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食物变成我老婆》 第1章 《我的食物变成我老婆》作者:香香五花肉【完结+番外】 简介: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标签:生子,魔幻,欢喜冤家,异能,甜文,成长 主角:江横舟,伊利亚 未来世界,魔物吃人类,异种吃魔物。 江横舟觉醒成为异种两个月才抓到第一只魔。 与一般喜欢吃人,善于说谎的魔物不同,这只小魔愚蠢又软弱。 它害怕暴力却总是挑战江横舟的接受底线。 它懦弱爱哭却说着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它天真清纯却喜欢色色诶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太对 当其他异种将魔物拆骨喝血时,江横舟发现了魔物的另一种食用方法。 后来的某一天,他欣喜地摸着小魔微微隆起的小腹。小魔欲言又止,期期艾艾:马和驴生出来的是丑兮兮的骡子,咱们生出来的会是什么啊 江横舟: ┄┄ 立意:造物主的意思是世界和平 第 1 章 高耸的圆台上树立着巨大的囚笼,笼子上闪烁着一层蓝色的冷光,那水一般的光泽在金属笼壁上跳跃,时而彼此缠绕着向笼子中央的东西涌动。 台下是无数双贪婪的眼睛,黑暗是这些眼睛最好的保护色,任何一个观众都不会知道身边黑色的斗篷下罩着的究竟是人是鬼。 不探究会员的身份种族,这是坎贝尔基金会举行拍卖会的第一准则。 高台上顶光亮起,被囚禁之物终于显露真容。 那东西头上有一双奇异的角,本应是银白的金属色泽,此刻却染上黑沉沉的污迹。身上覆满深绿色的鳞甲,左背部挂着一只肉翅,右背部同样的位置空空如也,只有一片血肉模糊它的翅膀被生生撕掉了一只,连尾巴也齐根断裂,露出银白金属色泽的尾椎骨。 这是一只魔,一只气息奄奄马上就要死了的魔。 台下顿时发出一片吸气声,若窥伺的目光有实体,怕会在那魔物身上刮下大片鳞甲皮肉 。 魔物对于异种而言,是唯一且美味的食物,可以延长异种不断衰弱的生命。 江横舟也盯着笼子里的魔,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一只还活着的魔,虽然它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买回去也只能一次性使用。 身边忽地传来一声细微而绵长的叹息声,吐露出种种复杂的情绪,同情、可怜、不忍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不合时宜的东西,压下心底的兴奋,他静止不动,催动金域靠近身边的那个人。 每个异种在觉醒时都会获得一种异能,他的异能是可以操纵世间极微小的金属元素粒子,若他强大到一定程度,便可将粒子铺满整个空间,操控空间中的一切物质,他将之命名为金域。 身材妖娆的女拍卖师上台,很快给出一个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的起拍价。 很显然,江横舟不在此列,他随意地在面前的操作台上输入了一行字,只不过几秒钟,操作台就响起了加价金额。 坎贝尔基金会举办的拍卖会很特殊,用户可以用拥有的任何资源来参与竞购,只要在操作台上输入资源名称、类别及数量,后台的专业人员便会衡量此资源的价值,并转化为金钱数额公之于众。 这样的拍卖归根到底就是一场资源置换。 江橫舟现在只将全部心神放在了身边的那位。 此起彼伏的加价声音在四处响起,女拍卖师风姿绰约,满意地重复着一个又一个价位,同时飞快地观察报出数字的方向,虽然买家的身影完全隐没在黑暗中,但她仍旧仔细感受声音中自带的微妙气场与能量。 她从事此项工作已有三十年,早已懂得真正的买卖交锋从来都在台下看不见的地方。 忽然,江横舟身边人的机器终于喊出了一个数字,把价位整整提高到了一个令大多数人望而却步的高度。 整个会场安静下来,无数双充满探究的眼睛盯过来。 江横舟察觉到身边人斗篷下的身体似乎一僵,内心一啧,这位心理素质不是很好啊。 呵。 会场的另一侧传来一声清晰的嘲讽声,很快,那声音的主人加了价位,一个可怖的超人意料的数字。 这回身边人的身体是真的僵硬了,江横舟似乎听到了他咬牙的声音。 女拍卖师微微一笑,连问三遍有没有人加价都没有得到回答,随即爽快地落下了决定台上魔物命运的一锤。 身侧的那个男人悄然向后退去,很快完全隐入了黑暗之中。 江横舟右手无名指轻轻勾动几下,在无人看见的维度中,一条透明的细线悄然出现,延伸向那人离开的方向。 江横舟跟了上去。 那人轻巧地出了会场之后七拐八拐,很快离开了昆汀大楼,巧妙地绕了几个弯子,进入了一家黑色招牌的旅店。 江横舟耐心地等了三十分钟,一个打扮清爽,个头比那人矮了五公分的青年背着粉色书包走出旅店,神色自若地进入了旁边的地铁口。 江横舟自然紧跟着,青年在六水区大学城站点出了站,随着人流涌向地面。 人群慢慢散去,青年不见了身影,江横舟脚步一停,泰然自若地向京都大学的方向走去。 经过一个公交站台,江横舟右手攥起,一瞬间空间出现了可怕的扭曲,人类听不到的破空声朝着青年的方向遽然袭去。 五百米开外,青年的身躯仿若遭受了什么重击一样猛地弯曲,脊椎骨发出一声闷闷的爆裂声,脖颈被无声的力量狠狠提到空中,那力量在无限收缩着,青年的脸变得狰狞青紫,双手徒劳地在空中挣扎。 就在脖颈骨将要被掐断之时,青年的身体开始产生惊人的变化,皮肤似乎透明了些,一层银白色鳞甲在血肉中若隐若现。 青年发出无声的怒吼,眼中的虹膜由类人的棕色变成诡异的深绿色。 果然是一只魔啊。 江横舟从虚空中踏步而来。 青年咬紧牙关,愤怒地盯着前方显现的身影这是那个刚刚在他旁边竞价的人,他记得他的味道。 江横舟玩味地看着青年悬在空中快要窒息而死的样子,那眼神似在打量一个可口的食物,淡然地说:还不现原形吗? 青年死死瞪着面前的男人,全身的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却依然保持人形。 江横舟挑起眉头,略有些疑惑的样子,忽然,他右手一挥,青年的衣服随之破碎,露出一具白皙的裸体,削薄的腰上盘了一根覆满银白色鳞甲的细长尾巴。 江横舟眼睛一亮:的确是魔啊,怎么 忽然明白了什么,江横舟意念微动,青年的身体猛地被拉到面前。 他抓住这根漂亮的银白色长尾,一寸寸地抚摸过去,直至根部尾椎骨的位置,他的手长久地停留在那里摸索着什么,又像是在亵玩那处皮肉。 青年脸色爆红,被羞辱的怒意几乎压过了窒息的痛苦,深绿色眼睛中盈出了一汪水色。 第2章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他! 江横舟忽地紧紧握住,手中迸发巨大力量,朝着尾椎的位置涌入身体,冲破了体内某处属于他者的能量团。 青年啊地一声,魔物的低鸣从身体深处释放,银白色的鳞甲冲破束缚从脊骨开始蔓延全身,头顶的两只角从头骨中迅速生长出来,人类的面孔发生异变,成了一只狰狞的兽类,两只发育不完全的肉翅从背部张开。 青年完全变成了一只魔的样子,彻底昏死过去。 果然如此,原来是被下了魔息禁制,江横舟玩味地欣赏着魔物的身体,啧,还没有成年啊。 - 幽暗的地下室内,能量光团闪烁。 魔息在不断流失,力量逐渐衰竭,生命不断流逝。 好痛啊,为什么会这么痛啊,妈妈你在哪里?救救我妈妈 魔物的身体在无意识颤抖,酷似兽类的脸上流淌出晶莹的泪水,江横舟正在进行的动作一滞,缓缓伸出食指,触到了晶莹的泪水。 居然是温热的 江横舟困惑地盯着食指上的水迹,感受着液体的温度渐渐消失。 魔是会哭泣的吗? 他仔细打量,这只魔在瑟瑟发抖,嘴巴里发出不知所谓的嗡鸣声,如果他懂得魔语,就会知道魔是在呢喃着妈妈。 鬼使神差地,江橫舟把手指放到嘴里,尝到了淡淡的咸涩。 这真的太奇怪了,以人类灵魂为食的魔物,没有情感只靠本能活着的魔物,居然会流泪吗?泪水的味道居然也跟人类一样。 眼前的魔物蜷缩成一团,泪水浸湿了整张脸,粉红色的尖耳朵贴紧了脑袋,是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跟江横舟见过的无数绝境中的人类一模一样。 不知为何,他缓缓放下手,撤回了金域,转身离开。 - 两天后,魔物意识刚刚清醒,看到的是一片空白的灰调空间,挣扎着动了动,它发现手脚全部被金属环锁束缚住,体内的魔息被攫取大半。 不能调动魔息,魔物跟一般的动物毫无区别,容易受伤流血,容易困倦疲惫,也容易饿。 烧灼的饥饿感令魔物几乎在清醒的时刻就要晕厥过去,模糊的视野中,一只银碗中盛着一大块鲜血淋漓的血肉,已经微微散发出腐臭味。 自打它出生以来就没有吃过生食。 但没有任何犹豫的,魔物迫不及待地用细长的爪子抓住肉块就往嘴里塞。浓重的血腥味与腐烂味道像剑刃一般刺破鼻腔,它本能地干呕了好几声,吐不出任何东西,因为腹中空空如也。 当江横舟再次出现的时候,魔物又陷入了沉睡,这让这个刚觉醒不到两月的异种非常不开心。 他操纵铁链鞭打魔物的肉翅。 吼!魔物瞬间清醒,被抽打的肉翅缩回身后,锋利的双爪闪着寒光伸向对方,装牙舞抓地怒目而视。 江横舟不屑地呵了一声。 铁链毫不留情地抽打在魔物的背部、前胸、腹部,嘶吼声凄厉地响起,渐渐微弱,成了委屈懦弱的哭泣声。 看见魔物缩成一团的身体,异种满意地停手,他捏住魔物的下颚,将它整个头颅抬起。 魔物眼中的虹膜是深绿色的,像是一片绿得透亮的湖水,此时这片湖水盈满雾气,倒映着异种年轻的面孔。 江横舟盯着魔物:你为什么会哭? 魔物整个身体向后瑟缩,想离面前的男人远一些。 下颚上的力道瞬间加重,魔物咝的一声。 冷漠的声音响起,从现在开始,别让我问第二遍。 魔物双眼的睫毛紧张地忽闪了几下,怯弱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从出生起就会哭。 见过其他会哭的魔吗? 没有,魔物的竖瞳微微颤动,用一种微弱的声音接着道,妈妈说,我可能是第一只有眼泪的魔。 妈妈? 魔物的世界中并不存在太多的亲属关系,每个成年魔物仅有的亲情只是不在饥饿时吃掉自己的下一代,这也使得魔物并没有什么种族团结的概念,只会屈于他者的武力压制。 这只魔居然会用妈妈这样温情的词汇来称呼自己的母魔,真是稀奇。 江横舟捏着它的脸左右摇动,仔细观察,仿佛要找出它的特殊之处。 魔物深绿色的眼珠滴溜溜转,小心地说:异种大人,我很特别的,你不要吃掉我好吗? 江横舟来了点兴趣,掰正它的脸,凑近道:给我一个不吃你的理由。 魔物的心怦怦跳,它抿了抿惨白的嘴唇,慢慢开口:大人,现在魔已经很少了,任何一只活着的魔都很珍贵,您可以养着我,让我源源不断地为您提供可供吞噬的魔息。 江横舟不置一词,他在观察这只魔说话的每一个细节,它那紧张时抿着的嘴唇,磕磕绊绊的语调,还有那伪装出来的真诚的眼神这一切都太像人类了。 毫无疑问,这是一只被人类行为习惯浸淫得很深的魔,或许在某个人类团体中生活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伊利亚:啊,我的伪装还不够高级吗!崩溃jpg 江橫舟:漠视jpg 第 2 章 江横舟松开了魔物的下颚:你为什么要买那只被拍卖的魔?? 魔物的小爪子紧抓住铁链,小声回答:我可怜它,如果它被异种买到的话,一定会凄惨地死去。 铁链高高扬起,欻地一声打下去,魔物被吓得大喊一声紧闭双眼,预料中的痛感却没有袭来。 铁链缓缓爬上脖颈,渐渐紧缩,金属冰凉的感觉刺入脊椎,让魔物回想起之前致命的窒息感。 江横舟冷哼一声:好好想想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我说!魔物又开始哭泣,断断续续地回答,那只魔是我妈妈的兄弟,我想买下他,问他知不知道我妈妈在哪里。 原来这是一只与母魔失散的幼魔 江橫舟继续问:你从哪里得到拍卖消息的? 魔物紧抓着勒紧自己脖颈的铁链,艰难道: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你朋友是谁? 魔物顿了一下,就这么一秒的功夫锁链就锁紧了一厘米,它马上大喊:它叫螟蛉,也是一只魔。 江横舟想了想,忽的嗤笑了一声。 魔物的爪子无力地伸向江横舟的方向,用微弱的气息祈求道:大人,放了我吧,我要死了 江横舟右手轻点,锁链忽的一下松开了魔物的脖颈。 悬在空中的魔砰地砸在地上,全身虚弱得颤抖,它大声咳嗽起来,仿佛要把五脏都咳出来。 你身上的禁制是谁下的? 魔物咳嗽着缓慢回答:是我妈妈下的,为了保护我。 将自己的魔息能量附着在其他魔物身体中,这种操作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魔物能够做出来的,它的母魔一定很强大,在魔物当中应该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第3章 而且,魔物大多毫无感情,即便是生了后代的雌性魔物也只会在幼魔刚出生的几个月内提供短暂保护,之后就任幼魔自生自灭了,现在居然有一直陪伴幼魔长大的母魔么? 哦?江横舟对魔物的母亲产生了兴趣,你为什么会管你的母魔叫妈妈? 魔物粉红的耳尖动了动,毫不迟疑地回答:妈妈就是妈妈啊。 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江横舟感觉面前的魔好像是个人。 在空中漂浮的金域缠上了魔物的身体,将它的脑袋扬起一个弧度,令它仰视面前的异种。 江横舟盯着魔物的眼睛:你以前生活在哪里? 魔物的声音很虚弱:我之前一直跟妈妈住在华国北方草原。 哦?那你们为什么要到首都来? 魔物的眼神发虚,难以聚焦,声音微弱:三个月前,妈妈跟我说她要去首都办点事,没想到都两个月了她还没回来,我就来找她了。 谈到妈妈,魔物的情绪明显低沉下来。 你的妈妈是不要你了吧。江横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幼稚的话,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种骗小孩子的话一定会激怒面前这只魔。 果不其然,面前的魔物一下子激动起来,不对!不对!我妈妈不会抛弃我的,她最爱我了!你什么都不懂! 江横舟玩味地笑:魔抛弃自己的幼崽不是最常见不过的么,这种事情你应该听得比我多吧。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魔物眼睛发红,激动地说:你们异种才是最没有感情的,多少异种都是被自己的双亲杀死的!你觉醒的时候肯定被你妈妈抛弃了! 江横舟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 异种强大异能的觉醒,伴随的是不断衰减的生命,若不吞噬魔息,异种会在短时间内走向消亡。 因而所有异种从觉醒的那一刻,就会被本能不断驱使,去追逐强大的力量和长久的寿命。这种本能甚至超越了一切人类社会培养出的伦理道德观念。 大部分异种最后都会成为追逐强大力量的极端危险份子。因而近些年来,社会中消灭异种的呼声越来越高,有一位人类执政官曾说,觉醒为异种的人在生理和心理上都应被看作是另一个物种。 甚至于有些异种在刚刚觉醒,最为脆弱的时候就被亲人抹杀。 很不幸的是,江横舟于两个月前觉醒的那一刻,也遭到了来自亲生父亲的谋杀。 眼中凝出低沉的灰暗色调,江横舟嗤笑一声。 空间中的金域一瞬间全部附着在魔物身上,每一寸外露的鳞片和肌肤都感受到了金属密不透风的强大压迫。 五感全部被封锁,鳞甲压进血肉,骨头压迫内脏,丝丝缕缕的能量从四面八方侵入身体,魔物感觉心脏似乎被坠入巨大石块,痛苦被拉长,绵延不绝,暗红色的血液从五官中流出。 深吸一口气,江橫舟抑制住怒意,撤走金域。 魔物瘫在地上,如同一块烂肉。他微微皱眉,刚才他只不过用了不到三成的力量。 江横舟又更加坚定了我抓到了一只最弱的魔的想法。 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心念一动,金域缠绕上魔物的四肢,从银白色鳞甲的缝隙中探入魔物的身体,往最深处探测 江横舟轻轻舒了口气,还好,还活着但也离死不远了。 他皱起眉,稍稍为自己刚才的不理智后悔。异种的能量根本不能治愈魔物,面前这只魔的魔息之前被吞噬得太多,遭到攻击后似乎已经支撑不住生命的运转,它现在需要的是魔物的本命之源魔息。 而魔息只能通过吞噬人类生魂来转化。 江横舟微微烦躁,太麻烦了。 魔物死亡后魔息会完全消散,那对于异种来说就一点用都没有了要不直接吞噬它算了。 似乎感觉到了异种强烈的进食念头,魔物竟然挣扎着张开了眼睛,那深绿色的眼眸此刻晦暗得没有一点神采,只是执着地看向面前异种的方向,喃喃地祈求着:不要吃掉我,求你了 它已完全看不清面前的世界,一小滴泪水艰难地在眼眶中聚合,却始终不能盈满。 眼眶骤然合上,世界完全失去了声与光。 - 或许过了几年,或许只过去一天,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不断漂流,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跑!快点跑! 前面似乎出现了一整团亮光,热得快要吞噬一切,亮得快要淹没所有物质,那是死亡,又似乎是新生 再次睁眼,魔物的面前是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 它迷迷糊糊地盯着这双眼睛得有十秒钟,对方只是探究地看着它,没有任何动作。 我还活着,魔物恍惚间意识到这个事情。 回想到昏迷之前的事情,魔物狠狠地打了个激灵。 一句话说得不对就差点杀死它,果然,异种是世界上最暴虐的生物。 沉默在二人之间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魔物受不了异种的盯视,终于第一个开口:异种大人,您不打算吃我了吗? 魔物感受到身体的魔息比之前充盈很多,生机被延续,再不复之前衰竭的样子。它可不觉得被磋磨成那个样子,身体还能自动恢复,肯定是面前这个异种对它做了什么。 江横舟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淡漠地说: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异种的话都是这么抽象的吗? 异种大人,您是怎么救的我啊?魔物粉色的耳朵小小地颤动了一下,据它所知,因被吞噬魔息而趋于死亡的魔物,治愈的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吸食人类生魂,通过自我调节恢复魔息,耗费时间较长;一种是其他魔慷慨解囊,主动给予魔息。 而周围并没有其他魔的气息,难道是异种给它抓了人类来吗?但是,只有魔物才能从人体中攫取生魂啊。 江横舟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的东西,那是散落一地的透明玻璃珠,小小一颗,内部空空如也。 魔物先是微微疑惑,然后眼睛骤然睁得极大,那不是玻璃珠!那是装有人类生魂的魂珠! 只有那些顶级大魔才能创造魂珠,在异种还没觉醒的逢魔纪元中,大魔们没有任何天敌,一出手便能屠杀成千上万的人类,生魂无法一次性被全部吸收,便会被大魔们制成魂珠来保存,作为储备粮而存在。 这些大魔的身体里保留了很多幽冥之门内的魔气,因而魔息磅礴充裕,是那些在人类世界吸食人类生魂来增长魔息的魔物所远远比不上的。 时过境迁,当初的那些大魔几乎已经被异种组织暗鳞屠杀殆尽,听说大魔们的魂珠也被人类政权联盟永远封存于地下某处。 眼前的这个异种居然有魂珠!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见过魂珠?江橫舟问道,又是你妈妈告诉你的? 眼前的这个魔物还未成年,依照它的年纪应该从未见过魂珠才对。 第4章 魔物的眼睫颤了颤,低下头不再直视地上的玻璃珠,顿了顿才说:我妈妈跟我讲过魂珠的样子。 下颚又被人掐住,魔物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异种怎么总喜欢掐别人脸。 跟我说实话,江横舟淡淡地说,我费了这么大劲救你,你得证明你是值得的。 魔物又开始抽噎了,深绿色的眼眸水润润的,委委屈屈地说:我已经说实话了,真的是我妈妈告诉我的,我知道只有魂珠才能被异种催动进入魔物身体。 似乎是信了它的话,江横舟食指点了点魔物的脸,我用了二十三颗魂珠,花费了十四天才让你的魔息又恢复到了现在的样子,而我第一次吞噬了你九成的魔息,你就已经在被攻击后濒临死亡了 魔物紧张起来,不知道异种打算做什么。 江横舟很有兴致地道:我想做一个实验,你觉得,你的魔息被消耗到什么程度才能恰好不死,又能吸食生魂自愈呢? 魔物的泪水这回几乎是喷涌而出了:异种大人,万一您拿捏不好力度,直接弄死我了呢? 江横舟松开魔物的下颚,淡淡道:已经有了上次的经验,我会掌握好的。 金域再次缠上魔物身体。 很快,魔物身体无力地瘫倒。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异种就沉着脸停手了。 眼前的魔物盯着他无声地流泪,像一只弱小的动物幼崽,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养过的一条边牧,一样水灵灵的眼睛和脆弱的神情。 这种眼神让他很不舒服,似乎他做了什么难以被原谅的事情,但异种吞噬魔物,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为什么这只魔会有这样无辜而祈求的神情? 江横舟冷哼一声,漠然离开。 对于经验丰富的捕食者来说,被捕食者临死前的眼神不会激起内心的任何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 江橫舟:我的内心不会有任何波澜好吧,这只小魔有点子可爱 第 3 章 自从百年前幽冥之门打开,魔物倾巢而出,这个世界就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自然界似乎是要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贯彻到极致,人类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天敌。 魔物只有吸食人类的生魂才能在这个没有魔气的世界生存,而人类尝试了一切现代化攻击手段,组织过徒劳的抵御战争,却一败涂地,人类把魔物出现的那一年命名为逢魔纪年。 逢魔纪年第52年,人类只剩下不到十亿,第一个可以吞噬魔物的异种于冰冥岛觉醒,人类才有了反击魔物的力量。 但可惜的是,异种虽有强大异能,却从觉醒时起就面临着寿命衰减的危险,只能通过吞噬魔物的魔息延续生命,不少异种在刚刚觉醒的弱小时期因抓不到魔物而夭折。 很快,人类意识到这个致命的问题,迅速组织起一切力量,帮助异种搜索并捕猎魔物。 在国家机器帮助下,早期觉醒的异种很快强大起来,生性淡漠的异种们也不得不因生存问题勉强与同类合作 ,建立起异种组织暗鳞。 人类与异种的反击来得如此迅猛,很快,顶级大魔被逐渐消灭,剩余魔物们隐没于人类世界,谨小慎微地躲躲藏藏,人类似乎又回归到了世界主宰的位置。 但自然界的生物链是如此残酷,魔物与异种既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当魔物数量急剧减少,异种再一次陷入了生存危机,但这一次,人类却无法也不会再帮助曾经的盟友了,毕竟,魔物完全消失是人类全体都祈求渴盼的事情。 江横舟非常清楚,现在人类与异种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魔物越来越少,而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每天都会有新的异种觉醒,为了生存,不少异种选择长期豢养一只强大的魔作为食物。 所以即便他手里的这只魔弱小、幼稚,还不会看人眼色,但他短时间内也可以忍受。 第二天江横舟来到地下室的时候,发现那只魔物居然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它长久地盯着门口的方向,在江横舟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神色立刻警戒起来,发出哼的一声。 江横舟有些诧异,今天的魔物居然打起了精神,竟然还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 魔物的眼睛亮晶晶的:异种大人,您带魂珠了吗? 江横舟挑起一侧眉毛,把手里的口袋扔在魔物面前。 魔物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一小堆五彩缤纷的魂珠亮晶晶的。它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魂珠细细观察,里面是云似的彩虹光晕,闪着盈盈亮光,梦幻绮丽。 这漂亮的东西就是人类的生魂啊。 魔物有些好奇,又有些难以掩饰的排斥。 排斥?为什么一只魔会排斥盛装着人类生魂的魂珠? 你不喜欢这个? 我妈妈说,最好不要杀生,会有报应的。 报应?江横舟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一只魔居然会相信所谓报应?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连人类都不会信的,一个外来物种居然相信,真是滑稽。 听出了江横舟语气中的诧异和潜藏的不屑,魔物本能地鼓了鼓并不明显的腮帮子:对啊,妈妈说,人类就是因为杀生过度,我们魔才会出现在这里的,而我们又杀了太多人类,异种才会觉醒。 其他魔物也相信这样的话吗? 魔物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我才不在意其他魔信不信。 江横舟再次怀疑眼前这只魔的智商。或许魔是没有所谓智商的,但毋庸置疑的是,这只魔一定是魔物中的弱智蠢货。 它是怎么长到这样大的?凭借母魔的保护吗? 魔物开始吸收起了魂珠,它皱着眉头,紧攥手里的魂珠,丝丝缕缕的能量顺着纤长的爪子进入身体。 连着吸收了六颗魂珠,魔物才长舒一口气,停了下来。 江横舟意识到这已经是它吸收的极限了。 进食都只有一点点 这只魔真的太弱了。 魔物瘦长的爪子摸了摸肚子,很可怜地说:异种大人,我饿了。 哦,还娇气得很, 魔物讨好地说:能不能不要那种生肉了,我想吃熟食,热热的食物,要重油重盐的。 江横舟眼睛眯了眯。 魔物的眼睛狡黠得闪光,异种大人,你不是想要我的魔息吗,我吃得好一些,也能恢复得快一些啊。 或许这只魔物已经认识到它对异种的重要性,今天它的要求都显得过分且多余。 江横舟扭头就走。 娇气的魔还是得到了异种送来的熟食三份自热红烧牛肉饭,这应该是异种平常的饭食。 虽然预制菜的味道一言难尽,但是被关了很久的魔物还是吃得心满意足。 自从来到这个地下室,它昏迷的时间比清醒的时间还要长,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第5章 我已经完全变成异种的奴隶了。就像是农场主把猪羊养得肥肥的,只是为了吃它们的肉而已,我跟这些猪羊又有什么区别呢?魔物纤弱的神经在吃饱喝足之后开始胡思乱想。 它忧伤地叹了口气。 它本来就是一个还未成年的魔,性情幼稚天真,并未经历过曾经魔物被集体屠杀的年代,又在人类世界生活很久,被养得格外亲人。 而江横舟也越来越发现这只魔酷似人的地方,按道理来说,魔物对饥饿的忍耐性特别强,因为幽冥之门内的世界更加残酷,魔物们都习惯了三五天找不到食物的困境,对食物根本不挑的。 但这只魔对食物的要求格外多,比如现在。 能不能不要再给我吃速食啦!味道不纯正,还不健康! 江横舟无语:你一只魔还在意健不健康? 速食伤害的只是人类脆弱的胃罢了,而魔的消化系统强大得很。 魔物扁着嘴巴,难以接受面前这个异种比自己更不人类。 你一个人类都不会做饭的吗?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见异种还不讲话,魔物继续啰嗦: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人类了,明明有享受美食美景的机会,却根本不知道珍惜,天天去追求什么强大和成功。 江横舟淡淡地打断他:如果你足够强大的话,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魔物马上反驳道:这是一个意外!我已经掩饰得很好了,我身体里有妈妈种下的魔息禁制,普通的异种是看不出来我是魔的。在去拍卖会之前,我还找螟蛉拿了特制的遮掩魔息的斗篷。 江横舟讽刺一笑:呵,你觉得你的斗篷真的有用吗?对于那些像我一样强大的异种来说,你就是一只在拍卖会上裸奔的蠢魔,希望吞噬你的魔息不要让我也变蠢。 拍卖会上,江横舟在听到魔物叹息的那一刻,就用异能覆盖了它的魔力波动,在场的异种又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台上的魔物身上,才会忽略掉台下竟然还有一只魔物。 魔物有些不敢置信:什么? 你那个叫螟蛉的朋友,应该知道你实力差得很吧,江横舟无情地揭露了这个事实,居然还告诉你那只魔会在满是异种的场合中被拍卖的消息,你觉得他是在帮助你吗? 魔物惊愕得连捏尾巴的动作都停下了,深绿色的眼睛氤氲出雾气,小声地说了一句:你骗人! 江横舟不言不语,只是微笑地看着它。他发现,让魔物意识到别人的好意不过是欺骗,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被残忍的真相刺痛内心,魔物的泪水一下子涌出,委委屈屈抱着尾巴:他为什么要骗我?以前他被其他魔追杀,是我救了他的,我还收留他,给他治伤,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魔物本性不就是如此吗?江横舟的声音非常冷酷。 啊? 你们魔,就是这样一种狡猾恶心,会恩将仇报的生物啊。 江横舟的声音充满厌恶,在他成长的年代中,魔物在与人类的对战中已经处于劣势,只能使用欺骗、诱惑等迂回的方法对付人类,多少魔物以爱情、友情的名义接近人类,只是为了吞噬人类的生魂罢了。 跟最没有感情的魔物谈感情,这是最愚蠢的行为。 不过,眼前的这只小魔似乎只有被骗感情的份。 魔物的哭泣声弱下来,它忽然想起以前妈妈重复最多的话语不要相信任何人。 人类会伪装,魔物天性邪恶,异种又是天敌,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没有任何角落是完全安全的。 但是妈妈也曾经说过,它终有一天也会遇到那个可以完全信任并交托生命的人。 魔物继续抽噎着,思绪却已经远了,这个人如今在哪里呢?它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他呢? 看出了魔在走神,江横舟再一次觉得无语,这样一只天真愚蠢,容易感情用事,软弱得只会哭的魔,居然活到了被他抓住的时刻。 异种大人,我不同意你的话,我们魔也是有好的,魔物停下哭泣,银白色的尾巴晃了晃,一脸认真,就像是我妈妈,她从不伤害人类,还有我的一个咒魔朋友,它也从不用它的咒语诅咒人类,我们这样的好魔只会在感到威胁时反击。 在听到好魔的时候,江横舟脸抽动了一下,没有再反驳。 魔物说完就有些怯弱地后缩了一下,一双肉翅跟身体贴得更紧了,尾巴悄悄地爬上腰。 卡地一声,魔物的尾巴生生定在空中,江横舟从容地抓住银白色尾巴,细细抚摸过排列整齐的鳞片。 魔物的脸瞬间爆红,尾巴是很敏感脆弱的部位,人类的手又很柔软,指腹的温度传到尾巴的鳞片上多少有些不适,更多的却是一种被亵玩冒犯的感觉。 它完全搞不清楚这个异种想干什么,未知的恐惧萦绕在心间,它一动不敢动。 你做什么? 异种的手一点点摸到尾巴的根部,轻柔地揉按尾椎骨的位置。 魔物的心里打了一个激灵,他不会是想做那个吧? 妈妈说过,相较于用异能吞噬魔息,有些异种更喜欢用另一种更原始肉/欲的进食方式,他们认为那样吞噬魔息会高效,也更快乐。 魔物开始瑟瑟发抖。 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流下,浸湿了纤长的睫毛,魔物颤颤巍巍地说:异种大人,不要这样,我我还没有成年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的魔哭唧唧:我想做那个嘛 江横舟无语:还有宝宝呢 第 4 章 江横舟对魔物不要这样的哼叫毫不在意,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 他左手把魔物脑袋按在地上,右手在魔物的尾椎骨处摸索着每一片鳞片,细细感受。 魔物哼哼唧唧地哭着,掉了几滴真情实感的眼泪,现在它头被按底下,屁股却高高翘起这个羞耻的动作让它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终于,江横舟找到了尾椎骨上最大最坚硬的那片鳞,掀开鳞,手指触及鳞片与皮肤交接的部分,居然是温热的。 被触及到隐私部位,魔物剧烈地打了个哆嗦。 瞬间施力,皮肉撕裂的声音响起。 啊!魔物痛苦地嚎叫,异种居然把它的鳞片拔下来了! 那闪着银白色微光的鳞片有种金属的质感,末端带着一层散发着腥甜气息的鲜血,江横舟沉沉地盯着那点血色,居然觉得这味道格外好闻,很想舔上一口。 而且他有预感,这血液会有很强的成瘾性,一旦尝过一次便会终生难忘。 怪不得有些异种在杀死魔物之前要吸血。 魔物双爪捂着自己的屁股,尾巴紧紧贴住伤口,颇为怨念地用眼神控诉他的暴行,然后它就看到异种将一团浓郁的能量附着到了它的鳞片上。 鳞片发出幽微的金色光芒,它闻到那上面满是异种的气息,内心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6章 所以在异种要求它把鳞片重新种回身体的时候,它表达了明确的拒绝。 我不要,都拔下来了怎么可能再装回去?你以为我的身体是可以拆卸安装的玩具吗!魔物的眼睛湿淋淋的,这让江横舟产生了它在撒娇的感觉。 他眼睛一眯,只是沉静地盯着魔物深绿色的眼睛:别让我说第二遍。 那双眼睛开始左右躲闪,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魔物扁扁嘴巴,爪子快速地抓过自己的鳞片,刚要往尾椎的位置送去,忽然停住动作,哼道:你有没有礼貌,不要盯着别人的屁股! 江横舟无语,微微侧头,耳边很快传来嘶的声音。 他转头,细细感受了一下,确定自己的金域已经跟随鳞片附着在魔物皮肉之间,便淡淡开口:我可以让你活着,但你从此以后就是我的奴隶,刚刚那鳞片上有我的异能,你若惹我不开心,我可以用那个惩罚你。从此以后要叫我主人,知道了吗? 知道了,魔物顿了顿,才极不情愿补充,主人。 你叫什么名字? 魔物乖巧地回答了一个很长的魔语名字,并得意地补充:这是我们魔族里面宝贝的意思,我妈妈给我取的哦 江横舟打断魔物的喋喋不休,直接取了魔语的前几个音:好,你以后就叫伊利亚了。 伊利亚。 伊利亚将自己的人类名字在舌尖含咏咀嚼,还是觉得魔语名字更好听一些。 江横舟食指金光微闪,魔物四肢上的金属环锁齐齐碎裂,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鸣音。 伊利亚有些怔忪,这算是放过他了?意识到恢复一定程度的自由后,他立刻高兴起来,粉红色的耳朵向后扑扇,连尾巴都竖起来微微晃动。 江横舟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伊利亚立刻跟上,当江横舟关闭地下室大门的时候,他深绿色的眼眸清澈漂亮,湿漉漉地望着对方。 这让江横舟又想起了小时候养过的那条边牧,两个月大的小狗走路都颤颤巍巍的,一见到他居然乐颠颠地奔过来,它的眼神也是如此清澈可怜。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才关上了门。 - 最近几天,江横舟的生活过于规律,每天都在重复着投喂魔物(魂珠)吞噬魔息投喂魔物(食物)的过程。 并且,他再一次肯定了伊利亚是一只娇气魔的想法。或许是他撤掉环锁的行为给了伊利亚这只异种很宽容的错觉,最近伊利亚逐渐做了些蹬鼻子上脸的行为,比如说现在。 刚刚被吸食了魔息的伊利亚瘫倒在墙角,四十五度望着地下室的天花板,痛苦地反抗道:我要抗议!我受不了了!你这次吃得太多了,我吸食再多的魂珠也恢复不了,明天我要申请休息一天! 江横舟没有在意伊利亚说了几十遍也不嫌重复的话,他如今吞噬魔息已经做得极为熟练,能够恰好保持在一个让伊利亚可以缓慢恢复,不至于大伤元气的程度。 眼看着魔物一脸灰败地喃喃自语,江横舟打开了放在饭桌上的密封袋,里面是热腾腾的海鲜锅子,他特意用金域包裹外层锡纸,锁住热量,保证魔物吃到原汁原味的美味。 伊利亚的鼻子动了动,眼睛不由自主地往这边斜了斜,看清锅子里大个的海鲜,立刻挣扎站起,像只哈巴狗似的来到桌子前,等待主人把美味的食物放好。 刚放下海鲜锅,伊利亚就迫不及待地上爪去抓,也不在意那滚烫的热度,连壳带肉一起吃到嘴里,几口就吞咽下去。 伊利亚以前跟着妈妈深居内陆草原,以为平生最美味的食物不过是草原特色烤羊肉,如今来到首都,在江横舟这个富裕的异种手下讨生活不过十几天,吃到的食物倒是比以前丰富得多,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江横舟忍了忍,还是说到:我们人类是不吃生蚝壳的。 嗯?是吗?我觉得壳也很美味啊,伊利亚继续嚼嚼嚼,脆脆的,有点咸,你们人类真是挑剔,不懂得美食。 人类不懂得美食,那你嘴里嚼的是什么? 看着魔物嘴里雪白的闪着冷光的尖牙,江横舟只能感叹魔物强大的进食能力和消化能力。 咔哧咔哧 伊利亚进食的时候格外认真,爪子紧紧抓着大把生蚝,眼睛还紧盯着锅里的扇贝,这一副怕遇到敌人抢食而随时就打算跑路的样子逗笑了江横舟。 仔细想想这只魔还真是有意思,脑子蠢得很,一心想着吃,这样天天被他吞噬魔息,也不见太多怨恨的样子,往好处说这是随遇而安,往坏处说这就是极致的傻。 伊利亚很快吃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锅的海鲜连壳带肉进了那里,满足地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什么,说道:我让你买的东西都买了吗? 江横舟对魔物这种颐指气使的口气已然习惯,一个傻子异族罢了,不跟他计较,便指了指餐桌下的一袋子东西。 伊利亚咧出一个笑容,飞速地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热火朝天地鼓捣了起来,魔物爪子下渐渐出现一个成型的钩织作品。 不过半小时,一个团成一团的睡眠汤姆猫就成型了。伊利亚兴奋地宣布:大功告成! 斜眼看着伊利亚被钩织汤姆被萌出一脸血的样子,再转过头看看魔物床头上那些用空魂珠做成的透明汤姆模型,江横舟撇撇嘴,不得不承认,这只魔还是挺好养活的,不管是精神还是物质。 冷着脸拒绝了伊利亚以要晒月光不然魔会出心理问题为借口搬出地下室的要求,江横舟觉得自己对这只魔物似乎是过于纵容了,以至于他提出的要求越来越离谱。 不过三十分钟后,江横舟还是冷着脸按照伊利亚的要求,去为他订做什么一个摆放汤姆玩偶的柜子。 结账的时候,江横舟恍惚想起今天是月圆之夜。 据说魔物是很喜欢晒月光的,尤其喜欢满月时候的月光,因为幽冥之门内的世界也有一轮跟人间之月极为相似的血月。 而魔物喜欢晒月光当然不是因为什么思乡之情,毕竟它们没有那些敏感而柔弱的情绪,只是因为月光有益于魔物修炼魔息罢了。 怪不得伊利亚忽然提起想晒月光。 要不要放它出来晒一个晚上呢? 想象着伊利亚蹲在高楼之巅,仰着头用深情的眼神看着满月呵,越来越像狗了。 怀着一点点微妙的心思回到家,打开门的一瞬间,江横舟顿住了。 虽然一切都没有变化,但这个空间在他的视角中处处透露着异样,比如空气中发生了一点点移动的金域粒子。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两股巨大的异能在空中撞击,家具在异能波中扭曲,被碾成齑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江横舟的家就成了一片狼籍。 第7章 不过他丝毫没有在意这些,他的异能波之外的空间被诡异的烟雾覆盖,烟雾中有一个模糊的人的轮廓。 呵,对方现出真容,江横舟认出了这个声音,这是那个在拍卖会上最终竞得魔物的异种。 那只魔就在这个房子里吧?对面的男人微笑道,倒是被你抢了先。啧,你觉醒没多长时间吧?小伙子,劝你一句,怀璧其罪,把这只魔给我,我放你一命。 江横舟也笑了,轻轻吐出两个字:做梦。 对面的男人一听这句便也不再废话,干脆利落地发动异能。 作者有话要说: 江横舟:你在撒娇? 伊利亚:我就是长了一双含情眼而已 第 5 章 伊利亚吃饱喝足,瘫倒在床上打起了小小的哈欠,他刚诞生50年,因为成长过程中并没有吞噬人类生魂,魔息匮乏,所以还没有达到性成熟,在魔族中还是个未成年幼魔,每天需要睡很长时间才能养足精神。 今晚是月圆之夜,魔物对月光的本能渴望令他有些许的烦躁,以前的每一次月圆之夜,妈妈都会带他走上高高的山巅沐浴月华。 自从三个月前妈妈失踪,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享受一切的兴致,现在又沦为了异种的魔息奴隶,任他予取予求,虽然在其他方面这个异种还是挺好说话的,好像是要比明亚的异种要好一些 不行!不能这样想!还是要逃走,妈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万一她遇到了危险,他得去救她! 一念至此,伊利亚极力摒除睡意,用本就不太发达的魔物大脑思考着逃跑的对策 不一会儿,安静的地下室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小狗似的呼噜声。 江橫舟推开大门,只看到伊利亚四仰八叉地橫在床上,银白色尾巴被密密实实地盘在右爪上,江橫舟不知道,这对于魔物来说,是专属于小宝宝的吸吮手指式的安眠行为。 江横舟感到一阵无语,虽然地下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吧,但这魔竟然没有感受到一丝危险吗?未免也有些太过于迟钝了吧?要是他来晚一点,这只魔怕不是已经被吸成魔干了。 他哼了一声,食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尾椎骨最硬的那片鳞似乎被人拨弄了一下,这触感太过于奇异、微妙,伊利亚嘶的一声,睁开眼来。 终于醒了? 伊利亚抹了抹睁不开的睡眼:嗯? 出来。 什么? 江橫舟退后一步,将门大敞,再次重复道:出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伊利亚睁大眼睛,这是要放它出去了吗?它终于能重见天日了吗! 他屁颠屁颠地向着门口方向冲过去,刚迈出一步就想到了什么,立刻跑到柜子边,将里头的汤姆模型小心地装到袋子里,才继续奔向象征着自由的大门。 距离门口越来越近,脚步忽然停顿,他看到了什么!外面是怎么回事?这是人类的住所吗?怎么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片粉末? 哦,还有一个躺在地上的人 不,应该说是一具尸体! 你杀人啦!?伊利亚的声音充满惊恐,小心翼翼地靠近,你怎么能杀人呢! 那人应该是死透了,尸体下一大片浓郁的血,异族的血腥味让嗅觉灵敏的伊利亚很不好受。 江橫舟手中拿着一个通讯器在端详,随口答道:你相不相信,如果我不杀了他,现在你就要被他抓走虐杀了,毕竟上一个在他手里的魔物已经被他吸成了魔干。 他向伊利亚点了点手中的通讯器,伊利亚狐疑地瞅过去,当看清那上面显示的内容时,他啊地一声惊恐地叫了出来,跳到墙边极力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那赫然是一张魔物临死时的照片! 全身的皮肤被划出道道伤口,却不见一丝血液,那层鳞甲几乎被拔得精光,露出了底下深绿色的皮肤,最可怕的是,这只魔干瘪无比,全身只剩下个骨头架子。 伊利亚敢发誓,这是他此生看过的最残忍的画面了! 江橫舟撇了一眼那缩小的一团,还是走过去用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肉翅:胆子真小,起来,这里不安全了,咱们要离开这里,你不要在路上给我拖后腿啊。 顿了顿,还是把后面那句要是乱跑被像他一样的异种抓到,你就会是这个魔干的下场咽下去了,这魔已经被吓破了胆,不用再忽悠了。 伊利亚抬起深绿色的眼眸,小心翼翼地瞥向异种手里的通讯器:是拍卖会上的那只魔吗? 用人类的亲缘关系来讲,那只魔是他的舅舅,名叫科尔,江橫舟在通讯器中找到了他的信息。 异种冷酷的声音传来:是。 伊利亚心中蒙上一层巨大的阴翳。 江橫舟知道伊利亚在担心着什么,无非是他妈妈目前的境况。但说实话,他对此不抱希望,一个把自己的幼魔照顾得比人类幼崽还要天真的母魔怎么会突然离开幼魔呢?怕不是已经死掉了吧,但这话也没必要跟伊利亚讲。 伊利亚鼓起勇气慢慢靠近地上的那具尸体,仔细端详完全不认识。 这是拍卖会上最终竞得科尔的异种。 伊利亚奇怪: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当然是来找你的了,你已经被他们这群异种盯上了。 伊利亚眼神惊恐:啊?! 原来他的伪装一点用都没有吗? 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江橫舟哼了一声:在拍卖会上刚发现你的时候,我就用金域掩盖了你的气息,你不会被其他异种发现的。 那会不会是你还不够强,伊利亚小心翼翼地猜想,被别人发现了我的存在。 江橫舟: 真是懒得跟这么愚蠢的人讲话,脑子一根筋,怕不是大脑皮层上没有任何褶皱吧。 - 打开别墅的另一层地下室,一辆红色越野跑车出现在二人视野,还来不及对亮丽的车身颜色表示赞叹,伊利亚就被异种拎进了副驾驶,然后就被亮瞎了眼。 车辆内部装饰得极为奢华,颗颗宝石镶嵌在车壁,在仅有一点光源的车内发出幽暗但足以视物的微光。 伊利亚眼神亮晶晶,看向江橫舟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许:你也喜欢亮晶晶的宝石吗?真有眼光啊! 江橫舟瞥了一眼正在用爪子抚摸宝石的魔,淡淡道:明天我就要把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都拆了。 他怎么可能跟这只魔有同样的审美品味呢。 这车是他从一个浪荡富二代手里买过来的,一直作为备用车扔地下室,还没来得及改造。 伊利亚欣喜地憧憬着:那可以把这些宝石给我吗?我想留作收藏,反正你也用不着了。 江橫舟无语:你是捡破烂的吗? 那些被吸收一空的魂珠要做成汤姆模型,现在这些即将被淘汰掉的劣质宝石也要收藏,真是什么东西都不肯浪费。 第8章 这些宝石多漂亮啊,怎么能是破烂呢!伊利亚振振有词,而且,宝石是可以换钱的,如果你有足够的钱,就不会在拍卖会上输给那个异种了。 如果江橫舟最后竞得了科尔的话,或许他就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江橫舟应该是为数不多的会对魔物不那么残忍的异种了,在看到那张照片之后,伊利亚到现在已经很清楚这一点,也明白了自己是幸运的。 