打,最终孔重白鼻青脸肿的勉强答应了。 第110章 成亲前一晚,四位老人怕明天拜堂时出乱丢人,特意打破旧规,把两位主角带到一处水榭,千叮咛万嘱咐。偏偏在这两人不耐烦的时候,杨怀义又跳出来捣乱。 表妹,我不会眼睁睁看你跳入火坑的。他的表情大义凛然。 孔重白不乐意,谁跳火坑啊?是我! 滚。姜叶看都不看他。 表妹,我的心一直都在你身上,从没变过。杨怀义悲痛欲绝的表演,让孔家母女浑身发麻。 你的心与我何关。姜叶对他的态度还不如对陌生人。 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你就没有一丝感动?杨怀义的眼泪哗哗地淌。孔重白见他这么伤心,又见姜叶无动于衷,突然预感自己的未来,恐怕不好过啊。 表妹,即便你不喜欢我,也不能嫁给这个无耻女人。像她这样出入花街柳巷的混球,无非是贪图你的美貌。她对你不会真心。杨怀义伤心的脸都挤成一团了。 孔重白也快哭了,她真是不想成亲的。姜叶面无表情,冷冷道:她连得花柳病的女子都不嫌弃,怎会看重皮囊。贪图我美貌的人恐怕是你吧。还有按照你的观念,我也是下作女子,因为我早就失了贞洁。 表妹,你,杨怀义还要说,姜叶突然怒斥道:杨怀义,别给脸不要脸,我要不是看在咏梅姐的面上,凭你的那些勾当,我早就取了你的项上人头。 杨怀义恨恨不已,姜叶,从小到大我把心捧给呢让你践踏,你居然如此对我。好,你无情休怪我无义。他阴毒地看着众人,然后甩袖而去。 秋姜长宁靠在叶冷秋的身上,娇声道:他们父子想死,可不能怪我了吧。叶冷秋宠溺一笑,我也没怪你,只是怕咏梅心里别扭。 孔白见她俩这样,赶紧拉着翠儿起身告辞。回到房里,翠儿狠狠拧了她一下,走得这么快,心里有鬼吧。这么着,你还惦记她们呢。 孔白苦笑道:我都快七十了,她们就是天仙,到了六十,也就是老太婆,再好看还能好看到哪儿。我是看她们那样,知道她们又要算计人了。我得赶紧躲开,省得她们算计到我头上。翠儿用手指点了下孔白的额头,白了她一眼,小样。孔白乐呵呵将媳妇搂在怀里,只是她现在似乎心有余而力不足。 第二天大喜之日,高朋满座,状况百出。首先两位主角谁也不愿蒙盖头,无奈之下只好这么将就着拜堂。拜完天地要入洞房,又出问题。 姜叶率先发难,对孔重白道:想入洞房可以,以后这个家我说的算。 孔重白磨磨牙,没问题。但是你得给我生孩子。 可以。但孩子必须一个姓姜一个姓叶。 没问题。但你必须生三个以上孩子。 可以。但你不许再去花街柳巷。 没问题。但你不许在床上使用武功。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不像话。高堂上坐的四位脸直抽,最后实在听不下去,赶紧让人将她们赶入洞房。叶冷秋拉着姜长宁的手,笑道:爱是什么谁都说不清楚,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也许对于我们女儿来说,这就是爱情呢。 当夜子时,一道黑影溜下山,来到一处偏僻的木屋。屋内有个老头见人来了,道:东西带来了?那黑影才怀里掏出个油布递给老头。老头又道:你没被发现吧。那黑影道:没有。老头疑惑道:姜长宁是什么人,她怎会让你轻易得手?那黑影咬牙切齿道:今天是姜叶成亲。爹,林帅得了这玉檀山庄兵马分布图,能灭的了她们吗? 老头怨毒道:爹落得今日田地,都是那两个贱货害得。义儿,爹也恨不得把她们扒皮搓骨。那黑影跪下道:爹,儿子求您件事。将来若是剿平了玉檀山庄,请您把姜叶留给儿子。 老头点头道:那些贱货不值一提。将来有我父子享乐的时候。这时,屋外却有人道:姓杨的,你都六十多了,还惦记着享乐呢,你有那能力吗。林剑宗对你就那么好? 屋里父子大惊失色,夺门而出,却为时已晚,落入重重包围中。领头的正是孔家四姐妹。 孔重白皮笑肉不笑,杨怀义,你不喝我喜酒就算了,干嘛偷东西啊。 杨怀义手脚发软,你们设局诓骗我。 孔尊白不屑道:姜姨早就防着你了。在姜国,你身上抹得香是为了让你的人千里追踪吧。正兴的身份也是你透露的吧。别当我们是傻子。 杨怀义当即跪下,不不,是他们猜到的。 孔重白撇嘴道:你不描述,他们能猜到?废话少说,杀吧。我还要回去洞房呢。 你们谁敢。杨辉强自镇定,我是叶咏梅的亲爹。 这话让孔家姐妹顿住了,叶咏梅是她们的家人,这还真难办。突然两道寒光闪过,叶冷秋和姜叶的剑刺入杨家父子的胸膛。杨辉口吐鲜血,恨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好狠。 孔重白心想,要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现在应该跟我老妈,还有你什么好事。孔家另外三姐妹看着小妹妹,均想,这么彪悍的媳妇和她娘,你的日子,唉。 第111章 又过了半月,孔白想在回家前去趟下马城。她的四个女儿请了假陪着她。她使人到处打听了下,终于找到了当初她来这个世界的山洞。神奇的是她几十年前扔下的食品袋居然还在。 污染,绝对的污染。孔白拾起塑料袋,自言自语道:未来人会不会被它当成ufo事件? 四个女儿围着她,孔重白拉着她衣袖,嬉笑道:老妈,这是什么?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去去去。孔白拽过衣袖,到一边凉快去。 这玩意不像纸也不像皮,是啥啊?用来干嘛的?孔尊白拨弄着孔白手上的塑料袋。 这叫塑料,用来装垃圾食品的。孔白颇为得意,得瑟道。 老妈,你们那儿的人这么穷?吃垃圾?孔爱白好奇道。 你,你懂什么?不解释了。孔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孔敬白最后发问,老妈,你是准备拿这玩意回去当传家宝? 全都滚。孔白那个气啊,她拿塑料袋当传家宝?脑袋有毛病。 四个女儿一起哄着老妈,孔白板着脸心里却美滋滋的。又缅怀一下过去,才和女儿们走了。临行前,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山洞,又看看身边的媳妇和女儿们的一大家,默默说了句谢谢。 庆丰二十年十一月,庆丰帝传位于正兴,同时下旨,君王在位不可超过二十年。次年改年号为正兴元年。正兴二年,正兴帝长女显武降生。正兴三年,大将军甘棠从恒威关出兵,两月后,灭卫国。正兴四年此女显吉降生。正兴六年三女显晴降生。正兴七年,大将军孔敬白领兵二十万,灭姜国。 庆丰帝二十一岁登基,在位二十年。承先志,灭高国。政治清明,百姓安居。后世有人评论,嫛婗之兴始于定康,成于广佑,盛于庆丰。 正兴十年 御书房里,正兴帝阴沉着脸看着手中的奏章,半响开口道:打了整整一年,居然没有任何进展。我嫛婗女兵的命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不值钱?百姓用血汗供养着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回馈百姓的? 陛下,兵部的大臣面有难色,柳国不比我们以前灭的国家。那些国家本身已经内乱丛生,百姓苦不堪言,我们大军一到,自然没有抵抗。可柳国不同,虽兵力不强,但百姓生活安稳,我军处处受到抵抗。再加上柳国的屠家世代为将,颇有帅才,我军。 依你之言,将来我嫛婗要一统天下,还要等敌国自己衰败?我嫛婗的精兵就不堪一击?正兴帝激动道:从定康十年到现在,我们嫛婗承载了多少代人的心血。朕不能辜负先辈所托。来人,拿地图。 正兴帝指着被侍卫展开的地图,道:柳国的西北是余国,正北的周国,东北是许国,正东是吴国,其余皆与我嫛婗接壤。朕决定先灭余吴两国,然后向北灭周许两国,将柳国团团包围。如此一来困也能将他们困死。 不妥。兵部的大臣进言,陛下,吴周两国好灭。可是许国历来的梁丘国的附属,灭了他们就等于直接和梁丘国为敌。如今的梁丘兵强马壮,隐隐有统一北方之势,此时我们不宜与梁丘为敌。再者余国人历来不守礼法,灭国容易但要花大量精力物力去管教,实在得不偿失。余国历来依附柳国,灭了柳国他们自然会来降的。 要是能拿下柳国,朕还用费这么大劲?正兴帝不悦道。 陛下,柳国实力远远不如我嫛婗,只要陛下耐下性子,徐徐图之,必可成功。您忘了太上皇对您说的,不可躁进。大臣还要进谏,正兴帝压下火气道:不必多言,朕意已决。说罢转身离去。 她回到寝殿只见顾凌霜一人,问道:孩子们还没下学? 顾凌霜知道她最近为政事忧心,忙给她倒了杯茶水,陛下为何事忧心? 正兴帝淡淡道:小事罢了,皇后无须担心。顾凌霜心中一黯,自从两人成亲来,一直相敬如宾地过了头。相互的称呼也不像前几任那样亲昵。这些年正兴忙于朝政,总是眉头紧锁,年纪轻轻两眉之间的皱纹便深深可见。她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可是有些话时间越久越说不出口。 娘亲,母亲,几声欢快的童音传来,紧接着三个小人儿扑进正兴帝和顾凌霜的怀里。正兴帝略展欢颜亲亲小女儿,又爱怜地摸摸二女儿的头发,最后才微笑地看着大女儿,道:显武,今日老师教了些什么? 九岁的显武落落大方,口齿清晰,老师教了我们武学,还教了策论。 正兴帝柔和道:你可都懂?若是不明白可要勤问老师,不可似是而非。 女儿明白。显武抬起小脸认真道。 好好,带妹妹们去玩吧。等会回来用午膳。正兴帝欣慰的看着女儿们蹦蹦跳跳出去了,转身又皱眉对顾凌霜道:午后你随朕便衣出趟宫。 顾凌霜压下疑惑,僵硬地点点头。她是很想对正兴帝好,却不知该如何做,两人之间的交流少之又少,她只能用无条件的服从来表达她的爱意。 出宫后的目的地是一处隐蔽的茶馆。两人进了一间包厢,正兴帝示意跑堂的退下,给顾凌霜和自己倒上了茶水,然后呡了口,盯着一个地方出了会神,才缓缓道:朕今日带你来会一个老友。她只觉得嗓子干涩难忍,猛地灌了一大口茶水,新婚之夜,朕许诺你十年之期。如今朕愿意还你自,由。正兴帝低下头去,她怕自己满眼的泪水被对方看见,你本是山间的精灵,喜欢游历天下,我却让你困于牢笼。对不起。 第112章 顾凌霜隐隐觉得不妙,这话怎么听都有诀别的意思。她刚想问清楚,有人推门进来,惊喜万分,叫道:师妹。 顾凌霜转头惊疑地发现,是元明彰。她根本不理会,只紧盯正兴帝。正兴帝还是垂着头不看她,起身离去前道:我命人寻了你师兄,你们好好聊聊。带上门的一瞬间她还是没忍住泪水,像孩子一样撩起衣袍蒙在脸上,胡乱地擦了擦,仰头长舒一口气,无力向外走去。 顾凌霜拼命地去抓正兴帝,却被元明彰拦住,师妹,我找你找的好辛苦。你不知道,我一直住在京城附近。要不是甄姑娘派人来寻我,我还见不到你。甄姑娘说你一直记挂我,我心里也一直有你。我一直没有成亲,我相信我们的诺言。他还在自顾自地说,猛然发现顾凌霜的脸上已无半点血色,呆坐不语。师妹,你怎么了? 顾凌霜木然地摇摇头,她和你说我心里有你? 她和我说你们成亲是无奈之举,她承诺十年后放你自由。元明彰心知异常,仍实话实说。 顾凌霜惨然一笑,原来她是这么说的。师兄,我要回去了。 元明彰慌地抓住了她,师妹,你不是要和我走?不可能,甄姑娘说你。 师兄,顾凌霜打断他的话,直视他的眼睛,道:别自欺欺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爱她。当初我答应成亲也是因为我心如死灰,可是上天待我不薄,还是让我和她在一起。我知足。师兄,从今后别再说我们再一起的话了。我和你永无可能。 元明彰跌坐在椅子上,神色颓废,我只问你一句,当初你有没有爱过我? 没有。顾凌霜虽不忍心见他这般模样,却还是干脆地答道。 那为什么你当初要答应我?元明彰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一直对我百般呵护,我以为爱情就是这样。要怪就怪我太年轻。对不起。顾凌霜回想起以前,满脸愧疚,毕竟是她负了师兄。 你说的轻巧。我在京城足足找了你十年,我就是想问明白。我都绝望了,可姓甄的又派人来找我。你们两个拿我不当人,耍我玩,是不是。元明彰双手捂脸,泪水从指缝中流出。 算我欠你的,将来你要有事,去顾府说一声,我自会帮你的。顾凌霜有意让自己显得冷酷,一切该结束了。 师妹,你不念旧情也就罢了。元明彰别过头去,三月后师父大寿,他老人家最喜欢你,你去不去? 我知道了,如果我去,会派人通知你的。顾凌霜再也不愿多待,转身离去。一回宫中便直奔御书房,侍卫宫女见她来了,都纷纷退下。正兴帝看着她,张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各思所想。 顾凌霜心中凄苦,是因为我和师兄以前的事让你心有隔阂,还是你觉得我是个背信弃义的人,不值得你爱?这个问题十年来日日夜夜折磨着我。 正兴帝满腔酸涩,十年来你从没真正开怀过,是对你师兄的思恋吗?我怎忍心自私地留你在身边。 良久,顾凌霜黯然神伤而去,正兴帝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痴痴不语。 日子似乎恢复到以前。五月初五端午节,嫛婗军兵分两路,短短一月灭吴余两国,随后周国主动来降。只是攻打许国时,梁丘国出兵干预,双方僵持不下。五月二十三顾凌霜突然不见,只留下一份书信,内容是说自己去给师父贺寿,让正兴帝照顾好孩子们。 正兴帝大惊,命暗卫四处查找,得知皇后和她师兄已经出京,往荀国方向去了。正兴帝命人封锁消息将自己关在殿内三日不出。后来还是老太傅孔白出面才将正兴帝劝动。 此时顾凌霜和元明彰正在路上。他们是五月底出发的,由于嫛婗国这些年开疆扩土,国土面积广大。到了六月十七,他们才来到边境的一处小镇,这里以前是姜国的土地,满目疮痍,经过三年的治理,到底有了生气。他们找了个客栈,顾凌霜还是自顾自地准备回房。 元明彰见她这样既然恼又难过,师妹,师兄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既然说过决不再纠缠于你,便一定可以做到。你有何必这样对我?一路上话说不到十句,一到客栈你就钻回自己的房间。 师兄,对不起。我只是在想我和她的事。顾凌霜落寞道:十年了,我居然不知道我和她到底哪里有问题。 元明彰强忍心痛,师妹,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顾凌霜挤出一丝笑容,我想我和她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冷静一下,她又像是自我鼓励道:不管怎样,给师父拜完寿后我就回去向她表明自己的心迹。 元明彰还要说话,店内一桌客人的大声议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我们嫛婗拿下了余国和吴国,以后我们可以去那儿行商了。你这消息落伍了。周国也降了。我嫛婗大军所向披靡,天下那个国家的人见到我们不恭恭敬敬。是啊,我听老一辈人讲,以前我们嫛婗国尽受人欺负了,仗打的那叫个惨,十室九空。不错,现在看谁还敢小瞧我们女人。我听长辈讲,从定康十一年起,日子就好过了。我算算啊,定康十一年到现在,定康、广佑、庆丰、正兴,怕有五十年了。 第113章 元明彰听得愣神,喃喃道:你们嫛婗的国君真了不起,一代又一代,励精图治,从不懈怠。将来天下真要是女人的?他猛然见顾凌霜满脸骄傲之色,信心百倍地对他道:嫛婗国君固然不错,但百姓更加优秀,她们百折不饶坚韧不屈,无论多少苦难都不能压垮她们。 元明彰不愿去附和,他的祖国是荀国,照这样的势头嫛婗将来必是荀国的巨大威胁,他心里怎会好受。他不想再说这个话题,转而道:我想早些歇息,师妹也早些回房吧。 次日清晨两人早早赶路来到新亭关。这是嫛婗和蔡国的交接,蔡国是小国,夹在嫛婗和荀国之间。新亭关来往商旅频繁,出关的队伍排得很长。顾凌霜和元明彰等到了晌午。快到他们时,一骑战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传令兵举着令牌大喊:关城门。 守关的女兵只愣了一下,当即将城门关上。出入的百姓不明所以,叫骂一片。正在哄乱间,突然钟声响起,一下一下绵绵不断。嫛婗的百姓都知道,每个城镇中央都有个钟鼓楼。遇到重大喜庆或得胜还朝的军队,会鼓声大作,最高是连敲八十一下。若是祭祀或是要紧人物去世,钟声就会响,最高是九五之尊驾崩,连响四十五声。 而现在,钟声每多响一声,百姓就安静一分。到了三十声后,钟声还不停下,人群已经一片死寂,陆续有人开始慢慢跪下。铛最后一声响起时,女兵和百姓跪倒一片,传令兵下马滚落在地,大吼,陛下驾崩!全国戒严! 人群中只有一人痴痴站立。元明彰见顾凌霜神色不对,脸上现出不正常的红晕,心惊道:师妹,你怎么了?快跪下吧。顾凌霜充耳不闻。女兵也注意到这里的异常,起身围过来。 顾凌霜突然跳上马匹,拨马回头。女兵们哪容她走,纷纷拿长枪指着她。顾凌霜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厉声道:谁敢拦我? 女兵们不识这块牌子,从城墙上下来的将军可认识,那是宫中的令牌,她赶紧让女兵闪开。顾凌霜也不多言,飞驰而去。元明彰急了,跳上马,大喊:师妹,你干什么?等等我。 顾凌霜不眠不休,拼命赶路。每到一处驿站,就掏出令牌换马再接着赶路。元明彰跟在后面,身体有些吃不消。可他无论如何劝阻也无效。二十几天的路程,硬生生被压缩到七天。临到京城,烦人的钟声又响起。顾凌霜不及细想,只往皇宫方向奔去。元明彰吓得一身冷汗,私闯皇宫是死罪。他现在力气将歇,哪还有力气去阻拦。 眼见大祸将至,有个人影蹿出一把抱住顾凌霜,猛地将她拖向角落。顾凌霜瞪着血红的眼睛,竟是自己的母亲。她只觉身子一软,瘫在母亲的怀里,嘶哑着嗓子叫道:我要去见她。 顾相心疼问:你怎么回来了?先和我回家。 顾凌霜用力挣扎,口中不停道:我要去见她。 顾相没有法子,一狠心,抬手劈下,将女儿打昏,又指使元明彰叫了一辆马车,趁四下无人赶紧带人回府。 顾凌霜醒来已是两日后。顾相见她醒了,坐到床边,按下她要起来的身子,叹道:你不是给你师父祝寿?怎么回来了? 顾凌霜抓紧母亲的衣襟,急切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正兴她。 你没打听清楚就回来?顾相直摇头,忧心忡忡道:前几日陛下常常去城楼,一站就几个时辰。刺客便是趁此时下手的,伤口到没什么,就是毒难解。我说你,顾相斥责道:你多大了还任性。你是一国皇后啊,居然留书出走?你知不知道,现在满大街都在传你和一个男人私奔了。 顾凌霜呼吸一窒,胸口剧痛,母亲,这不是事实,我。 顾相又心疼又难过,我信你有什么用。陛下为了你的声誉,在昏死前下旨,说你为了替她挡剑才薨的。你现在出现,被人瞧见,你和陛下的颜面何存? 她现在怎样?我的孩子呢?顾凌霜虚弱异常,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 唉,陛下自遇刺,后宫里已经来了好几拨刺客。为防意外,索性宣布陛下驾崩。现在陛下已被悄悄地转移到竹山休养,御医说正吊着一口气,只要解了毒就好。顾相又宽慰女儿道:孩子你放心,太上皇和太后回来了。女儿你就在这密室中先将身体养好,过几日乔装一下,再去竹山看陛下。顾凌霜只听到正兴帝还活着,顿时心头一松,昏了过去。 三日后,顾凌霜实在忍不住辞别母亲,趁夜黑出府,一路快马加鞭。竹山离京城不远,走得急也就大半天的马力。她原想着直接上山,不料到处都是暗卫,外松内紧,而且没有太上皇的旨意谁也不能进入。她蒙着面不愿让人认出,故而闯了几次皆失告失败。她索性在山脚下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看看有没有人上山她好混迹其中。 一直等到傍晚,才有十几骑护卫和一辆马车路过。顾凌霜施展轻功悄悄跟随。她正准备趁黑伏在马车底部,马车却突然停下,车内一个娇脆的声音响起,朋友,现身吧。 顾凌霜虽震惊,却仗着武艺来到车前,拱手道:不知车内是哪位高人?可否现身? 第114章 车帘一挑,一个绝色妇人露出脸来,是姜叶。姜叶似乎也认出了顾凌霜,挥手朝护卫们吩咐道:退后一里,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上前。护卫们虽疑惑但还是照办了。 姜叶也不下车,就这么冷冷看着顾凌霜,语气没有半分的恭敬,拜见皇后娘娘。话一出,车内突然有童音传出,是娘亲。紧接着蹿出两个小黑影扑到顾凌霜的怀中。她赶紧扯下面纱,蹲下搂住两个女儿,泪流满面。然而此时车上还跳下一个小黑影气愤道:显吉显晴,你们给我回来。最小的女儿回头撒娇道:大姐,是娘亲。 显武上前用力拽过两个妹妹,愤恨道:这么无耻的娘我们没有。她死死的瞪着娘亲,你不是丢下我们和母亲跟人跑了?还回来干什么? 顾凌霜被女儿如箭般的目光射的千疮百孔,她只觉得浑身发软,眼前一片漆黑,她强忍着不让自己栽倒。显吉怯怯地拉拉大姐的衣角,姐,外祖母们说这都是假的。娘亲只是回去探亲了。 显武朝妹妹大发脾气。你懂什么,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显晴才五岁,被姐姐的严厉给吓哭了。这时孔重白从车上跳下来,抱起孩子哄着,我说,她才吐了两个字,姜叶在后面道:闭嘴。孔重白头一缩。立即噤声。她对这个媳妇是言听计行,谁叫人家给她们孔家立了大功。原来说好的,姜叶生的头两胎分别姓姜和叶,哪知这两个孩子长的像孔重白,完全奔着惨不忍睹的方向去了,姜长宁的心里甭提多窝囊。后来准备生三胎时,孔重白太过激动?头脑发昏?反正用了三颗嫛婗果,结果姜叶怀了三胞胎,幸亏她自幼习武,身子骨不错,就这样还是险象环生万分艰难生下孩子。这三个丫头水灵的让人爱不释手,孔白天天咧着掉了门牙的大嘴傻乐,姜长宁的郁闷可想而知。孔重白见老妈开心,自然更加处处让着媳妇。只是今日,她见顾凌霜实在可怜,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凌霜,姜叶赶着去给陛下解毒,耽误不得。要不你和我们。 住嘴。姜叶斥道:顾凌霜,你对得起谁? 你们为什么都信传言。顾凌霜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姜叶冷笑道:我们自然不会信传言,可你为一国皇后,轻举妄动,被人利用留下口舌乱我嫛婗民心,你可知罪?想见陛下?等她醒来,由她决定。我们走。 顾凌霜猛地扑上去,哀求道:让我去看看她,就一眼。 姜叶冷酷地推开她,你知道她为什么没死却要宣布驾崩?因为你。敌国一开始就准备绑架你来威胁她,可是在嫛婗国内他们不敢妄动。她来不及再派人通知你,只好出此下策,因为只有皇帝驾崩才能让城关紧闭,才能让你不出嫛婗。 顾凌霜被推到在路边的草丛中,痴痴呆呆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元明彰寻来,见她神情恍惚,忙去搀扶。顾凌霜诡异一笑,拔剑便刺。元明彰到底武功高强,瞬间躲开,急道:师妹,是我。 顾凌霜双眼赤红,发疯般砍杀,完全不讲章法。 元明彰知道她心神异常,小心周旋,待到她力竭时一个纵身夺下她手中的剑,师妹,你到底怎么了?。 顾凌霜指着他狂笑,我蠢,以为你还是我信任的师兄,以为自己还是快意恩仇的江湖女侠。 师妹,元明彰气愤地将长剑一扔,你把话说清楚。 顾凌霜惨笑,我这个嫛婗的皇后就在这里,你们尽管冲我来,别动我的正兴。 元明彰退后几步,震惊万分,原来不是你蠢,是我蠢。当年我去找你母亲,她只说你嫁入了京城附近姓王的人家,我便不停找了十年。竟没想过这个王是嫛婗的王。他似乎又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你们能轻易找到我,怪不得师父大寿师弟非要我通知你。好好好,都骗我。师妹,你等着我会给你交代的。他佝偻着背,晃晃悠悠离去了。 顾凌霜也不去管他,只痴痴望着竹山方向。天色放亮时,她来到山脚下的一个清幽的村庄,买下了最偏僻的一座竹屋,晚上睡觉,白天去上山的路上隐蔽起来,看着是否有认识的人路过。 一个月后,元明彰绑着个男人过来,神色悲伤道:天台派已经投靠了荀国,这次计划是梁丘国,柳国和荀国共同策划。不信你问师弟。散播你的谣言,是为了嫁祸给我,掩盖他们的身份。 那男子大骂道:我们本是荀国人,为自己国家效力有什么不对。倒是你,师兄,你是荀国人啊,你真要看到嫛婗强大灭了我们吗。师妹又不喜欢你,你何必做个卖国贼,将来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元明彰心中难过,大丈夫坦荡无欺,你们真要有本事就应该在战场上搏杀,何必搞阴谋诡计,何况你们嫁祸于我,还当我是师兄吗。从今往后,国家、政治与我无干。 那男子哈哈大笑,蠢货,怪不得师父说你不成大器,那个国家没有阴谋诡计?她嫛婗就干净? 顾凌霜一剑刺入男子的胸膛,冰冷道:我什么都不管,但你们不能害我的正兴。 那男子口吐鲜血,犹自嘿嘿笑道:我们死,值。至少为荀国挣来十年的时间,为我荀国。话没说完便已气绝。 第115章 顾凌霜看着这尸体,心里一阵发紧,嫛婗的女人可以前仆后继,其它国家的人也可以舍命为国。将来必有恶战。 正兴十年七月初七,庆丰牵着显武的手走在正殿上,两旁群臣肃立。 显武,看到上面的椅子吗。现在你只能站在旁边,等你大了,有能力了,才可以坐着。不过不要怕,外祖母陪你站着。庆丰和蔼地对孙女道。 显武认真地点点头,外祖母放心,孙女不怕。 殿上侍卫大声宣读正兴帝遗诏,只有八个字:显武监国,庆丰摄政。庆丰与大臣们商议年号依旧沿用正兴。嫛婗国收回了以前的攻势,改为守势,各国得以喘息。而梁丘国,荀国,墨国借机壮大。 正兴帝在位十年,国力强盛,闻着无不丧胆。后世有人评论,嫛婗之兴始于定康,成于广佑,盛于庆丰,扬于正兴。 正兴十八年九月,显武即位,次年改年号为显武元年。 显武元年 七月的晌午骄阳似火,竹山的半山腰凉亭里,一位满头华发的瘦弱女人正坐着纳凉。从山顶的官道上下来辆驴车,驾车的是位肤色黝黑的村妇,她一见凉亭的女子,立即拴好驴车,笑着过来问:甄姐,你身体越来越好,都能走到这里了。 华发女子友善笑道:何姑,你吃了午饭吗?今儿又给山庄送的什么好菜? 庄里的大管家留我吃过了。真是有什么样的主母,就有什么样的工人,您庄里的人都是一等一的热心。何姑挨着她身边坐下,憨厚地笑答:菜,您放心,保证新鲜。当初我外子意外身亡,要不是您把给送菜的活交给我,我们家真还不知怎过呢。 华发女子故作生气,何姑,你又说这种话。你一个人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不过的举手之劳。对了,上次你说你们村人有意将你和失了内子的关福凑在一起,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何姑愁道:唉,这事我还在考虑。关福有个独女儿,和她娘一样是病秧子,我呢,有两个女儿,这要合了一家就得有人去当兵,这肯定是我的孩子去了。我以前的外子对我好着呢,要不是为了给我弄点野味,也不会上山遇到野兽了。我怎么舍得让我俩的孩子去当兵。再说,关福对她的内子也是念念不忘。难啊。 你们要是真看对方顺眼,有意凑在一起过,这事不成问题。你们可以再生几个,让你们的孩子去当兵不就成了。华发女子微笑道,真要想在一起,没有为难的。 何姑想了会,一笑,这事以后再说吧,反正前些日子朝廷下令可以自由婚配,谁也管不着我。哎,甄姐,我和你说,我们小叶村出了件大事。林家的大女儿琥珀和京城来得一位小姐好上了。琥珀那丫头我看着她长大的,胆大心细。我们村尽东头的一处破落竹屋里住着个怪女人,深居简出的,只要琥珀那丫头敢跟她亲近。 