江橫舟冷哼:伊利亚,你真的以为有钱就能买得了那只魔吗? 魔物的眼睛疑惑地看过来,江橫舟嘲讽地一笑:钱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只有人类才认为钱是重要的。 那他是用什么东西买的? 江橫舟淡淡地说:石油。 人类重建世界秩序才不过几十年,从前那些只能掌握在国家机器手里的重要稀有资源,如今也被重新分配,不知落在了哪些组织手中。 伊利亚哦了一声就不再问,只是专心地欣赏车上这些在一百年前被视为财富象征的宝石。 江橫舟心里一哂,这只愚蠢的魔根本不会懂得一个异种拿出大量的石油资源去交换一只魔意味着什么。 忽然想到了什么,江橫舟要求伊利亚:你变成人吧。 嗯? 伊利亚有些不情愿,对于他来说,还是魔物的形态要更加自如一些,但面对着异种冷漠的眼神,他也不敢多言。 闭上眼努力了一会儿,身体毫无变化,伊利亚有些尴尬地说:我变不成人了。 江橫舟挑起一侧眉毛:你不要跟我耍花招。 伊利亚表示很委屈: 真的,我的魔息太少了,根本变不了人。 异种暼了他一眼,伊利亚内心紧张 异种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只专心开车。 - 江橫舟开了八个多小时车,终于到达了他的另一个更为隐蔽的居所。 在乘坐地下电梯时,伊利亚还是显得很困,他揉着惺忪的睡眼,怀里还抱着自己的袋子,这是他被江橫舟囚禁后自己创造出的财产。 你怎么总是很困?江橫舟对伊利亚懒洋洋的样子有些看不上眼。 委屈的魔刚要为自己解释就被异种打断:不要再说是因为缺少魔息了。 伊利亚: 好吧,伊利亚换了种说法:因为我还是未成年幼魔啊,幼魔自然是需要很多睡眠的,就像人类幼崽一样。 你今年几岁了? 55岁。 江橫舟无语:都55岁了还是未成年吗?魔物不是十几岁就性成熟可以繁衍下一代了吗?你还没有性成熟吗? 伊利亚理所当然道:你说的那是百年前的魔物,幽冥之门内魔气充足,我们魔物自然很容易就可以性成熟了。但我出生在人类世界,先天不足,又不会去吃人类生魂,魔息增长缓慢,自然长得就慢一些。 江橫舟嗤笑道:所以说到底你是你们魔物中的失败者吧,其他像你一样在人类世界出生的魔可不会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幼魔吧。 失败者伊利亚闭上嘴,拒绝再与这个烦人的异种对话。 作者有话要说: 某天,江橫舟星星眼:你性成熟了吗? 伊利亚: 第 6 章 江橫舟的这个住所建在地下十米深处,曾是战争年代的防空洞,后来在逢魔纪年被建造成一间绝密地下实验室,几年后实验室主人病故,辗转流落到江橫舟手中。 地下室的周边墙壁都是用金属做成的,这也就意味着,这屋子的一切都可以被操纵金属粒子的江橫舟控制,不过这一点是伊利亚绝不会想到的,他颇为惊异地看了几眼这屋子中间巨大的显示屏和操作板,那上面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按键令他头晕眼花。 他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朝着已经在操作台边忙碌的异种说道:我睡在哪里啊? 这屋子虽大,但没有任何家居物品,只有各种他认不出功能的银灰色机器,一看就不是为人睡眠休息准备的。 江橫舟头也不回:睡地上。 没有其他房间吗? 有,但是,江橫舟回头一笑,你不会想知道其他房间里有什么的。 伊利亚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还能有什么不会是人类的断肢尸体什么的吧? 一瞬间,这陌生的空间让伊利亚充满恐惧,只觉得留在这个熟悉的异种身边也挺好的。 不超过三分钟,伊利亚就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找了一个离异种不远也不近的角落,抱着自己的一堆汤姆玩偶,团成一个小球,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另一边,江橫舟将通讯器接入操作台的接口,熟练地敲下几段数字密码,启动系统,破译这部通讯器的方方面面。 魔物从幽冥之门出现的一百年中,人类在魔物的威胁下疲于奔命,科技几乎陷入了停滞状态,但仍有海量的重要尖端科技被封存起来,等待人类突破危机后继续研究。 江橫舟在人类世界生活20年,觉醒前学习的专业是人工智能,通过一部被人类深度使用过的通讯器,他可以最大程度获知使用者的信息。 不过是半个小时后,名为袁丘的异种的相关消息就摊开在江橫舟面前。 很明显,他的猜想是正确的,袁丘在抵达他的上一个住所前就已经将位置信息泄露了出去,那里已经不安全了。 虽然他走前顺势销毁了袁丘的尸体,但袁丘身后是有组织的,一旦那个组织注意到袁丘的消失,派出人手去搜查,那么他手里这个愚蠢但健康的魔说不定就会暴露在人前。 而对江橫舟来说,被动等待并不是他的个性,他要主动出击,在敌人还未查明的时候先发制人。 他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这个时间差。 他当机立断,残忍地叫醒了还在沉睡的伊利亚:起来,咱们要出发了。 伊利亚或许是真的很困倦,对异种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江橫舟皱眉,蹲下身仔细观察伊利亚。 伊利亚在睡梦中皱着眉,似乎睡得不是很好,右爪上盘着自己的尾巴,头挨着自己的尾巴根,身体完全团成了一个球,这应该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伊利亚又梦到了科尔,他血缘上的舅舅,只不过这次可怜地趴在那里奄奄一息等待死亡的魔变成了他的妈妈。 妈妈完全变成了魔物形态,全身的鳞甲破损了大半,血液从鳞甲的缺口处汩汩流出,眼睛无神地盯着虚空。 忽然,旁边出现了一个身影模糊的异种,他咧嘴笑着,贪婪的眼神落在那不断流出的鲜血上 伊利亚完全可以想见他接下来的动作是什么。 嘶 尾椎骨上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瞬间将伊利亚从残忍的梦中唤醒。 第9章 刚刚睁开眼睛,他就听到了异种的呼唤:伊利亚 起来了,咱们要去那个异种的住所江橫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停住了,因为伊利亚又哭了。 伊利亚似乎还沉溺在梦中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扁了扁嘴巴,眉毛一皱,眼中就盈出了一汪雾蒙蒙的泪水。 这只脆弱的小魔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两只爪子恍然无措地拢着自己的尾巴,眨巴眨巴大眼睛,用一种堪称是控诉的眼神看着眼前使用异能将自己叫醒的无良异种。 江橫舟: 这种欺负小孩的愧疚感是怎么回事 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伊利亚可怜兮兮地说:为什么又要离开啊?我们是被人追杀了吗? 这一瞬间,江橫舟感觉自己是那种特别没本事的父母,经济困窘所以只能带着孩子一次又一次搬家,让小小的孩子受这颠沛流离之苦。 咳了一声,江橫舟用一种平淡的语调说道:你也可以待在这里,但是如果有异种闯进这里要吃掉你的话,我应该是来不及救你的。 伊利亚愣了得有三十秒钟,他想起在异种家看到的那具尸体,又想到科尔被吸成魔干的样子,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便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但眼泪依旧流着,像是眼底有一个泉眼一样。 江橫舟无奈,只能承诺道:今天我不会再吞噬你的魔息了。 听到这话,伊利亚瞬间开朗,雨过天晴。 但是,江橫舟一字一顿道:你现在必须变成人的形态,我知道你可以的,别逼我惩罚你。 好吧,伊利亚委屈,但我的身体太虚弱了,即便变成人类形态也维持不了太长时间,如果你还想要吞噬我的魔息,那我就更变不了啦 异种打断他:别废话。 内心吐槽了几句,伊利亚还是转过身,寻找熟悉的感觉,慢慢地变成了人的形态。 伊利亚仔细端详着面前的青年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身体纤瘦,裸露在外的皮肤异常白皙,眼睛仍旧是湖绿色,脸的轮廓颇具异域风味,乍一看的话,有种英伦风高冷学长的调调。 湖绿色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几下,白皙纤瘦的手捞起了地上盛装汤姆玩偶的袋子 好吧,还是先前的那个幼稚小魔。 江橫舟皱眉:把你的袋子放下,你不能到哪里都带着它们。 伊利亚很舍不得:万一丢了怎么办? 这里很安全,比你随身带着还要安全。江橫舟说道,还有,你的尾巴怎么还是在? 伊利亚撇了撇嘴,无奈地解释:我魔息不够,变成人的话尾巴变不了。 江橫舟: 直到你弱,没想到你这么弱 - 袁丘的别墅在邻市的一个郊区的高档小区内。江橫舟复制了一份袁丘的生物信息才打开了小区门口的门禁和房门的智能检测。 别墅有三层楼,江橫舟搜索了近一个小时,才在厨房的水龙头下找到了打开暗室的机关。 江橫舟将自己的食指覆上袁丘指纹做成的生物指纹膜才打开了暗室的门。 一阵轻微的异动,地上的一块瓷砖缓慢移开,露出了通往暗室的通道。 伊利亚算是对这些异种的房屋建造有所了解了,这年头谁家没有几个秘密地下室都会被其他异种嘲笑的! 紧跟着江橫舟走入其中,伊利亚总算明白这栋别墅给他的奇异感是怎么回事了。 那样一个以虐待魔物,吸食魔物血液为乐的异种怎么会把自己的别墅布置成那种亮丽温馨的模样!很明显,这间暗室才是他的风格才对。 暗室的一角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那锋利的金属制品上有不少都沾了一些暗红色血液干涸后的残留物,一架铁床上堆满了沉重而繁复的锁链,周遭甚至还有一些褐色的碎肉与鳞片。 伊利亚长久地注视着那里,那些东西或许是科尔留下的,也或许是其他某些可怜的魔物留下的。 江橫舟则将目光放到了另一角的工作台上,那里堆放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纸质材料和照片,桌子下有一个铁桶,里面是黑色纸张碳化后的碎片和灰烬。 大体浏览纸张上的信息,江橫舟的面色变得越来越沉,袁丘身后的这个组织所做之事超出了他的想象。 袁丘身后的组织就是暗鳞。 逢魔纪年第52年,因为魔物不耐严寒,人们逐渐整体迁往高纬度地区,那一年的某一个永夜,第一个异种在南极洲冰冥岛觉醒了,他跟随本能杀死了一只魔,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随后,世界的各个角落相继觉醒异种,人类开始在对魔战争中反扑。 科学家们也开展了对异种的研究,为什么异种有异能?为什么异种可以吸收魔物魔息?异种的能量究竟以怎样的方式呈现?是否可以用科学方法进行复制?但就像是对魔物的研究一样,人类在异种的研究上几乎是一无所获。 唯一确定的就是,异种觉醒之时,心脏表面会长出一片鳞。 根据异种尸体的解剖成果来看,那片鳞与魔物身体表面的鳞具有相同的成分,因此,异种们将自己的组织命名为暗鳞。 而这个研究成果的公布在人类世界引起了轩然大波为什么被视为人类救世主的异种们,身体的某一构造居然与魔物相同?这意味着什么? 不少未卜先知的野心家们不断重复着先祖们的名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在此后的二三十年,异种组织崛起,魔物几乎要被消灭殆尽。 可自然界的法则是,当生物链中的被捕食者数量减少,那么捕食者的数量也会减少。 总之,最后的结果是,魔物式微,暗鳞因为异种数量减少而名存实亡,人类大获全胜,恢复生机。 看着手中的照片,江橫舟皱眉原来现在的暗鳞组织竟然在做这样的事情吗? 作者有话要说: 伊利亚:还没睡够就被老公叫醒,委屈jpg 第 7 章 地下室的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一丝丝的寒意顺着皮肤无孔不入地入侵到身体内部。 狰狞的刑具在浸润了血液之后变得更加油亮,看不出颜色的碎肉组织和细碎的鳞甲散落在角落。这些东西看得伊利亚越发害怕,从腹底升腾起一种生理性的干呕感。 勉强抑制住生理反应,伊利亚忽然发现江橫舟那边已经很久没有传来响动了,他转眼一看,江橫舟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只沉默地盯着手里的一沓照片。 你在看什么?伊利亚好奇地走过来,把小脑袋凑在江橫舟身侧,他比江橫舟矮了十公分,又身材纤瘦,气势弱得很,站在江橫舟旁边像是个高中生。 不知怎的,对方忽然将手里的照片翻过来扣在桌子上,自然地问道:那边铁床上残留的东西,是科尔吗? 伊利亚还想伸手去够江橫舟倒扣在桌子上的照片,随口答道:应该是的,我能闻出他的味道。 第10章 你跟他感情好吗?江橫舟抓住他的爪子,忽然转换了话题。 嗯其实在拍卖会的时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 哦江橫舟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知道你是怎么在袁丘那个异种那里暴露的吗? 伊利亚头顶问号:? 一则是你的伪装太烂,江橫舟慢悠悠地说,还有一个原因 说到这里,江橫舟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伊利亚困惑的眼睛才继续道:你在来首都前是不是跟科尔联络过?他在临死前,为了争取更多的生存可能,主动跟袁丘提到了你的存在。 伊利亚睁大眼睛,错愕地看着他,湖绿色的瞳孔中满是不可置信。 其实也正是他提供的这个消息,江橫舟补充道,才让袁丘那么利落地杀掉他,毕竟还有一个健康而弱小的魔等着他去捉呢,又何必在一只快死的魔身上浪费时间呢。科尔也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这些信息都是江橫舟从袁丘的通讯器中得到的,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江橫舟更加确定伊利亚是个蠢魔,这年头居然还会有魔天真地把自己的计划泄露给所谓的同族朋友? 伊利□□绪低落下来,似是回忆过去:妈妈失踪两个半月后,我在她的笔记本里发现了科尔的联系方式,我联络到他,他让我来首都找他我从来没离开过草原,犹豫了很久之后还是来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来首都后小心翼翼地躲了起来,然后螟蛉就联系上了我,他说科尔已经被坎贝尔基金会抓走,马上就要被拍卖,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不过,我是可以理解科尔的,他是为了自保才这样做的,当初我联系他的时候,他答应我可以帮我找妈妈。 江橫舟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弧度,他只觉得可笑,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只魔居然还在相信同族所谓的善意吗? 正要说些什么,就见伊利亚低下的头轻轻抬起,他的眼中是一种迷茫的情绪,湖绿色的眼眸盯着虚空出神,有些脆弱,又有些倔强。 江橫舟一怔 ,忽然就有些懂得了此刻的伊利亚,他孤独,弱小,无依无靠,母魔的失踪可能是他五十多年的人生中遇到的最残酷的事情,在此之前他可能从未真正地与人类,与外界接触过,他的母魔将他保护得太好了,不知人间疾苦,也不懂人心险恶 或许也是懂得的,但残忍的现实是,不管是螟蛉还是科尔,都是他获取消息的唯一渠道,他别无选择,事发之后,除了理解,除了相信,他又能做什么呢? 咽下了将要出口的讥讽,江橫舟有些出神地想,这样的一只魔落在任何一个心怀叵测的人手里,都会被吃得一丝不剩。 不再言语,江橫舟将桌上的所有资料收进桌上的文件袋。 一张粘在纸张后面的照片吸引了伊利亚的注意。 等一下!伊利亚声音激动,从江橫舟手里抢下了那张照片。 他双唇抿紧,湖绿色的眼睛中隐隐沁出湿意,纤瘦的双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江橫舟心底一沉,仔细看向那张照片 昏暗的地下室内,几缕阳光照射在黑乎乎的水泥地上,没有任何装饰的房间只剩单调的灰色,显得寂静又凄凉。照片的右下角是一根短短的银白色不知名长条,由于太过于模糊,完全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而伊利□□绪激动,脸色涨得通红,指着那东西说:这是我妈妈的尾巴,她的尾巴居然断了! 不等说完,伊利亚的泪水喷涌而出,湖绿色的眼睛满是痛苦,拿着照片的双手颤抖不已:她的尾巴尖尖上缺了两片鳞,这里的尾巴刚好是那个位置 他几乎不敢想,被砍断尾巴的妈妈现在是什么情况。 江橫舟双眼微眯,仔细去看那银白色长条,的确形似被斩断了一小截的尾巴,也正好有一小块位置露出了不一样的肉白色。 伊利亚的母魔也被暗鳞组织抓住了吗?那她岂不是 猛地被抓住手臂,伊利亚用一种堪称是祈求的眼神看着他:你刚才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被异种倒扣到桌上的照片浮现在眼前,当他去拿那些照片时异种还打断了他的动作一念至此,伊利亚抢过桌子上的文件袋,右手颤抖地将里面的东西抖落出来。 一沓照片出现在伊利亚眼底,最上面的第一张就让他眼眶皱缩那竟然是一只被囚禁的魔在生产的画面! 狭小的空间中,一只魔摊在地上,脖颈、四肢均被拳头粗的铁链紧紧锁住,铁链的另一端连接在铁质墙壁上。那魔的翅膀、尾巴、两只角都不见了,只剩下个跟人类极为相似的光秃秃的身体,这对魔来说是极大的侮辱!而更让人不忍直视的是,此刻那魔腹部滚圆,双腿大张,下|体中露出了两根幼魔的角。 那魔一张脸上是死灰般的灰暗,麻木与绝望的竖瞳直直盯着摄像头 伊利亚震惊得几乎无法呼吸,用颤抖的手去翻下面的那些照片: 腿被砍断的母魔在痛苦地生产 两只魔在电击下被强迫□□ 还粘着一层胎膜的幼魔被人掐在手里 很明显,这是有什么人囚禁了一群魔,逼迫他们□□生子! 就像是人类的牧场中,那些被剪除了翅膀的鸡鸭,那些被做了标记的牛羊,那些被困在畜棚里的猪彘 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逼迫魔物们源源不断地产子? 伊利亚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那些显示着同族屈辱苦难的照片上,此刻,他才真正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貌,这是一个并不欢迎魔物到来的世界! 在他不知道的角落中,有无数魔物在被欺凌、虐杀,原来科尔的结局竟不是孤例。 究竟是什么人在做这样的事情?伊利亚转头,崩溃地对着江橫舟哭喊,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们! 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们? 眼前的魔物撕心裂肺地喊出这句话,他的崩溃来得如此自然,就像这真的是一件多么突破下限的事情一样。 呵江橫舟只觉得伊利亚的眼泪真的很可笑,一个以吃人为生的魔物的后代,在魔物被杀戮殆尽的今天,竟然还在控诉着魔物为什么遭受这样的屈辱 江橫舟对人类并无好感,对自己的异种同族更是满是戒备,而对自己的食物魔族也没有那么多同情心,这世上的每个种族,说到底都是无比恶心的,谁也不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谁。 不过二十年的人类生活还是给他留下了自灵魂深处的思想印记,那便是对魔物的痛恨。 他嘲讽一笑,平静而冷漠地说:怎么就不能这样对待呢?逢魔纪年的前五十年,魔物是怎样对待人类的,或许你不是太清楚吧,屠杀,虐待,奴役,这些事情魔物做得比人类和异种都要熟练呢,只看到这些照片就受不了?那我建议你首都魔物大屠杀纪念馆看看吧,看完你就不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了。 第11章 伊利亚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异种,他从未像此刻一样明白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的种族差异,就像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 他从小就是一只情感丰富的魔,跟妈妈住在开阔空旷、人烟稀少的大草原,其实相当于半隐居,跟人类的往来并不密切,也很少接触除妈妈之外的魔物。 至于人类跟魔物之间的百年宿仇,他了解得并不是很清晰,就像是他对人类抱有朦胧的滤镜一般,他对同族也有着天然的亲近感。 江橫舟总是觉得,跟曾经的还未觉醒异能的自己相比,伊利亚反而更像是人。如果每只魔都像他一样能够共情同族的苦难,那估计魔物也不会凭借着那么巨大的先天优势,却落入今天这般凄惨的境地。 伊利亚还是呆呆的,一滴清泪啪地落到了右手背上,碎裂成细小的水珠,这湿润的触感让他猛地惊醒,耳边忽然出现了妈妈说过的那句话最好不要杀生,会有报应的。 报应 这就是妈妈所说的报应吗? 魔物的现在,就是曾经所做罪孽的报应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江橫舟(作思考状):我的老婆为什么如此迷信? 第 8 章 城市边缘,夜很安静。 道路两旁的行道树在昏黄的路灯下拉长了影子,凉风一过,伴着树叶的沙沙声,支楞的黑影歪斜地摇晃,光与的晦暗交错,似一幅诡谲的群魔乱舞图。 一辆灰色跑车欻地穿过标识牌,巨大的引擎声惊扰了树上安眠的蝉与四周陷入了沉寂的虫子们。 车内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伊利亚坐在副驾驶上,执拗地背对着江横舟,盯着地上的树影出神,眼前不断浮现的还是那一截银白色的断尾。 那是妈妈的尾巴。 说来有些惭愧,伊利亚一直生活在边缘人类社会,却并不认识字,他的妈妈曾经在他儿时要求他记忆汉字,但很显然,彼时在妈妈温暖的爱包裹下的伊利亚并不认为自己有识字的必要,所以一通眼泪淹没了妈妈的筹算。 以至于现在他无法辨别那些散落的纸张上的信息,却在异种蛮横地收走材料前记住了一个坐标东经12x度,南纬7x度。 这肯定就是那座牢狱的所在地,妈妈和很多同族现在就被关在那里,或许遭受了极大的折磨,他得去救妈妈 江横舟冷眼瞥着副驾驶上的某魔,嘴角紧紧抿起。 刚才在地下暗室,他把这魔好一顿讥讽,然后这魔就一直保持这种呆滞的样子,不说话,也不哭泣,就好像一时间失去了一切情绪,成了一个木偶魔。 这是在跟我发脾气甩脸子吗? 脑海里出现这个想法,江横舟深觉荒谬。 伊利亚他有什么资格?他凭什么?一只天真幼稚、愚昧轻信还没性成熟的弱鸡魔物罢了,这么看不清形势,蠢死他算了 一直到回到住所,江横舟并未跟伊利亚说一句话,两人眼神也没有任何相交。 伊利亚的眼睛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奕奕,只是机械地跟着异种。 江横舟打开操作台开关,输入一大串繁复的密吗,把所有文件和照片录入资料库,至今为止,他所收集的关于异种与魔物的资料已经装满了一个硬盘。 而伊利亚只是沉默地走到了之前他睡觉的那个角落,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将脑袋耷拉下来,身体静止不动。 江横舟眼神的焦点仍落在面前巨大的屏幕上,手里的动作却停了下来,一时间狭小的空间中只剩下了规律的呼吸声和液体滴落在地板的啪嗒声。 一滴,两滴,三滴声音越来越饱满圆润,也越来越迅疾。 眼泪这样多,他怕不是水做的吧 伊利亚小声地抽噎,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脆弱地蹲在了地上,哭得一耸一耸的, 江横舟本不想管他,但奈何这猫似的哼泣声听得人烦躁不堪。 他冷哼一声,猛地走到伊利亚身边,伸手把他背过去的身体掰过来,恶声恶气:你想哭到什么时候? 伊利亚被他的动作弄得失去了平衡,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一下把他吓得不清,眼睛睁大,神色怔忪。 反应过来后,他的哭声立刻大了起来,一只眼睛甚至流出了两行泪水。 看着狼狈地坐在地上委屈哭泣的魔物,江横舟心里又浮现了那种诡异的欺负小孩的愧疚感,他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几秒钟,迟疑地蹲了下来,嘴角翕张,却不知该说什么。 一只白皙的手忽的抓住他的手腕,是一种微湿而温热的触感,江横舟低头看向默默靠近他的伊利亚。 那双湖绿色的眼睛此刻微微抬起,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眨眼间,一颗盈盈泪珠啪地落在江横舟的手腕上。 他眨了一下眼,有些不太适应这么亲密的距离。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委屈兮兮的魔物颇有气势地控诉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长这么大就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你不要用那种好像我很罪大恶极的语气跟我讲话! 虽然鼓起了阵势,但声音中还是有种一戳就破的虚张声势。 听到这样的话,不知怎的,江横舟心里的气倒是散了,如憋了的气球一样一点也不剩。 他悠悠道:难道不是你先对我大喊大叫的吗? 伊利亚理所当然地忽略几个小时前自己对异种的大声呼喊,湖绿色眼珠狡黠地转了几圈,然后就那么可怜兮兮地盯着江横舟。 这双桃花眼眼型流畅,哭得红润的眼尾微微上挑,被泪水洗过的眼眸清澈见底,水润润的,显得纯真而诚挚,是一种亲昵而信赖的眼神。 被盯了三秒,江横舟忽然感觉有些异样,他低头一看,眼睛微微睁大。 魔物的银白色长尾怯生生地伸了出来,试探性地贴上了他被握住的那只手,静悄悄地钻进他的手心,手心里传来一种滑腻而冰凉的触感。 他本能地抓住,握到了细密的鳞。 嗯 伊利亚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嘤咛,眼神也迷离起来,整个人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只一瞬间,江横舟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一动。 他食指指腹轻轻蹭了一下那纤细的尾巴尖,被蹭的那小尖仿若害羞似地颤了一下。 伊利亚颤抖了一下,红红的嘴唇张开,身体软软地靠向他,一种幽微而熟悉的暖香从他说身上弥漫开来。 心底闪过一丝隐秘的危险感,江横舟立即想要推开眼前这具柔软的身体,伊利亚嫩红的双唇就贴了上来,怯怯地蹭动。 江横舟彻底僵住。 不知何时,脖子也一双手密密实实地攀上,江横舟的脑子似乎被什么幽微的力量迷惑,无限放大了有关于伊利亚的一切动作与五感。 身体完全贴上,紧密,温热,亲昵砰砰!砰砰!不知是谁的心跳得这样快。 在极近的距离中,伊利亚不得要领,像只小狗一样纯洁地嘴对嘴蹭了一会儿。 然后他脸颊通红,微微退后,双唇分离,用一种迷惑而沉浸的眼神紧盯着对方的唇 第12章 不过一秒,他领悟了似的,决绝地又贴了上去,一根又软又滑的小舌|舔|上对方的双唇,顶开齿列,顺利地钻入口中,主动缠上那一根像主人一样呆滞的舌。 咕叽咕叽的水声,亲密黏腻的触感,不断的滑动纠缠 如坠入一场幻梦,江横舟的精神浸入了水雾四溢的温泉水,全身的每个毛孔都被柔软的触感细密地安抚,一种疲倦而满足的感觉逐渐占据他的全身。 好想就此沉睡下去,在这温暖柔软的地方 晨光熹微,树木的间隙洒下点点金色,伊利亚隐没在行道树后,极速地朝着市区的方向奔跑。晨间的风吹来了自由的气息,暖呼呼的阳光给伊利亚白皙的脸颊打上了一层柔光。 没有想到魅惑居然真的会对异种有效,察觉到江横舟意识昏沉,伊利亚的心底涌上了极致的欢喜,迅速逃了出来。 可是现在,面对着只有一条公路能指引方向的旷野,伊利亚茫然无措,他真的能顺利摆脱掉异种吗? 尾巴根部那片鳞在身体的存在感越发鲜明,那上面有异种的异能!伊利亚在十分钟前曾下了狠心要拔掉它,却怎么也拔不下来,这让他心中更加不安。 但可喜的是,在日头高悬空中的时候,他终于到达了市区,回到大学城的某个小出租屋,拿到妈妈离开前为他准备的东西所有人类世界必需的证件和货币。 买了一个新的通讯器,伊利亚很快弄清楚了那个坐标所代表的位置南极洲塔斯尔岛,距华国首都一万五千公里。 伊利亚用仅有的生活常识订了最快一班的私人企业航空飞机,惴惴不安地到达了机场。 太顺利了,这一切都太顺利了 难道江横舟到现在都没有清醒吗?他是不是已经在追来的路上了? 坐在机场角落里,伊利亚眼睛滴溜溜转,认真盯着周边来来往往的人群,身体根本放松不下来,整只魔都显得神经兮兮的。 广播响起,伊利亚开始登机。一个气质阴郁,略带病态的男人斜歪着撞掉了他的粉色书包。 伊利亚惊慌地去捡,一只苍白得几乎透明的手先于他捡起了书包。 哦!不好意思!男人把书包递给伊利亚,眼睛却落在伊利亚脸上。 感受到男人探究的眼神,伊利亚有些不安,现在任何一点异动都会让他心慌不已。 当伊利亚顺利坐上飞机座位的时候,就看到刚才那个病弱的男人咳嗽了几下,直直地冲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伊利亚捏紧了手里的安全带,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是一个危险的男人,虽然他看起来虚弱得马上就要倒地不起。 男人走到他旁边停了下来,非常绅士地致歉:非常不好意思,刚才撞掉了您的东西,为表达歉意,请您一定将这个巧克力收下。 说着他将手里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放到伊利亚手里,继续道:这是我们公司卖得最好的一款,很受像您这样的年轻人的欢迎,相信您也会喜欢的。 伊利亚嗯嗯啊啊地敷衍着,男人便继续向后走,坐在了最后一排。 原来是个卖货的吗?看着手里纯黑色包装的巧克力,伊利亚稍稍放了心。 刚想拆开包装观察一下,左手就被熟悉而有力的手掌抓住,随即,一个让他如坠深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随便接受陌生人送的东西。 是江横舟。 作者有话要说: 伊利亚:妈妈呀是变态! 第 9 章 飞机上的惩罚 江橫舟放开了伊利亚的手臂,自然地坐在伊利亚旁边座位上:没想到你还挺适应人类世界的,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准目的地,登上飞机了。 我我想去救我妈妈,伊利亚后心都吓出了汗,内心里的小人在瑟瑟发抖,但还是鼓起勇气,你放我走吧,求求你了,我救我妈妈出来之后就回来找你,到时候你想怎么吞噬我的魔息都行 呵江橫舟冷冷一笑,伊利亚,你还真的是蠢得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那种地方,你去了只不过是再多一个可供交|配的魔罢了,或许里头公魔太多,用不上你,你最后只能沦为某个异种的玩物,像是科尔那样被折磨死去。 科尔的死状就是伊利亚的噩梦,听到这话他狠狠地打了个颤,眼中渗出巨大的恐惧。 江横舟眼神中满是冷意,冰凉的手抚摸上对方白皙的脸颊:没想到你还会那么下三滥的招数啊,说,你的魅术是怎么对我起效的?通过身上的味道?还是湿|吻? 边说着,他的手往下滑动,贴上了伊利亚纤瘦的脖颈,缓缓握住,略微施力。 伊利亚感受到了脖颈上传来的轻微压迫感,越发不敢动弹,带着泣音回答:有些魔只散发魅惑的味道就可以了,我达不到那种水平 魔物使用魅惑往往有散发气味、□□接触、□□交换等几种方式。魔息越弱,魔物越需要跟对方进行深入接触才能起效,而有些大魔只要抛几个媚眼便可俘获对手。 很显然,伊利亚这种低等级的魔物只能使用□□交换这种最原始的方式。 湖绿色眼睛又泛起水光,魔物可怜兮兮的表情这次却没再次唤起江橫舟的同情心,他淡淡说道:你以前用这招数对付过多少人? 啊,你是第一个,我本来以为亲上去就可以了,伊利亚懊恼地道,没想到还需要舌头贴一起才行 所以昨天伊利亚亲了一下又退开,是在疑惑嘴唇贴贴式的亲吻为什么不管用吗? 这只蠢魔。 江橫舟盯了伊利亚整整半分钟,直把伊利亚看得脸上泛起红晕,才淡淡说道:去厕所。 什么嘶,你做什么?后面那句话是特意压低声音吼出来的,因为伊利亚在刚才那一瞬间感受到尾椎骨上泛上一种难言的又麻又痒的感觉,就像是微弱的电流袭过一截脆弱的骨骼。 去卫生间。江橫舟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 尾部麻痒的感觉越来越有向上的趋势,已经到达小腹,冲着难言的前端延伸 伊利亚脸颊通红,忍受着莫名的羞惭,艰难地走去飞机卫生间。 看着那显得僵硬的步伐,江橫舟玩味的笑了一下。 一关上门,伊利亚就瘫坐在马桶盖上,体内那种麻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其实江橫舟不让他来这里,他也要找一个密闭的空间躲一躲了,因为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人形形态了! 颤抖地脱掉所有衣服,伊利亚终于释放了自己内心最迫切的愿望,变成了魔物形态。 原本盘在腰上悸动不已的银白色长尾立刻伸出来,激动得想要四处乱窜,最终被主人紧握在手里。 咔哒一声,厕所门竟然被打开了! 双手立刻捂住自己的下|身,伊利亚警惕地看向来人。 第13章 江橫舟迅速地闪了进来,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在他身体上上下下地扫视,那充满兴味的神情让伊利亚觉得自己好像是完全赤裸地摊在他面前额,好像现在就是完全赤裸。 你想做什么?伊利亚缩着身体,颤颤巍巍地道,我告诉你,不要乱来!这是飞机上,外面有很多人,我会喊的! 没事,相信我,江橫舟靠近他的身体,直直看进他眼里,微微一笑,很快就会结束的,不乖的孩子就是要受到惩罚哦。 什么啊不要! 一种极致的麻痒顺着尾椎骨爬上整根脊椎,一直延伸到枕骨处,给了大脑最为鲜明而透彻的冲击。 伊利亚全身都陷入了瘫痪状态,无法再唤醒驱动任何一个器官,只有肌肉组织在鳞甲下颤颤地抖动。 江橫舟一把捞过打着颤将要跌在地上的长尾,温柔地抚摸尖端每一片细小的鳞:这才是第一波呢,现在就受不了了?好好记住现在的这种感受,以后你就不会再犯了。 话还没说完,尾椎骨上的那一块就弥漫开一种饱胀的感觉,就像是每一个细胞都被注入了大量的液体,肌肉组织中的每根纤维都在一秒间被拉紧到极致,又倏忽放松,这种极度的张弛感很快蔓延到整个小腹和那敏感的一处。 伊利亚很难不怀疑江橫舟就是故意的,那样一个敏|感的器官此刻正从内部被某种力量狠狠拉扯,不断的拉紧松弛拉紧极致地皱缩! 啊 嘴里被塞进了一团打结的银白色尾巴,口水顺着口角边缘流出细长银|丝,伊利亚完全崩溃了,因为此刻,他的下|体糟糕透了,小腹抽搐,水液四溅,一片糜|乱。 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中,一只手安静地为他拭去眼角亮晶晶的泪水,魔鬼发出了声音:乖孩子还跑吗? 伊利亚的视野已经发生了扭曲,什么东西都显得一片模糊,耳边的那个声音也像是从远方传来的一样,显得缥缈空无,但那语音中的冷意却让他深觉胆寒。 不跑了主人,求你了放过我吧他凝起残余的心神,以一种最为虔诚的语调祈求着。 乖孩子,记住,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奴隶,你的血肉、骨骼,身体的一切,都是我的 异种贴在伊利亚耳边,用极轻的声音重复着魔物逃无可逃的命运,双手顺着魔物的脖子往下抚摸,那冰凉的鳞甲被异种温热的手掌一触便抖得更加厉害了。 伊利亚在痛苦中迷离,本能地贴向对方,抱上异种的手臂,迷迷糊糊地抽噎,只不断地重复着我错了,放过我吧 异种满意地抱上伊利亚的身体,安抚性地拍拍魔物的肩膀,眼中露出一点沉醉般的笑意。 夕阳斜沉,巨大的金色云浪在万里长空翻卷,飞机上的旅客们一时间都沉醉在了这天际的壮景中。 面色苍白的男人再次瞄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又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而里面的二位还未结束。 嘴角勾起一点笑意,就看到那个原本神情忐忑惶恐的青年面色灰白地推开卫生间门,一双腿似乎支撑不住摇晃了一下,下一刻那腰上就扶上了一个男人的手,青年僵了一下,腰就被紧紧搂住,随即男人也出现在林思明视野中。 那男人就这样半扶半搂着青年走回座位,招致了全舱人异样的眼光,那男人脸上却没有半分异样 呵真是有意思,那小魔居然还全须全尾地出来了,看样子只是肾亏了一点,这年轻的异种居然这样仁慈吗? 还是打算到了无人处再好好教导一番呢? - 伊利亚刚被抱到床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已经极度疲惫,在下飞机时只能勉强保持清醒,此刻到了柔软的被窝,听到异种睡吧的允许后,便什么都顾不得了,眼睛一闭,思维沉入了静默的意识之海。 而江横舟则安静地关上了卧室门,倚靠在墙边,看着从飞机上一直跟着自己到酒店的不速之客:林思明,大名鼎鼎的暗杀者,你跟着我做什么? 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丝毫不惊讶这个年轻的异种居然认出了自己,毕竟他成名已有十多年,在逢魔纪年的九十年代,他的通缉头像曾遍布人类联盟各个国家的公安部官网。 男人面色苍白,整个人气质阴郁,像是六月被阴云遮盖了全部阳光的幽暗雨林,他淡淡开口:那只魔睡着了?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能相信世界上居然有对待魔物这么温柔的异种。 听出了林思明话中的讥讽,江横舟无所谓地道:你想做什么? 呵年轻人,林思明咳嗽了一下,对待前辈要恭敬,注意你的说话态度,以我的年纪和身份,你叫我一声叔也不为过。 我听说北美雅德兰区北部边缘的小村庄快要变成空城鬼蜮了,虽然那里以前也没住多少人。江横舟转眼看了看窗外的晚霞,忽然无来由地提起这件事情。 林思明笑了笑,那笑容放在他的脸上本应是明朗的,却被极致的苍白脸色衬托出了诡异,他放松地靠在沙发靠背上,慢悠悠地道:那又怎么样?你想说什么? 嗤笑了一声,江横舟原本清澈至极的蓝色眼眸闪过一丝厌恶:人类联盟不会坐视不管吧,你们可要小心了啊 雅德兰区的边境是一片荒芜之地,终年积雪,春天短暂,生机稀薄,曾在那繁衍了数千年的人类熬过了饥荒辘辘的远古,挺过了魔物肆虐的年代,却在暗鳞的入侵下被蚕食得摇摇欲坠。 虽然江横舟并不喜欢人类,但也更加厌恶像暗鳞这般用异能残害普通人的行径,明明异种是为祛除魔物而诞生的。 林思明用一种看不懂事小孩一样的眼神瞥了一眼江横舟,嗤笑道:人类自古以来就是一群只会自相残杀的动物,人类联盟?天天内斗还来不及呢。 所谓的人类联盟在魔物被异种屠杀,不得已撤出人类城市的时候,就已经露出了四分五裂的迹象,如今各国更是各自为战,一盘散沙,巴不得对方的综合国力被异种或魔物消耗一波。 江横舟,你有一双政府高官的父母,连这一点都不清楚吗哦,不好意思,年轻人,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毕竟你跟你的父亲太像了,你的脸就是你的身份证。江汉和明霓的小儿子于两月前离家出走这种小道消息可是到现在还传着呢,原来你真的觉醒为异种了 江橫舟脸色沉下来,看对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你想做什么? 加入我们,林思明扯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容,江汉那种刚硬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成为异种的,你在人类社会得不到任何帮助,而暗鳞可以给你最需要的东西,就像里面睡着的那种魔物,在暗鳞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第14章 呵江橫舟打断了对方越来越激昂的语调,冷笑道,虽然我厌恶人类组织之间的尔虞我诈,但把人类联盟高官的儿子变成暗鳞的一员,你们的企图在我看来也很恶心。 哦?难道你心里还有什么对人类种族荒谬的认同感吗?林思明冷酷地道,你应该知道,异种和人类本就是两个种族,人类有一句古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用在现在也正合适。 江横舟挑眉,不客气地道:同族之间心就一致吗?暗鳞内部也像人类世界一样明争暗斗吧,你我都是异种,都明白异种是怎样贪婪而无耻的生物,哪个异种在刚觉醒之时没有杀过几个趁他弱要他命的同族呢? 这话倒是真的,每个异种都是独来独往的,随着魔物数量变少,对于力量的渴求让每个异种都视同族为夺食者。 林思明冷眼看着油盐不进的江横舟,只觉这个小子冥顽不灵。 他长久地盯着江横舟,二人就这样安静地对视,气氛焦灼起来,战斗一触即发。 就在江横舟以为马上就要出手的时候,林思明带着邪恶笑容先退了一步:好吧,年轻人,随你了,不过你要记住,屁股决定脑袋,你是一个异种,就注定你是魔物的天敌,而人类永远戒备恐惧你,而暗鳞组织,随时恭候你。 语罢,客厅的空间产生了剧烈的扭曲,林思明身体随着空间产生了不可思议的扭曲弧度,随即便消失不见。 江横舟放松下来,让身体中将要喷薄而出的异能平息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江横舟(沾沾自喜jpg):我的异能在这方面真是好用 求评论~求收藏~ (星星眼jpg) 第 10 章 昆恩日记 熟悉的空虚感传来,体内并不充盈的魔息又被攫取,仿佛血液被生生吸食,骨髓被舔舐干净 伊利亚痛苦地躺在床上,小声地呻|吟:不要,求你了。 江横舟这次却没有停手。 感觉已经到达了那个微妙的度,再吞噬下去伊利亚又要露出死相,江横舟面色黑沉地停了手。 他之前明明跟伊利亚承诺过,为确保伊利亚的人形,短时间内不再吞噬他的魔息,但他食言了。 这种不能自控的感觉让他厌恶,在刚才的几个小时内,他对魔息的渴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让他感觉如果再不吞噬魔息,他就会丧失冷静和理智。可是现在呢,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以前他最为讨厌的那种会被欲望操控的人。 在刚刚觉醒异能,找不到魔物的两个月中,江横舟仅仅只是觉得灵魂深处有一种声音在叫嚣着吞噬些什么,那是一种本能的渴望。 而当他拥有了自己的第一只魔物,第一次吞噬了魔息之后,他发现他的灵魂似乎发生了彻底的变化,他变得根本无法忍受长时间不吞噬魔息。 特别是当情绪剧烈变化时,魔物精神深处的魔息之海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吞噬魔息的感觉就像是一汪清泉灌入干渴了三月的枯地,异种无时无刻不走向衰颓的生命在水的润泽下焕发了生机,没有一点办法,这就像吸食鸦|片一样上瘾。无关于意志力的强大与否,这对于异种来说就是本能。 眼前的魔物似乎因为虚弱脱力而完全陷入了昏睡,他面色苍白,嘴唇干涸,脸颊上全是汗珠,在梦中发出了令人听不懂的呓语,就像是失去父母暴露于雷电交加的荒野雨夜的婴孩那般无助而惶惑。 眼眸的蓝色更加深邃,江横舟神色晦暗不明,在沉沉夜色中竟似乎显露出些许困惑。 妈妈!半夜,伊利亚忽然惊醒,他又梦见妈妈被关在囚笼中被拍卖的画面了,那血淋淋的身体,断掉的翅膀和尾巴,残缺的双角,和绝望死灰的面孔,让他再次陷入深深的恐惧中。 大口大口地吞着气,冷汗浸湿了白色t恤,伊利亚双眼无神地呆坐在床上。江横舟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明天九点,我们坐飞机回去,他的声音毫无波动,把这些生魂吃了,你得有充足的力量保持人形。 伊利亚愣愣地看着床头柜上那小堆五颜六色的魂珠,眼珠一动不动,似乎不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半晌,他才无言地躺了下去,竟然是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江横舟冷眼看着床上那缩起来的一团,只觉烦躁,冷声冷气:你还想要再试试昨天的惩罚吗? 那一团一动不动。 江横舟刚想催动异能,就看见魔物紧闭的眼中,一丝水光缓慢流出,片刻便浸湿了枕头上的一大块。 抿紧嘴唇,江横舟静默片刻,退出了房间。 - 从回到首都的这一路,伊利亚不发一语。 他仍旧在继续享受美食,只是脸上再也没有露出赞叹的神情;他也在吸食着魂珠,但没有了眼神中隐隐的排斥;他仍然被无良异种吞噬着魔息,但再也听不到他叽叽喳喳的抱怨声。 江橫舟固执地认为他还是在闹脾气,就像上次刚刚从袁丘家回来一样,只要他主动过去递个台阶,一切就会变回原样。但是,他为什么要再次迁就这个不知好歹的魔物呢? 一天过去,伊利亚对异种偶尔的自言自语不作任何回答。 两天过去,伊利亚对异种深夜十二点的主动加餐没有任何表示。 三天过去,伊利亚没有去抚摸异种花大价买来的一人高汤姆玩偶。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伊利亚再没有说过话,总是枯坐在那里就是一整天,或许他也有了一个奴隶的自觉,也真正开始明白异种和魔物之间注定为天敌的关系。 江橫舟也忙碌了起来,三块大屏及操作台整天整天地开着,上面显示的代码信息全部都是伊利亚看不懂的东西。他的坏脾气也与日俱增,有时候忽然间便会掐碎某个伊利亚用心做出来的汤姆魂珠模型。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他总能听到伊利亚梦中的抽泣声,还有一串细细碎碎的低吟的魔语。 伊利亚肉眼可见地一天天消瘦了下去,他年轻的脸颊凹陷了一点,眼下是乌青的黑眼圈,似乎被人刻意虐待了一样。这幅样子忽然让江橫舟想起一个叫葵木的魔物,它被异种囚禁五年后自杀成功了,被记录于《昆恩日记》。 昆恩是个异种,觉醒前是昆虫科学家,觉醒后也保留了科学探索精神,只不过观察对象变成了魔物。他的观察日记是为数不多的能找到的异种对人类的研究实录。 江横舟曾经为了更了解魔物的习性,将这整本日记都看了一遍,此时他又将它找出来,随手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入目的是被黑色墨水大团大团地淹黑的部分,整页纸只剩下几行勉强能被辨认清楚的字: 葵木的主人是个手段很残忍的异种,他曾经扯掉葵木的翅膀,折断它的双角,将它的长尾一段段切下。 今天我见到了葵木的尸体,已经跟人类很相似了,鳞片脱落之后,微蓝色充满死气的肌肤浮现尸斑,脖颈处断裂,气管和血管从裂口出露出狰狞的样子。 我以为它是被虐待而死,没想到它的主人说葵木是自杀而死。 第15章 森塔纳得知这个消息非常伤心,毕竟她跟葵木是好朋友,他们都是魔物中很稀有的会多愁善感的那小部分。 而让我疑惑的是,魔物生命力顽强,我所见过的魔物不管受过怎样的折磨,几乎都会求生到最后一刻,而葵木居然会放弃生命,它是因为失去了尊严和自由而痛苦,才自杀的吗? 江横舟眼神幽深,又往后翻到最后一页: 逢魔纪年第43年,5月6日,星期三,阴 吸取葵木自杀的教训,我已经改变了对待森塔纳的方式。 我给她足够的人类生魂,让她睡在充满阳光的房间,会在每次的月圆之夜带她去晒月光,给她提供她喜欢的一切木雕手工艺品,每次也只会吞噬她很少量的魔息,这跟她庞大的魔息之海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我做得还不够吗?我以为她应该已经了解我对她的用心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要逃跑!是不是以前的惩罚不痛不痒,让她觉得我太仁慈? 太好笑了,这一次,我要给她一些让她能永远铭记的痛苦! 我要将我的异能附着在她的皮肉与骨头之间,当异能催动的时候,她身体的每个角落都将被我主宰,到时候她会跪下来苦苦哀求我结束惩罚,并保证不会再犯! 日记到这里就完全结束了,昆恩和森塔纳的结局究竟怎样,他不得而知。 但江横舟明显感觉到,葵木,森塔纳都跟伊利亚很像,他们都注重自己精神世界的满足,并且好像都格外脆弱一些。 空调声在盛夏的空气中嗡嗡作响,显示屏后面巨大的散热片传出规律而枯燥的杂音,屋子中一片缄默。 伊利亚倚靠在距离江橫舟所在操作台最远的墙边一角,他脑袋低垂,眼神空无,已经保持着这个动作很长时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江橫舟长久地注视着伊利亚,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昆恩日记中描述的葵木的死相。 时间就此定格。 - 三个小时后,再次坐上一周前出逃的那一班飞机,伊利亚小心翼翼:你真的肯带我去南极洲吗? 我只是接到了塔斯尔岛的邀请函,前去参观,至于你嘛,顺带的罢了,江橫舟语气平淡,如果你还是要逃跑的话,我就把你扔下,跟他们换一只乖巧听话的魔。 江橫舟最后一句话尾音悠长,恶意满满,伊利亚听得不由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抛弃了这点担忧,因为他聪明的脑瓜一转,就知道异种的最后一句话是吓唬他的! 湖绿色的眼睛悄悄转了一下,伊利亚谨慎地靠近异种,讨好地说:我会很乖的,只要能去塔斯尔岛找妈妈,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江橫舟斜眼一看,就见那两只清澈的眸子中闪着星光似的期待,直直地盯着他,特别像小狗幼崽乖巧讨食。 也不知道是谁三个小时前还一副半死不活要抗争到底的样子,江横舟感慨现在魔物翻脸也如翻书一般快。 他顺遂自己心中的意愿,恶狠狠地掐了掐那柔嫩的脸颊,在白皙的皮肤上掐出一个鲜红的印子才罢休。 可怜兮兮的魔物马上挣脱出来,嘟起嘴巴,眼睛水汪汪地,好像在控诉他的暴力。 江橫舟看着魔物的这幅囧样,罕见地笑了起来:希望你说到做到。 他笑的时候,先是从眼睛中流露出点点笑意,似冰山融化成了潺潺春水,缓慢流淌;再是嘴角牵出一个微弱的弧度,驱散了整张棱角分明的脸自带的冷意,他笑得并不浓烈,却让伊利亚真实感受到了他的喜悦和放松。 作者有话要说: 江横舟: 魔物饲养守则1:魔物很脆弱的,要保持魔物心情愉悦,适当满足魔物强烈意愿。 第 11 章 心软的神 你还想要再试试昨天的惩罚吗? 当听到异种这低沉的声音,伊利亚窝在被子里一动不动,似乎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无畏气势。 但无人知道的是,他的身体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正努力抑制自己的发抖,双手紧紧握住尾巴。 最后异种悄无声息地离开,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的确害怕异种的惩罚,但他也想起了明亚对他诉说的经历,那个可怜的黑龙只是露出了一点要逃跑的意向,就被囚禁他的异种齐根切断了有身体那么长的尾巴。与之相比,他没有缺尾巴少翅膀,这点惩罚简直不算什么。 伊利亚敏感地意识到了江横舟的宽容与善良,或者说,他对自己的怜惜。 就像是小时候,他因为想去人类市集,就对板着脸的妈妈哭泣三个小时,然后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这种依仗怜惜而肆意妄为的事情,伊利亚也是做过多次的。 而现在,伊利亚用相同的招数来对待江横舟。 在他长达一周自虐般的表演后,江横舟终于松动了! 他竟然真的答应他了! 说实话,当江横舟把塔斯尔岛的邀请函放在他面前说可以带他一起去的时候,伊利亚首先感觉的与其说是狂喜,不如说是受宠若惊般的不可思议。 他知道,他可能遇到了世界上最心软的异种了。 - 落地澳洲,又转了一趟飞机,江横舟与伊利亚到达南极洲边上的一个名为因斯其的小岛。 依据邀请函的指引,二人进入了岛中央巨大而繁华的昆汀酒店,这是暗鳞组织在这个小岛设置的前站,专门用来迎接从全世界各个地方前来参加岛庆的异种们。 刚一走进大厅,伊利亚就感觉到无数窥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在飞机上,他仔细问了江横舟邀请函的事情,才知道塔斯尔岛近日就要举办岛庆,其主人,也就是暗鳞组织的首领,邀请了所有能联系到的强大异种上岛参观。 也就是说,这间酒店此时住满了从世界各地前来的异种们。 伊利亚喉咙干涩,努力忽视着周边异样的眼光,紧贴身边的江橫舟。 一位身着深绿色旗袍的东方美女迎上两人,热情地讲解酒店的各处布置,那美女眼神在面色冷淡的江横舟和紧贴着他略显生涩的伊利亚身上转了一圈,便熟练地在系统上定好了合适的房间。 刚迈进房间,伊利亚就长长呼了一口气,有些瑟缩地道:底下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是异种啊? 怎么,怕了?江橫舟淡淡道:是谁哭着喊着都要来这的? 伊利亚双手紧紧扣在一起:我没有怕只是,你说,不会这里只有我一只魔吧? 那倒不会,暗鳞邀请的都是异能强大的异种,这种异种平时能猎得到魔物,一般也有长期囚禁的魔奴,应该也有不少会直接将它们带过来。 那我能看到我的同族啦?伊利亚有些雀跃,他从小生活在草原,人类稀少,同族更是没见过几个,对其他魔物还是有很强烈的好奇心的。 江橫舟眼神微深:或许吧,你会见到各种各样的魔物的。 各种各样四个字让他咬得特别重。 很快,虽然没有见到魔物,伊利亚却听到了同族的声音。 第16章 啊!不要!放开我好痛! 卧室那边传来一只魔撕心裂肺的惨叫,魔物特有的沙哑的声音此时干涩无比,就像是经受了几天几夜的折磨一般无力而崩溃,伊利亚贴在江橫舟后边惊恐地走进卧室。 什么人都没有,声音是从墙那边传来的。 艹!老子早晚要杀了你啊 除了魔物痛苦低哑的吼叫声外,还有一种液体涌动的咕叽咕叽声,像是某个物体在做活塞运动。 伊利亚脸泛起红晕,他意识到这是一只魔在被一个异种强迫。妈妈跟他讲过,有些异种喜欢在跟魔物上床的过程中吞噬魔息,这会让魔物减少痛苦。 被异种屈辱地按在床上入侵身体,对于一个魔来说是一种更大的精神折磨吧?当时年幼的他如此问道。 妈妈听到他的问题时好像愣了一会儿,眼神落寞,不再说话,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从回忆中脱身,伊利亚不露痕迹地与江橫舟扯开距离,悄悄去看对方的神情没有任何异样。 不知为何,他心底松了口气。 随后他又敏锐地发现了进门时忽略的的奇怪之处,这间房 床是圆圆的双人床,床边四角垂坠着轻盈而朦胧的红色细纱,给人以无限的暧昧感;卧房的另一侧居然是硕大的圆形浴缸,周边也是一模一样的红色罗帐,被红丝带松松地系着。 即便再不知人事,伊利亚也意识到这种布置不太正常,好像是专为做那个的 再加上旁边房间传来的混着水声的呻吟声感觉更尴尬了。 江橫舟忽然低头,按了按那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床面,感受到一阵柔软的回弹力,完全贴合手掌的全部,床面也像是泛起了一阵微小的波浪原来这是一张水床。 忽然回想起旗袍美人那落在两人脸上的奇异眼神,伊利亚恍惚又懂得了什么,他的目光再度落在那个还在试验床铺柔软度的异种身上。 江橫舟掀开了被子,利落地脱掉上衣,又去解自己裤腰上的皮带。 等等!你你脱衣服做什么?伊利亚惊慌无比,白皙的脸上浮上一层红艳艳的粉色。 嗯?洗澡睡觉,明天一早要坐船去塔斯尔岛,你可不要起不来,我去洗手间洗,江橫舟脱得只剩一条内裤,走到洗手间门口,冲着伊利亚指了指床那边的浴缸:你去那里洗。 伊利亚:可是我不想在那里洗话没说完,江橫舟已经打开花洒。 水声响起,只剩下伊利亚在隔壁传来的暧昧声响中尴尬不已。 就在伊利亚还在磨磨唧唧地犹豫着要不要去浴缸里洗澡的时候,江橫舟已经从洗手间出来了。 他的头发虽然被吹了一通,但仍有一点湿意,微微贴在脸上,显得额头、鼻梁一直到下颚和侧颈的线条更加凌厉。 他倒是一点都不在意,拿起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了床,就开始认真地看起了什么东西。 啧,一个工作狂男人 虽然伊利亚并不知道他每天都抱着电脑在看什么,但这一点眼神都不给伊利亚的样子倒是让他完全放了心。 他也快速闪进洗手间,磨磨蹭蹭地洗了起来。 尴尬的是,当伊利亚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旁边房间的叫声还没有停止,而江横舟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脚趾暗暗抓地,伊利亚静悄悄溜上床的另一侧,背对着江横舟躺下良久都没有听到来自旁边的任何响动。 他究竟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翻过身,伊利亚大胆地凑上去,满屏都是他不认识的英文单词,随着鼠标的滚动,几张需要配马赛克的照片冲击了伊利亚的眼睛那赫然是异种与魔物的交|媾场景! 什么人要在听着现场直播的情况下还要看小黄图? 你在看什么?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伊利亚小心抬眼望着对方。 我在看论文,'异种对魔物□□的成瘾性分析'。江横舟盯着电脑屏幕回答。 伊利亚一头雾水:什么? 江横舟瞥一眼对方的眼睛,从中看到了未经知识污染的空白,他已经发现,这只魔大概只能看懂照片和图画,人类世界的语言文字他是一点也不认识。 他耐心道:根据有关调查和实验,异种食用魔物的肉与血会成瘾。而魔物带来的性快感也会成瘾,异种一旦通过与魔物做|爱的方式来吞噬魔息,那么这种性|快|感与吞噬快感结合将会带来不可戒除的成瘾性。 伊利亚:? 江横舟侃侃而谈:这就像是毒|品,越上瘾就越应该远离,因为人一旦对某种东西成瘾,很多事情就不由自己控制了。 江横舟的语调平淡,不带一丝情绪,配合着隔壁越发激昂的叫|床声,显得更加淡漠而疏离。 伊利亚咽了口唾沫,那些什么成瘾性他听得迷迷糊糊,但他听懂一件事情,江横舟知道可以用做|爱来吞噬魔息,但他不屑于用这种方法。 啊,真是一个清新脱俗的异种啊! 所以只要在江横舟身边,他完全可以不用担心某天醒来时哪块肉被啃掉,或者哪一天被按在地上蹂躏强迫。 那么,你是不会强迫魔物那个的对吧?伊利亚下半张脸蒙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 当然江横舟低头,就见伊利亚露出半张白皙的小脸,眼睛亮晶晶,一种满怀期待的样子,你不会还担心我强迫你做|爱吧? 伊利亚藏住脸,羞涩不出声。 呵,江横舟冷笑出声,你是我的食物,不是我的充气|娃娃,傻子都不会分不清食欲和性|欲。 眼睛在魔物躺得平直毫无起伏的身体上一转,江横舟悠悠补充道:再说了,你这样的,我还真看不上 伊利亚小脸通红,很不忿:那你还被我的魅术 江横舟微微一笑:我就是想看看你有多大的能力,结果嘛,一秒钟都不到我就清醒了 伊利亚惊愕:那你让我以为我成功逃脱了你在耍我?! 江横舟不再理他,只给了他一个嘲弄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江横舟:我不强迫别人的 伊利亚(斜眼瞅jpg): 第 12章 留下他的理由 远方天际乌云密布,即便是正午时分,天光依然昏暗,凛冽的寒风吹进人的骨头,几乎将骨髓冻住。 哈欠! 在停靠的船舶前,伊利亚第三次打起了喷嚏,从北半球温暖的仲夏来到南半球最冷的仲冬,伊利亚很明显不太适应这样的低温。魔物都畏寒,即便是穿上了三层皮袄,裹得像一只圆滚滚的北极熊,伊利亚还是感觉冷得骨头缝都是冰碴子,如果魔物可以冬眠的话,他一定毫不迟疑地找个窝缩起来一觉睡到春天。 第17章 旁边的江橫舟看到伊利亚眼睫上结出冰凌,食指与拇指微抿,便拽下细细的冰屑:你会感冒吗? 按常理说,人类世界的病毒和微生物不会作用到魔物身上,但他现在已经充分认识到了伊利亚似乎弱得过分,所以才有此一问。 不不不会吧伊利亚冻得右鼻孔冒出了一个小小的鼻涕泡,在一吸之间急速缩进鼻腔。 他的双脸和眼皮都冻得红红的,粉嫩的嘴唇吐出一层白色的雾气,那轻薄的白与轻柔的粉在晦暗的天光中构成了一片充满纤弱美感的画面。 在距离二人三百米的身后,一个高大男人捕捉到了这个画面,他火热的目光落在了伊利亚身上。 江橫舟敏锐地感觉到众多窥视目光中最有侵略性的那一个。 回头看去,那男人勾唇一笑,意味不明地给了伊利亚的背影一个飞吻,任谁都能看出那情态中的轻浮意味。 是西莱特,著名的色|魔异种,因玩死了一个高级魔物而声名鹊起。异能是化魔,化魔时拥有刀枪不入的鳞甲和可飞行的肉翅,还有堪比高级魔物的醇厚魔力。 江橫舟面无表情转过头,搂过伊利亚快步上了船。 - 叮铃铃!叮铃铃! 伊利亚刚刚躺进船舱温暖的被窝,让自己的体温升高一点,房门的铃声就响了。 造访之人是西莱特,他站在门口,大约跟江橫舟一样高,五官深邃得过分,完全是白种人的长相,剃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板寸。 伊利亚有些好奇,从床上坐了起来,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江橫舟的背影,只听那男人吊儿郎当地开口:怎么,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西莱特用蹩脚的汉语夸张地道: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你都不想我的吗!边说着,眼珠子却往屋内伊利亚的位置瞟去。 江橫舟向右一步,阻挡了他的视线,双手插进口袋,一副准备送客的样子。 好吧,好吧,江,你还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西莱特看不到伊利亚,深邃的眼睛中露出毫不掩饰的懊恼,我有正事跟你讲,有关于这次塔斯尔岛岛庆的。 然后又小声地用英语说了什么,江橫舟就后退一步放他进来,直到他进门,伊利亚才看清门后居然还有一个人。 不,那是一只魔。 一个清瘦的卷毛男孩猫似地跟着西莱特进了屋。 他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双手僵硬地贴在腿上,手腕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色印子,像是被人又嘬又咬弄出来的。 哇哦!江,你的魔真漂亮!西莱特刚进屋就紧紧盯着伊利亚,眼中漫出的全是露骨的欲望,我们交换吧!我把索恩留给你,你把你的魔让我带回去玩两天,保证不给你弄死,怎么样! 伊利亚睁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这人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畜生的话,看着男人身上有些夸张的腱子肉,伊利亚往床上缩了缩,一双湖绿色眼睛求助地望向江橫舟。 你知道的,江橫舟坐到沙发上,岔开双腿,一脸厌烦,你用过的东西我都嫌脏。 你这样说我就伤心了,非常遗憾你居然有性洁癖,你们东亚人还是太过于保守了,西莱特一副你不懂真正的快乐的表情,大摇大摆地坐到他对面,你知道吗,每只魔的身体是不一样的,那事的滋味儿也是不一样的,就比如说索恩吧,你别看他长得瘦小,但他的魔物形态非常可口,那肉翅根部夹起来 要发|情的话请回你自己房间,对于你那乏味的情|事,我没有兴趣。 你这人啊,就是太正经了西莱特瞟了一眼站在后面静默无语的索恩,索恩宝贝,过来,让江感受一下你的美妙。 那声音中满含恶意,伊利亚还没有理解这只魔怎么让江橫舟感受他的美妙,就见名为索恩的同族小步走到江橫舟身边,非常熟练地跪了下去,双手一拽领口的蝴蝶结,上衣滑落,露出了一副满是青紫斑驳吻|痕的躯体,然后他微微张口,面无表情地靠向江橫舟的胯|部 他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知道做过多少遍。 伊利亚看到这一幕心中莫名不爽,直接从床上跳了下去,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二人身侧:你们做什么 话未说完,就见江橫舟掐住了索恩的脖颈,略微施力就将他推倒在地,眸色沉沉,厌恶道:别对我来这套。 索恩摔在地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匍匐地退回到西莱特脚边。 西莱特面上浮现出虚假的心疼,右手拢住索恩瘦削的脸画圈摩挲,拇指按进口腔一番搅弄:诶,你真是暴殄天物啊。 感叹完,他恶意地将拇指按得深入咽喉,索恩的眼睛痛苦地眯了起来,发出呜咽声。 伊利亚紧紧扣住沙发边缘,有些不忍,这只同族身体过分瘦弱,本来洁白的上半身满是青紫咬痕、鞭痕,一脸漠然,动作僵硬,似乎已经习惯了西莱特恶意的驱使。 行了,说正事吧,江橫舟斜睨了对方一眼,你不是暗鳞的成员吗?怎么没有选择开飞机过去? 每个异种都不喜欢与其他同类处于同一个空间,据他所知,暗鳞组织的正式成员们都选择驾驶暗鳞配备的私人飞机前往塔斯尔岛。 只有那些被邀请前来的非成员异种才需要乘坐船舶。 哈,江,你知道的,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马前卒,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能让我言听计从,我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不过嘛,在他们那里偶尔接个任务做做也能接受,毕竟报酬丰厚。喏,索恩就是我上一次从塔斯尔岛上带出来的。 西莱特又给了一个江横舟一个哥俩好的眼神,塔斯尔岛的生意可是铺得越来越大了,很多出现了第三次衰败迹象的异种都加入其中,大洋洲自不必说,连北美地区的魔物都几乎被抓光了。 衰败是异种生命衰竭的征兆,当第五次衰败来临时,异种的生命也走到尽头了,唯一阻止衰败发生的只能是源源不断地吞噬魔物的魔息。 江橫舟眯起眼:北美地区的人类政权被他们渗透了? 暗鳞组织吸纳的成员再多也不过一千人,就这些人能抓走全北美的魔物?其中若没有人类的帮助是绝不可能的。 bingou!西莱特放松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松松地摩挲着索恩的颈部皮肤,北美这片地已经没什么发展空间了,顶多就是再抓些人类当魔的饲料,那些天天在议会中明争暗斗的议员们可是非常乐意暗鳞帮他们清理掉那些生活在边缘地区的社会渣滓的。 江橫舟面色看不清喜怒,语调平平地道:暗鳞的下一步目标是亚欧地区? 是的,所以这个时候,他们一定会开出非常优越的条件来招揽成员的,特别是以你的身份,能在他们那里获得的东西就更多了。 第18章 西莱特笑意从眼中扩散,极具侵略性地盯着伊利亚上下扫视,那神情就像是在提前验看自己相中的食物: 等你加入暗鳞,这只小魔对你来说就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了。如果你不喜欢索恩的话,我可以弄一只母魔来跟你交换,怎么样? 听到这话,伊利亚急切地向江橫舟看去,只见他一脸玩味的表情,似乎是在思索着这个建议合适与否。 江橫舟摩挲着下巴,淡淡开口: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想要伊利亚?难道他有什么不一样吗? 西莱特一脸兴致盎然,眼神落在伊利亚身上,露骨得就像是要把他的衣服扒下来: 你们还没有做过吧?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的这只魔还是处子呢,我真的很好奇,像他这样纯洁童真的魔艹起来是什么感觉 江橫舟深深看了他几眼,慢慢说道:我考虑考虑吧。 伊利亚:!!! 你真的要把我送给他吗!等西莱特离开,伊利亚怒气冲冲地站到江橫舟面前。 江橫舟眼神恶劣:不行吗? 像你这样娇气得要死,还天天发脾气,时刻要逃跑的魔,我把你换成其他更听话的魔才对吧。 江橫舟无视了那双盛装了委屈和愤怒的湖绿色眼眸。 你你你!伊利亚气得鼓起了腮帮子,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他找不出让异种留下他的理由。 从异种的角度讲,他身上的毛病确实很多,远不如刚才那个跪在江橫舟脚边的索恩听话 不对!他怎么能从异种的角度去思考魔物的实用性呢! 我我我不会伤害你憋了半晌,伊利亚终于找出了一个理由,对,我不会伤害你,我很善良的,即便你以后受伤或是生病,我永远不会趁着你虚弱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但是那些你不熟悉的魔物就不一定了 江橫舟来了兴趣:哦?是吗?你为什么不会伤害我呢? 伊利亚歪着头脸颊红润润的,眼睛里闪着迷茫的光,半晌才小声地回答: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异种,我承认,你对我还是很好的。 江横舟微怔。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评论啊~~~ 第 13 章 名为宿命 到达塔斯尔岛的时候,天色昏暗下来,大团大团的浓云环绕在天际,在天尽头连接着黑沉沉的海水,让人看不清海与天的界限,仿若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初,浊气还未下沉成为陆地,清气还未上浮成为天空,世间一片混沌蒙昧,毫无生机。 船上的异种们被安排每隔十分钟分批下船,靠岸处有暗鳞卫队把守,防止出现任何突发打架事件,顺便核实异种身份,记录上岛人员。 暗鳞组织曾有规定,塔斯尔岛上禁止异种互相攻击,一切异种间的私人恩怨只能在岛外解决。 岛庆邀请函上也讲明,暗鳞保护任何上岛的异种人身安全及财产安全,财产当然包括魔物这也是众多异种敢带魔物过来的原因。 踏上塔斯尔岛的第一步,伊利亚的胸口就蒙上一层巨大的阴霾,好像有一团说不明的力量充斥了他的整个胸腔,连呼吸之间都能感受到滞涩 这里的空气中似乎包含着一层对魔物的禁制,在隐隐压制着他体内的魔息之海,他感觉一旦有战斗,他的魔力一定会大打折扣。 更令他心悸的是,这里有很多魔物的气息,是那种骨枯血尽,精灭神散之后的味道,代表着死亡,绝望,灰败的生命,让他从灵魂深处漫上一层巨大的恐惧。 你有感受到什么吗?伊利亚脸色发白,拢紧了自己身上的灰白色狐皮斗篷,小声跟身旁的江橫舟说,我好难受,喘不上来气,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这里的异能波动很密集,有很多强大的异种。江橫舟声音很冷,他觉醒异能只有两个多月,还是第一次来到有这么多异种同族的地方,身体已经本能地排斥了起来。 二人走到卫队前,接受身份询问。 等一等,先不要走。 江橫舟刚确认完邀请函上的身份,一个个子很矮的男性异种阻拦了二人的去路。 这是你的魔吧?我们需要他戴上魔力监测手环,这手环可以将他与岛上被监禁的魔物区分开。随后他阴沉一笑,灰白的面目隐隐散发出浓郁的死气,不带手环的魔物一旦离开自己的主人,被其他人发现,是被允许就地格杀,随意处置的。 他的语调很慢,很沙哑,说到就地格杀时特意放慢了语速,带着一种冷森的恶意,同时那双瞳色浅淡、近乎是白色的眸子也盯上了伊利亚的身体,像蛇一样吐着信子舔着伊利亚冻得红透的脸颊。 伊利亚瞳孔狠狠一缩,感受到了对方浓浓的恶意,左手紧紧拽起了江橫舟的衣角,身体也快速贴上去,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只要江橫舟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嗯。江橫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是目光在面前这十二个卫队成员身上转了个圈,他们每个人气质迥异,但都是一样的阴沉,异能波动有强有弱,最强的是位于队伍最后的高瘦女子。 那矮个男人勾唇一笑,一把握住伊利亚的手腕,霎时伊利亚只感觉像是被一团冰包裹住这男人竟没有一丝人的体温!这是他的异能吗? 僵硬的手腕被一个带着绿色微光的乳胶手环套了上去。 只是一秒的时间,那手环似有灵智,猛地缩紧,密实地贴合皮肤 ,就像是为伊利亚量身定做的一样。 江橫舟凝视着那手环细密的表面,只觉似曾相识,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卡斯汀固体? 据江橫舟所知,塔斯汀固体是一种异常坚固的固体,几乎不会被任何技术性手段摧毁,这是是人类的重要科学机密。 旁边另一个成员道:你认识这种固体材料? 嘶!好痛! 矮个男人的手刚离开手环,刺痛的感觉就袭击了伊利亚的痛觉神经,让他的眼睛蓄起了一汪水光。 江橫舟立刻抓起伊利亚的手腕仔细查看,眼中闪着凛冽的光,质问矮个男人:怎么回事? 矮个男人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挑起了右侧几乎没剩几根的眉毛:只是有个微小的探头刺入了皮肤表层,这样才能检测魔息波动。呵,江先生,前面几个魔物都没有在戴上手环的时候表现出异状,你的这只魔未免太娇气了吧。 矮个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戏谑的嘲弄之意任谁都看得清清楚楚。 江橫舟冷声:取下来。 矮个男人刚说些什么,后头那个瘦高的美丽女人拨开他,上前一步:江先生,这种手环是特制,平时没什么危险,你们下岛时会取下来的。 那女人看江橫舟不言语,继续补充:如果魔物受伤或者有任何剧烈的魔息波动,手环可以向接收器发回信号,这样的话,主人便可以随时判断魔奴的状态,喏,这是配套的接收器,刚刚就要给您的。 第19章 女人把一个通讯器递给江橫舟。他打开页面,一条平直的代表魔息波动的电波线缓缓跳动,幅度倒是很小。 女人觑着江橫舟的面色,缓缓说道:在岛期间,虽然我们卫队会时时巡逻,但这里异种集聚,魔物也多,这手环也是对您魔奴的一种保护,而且,它对魔物真的是没有害处的,只是在皮肤表层插入一根探测管而已。 江橫舟看着三秒钟,想了想,只道声好便带着伊利亚离开,走向位于岛中央的楼栋群落。 待他们二人走远,矮个男人呵了声,这小子太心疼那只魔了,老子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愚蠢的异种了,芭芭拉,你说,要是他的魔被人玩死的话,这小子还会这么横吗? 名为芭芭拉的女性异种一双凤眼凝视前方的背影,随便呵斥道:行了,灰狗,认真做事,不要节外生枝,我们的职责是护卫安全,小心你再接受处罚。 灰狗不屑地一翻眼睛,眼白翻出大片阴翳。 - 越往前走,雾气越重,厚重的云层下是完全苍白的颜色,就像是百年前的人类世界的无声默片,深深浅浅的灰色、白色、黑色构成了世界的全部,再加之以不明雾气的笼罩,伊利亚感觉身体越发难受,似乎寒气直直侵入了心脏,这种由内而外的冷令他头脑迟钝,连每一步的动作都比以往迟滞很多。 江橫舟一把揽过伊利亚的肩膀,带着他向前走,暗鳞有一位鳞主叫哈里特,他的异能名为禁制,这座岛的上空应该被他下了全面禁制。 暗鳞组织内部成员分为三个层级,最高等级为鳞主,目前有三名,权力极大,可以说整个暗鳞就是三个鳞主的一言堂。中间管理层是鳞徒,继承鳞主意志,组织人员执行任务;最底层是鳞卒,是人数最多的马前卒。 伊利亚惊异:他把全岛都下了禁制吗?那他的异能得有多强啊! 暗鳞的每一位鳞主实力都深不可测。 那你能打得过他们吗?伊利亚忧心忡忡。 江橫舟橫了他一眼:打不过。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这个回答,伊利亚的心更冷了。 如果你的妈妈真的被囚禁在这里,就趁着这次机会让她交代一下遗言。 伊利亚:! 不能偷偷把她救走吗诶,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做什么 江橫舟撇过头去,跟这愚蠢的魔还能说什么呢。 - 终于走到路的尽头,二人眼前浮现出一具巨大的白色雕塑,似是头颅的形状,最上面有两根笔直向天的角,伊利亚一怔,那是 用魔物骨骼拼凑起来的巨大魔物头颅! 森森白骨在灰暗的天际散发着不详的气息,那头颅上眼睛的位置空空如也,两个直径似有十几米的空洞远远隔着稀薄的空气与晦暗的天光与伊利亚对视,直叫他脊背发寒,尾巴几乎要直立起来。 即便是再冷心冷情的动物,也有一种名为物伤其类的情感,这是写在dna里的危机性本能。 伊利亚怔怔地盯着那座用同胞白骨积聚起来的雕塑,冰凉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汩汩流下,这累累骨骼似乎在对他说:这是你无可逃离的宿命 可是我明明没有任何过错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承担这种宿命? 伊利亚喃喃出声。 江橫舟也凝视着那个巨大的白骨头颅,他知道,这是一种无形的炫耀与示威。 这玩意儿伫立在建筑群正前方的平地上,任何上岛的人都要经过它。 对异种来说,这是暗鳞组织成立五十年的功勋荣耀。 而对于被押上岛的魔物来说,这凛凛白骨就是他们走向灭亡的昭示。 江橫舟抿起嘴唇,不由产生一个问题:将来的某一天,魔物会不会真的灭亡呢? 不,只要异种还存在一天,魔物就永不会灭亡。 这也是暗鳞现在所做之事的原因饲养魔物。 将魔当作奴隶,当作动物,当作食物。 就像是千万年前人类祖先第一次驯养野外动物那样,异种们也开始有意识地储蓄备用粮用魔物的血肉。 第 14 章 伊利亚的主动邀请 这是一座巨大的扁圆形建筑,外观是灰白色的,没有一丝装饰,看上去只是用了最简单的水泥抹平了建筑的全部表面缺乏人情味,没有丝毫审美可言。 门厅大敞四开,在昏暗的天色中宛如幽深的黑洞,江橫舟远远望着前面的异种走进去,似被吞噬一般消失了异能波动。 这座建筑也被某种奇异的异能覆盖,遮掩了所有能量波动。 迈进大厅,金碧辉煌,巨大的吊顶灯在大厅中央散发着白日般的光芒,将所有人的神态映照得清清楚楚。 江橫舟又感受到了强力的异能波动,似一片片潜藏着巨大势能,表面却风平浪静的海。 位于大厅四周三三两两正在交谈的异种们向二人投来探究的目光。 骤然被这么多异种盯视,伊利亚全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他敏锐地看到,其中有跟他一样戴着绿光手环的魔物奴隶,他们的面目无一例外都是苍白而灰败的,伊利亚感觉手腕上的那阵刺痛隐隐又出现了。 哦!江,欢迎来到塔斯尔岛! 林思明端着一杯白兰地优雅地向二人走来,那张脸还是那样苍白如鬼,活像是被吸血了一样,我以为你不会来呢,是不是想通了,愿意加入我们了? 江橫舟语气平淡:如果你们能带给我更实际的好处,我会这么做的。 诶林思明微笑,自信地说,明天鳞主将会带领各位参观塔斯尔岛,相信到时候你会改变你的想法的。 江橫舟无所谓地道,是吗。 林思明打了个响指,叫来一位年轻的男人:小宋,来,带江先生去选一个喜欢的房间。 江橫舟上下扫视着眼前的男人:你是个人类? 男人大约二十多岁,长相普通,身躯微弯,恭敬答道:是的,先生。 暗鳞的每一个成员都很珍贵,岛上这么多琐碎的事情总不能让异种去做吧,我们就挑选了一些听话的人类为来做这些事情,小林可是做得最久的服务生哦。林思明晃悠着酒杯陶醉地说。 小林笑容满面,腰又弯下去一点:为尊贵的异种大人服务是我的荣幸。 伊利亚有些好奇地看着小林,能够在异种与魔物环绕中面不改色地的人类可是很少见的。 小林悄悄扫过伊利亚一眼,恭敬地询问江橫舟对房间的要求,江橫舟并无什么特殊的要求,随便地选了一间房。 小林引二人到房间,便礼貌地道声晚安,并补充:江先生,明天上午八点半,将会有人带各位异种大人去参观岛内各处,早餐会在八点前送进房间,您对早餐有什么要求吗? 第20章 江橫舟摇摇头示意没有,小林便要离开,伊利亚却忽然拦住他,问道:小林先生,你们岛内的魔物都关在哪里啊? 小林微笑:银魔先生,明天您就会参观到的。 伊利亚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是银魔? 卫队成员会实时将入岛人员的信息同步到服务员小组,我们每个小组成员都会谨记异种大人们的信息,包括他们带来的魔物。 哦那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个女性银魔吗?你有没有见过跟我长得很像的银魔? 银魔先生,这里关押的魔物塞满了后面的十几栋大楼,那么银色魔物应该很多,母魔就更多了,至于说跟您长得像的,抱歉,我没有见过。 哦哦,好吧。 小林极有礼貌地一躬身,脚步轻巧地离开了,离开的一刹那他的眼神在江橫舟身上隐秘地瞟了一下。 如果伊利亚感官敏锐,就会发现,即使他们二人说了这么多的话,他也根本没有记住小林面庞的细节,因为他的全身心已经被淡淡的失落覆盖了。 你妈妈叫什么?是高级魔物还是中级魔物?长什么样子?江橫舟忽然出声。 伊利亚本能回答:我妈妈叫萨琳娜,是中级魔物 江橫舟抬头:森塔纳? 不,是萨琳娜,发音不一样的,怎么了吗? 江橫舟摆摆手让伊利亚过来,指着电脑屏幕说:这是这座岛中的魔物信息,但凡被暗鳞记录在电子系统的魔物都在这里了,看看你妈妈在不在里面? 伊利亚惊喜异常:啊!你怎么弄到的? 这是他们内部面对鳞徒开放的魔物名单,让鳞徒们挑选用的,不难弄到手。 可是我伊利亚期期艾艾地开口,我不认字 明明一只魔根本不用学习人类的文字,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的伊利亚非常羞愧,甚至产生了一点不为人知的自卑感。 但江橫舟也没有指责他:从明天开始,你要学习人类的文字,包括汉语和英语,现在我把这些魔的照片调出来,你一个一个看。 伊利亚紧忙坐到江橫舟身边,极力睁大眼睛分辨 当浓稠的夜漫上这座大海中的孤岛,伊利亚已将所有照片一一看完,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妈妈,江橫舟也用萨琳娜的各种近似音搜索了几遍,也没有找到任何信息。 伊利亚疲惫而失落:怎么会呢那张照片上一定是我妈妈的尾巴,她应该就在这里的。 还有可能是她已经被杀死,或者是被暗鳞当作酬劳分配给某个异种了,再或者,她是一个很珍贵的高级魔物,被关在某个更隐秘的位置,成为了鳞主的禁脔江橫舟默默地想。 但看着眼前的魔泫然欲泣的模样,江橫舟只道:这里还有很多魔物没在这名单上,明天再找机会细致看看,今天你先睡吧。 说罢,江橫舟打开了其他电脑页面,噼噼啪啪地写着代码。 伊利亚耷拉着颈项发呆,脑子里闪过混乱的思绪那巨大嶙峋的魔物白骨,那个卫队异种蛇一样森冷而黏腻的目光,还有刚才江橫舟微微低垂眼睫操作电脑的模样 种种情景在他脑海中闪回数次,构成一团光怪陆离又抓不到头绪的乱麻,几乎是本能地,他忽然拉住注意力全集中在电脑上的江橫舟,用一种黏黏糊糊的如呢喃般的声音道:你要不要吞噬我的魔息啊? ?江橫舟微微张口,怔住了一样问道:为什么? 伊利亚知道他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主动提起这件事,但他心里乱糟糟的,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只嗫嚅:我我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你的 江橫舟懂了,这只魔是想要报答自己,或者说,用魔息来作为自己帮助他的交换。 这是一只很懂得人类礼仪的魔。 江橫舟咳了咳,灵魂深处又燃起了那种对魔息的本能渴望,那种被力量灌溉,生机充盈的感觉,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既然这样,那 他喉咙滚动一下,直起身子将食指轻轻点在伊利亚额头。 即便只有一个指头,他仍能感受到对方皮肤那温热而细腻的触感。 伊利亚微微仰着头,闭上了水汪汪的湖绿色眼睛,眼睫却一直抖动,似蝴蝶般翩扇翅膀。 他嘴唇因为仰头的姿势而微微张开,能看到一点白色的牙齿。脸颊有些不正常地红润,这种红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蔓延,不一会儿,连白嫩的颈项也染上红晕。 他在紧张?害怕?或者是害羞? 江橫舟手指紧绷起来,这幅样子,简直就像自愿献身一样,好好奇怪的感觉 忽然,那眼睫睁开,一双清透的湖绿色眸子撞入江橫舟的眼底。 怎么了吗 伊利亚话未说完,就感觉眼前一片黑暗江橫舟的手轻柔地覆上了他的眼睛,手心的热度一下子温热了本就发烫的面皮。 江橫舟持续了这个动作很久,清了清嗓子:那我开始了 语毕,一股熟悉的能量进入身体,但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的能量竟显出了彬彬有礼的温和感,在体内顺着经络缓慢推进,在探入魔息之海时也温情脉脉,似小溪汇入了湖泊般温顺而缄默。 随后,就是熟悉的魔息流逝的感觉,小溪露出了汪洋大海的狰狞面目,展现出了强大的压迫力,引得平静的湖泊一阵震荡,有一小股湖水顺着小溪的来路流去 伊利亚不受控制地瘫软下来,大口呼吸,发出细碎的嘤咛。 江橫舟一把揽过他,感受着怀中人细密的颤抖,沉默不语,半晌,他缓缓地收回了手,中断了这个过程。 伊利亚迷蒙地睁开眼,从他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江橫舟的侧脸他低垂的眼睫下眸光沉沉,耸立的鼻梁与清晰的下颌线构成了一个极为锋利的弧度,似是极为冷酷无情。 伊利亚看不懂他的想法,气息微弱:不继续了吗? 那双眼眸转过来直视着他,冰蓝色的眼瞳似冰冻的大海:这次先这样吧,吞噬魔息的事下岛再说。 两个人挨得极近,说话时彼此甚至能感受到吐出的气息的轻柔浮动。 伊利亚心底有了些隐秘而幽微的感觉,凑近了他的肩颈,更深地倚靠在他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对方身体独特的味道,用一种黏糊的语调说:为什么啊? 江橫舟只感觉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在颈侧蹭动见异种还是不回答,伊利亚胆大道:你是不是心疼我啊 第21章 江橫舟: 江橫舟再次确定,伊利亚就是那种给点颜色就能开染房的魔。 他将伊利亚的头掰往另一个方向,双手使力,直接将伊利亚扔到了床上,淡漠吐出两个字:睡觉。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伊利亚无力地抻长了脖子,只拿小拳头恨恨地锤了柔软的枕头,侧过身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 第 15 章 红楼四号 从这栋大楼开始,往后十栋都是关押魔物们的囚牢,我们称之为红楼。 芭芭拉身穿一身劲瘦的纯黑色作战服,衬得她身材纤细高挑,但在场的众异种没有任何一个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眼前的这栋大楼外表是不正常的暗红色,颜色很深且不均匀,在这冰天雪地的灰白色调中异常鲜艳。 它整体呈一个a字形,a字的尖端是血红色更深的大门,此时正大开着,像一张幽深静默而贪婪邪恶的嘴。 伊利亚全身都被厚重的斗篷覆盖,遮得严严实实,却还觉寒意森森,鼻腔中满是厚重的血腥味,他被刺激得打了声大大的喷嚏。 江橫舟面色晦暗,直直盯着石质大门上书写的红楼四号几个字,心底涌上个猜想。 很快,他的猜测被某个异种雀跃地问了出来:红楼的红是血液的红吗? 这话一出,所有异种的目光都看向了始终不带表情的芭芭拉,那些目光或兴奋,或邪恶,或沉郁,或好奇。 是的,这栋大楼刷漆的红色染料就是魔物的血液。 伊利亚垂下眼眸,咬紧牙关。 江橫舟眼神一凝,魔物的血肉对异种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啃食,啜饮,像最原始的动物一样享受血食,估计在这里的很多异种都做过。 果不其然,周遭几乎所有异种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有些甚至已经控制不住地磨了磨牙,脸上是纯兽类的进食欲望。 一道轻佻的声音响起:美女,今天就只是参观吗?你们是不是得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来招待我们? 是西莱特的声音。 伊利亚回头看去,西莱特随意地倚靠在瘦弱的索恩肩上,因为索恩比他矮将近两个头,所以姿势显得格外怪异,他把头发剃得更短了,几乎只剩一层青色的毛碴。 芭芭拉脸上浮现公式化的微笑:待参观完,鳞主会安排一场宴会,到时候各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好好好。 这一趟还算没有来错 暗鳞还是大方的。 异种们慷慨地给予了口头赞赏,随着芭芭拉进入红楼内部,在入口处一眼就看到了a字两个方向上被锁得严实的厚重石门。 每栋红楼关押的魔物略有不同,像红楼四号关押的就是正在孕期的母魔们。 侍立于侧边的人类服务生们恭敬地向芭芭拉行礼,然后拿起一大串钥匙打开外层石门上的环状大锁,七八个人合力打开石门,露出了里边精密的合金金属门。 芭芭拉在众目睽睽之下识别指纹与人脸,又检验虹膜,滴入血液,大门才缓缓打开 眼前是肉眼难以测量长度的幽暗长廊,长廊两侧是被分割成一个个五六平方大小的单人囚牢。 这一层的母魔孕期六个月,下个月就可以催产了哦,因为这些母魔在生产时会掐死幼魔甚至是吃掉,所以我们需要统一催产,确保幼魔第一时间被带走,产下的幼魔会集中送到红楼十号进行幼年催化 异种们在听到掐死幼魔甚至是吃掉时并无异常,毕竟魔物就是一群会思考的牲畜这一观念在异种中深入人心。 监牢中的母魔全部是魔物形态,脖子上紧紧箍着泛着血红色泽的颈环,无一例外地都是形销骨立,嶙峋瘦弱,只有肚子是圆润的,间或能看到一点起起伏伏的微弱胎动。 她们的鳞甲毫无亮色,像是枯败的缺水的落叶。 她们的面皮下没有一点肉,紧紧贴着头骨,像是地域中的恶鬼。 她们的身体全部都是残缺的,双角,肉翅,长尾,都被人生生砍掉,看上去倒像是人类的变异种。 更令人惊骇的是,每只母魔都静默地望着长廊中的异种,眼中是被疯狂的泼天恨意。 伊利亚就在这种同族的盯视中缓慢前进,脑中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芭芭拉的声音。 伊利亚,伊利亚? 听到江橫舟的声音,伊利亚才从溺水般的惊骇中清醒过来,他忽地大喘了几口气,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落下,很快流进了脖子里。 伊利亚,不要忘了,你来这里是要找妈妈的,江橫舟语气低沉,振作起来,好好看看这些魔。 伊利亚狠狠抹了把眼泪,只觉自己与这些母魔相比实在是过分软弱。 怎么,这就哭了?小美人,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魔。西莱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双目灼灼盯着伊利亚。 索恩依然像个影子似的跟在西莱特后面。 伊利亚瑟缩地往江橫舟的方向躲了躲,右肩跟他紧紧贴在一起。 吼 前方爆发出一声低沉喑哑、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那是一只魔在尝试冲破囚牢的铁门! 她胸膛上刻着304号的标识,肚子高高隆起,整张脸面目狰狞地贴在铁门栏前,脖颈上的颈锁闪烁着血红的光芒。 她奋力从铁栏缝隙中伸出爪子,爪尖上面闪烁着蓝色的幽光那是她身体的最后一丝魔力,她在尝试对众人发动攻击! 但走廊上的异种们谁也没有面露惧色。芭芭拉手一挥,蕴含着巨大势能的风刃打在了魔物身上,砰地一声,那魔物摔在地上,肚子朝下,一瞬间几乎被压扁。 芭芭拉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团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死肉。 有人狞笑着提议道:她很不听话啊,不如现在就宰了她给我们开开胃吧 是啊,我还没喝过魔物胎儿的血呢,那一定很美味吧! 伊利亚眼睁睁看着她赤裸的□□流出鲜红的血,在监牢凹陷的地面聚拢了一滩粘稠的血泊。 他狠狠一怔,身体猛地就冲将了出去,挡在铁门栏前:不要! 一瞬间,长廊内所有异种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让他充血的脸颊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就像是原本安稳藏在草丛角落的羔羊,一下子暴露在鬣狗群饥肠辘辘的目光下。 噗嗤!不知是哪个异种,嗤笑出声。 芭芭拉淡淡暼了他一眼:这是哪位先生的魔奴? 肩膀传来一阵向后的力,身体被一只有力的手拉回怀里,伊利亚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是江橫舟。 江橫舟以一种保护的姿势环住伊利亚,扫视众人轻蔑的脸庞,淡淡道:我的。 芭芭拉微微一笑:江先生,您的魔奴有些太激动了,这可不是好孩子,不如送给我们帮您训导几天,保证您再看到他的时候,一定会大吃一惊,惊喜异常。 第22章 江橫舟勾动唇角:不用了,谢谢。 芭芭拉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噗嗤一声,是什么东西插入了血肉! 她微微变色,看向瘫倒在地上的304号,果然! 那魔物的大半个爪子都捅进了脖颈,后颈处捅出三根纤长而锋利的指关节。 她竟然自杀了!在场的异种纷纷面露异色。 众所周知,魔物是一种毫无道德和自尊,因而求生欲旺盛,怎么折磨都不会寻死的生物。