小姐?怪女人?华发女子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何姑得意地卖弄起来,这个怪女人来了有好几年了,平常不见人,倒是有个男人常常来看她。最近那男人又带了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来。大家都议论这是一家子。不过也没见这女人大过肚子啊?而且我们嫛婗只有女婴啊?她自言自语地发了两问,又道:琥珀这丫头和这女人最亲。这丫头小时候最顽劣,她妈和她娘根本管不住她,这下好了,京城来的一位小姐将她管住了,听说都准备成亲了。那位小姐叫什么来着?好像叫武日业。 华发女子心中一动,武日业?她呵呵一乐,站起道,何姑,时间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孩子再过会就要下学了。何姑也起身拍拍身上的灰,道:那我先走了,咱们下次再聊。 甄姓女子见何姑走远了,才慢慢踱步向山上走去。没走多远,就有个挺拔的年轻女子迎上来,笑眯眯过来扶着她,道:母亲,这大太阳的,您也不怕中了暑。 华发女子有意试探,故意板着脸道:显武,你才登基不久,不以政事为先,怎么三天两头往我这跑? 显武带犹不自知,答道:两位外祖母要去云游,女儿特地和她们来看母亲的。 那你更不该离京。正兴生气道。 显武帝慌了神,女儿明日就回。正兴厉声道:马上走。 显武帝为难,她和心上人约好今晚会面,如果失约,还不是要多久才能哄回呢。正兴见她踌躇,知道心中所猜不假,于是笑道:算了,你别耽误正事就好。 显武帝见母亲的态度陡然转变,没来得及细想,兴奋地点点头,她见母亲心情不错,又道:母亲,女儿和你商量件事,女儿不想让妹妹们姓顾。 正兴脸上隐隐透着怒气,这次她是真的生气,这是嫛婗的规矩。皇女们除了储君,都要和娘姓。你想坏了规矩。 显武帝忙赔罪道:母亲,女儿混账,您别生气,女儿再也不提就是。 正兴叹道:我知道你一直对你娘亲有偏见。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怪你娘,是我让她走的。这些年我让你打听你娘亲的消息,可有眉目? 没有显武帝垂下头,恭敬道:我们不说她了,母亲晚膳想吃什么。正兴见女儿如此,心里难过,她知这个心结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开的,只能慢慢来。 第116章 当晚显武帝悄悄下山去见心上人,哪知早有暗卫跟着,回来将一切告诉了正兴。第二日显武帝辞别母亲回京。正兴等了两日,命人将她送到小叶村外,然后独自进了村。只稍许打听了一下,她便轻易地寻到了琥珀家。屋外大树下,一位十七八岁大眼睛的姑娘正带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玩耍。那位姑娘宛如林间跳跃的雀灵,阳光照耀下让人觉得如此美好精致。正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仿佛又回到了活力四射的年轻岁月。 那姑娘看一老妇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并不在意,笑着过来问:老人家可有事?进来歇歇脚吧。 正兴见如此和善,心下更加喜欢,不住地赞叹女儿的眼光。琥珀扶着正兴坐下,又给她倒了杯茶水,关切问:老人家是迷路了?您和琥珀说,这一带琥珀都熟悉。 正兴夸道:真是个好姑娘。我只是路过,天太热,想歇歇。 琥珀并不像一般人那样害羞,落落大方道:那您就歇歇,我陪您说说话。小所愿,你自己玩吧。这话是对小男孩说的。 得偿所愿?这名字起得有意思。正兴随口问:他是你弟弟? 我们嫛婗哪来的男童。他是我半个师父的孩子。琥珀笑吟吟道。正兴越看越满意,你有半个师父? 他教我武功,却不准我叫他师父。元叔是个好人。琥珀抬手一指,老人家,他来了。 正兴转头看去,来人也顿住了脚步。琥珀见这二人神态僵硬,疑问丛生,试探地叫了声正兴。正兴回过神,开口之际却见小男孩扑到元明彰的怀里,脆生生叫了声爹。 正兴脑袋轰得炸开,得偿所愿这个词不断出现,她心里如万箭穿心,难受地浑身颤抖。琥珀以为她中暑,不由分说将她搀进自己的房里,让她躺下,赶忙又跑出去叫大夫。正兴缓了口气,对跟进来的元明彰艰难道:这是你和她的孩子。 元明彰又怒又气又难过,师妹对你痴心不忘,日子过得多苦,你居然还怀疑她。他一言不发抱起孩子气愤离去。正兴挥手示意暗卫她不要紧,随后琥珀和大夫来了,大夫看了看,见没有大碍便走了。 琥珀扶她坐起。疑惑问:老人家认识元叔? 旧识。多少年没见了。正兴试探问:你认识他,那也一定知道顾凌霜? 您也认识顾姨?太好了,她就住在村东面的竹屋里。我可以带您去的。琥珀高兴道。 正兴笑了两声,并没接话,她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道:琥珀姑娘的性子我是极喜欢,不知有没有说亲?我的大女儿,年岁和你一般大,人也是不错的。 琥珀脸上一红,谢谢老人家厚爱,琥珀已有心上人了。 不知哪家女儿这么有福气?你们是自小认识?正兴极力让自己像个和蔼的长者。 她在京城里。我三年前上山采菇时认识她。琥珀毫无防备。 那她也认识你的顾姨?正兴压着火气,道。 琥珀不明所以道:我和她说过顾姨,不过她没见过。老人家你为什么问这个?她见正兴脸色阴霾,更加奇怪,还要再问时,屋外传来欢快地声音,琥珀。我来了。话音未落,显武帝踏着阳光进来了,猛然看见正兴,立即皱起眉头,母亲?你的身体。 正兴跳下床,狠狠打了她一记耳光,混账。 显武帝瞬间就明白了,扑通跪下抱着正兴的腿,母亲,女儿是为你好。正兴一脚将她踹翻,拉起琥珀道:你带我去见顾凌霜。 琥珀懵了头,任由正兴拉着走,显武帝在后面焦急地跟着,她不敢大喊,生怕引来村民。迎面来了两个少女,看见正兴亲热地跑过来,其中一个稍大的说:。母亲,我们听侍卫说您在这。我们。正兴也不理她们,将她们推开,继续拉着琥珀向前走。稍大的又问跟过来的显武帝,姐,怎么了?显武帝欲言又止,紧紧跟着母亲。这两个少女是正兴的另外两个女儿,顾显吉,顾显晴。她二人见母亲和大姐不对劲,也跟了上去。 竹屋地处偏僻,加上天气炎热,她们的举动没有惊动村民。正兴见这竹屋破烂不堪,忍不住想流泪,她竭力隐忍道:请琥珀姑娘通禀一声,就说故人求见。她没有勇气亲自去敲门,她怕看见其乐融融的场面,她不得不承认她见到元明彰和孩子时,心里只有嫉妒。 琥珀心里虽有万般疑问,但仍顺从进了门。竹屋里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是桌椅碰撞的响声,再后来门被用力地打开,从里面缓缓走出一位憔悴的妇人。 正兴努力让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在屋里奔出的小男孩扑到妇人的怀里喊了声娘后便僵住了。顾显吉和顾显晴是这几人中最高兴的,她们冲上去环住妇人,惊喜道:娘亲。顾显吉没有意识到古怪,还问:母亲,您怎么找到娘亲的? 正兴的怒火突然喷发出来,劈头向显武帝打去,逆障。显武帝不敢躲开,只是含着泪看着母亲,一言不发。正兴看她这幅委屈的模样,更加可气,不愧是我嫛婗的一国之君,心思竟阴沉到这般地步,连娘亲都不认。好好,我这就昭告天下,看你还有脸做我嫛婗的国君。 第117章 是啊,人人都知道我是嫛婗的国君。可有谁想过我,那时我才九岁!我听别人污蔑母亲还要无动于衷。我要坐在朝堂上承受大臣们万分期待的目光。我要关怀妹妹们。她们想你们的时候,我要陪着她们逗她们开心。她们怕雷声要娘亲时我要把她们搂在怀里。可是她,显武帝恨恨指着顾凌霜,她却做了别人的娘,对别的孩子无微不至。她可曾有一丝想过我们?显武帝死死咬住嘴唇,凄楚看着母亲,仿佛又成了那个倔强的孩童,不错。是我下令不准她踏入竹山。是我不让她见您的。 顾凌霜被这番话惊得双目圆睁,突地身体一软,昏厥过去。正兴心痛不已,她的家怎么成了这样,显吉显晴你们去照顾你娘。琥珀你帮我看好显武。琥珀被这一切震得不能反应,闻言只是下意识地过去拉住了显武帝。 正兴漫无目的地走着。阳光刺得她头晕,但她仍不想停下,她怕一停下自己就会崩溃。正晃晃悠悠时,一双大手搀扶着她,头顶多了把伞。何姑的声音响起,甄姐,你怎么跑到我们这儿?快到我家歇歇,看你这脸白的。 正兴歇息了好半天才缓过来,见何姑里里外外忙着,突然生出一个想法,何姑,我想和你成亲。 何姑继续手上的活,甄姐,你这是怎么了? 正兴斟酌道:是这样的。我内子和我和离后,她又有了别的家庭。我大女儿一直耿耿于怀,我知道她是认为我过得不好,为我打抱不平,我想结了她的心结,如果我也成亲有了家,也许她和她娘的关系就能缓和。 何姑也不客气,一听就是个馊主意。我们乡下人不懂你们的弯弯绕,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不结了。这成亲要看着顺眼,我和你,过不到一起。 正兴忙道:假的假的。我们不去县衙盖婚书,做做样子。要是以后有什么流言,我会亲自来解释。你不是说要报答我,算我求你。她不由愧疚,居然挟恩求报。 何姑好笑道:甄姐你是老实人,一看就是被逼急了。成,我答应,顺便也看看关福的反应,省得她一天到晚不冷不热的。 这条消息炸得众人不知如何是好。显武帝更是焦头烂额,琥珀自知道她的身份后一直躲着她,母亲又不理她,大臣们又催她回去。顾凌霜听闻又大病一场。元明彰气愤难当,欲要找正兴却被顾凌霜阻止。顾显吉和顾显晴这几日照顾娘亲,有些事也看明白了,娘亲和元明彰根本没关系,这里面的误会要找个人好好调解一番,可这人选难办。 这天晚上,两个丫头窝在墙角商量,最后一致推选出一个人孔白。顾显晴道:老太傅出马是可以,可她都八十八了,身体吃得消?她会来吗?顾显吉道:上次我去孔家见过老太太,贼精神。你可以去贿赂孔毓敏啊,她是老太太最小的孙女,她去求老太太肯定成。顾显晴道:孔毓敏?那小丫头虽才三岁,但精的吓人,贿赂她,非得二十根糖葫芦不可。我可没钱。顾显吉道:小气。咱俩凑凑吧。 顾显晴只用了三天,孔白便在小女儿和小孙女的陪同下来了。孔白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只想安度晚年,可是她的晚年太长了。白固若、霍楼云、叶冷秋、姜长宁,秦瑶、徐英儿,小喜等都相继过世,翠儿的身体也大不如前。只有她越发显出旺盛的生命力,除了她的牙以外。她常在迷惘中沉思,难不成她这个在恶劣环境中成长的树苗,到了干净的环境中就长成参天大树了?别人穿越呼风唤雨,她穿越也许也能有个最?最长寿?不过人一老,古代的劣势就体现了,连个收音机都没有,家人还不让她出门,怕她磕着碰着。人要是比周围人老太多,那也和国宝差不多,大家看你的眼神透出万分的欣赏。孔白无聊打发着日子。听说能出门,她当然还是矜持地想了半天,架不住小孙女的缠磨,内心十分高兴地同意了。 孔白这个国宝一来,大家都要给面子的齐聚一堂,七嘴八舌说了一通,她这个受言情剧毒害的现代人顿时心里透亮。她首先刷了显武帝一后脑勺,大人事,小屁孩不要掺和。然后反手又给了正兴一脑勺,笨蛋。不明白就问,自以为是。你这国君的脑袋遇到这事怎么就连三岁小孩都不如。 孔重白那个心疼,妈唉,你打的可是两个皇帝,你能悠着点吗。 孔白可不关女儿怎么想,她又指着顾凌霜,你好好的跑什么呀。有什么事讲开了不行啊。她又去瞪元明彰,你不避嫌,裹在里面起什么哄。 说,都说实话。从正兴开始,说你心里怎么想的。孔白大大咧咧坐下,见正兴面皮通红,叹道:算了,你脸皮薄。还是,她一指元明彰,你先说。你和她,这孩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元明彰苦笑,甄姑娘,不,应该叫你皇帝陛下。我是对师妹,可是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你。我早就死心,只是每年来看看她。三年前荀国和梁丘国打仗,这孩子是我在梁丘国边境发现的,早已成了孤儿,他和师妹投缘,便一直喊师妹干娘。我和师妹是君子之交,我来这里一直都是借住在琥珀家。师妹她一直住在这,就是为了上山去找你,你怎可怀疑她。 第118章 孔白瞥了一眼发愣的正兴,又对顾凌霜道:你到底怎么想,说吧。 顾凌霜大病刚愈,虚弱道:正兴,你为什么老是对我愁眉不展?是不是你嫌弃我是个背信弃义的人?还是根本没喜欢过我? 不不,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你师兄,所以才想放手让你自由。正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孔白直摇头,问顾凌霜道:你喜欢她,为啥还跑? 她将我推给师兄,我心灰意冷,本想借着给师父祝寿之际出去透透气,没想到。顾凌霜黯然神伤,阴差阳错蹉跎了岁月。 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显吉和显晴。显武帝忍不住道,她只说妹妹们,偏不说自己想娘亲。 顾凌霜热泪涟涟,武儿,娘已是昭告天下薨了的人,怎能再回去?娘在这儿住了好些年,就是想有机会见到你们。 孔白见众人有抱头痛哭的势头,于是巍巍颤颤站起,手一挥,颇有领导的架势道:我来做个总结性发言。你们看看,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憋了十几年,你们累不累。一家子,两个皇帝一个皇后,笨的像个猪,自作自受就是说你们的。俺们现代人,逮到谁都说爱,你们这些古代人,死憋着硬是不说,都不好。所以。 旁人听得一愣一愣。孔重白则是心惊肉跳,老妈唉,你咋越老越疯狂呢,她赶紧上去捂住孔白的嘴,讪笑道:妈唉,天色已晚,您还是回去搞您的科学吧。 你有兴趣?孔白道。孔重白慌忙摆手,您别折腾自己家人成吗。前些年您研究嫛婗草,非让我在自个媳妇身上试试,结果弄出个三胞胎,分娩的时候,姜叶她娘可是拿剑架在您女儿脖子上。您还是继续研究您的假牙靠谱。要不我让人给你镶满嘴金牙,金光灿灿,多美。 孔白果然转移了注意力,一掌拍在孔重白的背上,金牙要是掉进你老妈的肚子里,你老妈就得挂了。陶瓷,要陶瓷的。没有牙的嘴喷了孔重白一脸口水。 屋外,八岁的元所愿摘了朵野花给三岁的孔毓敏,小丫头看也不看,不屑道:又不是冰糖葫芦,我不要。她跑过去牵了孔白的手,一起走了。 夕阳下,一个没牙的老太喋喋不休,那道拉长的身影显得这世界如此的和谐? 显武十一年 刚过了正月,柳国的大地仍被厚雪覆盖,博陵城的守城士兵冻地直跳脚。他们眼馋的看着城墙脚下几个围着篝火喝酒吃肉的长官,心里暗骂不已。 那几个将领喝得有些高了,七嘴八舌地嚼起舌根来。听说太子妃还是个雏,太子都没碰过她。这事,柳国人尽皆知。我朋友的相好在太子府当差,据说新婚之夜,太子一掀开盖头就吐了,当场就跑出洞房,再也没进过。就屠小玉那尊荣,那个男人看得上?谁不知道她是我们柳国最丑的女人。你看看太子身边的那些美姬,能比吗。太子妃的名讳你也敢说。她丑没关系,谁叫她的爹是屠老将军呢。皇上让太子娶她,还不是为了拉拢屠家。是啊,我们和嫛婗打那么些年仗,要不是屠老将军,柳国早亡了。如今屠老将军年迈不能上战场,他儿子又屡战屡败,一点没有他老子的风范。我听说就是因为这样,屠老将军才上书极力推荐他女儿的。你还别说,那丑女一来,博陵真的守住了。你们可知道这次敌方领军的是个皇女,叫顾显吉,厉害的很。你们说将来太子登基,他的江山还是他媳妇给挣来的,他心里,嘿嘿嘿。乌龟王八,缩头缩脑,让婆娘压呗。哈哈哈 暗处,一男一女站了半天,将这几个将领的话听的真真切切。男子咬牙切齿要冲出去,却被女子拉住。男子恨道:小妹,别拦着我。当值喝酒,军法处置。那女子淡淡道:大哥,天寒地冻的,宽容些吧。男子忿忿道:他们诋毁我们屠家。女子平静道:大敌当前,大哥若是因为谣言处罚他们,会导致军心不稳的。大哥还是去巡夜吧。说罢便走开了。男子看着妹妹的背影,暗自叹息,又回头狠狠盯着那几个将领,最终还是忍下这口气。 离博陵百里的军营帅帐中,顾显吉和她的军师赵沁芳就着两个小菜在小酌。 今年天气可真不正常,都二月,还下这么大雪,所有兵的棉袄都已经加厚了?顾显吉问道。 你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供应补给都不成问题。赵沁芳自斟自饮道。 你说咱这半个柳国都打下来,怎么到博陵城就卡壳呢?顾显吉抓了把炒豆放在嘴里使劲地嚼着。 我叫你别小看那丫头吧。吃亏了吧。赵沁芳笑眯眯地说。 哼。都是屠荣害的。我原以为他儿子屠子攸跟他老子一样,虎父无犬子嘛,哪知他那么不经打,你说他再派他女儿来我能放在眼里?顾显吉憋屈地道。 赵沁芳笑得意味深长,顾显吉,咱俩一起入伍,在一起十一年了。我孩子都能替我打洗脚水了,可你呢,还是光棍。以前也没听过你把谁放在心上,怎么这段时间老是把那屠小玉挂在嘴边。莫不是。 第119章 顾显吉赶紧否定道:你可别乱说,她可是柳国的太子妃。 赵沁芳故意道:说的也是,已经成过亲的人身子肯定不是清白的,而且咱们也和她交过手照过面,这女人奇丑无比,怎么能配得上我们的皇女。 顾显吉立刻沉下脸,什么清白贞操,你别有外面男人的混账想法。丑怎么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关面皮什么事。 赵沁芳笑得畅快,顾显吉,你动心了。我有一计,可以让你心想事成。不过人我能帮你弄来,怎么得到她的心还得靠你自己。 顾显吉虽脸皮厚此时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但仍嘴硬道:赵沁芳,我们这是为了嫛婗。你快说,别让我急。 赵沁芳反而不慌不忙,连饮了几杯酒才慢慢道:先别说计。咱们先说说柳国的情况。顾显吉知道她的德行,耐着性子听她道:柳国的太子柳临风是柳国皇帝的唯一儿子,二十有三,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据说他是柳国第一美男子,风流倜傥自负甚高。柳国皇帝对这个儿子宠溺万分。你说这样万众瞩目的男人会让他的丑老婆骑在他的脖子上? 顾显吉恍然大悟,赵沁芳,你果然比狐狸还精。具体说说,咱要怎么办? 帐外大雪纷飞,帐内暖意洋洋,两人的大笑不时传来。巡查的女兵听见笑声,也都不自觉的开心起来,看来这仗要赢了。 不久,柳国京城到处传言,太子妃英勇神武,阻敌于博陵,将来柳国的天下要靠太子妃撑着。太子柳临风在他的东宫隐忍了三天,他的那些美姬都躲着他,生怕一不小心掉了脑袋。在拿到战报后,他面上一喜,急匆匆进了宫。 父皇,儿臣要亲征。柳临风将战报呈给柳国皇帝,道:您看看,屠小玉根本就没有和嫛婗正面交锋,只是一味坚守博陵。到底是女人,只会做缩头乌龟的行径。 柳国皇帝将战报扔在一边,皇儿,父皇知道你有抱负,可是战场太过危险,你是一国储君,不能轻易犯险。 柳临风极力劝说,父皇,您不可儿臣一个机会,将来儿臣怎么服众?您放心,儿臣这些年的兵书战策可不是白读的,儿臣身边的亲兵个个以一敌十,还能怕了那些女人不成。见皇帝沉吟,柳临风加紧添油道:父皇您想,屠小玉这么坚守不出分明就是在消耗我柳国粮饷。如今梁丘国和荀国在打仗,根本不能顾及许国。嫛婗一旦对许国出兵,到那时我们将四面受敌。父皇我们必须要速战速决,和许国、梁丘国共同对抗嫛婗国。 老皇帝长叹道:皇儿你是朕唯一的皇储,将来这江山还是要给你的,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不过要多和太子妃商量商量。朕知道当初你对这亲事是极不满意的,可是屠家世代为将在军中极有威望,朕也是为你的将来啊。 柳临风见目的达到,也就顺着父皇诺诺地应下了。几天后他一到博陵城立即下令开城门迎敌。嫛婗大营,顾显吉拿着斥候送来的探报,大喜道:赵狐狸,鱼儿上钩了。随后两军对垒,柳国连赢七阵,柳临风名声大噪。 博陵城中,屠子攸到太子的临时行辕去见妹妹,一进门便没好气道:太子呢,他还是不进你的房? 屠小玉正在看书,事不关己道:博陵太守给他送了几个美妾。 屠子攸呸了声骂道:混蛋。 屠小玉放下书,面无表情道:大哥谨言慎行,莫置屠家于风口浪尖。大哥还是说说战事吧。 太子倒是胜了几阵。屠子攸语气不服道:现在军中多是对他赞扬之声,皇上也下旨嘉奖了。妈的,我们拼了命在外面打仗,他们不闻不问,太子才立了这么点军功,真没意思。 胜仗?敌方没有一点减员,我方没抓到一个俘虏,只缴获些不必要的物资,这也叫胜仗?屠小玉复又拿起书,道:诱敌之计太过明显。如今太子持军,我不好再去干预,大哥费心多劝些。 屠子攸无奈道:他本来就对我们屠家不待见,现在身边更是围着一帮溜须拍马的家伙,我怎么劝。妹妹,你也,不拿出点太子妃的威严,你毕竟是皇上亲指的。屠子攸最终还是忍不住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屠小玉没有反应,平淡道:他们父子连心,我说多了只会让太子更恨屠家。我们还是尽人事听天命。 屠子攸跺跺脚,转身出了行辕。没走几步,小校来报,太子帅府升帐。他急忙赶去,听柳临风意气风发地说道:本宫得到密报,嫛婗军准备绕过博陵,本宫决定在博陵南面的津河滩设伏,一举打败嫛婗军。 柳临风身边的人自然齐声夸赞,几个老将军却互相看看,最后目光一致落在屠子攸身上。屠子攸明白他们的意思,硬着头皮出列道:殿下,津河滩四面空旷,那顾显吉狡诈多端,决不会让大军从这里行进的。另一个老将军也道:屠将军言之有理,殿下三思啊。 柳临风斜着眼,不屑道:屠将军怕了姓顾的女人,本太子可不怕。战事久拖不绝,嫛婗军又兵伐许国,万一许国被灭,我柳国四面被围。屠子攸,你是要本太子将来做亡国之君?败军之将果然不足言勇,屠将军还是老实在一旁待着吧。他脸一□:谁敢在多言,斩!传令,三军集合立即出发,本宫亲自领军。他有意瞥了一眼屠子攸。 第120章 屠子攸被柳临风一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实在控制不住嚷道:太子视将士的性命如儿戏吗?太子妃说了,我们和许国虽唇亡齿寒,但许国也是梁丘国的西南门户,他们不会坐视不理。嫛婗绝不敢在没收服我们的情况下进军许国,因为这样她们将会同时与三国开战。嫛婗的皇帝不会这么蠢的。只要我们耐心等待,嫛婗必会不战而退。更何况太子前几日的胜仗不过是嫛婗的诱敌之计,还望太子明察。那些和屠家有隔阂的人一听这话,暗喜,当众驳了太子的面子不说,还拿太子妃来压太子,这不是犯了太子的大忌。 果然柳临风咬牙切齿道:本宫说过谁敢多言,斩。来人将屠子攸拉出午门斩首。众将纷纷来劝,柳临风也不敢真的杀了他,毕竟屠老将军在军中还是有威名的,但心头火实在难忍,于是改打一百军棍。监行的是太子的亲随,这一百棍下去,屠子攸立时昏死过去。 等他转醒,见天色依旧光亮,虚弱问:我睡了多久?伺候的小校道:一天一夜。屠子攸大惊失色,快去把太子妃请来。 不多时,屠小玉来了,她还没张口,屠子攸着急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妹妹,你说太子他会不会有事? 屠小玉微蹙眉头,先问了大哥的伤,得知没有大碍,才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们可以派兵去救援,或者可以偷袭嫛婗大营,以解太子之围。屠子攸不甘道。 大哥吃了那么多次亏,还不了解顾显吉,她心思缜密,绝不会给我们可乘之机,此时出兵只会自投罗网。屠小玉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难道不去救太子?这要是给皇上知道,我们屠家可就。屠子攸忧心道。 表面上救吧。等求援的人来,你再亲随派出兵,记住尽量走明显处。看上去急实际要缓,千万别进丘陵大山等险地。我估计太子是给诱到离津河滩三十里的津山。屠小玉又叮嘱了贴身小校几句,准备走时幽幽道:也不知这次嫛婗要拿太子换些什么? 她回到行辕,独自在灯下出了会神,然后拿起锦帕绣起花来。她的父亲是威风凛凛的勇猛将军,娘亲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家庭和睦兄妹友爱。她虽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织绣样样精通,但一张脸皮不尽如意,便把她这一切全都扼杀。十四岁嫁人至今,已有六个年头,丈夫只见过自己一面,确切地说只有一眼,那一眼里透着的深深厌恶,让她心灰意懒。本就是个政治婚姻,本就没有感情,这样也好,落得清净。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想想自由的日子。 接下来的几日,一封封加急奏章从博陵送往京城。老皇帝慌了神,立即同意了嫛婗的要求。屠荣听到这个消息,三番四次求见皇帝不得,生生给气病了。 博陵城,屠子攸顾不得伤,跑到行辕见妹妹。他见屠小玉正像平常一样在练字,他上去抓起笔,急道:什么时候了?你真能沉得住气。狗皇帝,拿我们屠家不当人。自己儿子不争气,让人家逮了,却要拿我妹妹去换。妈的,反了算了。 大哥,屠家现在还是柳国的子民,你这样说是要诛九族的。屠小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兄长,波澜不惊道:大哥亲自将这信给父亲,我等你回来再嫁人。 屠子攸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真要嫁给顾显吉? 嫛婗的风俗没有嫁娶一说。屠小玉似乎愣了下神,嫛婗这次抓了太子,只要求我去换,看来她是志在必得。何况皇上已经下了诏书,废了我太子妃的头衔,命我必须嫁给顾显吉。我还能怎样?如果有人拿你的命威胁嫂子,那会怎样? 那不一样。屠子攸几乎吼叫道。 是不一样。你对嫂子是真心喜欢,我和他不过是挂名夫妻。屠小玉静静道,你把这信给父亲看了,他老家人自会定夺。 屠子攸心疼着看着妹妹,转身出去了。等了六天,博陵太守催嫁催的都不耐烦,屠小玉仍坚持等哥哥回来。屠子攸并没有带回回信,只伏在妹妹耳边道:爹只要我转告你一句,宁让女子为天,不做昏君之臣。屠小玉点点头,在哥哥的耳边嘱咐了几句。 此时嫛婗的军营一片喜气洋洋,顾显吉身着吉服,笑逐颜开地等着新人。花轿如约而至,新人一下轿,顾显吉迫不及待上去稍微掀开点盖头,确认是良人,才牵着对方的手拜堂。众人愕然她这一连串的举动,直到进入洞房。 关上房门,顾显吉立刻将新人身上能藏利器的地方搜了个边,然后才掀了盖头。屠小玉冷冷看着她,道:怕我刺杀你? 我是怕你殉节。顾显吉笑得暧昧,伸手去搂屠小玉。 屠小玉躲开,道:他不值得我如此。倒是顾大将军,如此强娶,非君子所为吧。 君子?都是女人,别学男人那一套。老太傅说了,追求爱情,不择手段。顾显吉话不含糊,手更利落。 你不嫌我丑?眼看形势危急,屠小玉脸色涨得通红,说出了她自认为可以避免沦陷的话。 顾显吉板过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好似对待珍宝般,柔柔道:我顾显吉自上战场,所向披靡,偏偏在你这讨不到任何便宜。我日思夜想都是如何把你这小丫头捉过来,好好出气。别人只看你的外貌,我却看到你的才华、你的机智、你的临危不惧,不知不觉我心里就再也放不下你。我不在乎你成过亲,不在乎你的样貌。