现在眼睁睁看到一个魔物在自己眼前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自杀,众人心底都产生了些违和感。 血液喷涌而出,缓缓流向地上那因凹陷而形成的一小滩。 伊利亚的眼睛被那满墙满地的血色侵占了,呼吸滞住,思维完全被切断。 一只手迅速盖上他的双眼,异种手掌的温度温热了凉意森森的眼皮,伊利亚的视野中一片黑暗,但鼻腔、胸腔完全被强烈的血腥气占据。 人类和异种都不知道的是,每个魔物血液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亲属的血液味道会有微妙的共通性,魔物们可以通过血液的味道来判断亲缘的远近,虽然它们并不在意这些。 但伊利亚此刻闻到了熟悉的感觉这是他父魔家族中的某个成员,血缘跟他很近,用人类的亲缘关系来说,这可能是他的某个姑姑。 他从生下来便一次都没见过父魔,没想到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先见到了父魔的血亲。 芭芭拉打开监牢门,右手向下一挥,魔物的肚子刷地一声被整个切开。她招招手,躬身在最后面安静侍立的小林紧忙上前。 把幼魔取出来,六个月大勉强也能养活,然后她转过头,对着神色各异的众人道,各位,咱们今天就一起看一看剖腹出生的幼魔吧。 小林取出一把随身携带的锋利匕首,将已经被风刃切割得只露出一层白色组织的薄薄胎衣轻轻划破,双手插入宫腔中粘稠的□□,将一个长相酷似蜥蜴的湿漉漉生物捞了出来。 那幼魔蜷缩成一团,身上覆满乳白色的柔嫩鳞甲,头与尾巴紧紧连在一起。 小林将它的头从尾巴中扒拉出来,只是瞬间,那还未睁开眼睛的小东西就暴露出凶性,用锋利的尖齿咬向小林贴在它鼻端的手。 六个月的幼魔牙齿已经发育完好,能够咬碎人类世界最坚固的合金产品。这一下若是咬中,小林的手指便会瞬间断裂,成为幼魔吃到嘴的第一口血食。 但似乎是相关工作做得太多,小林反应飞快地将手指抽离,只剩下幼魔牙齿磕碰在一起的尖锐声音。 西莱特慢悠悠道:呵,小东西,还挺狡猾。嘿,没想到你这个人类还反应够快的。 小林跪在地上低着头:异种大人,您过誉了,熟能生巧罢了。 第 16 章 跟我一样 小林,把这幼魔送到十号去。 是,芭芭拉大人。 小林将这只刚刚出生的幼魔随意地放进透明塑料箱,躬身一行礼就朝着大门方向走去。在他与江橫舟擦肩而过的时候,一抹几乎看不出来的笑意淡淡勾在唇角。 江橫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颧骨上的某块肌肉微微颤动了一下,那么细微的表情变化几乎只有离他最近的伊利亚才能看到,但伊利亚仍然沉浸于目睹父魔亲族死亡的震撼痛心中。 芭芭拉小姐,红楼里此前有母魔发生过自杀行为吗? 提出问题的是一位衣着黑色西装的白人异种,他笔直站立,却一派优雅风度,语调中充满了独特的英伦风味,看上去就是个典型的绅士。 此前从未有过,库克先生。 哦,这样啊,其实我觉得这倒是一个值得研究的现象,魔物会因什么而自杀呢?自尊受挫?情感受挫?还是极度的□□痛苦? 西莱特嘲弄道:这位先生,您还真是好兴致啊,居然还有心情去观察食物的心情吗? 华国有句古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库克先生摩挲着下巴,用一种悠扬的语调道,只有充分了解自己的敌人,才能战无不胜。而对于我们的食物也是一样的。 西莱特继续跟他争辩了几句,眼见两人似乎要无休无止地进行一场关于是否要深入了解魔物的大辩论,芭芭拉适时站出来引导众人继续往前参观。 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中,她带领众人又参观了拘禁了众多各年龄段幼魔的红楼十号,和作为配种使用的公魔的囚禁地红楼六号。 最后芭芭拉把众人带往建筑群最后方的一幢古典气息浓郁的城堡。 这座城堡与红楼完全不是一个建筑风格,它很有欧洲庄园城堡的感觉,外表被漆成了洁白的颜色,在冰天雪地中几乎隐身,金字塔形的尖顶掩映于冰山之间,让人望过去一眼只觉似乎身处于冰雪王后的冰雪城堡。 一位站立于城堡门前的侍者向众人挥手致礼:欢迎各位先生来到冰鳞堡,鳞主大人已静候多时。 对方附在芭芭拉耳畔轻声叮嘱了什么,芭芭拉微微朝着对方点了下头,便带着众人进入梦幻般的冰雪城堡,走过几层曲折而古朴的木质楼梯,踏进一个巨大的半环形会场。 会场的中央是一个被帷幔遮蔽的圆形高台,江橫舟立刻发觉高台之上的强大异能波动,那感觉就像面前矗立着一座巍峨而高耸的巨型火山,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喷涌出一幕毁天灭地的岩浆。 江!请来这边! 林思明站在第一排座位,热情地朝着江橫舟挥手。 江橫舟从善如流地带着伊利亚在林思明身边落座。 伊利亚一直惴惴不安,因为进入会场的异种越来越多,似乎所有上岛的异种都要齐聚于此。 江!参观完红楼,你觉得我们的魔物蓄养产业怎么样?林思明似乎兴致勃勃,语气十分雀跃。 江橫舟面无表情,只吐出几个字:科学,但残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认同你说的第一个词语!我们大量捕捉母魔,让她们与公魔结合,源源不断地产出幼魔,待用某种方式将幼魔催化个三五年,我们就又得到了一批新的可以投入怀孕的母魔。 母魔用来生产,公魔用来食用,非常简单的事情。只要科学规划,我们几乎可以保证每个时期都有可供所有暗鳞成员享用的魔物 林思明十分得意,那病态的面容都似乎染上了兴奋的红色。 但是,魔物的饲料呢?江橫舟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似乎只是单纯的发问,但伊利亚总觉得这句话中蕴含的情绪已十分外露。 林思明深深看了江橫舟一眼,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你懂的,陆地上最不缺的就是人类了。 江橫舟直直盯视着对方的褐色眼瞳:我不是很懂呢,林先生能为我解答一下吗?怀孕的母魔和刚诞生的幼魔要补充能量,一天最少也要吃七八个人类生魂,公魔每两天也要食用同样的数量。 第23章 而你们应该是没有魂珠的,那么是怎么把大批量的人类悄无声息地运到塔斯尔岛,却没有招致人类的打击报复的?每天产生的大量人类尸体又是怎样处置的?我们一路走来可没有看到任何一处火化场或者停尸房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江,这是我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的一串话!哈哈哈!其实,人类饲料很容易获得哦,林思明示意江橫舟向北方看,非洲大陆广袤而富有,就算每个月消失个把部落国家又有谁会察觉呢? 经历了逢魔纪年前五十年的魔物肆虐,非洲大陆上的人类国家形态名存实亡,到如今剩下的只是一堆散居各处的人类聚落,再加上基础设施早已毁坏殆尽,与外界联络甚少,几乎已经是与世隔绝的状态了。即便一夜之间某个聚落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没有多少人能察觉。 就算欧亚大陆的联盟国家察觉了,又有谁有那闲工夫会调查处理呢?如今的世道还没完全恢复到战前的状态,大家都是各扫门前雪罢了。 林思明的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恶意,那双普普通通的褐色眼睛中一片嘲弄,如果仔细去探究的话,似乎还有一些惊人的刻骨恨意。 江橫舟抬眼望向高台之上的层层帷幔。 事情绝没有林思明说得这么简单,这么大批量的人类生生地被迁离故土,死在异域大陆,连尸体都无踪无际,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呢 忽然,右手被紧紧握住,凭着这力道就能判断出其主人内心强烈的不安。 伊利亚面色苍白,紧抓着江橫舟望向高台左侧:你看,那些魔居然 江橫舟顺着伊利亚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一群赤裸的魔物在一个异种的带领下进入了会场。 他们站成了五行队列,面无表情,有序而沉默地前进,甚至连手脚的幅度都是一模一样的。绿魔,银魔,红魔,金魔,颜色鲜艳而丰富,在远方看就像是排列有序但杂乱无章的色块。 他们稳稳当当地走到高台之下,贴着高台站成了齐整的阵列。 很明显,他们被某个强大的异种控制了。 江橫舟倏然紧紧盯着那帷幔,他感觉到了,这能大批量控制魔物的异能就是那位隐没其后的异种发出的。 他是暗鳞的三位鳞主之一,科力恩。 啊 一声轻微又沙哑的叹息声重重敲打在会场内所有人的耳膜上。 帷幔从中间被缓缓拉开,一位手持拐杖的中年男人站于高台之上,他穿着一身金色的唐装,却是一副高眉深目的白人长相,他身体纤瘦,面容平静,蓝色的眼睛俯视众人,隐隐透着悲悯。 我亲爱的孩子们啊,欢迎来到你们未曾谋面的故乡。 一瞬间,会场中所有声音全部静止,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望向高台上的强大异种。 科力恩享受般地抬起手杖,在空中点了点:这里是塔斯尔岛,也将是你们每个人的灵魂之乡。 相比于弱小而丑恶的人类和愚蠢而邪恶的魔物,我们虽名为异种,却是最受上天庇佑的种族! 上天赋予我们独一无二的天赋,却吝啬于给予我们长久的寿命。 不过没有关系,天虽不予,吾却能取!暗鳞就是为了大家的利益而诞生的! 我们的目标是将全世界的魔物收入囊中,将这里打造成我们的生命之源,让每一个异种都不必死于衰败! 而为了实现这个伟大的目标,孩子们,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人类世界如汪洋大海,异种个人的力量再强大都会被淹没得一丝不剩,而一旦我们团结起来,将会对抗世界上一切能够阻拦我们的力量 高台上的男人还在慷慨陈词,江橫舟的眼睛似入了魔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张枯瘦而立体的脸,那深邃的蓝色眼瞳,那阴森的气质,与他小时候见过的简直一模一样,15年过去了,这个男人没有一丝的衰老。 年少的记忆渐渐浮现:那男人于滂沱大雨中造访家门。父亲脸色阴沉,始终未曾让他进门,奇怪的是,男人明明冒雨而来,身上却没有一点湿漉的痕迹。父亲和男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他躲在母亲的身后,怯怯地望着那男人,忽然,那男人朝他看过来,轻轻一笑,似是嘲讽,也似是赞叹地对着父亲说了一句:你儿子以后会跟我一样。 彼时他年纪尚小,并不懂什么叫跟我一样,只记得男人说完这句话后父亲勃然大怒,将男人轰出了家门。 而当父亲转身看到他的时候,那双承续了家族基因的蓝色眼眸如冰冻的海水,充斥着冷漠、猜疑、还有防备。 是的,那时候父亲就产生了对五岁儿子的防备。 就因为男人的一句话。 江橫舟嘲弄地笑了笑,当他觉醒成为异种的那一天,他终于知道男人所说的跟我一样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第 17 章 异种的狂欢 你儿子以后会跟我一样。 这句不祥的诅咒在此后的十多年中如幽灵一般缠绕着江汉,让他在面对着儿子的时候总会想到那面目阴郁、带给家族厄运的男人。 高台上的科力恩还在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江横舟却似魂魄出窍一般浮上高空,冷漠而淡然地看着男人的表演。 他将暗鳞组织的成员待遇渲染得无以复加:孩子们,只要你选择加入暗鳞,高台之下的这些魔物将任君享用,但可注意不要将它们弄死了哦。 低沉沙哑的声音落下,周边阔大的空间响起雷鸣般的拍掌声和叫好声,这群异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激情,人人眼中闪烁着奇异而兴奋的光,灼灼地看着紧贴着高台之下站立成排的魔物。 伊利亚的脸一片灰白,他知道这里马上又要发生一场异种们的狂欢,而这狂欢却是魔物们的地狱。 这是一种微妙的波动,顺着无形的能量波动缓慢而毫不迟疑地爬上每个人的思维,侵入最深处,撩拨着自人类诞生起就存在的无穷无尽的欲|望。 几个面色激动得涨红的异种直接离开座位,冲向高台之下。 他们闯入魔物的阵列,有的将毫无表情根本不会反抗的魔物扑倒在一边,紧紧抓住魔物的尾巴,骑了上去有的抓住魔物的脖颈,找了一块鳞甲最脆弱的地方咬了上去 这情|色而血腥的一幕撩拨着异种们的神经,食欲被新鲜血液的气味引动,情|欲被粘腻的液体声挑动。 很快,坐在座位上躁动不安的异种们相继加入了淫|靡的战场,倒下的魔物越来越多,鲜血汩汩流出,粘液四处溅起,整个会场弥漫着一股肉|欲的气味。 这些魔物的脸上仍旧没有一丝表情,仿佛被侵占身体,被啃噬鲜血,被剥夺魔息的并不是他们自己。 忽然,伊利亚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瘦小的索恩被异种锁住脖子,拖去了柱子后面,那异种并不是西莱特! 索恩一条腿像是被打断了,向外扭曲地耷拉在地上,他脸色煞白,眼珠乌黑,恍若寂静的荒原般毫无生机。 第24章 在经过伊利亚时,他的眼神忽然精准地落在伊利亚身上。 只是一瞬间,巨大的悲哀袭击了伊利亚,他几乎无法呼吸,静默地看着索恩被按在地上,纤细的脖子被异种的牙齿狠狠咬住 半晌,伊利亚抹去脸上不知何时就流出的泪水,微微转过头去看身边的江横舟:我们 话未说完,伊利亚注意到江横舟身上的异样,他的眼珠本是蓝宝石般洁净透亮的颜色,此刻却格外地深,似是在酝酿着巨大风暴的大海。 他忐忑不安,一手轻轻握住对方的手:江横舟你怎么了? 忽地,江横舟转头盯住了伊利亚的脸,那神情很奇怪,像是什么正在燃烧着的火泊,火舌向着伊利亚的方向不断延伸,就要舔舐到那脆弱的皮肤 又像是某种准备狩猎的猛兽,毫不错眼地紧盯住猎物的一举一动,全身绷紧准备一击制胜。 伊利亚从灵魂深处涌出一阵惊悸,本能地把手撤回来,怯生生地看着对方,发出了小猫一般的泣音:你别这样我害怕 就像是什么柔软的爪子轻轻挠住了一个敏|感的位置,江横舟忽地眼底清明了些,他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才慢慢道:没事了,不好意思我算了,咱们出去吧。 只是瞬间,灵魂深处那种惊悸的感觉就完全消退,伊利亚感受到江横舟身上那种猛兽般的侵略感已消失无踪,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才发现后背已经汗湿一片。 好。他轻轻道,不管刚刚江横舟发生了什么,现在最让他安心的还是跟在他的身边。 江横舟搂紧伊利亚的肩膀,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高台上的老人,毫不犹豫地走向了会场的大门。 林思明冷眼盯着两人的背影,笑了一声,那笑声充满嘲弄。 他眼底猩红,跳跃着浓重的情绪,如果有人能够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是刻骨的恨意。 而高台之上的老者淡淡地瞟了一眼江横舟的背影,便放松而满足地阖上了双眼。 终于离开了那栋让人胆寒的建筑,伊利亚小心翼翼地用戴着绿色硅胶手环的手牵着伊利亚的衣角:你刚才的眼神好可怕,像是要吃掉我 江横舟微微张开唇正要说些什么,旁边响起了一个充满磁性的男性声音:他是被科力恩的异能影响了。 江横舟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男性异种从圆柱雕塑后面走出来,他身体修长,气质优雅,西装不带一丝褶皱,连皮鞋都是不染纤尘。 这是几小时前跟西莱特产生争执的那个库克。 伊利亚记得,这个异种似乎对魔物有着非同寻常的探究精神。 库克点燃了一支细长的金色香烟,深吸了一大口,慢悠悠道:科力恩的异能叫萤惑,听名字就知道,他的异能跟精神控制相关。这些年来,公魔和母魔的交|配全都是由这异能干涉而进行的。多多少少的,这异能也可以作用到异种身上。 江横舟仔细感受着男人的异能波动,慢慢道:但看你好像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 呵,毕竟异种太多了,荧惑也只能挑动起那些本来就浮动着心思的异种。我这个人吧,没什么厌恶的东西,就是有点洁癖,看不了这么肮脏的场面。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压低了声音,语气微沉,像是表达着不赞同。 从伊利亚的角度能够清晰地看到库克隐没在晦暗天光中的轮廓清晰的脸。他眉眼间有淡淡的厌弃,这使得他这个人自然地多了些忧郁的气质。 顿了顿,库克继续道:人毕竟还是应该跟动物有些区别,我想你应该也认同这一点吧?江先生? 没错,江横舟淡然地看着对方,眉眼鼻梁蜿蜒至下颌骨的曲线构成了一道凌厉的轮廓。 不过,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你来这是为了什么呢?你跟暗鳞的风格相差很大呢。 库克吸了一大口烟|草,深深吐出一团灰色的烟雾,那袅袅烟雾升腾而起,逐渐消散在灰白的天空,就像无数消逝于此的生命。 他微微一笑,眼中却不带一点笑意,语速很慢地回答道:人生不是非黑即白,合作的双方只要利益趋同就行了,毕竟现在暗鳞所做的事情的确符合异种整体的利益相。 是吗?江横舟语气平淡,蓝色眼眸如水洗般在灰暗的天光中清澈而疏离。 库克将一只烟抽完,拧着眉将剩下的烟蒂掐灭:哦?难道你认为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他用一双金色的瞳孔漫不经心地凝视着江横舟,似乎在思考着对方的想法。 江横舟利索道:没有。 但是,你我都知道,魔物不会永远这样束手就擒。而用人类饲养魔物这种行为总会一天会招致人类的报复,到时候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库克看着会场的方向,叹一口气:这是一道无解的命题。 因为每个种族都有求生的本能,不会温和地任人宰割,成为被嚼在口中的食物。江横舟语气沉郁。 伊利亚微微低头,凝视着模糊不清的雕塑底座上的花纹,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中种下了颗脆弱而微小的种子。 他意识到,对他来说,世界露出了原本的样子,天真快乐的童年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了。 半晌,库克微笑道:屁股决定脑袋,异种总会站在异种一边的,对吧? 嘴角虽然笑着,但他眼中不见笑意。 江横舟不再言语,摆摆手示意结束对话,带着伊利亚离开。 第 18 章 明霓之死 天幕逐渐阴沉下来,连最后一丝苍白的天光也消失殆尽,红楼表面凄惨的暗红色隐没于漆黑夜色。忽然,几声啸叫突然出现打破沉静如水的夜空,随即却又像投入水中的石子般消失无踪。 二人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伊利亚抽动着鼻子:有血腥味,这好像是人类的血液 江橫舟盯着那一团模糊了万物轮廓的虚无黑暗,想了片刻,便带着伊利亚小心地循着方向找过去。 夜色如浓稠的墨水,让人辨不清方向,但伊利亚的嗅觉非常灵敏,他指引着前进的具体方位。 江橫舟放大了全部感官,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在小心地绕过了一座三层楼高的冰山后,咸涩生冷的海风铺面而来,二人惊讶地睁大眼睛前方竟是一座小码头! 码头边停靠着一艘巨大的货轮,那巨物的轮廓在夜色中依稀可见,周边十几个异种正围绕着几十个半身高的土堆忙活着。 一个土堆凌空飘到了巨轮大开的船舱,金色的异能光芒骤现,照亮了那一方小区域,伊利亚惊恐地瞪大双眼,他终于看清楚了那土堆竟然是人类堆叠的尸体! 他颤抖地抓住江橫舟的手臂:这些人类为什么在这里 第25章 为什么?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了暗鳞成员趁着参观者们进入冰鳞堡,将活人投喂给魔物,再趁着昏暗夜色,将不计其数的人类尸体装到巨轮上带走,等到天光乍亮时,这座小岛便又恢复到从前沉寂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究竟死了多少人。 江橫舟的声音沙哑无比:是喂给魔物们的,这是魔物的饲料 耀眼灼目的异能光芒一个个闪现,一大团一大团的人类尸体被聚合到一起送到船舱中,那些尸体无不是双眼大睁,直愣愣地盯着前方,目光中满是恐惧的意味。那无数双死人的眸子被光芒照亮,又马上隐没于黑暗,化为了无数暗夜的幽魂。 伊利亚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他从前只知道异种会残杀魔物,没想到他们竟然连出于同源的人类都可以大片地屠杀,这究竟是怎样一群生物啊 他不由得喃喃出声:异种是恶魔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空间撕裂的声音骤然响起,陌生男子在二人身后发出了狂妄笑声,在暗夜里有如突然出现摄人魂魄的鬼魅。 江橫舟转身护住伊利亚,手掌之下,金域汇成一条波光粼粼的长河向对方甩去砰! 金色长河生生被切分成几段,几个透明的正方形空间将其包裹住狠狠挤压几秒后,空气寂然无声,空间归于无形。 江橫舟紧紧盯住黑暗的前方:林思明?你跟踪我? 瘦削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林思明微笑道:江,我只是担心你在岛上乱走出了什么岔子,或者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 我真的很好奇,林思明,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林思明笑容消失,紧盯着江橫舟很久,长叹一口气,才缓慢道:江橫舟啊,你拥有这么强大的异能,本来有机会成为像鳞主那样的异种的,但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浪费了这种天赋,说实话,我对你很失望。 江橫舟有些啼笑皆非:你哪来的资格说对我失望? 黑夜寂静,林思明的声音似吐着信子尝试吞掉猎物的蟒蛇:好吧,事到如今,我不得不给你看一些有趣的东西了,是关于你母亲的。 瞬间伊利亚就感觉江橫舟周身的气势有了巨变,他棱角锋利的下颌紧绷起来,冷漠的声音响起:你说什么? 林思明转身轻笑:跟我来吧,我相信我带来的东西你会感兴趣的。 - 灯火通明的房间,林思明拿出一厚沓泛黄的照片,递给江橫舟:这是你母亲死前的一些照片,你看看吧。 江橫舟面沉如水,照片上的女人是三十多岁的明霓,她鲜妍明丽,面目温柔,笑靥如花,跟江橫舟印象中阴沉无神的模样差得太多。这全都是因为她身边的男人,一个跟明霓十分亲密的年轻男人,并不是他父亲。 这数十张照片,全部都是明霓跟那男人的抓拍。 你的母亲在嫁给你父亲前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她活泼开朗,非常爱笑,对生活有很多期待与梦想,但自从跟你父亲结婚,她就变成了一个被困在政治联姻中的怨妇,女人如花啊,一旦得不到男人用心的照顾与浇灌就会很快枯萎的。 林思明捏着高脚酒杯,细细欣赏着江橫舟阴沉的脸。 你也了解你的父亲,江汉绝不是一个会沉溺于小情小爱的男人,他是个冰冷无情的政治家,好高骛远的野心家,满腹算计的阴谋家,对于他来说,跟你母亲的婚姻完全是一场政治资源的交换。 所以,即便是已经生了你,江汉和明霓的感情也很淡漠,时间长了,就如你所见,明霓出轨了,还怀了那个男人的野种,大大打了江汉的脸,所有人都知道江汉被戴了绿帽子 江橫舟顿住了动作,将照片摔在沙发上,淡漠地道:你想说什么? 伊利亚隐没在江橫舟的背后,只能看到他紧绷的肩背和颈项,那厚实的肌肉在黑色皮衣下蓄势待发,似乎马上就要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林思明呷了一口红酒,眯着眼细细品味,沉醉一般道:其实政治联姻嘛,出轨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就算被发现了最多也就是把那男人处理掉,江汉本来也是想这样做的,但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个男人是个异种。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也有了叹息。 江橫舟紧紧抿起嘴唇,直直盯着对方。 你应该清楚你父亲一直以来对异种的态度吧,恨不能杀掉天下所有的异种,所以他动了大怒,然后,你猜,他做了什么呢 林思明停顿下来,深深地盯住江橫舟,那神情中的恶意与戏谑几乎不加掩饰。 江橫舟脸色苍白,蓝色双眸似狼一样死死盯住林思明,额角都蹦出了青筋。他不敢想,这件事究竟是怎么解决的,又跟明霓的死有什么关系。 欣赏够了江橫舟的失态,林思明满意地笑了,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他杀了那个男人,和明霓。 砰! 江橫舟周身瞬间爆发出巨大的金色光团,每一个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周边的空间都被这巨大的能量扭曲,发出了微微的碎裂声音。 伊利亚立刻尖叫着蹲下来,双手护住自己的脑袋,缩小成一团。 砰!一息之间,光团迅疾地冲向林思明的位置,空气发出尖锐的爆鸣,异能的冲势毁灭了屋内所有的家具,齑粉散落,烟尘弥漫。 林思明扔掉酒杯,双手合起,构筑巨大的空间屏障,硬生生抵抗这暴怒之下的异能爆发。但很明显的是,他小看了对方的爆发力,即使牙关紧咬死死抗下这一击,身体还是连退数步。 烟尘散去,林思明瘦弱的身体立在齑粉之中,他发出了嘲弄的笑声,语气冷漠得可怕:有什么可激动的?江汉可是连自己的异种儿子都可以杀,那出轨了异种的妻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怎么,难道你还对你的父亲有所幻想吗?或者说,因为真相破坏了你那幼稚可笑的幸福家庭幻影,所以你恼羞成怒了?拜托,你不会还没断奶吧 手中凝起新的金色光团,江橫舟的脸隐没于能量波动后,语气生硬地道:闭嘴。 好了好了,林思明双手做投降状,继续道,只有这些照片当然不足以证明是江汉杀了明霓,要么你再看看这个呢? 林思明拿出通讯器摆弄了一会儿,将什么东西发给了江橫舟,然后他微笑一下,眉头一挑,示意江橫舟查看震动的通讯器。 江橫舟默然无声。 伊利亚在后面弱弱地出声:你不要听他的,林思明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挑拨你跟你父亲的关系,他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呵。林思明冷冷暼了一眼瑟缩地蹲在地上的伊利亚。 深吸一口气,眼睛微微闭上,再次睁眼,江橫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拿出通讯器查看信息。 第26章 在看清楚上面内容的时候,他的心更凉了下去,这是一份明霓的尸检报告。 报告显示,死者腹中怀有三个月大的胎儿,死因是胸口一处致命贯穿伤,命案发生地并没有找到凶器。 江橫舟沙哑出声:你是怎么得到这些的? 明霓的死不是个秘密,很多江汉的政敌想用这个大做文章,最后还是被江汉击败,但在这政治斗争中,这些关键性证据也流落出来了,我能得到也不稀奇。 江橫舟抬起头,眸光闪动着凶狠:说吧,你告诉我这些,究竟想做什么? 林思明嘴角一勾,轻笑:我做这些其实只是想让你放弃对人类的幻想,你知道的,异种总有一天会跟人类爆发真正的战争,我希望到时候你站在异种这边,你是一个真正的异种,而不是人类,你的父亲也正因为这个才要杀你,不是吗? 就只是这样吗?江橫舟怀疑的目光在林思明脸上扫视。 当然。那么,你要加入暗鳞吗? 江橫舟低下头,掩去了脸上的晦暗不明的神色,拒绝道:不。 林思明瞬间沉下脸,冷声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不想被别人控制,江橫舟神色淡漠,我做事习惯倚靠自己,不打算依附于什么组织。 林思明长久地盯视江橫舟,半晌沉声说了句:好吧,希望你不要后悔。 第 19 章 暗鳞要抓你 林思明转身欲走,江橫舟出声阻止到:等一下。 怎么?后悔了?林思明沉声道。 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江橫舟的声音平淡,已经完全不见之前的凌厉与盛怒。 林思明微微一笑,转身道:哦?这我倒是好奇了。 - 红楼,昏暗的长廊,芭芭拉引着二人在魔物们凶狠而绝望的目光中穿梭。 我不知道你要来红楼找什么东西,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又是怎样说通林思明大人的,但江先生,我必须要告诉你,暗鳞不容许任何伤害异种利益的事情发生。 江横舟冷漠:哦。 伊利亚亦步亦趋地跟在江橫舟身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走廊两边狭小隔间中的母魔,他的目光从一开始的兴奋逐渐转变成了愧疚和失望。 这些魔物虽是他的同族,但看向他的眼光没有丝毫温度。他一只魔跟着两个异种自由地出入红楼,而这些魔物只能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狭小囚牢中,被当作异种的血食和发泄品,这巨大的差距令伊利亚充满了不可名状的负罪感。 更令他痛苦的是,一直到最后一栋红楼,他也没有看到妈妈的身影,一方面他觉得失落,另一方面却又有些许的庆幸,或许妈妈根本从来没有被抓到这里过,但 又如何解释那张银尾照片呢?他绝对不会看错的,那鳞片脱落后留下的空白形状,就是妈妈的尾巴,难道妈妈逃走了吗? 芭芭拉小姐,红楼有成功逃走的魔吗?伊利亚期待地看向前方纤细的女性背影。 芭芭拉顿住步子,回头意味不明地看向伊利亚。 伊利亚颤了下睫毛,立即往江橫舟的方向靠了靠。 芭芭拉顺着他的动作瞟向江橫舟的脸,半晌,才勾了勾唇角,答道:进了红楼的魔,全部被砍掉了尾巴和翅膀,脖子上戴着特制的检测颈环,只要魔力一有异动,就会有信号发射到检测中心,所以至今为止,一切妄图逃跑或是伤人的魔全部被杀死了。 伊利亚脸色刷地一白。 芭芭拉冷漠地看着他,将话说得清楚明白:就像你那天看到的那只魔一样,他们死后,血液会被全部抽出,做成饮品,尸体被处理掉,不会留下任何遗骨。 伊利亚低下头,面容隐在江橫舟的影子里,让人看不真切。 江橫舟转头,只看到一颗小脑袋耷拉着,显得有些倔强,又有些可怜,嘴唇张了张,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作为一个从小家庭生活并不幸福的小孩,他对伊利亚和他母魔的亲密关系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觉,同时他也在好奇,究竟是一个怎么的母魔会养出伊利亚这样的幼魔。 一直到走出红楼十号的大门,伊利亚的脑袋仍然低垂。 沉重的石门在身后关上,发出沉闷而凝滞的响声,伊利亚知道,从此之后,他怕是再也不会有来到这里的机会了。 天仍旧阴沉沉的,阳光总是照得不真切,眼前的一切都处于一种暗沉色调的阴霾中,寒风阴冷刺骨,伊利亚拢紧了身上的披风,低声道:我讨厌这个地方,总是不见阳光,晚上也没有月光。 肩膀被一只手紧紧环住,江橫舟的气息靠近,温暖的触感传来:以后不会来了。 滴滴清澈的眼泪落到厚实的披风表面,沿着细腻的纹理滚落,淹没在冰雪中。 伊利亚哭着,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芭芭拉面无表情地盯着两人靠得极近的身影渐渐走远,她棕色的眼眸黑沉沉的,让人看不出情绪,半晌,一声低沉的叹息被风声淹没。 - 离开的时间终于到来,夹板上闹哄哄的,异种们陆续上船,大多数都携带着从塔斯尔岛上得到的魔物。 伊利亚发出了嘶的声音,手腕上的硅胶手环被解下时,他才终于看清了那侵入血肉的探头,那探头状似一根白色银针,被拔出时带了一点血色,伊利亚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颗小小的血点,似一颗赭红色的血痣。 小林微微曲着身体,恭敬道:银魔先生,现在您的检测器已完全取下了。 伊利亚揉了揉那还有点痛的一处,低头嗯了声,便跟江橫舟向甲板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经过小林的那一刻,小林极为隐秘地瞅了江橫舟一眼,原本恭敬垂于身侧的右手借着伊利亚身体的阻挡,快速地伸向江橫舟。 江橫舟眼神的焦点仍放在前方,没有丝毫偏斜,只手一动,把什么东西攥在了手里。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不过半秒,以至于喧闹的人群中并没有一个人发现此处的异状。 眼看着塔斯尔岛重新被掩盖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伊利亚只觉自己的这一趟旅程像一场幻梦,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一点实感。 他是极不愿相信妈妈被抓后逃跑,然后死在了那座岛上的。虽然妈妈平时并不对他透露每次出门都做了什么,但无一例外地,妈妈都平安归来了,其实他隐隐知道,妈妈应该是什么很厉害的人物,要不然这么多年他们也不会在大草原平安度过,一点都没有受到外界的打扰。 伊利亚看向凝视着窗外大海的江橫舟:咱们要回首都吗? 江橫舟嗯了一声。 伊利亚斜躺在床上微微歪头,江橫舟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沉闷,怎么了吗? 伊利亚,下船之后要紧紧跟着我。 伊利亚的精神紧绷起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27章 那个背影摇摇头:没事,只是这里异种太多了,在塔斯尔岛上可以相安无事,但在其他地方就不会这么安全了。 哦。 江橫舟忽然转头,把衣服脱了。 伊利亚:? 做什么啊? 江橫舟不回答,只是用一双毫无旖旎色彩的蓝色眼眸认真地看着他,那样子似乎在说,不要自作多情。 伊利亚脸色微红,无奈地脱下了上衣,在对方无声地催促中又把柔薄的家居裤脱掉,露出一双白得发光的大长腿,然后他快速地闪进被窝,连身体带头都缩进去。 刷的一声,被子被完全掀开到另一侧,露出一具纤细的身体,伊利亚紧紧闭着眼睛,眼睫紧张地翻飞。 一声轻笑在耳边炸开江橫舟贴近了他。 这似乎有些太近了吧!他究竟想做什么!伊利亚在心中呐喊着。 然后一双冰凉的大手就抚上了他的脖颈,十指密密实实地与肌肤接触,接着就是稍稍用力的揉按,就像是一个丈夫在检查妻子的贞洁。 伊利亚满脸涨红,右眼微微张开,只见江橫舟一脸认真地在检视着自己的身体,眉头微微皱起,就像是在做什么复杂的实验。 那双手把颈部的所有肌肤都揉了个遍,便向下来到了胸口,伊利亚又紧紧合上了眼。 黑暗中身体的触感越发清晰,那双手缓慢地下划,不小心地拨弄了细小的一颗,红润的扁扁的乳|头颤动了一下,伊利亚难耐地嗯了一声。 那手的动作似乎僵住了一瞬,又马上恢复正常,继续向下抚摸上圆润的肚脐和周边的皮肤。 伊利亚的胸膛起伏得厉害,白皙的皮肤下透出一层粉色,江橫舟的手放在伊利亚的腰上停顿了很久,还是向下摸了过去。 那个这个也要脱一下。江橫舟一根小指勾起腰上唯一一层布料,声音努力地不带一丝情绪。 伊利亚刷地坐起:你究竟要做什么! 看着眼前恼羞成怒的魔物连耳朵都红了个彻底,江橫舟也难得地不好意思起来,解释道: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异常。、 伊利亚彻底恼怒:我我那种地方会有什么异常啊! 江橫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索性忽视,一只手轻柔地用不容反驳的力度将伊利亚的上身压了下去,另一只手迅速扒掉剩下的那一层布料。 伊利亚愤恨地趴下去,倒是没有反抗太甚,只鹌鹑似地把头埋在柔软的被子里。 身下传来奇怪的触感,那只手缓慢地压在那绵软而挺翘的一团上,指缝间露出白皙的皮|肉,伊利亚似乎都听到了指腹在肌肤上移动时那微妙的摩擦声。 伊利亚咬住唇,双手紧紧揪住被子,不发一语。 幸好那只手并没有探向两|股中间那条细缝,只是很有礼貌地继续向下检查。 检查结束的时候,伊利亚直接拉起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宝宝:我睡啦! 江橫舟面色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是双手紧紧握住。 - 似乎是故意印证江橫舟的话,当他们这一船人到达因斯其岛的时候,海边正在爆发一场激烈的战斗,似乎是异种和魔物的战斗。 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伊利亚看清了其中的一个主角,那是一只很怪异的绿魔,他双角很短,双翅却很大,此刻极显眼地飘在空中,翅膀扇动的时候,刮起一阵小型飓风。 地上那个异种冲着他破口大骂:西莱特!你看见个洞都得上去草|一草吧,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淫|荡的异种! 西莱特的笑声飘荡在高空: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是玩了一下你的魔,看你这吝啬的样子 江橫舟一把扳过伊利亚看热闹的脑袋,拉着他疾步往前走。 那只魔是西莱特?! 嗯,他的异能叫化魔,就是可以变成魔物。吃过或艹过的魔物越多,他的异能就越强大。 啊!居然还有这样的异能吗! 江橫舟只嗯了一声,就拽着伊利亚三拐八绕地远离了人群。 两小时后,太阳落山,伊利亚被江橫舟带到了小岛上一个偏僻的靠海的一角。两人登上了一艘船。 江橫舟在驾驶舱调整参数,伊利亚乖巧地坐在后面,扣上安全带,有些疑惑:我们不坐飞机了吗? 海浪扑打船壁的声音在安静的船舱中格外明显,江橫舟双手盯着仪器表,平静地说出吓魔的话:我得到消息,暗鳞要派异种来抓你。 伊利亚完全懵掉了:抓我? 嗯。 为什么啊?伊利亚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来了暗鳞的觊觎,我只是一只普通的魔啊,他们在塔斯尔岛上都没有抓我,怎么反而现在动手? 江橫舟声音低沉:这就要问你了。 啊?我天天跟你待在一起,伊利亚内心恐惧,还有点莫名其妙,我做了什么你肯定都知道的啊。 江橫舟沉默不语。 这也是江橫舟搞不懂的一点,如果问题真的出在伊利亚身上,他们两人天天形影不离,他又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哭泣~求评论收藏啊~ 第 20 章 战斗 有很多时候江橫舟不得不佩服伊利亚的没心没肺,刚刚得知暗鳞要抓他的时候还一脸惊异恐惧,只不过是两小时后的现在,就已经睡得熟熟的了。 伊利亚倚靠在座位上,脑袋歪斜,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一只手还紧紧攥着安全带的一端,似乎这就是他安全感的来源。 江橫舟回头,长久地凝视伊利亚,那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之前的对话。 因为我还是未成年幼魔啊,幼魔自然是需要很多睡眠的,就像人类幼崽一样。 你今年几岁了? 55岁。 都55岁了还是未成年吗? 一个未成年的宝宝~ 湛蓝的双眸流露出温暖的笑意,这只未成年小魔那么理直气壮的语气还怪好笑的。 夜色沉沉,海面平静无波,今晚的月亮已经接近正圆了,明亮而透彻的月光撒到大海中的这一叶小船,在这小船几十公里的后方,一艘差不多大小的船如暗夜中的幽魂,紧紧缀在其后,只待一个契机,便要如离弦的箭般径直贯穿前方的船。 凌晨四点钟,伊利亚在颠簸中醒来。 船身摇晃得厉害,他的身体也跟着剧烈晃动,要不是身上紧紧罩着安全带,此刻他已被掀翻在地了。 怎么了? 江橫舟面色阴沉地看着操作盘,他们来了。 伊利亚迷迷糊糊地不明所以:谁来了? 江橫舟把字咬得极重:暗鳞。 话刚落下,一个翻天巨浪扑打船身,本来还平静的海面此刻露出了狰狞的本相,汹涌的浪花飞溅,带来巨大的势能。 第28章 江橫舟几乎可以确定,是有异种在引导操纵着巨浪。 小船似在巨浪上跳舞,当巨浪涌起时几乎瞬间拔起几十米的高度,又随着浪花哗地落下,伊利亚被颠得想吐,心脏在巨大的高度落差下砰砰跳动,浑身毛孔都要紧张得炸开。 江橫舟还在仪表盘上操作着,控制船的航向,但小小的机器根本奈何不了大海的意志,巨浪让小船一次次地偏离原本的方向,逐渐逼近海中一处隐藏于夜色之中的陆地 江橫舟眯起眼,倏然睁大,那根本不是什么陆地,那是一座巨大得的冰山! 冰山锋利的一角从主体中蜿蜒而出,正对着小船的方向,似黑夜中取人性命的锃亮冰刀。 江橫舟面沉如水。 他知道,那个正控制着巨浪的异种一定坚持不了多久,即便他异能强大,但这种强度的输出也一定在急速消耗他的能量,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这个异种就会失去战斗力。 小船在主人的操控下顽强地对抗着巨浪,一点点偏离冰山的方向,但令人没想到的是,一股诡异的蓝色光芒顺着海面快速窜上小船,只是瞬间,内部的金属崩出火花,制动系统全盘崩坏。 江橫舟咬牙,这是有人用电在袭击他们! 又一个巨浪扑来,小船不受控制地冲上冰山那斜出的锐利尖角。 砰! 船身四分五裂,成为废墟,七零八落地淹没于海中,一个金色光团几乎是凭空而出,破开碎裂的船体,飞速扒上冰山一角。 光芒散去,露出了两人的身影。 江橫舟搂着伊利亚攀上了冰山上较为平坦的一处,回头看去,海面的巨浪此刻消失无踪,平坦得就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臆想。 但小船的残骸尚有一部分留在海边。 江橫舟紧紧盯着海面,吩咐伊利亚:找一个安全的位置待着。 他感受到了,暗鳞的异种们的异能波动,有一个停留在远处,应该是操控海水的异种异能快要耗尽了,留在了远处,还有三个异种正在飞速靠近。 伊利亚立刻变回原型,一双肉翅艰难地扇动,他连飞带爬地找了一处掩体猫在后面,眼也不眨地盯着海面。 很快,前方出现了三个身影,右侧居中的那个异种很高很瘦,应该是为首之人,他说:江橫舟,我们只是来带走那只魔的,只要你现在退开,我想我们可以相安无事,作为补偿,暗鳞红楼中的魔任你挑选。 江橫舟冷声道:我拒绝。 高瘦男人语气阴沉:好吧,那就别怪我们了! 话还未说完,滋啦的电流声响起,一条巨蟒宽的蓝色电流冲江橫舟飞驰而去,伊利亚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江橫舟面前竖起一幕巨大的金色防护罩,金域在防护罩中缓缓流淌,迸发的能量令蓝色电流激起了片片火花,在黑暗中照亮了四周。 江橫舟看清了对面三人,最左边的男人身体矮小,面色阴沉,隐藏在一团死气中,那是灰狗! 此刻他狞笑着,双手举起,大团大团的死气飘散在他的周围,快速袭往江橫舟的方向,加入了战场。 江橫舟也看清了高瘦男人的样子,这是在冰鳞堡中最先跑下观众席去凌虐魔物的人。 最后一个男人长得格外高大,只是瞬间就从江橫舟的前方消失了这个异种的异能跟速度有关!他去了哪里? 就在江橫舟思索的片刻,不远处传来魔物尖锐的吼叫声。 不好,他去抓伊利亚了! 江橫舟瞬间暴起,金域扩散成颗粒,在暗夜中发出明亮的金光,飞速冲向对面三人。 而他身后不远处,伊利亚正被拎得双脚离地,脖颈被一只结实的手掐住。 伊利亚愤怒吼叫,却发不出声音。 面前的男人狞笑着:真的是难以想象啊,你真的太弱了。 男人缓缓加重手中的力气,这样的力量不足以掐死生命力顽强的魔物,但却能让魔物陷入窒息的痛苦,这杀戮前的虐待是他最喜欢的环节。 硿! 金色的粒子从斜后方冲击他的身体,瞬间把他砸得塌进了冰山,冰碴四溅。 是江橫舟! 他突破了二人的包围,出现在伊利亚面前,抱住从倏忽掉落的伊利亚。 伊利亚无助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 江橫舟盯着伊利亚脖颈上的淤痕:没事吧? 伊利亚完全说不出话来,但他仍凭借着迷糊的视线看清了江橫舟身上的点点血色。 就在这片刻的功夫,那陷入冰山的男人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大怒地朝着前面两人喊道:快过来! 那两人身上都挂了彩,此刻也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灰狗呵了一声,手上凝出一团黑得几乎能吞掉一切光线的死气,死死照着伊利亚的方向攻击。 一条蓝色电流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力量随之而来 伊利亚恐惧地盯着那团死气和电流,眼前骤然被一团金光阻挡,两股力量砰地撞到一起,发出仿若百吨钢铁相撞的巨大破空声。 伊利亚的耳朵都被震麻了! 浓浓烟雾裹挟着破碎的冰凌随空四溅,伊利亚在混乱的声响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声极低的闷哼,那是江橫舟! 眼前的背影仍稳稳地伫立着,挡在他身前经受所有的攻击,伊利亚在刺眼的异能光芒中只能想到一件事他受伤了吗?现在是不是很痛苦? 马上他就无法再继续思考了,因为眼前的异能光芒越来越亮,周围的冰山都被融化成水,随后被能量蒸发成水汽,将几人的身影包裹在浓重而湿润的气体中,伊利亚几乎被淹没得无法呼吸。 砰! 战场中央,能量团爆炸,江橫舟转身用身体覆盖住伊利亚,承受了能量波的直接撞击。 伊利亚被死死护在身下,胸口及头部等要害被紧紧护住,只要张开肉翅盖在江橫舟背后。 刹那便如永恒,几秒钟的时间被无限拉长,伊利亚清晰地感受着江橫舟身上的温度。 烟雾散去,眼前重新出现光线,江橫舟猛地起身,飞速冲向对面。 伊利亚只见远处冰冷的冰面上躺着两个不知死活的异种,一个是灰狗,一个是高壮的男人。 只剩下高瘦男人还在跟江橫舟战斗,他们两人被包裹在一团蓝色、金色的光芒中。 倏忽之间,光芒散去,二人双手跪倒在地! 伊利亚睁大眼睛,飞扑到江橫舟身边,发现他的眼神已经接近涣散,却依旧死死盯着对面那个异种。 那异种被他凶狠的眼神摄住,呸地吐出一口血,主动示弱:这任务老子不干了,你们走吧! 江橫舟几乎是全身浴血,胸口一处皮肤几乎被电流烧毁,隐约可见内里的肋骨,他沉声命令伊利亚:杀了他! 伊利亚怔愣:啊? 杀了他!江橫舟几乎是用吼的了。 伊利亚被他吼得浑身发抖,咬着牙站起身走向对面的异种。 我已经放你们走了!伊利亚!你一只魔怎么杀得了我!那异种看着伊利亚越来越近,慌乱地叫喊着,随后他眼神一凝,一条电流从他垂着的手下钻出,狠狠地袭向伊利亚! 第29章 那一瞬间,伊利亚根本做不出任何有效的抵挡,他的脑海只浮现出一个念头不能躲开,身后有江橫舟 眼前闪过一道微弱的金光,伊利亚平安无事 是江橫舟用最后的异能阻挡了攻击! 回头去看,江橫舟维持着伸出手的姿势,双眼紧闭地向后倒下,他用最后的力量替伊利亚挡去一击便失去了意识。 