当然我也不在乎是否会引起你的反感,老太傅说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吃干抹净最重要。 第121章 屠小玉并没有听懂她最后的一句话,只是深深地被她熠熠的眼神吸引,一时顿住了反抗。顾显吉久经沙场,战机把握极准,立即攻上阵地。 良久,喘息声一停。顾显吉心满意足地声音传来,媳妇你身材真好。你不是成过亲?怎么还是? 屠小玉的声音听不出悲喜,只有疲倦,他嫌弃我丑。我和他只是挂名。不然我宁死不会从你。 那我不是赚大发了。他要是看过你的身子一定不舍得把你让给我。顾显吉得意忘形的大笑被清脆地耳光声阻断。紧接着又是更剧烈地喘息。 显武十一年二月二十六,嫛婗放了被俘的柳国太子。三月初一,嫛婗军兵临城下。柳临风站在城楼上恨恨地看着神采飞扬的顾显吉,忍不住讽刺道:顾显吉,你长得是狗眼?本宫不要的破烂货,竟让你如此舒心。柳国的士兵听太子这么说,都低下头去,命是用自己婆娘换来的,他居然还好意思这样说。 顾显吉笑得嚣张,柳临风,我验过了,洞房前我媳妇可是黄花大闺女。你是不是那方面无能,我听说你还有许多侍妾,不如一起送过来,让我们嫛婗的女人帮你解决解决。嫛婗军里笑声震天,柳国军面露赧色。柳临风气得大叫,射杀顾显吉者赏黄金千两。 城下顾显吉一挥令旗,后面几百辆强弩车齐齐发射,箭翎如蝗铺天盖地。嫛婗国这些年注重创新,民众开发出不少有力的武器,强弩车便是其中一项,威力极大,射出的弩箭能穿透甲胄。顾显吉久攻博陵不下,特地上告兵部定做的。柳国军狼狈不堪,本来士兵躲藏都费劲,偏偏太子在此要做英勇无敌的样子,不肯退后,大家还要护着他,一时乱哄哄。嫛婗军乘势攻了上去。不消半日博陵便落入嫛婗军的手中。只是柳临风乘乱逃了。 顾显吉命人将屠小玉接到帅府,本想晚上在这里和媳妇好好乐活一下。哪知被屠小玉当场赶了出了。顾显吉不明所以,拉着一个小校打听,原来有人将顾显吉今天和柳临风的对话告诉了屠小玉。顾显吉悔啊,叫你逞口舌。她拍着脑袋在屋外转悠,突然想到了孔白教她的方法,命人找了个搓衣板规规矩矩在上面跪了下来。 屠小玉在屋里生气,她初闻时气得差点哭了。女子的名节最重要,如果不是为了家人她说什么也不会失身给顾显吉,如今被人如此说道,她怎可原谅顾显吉。又独坐了会,听见门外似乎有人絮叨,仔细听是顾显吉的声音。她沉着脸不予理会,又过了半天,夜已深了,顾显吉还没走,她到底狠不下心让顾显吉在外面挨冻,打开门一看,顾显吉像小狗似的,泪汪汪地看着她。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立即板着脸问:你这是干什么? 媳妇,我给你认错,让我起来吧。我的膝盖都破了。顾显吉的声音那叫个凄惨。 屠小玉这才见到她居然跪在搓衣板上。将人扶进房中,又给她轻轻揉揉,顾显吉一把抱住媳妇,委屈道:我错了。我忘记你受到的教育和我的不同。不过媳妇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们嫛婗确实不注重这些。你放心,以后我一切听你的,绝不惹你生气。你原谅我吧。 屠小玉有些羞涩,你就是这么道歉的?跪搓衣板? 顾显吉吸吸鼻子,老太傅教的。屠小玉不知道老太傅是谁,成亲时日尚短她也不好乱议,只能腹诽,什么乱七八糟的太傅? 此后嫛婗军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在博陵安扎起来。朝廷又派人来治理博陵,顾显吉落得轻松,经常带着媳妇逛街。屠小玉见顾显吉真心待她,渐渐放下了芥蒂,慢慢接纳了她。 这天晚上顾显吉又缠着媳妇想要温存,屠小玉却神秘地带她到了帅府的花园,给她引荐了一位园丁。顾显吉心思一转,自来熟地拍拍园丁的肩膀,这个莫不是大哥?破城时到处找不到你,都说你阵亡,不过我见媳妇一点也不伤心,就知道你们一定瞒过了我。 屠子攸哈哈一笑,小妹,我喜欢这个妹婿。不错,妹妹早已安排妥当。当初柳国皇帝用我家人的命来威胁妹妹嫁给你,没想到错有错招。这些天我看着你们恩爱,心里真是高兴,就是两个女人在一起别扭了些,他又赶紧解释,看习惯就好了。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顾显吉也不介意,拉着屠子攸要去喝酒,屠小玉红着脸制止道:博陵刚定,奸细众多,大哥现在不宜露面。等全家安全了,我自有定夺。顾显吉非要问个明白,屠小玉只得告诉她,自己和父亲定计,让父亲装作丧子失女之痛,表面大张旗鼓辞官回乡,实际却悄悄隐蔽在京城民宅,只等嫛婗拿下柳国。顾显吉也不顾大舅子在面前,抱起媳妇又亲又啃,越来越爱不释手。屠家两兄妹一个惊得目瞪口呆,一个羞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又过了月余,顾显吉拉着媳妇的手大摇大摆上了街。博陵城渐渐恢复了往昔,顾显吉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得意问:媳妇,人人都说你聪明,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按兵不动? 屠小玉淡淡笑道:博陵是全局的重点,柳国失了此处已无回天之力,只能苟延残喘。嫛婗此时不动,一则是怕逼急了残兵被反戈一击带来更大损失,不如慢下来让他们自失军心。二则嘛,让官员了解民风,历练下如何治理这儿。 第122章 顾显吉蹲下去,把脸贴在媳妇的小腹故意道:乖女儿,听见没,你娘太聪明了,你妈我将来要吃亏,你可要保护好老妈啊。 屠小玉摸着她柔软的发髻,道:你就不怕我是奸细? 顾显吉起身替媳妇理理碎发,我知道现在并不是真的爱上我,怎么说呢,有点认命有点被我感动,不过你既然愿意和我孕育孩子,这说明你是诚心想跟我过一辈子。我会对你好的。老太傅说了,爱情都是浮云,过日子才是实在。她有洋洋得意道:你就是奸细我也有信心让你爱上我。 屠小玉被她逗乐了,她虽知道顾显吉和她成亲怎可能不把她的家世调查清楚?只是听到这样的话语,还是忍不住心里甜丝丝的。你说的那老太傅,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奇怪?她考虑再三,还是用奇怪代替她想说的疯癫。 顾显吉正准备买个关子,忽一眼瞥见暗处似有光亮一闪,她下意识将屠小玉搂在怀里,猛然觉得背后剧痛,顿时昏死过去。待她悠悠转醒,已过了一天。屠小玉、赵沁芳、屠子攸等焦急地看着她。她扯嘴努力笑笑,一网打尽了? 赵沁芳松了口气,你这条引蛇出洞的计划,差点让自己搭进去。你知道吗,你身上的箭毒正是以前他们害先帝的毒。正兴还活着的消息没几人知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嘛,顾显吉可怜地看着屠小玉,媳妇你没事吧。 你才说对我好,这就故意气我。屠小玉满脸担忧,要不是解毒及时,你让我和孩子。 别生气。小心动了胎气。顾显吉疼的龇牙咧嘴,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得到密报,柳国要对你我不利。我想以其这样防着,不如把他们引出来,我会舍命护着你,不会让你受伤的。 屠小玉气得眼泪下来了,我要你舍命了吗,我要你好好活着。顾显吉见媳妇真伤心了,急得没有办法,索性撒娇起来,媳妇你别哭了,我疼,你给我吹吹。 众人被她这举动逗乐。屠子攸啧啧称奇,妹婿啊,我这妹妹自三岁后我再也没见她哭过,你居然让她又哭又笑,厉害。 大哥,说正事呢。屠小玉涨红脸,娇斥道:别没正经。显吉,我家人已隐藏好,我们兄妹已无后顾之忧,我想让大哥加入嫛婗军。我们屠家在柳国还是有些威望的,大哥出去打头阵,会让那些有心归降的将领放下疑虑。你看。 顾显吉还没答话,赵沁芳拍手叫起好来,显吉,你得的这内子,值啊。我这就给陛下上书。顾显吉白了她一眼,骄傲地道:那是当然。 众人走后,顾显吉拉着媳妇的手,笑得极贱,媳妇,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啪又是一声清脆的声音。 四月初七,天下传言,嫛婗大将军顾显吉遇刺重伤。四月十一,嫛婗军突然出击,先锋将军正是屠子攸。柳国皇帝大怒,命人四处搜查屠家却不得其踪。五月二十,嫛婗大军所到之处,敌军无不闻风而降,柳国大部已归于嫛婗。六月初三,嫛婗军包围柳国京城宜春。六月十五,柳国皇帝降柳国亡。六月二十,嫛婗挥军北上。七月二十一,许国亡。梁丘国和荀国停战。 八月初,宜春一处极其隐秘的地牢里,关押的人见有人来了,立即警觉。来的是三个人,一男两女,其中一个还身怀六甲。被关押者虽已满眼喷火,但口气却软弱,顾显吉,你不是让我们永留宜春,答应不杀我们,你出尔反尔? 顾显吉命人搬来个凳子,扶屠小玉坐下,才冷冷道:柳临风,你好歹也做过太子,这话你信? 柳临风还不甘心,你杀了我们,怎么对天下人交代? 你放心,大家会看到活着的你和你父亲。顾显吉阴冷地笑着。 你居然用替身。柳临风崩溃的嘶叫,屠子攸,不是,屠将军,我们柳家以前待屠家不薄,你不能见死不救。你帮我求求情,我保证不会造反,我保证。 不薄?我们屠家世代替你们卖命,换来的是什么?你们柳家每一任皇帝都是一副德行,用得着就捧我们,没用了就往死里摔。你和你爹最混蛋,你们父子把我妹妹当什么?我们屠家的心头至宝就被你们当块石头,当个垃圾。呸,要我替你求情,我恨不得亲手剐了你。屠子攸激动地好一会才平静。 柳临风自知活命无望,满腔的恨意疯了似的发泄出来,你们屠家都是贱货,下作,娼妓。面由心生,她的心不黑人怎会丑?屠小玉她就是垃圾,最肮脏的垃圾。她要真的有节操,早应该给我守节殉情。还有你屠子攸,忠臣不事二主,你卖主求荣,不得好死。屠家全是贱货,贱。跟嫛婗的女人一样贱 顾显吉倒不怕柳临风扭曲的面容,她只是担心爱侣。屠小玉一手拉住按捺不住的屠子攸,静静地听柳临风吼完,才缓缓道:我们不和将死之人计较。今天来看你全是我父亲的意思,他要我转告你,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屠家的君臣之义早用屠家数子弟的命还清了。还有,她含笑看着顾显吉,清楚道:即便我要守节殉情,也是为我心爱之人。 第123章 顾显吉哈哈大笑,搂住爱侣,对屠子攸道:走吧大哥。她又转身冷冷对看守的卫兵道:杀。 三人出了地牢,在屠子攸的带领下,来到前柳国皇宫边的一处民宅。顾显吉乐道:大隐隐于市,怪不得柳国老皇帝怎么都找不到你家人,原来就在他眼皮底下。这肯定是我媳妇想出来的。 不错。我这女儿是天下至宝,没想到你这家伙倒是一流。宅内一个苍劲的声音响起。屠小玉羞红了脸,顾显吉是个自来熟,见到宅里的一男二女,立即嘴甜道:爹、娘、嫂子。 屠荣上下打量顾显吉,神情颇为满意,屠母忙招呼大家进去做,屋内早备好了酒席。众人落座后边吃边闲扯了些家世。屠荣看了家人一眼,下定决心对顾显吉道:你和我女儿的事,我不反对。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不过豁出去我这张老脸,我也要说。 爹,什么事,你说吧。顾显吉放下碗筷认真道。 子攸曾经在战场上受过伤,大夫说他不有用子嗣,我希望你们能过继一个孩子给他们。屠荣面色凝重,其余人都惴惴不安看着顾显吉。 顾显吉乐了,原来是这事。爹你放心,这事没问题,以后我俩的孩子都姓屠,您老可满意? 真的?屠荣简直不敢相信,你是皇女,阵前成亲已是违反军纪,而且,嫛婗的皇帝能答应? 我们嫛婗十六岁从军,训练满三年才能上战场,二十四岁才能退役。过了这个年纪还在军中的就可以成亲。至于皇女的身份,你们根本不用担心,我们嫛婗只有皇帝没姓,其余皇女要和娘姓,所以我姓顾,顾家人多的很。我们的风俗对姓什么不太看重。不过有一点。顾显吉又露出不正经的态度,我们嫛婗的皇室可没特权,我也只是挂个皇女的名,可不像你们知道的皇子王爷什么的,我这大将军还是十年征战换来的。我妹妹做了普通人的内子一样要持家干活。我可没钱,你们不能嫌弃我啊。 屠荣先是大喜,然后被顾显吉这番话给震惊了,这样的皇帝,嫛婗如何不强盛?他还要感慨,顾显吉又道:我们嫛婗人的孩子可都是女的,男孩我们可生不出,我也不准我媳妇红杏出墙。 众人忍俊不禁,屠小玉猛锤了她一下,屠荣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豪迈道: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众人尽欢而散。顾显吉一回到帅府,就有人呈上书信,说是京城来的,她打开一看,喜笑颜开,对爱侣道:老太傅百岁大寿。我们要好好回去庆祝一番。 老太傅到底是什么人? 她啊,她是个不学无术,吊儿郎当,普普通通的奇人。 显武十九年 今天下四分,南有墨国,北有冷秋,东有荀国,西有嫛婗,这四国各有千秋。尔等不久便要出师下山。今日为师把你们叫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你们意欲何往?逍遥书院里最著名的老先生田隐归正面对面和他四位得意门生盘膝而坐。逍遥书院在荀国境内的逍遥山上,这逍遥山也靠近墨国和嫛婗国的边境。书院的创建人已不可考,不过书院人才辈出,天下闻名。 最先开口的叫戴文德,他在这四人中最年长,梁丘武力强盛,铁骑无人能敌,将来必成霸业。学生要去梁丘谋一番事业。 紧接着说话的是何明宝,墨国是学生的祖国,财力雄厚,只要运用得当必有作为。学生要回墨国。 王子良第三个说道:荀国素来注重礼仪,国家和睦百姓安稳,长此以往必成大器。学生要留在荀国。 只有年纪最小的萧瓒诺诺道:学生还没有想好。戴文德打趣道:小师弟长得像女子,莫不是想去嫛婗国?其余二人在一旁窃笑。 田老先生解围道:萧瓒刚满十九,比不得你们已经成家,没有思虑清楚也是情有可原。你们都出去吧。待其余三人走后,田老先生又道:萧瓒,夫子虽然老了,但绝没有重男轻女的迂腐思想。你母亲当年也是女扮男装来做我的学生,是夫子最得意的门生,如今她已是嫛婗镇守一方大员了。当年她为了把山下李老爷家的女儿拐走,做了多少鸡飞狗跳的事。老先生想起当年眼含笑意,呵呵乐了一阵,你这温婉的性子像你娘亲。不过才学到比你母亲更胜一筹。你和老夫好好说说,你是怎么看天下大势的? 萧瓒想了下,恭敬道:梁丘国遍布山陵西高东低,只有东南面一块平原可供耕种,维持如此大的兵力需要消耗大量钱粮,收成好时尚可勉强,稍有差错,国将不国。墨国更不值一提,号称天下财富归于此,实际只是归于皇室,归于达官贵人,百姓穷苦不堪,敛财者只会顾及自己的利益,绝不会将国放于心上,灭亡这样的国家易如反掌。荀国的礼仪之邦徒有其表,绝大部分百姓目不识丁,虽前几任皇帝锐意改革但并不彻底,如今新皇帝上台,守旧势力重现,学生不看好荀国的未来。 这么说,你认为你们嫛婗将一统天下?田老先生手捻胡须问。 是。学生认为我们嫛婗最大的优势便是不以皇帝的好坏左右国家,百姓生活富足平和,是真正的藏富于民。萧瓒自信道。 第124章 也许吧。嫛婗百姓的生活确实比其它三国高出一筹,只是女子性情着实不善厮杀,将来。田老先生微微叹气。 萧瓒挺胸道:我嫛婗的女儿们自三岁起便有专攻,今日在战场上的英豪皆是千挑万选。老师说的不足为虑。 田老先生默然不语,半响才道:你回家吧,你姥爷来信说你家里来人了。萧瓒也不多言,施了一礼退了出去,又向各位夫子告辞便下山回家了。 李府在山下是个富户,宅院颇为富丽。萧瓒一进府门,迎接她的是两只强有力的臂膀和一张娇艳妖孽的脸。脸的主人嘻皮笑脸道:小小,想死我了。 萧瓒推开那张离自己嘴唇只有几寸的脸,没好气道:孔毓敏,你给我死一边去。你的那副嘴脸还是留给你的那些莺莺燕燕吧,我受不起。 孔毓敏怎可让自己相思了三年的人儿轻易脱离怀抱,当下紧紧箍住,死皮赖脸道:人家哪有莺莺燕燕,人家的心一直都是你的。三年前你不辞而别,人家可是哭的心都碎了。说着竟嘤嘤啜泣起来。 收起你这一套,这里可没人看你表演。萧瓒心里已经软了,却仍然板着脸。当初就是因为这妖孽到处和别人暧昧不清,自己才一气之下离家求学的。三年不闻不问,自己如何能轻易原谅。 孔毓敏的脸变得比天还快,立即舔着脸笑道:小小,我知道错了。以后不管是谁我都离她三尺,绝对不给好脸色。三年前,自己十九,性子是比较洒脱些,招来些蜂蝶也是正常的,只是绝对没有采过别人,也没被人采过。其实主要是怪心上人年纪小,十六岁,中看不中吃的年纪。也怪朝廷,无端下令未满十八不准成亲。小小,当初放你走,三年没有音信都是迫不得已。你知道的,当时我刚上战场前途未卜,更何况刀剑无眼随时都可能送命。她捋起袖子,露出一道伤痕撅着嘴等待安慰,她就不信这样还换不来对方的心软。其实这两年边境相对平和,这道伤痕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 萧瓒果然变了脸色,你,真不让人省心。还疼不疼? 你们俩别在腻歪。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萧瓒猛然一惊推开孔毓敏。孔毓敏淬不及防跌倒在地,她懊恼地瞪着来人。萧瓒红着脸恭敬施礼道:拜见太子。 嫛婗太子景明呵呵乐道:萧瓒三年不见了,你的身体还好吗?气喘的毛病好些了? 回太子,好多了。只是偶尔还会发作。萧瓒规矩的答话引起了孔毓敏的不满,她嘟囔道:干嘛对这家伙这么恭敬,就数她坏心眼多。 萧瓒狠瞪了她一眼,景明毫不在意道:毓敏说的对,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什么时候拘束过。你在外学了三年,就学了这些臭规矩?按理我还比你小一岁,该叫你姐姐呢。 那你就叫啊。孔毓敏一骨碌爬起,凑到萧瓒的身边想趁机拉她的小手。萧瓒踩了她一脚,不许胡来。又转头对景明道:太子所来何事?自从她娘和母亲成亲后,这里就成了嫛婗在荀国秘密的据点。 求亲。荀国的大公主景佳招亲,梁丘国和墨国的太子都去了万康,我这个嫛婗的太子也不好落人后吧。景明笑答,不过去之前,我们使团的总管事,这位孔将军非要来这里会会心上人。 萧瓒满脸红晕,不好好办正事,就会胡闹。这里是秘密据点,你不怕曝露? 放心,我们悄悄来的。大部队在万康附近等着我们呢。我们今晚就走。孔毓敏难得正经。 萧瓒沉思片刻道:我这就去和我姥爷说一声,我和你们一块去。她白了一眼孔毓敏,值吗,来了就走匆匆忙忙的。 为你怎么都值。只是你不能去,这次不知道荀国皇帝玩的什么把戏?孔毓敏面上玩世不恭,却丝毫不松口。 萧瓒更绝,你知道我的脾气。这次你如果丢下我,我就立即成亲,不和你。 孔毓敏惊得张大嘴巴,景明打圆场道:去就去,我们还怕了荀国不成。 李老爷得知后,自然是万般叮嘱,他本只有一个独女,虽然不待见女婿,但对外孙女是极为溺爱的。孔毓敏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太子和爱人的安全重责可是系与她一身。 万康是荀国的京城,礼教森严,大街上多是男子,即便有女子也是老妪和孩童。嫛婗国的使团一来,围观者甚众。萧瓒身子弱,乘的是马车,景明和孔毓敏则是骑在高头大马上。孔毓敏的性子是唯恐天下不乱,她才不管人多人少,一双眼珠四处乱转,再加上她妖艳如花的面容,众人早就痴了。景明在她身边毫不逊色,雍容之气浑然天成,顾盼之间神采流溢,让人折服。 嫛婗的使团下榻的是京福客栈,这里也是嫛婗国秘密的据点。孔毓敏忙着哄萧瓒,她进城时太出风头,导致爱人大为不快。 景明在旁边笑眯眯看着。孔毓敏大为不满,你倒是帮我劝劝啊。 景明这才放下茶杯,不紧不慢道:萧瓒,真不怪她,她这勾引人的面相是天生,你要是现在就吃醋,那以后真和她成了亲,你还过不过。她又加油添醋道:孔毓敏,你也要好好考虑一下,这萧瓒可是醋缸,你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另外俩人倒是齐心地瞪了她一眼,这那里是劝架,恨不得打起来她才开心。 第125章 孔毓敏正要反唇相讥,有人来报说孔将军家里来信。孔毓敏知道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的母亲孔重白是不会给自己写信的。她疑虑地打开书信,一看之下顿时哭笑不得。萧瓒和景明看过信后也都忍俊不禁。 景明强忍笑意道:你们家的老祖宗太有趣了,居然非让孔家人名字的最后一字改为白字。孔毓敏改为孔毓白倒也顺口。我记得你有个堂姐叫孔不群,意为卓尔不群,这一改名字,不就叫孔不白了?说罢,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以后我就是孔毓白了。孔毓白无奈道:这老祖宗真会折腾人。她不知道被折腾的是她们孔家的后代。 孔白已经一百零八岁,她九十三岁时翠儿过世,自此后,她常常开始沉思。智商不高的人开始思考,周围人就跟着遭殃,翠儿去世后也没人能管住她,她要干什么别人还必须顺着。这不,她现在思考的问题是她去世后她的庞大家族如何传承。她想写个家谱,让她孔氏家族人都有独特的标志,所以每人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必须是白。可是麻烦来了,古代人对祖先崇敬,不能和祖先重名,但字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几代以后,孔家人实在受不了,什么生僻怪字烂名都出现了,最离谱的一个叫孔白白。于是大家开会,规定只要名字里有个白字即可,无所谓顺序。n代后,孔氏家族生育太强大,字又不够用,大家再开会,规定三代以内不能重名。然而n+1代后,大家还是开会,最后一致决定,只要不叫孔白,不与你妈重名即可。这个姓名问题终于解决。 现时孔毓白没这个觉悟,她只见自己的爱人笑得开心,早把改名的痛苦丢到九霄云外。 第二日,景明、孔毓白、萧瓒穿戴整齐去见荀国皇帝荀修。荀修今年二十有三,是先皇的嫡子,登基不足一年,颇有贤名。他一见到孔毓白后,眼神再也没离开过。萧瓒很是生气,孔毓白面色不善,暗骂荀修,恨不得立即上去戳瞎他的眼睛。 景明冷冷道:荀国皇帝,这位孔毓白将军是我嫛婗的猛将,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易如反掌,好像那个叫安奉贤的就是被她斩杀。此言一出,荀国朝堂一片寂静。两年前,荀国偷袭嫛婗时全军覆没,大帅安奉贤战死,这事对荀国震动极大,当时的荀国皇帝也因此一病不起。 有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不屑道:那是姓安的无能。他要在我们梁丘国只配做个马夫。众人循声望去,讲话之人膀大腰圆,长得威风凛凛,正是梁丘国的太子梁丘玮。孔毓白注意到在梁丘玮身后有个年轻的男子正对她微笑,孔毓白直觉这人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墨国素来与荀国交好,见气氛尴尬,太子墨均上前道:皇上,我等不远千里来贵国提亲,不知景佳公主可否出来一见? 荀修就势道:各位都是贵客,只是荀国的规矩,女子未出阁前不便与男子相见。不过先皇特许公主可自行选亲,所以朕也让公主蒙面与各位相见。 那是自然。,墨均自认风流地背着手看了一眼孔毓白。 景佳公主是在一位宫女的陪同下来到朝堂上。婀娜多姿的身材,恍如秋波的眼眸,都显示出这位公主的相貌不凡。众人的注意力也从孔毓白转到公主身上。 景明只看了一眼这位公主,便饶有兴趣打量起公主身后样貌平凡的宫女。这宫女站在满是重臣和外国使节的朝堂上,竟不见丝毫忐忑,她看似恭敬实际也在打量诸位太子。待到与景明视线相对时,也不躲闪。景明仔细观察,不见这女子脸上露出丝毫颜色,她暗自好笑,满心算计。 孔毓白见她面有得意之色,知道她又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头疼道:太子啊,您能不能先听听公主的问题,然后再玩。你看人家梁丘国和墨国的太子,都快把心掏出来了。 景明也不理会,只是草草应付着。回到客栈,孔毓白一头栽到床上,无力道:完了。那公主肯定看不上你。你知不知道,都说得此女者得天下。你不要她,总要天下吧。 要是娶了一个女人就能得天下,那天下早就太平。这个传闻恐怕是荀国有意传出的。我可不稀罕。景明突然坏笑道:我倒是对公主身边的那位宫女感兴趣。 我说你怎么心不在焉,原来有了目标。孔毓白立即有了精神,你也看出她易过容? 两人正说闹,萧瓒推门进来,脸拉的老长,将手里端着的莲子羹递给孔毓白,讥讽道:快喝吧。等吃饱了有精神再去勾引别人。 孔毓白知道她嘴硬心软,笑眯眯一饮而尽,伸手去拽她。萧瓒哼的一声躲开,酸道:荀国的秘使来提亲。 孔毓白和景明摸不着头脑,不情愿地出去。那秘使一见孔毓白立即深施一礼,口中连道恭喜。景明心下厌恶,不客气道:何事如此? 那秘使自以为是,笑道:我国皇上意欲与嫛婗结亲,但是皇上心上爱慕孔姑娘,还望太子成全。此言一出,景明冷了脸道:你滚回去告诉荀修,我们嫛婗不卖女人。 那秘使没料到景明会如此不识体面,当下也皱起眉不悦道:我们皇上龙姿雄健,是世间少有的奇男子。太子不愿意,也不问问孔姑娘的意思。他见孔毓白嘴角依旧含笑,以为孔毓白对自己的皇帝有心。 第126章 景明和萧瓒都知道孔毓白的性子,在一旁看笑话。果然孔毓白大笑道:回去告诉荀修,想要老娘可以,战场上你能把老娘捉了,自然归你。老娘实在没兴趣和窝囊废谈情说爱。 那秘使气得脸色铁青,拂袖而去。萧瓒眼含得意,孔毓白自然趁热打铁,拉住她道:要不是给景明的面子,我还会讲的更难听。 景明笑道:谁要你顾我的面子。她见孔毓白呲牙,赶紧道:别恼。我还有事找你帮忙。我想夜探皇宫。 为那个宫女?孔毓白一针见血。萧瓒坚决不同意道:太子犯险,不行。 景明笑道:你们放心,皇宫内有我们的人,地形我早就了熟于心。你们想想,一个宫女居然易容在公主身边,这事太有趣。 你是怀疑她才是公主,孔毓白怎会不知她的性格,要去也成,须得计划周详,确保万无一失。萧瓒气道:你们就胡闹吧。说归说,她也知道景明决定的事不好更改。三人将进退路线商量妥当,又布置了一番,趁着夜黑,孔毓白亲自带四个护卫随景明潜入荀国皇宫。 有了暗线的指引,景明等顺利来到公主的寝宫。寝宫并不奢华,景明舔破窗纸,见宫内的灯下独坐一人正在看书,正是今日在大殿上见到的宫女,她冲孔毓白做个手势,让她们在外面放风,自己大大方方推门而入,含笑而立。 那宫女似乎并不惊讶,道:贵客不去参加夜宴,深夜到访意欲何为? 夜宴?荀修并没有通知我们,看来他是不打算将今天的公主嫁给我,景明故意缓步到那宫女面前,轻佻地抬起她的下颌,盯住她的眼眸,魅惑笑道:我只想看看真正的公主长什么样。 那女子并没有阻止她的失礼,波澜不惊道:说说你的理由?语气似乎带有笑意。 景明得意道:一个小宫女在大殿上毫无失色,算不算理由? 女子躲开她的手,也许是公主调训有方。 从没人在我的直视下,还能毫无异常,除了我两个母亲。景明很得意,我们嫛婗也有易容的高手,我轻易能识破。 女子声音隐隐有了笑意道:自大。 告诉我你是不是真正的景佳公主。景明的语气透着肯定。 那又如何?无论怎样我都要老死在这宫中。女子语气颇为挑衅。 很好,你成功激起我的兴趣,所以无论你是不是公主,我都会带你走。景明不甘示弱。 你不怕我是奸细?女子转而幽幽看着她。 这好办,你只要告诉我谁胁迫你,以什么胁迫你,我自会解决,还你自由。景明自信道,你今天在殿上与我对视良久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今晚皇宫夜宴,正是出宫良机,你有法子?女子深知遣将不如激将的道理。 景明冲她一笑转身出去,不大功夫,又领了一个人进来,道:你去易容换衣服吧,她将代替你在这过几天。 