那一瞬间,江橫舟的所有动作在伊利亚眼中慢放,那具身体的血色在他眼底不断放大 魔物尖锐的啸叫响彻冰山,伊利亚转过头,直直盯住那慌乱的异种,碧绿的双眸燃烧着怒火,闪着诡异而妖艳的光。 某种寂静而邪恶的力量冲入了异种的大脑,一瞬间身体不受控制,异种清楚地在魔物碧绿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动作 他的双手正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指甲深深陷入肌肤,血液从指尖流出,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双眼! 这只魔,这只魔竟然在用媚术精神操控他! 几秒后,伊利亚转身飞奔向江橫舟的身体。 在他们的身后,那异种面色涨得通红,两只眼珠几乎被勒出眼眶,正无望地盯着前方二人的方向 他已然是一个死人了。 第 21 章 结契 长夜漫漫,旷远的冰原看不到一个活物,寒气侵入身体,连呼进的每一口气都像带着细小的的冰凌。 伊利亚背着江横舟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前方世界是一望无际的黑,后方则是看不到任何陆地的宽广海面,他的肉翅在异能光波爆炸时就受伤了,表面皮肤炸毁,露出了森白的细骨,此时正钻心地痛着。 但他根本无暇感受这苦痛,疲惫、绝望、悲伤、自责种种情绪汇聚在一起,让他的心被狠狠啃噬,到了这种时候,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软弱无知会连累江橫舟。 终于,他远远看到了远处冰山中某处幽暗的空隙,那应该是一个冰洞。 迅速地进入冰洞,伊利亚将江橫舟小心地平放下来,释放魔力照亮冰洞。 他的胸口破了个血糊糊的大洞,隐约可见森白的肋骨。 他的体温在逐渐流失,皮肤变冷,只有呼出的气体能感受到一点人类的温度。 他的眼皮死死闭合,脸上残留的血液结出了一层浅淡的红色冰壳,反射着一点奇异而透亮的光。 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活人。 伊利亚心神剧痛,死死压住要崩溃大哭的欲望,手忙脚乱而又小心翼翼地地把那一层血色冰壳揭开,就像是揭开神的面纱,江橫舟终于露出了清晰的脸庞。 伊利亚这才看到他面色的奇怪之处,那是从皮下肌理往外透着的一股灰色,像是跳动着的灰色线虫,在皮肤下不断涌动,时隐时现,有时又似乎要冲破皮肤与骨肉,看起来诡异又狰狞。 伊利亚手指颤抖地去触碰那脆弱的皮肤,无数与之相关的信息不断浮现,他认出来了,这是异种的衰败现象! 妈妈曾经提过,异种强大的异能是带有副作用的,每个异种在觉醒之后,如果长时间没有吞噬过魔息,就有可能引发衰败,一般持续半天时间,如果挺不过去,异种便会死亡。 据说,这五十多年来,从没有一个异种能挺过五次衰败,因为当衰败发生后,异种的异能会衰弱,捕食魔物的成功率便会减小,长此以往,死亡是必然发生的。 而此时江橫舟眉头紧皱,神情痛苦,似乎陷入了什么永无止境的噩梦,伊利亚六神无主,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他却没有一点反应。 怎么办?他是不是要死了?本来伤得已经够重了,现在伤势又引发了衰败 不,不对!衰败的发生不是因为受伤! 而是因为江橫舟已经太久没有进食过了。 他们两人在塔斯尔岛上待了一周多,江橫舟一直没有吞噬过他的魔息,而上岛之前呢?他正跟江橫舟闹别扭,总是不理他,江橫舟在强迫了他一次之后便再没有过了。 算算时间,江橫舟这个异种已经有十几天没有吃过魔息了 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巨大的懊悔袭击了伊利亚,心脏几乎要皱成一团,从前他只想到自己失去魔息的时候很痛苦,却从没想过江橫舟也需要魔息来延续生命,而他自己完全可以通过吸食魂珠来充盈魔息,却总是在江橫舟要进食的时候咒骂怨恨 这次先这样吧,吞噬魔息的事下岛再说。 你是不是心疼我啊 睡觉 曾经的对话萦绕在耳边,伊利亚现在才完全懂得江橫舟的拒绝是一件怎样违背了异种本能的事。 大颗大颗晶莹的眼泪落在江橫舟没有生机的脸上,伊利亚大口呼吸,难过得快要踹不上气。 不过他很快止住眼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碧绿的眼眸温柔地盯着江橫舟。 他轻柔地抚摸江橫舟的脸,锋起的鼻梁从侧面看轮廓分明,紧皱的眉头下是一双俊俏的眉骨,失去了血色的嘴唇此时苍白地抿紧。 他不应该是这样脆弱的样子,他应该一直强大而骄傲伊利亚心里莫名出现这个念头。 将爪子覆盖住江橫舟胸口心脏的位置,汩汩魔息如涓涓细流,从魔息之海中缓缓流出,温柔地涌向爪下之人的身体。 异种混乱的能量在体内乱窜,甚至有些萦绕虬结在一起,如古森林地下混乱交结的根,魔息的力量与异能相比太孱弱了,一进入对方的身体就像是泥牛入海,完全被混乱的能量冲毁绞杀,根本无法找到那最终的归处。 伊利亚不断地尝试着,他知道以前从没有听说过魔物能够主动把魔息注入异种身体,或许他是第一只这样做的魔吧。 魔息之海再次翻涌,艰难地涌出了孱弱但坚定的一股,朝着异种的身体慢慢流入,渗透,大股强大的异能左冲右撞,混乱地攻击前方道路上的一切,那股孱弱的魔息变得更加虚弱,只剩下如细丝般的一小股继续在体内游走 究竟在哪里?究竟要去哪里才能被吸收? 江橫舟,帮帮我吧! 忽然,那一丝魔息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地通过幽暗深邃的通道,涌向了一处浩瀚而磅礴的金色能量洪波。 当能量汇聚到一起的时候,伊利亚知道他做对了,因为那种因被攫取魔息而虚弱的感觉又出现了,但在这个瞬间,他只感到狂喜,他终于可以为江橫舟做些什么了! 陷入狂乱的异能空间在魔息涌入的瞬间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本能地爆发出巨大的吸力,大口大口地将那魔息从对方的身体拔出、吞噬 伊利亚感觉到了对方进食时的狂暴感,源源不断的魔息涌向对方饥饿的身体深处,肉眼可见的,江橫舟皮肤之下涌动的灰色在逐渐平息,胸口的伤口也以极缓慢地速度长着新肉。 但伊利亚却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中,魔息的流逝让他的鳞甲失去了光泽,让他的肉翅更加干瘪,让他恍若缺氧般地思维迟滞、不能思考 第30章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到了魔息匮乏的濒危线。 坚持住,再坚持一下,他需要我 正如我一直没有意识到我是如此需要他 在昏迷前尚有意识的最后一刻,伊利亚只能想到这些。 魔息之海不再汹涌澎湃,永无止境的输出让它逐渐萎缩、干瘪,如死水一般平静而被动地消逝,最后,完全干涸 忽然,异能空间似乎感受到了对方的匮乏,被打断进食让它愤怒起来,金光爆发,灼灼耀目,两具身体中的能量均受到引动召唤 冥冥中刻在宿命中的一笔终于落下 ,某种早就注定的奇异在这冰山绝窟中的一角发挥了效力,自然界的轮回与命运的轮转合为一处,神秘而雪白的绝域,两人终会相聚。 朦胧地睁开眼睛,伊利亚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团幽微的意识,混沌而蒙昧地飘在着黑暗的空间,他似乎忘记了一切,只知道自己在寻找着什么,很急切,很慌张,但又满怀希望。 在广阔无垠的黑暗中,他不受控制地飘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感受到那灵魂中细微的引动,他兴奋地朝那个方向飘去,直至看到前方的一团金色光亮,无来由的,他知道那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他快乐地拥了上去,他想跟对方在一起,他要对方也跟他一样热情而喜悦,但是,那团光亮却始终寂静,毫无波动,对他的到来并没有什么表示,似乎是陷入了沉睡。 他生气了,抖动自己圆圆的身体,转过身就要离开。 只是瞬间,这团模糊的意识就感受到了刻骨的痛苦,他根本做不到离开对方哪怕一点,他只想死死扒着对方,想要拥抱,想要碰触,想要亲密,哪怕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他猛地冲上去 就在接触的瞬间,黑暗中爆发了刺眼的光芒,就像是宇宙诞生的最初,就像是行星碰撞的爆炸,就像是命运冲破离乱的洪流亘古而来,这两团意识融合到了一起,真正变成了彼此的唯一。 - 天光乍亮,薄薄的光晕从寒冷的天际一点点漫上无尽的冰原,狭小的冰窟中,两人的身体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江橫舟模糊地意识到什么东西发生了彻底的变化,他不断地催促着自己,要醒来,该醒来了 终于,在第一缕阳光经由冰壁反射照到他眼皮上的时候,他睁开了双眼,入目所见就是一张熟悉的脸。 伊利亚似乎是陷入了什么美好的梦境,他呼吸均匀,神情安详,一只爪子还按在自己的胸口,整个身体朝向自己的方向团在一起,金色的阳光照在他身上,银白色鳞甲细腻生光。 这个场景如此熟悉,就像是某个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普通早晨,他自然地苏醒,看到了小宝宝一样团在一起的伊利亚 但是,混乱的攻击,异能的对冲爆炸 种种记忆浮现脑海,他猛地摸向胸口伤口已经完全长好了?江橫舟惊诧无比。 虽然异种身体会自愈,但他以往并没有这样快的自愈速度,身上也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熟睡的伊利亚仿佛感觉到身边人的异状,不满地动了动,那个角度正好能让江橫舟看到他的胸口。 目光下落,江橫舟怔住,他几乎不敢置信,他看到了什么! 伊利亚胸口心脏的位置长出了跟他一模一样的鳞!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呜呜呜~ 最近真的太忙了,我是工作党,本来本职工作不忙的,晚上可以码字,但一进五月就好像受诅咒了一样,忙起来就没个头,一件事叠着一件事,一团乱麻,我又没有双休,现在六月了,又要去读非全,诶。 但我一定会把这篇更完的!更新不稳定,但不会断更哒~ 第 22 章 离开冰原 江橫舟端详那小小的白色鳞片。 它颜色很浅,近乎透明,在阳光下折射出了透亮的光彩,以至于让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它。 而且,它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跟长在自己心口的那片鳞一样。 江橫舟轻轻地抚摸上去,是格外光滑的触感,并且在轻轻抖动,似乎有生命意识 你醒了?魔物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饱含惊喜。 伊利亚已经醒来,他碧绿色的眼眸清澈如水,此刻正欢欣地盯着江橫舟。 嗯伊利亚,你的胸口为什么会长出一片鳞? 伊利亚刚想要向他倾诉自己一只魔背着他在冰原行走的艰辛,就被打断了思路。 他向自己的胸口看去,只见胸前密实的银白鳞甲中有一近乎透明的小小鳞片夹杂其中,还正在随着心脏的跳动而翕合。 诶?真的啊,为什么会这样? 伊利亚大大的眼睛中满是疑惑。 江橫舟拽掉自己破漏的衣服,露出了全部上身。 伊利亚立刻发现,原本看得见肋骨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你的伤完全好了诶!你心口上也有鳞 江橫舟胸口劲瘦的肌肉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就在心口的关键位置上,一片大小、颜色、形状与伊利亚胸口上那片完全一样的鳞突兀地出现。 看到那鳞片的一瞬间,伊利亚只觉某种奇异的熟悉感掠过心头,仿若那些不为人知的旧时光,跨越时间的界限忽然出现在记忆的一隅,很温暖。 他入了迷一样不由自主地抚摸上去,冰凉的爪尖拂过温热的肉|体,与同样质感的鳞片亲密接触。 江橫舟心中漫上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他清了清嗓子,你昏睡之前做了什么吗?或者有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伊利亚仍摸着那片鳞,想到了什么:哦对!你受了很重的伤,你的皮肤下面好像有灰色的虫子在爬,妈妈说过这种现象就是异种的衰败。 江橫舟蓝眸一凝。 我想要救你,把魔息灌进你的身体,一开始你的身体根本吸收不了,后来不知怎么的,你的异能疯了一样地主动吞噬我的魔息,然后我就没有意识了天,你根本不知道你当时真的要把我吸干! 江橫舟:你现在感受一下自己,还好吗? 伊利亚顿了一下,细细感受体内的魔息之海,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的魔息非常充裕!怎么回事?好神奇啊! 魔物的身体和样貌本是很狰狞的,但江橫舟依然能从那绿色竖瞳中感受到伊利亚憨厚纯真的特质,一点也不像是能把他从衰败中拯救出来的样子,他心底莫名柔软了一些。 那我们现在来试试。 他靠近伊利亚,右手食指点上伊利亚的额头,金色异能如汩汩细流,温和地进入伊利亚的身体,一点也没有受到阻碍,直达魔息之海。 就在那一瞬间,江橫舟明确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因为他的能量一进入魔息之海就像是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欢快地跃动环绕,暖洋洋的感觉萦绕周身,即便没有真正吞噬魔息,江橫舟也感觉到了能量的缓慢充盈。 第31章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好像二者原本就该如此和谐、浑然一体。 伊利亚的脸上出现了迷醉的神情,他喃喃道:好奇怪,这次一点都不痛苦,反而还很舒服 他的声音轻而软,双眼入神地凝视着江橫舟。 忽然,银色鳞甲褪去,翅膀收缩,双角消失,伊利亚变成了人类形态。 俊俏的青年身体一软,倒在了江橫舟怀里。 伊利亚脸颊红润,紧贴着江橫舟左侧胸肌,耳边甚至将对方的心跳声听得清清楚楚。 他无意识地蹭了蹭。 江橫舟只觉胸口被呼吸的气流拂过,像被羽毛骚弄,皮肤相贴蹭动之间,触感清晰。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缓了:怎么变成人了? 就是想而已江橫舟,我现在没力气了,你借我靠一靠好吗? 江橫舟眉眼微动,嗯了一声。 空气中陷入了难得的安静,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半晌,江橫舟收回异能,这次我并没有吞噬你的魔息,却依然感觉异能被充盈了,你再回想一下你把魔息注入我身体的过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应该是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 伊利亚还伏在江橫舟的怀里,精神像被浸泡在醇厚的酒中,惬意迷醉得很,心底还有些隐秘的渴望和不满足,费了好久才将之前的事情慢吞吞地描述出来,江橫舟仔细思索,也没有找到任何不寻常之处。 或者说,魔物用魔息拯救发生了衰败的异种,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寻常了,已经超出了江橫舟的理解范围。 而且此刻的伊利亚阻碍了他的思考。 嗯 伊利亚像只小猫一样在他怀中不断摩挲,细密的发丝蹭动着皮肤,脸颊的软肉与硬邦邦的胸口肌肉紧密贴合,这种鲜明的触感在江横舟的脑子里被不断放大。 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不到十岁时明霓就去世了,江汉更是与他关系疏离。 这种与另一个人亲昵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以至于他此刻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男人的胸膛很硬,也并没有预想中的拥抱和抚触。 伊利亚在这种渴望的情绪中升起股恼怒,重重地哼了一声,刚想起身离开,就感觉一只大手缓慢而轻柔地扣到了自己脑袋上,安抚性地摸了摸。 伊利亚心中愤怒的小气泡啪地一下被扎破,更加羞涩地埋进对方的胸膛。 好了,你的身体没问题,我的的伤也好了,咱们该走了。 - 江横舟带着伊利亚又来到此前战斗的地方,仔细检查了那三个异种的尸体,并无被人动过的迹象,才放下心,确定那控制大海风浪的异种没有来到冰原之上。 两人的通讯器都被淹没在海中,不能联络外界,伊利亚的肉翅也仅能支持几分钟的低空滑行,根本飞跃不了宽广得看不见陆地的大海,一时间,关于如何离开这里,江横舟也是犯了难。 他绕着冰山好一番考察,终于在某个冰洞深处的罅隙发现了人类踪迹。 这应该是喀斯木人活动的痕迹,他们常年生活在南极圈附近,找到他们的位置,或许能够恢复通讯。 江横舟作出解释。 伊利亚听得一知半解。 二人往冰原深处走去,发现了越来越多的人类活动痕迹。 好在食物对于异种和魔物来说都不是必要的,两人饿着肚子走了三天,终于找到了喀斯木人的聚居处。 冰屋中,身穿熊皮的喀斯木族族长人高马大,一把胡子乱糟糟,将整个下半张脸遮住。他五官飞扬,眼睛瞪得老大,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想要对江横舟努力解释自己的意思。 江横舟一脸凝重,蓝色双眸认真异常,仔细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费劲巴力地想要理解,但可惜的是,没有成效。 伊利亚一开始傻傻地呆站着,后来看到江横舟一脸懵,就站在他身后嘿嘿地笑,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江横舟这样窘迫。 就在这种鸡同鸭讲的可笑情况下,一颗小脑袋从冰屋外伸进来,是一个小女孩。 女孩头戴鼠灰色皮帽,全身被裹得圆滚滚,两只冰蓝色的眼睛兴奋地眨啊眨,偷看着屋内完全陌生的两人。 半晌,她哒哒哒地跑进来,拽着族长的衣服让他低头,半瞟着二人,贴在族长耳边叽叽喳喳。 族长露出了惊讶而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后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 小女孩羞涩地用不太纯正的英语对着他们二人断断续续地说:你们是要乘船离开这里吗?明天会有一艘从北方来的捕鱼船到这儿,你们可以跟那艘船一起走。 说到船的时候,她似乎并不知道那个单词怎么讲,只能用手比划。 江横舟欣然应诺。 族长给两人临时分配了一个小冰屋,冰屋虽然是用冰做的,但意外地很暖和,伊利亚时隔四天,终于又有了安稳睡在窝里的感觉。 他紧贴在江横舟身边,一只手默默摸着肚子,有些遗憾两人来的时候不是饭点,要不然以族长那种热情的性格,肯定会让他们俩饱餐一顿。 正想跟江横舟撒个娇,门被推开了还是那个小女孩。 她双手端着一个直径堪比她肩膀的大锅进来,那大锅正冒着热腾腾的蒸汽,使得小女孩的脸都如在雾中让人看不真切。 江横舟快速坐起身,接过大锅。 伊利亚努了努鼻子,闻到一股鱼肉的鲜香,带着浓厚的腥味,空了好几天的肚子蠕动了起来,伊利亚便盯着那锅蠢蠢欲动。 小女孩又用英语叽里咕噜地对着江横舟讲话,大概意思是这是送给他们的食物。 她掌握的英语单词比较少,说得并不是很流利,讲话时候也跟族长一样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看起来蛮有喜感,伊利亚只觉得这人类小孩太有意思了。 第二天下午,那艘渔船如期而至,在喀斯木人用十几个木桶的稀有海鱼跟船上的商人交换了几袋子盐之后,两人登上启程归反的航船。 伊利亚站在甲板上,朝着对岸不知在喊叫着什么的小女孩用力挥手,海风吹过小女孩黝黑枯燥的头发,也把她幼嫩的脸庞吹得通红,但那双与江横舟同样颜色的双眼却满是喜悦地望着他们。 此时伊利亚还不知道,就在几天后,这双清澈透亮的眸子,在他眼前永远地闭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评论呀~ 我要努力!在八月份完结! 第 23 章 物竞天择 江横舟和伊利亚在海上随船漂了三天。 伊利亚吃到了各种各样的海物,又腥又臭又长的海鱼,摊成一摊软肉的海蜇,捣成碎泥拌着沙拉酱的磷虾 以至于他现在一闻到海鲜味竟然有反胃的感觉。 哕 船舶停靠在一个不知名小岛边,江横舟好笑地扶着伊利亚走下甲板:以后还吃鱼吗? 再也不吃了哕为什么他们能把海鲜做得那么难吃啊?还有,我再也不要坐船了,这船晃得我脑浆都要飞出来了,咱们坐飞机回去吧。 第32章 愿望是美好的,可惜他们落地的这个小岛经济水平太过落后,就像是改革开放春风吹拂前的特区,有一股子未经现代化污染过的美,别说飞机场了,就连公共交通系统都没有,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一双腿就是最佳交通工具。 好在,这座小岛有基站。 江横舟找遍全岛,才在最繁华的商业街找到了售卖电子产品的地方,到了店里,才尴尬地发现自己并没有通用货币。 不由得想起三天前,二人离开喀斯木驻地时,小女孩多给了渔船一桶鱼,江横舟才意识到那应该是他俩撘船的路费。 伊利亚面对老板不善的眼神有些尴尬,眼珠一转,拉住江横舟的袖子:那我们也去抓鱼,等会儿用鱼交换通讯器。 江横舟: 他怕不是得捕上百斤鱼才能换一个小岛上极为稀有的电子设备。 - 十分钟后,伊利亚眼神残余震惊的神色,呆愣愣地跟着江横舟走出店门江横舟竟然毫不犹豫,理直气壮地抢了一个通讯器! 这是可以的吗? 妈妈说过买东西一定要给钱的! 他看错他了,这个邪恶的异种! 感受到伊利亚鄙夷的目光,江横舟神态自若:我刚才调试通讯器的时候已经付过钱了,如果兑换成当地货币,金额应该是他一辈子都挣不到的。 伊利亚继续怀疑地看着他。 江横舟继续神态自若:我在航空公司租了架飞机,他们需要报备并规划航线,明天早上才能到,咱们乘飞机回去。 伊利亚:! 果然钱是万能的 当晚,伊利亚终于不用吃鱼了。 江橫舟挑来拣去,屈尊降贵地下榻到一个名为酒店、实为干净点的渔村棚屋,屋主为他们提供了一种灰色糊状物质当作主食。 伊利亚闭着眼睛吞下去是瞬间生无可恋的程度。 看伊利亚这样丧眉耷眼的样子,江横舟悠哉出声:并不是所有地区都有五千年美食文化的。 伊利亚:好吧。 - 夜色漫上海岛,灯光并没有如外来的旅人预料一般亮起,整座海岛沉入了寂静的黑夜中,海风中声音消散,人声寥寥,只剩下咸腥的气味儿。 伊利亚依偎在江橫舟身边,闻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精神就要陷入沉眠 男人沉郁的声音忽然响起:伊利亚,醒一醒。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怎么了? 有很多异种上岛,咱们避一避。 江橫舟放出全身的感知,只觉有大股异能波动由海岛西岸迅速窜过来,因为人数众多,他们聚集起来的异能波动在这座普通的小岛上就像是黑夜中的篝火,他才能够这么快地感受到。 伊利亚震惊:难道是来抓我的吗? 江橫舟心底沉了沉,根本无法回答,他无法判断这些异种登陆的目的,如果他们的目标是伊利亚,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对抗。 他带着伊利亚迅速躲进渔村后面的山,借由茂密的树林掩藏踪迹。 看着伊利亚惶恐的脸,他的眼中漫上层深深的忧虑伊利亚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什么暗鳞这么执着地要抓他?看伊利亚的样子是一点都不知道的,难道跟伊利亚的妈妈有关? 两人站在山巅,隐没于树丛之后,静静凝视低处的暴乱。 混乱是先从最远处的西岸发生的,那群异种如狼群一般涌入人类矮小的房屋群落,迅速地,人群喧闹起来,女人孩子的哭声忽然间震天响地,又很快消弭下去。 即便是身处浓稠的夜色中,伊利亚依然能够循着不时亮起的异能光芒,看到那群人如深入小岛内部的锥子一般,不断地冲破、毁灭目之所及的一切,在他们的后方,一群如工蚁般的人类沉默地将小岛居民一个个打包,输送向海岸边巨大的钢铁巨船。 伊利亚明白了,暗鳞这群异种是在掳掠普通人!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倏忽之间,他想起了塔斯尔岛上那幢幢鬼影般的红楼,那里面囚禁着大量魔物,而魔物也是要吃饭的这些人类就是魔物的饭吧? 伊利亚艰难开口:他们是来抓这些人类的 嗯。 江橫舟的声音辨不出喜怒。 伊利亚内心恐惧,又往江橫舟身边挪了挪:他们会抓走多少人啊? 这座岛很小,人口也不多,看他们的样子,估计会抓走所有人。 很快,江橫舟的话就被证实了。 异种的异能对人类来说就是无往而不利的,这里的人们又没有做好防御的准备,也没有什么现代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根本就没有组织起有效的反抗。 天还未亮,那群异种就杀到了东岸,将全岛居民都弄晕了,之后懒懒地退到一边,让带来的人类工蚁清扫战场。 已经再也听不到男人女人的叫喊声了,六个小时不到,异种就完成了对一座岛屿的掳掠,如果只是杀人的话,他们的速度将会快上三四倍。 黑暗掩藏了罪恶与掠夺,当第二天到来时,外来者便会发现这座小岛上的居民凭空消失,混乱倒塌的房屋、散落一地的器物、暗沉发黑的血迹,都昭示了这座小岛的厄运。 工蚁们向后缩小活动圈,他们加快了速度,像是打算在天亮前离开。 伊利亚喃喃出声:他们快结束了人类的国家不会管这样的事情吗? 妈妈曾经说过,人类社会跟魔物社会是完全不同的,他们有国家组织,有政治制度,有社会伦理和道德法律,也有物伤其类的群体认同意识,但是他现在看到的一切却跟妈妈讲的不太一样了。 眼前的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但它仍旧能够继续发生,这意味着什么? 江橫舟沉默良久才出声:这样的事情不会出现在大国的中心区域,暗鳞是先挑弱小的地域,但是一旦这些无人在意的角落都被掠夺完,暗鳞就会把手伸向繁华的地区,到那个时候,人类强国就真的要跟暗鳞发动战争了。 要打仗了吗?伊利亚出生时,人类与异种已经战胜了魔物,众多大魔相继湮灭,魔物四散隐没于世间,他对于战争的认知只停留在妈妈的叙述中。 或许会吧 江橫舟的声音随风而逝,两人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远方天与海的相接之处,一小片绚丽的红光出现,慢慢将一整片海域染成耀眼夺目的红。 工蚁们完成了工作,停靠在海岸的巨船驶离港湾,向着耀目的红光缓缓而去,如果忽略掉这里刚刚发生过的事情,那么这一定会是非常宁静而温馨的情景。 江橫舟在心里叹了口气,带着伊利亚下山。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异种要吃魔,魔要吃人,具有文明的三个智慧种族都无法游离于食物链之外,人人都在为生存而奋斗。 第33章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造物者残酷的制衡艺术。 江橫舟知道不能再等了,他们应该马上离开这里。 他沿着海岸挑选船舶,希望能找到自动化程度高一些的大型海船。 海浪翻涌,天光微薄,空气湿润。 伊利亚跟在江橫舟身后,思绪漫无目的地游离,忽然,他看见海浪裹挟了什么冲上海岸,他凝神细看那是多具人类尸体! 其中一具身量瘦小,头上扎着麻花辫,身体被皮料裹得圆滚滚。 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跑过去,将那瘦小的身体翻过来,终于看清了她的脸这是那个喀斯木族的小姑娘! 她几天前还活蹦乱跳,满脸兴奋地在海滩上目视他们离开,现在却毫无生机地躺在这清晨冰凉的海滩上。 伊利亚眼中蓄起泪水,喃喃自语:为什么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江橫舟紧跟上来,看到脸时怔了一下,随后他蹲下身检查尸体。 没有其他伤口,也没有异能上海的痕迹,就是淹死的。 海边飘来更多的尸体,有裹着皮毛的,也有衣着单薄的。 两人意识到,喀斯木族大概率也是被抓走了,他们的归宿可想而知。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忽然,江橫舟意识到了什么,拽起伊利亚迅速闪开到一边。 利器破空的声音席卷而至,伊利亚眼睁睁看到自己原来蹲着的位置扎满了冰刃! 江橫舟闪躲的同时,手中金域凝聚,朝着冰刃到来的方向直直射去。 对方非常轻易地躲开,咦了一声:江橫舟?怎么是你? 天光大亮,江橫舟就着太阳初生的光芒看清了对方的脸亚洲人,黄皮肤,身量很高,五官虽不突出,但气质挺拔,像是受过训练的军人。 是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对方微微一笑,眼睛眯起:替我向江部长问好。 江橫舟心底冷哼,又是一个因脸而认出他身份的人。 第 24 章 科松 江横舟,原来你真的觉醒了吗,真是让人想不到,最排斥异种的江汉儿子居然成为了异种。 男人身体放松,往前一步。 江横舟忽略他的话,言简意赅:你是谁? 令人没想到的是,男人竟直接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叫科松,你应该听过我吧。 科松亚联盟主席吴行知的养子,亚联盟伏魔组组长,据说15岁就觉醒成为异种,异能强大,并且忠于人类,或者说忠于主席个人。 江横舟还曾听闻,他跟主席虽是养父子,但似乎有点暧昧不清的桃色关系。 科松有意缓和气氛:刚才我并不是有意攻击你的,只是想试探一下。 江横舟并没有放松警惕:你来这做什么?伏魔组终于不龟缩在华国了?肯睁开眼看世界了? 啧了一声,科松总结道:你跟你爸一样刻薄,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让我猜猜,你不会已经成为暗鳞的一员了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低沉下来,眼睛直直盯着江横舟。 江横舟不言不语,只是身体肌肉绷起,是随时出击的状态。 科松眼神幽深:我真的很疑惑你跟江汉的关系究竟为什么会差到这种程度,以至于你要进入最让他仇恨的暗鳞。 江横舟冷哼: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科松一耸肩,无所谓地道:好吧,别人家的家事我并不关心,但是,你杀掉吴思这件事可是在我的职责范围内的。 听到吴思这个名字,江横舟周身气势瞬间凌厉起来。 那是他刚刚觉醒时,杀掉的第一个想弄死自己的异种。 那场战斗中他受了重伤,几乎濒死,之后的两个月由于受伤严重,他捉不到魔物,只能强撑着自愈,每天像只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更可恨的是,这个异种是他亲生父亲派来杀他的。 江横舟语调平平:他想杀我,我自然要杀他。 没来由的,科松相信了他的话,只觉诧异:他杀你?他为什么要杀你? 这也是我想要问你的,堂堂伏魔组成员居然也会给联盟高官干私活吗?藏污纳垢到这种程度,你不会不知道吧? 科松眉头微皱,联盟内部种种关于江家父子的流言与吴思死前执行任务的异状在他脑海中一幕幕浮现 半晌,他沉吟道:三个月前,我派吴思执行任务,暂时归于江汉统辖难道你觉得吴思受江汉指使去杀你? 伊利亚一愣,江横舟的父亲居然打算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吗?怪不得曾经他提到多少异种都是被自己双亲杀死的时候,江横舟会那么生气。 事实就是如此。江横舟语气淡漠,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对吴思不太了解,但我对你父亲厌恶异种的行为还是有些印象的,科松似乎在斟酌着什么,缓慢道,在亚联盟中,他是为数不多的一直拒绝伏魔组保护的高官,即便他真的要杀你,我想他也不会选择跟一个异种合作,你那时候刚刚觉醒,异能不强,下毒、枪杀不是更方便? 科松的眼睛是纯棕色,此刻内里闪烁着种种情绪,令人看不真切。 其实他没有说出的是,联盟中有人怀疑伏魔组内部有暗鳞的奸细,吴思死得不明不白,他一直怀疑是奸细害了他。 他在吴思死后记住了尸体上的异能波动,到今天才确定江橫舟就是那个凶手。 但江横舟现在又说吴思当初要杀他? 江横舟,这件事情我回去之后会调查的,但我要警告你,不要掺和进暗鳞的事情,只要看到你这张脸,谁都会知道你的身份,你是注定要站在人类这边的。 江横舟哂笑一声,只觉对方的说法太过荒谬。 林思明说他是个异种,就绝不会被人类真正接受。 现在科松又说他的身份注定是人类的一员。 仿佛他真的是个香饽饽似的,但他知道,这些人大概都打算利用他罢了。 科松转身离开,伊利亚看着凝视对方离去方向的江横舟,欲言又止。 塔斯尔岛估计要生事了,江横舟对伊利亚说,能让伏魔组组长亲临这座不知名小岛他们究竟在酝酿着什么计划呢? - 伊利亚在海岛上挖了个巨大的坑,将飘到海岸的喀斯木族人尸体一股脑放进去,埋好之后压了块百斤重的大石头,又在石头上琢琢刻刻,画完了一幅石刻图。 江横舟认出来那是喀斯木营地的冰屋,画中央的小女孩正捧了一只大锅走向冰屋她是去给他们送鱼的。 伊利亚眼眸低沉,坐在那块大石头对面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魔语,大概是祝福往生的话。 耽误了一个早晨,江横舟接到了航空公司飞机快要抵达的消息,索性安心等待。 第34章 巨大的绳梯从几十米的高空下垂,两人顺利登上飞机。 伊利亚还是第一次乘坐这样的救援飞机,护在专用头盔里的小脑袋这瞅瞅那看看,欣喜非常。 江横舟失笑,这小魔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岛上的时候还在伤心,现在又已经沉浸在新事物当中了。 - 暮色四合,风清气爽,落日的余辉不再是雾蒙蒙的,而是暖呼呼的红色,让人心生暖意。 远离了冰碴子一样的南极空气,伊利亚感觉自己整只魔都轻松了起来。 当再次踏进江橫舟那个有一整面墙显示器的家的时候,伊利亚的心境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江橫舟,我不要再睡地上了,他理直气壮地宣布,我要睡你的房间! 江橫舟眉毛一挑,在塔斯尔岛和轮船、冰屋中,他们只能睡在一起,因为根本没得选,现在回到自己家了,他们俩就没有什么必须睡在一起的理由,但他没有说什么,默认了伊利亚的要求。 还有,我要吃烤肉!某只魔将头伸到正摆弄着显示屏的江橫舟面前,急不可耐地向他的饲养员提出自己的饮食需求,我好饿啊,我要吃那种烤得香喷喷的肥瘦相间的羊肉。 碧绿的眼眸水灵灵的,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有着小动物似的忠诚和信赖。 这一瞬间,江橫舟居然大感安慰,觉得自己真的养了一只小狗。 狗狗很娇气,会讨食,会撒娇,会炸毛,还会哼哼唧唧地要求跟主人睡一个窝。 他不禁摸了摸狗头,声音格外温柔:这就给你点外卖,先去洗个澡,洗完正好可以吃了。 头一次被抚摸狗毛,伊利亚觉得这感觉真不赖,便听话地去洗洗刷刷。 江橫舟从书架上把那本《昆恩日记》捡出来,靠在床头慢慢地翻,他现在已经把这本书当作魔物心理学专业书籍来研究。 伊利亚挺着个吃得滚圆的肚子懒懒地仰躺上床,头往江橫舟的方向靠了靠:吃得好饱啊,你点的烤全羊我都吃完啦~ 男人压抑住嘴角的笑意,只嗯了一声。 明天我想吃牛蛙,虽然它们长得很丑吧,但我看电视上那些人吃得很开心。 依然是单薄的一声嗯。 被忽视的伊利亚这会儿有些不高兴了:你在看什么啊? 一颗散发着洗发露清香的毛茸茸小脑袋再一次阻挡视线,江橫舟再次摸了上去,赞叹于这丝缎一般的绝佳手感。 说了你又看不懂,对了,你得学一学文字,这样在人类世界才能生活得更方便。江橫舟周身都放松下来,不再时刻警惕,连语言系统都像是被春日的艳阳照耀过一样,带刺的部分全部消失,只留下些琐碎的温暖。 伊利亚顺势将他手里的书用脑袋拱开,躺在了江橫舟的腿上。 他的鼻尖萦绕的都是江橫舟独特的气息,像是凛冬高原深处的雪松,又像是夏季高山凌空泄出的瀑布的味道。 他在过去的半个月中闻惯了这个味道,以至于已经培养出了条件反射,闻久了就觉得全身放松酥软,精神也如浸泡进温水,有种迟钝的舒适感。 此刻只想深深埋进对方的怀抱,然后陷入沉眠。 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他双手搂住江橫舟的腰,把头整个迈进了对方的腹部,深深吸了一大口气,陶醉般地嗯了一声。 江橫舟没有出声阻止。 伊利亚继续蹭蹭蹭,人类皮肤的体温让他的脸颊也开始升温,感受到对方腹部肌群的紧绷,他有些不满足,他想要更多的接触 怀中的伊利亚终于停止了狗狗蹭,脸颊红润,双眼迷离:你要吸我吗?像在冰洞里那样 江橫舟低下头看他,抬手将他眼睛边的碎发拢在一边:好啊。 一根食指贴在伊利亚略有些汗湿的额头上,异能顺着经脉通路顺畅地进入身体,直达魔息之海。 熟悉的感觉袭来,伊利亚全身软得像没了骨头,从灵魂深处渗出种莫名的渴望,这像是饥饿感。 他哼哼唧唧,双腿无力,悄默默地往江橫舟身体上攀,他的双脚踩住了江橫舟露出皮肤的小腿不断磨蹭,又不敢做得太明显。小脑袋更是努力往江橫舟食指上贴。 他双唇微启,泄出沉重的呼吸声,一呼一吸之间尽数喷洒在江橫舟的手腕。 江橫舟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只低头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那温热柔软的双唇贴上了他的手心,一根小舌颤巍巍地探出,小心翼翼又异常欢悦地舔|舐,又软又湿。 江橫舟双眼一凝,上次他就应该意识到的 这幅媚|态就像是小狗发了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异种的家庭 伊利亚,你还清醒吗? 伊利亚小狗一样舔食的动作停下来,他迷蒙地抬起眼,神色迷离:嗯? 怀里的青年像颗青涩的甜果,还没完全成熟,表皮青绿,微微泛点红,青翠欲滴又鲜嫩漂亮,让人食欲大动,却只能耐着心来等待它真正成熟的那一刻,因为采摘者总是知道,那一刻的滋味才是最美妙的。 你不太正常,江橫舟语气中有些夸张化的担忧,伊利亚,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伊利亚耳边一片嗡鸣声,艰难地理解江橫舟话里的意思,只觉得他的话语声音轻柔,带着无尽的宠爱与亲昵,一时间更有些飘飘然,他更加亲密地靠上去。 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贴在江橫舟身体上,灼热的气息与厚实的体温让他只觉体内所有的液体都要被蒸发,他拉下自己的领口,展露出白皙的皮肤,和挂在其上的点点汗珠。 我好热啊,江橫舟,好难受,你帮帮我他的声音充满了无限渴望,他的内心升起无限的期待。 江橫舟低垂眼睫,轻柔地抱住青年柔软的身体,呢喃出声:想让我怎么帮你? 伊利亚用脑袋蹭了蹭对方的胸膛,迷糊地说:我不知道,我想要我想要贴贴 江橫舟失笑,语气玩味:我们现在不就贴着呢。 但是,我想,我还想 伊利亚已经晕迷得厉害,只知道循着自己本能的欲望,却完全说不出自己想要什么,他身体的空虚,灵魂的空虚,这些都让他难以启齿。 他忽然有些委屈。 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感受到了的为什么非要我说出来 鼻子一皱,青年莹润的眼睛倏忽现出一点水光,翠绿色的眸子略带幽怨地看着江橫舟:你干嘛呀你欺负我 语气中带着点怯弱的哭音,如纤细的琴弦被轻柔地拨动了一下。 江橫舟嘴角牵起,拇指抹去了青年流出眼尾的清澈泪水。 他哄着对方:好了,好了,我不问了。 第35章 然后将伊利亚拉起抱在怀中。 伊利亚把这当作成一种默认。 他顺着江橫舟的力道,埋入江橫舟颈侧,唇边是皮肤下规律跳动着的大动脉。 他忍不住微微张开嘴,深深地吻上去,嘬出一个粉红色的吻痕,他迷醉地看着,又在别处嘬了一个,满意地笑了。 他决定把他全部的皮肤都弄成这样! 他沿着脖颈向上,小|舌|细细密密地舔上去。 江橫舟抬起头,将脖颈完全露出来方便对方动作,大口吸气,目光幽深地盯着虚空,那深邃的瞳孔中凝出了种种复杂的情绪。 伊利亚像小狗一样极尽虔诚地舔着对方的脖颈,忽然发现那上面有一个小凸起。 他盯着它良久,一口咬了上去,吸|吮|舔|舐,极尽讨好,喉咙中发生小狗般的咕噜声,喷热的鼻息洒在脖颈红透的皮肤上。 江橫舟深沉地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伊利亚的腰肢无师自通地摇摆起来,他似乎入了迷,本能地向下磨蹭着,江橫舟猛地按住他,阻止道:好了,给点颜色你就开染房? 伊利亚难受地哼哼,忽然呜咽起来,声音悲痛得像是江橫舟又吞噬了他的魔息,并将眼泪抹了江橫舟一脖子。 江橫舟彻底无奈,只能放开手。 伊利亚依旧抽泣着,身体却开始继续摇晃起来,屁股起起伏伏,隔着两层衣服往江橫舟腰上蹭,整只魔软得像层柔和的波浪。 江橫舟只觉自己是拿着工具给小狗舒缓欲望的铲屎官 - 终于把腻在身上的伊利亚哄睡过去,感受着体内澎湃的能量,江橫舟深深叹了一口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在冰洞昏迷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现在只把异能往伊利亚体内走一圈就可以获得充足的力量? 而伊利亚又为什么一被异能进入就有发|情的状态? 到目前为止,这现象是好事,这意味着他不用再伤害伊利亚了。 他脱掉伊利亚的纯白睡衣,盯着青年胸膛上那片近乎透明的鳞片,缓缓地摸上去 那片鳞仍旧随着心脏的跳动翕翕合合。 思绪缓慢放空,耳边只剩下伊利亚均匀的呼吸,暖黄的灯光给视线中的一切都带上一层朦胧的光晕,世界寂静安详,周遭只剩下他们两人。 江橫舟脑子里一直绷紧的弦此刻也放松下来,任由自己沉入了无意识状态。 一部分神经元疲倦地安歇,另一部分却分外活跃。 记忆长河反溯而上,零星的记忆碎片不断地闪现再闪出。 江汉、林思明、科松、科力恩 这些人的形象在脑海中走马灯般地浮现,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般令他看不真切。 但声音却格外清晰,在此刻,江橫舟似乎能够通过这声音中的种种细节挖掘出掩藏在黑雾之后的真实。 那些曾暂时沉寂的问题一个个再次出现 明霓是怎么死的?是江汉杀了她吗? 吴恩是不是江汉派来的?究竟是谁在杀死刚刚觉醒的他? 儿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意识的末端,光怪陆离的影像像是一出精彩的默剧,黑白颜色深深浅浅,构成了最深刻的一幕: 弱小的人儿迷失在杂乱喧嚣的人潮中,巨大的地下商场像是钢筋铁骨铸就的怪兽,它吞没一切,人类在它的肚子中慌乱无措,跪地求饶。 他不断在奔跑,朝着未知的前方,不辨方向。 晶莹的汗珠颗颗落下,喘息的声音如鼓声敲打在心脏。灯光明亮,周围的人脸是陌生而恐慌的,尖叫声、哭喊声、求饶声都隐没在沉寂的空气 横舟,快跑!跑出去 只有这撕心裂肺的女声萦绕在耳边,小小的江橫舟茫然地听从指令,眼前尽是血光 然后,幻梦的气泡被一针扎破,江橫舟忽地睁眼,面色怔忪。 他一手放在自己额头上,放平自己的喘息。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个梦了,因为他很久没哟主动想起过明霓了。 因为明霓死得很早,他对于她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而且,说实话,明霓在时也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她对他的陪伴还不如家里的保姆。 明霓是家中独女,从小被养得光艳动人,蛮横娇气,对小孩子并没有足够的耐心,在江橫舟的记忆中,她陪伴自己的时间还没有保姆多。 江汉就更不用说了,江橫舟童年阶段是江汉最忙的时候,时常一连几个月都在出差,一年都见不了儿子几面。 印象中的明霓对着他时总是面无表情的,无论小小的他如何热切地扑向她,她总是一脸冷漠地拽开他,然后头也不回地进入自己的卧房,紧紧关上门。 明霓永远是漂亮的,但对江橫舟永远漠视。 江橫舟知道,江汉和明霓是典型的政治联姻,他们的结合是党内元老一手促成的,这场婚姻保障的是两个家族的坚固联盟,背后牵扯了复杂的政治形势与资源互换。 他们之间是没有爱情的,这一点江橫舟清楚得很。 这对夫妇对于儿子的主要关心就是提供足够的物质,还有安排一年要换三次的保姆和保全。 换得如此频繁还是由于明霓某天喝醉回家,恍惚之间听到两岁的江橫舟在喊妈妈。她迷蒙地睁眼,就见她的儿子安然地躺在保姆怀里,依恋地叫着妈妈,而那个保姆则一脸温柔地摇晃着他,哄着他睡觉。 这一幕大大刺激了明霓身为人母的尊严,她可以缺席江橫舟的人生,却不能容许自己的地位被别人替代。 那个保姆第二天就被遣走了,即便小小的江橫舟哭得多么崩溃,绝食了三天,明霓也没有松口,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儿子有这样激烈的反应,因为她第二天仍旧喝得酩酊大醉。 但江橫舟也曾真切感受过她的母爱。 那是他三岁时,明霓心血来潮带他去逛街,她斥走跟来的众多安保,只拉着僵硬而忐忑的江橫舟极力展现她的温柔和体贴。 非常不幸的是,一个异种当天在商场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忽然暴怒,爆发异能,无差别杀人。 江橫舟只模糊地记得自己被明霓抱在怀里,不远处的人身体被切了两段,血光迸洒了他一身。 当她松开他时,他发现她的背脊处漫出大片的血液,身体如落叶般垂落在地,嘴里吼着快跑,眼睛温柔地盯着他。 那一次他才真正知道,她对他原来也是有爱的。 只是这爱只在生死之际才吝啬地显现。 从那次事件之后,明霓依然在花花世界遨游,一直忽视儿子到她自己死去。 在这个清醒的早晨,江橫舟想到明霓,那个念头又浮现出来她该是对他有恨的吧,因为他长得太像江汉了。 而江汉也同样恨他。 真是可笑,诞育他的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地恨着他。 从前他每每隐约地感受到这一点,总是很快就逃避思考,但这一次,他隐隐感觉,是时候该有个定论了。 第36章 在人的成长过程中,接受父母不爱自己这件事,也是必修课。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江汉与异种 推开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大片灰尘从门框缝隙中抖落,十多年未见天日的房间终于又迎来了访客。 看到房间的第一眼,江横舟就觉得这次自己只怕是白跑一趟了。 