女子显然有备,片刻换了副模样,也不拿任何物件,只微微倾身道:请吧。 景明赞许道:你倒是洒脱。 因女子不会武功,回去时费了些波折。孔毓白有点隐忧,但她知道景明做事滴水不漏,也就没说什么。那女子到了安全地方也不认生,落落大方。萧瓒对她出人意料地热络。景明见她二人攀谈,插话道:你可以让我们见见你的真面目了吧。 那女子瞥了她一眼,嫛婗的太子何时如此性急?我的容貌须得我日后的夫君才能看得,难道你想娶我不成? 孔毓白难得见景明吃瘪,坏笑道:一物降一物啊。 景明瞪了她一眼,道:姑娘总该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吧。 你不是知道?那女子笑道:荀景佳。 众人一愣,虽有心里准备但真的证实还是有些惊愕。景明问:一个公主为何要易容?孔毓白也问:那个得此女者得天下的谣言是朕真的? 荀景佳缓缓道:谣言?这要真是谣言就好了。她目光幽邃,静静地叙述出一切。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迎接她的应该是家人的疼爱,可惜这一切不属于皇室的儿女,更不属于荀景佳。不过是个所谓的方外之人,疯疯癫癫的几句话便将她关进了金丝笼。天下都以为她的父皇对她偏宠有加,只有她才明白其中寂寞的滋味。年岁越大她越明白,自己是绝不可能嫁人逃脱出这个牢笼。幸运的是她在十岁那年无意间救下了宫中的一个老嬷嬷。这老嬷嬷教会了她易容术。她的心开始有了谋划。技艺越精她的容貌越平凡,直到众人对她的兴趣渐渐乏味。新皇登基,借着她的名声想暗中挑事,所以才有了公主招亲的事,当然嫁的不会是她。也许是对她的内疚,她趁机的要求皇帝居然同意了。这次有了大殿上她和景明的对视。 你怎么肯定我带你走?荀修想挑什么事?景明和孔毓白关心的显然不同。 荀景佳嘴角一扬,对景明道:虽然在大殿上你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你对我有兴趣,但我不能保证你会有所行动。不过只要你来找我,我就有信心让你带我走。荀修想借我的名声将那个假公主嫁与嫛婗和梁丘之一,然后让假公主暴毙嫁祸,挑起你们两国的战事。不过显然今日在殿上你对那个公主不感兴趣,估计荀修会用她拉拢墨国吧。 第127章 这话暗藏褒义,景明愉快道:我从不以皮囊看人。要说美人我们嫛婗多了。她特地看看孔毓白。孔毓白却皱眉道:为防夜长梦多,我们还是趁早回去。萧瓒也道:不如让人易容成你们的模样在这静观其变。 正商量着,有人送了封信给孔毓白,她看完后思量道:故人明日约我见面,他认识我,我还是亲自去见见,否则会引起怀疑。你们易容先走,明日午后在西门外十里亭汇合。 萧瓒当即不高兴,去会谁?又是你相好? 孔毓白着急解释,冤枉。是我小时候一个玩伴,景明知道的,叫元所愿。多少年不见了,这家伙居然去给梁丘国效力。也对,他本就是梁丘国人。 男人?萧瓒口气更加冰冷,孔毓白,你长本事了,勾引女人不算,又去勾引男人? 我的心肝宝贝,孔毓白浑身张嘴也解释不清,干脆抱着萧瓒耍无赖。 第二天孔毓白身心疲乏的来见这位故人,约定的地点是处湖边柳堤,四月春意下更显情趣。孔毓白面色不善盯着来人,就是这家伙,害的她昨晚为哄心上人差点崩溃。 那人丝毫没有察觉,好心情的看着孔毓白道:毓敏,别来无恙? 有恙。孔毓白语气有些冲,元所愿,你有话快说,我媳妇还等着我呢。 元所愿脸色一变,你成亲了? 快了。你到底有什么事?孔毓白不耐烦。 元所愿苦笑,我就是想问问你,这些年我寄给你的礼物,你收到了? 礼物?不知道。孔毓白怎么会不明白元所愿的意思,不过有些事一定不能有任何瓜葛,否则她家的醋坛子真要翻了。 我爹前些年过世了,大夫说他抑郁而亡。我想,我不想步我爹后尘,我只问一句,如果我。元所愿鼓足了所有勇气道。 没有如果,孔毓白打断他。 因为我是男人?元所愿不死心,当年我爹和干娘也曾定过终身,最后还不是没成眷属。我爹常和我说感情的事变来变去说不准的,你确定你爱她? 孔毓白很想骂人,老娘只要确定不爱你就行了。我现在终于知道凌霜姐为什么不爱你爹,他和我正兴姐比起来差远了。我正兴姐知道放手,一心一意想给她爱人真正的幸福,虽然过程曲折,但最终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你爹呢,到死还耿耿于怀,还认为凌霜姐背叛他。我老祖宗说对了,你爹那些年在凌霜姐身边转来转去,就是贼心不死。还好我凌霜姐对正兴姐一往情深。人家现在过得很幸福,你别指望去破坏。 难道不是吗?干娘明明先和我爹许下了承诺,这还不是背叛?元所愿激动道。 承诺?谁能从出生到死去遵守一生全部的诺言?你找出一个来给老娘看看。更何况当时凌霜姐才十七岁,分不清感激和爱情也是真的。她不愿违心嫁给你爹,也是对你爹和自己负责,否则将来他们二人会更加痛苦。孔毓白很生气,嗓门不自觉大了,元所愿,你听好了,不是因为你是男人或是女人,不是因为你是否在我身边,爱或不爱,心自会明示,强求不来。将来战场如若相见,我绝不会留情。说罢,竟不管不顾扬长而去。 待她远去,有一魁梧的身影来到元所愿面前,拍拍他的肩道:女人嘛,你想要征服她,就一定要比她强。将来我们梁丘一统天下时,她自然会心服与你。 元所愿只道了声太子,仍痴痴看着远处。对于不爱你的女子,就算强如天神也无济于事。这话他只能放在心里。 午后的十里亭,萧瓒等的心焦。荀景佳和景明在一旁宽慰。有过了半个时辰,眼看快过了未时,萧瓒实在受不了起身要去寻人,景明拉住她道:孔毓白不会有事。 萧瓒的眼泪当即流下,你怎么肯定?那个元所愿我其实知道,他每年都要给毓儿送好多礼物来,那心思连白痴都看得出来。万一他要对毓儿有歹心,不行,我要去找毓儿。 孔毓白不对别人有歹心就谢天谢地了,景明真是不担心,隔代遗传,孔毓白遗传的是她内祖母姜长宁的性子,能让她吃亏的只有萧瓒,你既然知道,昨晚还那么折腾她? 萧瓒乱了方寸,泣不成声,我有气喘的毛病,大夫说我不能亲自生孩子,最好做外子。可我知道毓儿她想上战场,想建功立业,我不想扼杀她的梦想。我本以为离开她三年,她能忘了我,谁知你们又找来了。我不能,不能。萧瓒更加伤心,这是她心中的隐秘,在焦急之下终于说出口了。 亭上突地飞下一人,紧紧搂住她,万分心疼,宝贝,我说你怎么老是蛮不讲理呢,原来是为了让我离开你。你不能生孩子,我生就是,谁也没规定内子不能上战场啊。 景明笑了,这算什么原因。早在广佑年间就有律法规定,内子外子地位同等,皆可为官做工入学。如今朝中不也有好多内子为官。 可是也没内子上战场的,萧瓒在爱人的怀里稍许平复了情绪,她也是奇智百出的女子,突然明白过来道:你们是串通好的? 第128章 不把你心结打开,我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不对,是你这个美人什么时候才能把我这个美人抱回家。孔毓白得意忘形道:咱孔毓白就做第一个上战场的内子。 萧瓒满脸红晕,回家在和你算账。 回家喽。孔毓白高兴大叫道。 四月底,墨国太子墨均迎娶荀国公主。 九月,太子景明大婚,皇后为荀国大公主景佳。天下闻此讯,皆惊。墨国大怒,墨、荀两国几乎反目。 嫛婗皇宫一片喜庆,太子的寝宫内,景明一遍又一遍抚摸着荀景佳的面庞。 荀景佳眉毛一挑,你不是不贪图美色吗? 景明痴痴道:我是得意。如此绝色居然只有我一人看到。你知道吗,我可能是第一个在新婚之夜才看见自己爱侣样貌的嫛婗人。唉,我们嫛婗的细作十分厉害,连荀国的皇宫都了如指掌,却没人告诉我你竟是如此姿色。 那是你们嫛婗。其它国家不都是盲婚哑嫁。荀景佳幽幽叹道:天下最肮脏的地方非皇宫莫属。我若不把这样貌遮住,还不知会被污浊成什么样。 别把我们嫛婗的皇宫说进去。景明不满足,手开始蠢蠢欲动。荀景佳抓住祸害,认真问:你真不怕我是荀国的奸细? 景明停下来,想了下,正经道:既然我俩已经成亲。我也不想瞒你,我早有准备,无论你是不是奸细,你也不可能送去一丝一毫的消息。 今日你既然我说了实话,那我也不瞒你。其实我心里有数,毕竟是敌国公主。我们大婚都能被你利用,差点让荀墨两国反目。我虽知道国家间只讲利益,你这样做无可厚非,但我心里还是不舒服。荀景佳颇为矛盾,又道:只是我们认识尚浅,你真的爱我? 老太傅说了,人对一切事物的喜好都源于兴趣。景明迫不及待地将荀景佳按倒在床上,喘着粗气,你心里忧思我都明白,日久见人心,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我对你的心。洞房是深入学习身体的地方,其它的明天再说。 我原以为只有男人粗鲁,想不到你也,荀景佳的后面再也说不出了。满室只剩下呻吟喘息声。 以此同时,孔毓白和萧瓒的洞房里,萧瓒不满地呻吟道:不,是我,我是,外子。 孔毓白坏笑道:没错。外子是你,生孩子是我。但床上我做主。 显武十九年十一月,显武帝传位景明。景明元年腊月,景明帝长女鼎元出生。 显武帝在位十九年,勤修内政,对外开疆,嫛婗国版图广阔,更加强盛。后世有人评论,嫛婗之兴始于定康,成于广佑,盛于庆丰,扬于正兴,威于显武。 景明四年 正月里,大雪纷飞,嫛婗皇宫的偏殿之中,一个硕大的火锅,十来个人围坐一圈,吃的不亦乐乎。 景明帝喝了一大口酒,不满道:你们倒是说话啊,别光顾着吃。荀修提议咱两家共同攻打梁丘国,你们的意思呢。朕看这几年荀国吃够了梁丘的苦头。 有个吃的满头大汗的大臣道:陛下说的是。梁丘国骑兵再厉害,我嫛婗和他们的边界多是山峦,他们没办法。荀国和他们是平原相接,这几年梁丘时闹饥荒,经常南下骚扰荀国。 朕想打。灭了梁丘国,嫛婗兵锋便所向无敌,天下一统指日可待。景明帝铿锵有力道。 萧瓒是这里面吃的最斯文的,陛下,臣以为攻打梁丘国需要注重两点。其一,放弃东南平原,占领西北高地。其二,防范墨国偷袭。 做她旁边的孔毓白也不管自己满嘴是油,狠狠亲了萧瓒一口,还是我媳妇聪明。我们嫛婗本就擅长攻坚,虽然西北高地易守难攻,又没什么油水,但是若得了这里,我们可以挟高势俯瞰东南。那块号称粮仓的东南之地,就像我们嘴边的肥肉,什么时候想吃我们就可以咬她一块。 那位满头大汗的大臣揶揄道:孔毓白,我记得前年你们家生孩子的好像是你,做媳妇的应该是你吧。她转头对景明帝恭敬笑道:臣魏芸不才,愿亲往墨国。 你有法子让墨国按兵不动?景明帝问道。 魏芸狡黠一笑,墨国老太师宋璞的孙女前年给墨主生了个皇子。话只说到这里,众人都明白了。宋璞三朝老臣,极得墨主信任,门吏遍布墨国,他的孙女有了皇子,对太子墨均能没有威胁? 景明帝舒畅笑道:朕就喜欢用你们这些狡猾的狐狸做臣子。她虽为帝王,但这心腹面前也没什么架子。众人都会心一笑。 不久,景明帝亲笔书信,同意荀国提议,共同出兵梁丘国。 荀国朝堂,荀修心腹大臣王子良进言道:皇上,梁丘东南之地虽富庶但无险可依,若是西北高地失去,东南便沦为鱼肉。我军进攻重点应放在西北。 臣不同意。说话的是李崇,他是此次荀军的大帅。西北无利可图,离荀国路途遥远,且易守难攻,我军劳师远征,岂有胜算?王大人,我军一来一去这么耽搁,难道要给嫛婗国做嫁衣? 王子良观荀修似有赞同之色,只得改口道:李大帅久经沙场,下官自愧不如。既然如此,还请皇上修书给墨主,请他出兵嫛婗国。梁丘灭国之日,嫛婗衰败之时,到时天下尽在皇上的囊中。 第129章 荀修大喜道:爱卿所言极是。 墨国朝堂两派激辩正酣。太子墨均等极力主张趁机出兵嫛婗国,老太师宋璞等则恰恰相反,主张按兵不动。 墨均心腹何明宝谏言道:皇上,我墨国国力最弱,若是不趁此崛起,将来难免任人宰割。 那是荀国的诡计,宋璞的门生唐孝宽斜眼看着何明宝,讥讽道:何大人不会是荀国的奸细吧,怎么老替荀国说话。皇上明察,他荀国去和嫛婗国联合,却要我们去嫛婗背后捅刀子,什么好事都让他荀国占了,还把不把我们墨国放在眼里?当年嫁给我们一个假公主,现在又要我们做小人,像荀修这种人,皇上,我们不能不防啊。众大臣纷纷点头。 墨均见形势不利,急道:父皇,嫛婗国乃心腹大患,此次她们出兵梁丘国,必是首尾不能顾,天赐良机,不可错过。太子发话,群臣倒是不敢接话。 老太师宋璞却不吃这一套,冷冷道:太子殿下,老臣想问,嫛婗国是我们的心腹大患,那荀国就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若是嫛婗皇帝也来信让我们出兵荀国,殿下该当如何啊?此言一出,群臣议论纷纷,多半是赞同之声,连墨主也频频点头。 墨均压下怒火道:老太师,就国势而论,嫛婗强于荀国,若是打败嫛婗,墨国强势崛起可抗衡荀国。但是即便我们打败荀国,也不一定能抗衡嫛婗。墨国要放眼天下必定先要搬开嫛婗这座大山。 宋璞冷笑道:殿下也说要打败嫛婗才可,那要打不败嫛婗呢?他又对墨主道:皇上,嫛婗虽是女子之国,但历来善守,当年她们积弱之时,多少强国都没有攻破过定胜关。现在单凭我们墨国一己之力,就想战胜嫛婗?那嫛婗皇帝又不是傻呆之辈,她会没有准备?这分明就是荀国借刀杀人之计,目的就是让我等两国两败俱伤。臣以为还是静观三国缠斗,我墨国坐受渔翁之利才是。太子素来雄才大略,本是墨国之幸,只是别受身边小人挑拨,自毁国体。 墨均气得脸色铁青,呵斥道:自毁国体的是你等这种只贪图安逸的蠹虫。老匹夫,我墨国将来就毁于尔等之言。 宋璞浑身发抖不能言语。墨主大怒道:逆子,朕还没有死,朝堂之上还轮不到你在这胡言乱语。给朕滚出去。 墨均被轰出了殿外,却不离去,等着散朝。不大功夫,群臣陆续而出,何明宝快步走到他跟前,摇头道:殿下,皇上采纳宋璞的意见,命唐孝宽领兵十万在蒲水关和嫛婗对持,做做样子,两边都不得罪。 墨均不甘道:如此良机,唉,这个老匹夫。我墨国有那么多钱有何用,兵戈不利,将来堪忧啊。 战机还会有的,殿下当务之急是先谋大位再谋天下。何明宝鼓励道。殊不知他的这话尽数被暗处的一个黑影听去。那人将这话传给宋璞,老家伙阴笑道:你速去将这话说给皇上听。