整个房间有种被放弃在岁月阴暗角落的陈旧味道,东西很少,只剩一些空荡荡的木制家具,颜色暗沉,一看就是几十年的老物件了。 伊利亚捂着鼻子:这是你妈妈的房子?怎么这么地 话未说完,他咳嗽了起来。 又破又小吗?江横舟淡淡陈述道,这处房子是她留给我的遗产中最不起眼的一样,我以前一直没有来过。 这几天江横舟开始细致收拢明霓的留给他的东西,才发现了这个不符合明霓风格的小房子。 它位于郊区的郊区,位置极差,周边是大片的工厂和零星的破旧小区,是明霓这种大小姐绝不会去买房投资的商业区位。 所以它为什么会在明霓名下? 江横舟的直觉告诉他,这里应该会有些明霓生前遗留的信息。 他仔细检索着这个可能整体面积还不到八十平的小房子。 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各个空间都很狭小。 一个卧房被用作了仓库,杂乱地堆着十几年前的废弃木制家具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童稚玩具。 另一个卧房中只有简单的床铺,衣柜内里空空如也,桌子光秃斑驳。 江横舟翻开衣柜和床铺,再次确定这里应该被什么人收拾过了,一切居住的痕迹都被抹除了。 连客厅中老旧的电视都拆开检查,依然没有什么发现。 微微叹口气,江横舟准备放弃,环顾四周没发现伊利亚,便喊了一声:伊利亚? 我在呢~ 江横舟听出他在那间堆放了很多杂物的卧房,便去找他,一眼就看到他蹲在地上,撅着屁股正摆弄着什么东西。 他也蹲下去:在做什么呢? 只见伊利亚手里是一个红木匣子,大概是旧时代女子用来装首饰和化妆品的梳妆匣,上面满是错落的根根划痕。 这种匣子我在二手家具市场见过,很便宜,挺实用的,也结实,当时老板还说这是按照贵族大小姐用的梳妆匣仿制的,里面有藏东西的机关哦,到底在哪里呢? 江横舟闻言惊讶,凝神观察了一番,伸手把匣子小抽屉内的合叶向上扒拉了一下。 咔嚓一声,抽屉底部下落,露出了内部夹层,一本泛黄的牛皮笔记本静静躺在那里。 伊利亚惊得喔了一声。 江横舟拿出笔记本,略略翻了几页,就确定这是明霓大学时期的植物观察笔记。他知道明霓的专业是植物学,但大学毕业后她并没有从事相关职业。 笔记里面画了很多植物图像,呈现了一些植物完整的生长过程,寥寥几笔却将千姿百态的植物勾画得栩栩如生,能够看出来,她是真的热爱植物研究的。 翻到三分之一,江横舟发现了一幅人物素描,那是一个年轻男人微笑的样子,页尾有一行小字:今天徐尚并没有来。 字体娟秀可爱,素描画得很写实,江横舟几乎能从这一页中看到少女如诗般的情怀,也一眼认出了,这就是林思明口中明霓的出轨对象。 继续往后翻,每隔几页就会出现一句记录她心事的话: 徐尚好像跟一个女生约会了,我怎么办 哇!我就说嘛!徐尚怎么可能跟别的女人接触呢! 其实,我知道的,他心里有我,只是不敢说罢了。 徐姨辞职了,没有主仆名分,我是不是能跟他在一起了?爸爸有些伤心,决定要给徐尚安排个工作,太好啦! 我们终于在一起啦! 徐尚带我回了他家的老房子,虽然很小,但是很温馨,我喜欢这里! 笔记翻到最后一页,一张照片被夹在笔记封皮内测,那是年轻时候的明霓,她脸上还有一些婴儿肥,亲昵地挽着旁边男人的手。 那男人正是他的素描对象。 事实已经昭然若揭了,这是一个电视剧里才会演播的极其俗套的故事,只不过男女角色互换了。 徐尚是明家保姆的儿子,跟明霓也算是青梅竹马,在保姆离职后,他们俩谈起了地下恋,之后自然而然地被明家拆散,明霓很快跟江汉结婚,两人成了一对怨偶。 多年后,徐尚或许觉醒了异能,以新的身份出现在明霓身边,二人跨越道德的藩篱在一起了。 江横舟盯着那照片久久出神,它再一次验证了,他真的是一个不被期待的产物。 伊利亚敏锐地察觉到江横舟气压低沉,但他又不认识字,根本不知道笔记本上写了什么,有些着急,只能问道:怎么了吗? 江横舟忽然抬起头盯住伊利亚:你总是提到你妈妈,那你爸爸呢? 伊利亚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老实回答: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爸爸啊,魔族中父亲一般是不参与抚养幼魔的,妈妈也从没对我提过父亲,我有妈妈就够了。 江横舟看着伊利亚碧绿眼眸清澈如水,神态中一派稚气天真,心中蓦地浮现出一个念头他这样可爱真诚,是他母亲一点点用爱养出来的。 很多异种都会鄙弃爱这种让人脆弱的情感,但他知道,爱确实是一种很稀少且重要的东西。 它能让魔物脱离兽性,也能让得不到它的人痛苦堕落,更能改变许多人命运的走向。 但爱也总是流向不缺爱的人。不缺爱的人总会勇敢奉献爱,正如伊利亚。 江横舟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半晌,他握住伊利亚的手,微微一笑:走吧,咱们回家。 与此同时,视野极好的亚联盟双子大楼三十二层,吴行知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俯瞰整个钢筋铁骨铸就的城市。 他约莫三十四五岁的样子,身体极高大,面部轮廓深邃而清晰,鬓边有一层灰白的发茬,一双棕色眼睛狭长锋利,但极显温润和缓。 此刻他的右手有节奏地敲打着被擦得不见一丝灰尘的窗棂,听着特制通讯器中科松的汇报: 念青的消息是准确的,塔斯尔岛最近要有一波大动作,他们找到了一片银魔聚居地,似乎要把它们一网打尽。 沉缓而极有磁性的声音响起:银魔聚居地? 科松立刻解释:银魔是魔物中比较有伦理道德观念的种族,也较为弱小,念青打探到消息最近这几年,有银魔首领在暗中收拢同族,他们聚居在一处,一起抵御异种。 男人嘴角勾起浅淡的笑意:五十多年的失败终于让魔物有了进步,知道要团队作战了。让念青好好隐藏,最好打听到银魔的聚居地。 是! 第37章 魔物现在已经不足为惧了,如果它们都像银魔这个分支一样,我们可以考虑跟它们合作。 科松继续汇报:我们伏魔组最近在这边也接触了一些被囚禁的魔物,它们已经对暗鳞深恶痛绝,相信一旦塔斯尔岛有变,它们也是能够利用的力量。 男人予以表扬:做得很好。 科松立刻欣喜起来:为主席效命是我们的荣幸! 话本该到此说完了,但科松并不想挂断,他本能地头脑风暴起来。 几乎只有一秒钟的时间,他想起了什么继续道:江汉的儿子江横舟真的成为异种了,我前几天在跟进暗鳞的时候看到了他,他的异能是金属粒子,也算是强大的了。 吴行知转了个身,微微放松:江汉的儿子啊,真是有意思,江家这些年尽出异种,偏偏江汉最恨异种。 科松奇道:江家还有其他异种吗? 通讯器那头没有声音传来,正当科松以为对方不想回答时,吴行知出声道:这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江汉的亲叔叔江峰觉醒为了异种,异能也很强大,直接跟江家决裂,后来据说他害死了江汉的父亲和祖父,从此以后,江汉就恨上异种了。 科松想起与江横舟的对话,顺便把心中疑问问了出来:主席,您觉得江汉对异种的恨意已经到了要杀死异种儿子的程度了吗? 嗯? 江横舟一直认为当初他觉醒时,江汉派人谋杀他。 男人双眸微闪,只觉这件事合理中又透着些奇怪: 这孩子的想法不无道理,你年纪小,不知道关于江家还有个流言江汉的妻子曾出轨一个异种,还怀了孕,最后不知怎么的两尸三命,外面都传是江汉做的,但传言一般都是以讹传讹,事实真相如何,你安排人去查查,连着好几件事情都发生在江汉身上,太过凑巧了,他手里握着魂珠库,别再生出什么事端。 是,我已经派留守首都的组员在调查这些事情了,最近伏魔组又发展了几个线人,或许会有些作用 又绞尽脑汁地想了几件事说完,科松终于发现自己说无可说,公事已经讲完,剩下的那点有关于情情爱爱的隐秘私情总不好在通讯器里说。 无奈,他只能道了声再见。 嗯,告诉念青小心些,你们的行动也要小心,现在不是正面交锋的时候,一切以安全为主。 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章 620杀人事件 就在亚联盟伏魔组组长科松跟他的顶头上司汇报工作的时候,塔斯尔岛冰鳞堡中,林思明终于找到了充足的理由去完成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他敲响了科力恩的门。 魂珠库,科力恩大人,我想我们现在是必然要得到它了。 林思明恭敬地屈身,低垂双眸,眼神平静,压抑着一种狂热的执念。 等我们抓到青藏高原银魔聚居地的所有魔,现在我们捕捉的人类的速度就不够用了,况且我们的鳞卒是多么宝贵,总浪费在抓捕魔物'饲料'上太过大材小用了。 老人穿着一身黑色唐装站在窗前,全身映着窗外苍白的天光,构成了瘦削的身体轮廓,一根拐杖被他握在手里,整个人透露出一种诡异的迟暮气息。 见他一言不发林思明继续说:暗鳞的队伍越来越大,饲养的魔物越来越多,耗费的人类饲料也越来越多,人类那边迟早会发现的。最近塔斯尔岛附近出现了一批行踪可疑的异种,我们有理由怀疑是亚联盟的伏魔组成员,他们已经动手了,鳞主大人! 老人转过身,混浊的眼珠漫不经心地盯着林思明。 林思明余光中看着老人拄着拐杖的右手皮肤布满褶皱,皲裂干枯,心中漫过一层激灵灵的寒意。 一般异种觉醒后会一直保持觉醒时的年龄状态,不会衰老,只有经过了衰败,身体才会老化,衰败次数越多,老化程度越高。 这老不死的东西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衰败,怎么就死不了,这些年自己如果不是被他掣肘,早就完成了那件事情林思明恨恨地想。 半晌,老人苍老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这事是可以做的,既然要做,下手就要快,你去部署吧,用你手下的人。 林思明大喜:是!科力恩大人,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老人打断了林思明,语气冷漠,充满威胁: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把你那些私心收一收,不该碰的人就不要去碰。 林思明咬紧了牙关,知道他说的人是谁,只能承诺道:科力恩大人,您的话我一直记得清清楚楚,也从不会违背。 老人面无表情地睨着他,半晌,转过身,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林思明恭敬鞠了一躬,退出房间。 十五分钟后,早早潜伏到华国首都的多名异种接到了夺取魂珠库的任务。 - 首都某郊区老小区外,刚坐进车要开回家的江横舟感受到了通讯器贴着皮肤的细微振动 这是保密消息的强提醒,该消息将在被打开十秒钟后自动删除。 江横舟打开查看,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徐尚还活着,在林思明手下。最近风头紧,不要联系我了。 江横舟瞳孔瞬间张大又是林思明? 这是你母亲死前的一些照片,你看看吧。 怎么,难道你还对你的父亲有所幻想吗? 他杀了那个男人,和明霓。 一瞬间,无数纷繁的信息与细节在脑海中重组、建构,过去尘封的秘密如黑洞凭空涌现般向他张开幽深黑暗的入口。 深深闭上眼,江横舟放松了手里的通讯器,慢慢平息如燎原般升腾的惊怒。 窗外和风幽缓,绿意盈盈,日光明亮,伊利亚在身旁的副驾驶上动静很大:我系好安全带啦。 江横舟转过头,沉默地发动车子,向家开去。 他不想成为任何人达到目的的踏脚石,也不想蒙在团团迷雾中被人利用戏弄。 徐尚、林思明、江汉,这三个人究竟是谁造成了明霓的死?是谁在伪装自己?是谁在掩盖真相?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都会查得清清楚楚。 迅速回到家,江横舟开始进行大数据搜索。 只要一个人曾经出现在人类社会,就一定会在庞大繁密的社会关系中留下痕迹。 现在江横舟要做的就是抓住数千亿条信息中有关于林思明和徐尚的那几条,将他们前半辈子的所有痕迹挖出来。 灰白色的工作间中,六台超级电脑极速运转,数据流在看不见的空间中连接传输,无数条信息数据被收集、筛选、排除。 某个地方破旧摄像头偶然记录的一张人像,某网站ip账号中深夜发出的一条评论,某官方网站中po出的一张班级学生大合照 第38章 类似的信息不断被传输到中枢电脑,江横舟将散乱的信息一点点拼凑起来,这一步虽然也可以让ai代劳,但ai毕竟不够智能,往往会产生疏漏。 按下最后一个电脑按键,江横舟疲惫地吐了口气。屏幕呈现了最终的搜索结果: 徐尚在人类世界留下的痕迹较多一些,父母亲族、社会关系、从小到大的学校、工作单位,几乎是清清楚楚、一览无余,但他的人生履历中有关于明家的部分全部被抹除,网上留不下一丝一毫。 还有就是,自他23岁后,信息就变得很少了。江横舟推测,他应该是在那一年变成异种了,有意识地掩盖了自己的信息和行踪。 而林思明,能查到的最早的信息是19年前的6月20日,他出现在首都凯恩斯商场,在商场门口被拍下了照片,照片中的他身着一身黑色,看不清脸部神色。 其他的信息就都是很零碎的,根本不能拼凑出他完整的人生轨迹。 或许是他因为年纪太大,他活跃在人类世界的时候,基础设施还未完全恢复,网络也还是少数人能够接触的东西。 反而他成为异种后,因为特殊的空间异能,他为暗鳞暗杀过几位人类政权中的重要角色,成为了有名的暗杀者。 江横舟盯着屏幕发怔。他终究不是刑警,还是做不到从如此零碎的信息中找到线索。 并且,他的权限还是太低了,某些组织内网中的敏感信息他抓取不到。 江横舟,时间到了! 清脆的声音打破了他陷入僵局的思考,他转头看向门口。 伊利亚穿着银白色的真丝睡衣,怀里抱着最喜欢的汤姆猫玩偶和一本儿童绘本,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已经七点啦,我们该学习啦~ 江横舟有些哭笑不得,回来的这几天,他开始教伊利亚识字,每天都要伊利亚记下三十个生字。 一开始伊利亚是很排斥的,完全发挥了七八岁小孩的淘气属性,写字时一会儿扒拉扒拉江横舟说你的手好大啊你的喉结好漂亮啊,一会儿又闹腾着要吃水果零食配动画片。 今天倒是挺积极的。 一念之间,江横舟忽然意识到,伊利亚应该是无聊了,今天一下午,他一直在工作间搜索信息,完全进入了忘我的状态,伊利亚也只是用个理由来找他罢了。 他有些无奈,伊利亚现在就像是个人类小孩,需要陪伴,需要照顾,需要教育,一天也离不开他。 他只能无奈地起身。 好不容易押着溜号的伊利亚学完三十个汉字,江横舟终于放过了他,又哄着他睡了过去。 夜色渐深,睡意席卷大脑,江横舟又沉入了幻梦。 还是那个场景,慌乱的人们如抱头乱窜的羊群,男女痛苦的吼叫声不绝于耳,腥涩的血液味道让人作呕。 明霓喊叫着横舟,快跑! 他小小的身体用尽一切力气向前跑去 然后他听见砰砰的巨大响声,商场大门被破开,一群穿着深绿色制服的男人端着枪闯进来,大喊蹲下! 然后人们的嘶喊声被巨大的破空声覆盖,他们开枪了! 砰砰砰 他在这些混乱的声响中看到了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 江汉! 江汉穿着一身深绿色军装,面沉如水,高大的身影凌厉如刀锋,向他的方向跑过来。 他知道,江汉是来救他的! 他狂喜地向江汉跑去,伸出手等待着父亲的拥抱。 但是,江汉略过了他,或者说,江汉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他。 江汉跑去了他的身后。 随即,他的世界天旋地转,一个军叔叔把他抱住。 他趴在军叔叔肩上,向后看去,江汉一手把明霓抱在了怀里,另一只手端着枪对异种射击。 异种手里正捏着一个女人的喉咙,眼神凶恶地看着江汉,手里凝出一团异能光芒 黑暗中,江横舟倏然睁眼,记忆中遗失的最后一片终于被找回,补足了最后一块拼图。 他终于记起了全部! 19年前,逢魔纪年第86年,6月20日,凯恩斯商场发生了异种无差别杀人事件,江横舟和明霓彼时就在商场中。 江汉当时在首都第四防卫军服役,带军及时赶到,枪杀了异种,他也因此受到表彰,他的妻子和儿子都因他而活了下来。 江汉竟然不惜性命也要保护明霓?那他记忆里父母的那些疏离又算什么? 逢魔纪年第87年,明霓去世,那一年江横舟四岁。 仅仅只是一年过去,曾经悍不畏死保护明霓的江汉就会杀了明霓吗? 最关键的是,林思明为什么当天也来到了凯恩斯商场? 他在620事件中又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江横舟:我知道,父母是真爱,而我是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江横舟:我知道,父母是真爱,而我是意外。 第 28 章 玩偶丝 逢魔纪年第105年6月20日,从半夜两点开始,雨幕就遮蔽了整座城市,浓重的湿润气息萦满了行人的鼻腔,潮湿的水汽无孔不入,渗透进千疮百孔的骨头缝里。 江汉只觉自己的右膝盖隐隐作痛,这是多年前,他在首都第四防卫队服役时出任务落下的伤疤。 他原想继续从军的,但二十多年前,江家和明家需要的不是在军队里身先士卒、靠实绩一步步爬上去的军官,而是能够继承两家政治资源并壮大两家家族荣耀的政客。 但可笑的是,自他和明霓结后,两家就像是受到了诅咒一般,厄运接连降落。 时至今日,明家人才凋零,明霓一家死的死,散的散,已经彻底退出了首都政治舞台。而江家呢,十年内他的父亲、兄长接连去世,到如今只剩下他和江横舟。 想到唯一的儿子,江汉敛下眼底的情绪,或许他这辈子是没有什么子女亲缘的。 新一批光射武器在北京交付试验,江汉作为国防部副部长需亲临现场进行交接。防爆车顺利地驶进包围重重的试验场,在场的军人们列队相迎,齐齐敬礼。 在整齐的军阵中,一双诡异而邪恶的眼睛自百米开外看向人群簇拥着的江汉,他身边站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神情冷肃的女人,她叫白薇,是伏魔组派出保护江汉的异种。 只要有一点儿异能波动,白薇就会立刻发现,现场这一百多战士便会团团包围在江汉身边,举起刚研发的光射武器把敌人打成筛子。 现在并不是好时机,那双眼睛收回了目光。 三小时四十三分钟后,江汉一行人驱车离开。 行至半程,车队前部遭受四名异种袭击,车队最前方车辆内三名战士伤重,失去作战能力。 白薇作为安保总负责人,立刻分出大部分战士掩护江汉向试验场撤退,那里有大批军队和最先进的武器。同时她自己留下,指挥其他战士射击敌人。 防爆车加到最大码率,顺利撤回至试验场,江汉刚刚下车,在场的一名战士脚下飘散出黑色的细密丝线,如触手般向着江汉,在肉眼看不到的维度只会,黑色细丝渗透、楔入进江汉的身体。 第39章 江汉的脚步顿了一下,瞳孔飘散,失去焦距,又很快反应过来,随下属进入安全屋。 - 江横舟发现最近自己的异能与感知力有很大提升,就像是此刻,离他所在位置不过十公里的京郊爆发出巨大异能波动,他很快就察觉到了。 他立刻带着伊利亚前去查看。 两人隐没在最近一处繁密的灌木中观察着前方的战场,江横舟一眼认出那几个正在发动攻击的异种是暗鳞的成员,也认出了江汉的安保异种白薇。 想到江汉,他的心头微微有些异样,凝神观察战斗,他眉头轻皱,直觉这场战斗有些奇怪。 暗鳞成员的进攻不像是真的进攻,更像是在拖延时间,他们并没有使出全力,根本就没有什么必须完成任务的决心。 白薇应该也察觉到了对方进攻的异常,显得有些急躁,想快速结束战斗,回到试验场保护江汉,但偏偏对方毫不着急,进攻不急不慢,几次躲闪。 江横舟带着伊利亚悄然退出,他知道这里短时间是分不出胜负的。 顺着明显的车辙印痕,他一路找到了试验场的所在地。只见此刻试验场铁门大开,院内停着数量军用防爆车,都开了火,正低低地轰鸣着。 不一会儿,江汉面目冷峻,被簇拥着上了车。一列车队开往东北方向,江横舟遥望路的尽头,眼眶一缩,那是莽山魂珠库的方向! 四个月前,江横舟觉醒为异种,紧跟着就被刺杀,逃走之前曾借着江汉的名义偷走了给伏魔组备用的部分魂珠,他清楚地知道魂珠库中储备的如山堆叠的魂珠对魔物和异种的价值。 前方白薇还在跟暗鳞的异种对峙,后方江汉不待在满是军队和先进武器的试验场,却要去魂珠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江汉在局势尚未明朗的时候以身犯险? 江横舟立刻驱车远远地跟上车队,伊利亚看着对方紧绷的神色,只好闭紧嘴巴。 车队进入了山林深处,密密实实的树林中只剩下风声和树叶的飒飒声。 道路尽头是一座掩盖在山体中的武器库,车辆依次停下,江汉从第一辆车下来,保护魂珠库的士兵卫队队长心中疑惑,但还是放开掩体,迎江汉进门。 江汉要求打开魂珠库,卫队队长语气僵硬地对他行礼致意:江副部长,我方并没有收到国防部的工作指示。 江汉面上不带一丝表情,拿出国防部的许可函:我有特批许可函,请打开魂珠库。 卫队队长确认了许可函上的公章及用纸的防伪标识,还是警惕地看着对方:江副部长,这份许可函并没有沈部长的私人章印,不符合要求,另外,您打开魂珠库是要执行什么任务呢? 沈部长访问外国,怎么可能盖章?江汉冷哼一声,至于任务内容,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 卫队队长面上露出挣扎之色,魂珠库一年打开四次,往外输送的魂珠全部是给伏魔组使用。这十多年都是如此,每次打开时都会经由中央和国防部联合批准,层层下传命令,并由一位国防部部长亲自到场押送魂珠。 这一次根本不符合正规流程,所以他还是站得笔直,继续坚持:我方并没有收到魂珠库开启命令。 江汉冷眼看着他,眼珠中有层诡异的灰色介质,他语气僵硬:动手。 卫队队长睁大双眼,左手扣住腰间报警装置刚要按下,就被一道水光射穿喉咙。 十七分钟后,冷色调的地面上躺着一地军人尸体,血液迸溅,大片的红将墙壁溅得惨不忍睹。 江汉身体僵硬,一动不动。在他的身前,六个穿着军装的异种正打扫战场,给所有的尸体补枪。 林思明穿着一身军装,淡淡地命令场中余下五人:去外面把剩下那些兵解决了。 带着眼镜贼眉鼠眼的异种就是使用水异能的那个,他应了一声,带着三人出去了。 场中立时只剩下江汉、林思明和一个瘦弱苍白的男人。 林思明盯着如木偶一般的江汉,眼中凝着一团极度阴郁的情绪:徐尚,你这玩偶丝让江汉完全失去了意识,我看不到他的反抗和挣扎,真是太没意思了。 那苍白男人虚弱地靠在墙上,嘲弄地笑了笑:艹,他的自我意识一直在跟我对抗。 说话间,江汉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挣扎的神色,眼睛中瞳孔缓慢凝聚起来。 林思明啧了一声,他好像已经要恢复神志了。 徐尚的眼眶发黑,极力驱使着种在江汉身体中的玩偶丝生长扩散。 江汉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忽然,他的眼神从混沌变得清明,他竟然真的从玩偶丝的控制中挣扎着变得清醒了! 徐尚!你竟然没有死?江汉的眼睛血红,巨大的痛苦与厚重的遗憾穿梭十九年的时光向他袭卷而至,恨意瞬间将他的理智吞没。 你都没有死,我为什么要死?这么多年我东躲西藏,就是为了今天,让你落在我手里,我会让你看着你所有的一切毁在我手里,然后亲手送你上路,不过,明霓肯定不会愿意在地下看到你,希望她原谅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尚深深呼吸着,眼睛中流动着死寂的灰色介质,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癫狂的状态。 林思明后退一步,欣赏两个走到绝路的男人的角力。 江汉指着徐尚,眼睛通红:你不配提明霓!你害死了她!你这阴沟里的虫子! 你才不配,明霓她爱我,是你拆散了我们,是你剥夺了她的幸福,是你毁掉了她啊,江大部长。徐尚歪着头,缓缓靠近江汉,砰的一声将江汉打倒在地。 他眼神轻蔑而疯癫,居高临下,用一种满怀恶意的声音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本来当年明霓是要跟我远走高飞的,但是最后她发现她怀孕了,她居然又怀了你的孩子!她为了这个孩子要拒绝我,我真的不能忍受,所以我用玩偶丝让她自杀了,她死的时候可是非常痛苦呢。 听到这里,江汉一下子发了狠,嘴里咬得满是血,两只手攥紧,抬起拳头就想攻击,但体内的玩偶丝紧紧牵扯着他的身体,连肌肉与骨头都被拉扯得发出撕裂的声音。 徐尚双手掐住江汉的脖颈,满怀恨意: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能够幸福!明明是我先爱上她的,明明曾经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高官儿子?就因为我是一个低贱的保姆的孩子?哈哈哈哈哈哈,最后还是我成为了异种啊,你们两个人还不是在我的股掌之中,被我玩得团团转! 江汉吐出一口血沫,眼睛中血丝从瞳孔蔓延到眼白,你这见不得光的老鼠,只会阴暗爬行的蛆虫,你不会得到任何人的爱,你只配永远活在黑暗里!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啊~ 第 29 章 6月20日 山谷间响起巨大的枪声,飞鸟惊起,成群结队地冲向天空,树叶飒飒地掉落。 眼睛男呸了一声,将手中被折断脖颈的军人扔到地上:艹!还是让他开了枪,咱们得快点了。 第40章 枪声太大,很有可能会引来他人的关注,虽然魂珠库建在莽山深处,但架不住这附近有很多新型武器的试验场和练兵驻地,还是有被发现的风险。 而还在路上的江横舟抿紧嘴唇,为了防止被发现,他不敢跟得太近,以至于只能按照地上的车辙来判断车队行进的具体方向,现在前方枪声大响,应该是真的出了事。 果不其然,当他到达的时候,几辆军用防爆车边躺满了军人的尸体,血液沾湿了草丛,红色映衬着青青草色,硬生生给浓荫增添了一种彻骨的寒冷。 江横舟视线扫了扫地上的尸体,又一一察看车辆内部,终于舒了口气这些人中并没有江汉,那些人的目的应该是利用江汉副部长的权限打开魂珠库掠夺魂珠,暂时应该不会杀掉他。 对方既然敢公然劫持国防部部长,一定是做了周密的准备,出动的异种应该很多,他一个人再加上懵懵懂懂的弱鸡伊利亚,大概率是打不过的。 当机立断,他摸到了几个军人随身携带的应急报警装置,输入代表江汉的身份序列号码,发出了魂珠库遭劫的讯号。 - 魂珠库执勤室中,站在魂珠库内门外,林思明掐着江汉的脖颈强迫他验证了指纹、面部、虹膜,成功解锁了又一层密码。 请输入今日执勤密码。机械音悠缓地响起。 今日执勤密码是什么?林思明把江汉掼到墙上。 江汉满头都是冷汗,跟体内玩偶丝的抗争已经用尽了他的力气。他闭上眼睛不言不语。 草!你这条命不想要了?林思明捞起地上的一把军用短刀,噌地一声扎到江汉大腿上,利器没入肉|体的声音让人胆寒,刀刃与皮肉的缝隙中流出丝丝鲜血。 啊江汉痛得表情狰狞,随即以一种嘲笑的口吻冷笑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你们今天走不出去的 呵,你说,这把刀会不会扎到了你的大动脉呢?林思明握着刀把向左拧,皮肉承受了巨大的推力,身体组织中的血液快速漫出。 江汉痛得大吼,眼球中眼白全变成了红色,脖颈处青筋暴起,身上冷汗打湿了纯黑色西装。 身体的疼痛增加了意志的重担,但他还在苦苦坚持不肯松口,魂珠库库门的开启必须是连续不断的过程,密码输入的间隔一旦超过三分钟便会开启全锁程序,并自动向国防部、军部发送信号,一旦三小时内不能解除全锁程序,就会触动自曝装置。 现在他赌的就是这三分钟的时间。 林思明深感不妙,这么重要的魂珠库不会没有什么应急装置的,时间拖得越长对他们越不利,他冲着徐尚吼道:徐尚,快点控制他! 我在尽力了,徐尚咬着牙,愤恨地盯着江汉,他他妈意志太强悍了! 林思明冷哼一声:是吗?我可不信 说着话,他将手放到江汉胸腹间,异能瞬间爆发,巨大的空间力量压倒性地侵入江汉的五脏六腑,肺部立刻被压迫到最小空间,肺泡萎缩,甚至崩裂出碎片组织,心脏完全不能跳动,血液断流,全身机能停滞。 江汉一瞬间完全呼吸不了了,他的时间陷入凝滞,脑部供氧不足,意志力陷入崩溃,眼神也逐渐涣散了。 整整持续了一分钟,徐尚大喘着气:可以了。 玩偶丝与宿主的斗争让他花费了全部精力,此刻他也筋疲力尽了。 林思明收回手,撤回异能。 徐尚对着江汉吩咐道:去输入执勤密码。 江汉机械性地站起来,步履蹒跚,本能地输入了密码。 执勤密码正确,库门即将打开 地板传来隐隐的振动,钢铁铸成的高墙缓缓向两侧打开,巨大的空间展现在众人面前。 四个异种露出狂喜的神色,冲进去就要搬运魂珠。 林思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拿起通讯器贴在嘴边:所有人,进来转移魂珠。随着他的一声令下,隐藏在莽山某角落的车队迅速向魂珠库赶来,他们将会在接下来的五小时内将魂珠库搬空,而林思明则会带着江汉迅速回到试验场,用他国防部副部长的身份隐瞒真相,拖延时间。 这是原本的计划,但林思明现在却不想这么做了。 他靠近已然晕厥的江汉,蹲下来,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徐尚,不用控制他了,让他清醒吧 徐尚低着头,眼神阴鸷,如他所愿地收缩了江汉体内的玩偶丝。 江汉迷蒙的目光逐渐凝实,体内脏器大喇喇的疼痛提醒着他身体现在的境况。 在你死之前,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讲一讲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林思明俯身,轻柔地说,我是真的很可惜,没有让江橫舟也参与进这件事,你知道吗,四个月前,我指使吴恩假装接受你的命令去杀他,就是想让他恨你,想让他有一天亲手结束你的生命 江汉睁大了通红的眼睛,挣扎着骂道:你个畜生! 右手猛地掐住江汉的脖颈,蹦出的青筋可以看出主人用了多大的力气,林思明继续道:但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觉醒出了强大异能,呵,你们江家人,真是天生的异种啊 江汉死盯着对方,喉咙中发出断续的声音:你为什么 手中力气继续增大,林思明呵了一声:那是因为19年前你做的 唰!空气中爆出清脆的铮然音鸣,多年在生死线上打拼挣扎而培养出来的本能让林思明肌肉绷紧,瞬间躲开那速度极快的金属粒子组成的飞箭。 但那金属飞箭太过迅速,他躲过了心脏的致命部位,还是被飞箭命中了肺叶。 啊!他发出痛苦的嘶吼声,闪躲到一旁。 就这么两秒钟的时间,暗处冲出来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江汉向出口跑去。 林思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大怒:江横舟! 他手中的空间爆破异能毫不迟疑地冲着江橫舟席卷而去。 同时,正在搬运魂珠的四个异种快速停下动作,手中酝酿出的异能纷纷攻击向江橫舟,一时间,斑斓的异能光波几乎让人目不能视。 耳边传来巨大的爆裂音鸣,江橫舟自体内凝出巨大的金色光团,金属粒子在光团内部流动。 硄! 异能光波相撞,江橫舟用身体护住江汉,身体顺着相撞的冲势一下子冲出去老远。 砰!他的身体猛地撞上某层结实异常的壁垒,这是林思明的空间壁障。 江汉伏在江橫舟的身后,气息微弱:你走吧,不用管我了 江橫舟没有管他,一把轰开空间壁障,但就是这么停顿的一会儿功夫,身后的异种已经追上了! 霎时间,四团充满了毁灭能量的光团向他冲来! 无可奈何,江橫舟狠狠咬住牙齿,以双手为起点扩散出一层坚实的金属粒子壁障。 第41章 轰又一次异能对撞,江橫舟胸口一闷,喷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液。 被派来执行夺取魂珠裤任务的异种大多异能极强大,再加上有林思明这种成名多年的异种强者加持,江橫舟又顾忌着背后奄奄一息眼看着就要撑不住的江汉,一时间还是落入了下风。 江汉全身都是血,眼看着儿子陷入包围圈,眉目冷硬,语气也生硬,交代遗言似的:你走了之后找机会杀掉徐尚,是他害死了你妈妈 江橫舟粗暴地将江汉扔在地上,跨开双脚,深吸口气,异能自身体深处凝出实体,胸口的鳞片隐隐发热,整个身体的肌肉都完全绷起,为爆发出真正的致命一击做出完美准备,热量极高的异能光团被不断地注入能量,颜色越发深了。 呲呲空气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似乎是受不住这样爆裂的能量。 砰!江橫舟猛地射出手中凝实的能量团,随之而来的林思明等人不敢小看他,周身浮现出层叠的能量波。 一秒后,莽山深处响起爆炸声,露在山体外围的建筑物轰然倒塌,变成了烟尘滚滚的废墟一片,但所幸魂珠库建造时使用了当时最坚硬的合金钢铁,又依山势而建,有山体作为掩盖,倒勉强撑住了整体架构。 留在外面的伊利亚猛地一惊,立刻化为魔物真身,冲进灰尘烟波中寻找江橫舟的身影。 到处都是碎石,尘土被爆炸波完全掀起,可视度极低。 伊利亚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这是江橫舟! 他快速冲上去,握住对方手臂的那一刻,才发现江橫舟受了很严重的伤,他的右腿腿骨被挫伤,半个脑袋都是血,额角破了一大块,背上背了一个不知生死的人,那应该是江汉。 江橫舟伊利亚哆嗦着出声。 江橫舟一把将江汉卸下交给伊利亚:你先带着他跑,去试验场搬救兵! 我不伊利亚红着眼睛拒绝,就见江橫舟面色阴沉,眼中尽是无可置疑的决绝,他愣了一瞬,便沉默地将江汉背上。 江汉尚有意识,但似乎是伤重得说不出话了,只沉默而凝重地看着江橫舟。 烟尘尽头忽然传来林思明嘶哑的声音:一个都不用跑!随后,巨大的破空声响随之而至,江橫舟挺身向前,咬牙接住了这一击。 噗嗤一声,伊利亚只听到某种利器进入肉|体的声音,他的眼睛睁大,江橫舟的胸口出现了一个血糊糊的大洞,隐约可见其内的肋骨是被林思明的空间利刃贯穿的! 江橫舟重重地后退几步,倚靠在伊利亚身上强撑住不倒下。 烟尘渐散,林思明和其他几个异种的身影渐次清晰,就在这时,防爆卡车携带着巨大轰鸣转瞬而至,七个暗鳞的异种利索地下了车,朝着这边的方向包围过来。 林思明对着江家父子露出了笑容:今天是6月20日,作为你们的死期刚刚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报应 6月20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就在19年前的6月20日,小小的江橫舟第一次感受到明霓对他的爱,也懵懂地发现,对于江汉来说,明霓也是很重要的存在。 而对于林思明来说,6月20日是一个令他痛彻心扉的日子。 那一天本该是林思明这个平凡人类最幸福的一天他和他妻子百合的结婚纪念日。 他带着百合去了凯恩斯商场中的一家高档餐厅,两人笨拙而兴奋地第一次点了西餐的豪华套餐,他们捏着易碎的高脚杯,用着不甚熟练的餐叉,一点点细细品味着从前绝不舍得吃的食物。 那一天的他信誓旦旦地跟百合表示自己一定会飞黄腾达; 那一天的他立下誓言要在这样千万人口级别的首都立足; 那一天的他也是第一次面对挚爱之人的死亡。 只不过是让百合站在原地等着,而他去相隔不过三百米的饮品店取餐。 就只是这三分钟时间,意外就发生了。 那个可恶的异种跑出来报复社会,商场中无辜的人类都成了他手下的牺牲品。 乱糟糟的人群,撕心裂肺的吼叫声,直愣愣乱射的强大异能波他只能窝在最近的饮品店,瞅着空子冲向百合所在的位置。 百合绝望地看着他。 她脸上的眼泪显得仓惶无助,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却坚定地跑向他。 近了,很接近了! 他马上就要抓住她的手了! 砰!商场的大门被暴力撞开,一队军人快速涌入,枪声和暴呵声一同响起:平民都趴下! 她也趴了下去 那个异种遭受了枪击,更加愤怒,像一只兽类一样暴怒地乱窜,离她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误伤到她了! 他疯狂地跑过去,顾不得射向异种的枪林弹雨会不会误伤到他 在狂奔的间隙中,他看到一个军官紧紧拢住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他眼神坚毅,直面那个发狂的异种。百分之一秒的时间中,他忽然产生了那大概也是一个正在保护自己妻子的丈夫的念头。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一生中最为残酷的噩梦 那个军官开了枪,而那个异种随手抓住她挡下了子弹! 她的身体破了个洞,大片大片的血液浸透了那条早上出门时她特意挑选的米白色连衣裙 然后,她被异种像扔垃圾一样地随意丢掉了。 她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地上,眼睛中盈满泪水,充满绝望和迷惘,直直地看着他。 他扑到她的身上,双手按住不断出血的地方,可于事无补,那些红色的液体不断从她的身体涌出。 怎么办啊?好多血啊,一个人怎么能流出这么多血,这些都是她的血啊 他抱住她逐渐变冷的身体,满眼泪光中他看到那个军官被随后赶来的军人包围着,而军官正轻声安慰着怀里被吓到了的女人。 他和军官的中间,那个异种倒在地上,胸膛被子弹扎成了筛子。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在那个时候对异种开枪? 为什么你一个军官只保护自己的爱人? 为什么你们不能早来哪怕一秒? 江汉似有所觉,抬眼看向了林思明的方向,然后他看到了一双满是恨意和崩溃的双眼。 从那一刻起,林思明永远也忘不了,江汉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的妻子,却杀了他的妻子。 - 今天是6月20日,作为你们的死期刚刚好。 林思明站在断壁残垣中,神色癫狂,眼神阴鸷。 江汉伏在伊利亚背后,极致的痛苦已经让他的思维快要停滞,他视线模糊,看着林思明,这个特殊的日子让他想起了什么恍惚间,19年前那个直直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恨意的男人再次浮现在眼前。 他捂着疼痛难忍的胸口,从伊利亚背上挣扎着下来,往前迈了一步,伊利亚用空着的右手扶住他。 江汉眼神复杂:你你是19年前凯恩斯广场的那个人? 第42章 林思明脸上充满恨意:江部长,你终于想起来了,19年前,是你!为了救明霓而杀了百合! 江汉猛地咳出一口暗红色的血,那血中夹杂了他身体的肺部组织碎片。 他低低地叹了一声,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原来是你,怪不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许是老天也在可怜我吧,我觉醒成为了异种,很快又找到了徐尚,我帮助他去蛊惑明霓,当明霓死的时候,你一定也痛不欲生吧?我就是要让你也尝一尝失去挚爱的痛苦! 江横舟倚靠在伊利亚左侧,闻言抬起双眼,紧盯着林思明,双手紧紧握拳。 这是害死他母亲,让他家庭支离破碎的罪魁祸首。 忽然,一阵温暖的能量温柔地流入他的身体是伊利亚在给他输入魔息。 江横舟眨了眨眼睛,往伊利亚身上靠了靠。 我这辈子就做过这么一件迫不得已的错事,果然招来了报应,江汉眼神虚无,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但是,为什么要报应在明霓身上,她是无辜的,这是我的错啊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然颤抖,通红的眼眶中流下一滴泪。 他嘶吼着:这是我的错啊,为什么要伤害她? 那样子就像是崩溃到了极点。 江横舟怔忪地看着他的父亲,在他的印象中,这好像是江汉第一次这样地痛苦脆弱。 从小到大,江汉从来都是一脸的冰冷严肃、不假辞色,他永远在忙,忙着当官,忙着参政,忙着与各色人等斡旋。 他对江横舟尽到的义务仅仅是提供丰富的物质基础和优秀的教育环境将他养大而已。 而那种父亲对儿子的关心疼爱教养,他是一点也没有的。 一直到现在,江横舟也无法确定江汉是不是真的有为人父母爱护子女的本能。 今天也是他第一次看到了江汉的另一面。 为什么?那谁来告诉我为什么百合要成为你们一家的牺牲品!林思明眼睛红透,怒吼着,你来告诉我为什么啊!啊? 他举起手指冲着江汉和江横舟,宣判着仇人的死期:今天你们父子就下去跟百合忏悔吧! 上!杀了他们! 随着他一声令下,在场的异种如虎狼般齐齐扑向江家父子。 江横舟咬紧牙,立刻上前将江汉和伊利亚护在身后,他心里计算着时间,距离他用江汉的名义发送求救信号已经有七八分钟了,只要再撑一撑就可以等到伏魔组的救援了。 几股强大的异能波再次冲击江橫舟的身体,他双手在前,金域组成的壁障承受着全部攻击,已经露出细密的裂缝,危如累卵。 关键时刻,身后出现一股向上升腾的气流,一个熟悉的身影掠过他冲向对面的林思明是伊利亚用他尚未发育完全的肉翅飞了起来! 正在攻击江橫舟的林思明冷眼看着这不自量力的魔物,一只手甩出一个凝实的空间爆破弹,那一团压缩了空间异能的白色弹状物轻而易举地命中了伊利亚的身体。 啊!魔物撕心裂肺的声响刺激了众人的耳膜,伊利亚像一只被射穿身体的鸟儿一样坠落在林思明身前。 噗嗤! 林思明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腹部的银白色长尾,那尾尖带着鲜红的血迹,在扎透他的腹腔后从他的背后朝着心脏的位置袭去! 伊利亚深绿色的竖瞳满是小心翼翼地期待,只要命中心脏,林思明必死无疑! 铮的一声,某种金属利器与坚硬物质碰撞的声音响起,魔物尾尖只扎到了一层厚重的空间壁障就无法再前进半寸了。 林思明吐出一口血,左手猛地握住魔物长尾,右手异能迸发,形成空间之刃朝着伊利亚尾骨的位置快速地剁下,就要把漂亮的长尾生生切断! 伊利亚的求生意志史无前例地强烈,双眼瞳孔瞬间缩小到看不到的地步,只剩下流动着点点光华的虹膜泛出海妖歌声般的奇异深绿色,他在对林思明使用魅惑! 林思明不受控制地怔住了半秒钟,就在这一瞬间,伊利亚猛地抽出长尾狼狈地逃往江橫舟的方向。 没了长尾的阻滞,血液如月夜下的潮水般流出,几秒间就在地上汇出一道血河。林思明猛地跪倒在地上,他清楚这应该是伤到大动脉了。 他只是不可置信,一只以前从未放在眼里的如蝼蚁般弱小的魔物居然给他造成了最大的伤害? 数道锋利的水箭射向魔物后背脆弱的肉翅。 啊!好痛!伊利亚大叫出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在阳光下几乎可以见到青蓝色血脉分支的翅膀被射出了数个大洞,汩汩的鲜血顺着轻薄的骨架流出。 身后的异能攻击转瞬即至,而伊利亚肉翅被废,就要瘫倒在地,正当他脑子里只有这回真的完了的念头时,一个人站在了他的身前用身体替他承受了全部的能量波,是江橫舟! 没有任何能量防备的肉|体经受不住如此强劲的异能冲击,一魔一异种直接被轰飞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啊~ 第 31 章 失去 伊利亚失血过多,迷迷糊糊,本能地抱住江横舟,然后,他在江横舟背后摸到了一手的血,湿乎乎的,温热的。他朦胧地睁开眼,入目是江横舟身上的一片血色。 江横舟的头无力地低垂在他的脖颈处,他几乎感受不到那微弱的呼吸,一阵细细密密的疼痛袭上他的心头,这是他第二次为了救他而受重伤了,这次他们还能熬过去吗? 他无助地摸索江横舟的背部,想要找到出血口堵住,却被血液那滑腻的触感吓得心凉。 林思明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神色阴狠:江横舟,我本来没想杀你的,当时我也是让吴思留你一命的,但可惜啊,你太不受教了 肉翅传来极致的痛苦,但伊利亚已经没力气再痛苦地喊叫了,他用全部力气托起江横舟,努力向后爬,深绿色的双眸满是绝望。 忽然,他的脖颈痛苦地昂起,双眼圆睁是林思明随手丢了个真空空间套住了他的头颅,他呼吸不过来了! 江汉看着被魔物抱在怀里的血乎乎的人,深觉痛心与愧疚,他没有对这个儿子尽到做父亲的义务,现在却要连累他搭上自己的性命。 他向林思明大声喊着:你不是想杀了我吗!来啊!杀了我啊!我等着呢! 林思明缓慢地蹲下来欣赏被缺氧折磨得面色发红的伊利亚,然后他的目光放在了昏迷的江横舟身上。 他一只手掐住江横舟的脖颈,转头仇恨地盯着江汉,:好好看看你儿子是怎么死的,多么美妙的体验啊! 江汉的双眼流出大颗的眼泪。 林思明缓慢施力 噗嗤! 林思明只觉心口一凉。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一柄金色的金属异能利剑从左胸贯穿! 原来江横舟根本没有伤重昏迷。 他的目光移到江横舟脸上,对方那沉凝的黑眸正淡淡地看着他。 第43章 我到底还是死在江家人手里了,这是他死前最后的想法。 江横舟微微喘气,推开林思明的尸体站起来,看向了不远处的十多个异种。 他站得很稳,嘴角还带着一点轻蔑的嘲意。 或许是这次反杀来得太过突然,那十多个异种竟有些震惊错愕,一时都没有动静。 林思明是他们中异能最强的一个,竟然就这么死了? 眼镜男咬了咬牙,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咱们一起上,把他杀了!完成任务最重要! 话音刚落,眼镜男就像被人打了一拳,砰地身体腾起,砸到了某辆车上。 空气中出现了大片强劲的异能波动!原来是一水穿着绿色制服的伏魔组成员赶到了。 白薇神色严肃,双手合十轰出一支烈焰将眼镜男烧得吱哇乱叫,对下属下达命令:全部拿下! 江横舟双眼一凝,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们还是等到救援了。 心底一松,他全身脱力,倒在了地上。 在天旋地转的模糊视线中,他看到伊利亚带着血肉模糊的肉翅,艰难地向他爬过来 当战斗结束,白薇看到的就是这只魔物极力把自己的爪子塞到江横舟手里的样子。 - 灵魂在沉溺着的深渊中不断挣扎,入骨的疲惫和被极度消耗的空乏感占据了身体的全部。 朦朦胧胧的声音传来,如同隔着一层水波。 还是叫醒他吧,江部长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 医生说他陷入重伤,现在是昏迷着的。 艹!那边江部长被下了病危通知书了! 噩梦般的奇异诡谲袭击了意识深处,江横舟猛地双眼大睁,全身浸透在冷汗中。 身边响起乱糟糟的声音: 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能听清楚吗? 现在能动吗?江部长那边现在很危险了 好了,把他抬到轮椅上。这是白薇的声音。 她注视着眼神涣散的江横舟,江横舟,你听好了,不要激动,江部长他抢救失败了,现在吊着最后一口气,我想他肯定是想见你最后一面的 后面的话江横舟没再听清了,他的脑子嗡鸣得厉害,乱七八糟的情绪冲击着还未完全恢复的精神。 当他凝起精神的时候,他已经坐着轮椅,被推到了身上插着一堆管子的江汉病床前。 江汉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多岁,脸颊完全凹陷下去,眼下乌青,面色苍白得像鬼一样,两只眼无神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完全没有曾经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江部长的样子。 他的眼珠混浊无神,眼神复杂难言。 两个人就这么无言地对看了几秒。 江汉被覆盖在氧气面罩下的嘴唇缓缓地动了动,说了三个字完全没有声音,他已经不能发声了。 江横舟知道那是对不起。 因为接下来江汉把这个词汇重复了两遍。 然后那双疲惫而充满歉疚的眼睛就永远地合上了。 世界陷入了一片安静。 江横舟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只感觉身体被水流淹没,而灵魂抽离出来,飘到了上空,以第三视角看完了这一场父子死别。 其实是很荒谬的事情啊 四个月前,他以为江汉真的要杀死他,慌忙逃窜之下像只丧家之犬。 四个月后,他几乎以生命为代价去救这个给了自己生命的人,却还是失败了。 只有三声对不起留给他。 这样仓促,也这样轻率。 江横舟很轻地笑了一下,他几乎可以确定,江汉是不爱他的。 因为他离开的时候,虽然在说着歉疚,却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样子。 江横舟也发现一个残忍的事实,以前他没有父母的爱,以后他真的没有父母了。 一瞬间,前所未有的孤独淹没了他,他好像成了一个空壳,脆弱得要命,几乎看到了命定之路上的死亡在向他招手。 这是他极为讨厌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三岁时在人群中奔逃的时候,满目都是慌乱四散的人群,而这些人中,没有一个能帮助他。 他只能不停地跑啊跑 日升月落,等不到一个真正的怀抱。 不过,没关系的。 他无所谓地想,这些年都是这样,他已经习惯了。 他已经是一个强大的大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即便是多么强大的大人,曾经也只是一个无助的小孩。 求收藏啊~ 第 32 章 未来 江部长昨天拼着最后一口气|枪杀了徐尚,林思明也被江横舟杀死,除此之外,还剩下15名暗鳞异种,当场击杀3名,逃脱2名,活捉10名。 顶头上司科松不在,事关国防副部长的死亡这种重大政治事件,亚联盟主席吴行知亲自询问相关是由,白薇直接向他汇报。 江汉去世之前说了什么吗? 办公室窗明几净,吴行知两鬓的点点白发在自然光下熠熠生辉,配上那双精明强干的双眸,显得整个人压迫感十足。 他转过头来看着白薇,语气中听不出丁点情绪。 白薇心中稍紧,诚实地回答:江部长临死前是江横舟待在旁边的,我们都避了出去。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们这样的伏魔组成员几乎都是从战争时代遗留下来的孤儿中选出的,从小到大接受着政府的供养与训练,培养出了对人类与国家的绝对忠诚。 而她又幸运地觉醒为异种,一路走到今天这种地位,也算是逆天改命了。所以她对于自己的任务一向十分尽心,但做事上终归少了些聪明劲儿,这一点她自己是知道的。 吴行知的目光闪过一点失望,相比于科松来说,白薇的警惕性与敏感性还是差得太多了。 他许久没有说话,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白薇开始不由自主地思索自己在这整场危机中的处理行为是否有误。 她也的确心中愧疚,暗鳞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控制并劫持了江汉,这的确是她的过错。 主席,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职,如果不是我 男人右手一抬,是一个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的动作:好了,等你们组长回来再说。 是。 白薇心中一凛,组长估计会狠狠处罚她的。 科松那边就快要收网了,你们随时准备支援。 是,我们会按照组长的部署极力配合的。 吴行知仿佛疲倦式地揉了揉太阳穴,微微闭眼思索着什么,半晌,他说道:让江横舟找过来见我。 白薇心头诧异,但没有问什么,尊敬地道了声是。 - 某军区医院七楼特护病房。 魔形的伊利亚毫无意识地躺在加大号病床上,他的肉翅破了好些大洞,因为人类的药物对魔物效用很小,所以医务人员对他的治疗只是包扎止血,白薇紧急调用了魂珠让他吸收来进行自我恢复。 第44章 到现在,伊利亚已经整整睡了八个小时,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他模模糊糊地睁开眼,就见江横舟坐在他的床前。 他一动不动,显得极安静,身体又背着光,只有朦胧模糊的一层轮廓。 江横舟? 伊利亚声音沙哑,像是往原本清澈的水中揉了一把粗粝的沙子。 江横舟仿若惊醒了般,起身按动床铺的升降系统,拿起床边的一杯水喂给伊利亚。 伊利亚微微低头,不歇气地喝了一整杯水才堪堪停下,过程中他一直抬着眼悄悄看向江横舟,眨巴着细密的墨绿色睫毛,那兽类一般的绿色竖瞳紧盯住江横舟的脸。 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的江横舟很不对劲,一种难言的疲倦感弥漫在他的身上。 停顿一会儿,伊利亚开了口:江横舟,你怎么了啊? 到现在,伊利亚才发现自己是如此地笨拙,似乎没有什么安慰人的能力。 江汉死了。 江横舟说这话的时候眼珠很黑,像一团透不光的浓墨,让人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动的痕迹,就像是在说其他人的事情。 伊利亚的心还是被狠狠揪痛了一下,一时间,他好像看到了那颗隐藏在波澜不惊面具下的受伤的心灵。他知道他的心在哭泣,这种哭泣并不是漫天大雨,而是阴暗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潮湿与阴郁。 一阵白光闪过,伊利亚舍弃了令自己感到舒服的魔物形态,变成了一个有着人类皮肤和血肉的青年。 他面色苍白,伸出细瘦的双臂,用最柔和的声音对眼前的男人说:要抱一下吗? 江横舟一怔,然后很细微地笑了一下,就像是某种正在破碎的东西短暂停滞了一下,某片暗潮汹涌的湖忽然平静了一瞬。 他拥向那尚显青涩的臂弯,将头埋入青年的脖颈。 世间都安静了,鼻腔中都是伊利亚身上消毒水的味道,脖颈处柔软的皮肤触感与温度太过于温馨,以至于让人短暂地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伊利亚偏头蹭了蹭江横舟粗硬的黑发,侧颊传来粗糙的触感。 他感受着脖颈处规律的呼吸,轻轻拍打江横舟的背,像个初次学习安慰朋友的小孩。 他开始轻轻地哼唱起一首草原的童谣,这是他儿时哭泣时,他妈妈学了人类的歌谣来哄他的。 轻声的音鸣就在耳边,舒缓又亲近,柔软又温和,这对于江横舟来说也是一种极新鲜的体验。 伊利亚,或许你不会理解,人类中竟会有像江汉那样的父亲。 他从没有为我唱过歌谣,从没有给我做过一顿饭,从没有手把手教过我什么知识,从没有告诉我怎么交朋友。 所有他应该做的一切都有保姆、家教、学校、保安、秘书去做,他这个父亲从来不参与我的生活。 其实我小时候常常怀疑我是不是他的亲生孩子,偏偏我又跟他长得极像,像到任何人见到我都知道我是他的儿子。 伊利亚满眼痛惜,想去安慰他,奈何所知有限,只能笨嘴拙舌地道:我妈妈跟我说过,有些人天生就没有亲子缘分,不知道怎么做父母的,这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是很悲哀的一件事情。 她说,亲眼看到孩子成长时的那种喜悦,哪怕在人类世界中也只有那些很幸运的有天分的父母才能感受到。 或许你父亲也并不是一个幸运的人吧。 一缕比呼吸略重的气息喷到脖颈处,伊利亚感觉那应该是一个笑容。 一阵轻柔的声音从脖颈处飞出来:你的母亲一定是很幸运的,因为她有你。 伊利亚心底泛上层层喜悦:我也很幸运,因为我遇到了你。 是吗?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类,你强大又聪明,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那人间就真的是天堂了。伊利亚说得很郑重。 江横舟闭上了眼睛,将脸彻底埋进伊利亚的怀里,嘴唇贴着脖颈处细嫩的肌肤,喃喃道:伊利亚,我会帮你找到你母亲的。 伊利亚眼睛睁大,心里动容:好。 扣扣! 有人在敲病房的门。 白薇探出一个头,他的目光在状似正在亲近的两个人身上打了个转,面色尴尬,很不好意思地道:抱歉,二位,打扰一下。江先生,吴主席想见你。 - 吴行知打量着眼前的江横舟。 这个年轻人面目英俊深邃,眉骨到鼻梁有天然的一股顺畅的弧度,眼睛黑亮,是个挺拔的青年。 而且,他真的跟他的父亲长得很像,那种眉眼间流露出的凌厉的气势和孤傲的性情都很相似。 吴行知开门见山:科松现在在南半球执行任务,塔斯尔岛马上要有变故,你怎么想? 江横舟沉默良久,他知道吴行知的意思,但他并不想顺着对方的思路走下去。 吴行知似乎看穿了江横舟的拒绝,换了一个话题:你是个异种,走正常流程你进不了首都官场,你也该好好考虑以后的事情了,如果决定好了就不要拖延。 江家和明家是首都叫得出名号的政治世家,到如今也积累了一定的政治资源,只是偏偏后代凋零,横死者甚多,人走茶凉之际,正需要一个突出的后继者继承两家的荣耀。 曾经首都的政治首脑们都以为江汉会是这个人。 而现在,江家的未来在何处,是否会就此完全沉寂下去,就看江横舟了。 对于吴行知这个亚联盟主席来说,江家的政治资源被其他势力瓜分,确实是一件有些棘手的事,现在这个特殊时期,还是不要有什么变故才好。 江横舟回答得异常干脆:我并不想从政。 吴行知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眉眼间却多了一些凌厉,他的眼皮轻轻低垂,呈现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嘴角牵出一抹包容般的笑意,仿佛江横舟是什么顽皮骄纵的小孩子: 你可以不从政,但男儿不能一日无权。你很强大,但现在这个年代,单体战力永远敌不过团队战力。你看似活得很好,但危机就在眼前。 江横舟,你是个聪明的年轻人,你真的想好了吗?真的要彻底放弃江家在首都官场数十年的经营了吗? 江横舟沉默不语,其实细想一下,他现在的处境并不好。 他母亲、父亲、伯父、祖父的死都跟暗鳞的异种有关,他跟暗鳞这个组织快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了。 而亚联盟这边 还有你身边的那只魔 吴行知适时停下,两只眼戏谑而认真地观察对方,满意地看到了对方眼里一瞬的波动。 他深谙人心,知道失去越多的人越会抓紧眼前的一切,对于江横舟这样的异种来说,现在跟他真正建立起了亲密联系的人已经不多了,那只魔一定是很特殊的。 他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们的线人得到消息,暗鳞似乎对他有意。 江横舟眼皮一跳。 第45章 是啊,还有伊利亚 他的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暗鳞为什么对他穷追不舍,他的妈妈究竟去了哪里,现在是不是陷入了危险,他妈妈的事情会不会波及到他 伊利亚的背后是一团绕成乱麻的谜团,谜团后面则可能潜藏着无数的惊雷,一个不小心就会在不经意间将这只幼小脆弱的魔物炸得灰飞烟灭。 他非常确认,伊利亚是离不开他的。 而他作为一个异种,他需要魔物的魔息供养,伊利亚对他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们俩是一定要绑在一起的。 吴行知微笑:加入伏魔组吧,人类跟异种总有一天要清算过往,暗鳞不会逍遥太久,现在进入必将胜利的阵列对你和你的魔物来说都是好事。 江横舟沉思一会,心底千丝万缕萦绕在一起,谨慎地说: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那这样吧,我代表伏魔组暂时雇佣你,你可以先体验一下,其他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江横舟这回爽快地点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上暑期课了呜呜 努力更新! 求收藏啊~ 第 33 章 乌尔林 我永远忠诚于亚联盟伏魔组和吴行知主席。 在执行任务的前夕,白念青摸着自己胸口那处象征着异种身份的鳞片,像以往那样在心中默念自己每次出任务时都要重复的话语。 他是塔斯尔岛上默默无名但又身兼数职的小林管家,也是亚联盟辖下伏魔组中的易容者白念青。有些异种的异能不具备直接攻击性,在战争中只能作为辅助性角色存在,他就是其中之一,他的异能是改换容貌,因此他成为了伏魔组经常外派的间谍。 今天是他在塔斯尔岛潜伏的最后一天,他的任务就是破坏岛内部署的通讯侦查系统和信号基站,并接应伏魔组小组成员及军区部队上岛。 亚联盟全称为亚洲地区人类防御联盟,与暗鳞组织共同诞生于逢魔纪年第53年,主要职责是指挥亚洲军民和异种防御并消灭入侵人类世界的魔物,在战争年代创造了巨大成功。 自逢魔纪年的60年代以来,魔物数量大大减少,亚联盟的相关活动也不像从前那么活跃,本已逐年陷入沉默状态,即将被解散。 但近二十年来,暗鳞组织逐渐偏离了人类全体的核心利益,对人类安全产生巨大威胁,亚联盟的工作重心也偏移到处理异种的问题上。 作为亚联盟五十年来最年轻的主席,吴行知在上任伊始就展现了铁腕政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原本陷入内部派系斗争的亚联盟整肃一新,也让它重新拾起了尊严,重新回到了为全人类防御魔物(与异种)的原本轨迹上。 吴行知青年时代供职于亚联盟理事会,一手主办了抚养战后孤儿的后勤工作。这项任务在当年的其他政治新贵看来不过是一项可有可无的面子工程,把政府拨款中的一部分象征性地拨给郊区那些穷得叮当响的孤儿院,这便是他们能做的极限了。 但偏偏吴行知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认真来落实这项任务。不过十年时间,这些受到政府恩惠的孤儿陆陆续续地成年、毕业,并秉持着回报国家的意志,努力进入军部及政府基层,甚至也有几十个人极具天赋,觉醒为了异种,进入了亚洲人类组织中异种的官方机构伏魔组。 无一例外地,这些孤儿都成为了政府及吴行知个人的忠实拥簇者,绝对的忠诚是他们的人生底色。 十年树木,十年树人,如今这项政策在他的支持下继续实行着。 当他在35岁的年纪登上亚联盟主席的高位,惊呆了许多人的下巴,并且在短短两个月之内将伏魔组完全变成了他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一些政治首脑们才看透他十年部署的心机。 在江汉出殡后的第四天,吴行知对伏魔组组长科松下达了指令:偷袭塔斯尔岛,消灭岛上异种,抓捕鳞主科力恩,救回被捕人类。 这个任务指令下得如此急切,一是因为伏魔组倾尽巨大人力在塔斯尔岛部署已久,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暗鳞抓捕人类的范围已经扩大到了亚洲与欧洲。 在一天前,青藏地区报告,边境线上侦查到了大批异种,一只执勤小队在进行拦截时损失一半,现在暗鳞的异种已经进入了高原地区,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地。 他们的野心日益膨胀,他们都的触手越伸越长,他们越来越强大,且越发表露出无法与人类共存的趋向。 这些都是建立在各国政权的沉默与普通人的牺牲上。 晚十点半,夜色完全吞没了塔斯尔岛,所有魔物安安静静地睁着冷血动物似的双眸凝望着一角露出点点月光的窗户。 颠簸的大床上湿乎乎的,西莱特酣畅淋漓地抖动着身体,闷哼了一声,动作一瞬间静止,整个人压在底下的索恩身上。 他喃喃着感叹:艹!真他妈爽! 索恩极顺从地躺在他身下,脸色泛着红,全身却是苍白的,他的身体更加瘦弱了,只剩下一把伶仃的骨头,长期被攫取魔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已经要走到尽头。 只是,他真的很不甘心,如果他的结局是只能像这样肮脏地死去,死在这个恶心家伙的床上,那他宁愿从未来过这世界。 西莱特用沾着不明液体的手拍拍索恩的脸:虽然很想留下你,但现在你已经是暗鳞的魔物了,你该回去了。 红楼的魔物一般是不允许被鳞徒们带出的,但总有几个魔物格外地听话乖顺,便获得了可以被外带的资格,只是不能过夜,需要在十二点红楼的最后一遍检查之前还回去。 西莱特打了个响指,外面进来两个人类服务生,直接把失去行动能力的索恩从床上拽起。他们要把他押回红楼。 塔斯尔岛终年极寒,晚风森凉,刮得人骨头都瑟瑟发寒,这种极低的温度对魔物有很强的抑制作用。 索恩拖沓着步子慢慢走着,从异种的床到红楼的囚牢,这一段路是他唯一能享受月光的时候,他一向都是很珍惜的。 只是今天,他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空气中那种隐隐的对魔物的禁制松泛了很多,那个用禁制异能覆盖了整个塔斯尔岛的鳞主难道不在吗? 一大片异能光芒在西南角闪过,转瞬即逝。 索恩眼神一定,他知道,那是饲料库,是暗鳞关押人类的位置。 难道这个时间又有饲料到了吗? 不对,一天前岛上突然少了很多异种,而离塔斯尔岛较近地区的人类已经被消耗完了,他们需要去更远的地方,不会这么快回来的,那么这就是 索恩眼神闪烁,用余光瞟着两个人类。 或许他猜错了,但如果他猜对了 他捏紧了手,他的脖颈上戴着闪着红色荧光的魔力抑制手环,一旦他动用魔力,这个手环就会第一时间放出信号通知信号塔的异种,并且立刻注射毒素。 一般情况下,人类的毒素是不会对魔物起效的,但是,之前他看到过一个想要逃跑的异种在动用魔力的瞬间就瘫倒在地,几秒钟后脸色泛青,失去了呼吸。 第46章 那一瞬间他心都凉透了,现在居然有能毒死魔物的东西了? 这是那个该死的鳞主乌尔林最近的发明创造。 所以,既然不能用魔力,这两个人类就只能 两分钟后,索恩抹掉嘴角的血快速闪入夜色。 在他的身后是两具脖颈被生生啃断的尸体。 索恩踉踉跄跄摸索到岛屿的西南角,他的目标是海港的船,任何一艘都可以,只要能离开。 但是,闯入饲料库的异种们还在那里。 他只能安静地趴在一丛干枯的灌木后,看着这混乱的场面。 他知道,有一伙异种闯上来,他们打开了人类监牢的大门,救走来那些脆弱的东西。 艹!有异种入侵,快报告给鳞主! 他们把人类救走了! 海岸口什么时候上来一艘这么大的轮船! 啊!他们是伏魔组! 乱七八糟的声响在四处震天动地,索恩把自己压得更低了,身体几乎紧贴在地面。 刺目而缭乱的异能光芒间或出现,不断有异种受伤或死亡。 看上去似乎是伏魔组的异种更胜一筹。 人渐渐少了,伏魔组把暗鳞保守在这里的异种全部杀光,他们就要转战其他地方,他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嗖 一道异能波射穿了他的肋骨,他瞬间瘫倒在地。 这里怎么有只魔?一个异种薅起他的头发。 他的头屈辱地扬起,一个穿着制服的陌生异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旁边一个应该是他的队友的人说道:赶紧弄死,咱们得去冰鳞堡那边。 抓着他头发的异种嗯了一声。 索恩眼神一缩,立刻抱头求饶:不要杀了我,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虽然抱着头,但他的眼睛却是抬起的,他在寻找着脱身的机会。 一簇蓝色的异能光芒在视野内忽然亮起,他看到一个修长凌厉的背影站在不远处,正一刀捅进地上某个异种的身体。 他眼神一缩,他认出那是谁了! 江横舟!救救我! 江横舟蓦地回头,看到了一只羸弱得过分的魔物似乎正要被处理掉。 索恩大喊:江横舟,我是伊利亚的朋友,你还记得我吗?我真的没有恶意! 江横舟走过来,那两个异种神色疑惑,便再没有动作。 江横舟的脸隐没在夜色中,只有下巴在照映的火光中清晰可见。他在脑海中搜索着记忆,不太确定地道:你是索恩? 索恩狂喜:对!我们之前见过两次的,我一直都很乖的,不要杀我好不好? 江横舟脸上露出犹疑的神色,索恩灵光一现: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情报!你们要去冰鳞堡吗?科力恩在那里,但乌尔林不住那里的。 旁边一个异种问:乌尔林是谁? 索恩心底一松,成了!他用一种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乌尔林是鳞主啊。 鳞主两个字一出,其他两个异种神色震惊,江橫舟也面露惊讶之色,暗鳞的另一个鳞主也在岛上? 他挥挥手让两个异种放开他,又召集了自己的队员,对索恩说:带我们去找到他就放你一次。 十分钟后,江橫舟一行人到达后山脚下乌尔林的实验室,这里起了大火,只剩下一具黑乎乎的房屋架子。 江橫舟无奈,他们来得太晚了,乌尔林在发现岛屿被入侵且己方落入劣势后,第一时间销毁了重要资料,将实验室付之一炬。 江队长,科组长下令让各个小队去冰鳞堡抓捕科力恩。 江橫舟嗯了一声,然后指着极力想把自己缩得很小的索恩对下属吩咐道:把他带走,单独关押。 索恩心底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就地抹杀,他就还有逃生的机会。 他乖巧地顺着指示走向轮船上的又一个监牢,在路上他看到了一些从红楼中被释放的魔物。 他们一个个脖颈上戴着危险的荧光手环,四肢套上了一层层精钢锁链,放在平常,这些枷锁不算什么,但如今,他们的魔息所剩无几,身体衰弱不堪,有的连行走都很勉强。 索恩垂下了眼眸,从眼神中他能看出,他们已经毫无斗志。 从前那些还有反抗之心的魔物过早地暴露,然后被剥皮抽骨喝血,成为这塔斯尔岛不眠的冤魂,剩下的就是一些个像他一样忍辱负重的魔了。 - 半夜三点钟,吴行知接到科松的报告: 塔斯尔岛已全面攻陷,岛上人类已经全部救回。我方抓住鳞主乌尔林,杀死鳞卒共57名,俘虏鳞卒8名,剩余异种跟随科力恩逃走。十栋红楼共清点出活着的魔物1231名,正随船押往首都监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4 章 吃醋 亮堂堂的审讯室内,江橫舟面无表情地审问着索恩:你是怎么认出装成人类的乌尔林的? 索恩低着头,自下而上抬着眼,用一双怯生生的眸子看着对方,他记得之前跟江橫舟见面的那几次,伊利亚就是用这样的表情的。 我之前跟在西莱特身边,他被派去保护乌尔林,就住在乌尔林的实验室外面,我听他说过,乌尔林好像是一个没有异能波动的异种。 其实根本不是西莱特告诉他的,是他自己偷听到的消息。 你见过他? 没有见过,只是我在上船的时候经过人类队伍,其他人都慌里慌张地跟着军人走,只有他一个人看了我的脖颈环锁很久,他的表情明显就是知道这个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所以我就觉得他很奇怪。 江橫舟盯着索恩苍白瘦削的面颊,眼神深邃起来:你很聪明嘛。 索恩眨了眨眼睛,怯懦地说:&我只是有些自保的意识,江江先生,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呢?我能活下去吗?& 说到这里,他眼中含泪,并控制着让那盈盈水光挂在眼眶中不落下,这样显得更加可怜凄楚。他是看过江橫舟如何对待伊利亚的,他知道这个人是吃这一套的。 江橫舟敛下眸子,冷淡道:这就要看你能说出怎样的信息了。 索恩眼睛一亮,极欣喜地说:只要你问,我什么都说的,你救了我,我什么都肯为你做的 - 安静的室内,午后阳光温暖地洒在深棕色实木办公桌上,空气中萦绕着一股靡乱的气息。 吴行知大口呼吸着,放松地靠在真皮座椅上,双眼迷醉的样子,两鬓些许边的白发沁出了汗珠。 在他的身前,青年正卖力地工作着。 他跪在吴行知双腿中央,身体被办公桌完全挡住,整个头伏在吴行知的腹部,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 咕噜一声,他吞掉了什么液体,喘息着抬头,露出一张欲|望浓重的脸是科松。 吴行知满足地吐出一口气,右手摸了摸科松的脸颊,抵着他湿润的嘴唇:张开嘴给我看看。 第47章 科松顺从地张开唇,含住吴行知的食指和中指,一点点地吞进去,用舌头轻轻描摹那指腹上的指纹,极尽虔诚和卑微。 吴行知眼睛眯了眯,捅了捅对方的喉咙,微笑道:馋得不行了吧?在办公室就敢这样? 科松眼睛亮得发光,故意把嘴里的两根手指舔得水光淋漓,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吴行知不由得看得入神了。 半晌,科松吐出手指,倾身而上,解开吴行知领口的一颗扣子,迫不及待地去舔那颈部的肌肤,双手也隔着衣服摸上对方的腰侧。 喷热的呼吸和黏腻的吻就在颈侧,吴行知赞叹般地露出笑容 一道非常不礼貌的敲门声响起,然后是崔秘书的声音:主席,江横舟队长来汇报工作。 科松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 吴行知好笑地掐了掐他的脸,就像是十年前他们的初遇那样,下去吧,好好藏着别出来。 埋在温热皮|肉上的人面色活像是吞了只苍蝇一样精彩纷呈,愤恨地啃了一口。 三分钟后,江横舟进了办公室。 他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粘腻而腥|涩。 都是男人,他瞬间有了某种猜测,面带异色,抬头打量眼前这个大权在握的男人。 吴行知的衣着仍旧是一丝不苟的,面色也如常,只是原本深邃而凌厉的眉眼透露出那种释放过后的慵懒感觉。 而且垃圾桶里有几团揉成一团的卫生纸。 他暼了一眼又很快地转移了目光,这太不礼貌了 江横舟又隐秘地瞟了一眼实木办公桌,对科松的行为感到无语。 他对异种的异能波动还是很敏感的,何况对方特意释放了一点自己的气息,很像是一只求偶期的哈士奇标记自己的领地,真是太幼稚了,真是难以想象前几天在塔斯尔岛上大杀四方的异种此刻正歪歪扭扭地蜷缩在一个办公桌下,他都替他感到臊得慌。 江横舟面色如常地拿出一叠纸质材料,汇报这几天来的审讯结果: 乌尔林是五年前觉醒的,三年前加入暗鳞,两个月内就成为了暗鳞的第三位鳞主。 他的异能叫做化物,很特殊,是一种侦测创造类异能,他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来分析每个异种异能的具体表现方式和优化手段,甚至可以创造出来某种对异种和魔物均有效果的毒素。 他在觉醒前是个生物科学家,供职于欧洲蒙力克生物科研所,是个公认的天才,在其他人的描述中,他是个科学怪人。他经常拿异种和魔物做实验,创造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只不过那些东西在被我们发现前都被他焚毁了。 江横舟三言两语地陈述了一些重要信息,又讲了讲索恩发现乌尔林的经过。 最后,他随口问了一句:像科松这样的魔物怎么处置? 吴行知阅读材料的动作一顿,瞄着江横舟的神色慢慢道:先暂时关押吧,伏魔组的异种也需要魔物提供魔息。 江横舟露出复杂的神色。 横舟,魔物放出去是要吃人的,五十年前魔物毁了多少人类啊,吴行知像是在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微微叹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亚联盟跟暗鳞当然是有本质区别的,我们不会虐待这些魔物,他们可以定时吃饭、劳作、休息、放风,只是需要在特定时间内为伏魔组提供魔息,摄取魔息也是在他们身体可接受的限度内的,这是最具人文关怀的做法了。 江横舟根本无话可说,并不是所有魔都像伊利亚一样对人类很友好,也并不是所有异种都像他一样可以不用攫取魔息来活着。 吴行知看着眼前这个满怀同情心的青年,想到江家从前一贯的对魔物与异种毫不手软的做派,一时间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从前我以为你像江汉,现在看来,你的性格还是像明霓多一些。 江横舟惊讶:你认识我妈妈? 或许明家人没跟你提起过吧,我刚工作的时候,就是在你外祖父手下的,那时候他给了我很多提点,他也是个很热心肠的老人。 吴行知轻叹一声,那位老人家在他刚进官场尚显青涩的时候,明里暗里帮助他良多,只是去世得太早,明家败落得太快,也是可惜了。 他真诚地道:江家和明家就剩你了,我希望你能重振两家的门楣。 江横舟无奈,只觉吴行知真是有些旧共和时代老派知识分子的感觉,倒是跟现在的年代产生了一丝违和感。 他汇报完正要离开,吴行知又叫住他:横舟,你感觉科力恩是个怎样的人? 我加入战场的时候,他已经逃走了。 那天江橫舟因为去乌尔林的实验室而耽误了一些时间,当他赶到冰鳞堡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 与科力恩这样的强者对战,科松及其他伏魔组成员竟然没受多少伤,连军方的新式光能武器都没来得及使用,他就知道科力恩是没怎么认真对待这次较量的。 他直接放弃了塔斯尔岛这样一个经营了数年的基地利索地跑了。 是为什么呢?不想把暗鳞的有生力量浪费在跟伏魔组的斗争上?还是他们有更大的密谋? 吴行知轻笑了一下:你也认为他是逃跑吗? 江橫舟眨了下眼睛:只是一种衡量得失后的战略性撤退吧。 你们江家人都是聪明人啊。吴行知感叹了一句。 江橫舟眼神一缩,他知道科力恩是江家人? 吴行知向他露出心照不宣的笑意:好了,去做事吧。 江橫舟深深看了他一眼,快步离开了。 门关上的一刹那,科松猛地从桌底下爬出来,撒娇式地扑到吴行知身上,用一种怨妇似的口吻说:再这么下去,我迟早坏掉。 难为他一米九满身腱子肉的高个子把自己挤在吴行知怀里。 吴行知摸着他往自己脖子上蹭的脑袋,安抚性地拍了拍:行了,今晚回来住吧,大白天的,我这还有事儿,乖。 科松隐秘而满足地笑了下。 - 你终于回来啦! 伊利亚小狗似地坐在地上,肉翅耷拉在背后,银白色长尾一下一下地摔在地上,是很烦躁的样子,那双深绿色双眸可怜地盯着前面的男人。 江橫舟心里一乐,才想起来家里还有这个小祖宗,出差的这段时间估计把他闷坏了。 他耐心道:怎么不变成人形? 伊利亚心里委屈,控诉道:你都不在家,我当然要变回本体了,这样自在一点。江橫舟,你去了一周多诶,真的好久啊!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太不负责任了! 江橫舟去洗手间洗手,随意道:不是给你拿了很多动画片光盘吗?那些都是逢魔纪年前的老物件了,很珍贵的,内容也有趣得多。 伊利亚像个小狗似的紧跟着他:但是也没人陪我看啊,以前我妈妈都会跟我一起看的,对了,你说要帮我找妈妈的,不要忘了哦。 第48章 江橫舟抓了毛巾来擦手,边擦边说:嗯,伏魔组的消息 诶!伊利亚的鼻子凑在江橫舟背后仔细嗅闻,忽然惊叫出声,你身上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江橫舟不明就里。 伊利亚满脸严肃,银白色长尾紧紧圈住江橫舟的腰不让他动,整张脸都挨到了江橫舟的胸口,一寸一寸地闻着 然后他似乎是一下子崩溃了,眼圈直接就红了,愤怒地大喊:你有其他的魔了! 江橫舟:? 你身上有其他魔物的味道!你闻不到吗!你跟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是不是吸了他的魔息?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 伊利亚的表现完全像一个被丈夫辜负的小媳妇,他双爪揪住江橫舟胸前的衣服,直接抓出了两个大洞,那眼泪在眼眶中要流不流,看起来极为委屈可怜。 这一串的质问直接把江橫舟问懵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求收藏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有这么多作业! 第 35 章 爬床 伊利亚十分委屈,以前他觉得江横舟是天下第一好异种,可是这个异种现在居然吸食其他魔物的魔息! 这是一种不忠的行为! 虽然他并不知道江横舟应该对他有怎样的忠诚。 江横舟无奈地握住伊利亚颤抖着的双爪:没有其他魔物,今天我审讯了索恩,你还记得索恩吗?他帮伏魔组抓到了鳞主乌尔林。 什么索恩不索恩的,他才不关心索恩! 索恩是那个被西莱特虐待的,曾经跪在地上想给江横舟口口的魔! 伊利亚这回真是出离愤怒了,刷地一声,他的长尾打在地上,把洁白的地砖打出了几条裂纹。 不对!只是审讯的话,你身上怎么有他的味道?你自己闻闻,很浓的!你们肯定亲密接触了! 江横舟哭笑不得地将漂亮的银白尾巴拢在自己手里,一瞬间回想起之前的一幕情景索恩到最后诉说了很多暗鳞的暴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只能递给他纸巾,索恩太过激动,用揩拭过眼泪的手抓住了他 他当然马上就挣开了。 只是现在,就是那一瞬间的功夫就当得起很浓的的评价? 江横舟不由自主地侧头抽了抽鼻子闻闻,没有这回事儿,只是他哭了,你知道的,魔物体|液的味道比较重。 伊利亚双眼睁大,绿色双眸中满是夸张的伤心绝望,一时间竟有泪花闪现:他哭了关你什么事,你,你是不是抱他安慰他了,你怎么能这么随便 说到最后,伊利亚简直像一个被主人辜负抛弃的小狗,真有些崩溃的样子,他眼泪像不要钱似地哗哗流着,鼻头哭得红红的,连肉翅都跟着哼唧的节奏翕张。 江横舟有些错愕于他真的能哭成这样,手足无措地给他擦拭泪水,尽力解释:真没有,就是他不小心把眼泪蹭到我手上了,好了,你现在闻闻,我手上身上是不是都是你的味道了? 伊利亚扁了扁嘴巴,抽噎着像只小狗一样在江横舟身上蹭,把眼泪鼻涕什么的都弄到了江横舟的胸口。 蹭着蹭着他又有些不满意,哼唧一声在江横舟颈侧咬了一口,双手扒在江横舟的后背,贴着他耳朵恶狠狠地说:以后不要让其他魔物靠近你,要不然我就不理你了!哼! 怎么办才好啊?江横舟这么好说话,对魔这么好,万一其他魔也发现了这一点要跟他在一起怎么办啊? 怎么才能让他变成我的唯一? 伊利亚无限惆怅地思考这个人生问题,小脑袋深深埋进江横舟胸口去嗅闻他的味道。 江横舟无奈,真是个爱哭鬼啊,还这么爱演 好,不过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轻易就哭啊?江横舟摸着伊利亚的后脑,动作轻柔,像对待一个易碎的小宝宝。 怎么?你嫌弃我?伊利亚猛地抬头,语气委屈愤恨,眼眶中立刻又盈满了亮晶晶的泪水。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江横舟被那小眼神看得一阵没来由的心虚,赶紧解释,诶,就是总哭对身体不太好,对吧?你说呢 伊利亚傲娇地哼了一声,总算揭过了这一场事。 - 晚十点,在客房洗漱完的江横舟一进主卧就惊呆了 床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卡通玩偶,一半是姿势各样的汤姆猫,另一半是各种形态的动画人物玩偶。 更令人震惊的是,地上有一只巨大的、头顶天花板的坐形粉红色汤姆,它柔软的肚皮上,伊利亚正摊在那里,入迷地拿江横舟的电脑玩着一款旧共和时代盛行的名为植物大战僵尸的游戏,江橫舟特意暼了一眼,吼,还是杂交版。 并不是很想睡在这张躺下去就有可能被玩偶淹死的床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去客房睡。 江横舟转头就走。 伊利亚立刻扔下电脑,扑到他身上,懵懵地问:别走啊,怎么了? 江横舟摊开手,瞅了瞅床铺,眼神示意伊利亚请问我怎么睡? 哦!伊利亚作恍然大悟状,转身扑上床,将那一堆玩偶扫到大汤姆身上,特别温顺地解释,你走了之后我太孤单了嘛,就让它们陪着我。 江橫舟皱眉。 江橫舟不解。 江横舟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被众玩偶躺过的床。 叹息一声,他上了床,靠在床头,从床头柜里抽出一册儿童识字绘本,问伊利亚:学得怎么样了? 伊利亚一看到江横舟手里的书就蔫了。 江横舟走前给他安排了学习任务,虽然他要学习的教材是童趣满满的画了很多卡通人物的绘本,但是他真的怀疑,汉字这种复杂的东西真的是魔物能学会的吗? 过来,变成人形,给我认一遍这些字。江横舟眼神犀利地盯着伊利亚。 伊利亚一瞬间心虚,乖巧变成人形,别别扭扭地坐在了江横舟身边,磕磕绊绊地就着图画上的卡通形象猜字。 江横舟轻皱眉头,他离开这么久,伊利亚是一点都没有进步啊。 从伊利亚的角度看过去,他的眉峰锐利,高挺的鼻梁到薄唇是极为凌厉的弧度,刚刚洗过的黑发还散发着一股带着草木香味的潮气。 伊利亚眼珠一转,一条长尾顺着他的意志悄悄蹭上江横舟的胸膛。 江横舟转头看着他,面无表情:不要给我来这套,我走的这些时间里,你认真学习了吗? 那根尾巴覆盖着细小的白色鳞片,闪烁着漂亮的银白光泽,怯生生地爬上江横舟的手心,并不断磨蹭着他的指腹。 江横舟本能地握住捏了捏,好滑,好凉,好润 伊利亚顺势抱上他的手臂,整个身体粘糊地贴上去:尾巴给你摸,不气了哈~再给我几天时间,保证完成任务! 第49章 江横舟默不作声,想努力板起面孔,但手心里的尾巴开始讨好地缠绕起手腕。 能怎么办呢?他又撸了撸手里的尾巴,他简直爱死了这滑腻的触感和莹润的银白色,真是漂亮啊 伊利亚脑海中的小人欢快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咳咳江橫舟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下,严正道,我现在再教你一遍哦,这回必须得学会了。 伊利亚脑海中的小人像被崩了一枪似的倒了下去。 三分钟后,江橫舟开始抓狂。 这个田字怎么就不认识?农民种地都是要划分成格子的啊,你在人类世界没有见过吗? 我在草原上根本没有见过种田的 这是雪啊,你看这字上半部分是雨,能联想到的啊! 啊?这是雨?我见识少,你不要骗我,我学过的雨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哦。 令异种崩溃得怀疑人生,令魔物抓耳挠腮、凌乱慌张的一个小时学习时间终于过去。 伊利亚瘫软在床上无语望天,眼神失焦,活像是被抽走了一身的魔息。 江橫舟也好不了多少,只是一小时,他的黑眼圈都长了出来,刚洗的头发被体内的火气完全蒸干,甚至有了竖起的趋势,现在即便是再漂亮的尾巴也安抚不了他受伤的心灵,他再一次确定,老师这种职业真的是早死的命。 太可怕了,魔物的脑子怕不是一条沟都没有吧,但是,索恩这一类魔物就很奸诈聪明的,难道只有伊利亚的大脑皮层像树懒一样光滑?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今天咱们先分床睡吧。江橫舟面无表情地宣判了这个决定。 啊?伊利亚呆呆地看着拔腿就跑的江橫舟,有些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他那刚被一级汉字堵塞了的脑子不甚灵光地艰难运转起来,半天才组织出他好像是被我蠢到了的念头。 什么啊!怎么能这样!异种坏!伊利亚愤怒不已,红晕爬满脸颊,眼神中满是羞愤,超级心虚地拿被子蒙头盖住自己,拒绝接受他竟然嫌弃我的残酷现实。 夜色漫上城市,屋子里一片安静。 一个笨拙的黑影抱着不明玩偶,越过客厅重重的家具阻隔,来到了客卧的门前。 黑影立在那里至少五秒钟,才犹犹豫豫地去推门推不动 他竟然为了防我把门给反锁了?! 伊利亚羞恼非常,一瞬间就想转身而逃。 嗯 实际上,伊利亚绞尽脑汁,沉默地排演出三四种破门的方法,然后悲伤地发现哪一种都是会发出声音的。 抠着手指正想离开,一阵夜风吹过,那门忽然开了一条小缝! 伊利亚:耶! 天助我也! 他眼睛发亮,小心地走进屋子。 宽大的实木床足够睡下两人,江橫舟躺在床的正中央,对卧室的异动毫无所觉,像是已经睡熟了。 伊利亚的心砰砰地跳,深夜爬人床这种事情对他这样纯洁的魔物来说还是有点子刺激了呢。 他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小心地侧躺在江橫舟身边,看着江橫舟的侧脸发呆。 他怎么睡得这么死?以后有人爬床的话,他岂不是就这么任人为所欲为了? 想着想着自己就先生气了,又不敢发脾气,只能蛄蛹着贴到人家身上,脸挨蹭着下巴,往人家脖子上吹气。 江橫舟忽然翻过身,正对着伊利亚。 伊利亚屏住呼吸,现在他们之间只有不到两厘米的距离了!只要他眨下眼睛,睫毛就能扫到江橫舟的鼻端! 他盯着江橫舟的唇发呆 亲还是不亲,这是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评论啊~ 坚持住! 我可以的! 八月份一定要写到二十万字! 第 36 章 确定关系 亲还是不亲,这是个问题。 可是,有什么理由亲亲呢? 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伊利亚难得地开始有了些羞耻心。 诶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随后,一阵温热的触感贴在伊利亚的鼻端,这是一个轻盈的吻,一触即逝。 现在倒是胆小了? 江横舟微笑着,伊利亚几乎能感觉到他那胸腔中一阵轻快的音鸣。 他顿时有种被小看了的感觉。 伊利亚深吸一口气,微微张开嘴,直接嘬了上去。 舌勇敢地伸出,舔|舐对方柔软的唇瓣。 呼吸一下子就乱了,江横舟猛地发力,整个人覆到伊利亚身上。 潮湿,粘腻,亲密 不同于刚刚小狗式的舔吻,现在才是真刀真枪的湿|吻。 伊利亚脑袋发晕,整个口腔都被人家控制住,那根有力的舌舔过他的齿列与上颚,与他的纠缠在一起。 一根银丝顺着他的嘴角溢出,但他完全顾不上了,耳朵里只有血脉蹦跳的声音和皮肤摩擦的声音。 嗯 好爽但是,还不满足 他顺着本能,双手抚上江横舟的后背,皮肤温热的触感格外鲜明,有一点微微的汗意,手感最好的是那贲张的肌肉。 几乎是无师自通地,伊利亚去蹭江横舟,嫩滑的皮肤擦过遒劲有力的大腿,一阵刺激的感觉 江横舟猛地停住,稍稍离开了一点。 伊利亚双眼迷离,撅着唇凑上来,喃喃着:嗯,怎么了? 魔物从来都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伊利亚更是如此。 江横舟一脸挣扎的神色,凝住几秒,还是把伊利亚的双腿从自己腰上撕了下去,然后迅速地用被子把伊利亚裹成了粽子。 你,你还没性成熟呢,我们那个的话是不好的 伊利亚一脸呆滞:啊? 江横舟深吸一口气,一脸不容侵犯的正气,笃定道:在我们人类世界,未成年是不能发生性|关系的。 伊利亚在脑海中把这话循环播放了三遍才弄懂是什么意思,一瞬间,被拒绝的巨大羞恼击中了他,他鸵鸟似地缩进被子里。 就这么憋死我算了 江横舟满眼烦恼,索性仰躺在床上大口呼吸,望着天花板发呆,把满脑子的黄色念头压下去。 身边的被子猛地掀开,伊利亚上身压在他胸口,闷闷不乐:你说,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异种跟魔物能是什么关系?吃与被吃?主人与宠物? 我是你永远的主人,江横舟蓝色双眸认真地看着伊利亚,也是你的爱人。 伊利亚听到第一句话时还满脸愤怒,听到第二句话后,那愤怒就像被戳破了的气泡,一瞬间迸发出喜悦的七彩光芒。 第50章 他埋到江横舟胸口,瓮声瓮气地说:其实我们雄性魔物从来都没有性成熟才能那个的说法,大家都是看对眼了就 然后他抬起头,希冀地看着江横舟,好像在说做吧做吧,我好想要~ 深吸一口气,江横舟双眸蓝得发黑,直勾勾地盯住伊利亚,许久没有说话。 伊利亚忽然又有些害怕了,嗫嚅道:等到性成熟也可以哒,一周前我的角就长出了第11圈魔纹。 魔物的双角底部有一圈圈的螺纹,那是魔物力量的象征,12圈魔纹是成年的标志,表示可以承受交|配产子的魔力耗费,当然,性成熟的意义更大程度上是对于雌性魔物来说的,雄性魔物是不怎么在意这点的。 江横舟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好,我们等第12圈魔纹长出来的时候。 嗯那现在还能亲亲吗?伊利亚小小声。 江横舟没有说话,重新把伊利亚压在身下,重重地吻上去。 唇舌亲密接触,气息交融,伊利亚满足地哼唧。 一股熟悉的力量从身体相交处缓缓进入魔息之海,然后循环运动,让全身的经脉都酥软下来,同时,那种从灵魂深处泛上来的感觉又来了。 空虚,想要被填充 伊利亚的呼吸一瞬间急促起来,欲|望再次控制了他的大脑,刚说好的什么性成熟了再那个的话被抛之脑后。 被子底下,他有节奏地律动起来,不断地向上蹭 江横舟索性把他翻个面,啪啪抽了几下屁股,再隔着被子压住。 伊利亚更加兴奋,抻着脖子向后,吐出一条鲜红的舌头,完全沉迷的样子 深夜一点,随着伊利亚的最后一声激动的哼鸣,卧室的声音总算停了。 - 白念青身穿军绿色制服,在亚联盟军部表彰大会上接受吴行知亲自颁发的一等功。 吴行知拍了怕他的肩膀:做得很好。 虽然白念青的异能并不具备攻击性,但他的间谍工作做得极为出色,他以小林的身份混入塔斯尔岛,不仅没有暴露身份,甚至深受信任,连连升职,在短短一个月内从一个普通的服务生晋级为岛屿公认多功能大管家,这归功于他出色的情商和智商。 如果不是身为异种,他更适合搞政治,吴行知如是想。 江橫舟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和睦情景,只觉得脑袋中一根筋在狠狠跳动。 人人都以为白念青是什么好货色,只有他能从对方温良恭俭让的虚伪面孔下看穿他的本心,这就是一个擅长恶作剧的无耻流氓,是一头潜藏着野心的狼。 余光瞟到一脸复杂的白薇,江橫舟想,哦,这还有一位深受其害的。 白薇与白念青是堂姐弟,他们的父母都是军人,且都在战争中牺牲,当年吴行知在得知他们的事情后,大手一挥将他们俩从战争前线上的小城镇接到首都战略后备部辖下的抚孤院,让他们衣食无忧,接受良好教育。 彼时白薇17岁,白念青12岁,白薇来到抚孤院第二年就觉醒了异能,之后便一边上军事学院,一边为军部服务,从那以后她与白念青的联系不如从前密切,即便这样,她也敏感地发现白念青的性情似乎有了变化 洗手间内,白念青快速闪进,把门锁上,掏出一根烟慢悠悠地抽起来。 江橫舟瞟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继续擦手。 我有时候很不理解你,白念青此时的神色与在台上时完全不一样了,他的一双棕色眼睛流露出点点狡黠与恶意。 你居然一直带着那只魔,拜托,我当时给你递消息是想让你扔掉他,为了一只可有可无的魔陷入危险,可真是再蠢不过的事了。 我的事不用你评价。江橫舟不客气地横他一眼。 呵,白念青哼笑一声,脱了裤子不认人说的就是你吧,受了我的恩惠还要这样跟我讲话? 江橫舟懒得跟他打嘴仗,直接道:想我做什么,你直说好了。 白念青眼珠转了转,吐出一个迷蒙的眼圈,随意道:这笔账先记着吧,到我用上你的时候再说。 顿了顿,他扔掉烟蒂,认真了几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那只魔一定有古怪之处,要不然暗鳞中的某个人也不会这么想要得到他,把他直接送到科研部去研究一下,或者好好审一审,说不定会有什么大发现呢。 伊利亚是我的,江橫舟盯着镜子里白念青的眼睛,冰冷道,什么人都不能动他。 白念青又嗤笑一声,江横舟还真是完美切合了他对他的刻板印象。 江橫舟总是过于仁慈善良,又容易投入感情,被欺骗是常有的事,同情心泛滥得像是汪洋,力图滋润每一个对他不怀好意的人,最后被坑得一无所有、一败涂地,这一点在他与江橫舟相识的第一年就已经看出来了。 白念青审视江橫舟的眼睛,半晌,一个念头浮现出来,不可置信地道,嘿,哥们,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喜欢上一个愚蠢恶心的魔? 