墨主闻言面上不喜,心里大恨,他才四十多岁,正值春秋鼎盛,大儿子居然这么说,他能不心惊。 宋璞得意回到府内,立即设宴款待贵客,席间频频举杯向着贵客示好。酒过三巡,宋璞赞叹道:魏大人神机妙算,朝堂之上一切如你所言。 这个魏大人虽作男子打扮,声音却如女子,老太师德高望重,怎会需要魏芸的机算。我嫛婗皇帝素来敬仰太师大名,特地嘱咐下官来墨国拜访太师。 宋璞笑道:不敢当,还请魏大人回去转告贵国皇帝,宋璞一直希望我国和嫛婗友好和睦,绝不愿和嫛婗敌对。 那是自然,我们陛下当然相信太师的诚心。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支持十皇子。魏芸也笑道。十皇子就是宋璞的孙女宋贵妃的亲生儿子。 宋璞满意点头道:不瞒魏大人,我还有一个孙女,姿色尚可,不知魏大人可曾婚配? 魏芸干笑道:虽不曾婚配,但我们嫛婗讲究两情相悦,太师的孙女怕是看不上我这个女人吧。 那有何难,请魏大人在府中小住几日,让我孙女尽尽地主之谊。宋璞笑的满是心计。他的孙女一个进宫当了皇妃,一个嫁给荀国的富商。若是再能和嫛婗国的重臣结了连理,将来无论如何他们宋家是不会倒了。魏芸笑得虚与委蛇,暗骂,这些老家伙对于嫛婗国从来都是不耻的,如今为了能继续享受,却孙女许配与我,真是道貌岸然的典范。人不能走,信要赶紧给景明帝。 景明帝接到信时,正陪着皇后,荀景佳刚怀了二胎,反应有些厉害。景明帝看完信,哈哈大笑,我嫛婗无忧矣。 荀景佳一听这话,就知道后顾无忧,这心替嫛婗松了松,又替荀国紧了紧。小鼎元跑来扑到母亲的怀里,奶声奶气道:母亲,鼎元今年的生日礼物呢? 景明帝抱起她,笑道:贪心,才过完生日不久就又惦记过生日啦?生日是每年过,不是每月过。今年母亲已经准备了最好的礼物,你乖乖等着吧。 景明四年二月二十,嫛婗和荀国蒙山会盟,剑指梁丘。梁丘国朝堂,关于如何抗敌,争论不休。谋臣戴文德力争道:皇上,嫛婗国和荀国与我梁丘兵力不分上下。若是分兵抗之,何来胜算。不如集中优势兵力只抗一敌。两敌中有一敌败之,另一敌不战自退。 第130章 不同意戴文德的大臣甚多,其中一位道:戴大人希望我们先和谁打?荀国从东南方攻来,那里是我们梁丘的粮仓,嫛婗从西南攻来,那里全是要塞。丢那个都不可。又有人紧接着道:丢了粮仓,我们梁丘吃什么。丢了要塞,我们梁丘还不任人宰割。 戴文德还要进谏,梁丘皇帝摆摆手道:众家爱卿不必争吵。朕自由主张。东西两方都不可以丢弃。西面易守难攻,嫛婗一时半会应该难以攻下。东面平原坦途正适合我骑兵作战,只要速战速决打败荀国,然后再回头夹击嫛婗,我梁丘必能傲视天下。朕命太子梁丘玮为帅,务必要击退来犯之敌。 散朝之后,戴文德仰天长叹,暗想,荀国既然早有吞并梁丘之心,怎会轻易被击败。当年我在书院看好梁丘国,没想到第一个要亡的居然就是梁丘。看来还是早做打算,及早离去吧。 同年三月,梁丘国接到探报,荀国以李崇为帅,领兵三十万从东南方来犯。嫛婗国以孔毓白为帅,领兵三十万从西南方来犯。太子梁丘玮命骑兵主力在东南抗击荀军,又命西南各城坚守。奈何战场变化并不随他意愿。荀军主帅李崇并不与梁丘军正面抗衡,一味的躲闪袭击。而西南面,嫛婗军接着攻城利器,接连攻破梁丘城池。太子梁丘玮心焦,命骑兵速找敌军主力决战。不曾想李崇利用梁丘军焦急的心理顺势设伏,几乎让梁丘铁骑全军覆没。西面诸城闻此消息再也无心守城,孔毓白领大军势如破竹,直到集宁城前方才停下。 荀军主帅李崇见孔毓白一连两月在集宁城前按兵不动,心里奇怪,忙命人打探。探子来报说,嫛婗军和梁丘军都传言,集宁城的守将元所愿是孔毓白的儿时玩伴,两人颇有暧昧。李崇半信半疑,但是自己战局明朗,胜利在望,料想嫛婗军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于是再也不去理会,一门心思向梁丘的国都汇仟进发。 传言当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始作俑者正是孔毓白自己。不过她此时也不好过,一个劲哄着自己的媳妇,解释缘由,萧儿,我真是有原因的。你不知道这集宁城是梁丘国都汇仟的最后一道屏障,敌军必定拼命。更何况打下集宁城,按照约定,我们就要进攻汇仟,可是梁丘人彪悍怎会甘心亡国,进攻汇仟代价太大不合算,不如让荀国人去攻,让他们落个灭亡梁丘的帽子,将来那些梁丘不服气的人也会拿他们撒气。汇仟不过担个梁丘国都的名声,其实没什么价值。陛下给我的任务是拿下所有险地要塞,除了集宁城,我已经都完成任务了。只要汇仟一破集宁城当可轻易拿下。 孔毓白说的有理,萧瓒却不依不饶揪着她耳朵,你说的有理,我都明白,但是你就是不能和那个姓元的不清不楚。传言也不行。 别别,不是为了糊弄李崇嘛。手下留情啊,媳妇。看在我给你生孩子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一回,下次不敢了。孔毓白直告饶。 你还想有下次。萧瓒手上劲松了松。两人胡闹正起劲,绯闻的另一主角元所愿来信求见。萧瓒咬咬牙,孔毓白讪笑道:去看看。万一他要投降呢。不远,就在离我们大营的小土山。明天上午,你跟我一块去。嘿嘿。 次日上午,孔毓白和萧瓒一路嬉笑来到约定地点。元所愿早已等待多时。萧瓒在百步之遥顿住了,示意孔毓白独自过去,她虽爱吃醋,但毕竟顾全大局,万一元所愿真是有心投降,她过去反而不妥。 元所愿微笑看着佳人。孔毓白给他瞧得发毛,下意识回头看看萧瓒,不耐烦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忙着呢。 战争已足足打了八个多月,天气由初春转为深秋,虽是阳光充足的午间,但那不断飘落的枯叶仍让人心里不由感到一丝悲凉。元所愿就这么静静站立,好一会才悠悠长叹道:为什么你们女人也是这么好斗呢? 孔毓白体会不到他的心情,听他这么一问,有些不大高兴,我们要不好斗,还能活着?早灭亡了。 如果男女能够真正平等,你们愿意和我们和平共处吗?元所愿神色突然闪过一丝向往。 平等?山珍海味吃惯了谁还愿意去啃野菜萝卜。别嫌我话粗,道理都一样,男人凌驾于女人都成习惯了,真要平等,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可不敢冒这个险,还是自己做大安全。孔毓白真有些弄不明白了,你今天叫我来到底要说什么呀? 元所愿不去理会,继续问: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一天,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贵贱,没有强弱? 孔毓白皱眉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老祖宗讲,她的世界就是有男有女,女人基本还算有些地位吧,但那也是经过漫长的时间才转变的。你也看到了,嫛婗只适合女子生存。我问你,如果你是当权者,你能允许这样的国度存在? 我不知道。我虽看不惯男子三妻四妾,看不惯那些把女子当做物品的男人,但我心里却仍然认为女子就该相夫教子,温柔持家。不过爱上你是个例外。元所愿脸上没有一点轻佻,反而凝重,道:天下早有传闻,说这世上本就只有女子。现在三国之中都有女子纷纷逃入你们嫛婗。你知道吗,梁丘若是抓到叛逃的女子当处以极刑。你们嫛婗为得天下真是不择手段。 第131章 孔毓白突然大笑,笑声充满了蔑视,仅靠传言,仅靠不择手段,就能让你们国家的女子叛逃?你们梁丘国是怎么对待女子的?女子说好听点是个人,其实就是个家庭财产,和一头牛,一只羊,一条狗没什么区别。如果你是她们,你会不会逃? 元所愿也笑了,笑得释怀,他眼神发亮,炯炯有神道:毓敏,如果有来世,如果我和你都生在你老祖宗说的那个世界,如果我用全部的心去爱你,你会不会接受我? 孔毓白见眼见这个英挺的男人突然显出异样的神采,心中一惊,不由严肃起来,爱是很难说的。爱是没有如果的,不,人没有如果,也不,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如果。如果你说的如果成立,那也只是基于今生基于现在基于此刻,她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萧瓒,我的如果只给我所爱的人。我只爱我爱的人。 那如果你爱的人不爱你呢?元所愿虽然失望,却仍微笑问道。 你还明白吗?我爱谁是我的事,谁爱我以我无关。就此、告别。孔毓白抱拳转身,笑着向萧瓒走去。 她俩的身后,元所愿放声大笑,我义父给我取名叫所愿,真是辜负了这个名字。紧接着金属落地的声音传来。萧瓒欲要回头,孔毓白一把搂住她道:别看。萧瓒身子一抖,他,自刎了? 所愿?国没有如他所愿,家没有如他所愿,爱没有如他所愿。这世上他还有什么留恋。孔毓白紧紧抱着萧瓒,一步步向下走去,这场战争该结束了,下场战争也不远了。 同年十二月,荀军以损兵十万的代价,攻破梁丘国都汇仟,梁丘亡。景明帝笑着把前线战报递给荀景佳,这个聪慧的女子只是淡淡说了句,皇兄性子急了。 小鼎元跑来轻轻靠在娘亲的肚子边,问:娘亲,小妹妹什么时候出来和我玩?荀景佳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鼎元又跑到景明帝身边,伸出手道:母亲,现在该有生日礼物了吧? 景明帝哈哈大笑,起身将她抱起,指着外面阳光灿烂的天空朗声道:母亲给你的最好礼物,就是这天下。小鼎元似懂非懂。 突然有侍卫来报:老太傅不行了。景明帝眉头一皱,传朕旨意,加封老太傅圣人称号。朕要亲自前去。 圣旨到达孔府时,孔白还没完全魂归。为什么呢?因为她害怕不敢死,她怕万一她一闭眼再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别人再告诉她,她只是出了车祸,得了重病,摔了脑袋,其实她经历的一切都是梦,这不是倒霉催的嘛。孔白第一次发现,在古代人活得太长又没得老年痴呆,还是挺无聊的。她活到112岁,算不算打破了一项穿越的世界纪录呢? 宣读圣旨时,孔白最后一个念头是,姓孔的就是命好,我孔白也成圣人了。你说这孔仲尼是不是和我一样其实也是穿越的?等会儿有机会魂穿了,还是要考究一番的,当然要穿到咱中国古代才行,不对,这不得先学古文字?唉,还是先死再说吧。 景明四年十二月十二日,孔圣人去世。其后数年,荀、墨、嫛婗三国征战不休。景明二十年,嫛婗大破墨军,墨国亡。随后,鼎元帝登基。鼎元十七年,嫛婗攻破荀国国都,荀国亡。天下终于一统。 后世有人评论,嫛婗之兴始于定康,成于广佑,盛于庆丰,扬于正兴,威于显武,霸于景明,鼎元一统。 n年后 一艘太空飞船降落在某军用机场。飞船刚停稳,机长孔晓白就迫不及待地冲下来,快速地上了一辆军用飞车驶向总部。有好奇者问:这是怎么啦?有紧急情况?知情者窃笑说:她是急着去总部汇报,然后赶紧回家。去323星球勘探地质大半年,独身的滋味不好受。 某古生物研究所,研究员孔白晓正口干舌燥地给一群来参观的孩子讲解化石。距今约五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已经开始对生物有所研究。最出名的就是孔白孔圣人,她首先研究的就是嫛婗草。小朋友们,你们知道孔圣人吗? 知道。孩子们异口同声。 孔圣人就是姐姐的祖先呢。孔白晓颇为自豪,对着孩子将化石的来历娓娓道来。 送走了孩子们,她急忙请假回家。所长知道缘由,立即批准,只是在她临走前叮嘱她别忘了出差的事。 孔白晓打个飞的回家,在家门口正碰上刚开门的孔晓白。干柴碰烈火,家里转眼成了战场,烧得一片狼藉。第二天快中午,两个榨干精力的人才恍惚起床漱洗。餐桌边,孔晓白见伴侣吃的匆忙,问:你有急事? 孔白晓说:去趟所里准备下资料,过几天我要出差。 孔晓白不满地说:我才回来,你又要走? 孔白晓安慰伴侣说:没办法。这是个重要任务。这次在一个无名海岛上发现个几千年前的古墓,里面的尸体化石有可能是个男人。上面要我们去考察一下。 这世上真的有过男人这种生物?孔晓白好奇问。 不清楚,古书上也就记载过一两笔,都是含糊不清的。谁也说不准。孔白晓嘴里含着食物说。 第132章 晚上去我妈家吃饭,你别忘了。孔晓白顿了一下说,我两个妈说,我们结婚三四年了,什么时候要孩子? 要啊。我没说不要。你可以生嘛。孔白晓不以为然说: 孔晓白说:我生?我成天各个星球到处飞,你在家,你生比较合适。 我也要搞科研。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要不我们买个代孕机器人?反正都是我们亲生的,四个妈妈不会有意见。孔白晓为自己的想法小小得意了一下。 亲生?孩子是和我们有血缘关系,但不是我们亲自生的。我妈妈们可都希望我们能用传统方法孕育孩子啊。孔晓白反驳说。 我知道了。等我们闲下来好好再谈,行吗?亲爱的,笑一个,别烦恼了。孔白晓起身亲了伴侣额头一下,穿上衣服准备出门。 等等,我们一起走。我下午去见见老朋友。等会你忙完了,和我说一声,我去接你。孔晓白也穿上衣服,搂住伴侣同时出了门。 关上门的一刻,屋里客厅的白墙上,一道光幕缓缓拉开,上面出现个端庄的女子,声音甜美地说着,现在播报午间新闻据民政统计,这几年来离婚案件增多,为谁生孩子僵持不下最后导致离婚的竟占离婚原因的87%。某某人类学者劝诫大家,婚姻是神圣的,伴侣双方切不可如此草率离异,应该心平气和地沟通理解某某报道,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伴侣选择用代孕机器人来生孩子,但是据某专家研究,嫛婗草本身对人类的身体大有好处,用传统方法孕育的孩子能更好的感受母爱,将来也能更好地融入社会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