说到最后,白念青也激动地大声起来 是又怎么样?伊利亚是个很好的魔,他从不伤害别人,我保证他以后对人类和异种都是无害的。江橫舟云淡风轻。 白念青出离愤怒了,他知道江横舟不会在这种失望上说谎,他对待感情的事情一直是很认真的。 你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白念青错着牙,额头上暴起青筋,几乎是指着江橫舟的鼻子骂他。 白念青童年时代一直生活在战争前线,又曾躲在家里的地窖,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被魔物抽走生魂。 他对魔物的恨意几乎是无可消解的,他恨不得消灭世界上所有的魔物,就算让异种失去食物,衰败而死也在所不惜。 江橫舟坚定道: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这就是事实,无可改变。 你真的很好笑,哥们儿,那你要怎么抵抗住自己的本能不吃他?一个把自己的食物错认成爱人的异种,你也是古今头一位了啊,醒醒吧!你只不过是被他蛊惑了!白念青冷冷地说。 江橫舟沉默,自从伊利亚的胸口长出了鳞片,他就不用再通过吞噬他的魔息来增强力量了,衰败也再没发生过,他知道这是一个奇迹,伊利亚的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这或许是暗鳞要抓他的原因,所以这件事他还不准备跟别人说。 他只能沉默以对。 看到他这样,白念青脸色完全阴沉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7 章 异类 为了让江横舟回心转意,意识到把食物当爱人是多么荒谬的事情,白念青热情邀请他一起去伏魔组的食堂太平寨监狱进餐。 伊利亚得知这个消息后大惊失色,扒着江横舟流了几颗小珍珠,求着也要跟着一起去。 江横舟无奈,跟科松打了个申请报告,并有意忽略科松投过来的诧异眼神,他觉得科松或许无法理解一只魔为什么一定要盯着一个异种是否吃了其他魔物的魔息。 第51章 信息识别准确,门一打开,白念青就脸色一沉伊利亚竟然跟着一起来了。 他很是无语,横了江横舟一眼,心中暗骂个死恋爱脑。 这是太平寨监狱的f2区,我的级别很高,一次可以调用32只魔,等会儿我分给你一些。 坐在原本用于隔离犯人和家属的探视窗前,伊利亚的研究滴溜溜地转,来回打量周遭的环境。 伏魔组的异种进食的流程是很公式化的。 太平寨监狱只关魔物,里面配备了比普通监狱更为先进的仪器和武器,由两倍于魔物数量的军人专门执行看守任务。 每位异种在进入伏魔组后,每周都会有两次在太平寨监狱进食的机会,一次性使用魔物的数量则由级别决定。 一只人形魔物被两个军人带出来,伊利亚看到他后颈上有一个鹅蛋大小的黑色钢铁块,经过白念青介绍,他知道了那是植入皮肤的生物炸药,一旦魔物有些许异动,任何军人都可以使用特制的激光射线瞬间引爆它。 伊利亚露出不忍的神色。 那只魔乖巧地坐到探视窗另一侧,没有什么受到虐待的样子,只是面无表情地将手伸出探视窗外。 白念青跟江横舟说着话,施舍似地将食指虚虚地点在他手上,那样子像是嫌弃他脏了自己的手。 伊利亚敛下双眸,往江横舟身边靠了靠,这些异种都太能伪装了,明明白念青还是小林的时候,对他的态度十分友好,让他以为他或许能得到江横舟朋友的一点点认可 进食很快结束,那只魔全身摊下来,被两个军人拖走,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丝毫异动。 白念青双眸闪亮,明显是吃爽了的感觉。 咱们有规定的,对魔物也要可持续利用,不能一次性把它们弄死,所以监狱会合理安排,给魔物排序轮换,让它们有时间恢复,如果实在恢复不了,才会动用魂珠。 江横舟评价道:这很科学。 不过我倒觉得,魂珠是不可再生资源,放博物馆里最好,等魔物全部灭绝,让后来人瞻仰才是最合适的。没必要用在它们身上,我们伏魔组需要魔物,那把全世界的魔物都抓过来,就不用吝啬它们的性命了。 白念青说这话的时候还沉浸在吸食魔息的飘飘欲仙中,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 第二只魔物在他讲这话的时候进来,又重复跟第一只同样的表情和动作。 搁在以前,江横舟或许会同意这样的看法,但现在他说:人道主义关怀还是要有的,尽可能不杀生,杀生就不虐生。 白念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啧了一声,瞟了伊利亚一眼:你圣母病又犯了啊?我就不明白了,咱俩大学难道不是同一个吗?你思政课是这么教的吗? 念青,或许暗鳞一开始就是像你这样想的,不就是为了生存而畜养一群魔吗,异种越来越多,魔物消耗越来越大,得恢复很久才能继续吞噬,怎么办呢?后来异种们就会自然而然地觉得,用人类去喂养魔物又能怎么样呢?什么都可以牺牲,贪欲只会越来越膨胀,杀戮之风止不住,也就没什么良知和底线了。 伊利亚神色怔忪,湖绿色眼眸盯着江横舟入了神 而随着江横舟的话一句句说出口,白念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你是要跟我算'魔物够不够异种吃'这样的经济账吗?很简单啊,清除异己,占有全部食物就好了。 江横舟嗤笑:七百多年前,欧洲大陆的掠食者来到拉丁美洲,就跟你是一样的想法吧。 白念青眨了眨眼睛,忽然也觉得有些讽刺,产生了或许对于异种群体来说,我刚刚的想法才是背叛整个种群的行为的离奇念头。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言语。江横舟最终还是没有进食,白念青也不再劝他,他意识到,即便自己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伊利亚,这也改变不了江横舟因他一只魔而对整个魔物群体产生同情怜悯的事实。 对于这种拎不清还死犟的人来说,再多的劝说都是白费口舌。 白念青哼了一声,斜瞥了伊利亚一眼,暗骂一声勾引男人的奸魔! 三人离开时,一辆军用防爆车驶进院落,一队武装严实、荷枪实弹的军人挟着一名矮个中年男人走过来。 那男人一脸老实相,标准的面方鼻宽小眼的面孔,属于扔进人群就辨认不出的那种。 这是乌尔林,江橫舟见过他的照片。 乌尔林来这里应该也是进食的。 看见他们三个人,乌尔林那原本无神的狭小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显露出一种小孩子般看到新鲜事物时的天真稚拙的兴奋。 江橫舟皱眉,本能地往前迈了一步,用身体遮挡了伊利亚。 乌尔林原地停下了,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就像个看着商场里新玩具发呆的熊孩子,身边的军官催了一下,他忽然微笑,一张脸就像是泼洒了五颜六色油墨的油画,显得奇异而斑斓。 他干巴巴的右手伸出来指着江橫舟的方向,对身边的军官说:我愿意答应你们的要求,贡献我的研究成果,但我要让他们俩接受我的研究。 江橫舟心里一沉。 - 乌尔林的异能叫化物,他能够看到每个人身上的场,异种、魔物、人类三个种族身上的场是不一样的,而每个个体的场也是独特的。 他说你跟你的那只魔身上的场是交融在一起的,这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只在你们身上见过。 现在亚联盟想得到他的研究成果,他一直在耍滑头,拿一些有的没的来敷衍我们,但是现在他提出,如果你们能够接受他的研究,他可以把他的成果交给我们。 空荡的会议室中,科松说完,看江橫舟沉默不语,便点燃了一根香烟,袅袅烟雾升腾起来,模糊了对方的面容。 许久,江橫舟呵了一声:如果我不同意呢? 科松吐出一口烟,直直地看着江橫舟的双眼:如果他的研究对你们有害的话,我们是不会允许的。但我连夜审讯了一些塔斯尔岛的异种和魔物,也问了在岛上工作过的人类,乌尔林研究的方式相当奇怪,不会对人进行身体实验,只是看而已。 江橫舟疑惑:看? 对。我们普通人的看就是用眼睛看,但他是用异能看,他的异能大概类似于检测,检测异种和魔物身上独特的场,然后不断地记录,找到共性和特性,由此发现出什么。 江橫舟发问:不需要接触实验体? 科松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是的,其实叫观测体更合适些。我们调查过,他看的过程中,没有对任何一只魔或异种造成过伤害,到现在为止他的观测体也没有出现任何后遗症,真是一种有意思的研究,对吧? 第52章 横舟,即便我们已经确认他的异能不具备任何攻击性,也不会轻易地让他放出异能,你们可以先接触一下,主要是看看能不能从他的口中套出什么消息。 江橫舟抬眼望着别处,半晌给出了答复:我可以接受,但伊利亚不可以。 科松把烟头投球式地扔到远处的垃圾桶,随口道:好。 他转过身,手握门把手时忽然顿住:&吴主席的意思是,我们亚联盟研究所对于异种和魔物的研究迟迟不出成果,乌尔林这个异种最好还是要争取到手里,他的异能太特殊了,凭着看就能研究异种和魔物,这种能力世界上应该只此一个了。& 江橫舟道:我知道了。 -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乌尔林原本在座位上坐立不安,一看到江橫舟进来就眼巴巴地盯住他,欢欣雀跃得很。 江橫舟对他那像小孩子一般的兴奋神情感到奇怪,这人对自己的表情没有一丝掩饰,非常直白地表现自己的兴奋。 此刻审讯室窗外,科松站在最前面,一些知名的心理学家,还有研究所的两个代表研究员环绕在他身边,他们都戴着耳机,仔细听着审讯室内的一举一动。 乌尔林十分主动,开门见山,方脸上显出天真的神色:你跟那只魔究竟做了什么?你们身上的场混合在一起了!如果你能看到场就好了,你一定会十分惊异,你们的场跟其他的异种和魔物完全不同,就像是另一个种族的! 江橫舟面无表情:我只是吞噬了他的魔息。 乌尔林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不要骗我,只是吞噬魔息的话根本不会造成这样的效果,而且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吞噬过魔息了,我看得出来。 江橫舟眉间一跳,他连异种有没有吞噬魔息都看得出来吗? 见江橫舟不语,乌尔林急得抓耳挠腮,旺盛的探索欲让他立刻就想知道事实的真相:而且,我看得出来,你们的场一旦完全融合到一起,一定会发生出人意料的效果!你们现在完全没有达到最佳状态!告诉我来龙去脉,我可以帮你们的! 瞄了一眼审讯室一整墙的玻璃,乌尔林大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不用吞噬魔息来维持生命了,你把事情说出来,对我们异种群体都有好处的! 此话一出,江橫舟骤然眼底发沉。 审讯室外,众人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看向江橫舟的背影,他身为一个异种,居然可以脱离对魔息的需求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评论啊~ 第 38 章 失踪 科松紧紧盯着江横舟的背影,棕色的瞳孔保持稍稍放大的形状。 如果江横舟真的可以脱离魔息而活着,那是不是证明所有的异种都可以这样自由地活着? 他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晓得,异种对于魔息的渴望有多么强烈。 尤其是他,他觉醒异能的时候只有十几岁,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觉得自己像一个吸食毒|品的瘾君子,对魔息这东西戒不断,也忍不住 不,这其实比吸毒还要可怕,因为它并不是意志力可以克服的。异种一旦缺乏魔息,不仅连异能都使用不了,更会陷入致命的衰败状态,失去意识,浑浑噩噩,徘徊在生死之间。而能不能挺过衰败,这真是看命的事情。 在战争年代,异种们吞噬魔息是为了强大,因为那时候魔物太多,侵占了人类与异种的生存空间。 但现在这个年代,异种们吞噬魔息是为了生存。 科松扫视众人,在场的异种们神色各异,但眼睛中都闪烁着奇异的光。他知道,这些异种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对亚联盟的忠诚而选择加入伏魔组,但是,这其中不排除稳定魔息来源的考虑。 其他异种卷入暗鳞,说到底不也是为了源源不断的魔息吗,因为那代表着确定的寿命和强大的能量。 审讯室内,乌尔林还在喋喋不休。 江横舟隐秘地瞟了一眼单面镜,他清楚,镜外的那些伏魔组的异种们肯定在眼睛发光地窥视着他,就像是暗夜里面对食物但饥肠辘辘的群狼。 我只是吞噬了魔物的魔息,没有其他的了。江横舟的声音平淡得毫无情绪。 乌尔林眼神中有一种灼热的疯狂:你是不是只吞噬了那一只魔的?他叫什么名字?哦哦,我想起来了,他叫伊利亚,在魔语当中是宝贝的意思,或许他真的是宝贝也说不定呢 江横舟立刻否定,眼睫微妙地眨了一下,挡住了眼底的杀意:不是,我在塔斯尔岛也吞噬过其他魔物。 心脏处的鳞片在缓慢翕动,从前它是绝不会动的,但现在,他清楚地感受到,它像是有了生命,与伊利亚胸前的鳞片产生了奇妙的链接,甚至无论距离多远,他都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与他相连的那颗心脏的跳动,他们就像是一株植物上的两颗果子,是共生的,他相信伊利亚也能感受到他。 自从在冰山上伊利亚用魔息拯救了发生衰败的他,这种共生就存在了,他不知道是所有魔物都能做到还是只有伊利亚一个才能做到,如果是后者,他不敢想如果这个真相被发现了,伊利亚会被这些人怎样对待。 他不该来见乌尔林的,或者,他就不应该留在亚联盟。这一时刻,江横舟产生了真实的后悔。 为什么当时的他会动摇呢?或许是吴行知的江家和明家只剩你一个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或许是最后一个家人的离世让他心中凄凉无助?又或许是,他看着被暗鳞觊觎的伊利亚一副懵懂纯真的样子,也会想着,进入一个强大的团体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确定的是,有了伊利亚之后,他对自己不够自信了。 乌尔林好似忽略了他的话,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伊利亚,伊利亚这个名字好熟悉,我在哪里听到过呢哦,好像是科力恩提到过这个名字 窗外的科松若有所思,拨通了白念青的通讯器。 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喂,什么事,好不容易放我几天假,你不会又反悔了,告诉你,小爷我一定要把这假期休完才能出任务 伊利亚和江横舟在塔斯尔岛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科松打断他,直接问。 那边的男性声音微微滞住了一秒钟,若无其事地回答: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林思明总去骚扰江横舟,你也知道林思明跟江家的恩怨,伊利亚嘛,他想在岛上找一只雌性银龙,我猜是他的母亲,但最后也没找到。 科松问:江横舟当时为什么要去塔斯尔岛? 白念青翻了个白眼,无语道:那你问他啊,为什么问我暗鳞当时以岛庆的名义几乎邀请了全世界的知名异种,那么多异种都去了,无非是冲着那里被关着的魔物,还能有什么原因 第53章 科松果断挂掉电话。 白念青立刻收起了嬉笑的神色,摩挲着下巴,还是给江横舟发了个消息。 刚才科松问的是伊利亚和江横舟,对于这个视魔物为无物的堪比少将的伏魔组组长来说,什么情况下伊利亚会排在江横舟前面? 他隐隐觉得不对,怕不是伊利亚身上真的有什么秘密,又涉及到江横舟。 所以他才隐去了暗鳞要抓伊利亚的消息。 心底微叹一口气,他真心觉得,江横舟选了一个根本不合适的爱人。 但没办法,一根筋的人总是一条路走到黑,凭他跟江横舟的交情,还是能帮就帮吧。 - 平静地拒绝了科松的进一步追问,无视在场异种微妙的神情,江横舟离开了军部大楼。 打开通讯器,三十二条消息,三十一条来自伊利亚,一条来自白念青。 江横舟点开伊利亚的对话框,大部分是语音,夹杂一点点简单的汉字语句。 他之前就跟伊利亚约法三章,给他发消息的时候,发两条语音就必须发一条文字消息。 现在以伊利亚的水平,已经可以认识大部分常用一级汉字了,只是打字时比较费劲。 江横舟也是后来才想起,应该先教伊利亚拼音的。 所以现在就产生了很奇怪的画面,很多很长的语音条中夹杂了很短很少的几条文字消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江横舟眼中带笑,从头开始一条一条听。 帅哥帅哥~什么时候回来?中午想吃烤鸡,香香脆脆我们都爱~要友谊路那条街上哒! 帅哥帅哥,记得多带点葱哦~ 还有大福、冰糕、芝士蛋糕我都要! 我已经把猫和老鼠看了二十遍了,好无聊啊 我困啦,我要小睡一觉,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叫我,不要像昨天一样让我睡到晚上,饭都凉了,口感不好的! 最后一条消息来自于一小时前,内容是文字消息我睡醒了,你还没有回来(?_?)。 江横舟的心一下子像被三月的艳阳照过一样,草长莺飞,春意盎然。 他看了那条消息三秒钟才退出对话框去看白念青的消息。 他眼中的笑意立时湮灭,点了几下屏幕,回了个知道了。 路上去友谊路转了一圈买了三副烤鸡,又特意转到东三环买了一家很有名的甜品,回到家的时候,太阳刚刚倾斜到家门口小树苗的树梢。 一进家门,江横舟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可伊利亚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成为一只闻到食物就急慌慌奔向主人的小狗。 不会又睡了吧?江横舟喃喃自语。 最近伊利亚能吃能睡得很,像是要养精蓄锐,一鼓作气长出第12条魔纹。 江横舟将烤鸡和甜品放到餐桌,打开包装,让香味散开,然后走到主卧门口,轻轻推开门并没有人。 一分钟后,江横舟检查完了家里的所有地方,确认伊利亚不在家。 他拨通伊利亚的通讯器,屋内传来熟悉的来电铃声。 他催动异能,想要感受一下伊利亚尾椎骨上的那片他的异能的附着的鳞片完全感受不到,距离太远了。 他全身的血都凉了下来。 伊利亚是个话唠,无论是做什么、去哪里都会跟他报备的。 伊利亚失踪了。 就在他和伊利亚的秘密被乌尔林戳穿后。 江横舟闭上了眼。 他原以为这些人该是跟暗鳞不同的 他太天真了 伊利亚现在在哪里?他会被怎么研究?那些打着为人类好、为异种好的幌子的混蛋们会怎么对他?他现在是不是很害怕? - 夕阳将将落下,燥热的气温反而有越加升腾的气势,水汽融化在钢筋铁骨之间,以最柔软的力度一点点腐蚀城市的根基。 这就是首都,好像停留在了战争年代,一切都像是蒙上了灰蒙蒙的阴翳,人口减少,科技停滞,城市不再继续建设,为数不多的绿化缺人打理,使得城市空间更加了无生趣。 吴行知喝了一整杯咖啡,料理好对外事务后,才有空翻越今日江横舟与乌尔林对话的细节呈录,发现科松已经命令伏魔组收紧了江横舟手里的权限。 秘书敲门汇报:江横舟请求见面,他说想起了一些关于鳞主科力恩的事情,只能向您汇报。 吴行知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两分钟后,江横舟通过大楼层层安保排查,进入了吴行知的办公室。 门刚刚关上,铮地一声,一根金属锁链凭空而出,猛地窜上吴行知的身体将他牢牢绑缚在椅子上。 一根银光闪烁的刀刃附着在锁链上直抵住他的脖颈,一丝血线缓缓流出。 吴行知悚然一惊,没有猜到他骤然发难,立时就想惊叫出声,一个金属口球就塞满了他的口腔。 一叠文件散落在地。 江横舟瞟了一眼那上面伏魔组的标识,面露嘲意:吴主席,你在看的是今天我跟乌尔林对话的汇报吗?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我一定言而不尽。 接着他双手压在桌子上,居高临下,但几乎是错着牙说:何必去为难我的爱人呢? 第 39章 危险 到这种时候,吴行知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不再挣扎,平静地注视着怒吼的江横舟,眼波中自有一种沉静的感觉。 江横舟哼笑了一声,直接用桌上的内线通讯器打给科松。 铃声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那边传来有些雀跃的清亮男声:吴主席好,我是科松,请您吩咐。 科松,江横舟声音冷漠,伊利亚在哪里? 江横舟?科松一瞬间慌了神,简直是气急败坏地吼出声,你怎么会在那里,你对主席做了什么? 江横舟瞟了吴行知一眼,冷笑道:我没做什么,他可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呢,如果伊利亚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可就保证不了他的安全了。 科松深深吸了口气,左手拿出信号器点了两三下,召集伏魔组成员立刻前往亚联盟大楼。 他声音冷硬:江横舟,我要先确认主席的安全。 江横舟手指一动,吴行知口中几乎堵到咽喉的金属口球消失,他剧烈地咳嗽了几下。 江横舟把通讯器贴到他嘴边。 吴行知面色冷凝,盯着江横舟的眼睛,缓慢出声道:科松,我没事儿,暂时是安全的。 江横舟立刻把通讯器拿过来继续低声地说:你听到了?他很安全,告诉我,你们把伊利亚弄到哪里去了! 吴行知喉结动了动,缓解口腔的不适,然后道:我并没有下达抓捕伊利亚的命令,科松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江横舟,我以我的性命起誓,我没有动过伊利亚,科松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主席很看重你,也很珍惜从前跟江家明家的交情,你不要伤害他好吗?他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的。 第54章 发誓有什么用?你怎么证明伊利亚不在你们手里? 江横舟,冷静一点,如果伊利亚真的是被抓走的,你现在的行为对他没有一点帮助,吴行知平静地道,你跟乌尔林对峙后,伊利亚就失踪了,这的确很巧合,但是,知道伊利亚特殊性的人并不是单单只有我们,你真的找错人了。 江横舟看了几眼他那种笃定的神情,坐到了他对面,面无表情地拿起通讯器:半小时内,我要知道伊利亚的消息,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然后他利落地挂了电话。 你真的要跟亚联盟撕破脸吗?现在明明没有到最坏的时候。吴行知无奈地道。 江横舟冷哼:什么算是最坏的时候,等到你们把我跟伊利亚切片研究的时候才算最坏吗? 吴行知凝视着眼前这个酷似其父的年轻人,忽然感觉其实江家人骨子里都是同样的,凶狠凌厉,一条路走到黑,绝不回头也绝不低头。 所以你真的可以不用吞噬魔息而活着? 江横舟随口道:那又如何? 即便是听到了意料之内的答案,吴行知还是眼眶一缩,眼中迸发出如某种凶猛兽类看到天敌时候的戒备:怎么做到的? 江横舟并不回答,努力收敛心中的怒火:不用白费唾沫了,还是祈祷你的下属动作快些吧。 吴行知看得出来,眼前的青年比被绑住的他还要着急。他垂下眼眸,暗道,不能逼他太紧。 空气陷入寂静。 十五分钟后,通讯器铃声响起 ,江横舟接起,语气急迫又生硬不耐:说! 我们刚刚把所有知道你跟乌尔林对话的人都排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异样。我们也调查了自伊利亚三个月前入京以来的全部信息,发现除了你之外,他只跟一个叫螟蛉的魔物有所接触过,而三天前,两个月没有现身的螟蛉出现在了首都一处地下赌|场,我的人已经去抓他了,稍后会给你直播审讯现场。 江横舟想了想,说到:把我的账户接入你们的通讯网络,我要实时同步你们的所有侦查消息。 科松忍耐地闭上眼,账户同步就相当于公开己方的所有通讯,这如果在正面战场上,相当于是把几方的命脉贡献给敌人,非常危险。但如今他也只能回答一句好的。 还有事情吗? 还有!我要听一下吴主席的声音!科松的声音急切起来。 江横舟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吴行知,只说了一句希望你们手脚再快一些便挂断了。 一分钟后,江横舟收到科松同步过来的内部网络信息。 十三分钟后,螟蛉在京郊赌场被抓,白念青亲自出马拷问他。 江横舟看着电脑屏幕中的残忍的实时转播画面,面无表情。 直到翅膀被连跟切掉,半个手掌被捣成碎泥,血液飞溅,碎肉横飞,螟蛉才意识到自己如果不说怕是会命丧当场,才吐出一点还算有用的东西: 三天前,有人在暗网招募异种,说是要去抓捕一只在首都的魔物,报酬是一处稀有金属矿,螟蛉便上了心,也来到首都,想要分一杯羹。没想到看到了西莱特,才知道发布任务的是暗鳞,他们要把伊利亚带去藏区天牧草原的一处暗鳞基地。 江横舟心底发沉,还是暗鳞 暗鳞想要活捉伊利亚,那么这一小队异种在路上就不会伤及他的性命,但是,西莱特那个恶心的变态一直有凌虐欲,万一伊利亚受了苦 砰地一声,江横舟手里握紧的桌子应声而碎。 他拿起通讯器指挥科松:给我准备一架直升飞机,我飞出一小时后,会在平原处放下吴行知。飞机的型号必须是bug37698,搭载hg51系统不要耍小动作,你知道的,我已经把你们的军用器械摸得清清楚楚了,六分钟内我要看到飞机停在这栋大楼顶层,从现在开始计时。 符合要求的bug37698只有一架,就停在离亚联盟大楼最近的a区机场,以最快的速度飞过来刚刚好六分钟,科松知道,江横舟要求这么严苛,就是为了减小他们在飞机上做手脚的可能。 但是他又怎么会冒险呢,这架飞机上也会承载吴行知的。 科松艰难出声:希望你谨守承诺,不要恩将仇报。 江横舟抿紧了嘴唇。 - 广袤的大地上,乱生的荒草稀稀拉拉地散落在戈壁,一只壁虎猛地从公路上冒出,奔向更远的荒野,因为它听到了远方奇异的轰鸣声。 一辆古朴的越野车以一百五的时速疾驰过来,在苍蓝的天空下像只迅猛矫捷的小虫。 车内主驾上,西莱特双眼发红地把着方向盘,下巴上露出粗糙的胡茬,一晚上紧绷着的神经再加上疲惫的身体让他的烦躁直线上升,体内的躁动与欲望需要鲜嫩的肉|体来抚平,而现在正好有这样的选择。 第四次看向后座上被绑成粽子一动不动的伊利亚,西莱特一声艹脱口而出,刹车挂档减速停在路边,他对副驾上的异种说:你来开车,老子去后边歇会儿。 副驾上的异种是个戴黑色帽子的青年小伙,闻言也不反对,安静地开车门去了驾驶座。 西莱特哐一声打开伊利亚一侧的车门,硬挤上去,眼睛瞄着伊利亚白生生的脸露出了个狰狞的微笑。 伊利亚脸色发白,脖颈上严实了套了一个绿色荧光颈环,那是塔斯尔岛上用来抑制魔物的特制环锁,他的嘴被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呜呜地叫,往另一边努力挤过去。 坐在伊利亚身边,正拿着通讯器查看路况的芭芭拉一皱眉:收起你那副见不得人的心思,别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完成任务最重要。 伊利亚睁大了眼睛,恐惧地看着西莱特,尽力缩起自己的身体。 西莱特伸出舌头颇具暗示性地舔了下嘴唇,趴在伊利亚身上,往他脖颈处一凑,狠狠地吸了一口,陶醉地喟叹了一声。 一双手已经伸下去解伊利亚的裤子,西莱特随意地回答:我知道我知道,就插个洞而已,老子要憋死了,已经三天没做了,嘿嘿,你不是男人,可不插洞的滋味啊。 伊利亚全身都在挣扎,猛踹了一脚西莱特的小腹。 西莱特一手直接扇过去,啪地一声,伊利亚的右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伊利亚转头绝望地看向芭芭拉,碧绿的眼睛流出泪光,是一种小动物式的乞求。 嚓地一声,风刃割破了西莱特正在扒魔物裤子的右手手背,血线刷地飙出。 芭芭拉沉下声音:你能插个洞就满足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吞噬他的魔息,虐待他的身体,鳞主说了,要把他完整地带回去,这只魔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受不了你的折磨出了事怎么办?你能负责得了吗?到时候怎么跟鳞主交待? 呵斥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回去你要多少魔物都有,你想怎么玩儿都随你。 第55章 西莱特艹了一声,脸色阴沉,眼睛恶狠狠地看着芭芭拉,转过头无声地做了个bitch的口型。 芭芭拉毫不在意他的神情,径直把伊利亚的身体扶正,将他已经被褪到一半的裤子重新拉上去系好,遮住那雪白的小腹,尚觉不放心,便勒令西莱特坐到副驾驶去。 西莱特猛地在伊利亚的右脸上嘬了一口,扭头下车,要不是他的确打不过她,他今天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早晚有一天,他可以得到伊利亚! 伊利亚被吓得像只虾子一样挣动了一下,但毫无作用,只能尽力瑟缩起来,眼泪流了满脸,几乎糊住了口鼻。 看了眼伊利亚右脸上湿淋淋的口水,芭芭拉心中骂了一声变态,非常嫌恶地擦掉了。 第 40 章 残杀 夜幕低垂,繁星在旷野上闪耀,几许流星的光芒划过天际,乍然间带来源自宇宙深处的璀璨。 车里放着动感音乐,歌词污秽,不堪入耳。 车窗开了一条缝,伊利亚盯着天尽头一颗永不挪位的恒星,闻着窗外的气息,那冰凉的属于晚风的自由气息。 江横舟这个时候在做些什么呢?应该已经着急得过来找自己了吧? 万一他没有任何线索呢? 伊利亚努力感受着尾椎骨上那块沾染了江横舟异能的深入血肉的鳞片,上次他逃走的时候,江横舟就是用这片鳞找到他的,那这次会不会有用? 但是已经过去一整天了,江横舟还是没有出现。 呜呜 伴随着极度的疲惫,伊利亚陷入了不安稳的浅眠。 意识在虚无的空间中飘荡,黑暗笼罩着目之所及的一切,伊利亚变成一团小小的光,漫无目的地,毫无方向地,但又非常渴望地,在寻找着什么 他飘啊飘,度过了漫溯而上的长河,躲过了倏忽即至的流星,越过了空无黑沉的漩涡 忽然,一股熟悉的波动从某一个方向奔袭而至,某种本能告诉他,他想找的人就在那个方位。 他欢欣雀跃地跑过去,看到了那个能弥补他的缺憾的另一团比他稍大一些的光。 那一团剧烈颤动起来,充满喜意,迅速地冲向他 当两团相遇的一瞬间,共鸣发生了,就像两根弦一起振动,频率相同,波长扩散交融。 他感觉他在与另一个人融合,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灵魂丰盈润泽起来,从头到尾被充分地抚摸、安慰。 他很委屈,控诉对方: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如果意识有实体,他现在已经流泪了。 对方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再等等我,你现在还好吗? 伊利亚哼哼着:西莱特要欺负我,我踹了他一脚,他就打了我一巴掌,我的脸都肿起来了,还好芭芭拉阻止了他,你来了之后一定要狠狠揍他他们有三个人呢,你还是要小心。 然后他就感觉对方把他温柔地紧紧抱住了,声音颤抖着,流露出真诚的疼惜与哀痛:对不起伊利亚,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伊利亚摸着对方,把自己完全埋到对方身体里,喃喃着什么原谅你了我好想你哦之类的话。 远方星子一动,仿佛啵地一下闪动了躯体的光芒。 伊利亚睁眼,又看到了熟悉的车厢和假寐中的芭芭拉。 他顺着车窗望向远处的星空,等待着一个来拯救他的爱人。 - 车已经进入了水草丰茂的一处高原,只要经过这一处无人之地,距离他们的终点就近了。 从东部平原的首都一路走到西部高山平原,顺利得简直不可思议。 西莱特下车放水,嘴里散漫地哼着不成曲的调子,一双眼却紧盯着车后座。 暗鳞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地抓这只魔?伊利亚身上一定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说不定有什么特殊血脉或能力呢,他一定得在抵达终点前把他弄到手。 可芭芭拉那个臭娘们,简直是每时每刻都守在伊利亚旁边,让他根本没有入手之处。 嘴里呸了一声,西莱特眼中闪过一丝狠意,他敲了敲后座车门。 芭芭拉降下车窗:怎么了? 西莱特说:后车厢有水,你喂给他几口吧,看他哭那么久,别再脱水了。 芭芭拉惊讶地看了他好几眼,没说什么,拿过一瓶未开封的,撕开伊利亚嘴上的特制强力胶布,喂他水。 伊利亚渴极了,仰着头咕嘟咕嘟地吞咽,溢散的水液顺着他的口角往下流。魔物虽然不会干死,但这种干渴的感觉还是太磨人了。整整喝了半瓶,他才停下来。 芭芭拉随手给自己也拿了一瓶,全部喝完。 西莱特嘴角勾出隐秘的微笑,瞟了一眼伊利亚水光淋漓的嘴角。 他装模作样地到后备箱拎出一桶油,给车加油。 30,31,3260 芭芭拉仿佛疲倦了似的,缓缓地靠在了车壁,双眼合了上去。西莱特在加油的间隙冲着伊利亚给了个飞吻。 伊利亚心中顿起危机,那些水西莱特下药了!人类的药物是对魔物无效的,所以他没什么反应。 他刚想拿头蹭芭芭拉,她那侧的车门就被拉开,西莱特冒出头来抱起芭芭拉,利落地把她塞进副驾驶。 伊利亚真的害怕起来,呜呜叫着,看芭芭拉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便开始撞主驾的车座,撞得头哐哐响。 黑帽子异种目光看过来,西莱特面露凶狠:开你的,别多管闲事! 黑帽子青年便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 伊利亚恐惧地看着西莱特打开后车门窜了上来,一时间心脏砰砰跳,全身的血液都要泵出来。 西莱特关上车门就直接扑过来,双手把伊利亚翻了个身,一只手压住伊利亚的头,从背后三两下扒掉伊利亚的裤子,伸手狠狠捏了一把那白嫩的两瓣屁|股,双眼发红,喃喃着:小婊|子,可想死老子了! 伊利亚头被紧紧压在车靠背上,身体趴伏,只有下身臀|部被抓起,这是个非常屈辱的姿势,他心中绝望起来,发狠地用一根指甲划破了手掌心。 一股鲜血的美妙味道弥漫开来,西莱特鼻子狠嗅了嗅,脱裤子的动作一滞,找到了血液的来源,猛地扑到他手心,一口咬上去! 即便有所准备,伊利亚还是痛苦地呜了一声,他努力转过头,眼中绿色瞳孔蒙上一层朦胧的氤氲,某种奇异的气味从他的身体顺着血液飘进了西莱特的鼻子里。 西莱特目光涣散起来 伊利亚欢喜,魅惑起效了! 就在这时,车顶响起螺旋桨轰隆的鸣声。 伊利亚眼睁睁看着车顶冒出金属高速摩擦的火光。 前排黑帽异种意识到不对劲,脚踩刹车,立刻大喊:有人入侵!西莱特!芭芭拉! 不过几息之间,车顶被削掉了大块,江横舟扔掉车顶板,一眼就看到西莱特压在伊利亚光溜溜的下身,正迷蒙地抬起头,满嘴血色 第56章 江横舟只觉血一瞬间冲到头顶,暴怒地吼了一声,手中化出一把金属剑猛地向西莱特插去。 西莱特完全清醒,吓得全身毛孔大开,尽力躲开了致命的心脏部位。 嚓利器入肉的声音,箭矢插进了他的右胸,鲜血喷射,他砰地拍碎车门,化为魔物之身飞了出去。 江横舟抱起伊利亚就从车顶窜出,落在路边柔软的草丛。 看到江横舟的一瞬间,伊利亚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心里的委屈就像是膨胀到极点的气泡被爱闹的小孩一下子戳破。 没事了,没事了,很快就好。 江横舟声音颤抖,手哆嗦着把他的裤子穿上去系好,手掌化出泛着金光的金属飞轮,小心切掉他身上细密的锁链。 好了,安全了,在这等我,马上就好。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高空飞着的西莱特。 西莱特紧紧捂着右胸口,翅膀扇动时响起巨大的风声,他愤怒地朝着急刹停下的防爆车大喊:芭芭拉,别睡了! 江横舟冷峻地看着他的方向,双手作拉弓状,一套闪着森冷金属光泽的弓箭出现在他手中,嚓地一声,携带着破空的千钧之势射向高空。 那速度是在太快了,西莱特的半边胸膛又几乎瘫痪,只是一瞬间,他的半边翅膀就被高速袭来的箭矢完全截断,整个人仓惶地掉落下去。 紧接着,第二只箭,第三支箭席卷而至,那蓬勃的异能波所到之处,一片劲草都被那空气张力拦腰扯断。 硿! 巨大的风屏拦截在西莱特前,生生挡住了利箭是芭芭拉。 没等箭散风消,一团凝聚着巨大能量的金色光波又撞了上来,芭芭拉咬牙抵御住这一次攻击,咳嗽一声,嘴角溢出血丝。 她心底发沉,江横舟太强了,西莱特受了伤,他们两人不是他的对手,再看江横舟这种盛怒的态势,僵持下去很危险。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放弃了任务。 这个白种女人审时度势,直接退让:江横舟,我们的任务是绑走伊利亚,现在既然你来了,带他走吧,我们绝不阻拦! 江横舟眼中聚起锋锐的杀意:太晚了,伊利亚受了苦,把你们的命赔给他吧。 说罢,他极速冲过去,借着奔跑的态势,他的身前汇聚出金色粒子组成的流光,灼热地凝聚成一支粗壮锋利的戢,直直插向对面的两个异种。 轰又是一声巨响,声波振得大地好像都在颤抖。 烟散时,两根锁链缠上他们的身体把他们直直吊在半空。 芭芭拉眼神惊惧,胸前已浸透血液。 旁边的西莱特挂着半边翅膀,一脸怨毒地盯着江横舟越走越近。 江横舟伸出手箭矢穿透了西莱特的膝盖和手肘,鲜血飞溅,骨肉皆碎。 啊!我艹你妈江横舟 享受现在的痛苦和后悔吧,这是你人生最后的时光。江横舟眼中狠意迸发,手在空中虚虚抓握了一下,西莱特魔物形态的双角齐齐断裂,另外一只翅膀被凌空砍断。 啊 他痛苦的叫声响彻苍穹。 芭芭拉心底发寒,这就是一场残暴的虐杀!死死咬紧牙齿,她使出全身异能化作风刃,切开锁链,借助风的力量狼狈地逃开。 江横舟也没管她,只盯住已经不成人形、歇斯底里乱叫着的西莱特,手中化出最后一剑,捅进他的心脏,再拔出,再捅进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当他抬头的时候,西莱特的左胸已经变成了一摊肉泥 ,手上一片鲜血。 他回头,伊利亚正向着他跑过来,身后是一轮初生的红日。 一阵清风吹过旷野,草叶哗哗作响,月亮光色浅淡,朝霞灿烂如血。 作者有话要说: 上课时码字真的偷感很重啊! 第 41 章 成年 伊利亚紧紧靠在江横舟胸膛上,感受着对方的体温与砰砰的心脏跳动声,心中一阵温暖与激荡。 对不起,我来晚了江横舟双臂牢牢抱住伊利亚,心中那种看到伊利亚被扒掉裤子压在身下的惊怒彻底转换成了心痛。 自从跟他在一起,伊利亚似乎总是在受苦,总是在流泪,总是在受伤。 江横舟,我等你好久了伊利亚眼中噙满泪光,一瞬间爆发出来,在江横舟耳边号啕大哭,我好害怕,西莱特要侵|犯我,那肯定很疼,还好我划破了我的手掌,让他来喝我的血,对他使用魅惑 我知道,好了好了,现在他死得透透的了,以后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伊利亚闻言扭过头去看西莱特的尸体,只瞟到一片血肉模糊的残体,江横舟就把他的头重新按回来,力度不重,很难看的,不要看了。 嗯。伊利亚放肆地哭了一通才终于舒服了,道,我们回家吧。 江横舟顿了顿才说:首都已经不安全了,咱们去南方。 伊利亚迷茫:首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跟伏魔组决裂了,江横舟想了想,还是选择性地说了事实,我跟他们理念不一样,我不为他们卖命了,咱们两个人好好在一起。 伊利亚怔忪:好,那以后我们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 军用飞机只剩下不到油箱八分之一的油,江横舟只带着伊利亚飞了半小时的路程,迫不得已只能弃机而行。 从区位来看,他们已经进入了高原内部,高大的植物已经看不见陆地,只剩下大片的草丛,人烟稀少,两人走了两天才找到第一个人类聚落。 矮小的房屋稀疏地排布在一起,当地人人顶着两朵高原红,说着一口连江横舟都得仔细听才能听懂的藏化普通话,江横舟拿着一只手表给一个当地藏族老哥,老哥同意暂时让两人住在他家。 那老哥也不甚热情,没讲太多话,把晚饭拿给他们,并说等会儿会送过来热水。 伊利亚终于见识到了自己吃不下去的食物,这青稞面做成了团子之后不掺杂一点油星,口感粗糙单一,吃起来没什么味道。 老哥沉默地揉制着牛皮,无视自己那窥探访客的妻子。 屋外,一个绿色瞳孔的女人遥遥看着这边屋子,眼神晦暗不明,咬咬牙还是缓缓离开了。 屋内,伊利亚的身体沉到温热的水中,本已经很困了,眼睛却努力地睁开,从下往上瞄着江横舟:江横舟,你也来洗洗啊 正在左看右看似乎很忙的江横舟身形一顿:你先吧 伊利亚闷闷地回了一声哦,便默不作声地洗了起来。 床褥并不柔软,不知是用什么草本植物制成的织物平坦地瘫在石砖炕上,没有床垫来得亲肤服帖。 拢在四周的纱帐有股植物特殊的气味,凉生生的,可能是用来防蚊的。 洗好后,伊利亚钻进淡青色纱帐,眼也不眨地看着江横舟 第57章 江横舟一上床,伊利亚就贴上去,江横舟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已经很困了,但伊利亚还觉得好像有些事情忘记了,不是很甘心睡去。 是什么事情呢 江横舟把手覆上去,与此同时,异种的能量自然而然地顺着经络进入魔息之海,卷得那原本平稳的海面泛起波澜,浪涛翻涌,就像两只叠靠在一起的鲸,清亮的鸣音响彻意识,能量充盈起来。 三分钟之后,江横舟微微抬头看身下的伊利亚,眼睛却已经闭上了,呼吸均匀。 这是睡着了 江横舟失笑,将他搂在怀里,安稳地睡去。 这一夜意外地和平。 一觉睡到天亮的时候,江横舟也有些诧异了,再一次宿在偏僻的地方,竟然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藏族老哥又端过来与昨天的晚餐一模一样的早餐,伊利亚瘪了瘪嘴,忍耐着吃光。 江横舟找老哥打包了一堆干粮,买了一辆老旧摩托车,根据当地人的指引,载着伊利亚往最近百多公里外的小镇行进。 经过村庄界碑,荒莽的草原一望无际,小小的黄色野花点缀其间,只剩下一条极细的被踩踏出的白地。 摩托车自由奔驰,凉爽的夏风刮过耳边,伊利亚眼睛被风吹得眯缝着,靠在江横舟身后无聊地掰着手指玩。 慢慢地,他闭上眼睛,身体完全靠住了江横舟。 强大的魔力在魔息之海翻涌,卷起一阵浪涛,力图掀翻某种冥冥之中的禁锢。 伊利亚全身发热,意识沉入了某种玄妙的空间。 江横舟意识到了什么,停下了摩托:伊利亚?怎么了吗? 他转过头,只见伊利亚的脸色极红润,皮肤底下银色鳞片纹路时隐时现,嘴角吐出炙热的喘息 情况不对劲,他连自己的形态都要控制不住了! 难道他们被人暗算了? 江横舟完全慌乱了,脑子里闪过昨天见到的一切人类,看上去憨厚朴实却又带点警惕性不甚热情的藏族老哥,他那个隐藏在面纱之下的只露出一双黑眼睛的妻子,还有路上他们见过的所有村民 究竟是谁!对伊利亚做了什么! 啊紧闭双眼的伊利亚痛苦地大叫了一声,全身颤抖起来,背上生生长出一双银白的肉翅,在阳光下那银色极纯粹,几乎能看到其中细而纤长的青色血管。 江横舟一怔,这翅膀似乎是长大了一些? 一个猜想在他心中生成,伊利亚不会是要长出第12圈魔纹了吧?他就要成年了吗? 伊利亚停止了吼叫,双手将一身衣服撕裂,一双肉翅扇动了一下,整个人漂浮到了空中,然后,从头到尾变换成了魔物形态。 一身银白的鳞甲细细密密地覆盖在他的身上,每一片都光滑锋利,闪着锃亮的银光,鳞甲下是流畅精瘦的肌肉线条。 还有那一根让江横舟看得直了眼的尾巴,似乎又长了些,弯曲垂挂在身下,根部粗壮有力,尾端细小可爱,光滑油亮,蕴藏着巨大的攻击力。 最让人惊艳的是那一张脸,轮廓更加清晰,从额头到鼻梁再到下颚的弧度流畅自然,就像是古希腊时代尚未踏足人间的神邸。 江横舟的目光最后移到伊利亚头顶的两根角,不出意外地,那褐色角的顶端,多出了一圈银白色水波状的魔纹伊利亚长出了第12圈魔纹! 缓慢地睁开眼,那双深绿色的眸子有些迷茫地看着前方,来回转动在寻找着什么,看到江横舟的那一刻才终于喜悦起来,江横舟! 伊利亚从半空扑到江横舟身上,大声宣布:我成年了! 那言下之意十分明晰,江横舟也微笑起来:恭喜你,终于不是幼魔了。 还有,我变强了哦,你看,我可以使用魔气攻击了!说着,伊利亚伸出爪子,手心凝出一团浑浊的灰黑色气体。 就是这种灰黑色气体,曾经让整个人类世界都无计可施,无法阻挡。它是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能量体,能穿透任何物理壁障,只要沾上皮肤就能直入心脏,在分秒之内杀死任何一个人类,包括异种。 所以很多异种抓到魔物的第一时间都会将它们的魔息吞噬大半,让它们催生不了这强大的魔气。 伊利亚小心地握着它,不让它沾到江横舟一点。 江横舟好奇地盯着这一小团,由衷地赞赏:好厉害! 嘻嘻!伊利亚笑得十分开心,绿色眼眸水波流转,像莹润的碧玉。 但很快,他的笑容消失 ,一脸迷惑的样子,喃喃着说:昨天晚上 我想起来了!伊利亚恍然大悟,原来我忘记的是这个!昨天那个女人,她是魔物!她叫卡索,是我妈妈的朋友,我妈妈在手记上记录去北京的事情,提到了她的名字! 然后她又气愤地说:她昨天看到我的第一眼就给我下了魅惑,让我忘记了认出她这个事情! 你说的是那个藏族老哥的妻子? 对对,就是她,绿眼睛的女人。 江横舟惊异:绿眼睛?我看到的是黑眼睛。 伊利亚迷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啥也不说了,改了十多遍,只能删,看专栏哦 第 42 章 一代魔 卡索穿着破旧的夏衣,双手抱住一捆青草去喂羊,她动作十分利索,只不过一会儿,羊圈中的小羊便开始咩咩地吃上草。 卡索微笑地看着柔软白净的可爱小羊。 现在的生活十分宁静,是她将近百年生命中最和平的日子,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没有血腥,没有掠夺,没有死亡,她很满意。 她跟她的同胞们变成了最普通的人类,混入这偏僻无人的高原深处的群落,异种不会找到他们,人类更不会意识到他们魔物愿意隐姓埋名地过最普通的日子。 其实只要不去吸食人类生魂,他们就不会被发现的。 绝对不会被发现 摩托车嗡鸣声从远处响起,越来越近,她回头,猛地握住羊圈的木围栏伊利亚和那个异种回来了? 如果只有伊利亚的话,她当然是很欢迎的。 为什么要回来? 那个异种带着伊利亚再次踏进他们家的院子,她的人类丈夫出去割草了,还没有回来。 卡锁左手捏紧了自己的右手腕他们进来后院了。 难道这样和平的生活就要被他们俩毁了吗?她能感觉得到,那个异种很强大,不是她和那些散落在村庄中的弱小同胞能对付得了的。 她紧闭上眼睛,回头时面上立刻浮现出惊讶的神色,迎上二人,说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怎么又回来了?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伊利亚面上带出些气愤:不要装了,我认出你了,卡索! 这话还未说完,卡索就放出一双肉翅,猛地飞出去。 一根金属锁链咻地缠上她的身体。 第58章 吼魔物的啸叫尖利异常,响彻云霄。 这声音极为凄厉,一时间,村庄躁动了起来,各处角落都有人放下了手中的正在做的事情,化成魔物的形态,奔向远方。 他们约定过了,一旦谁暴露了,其他人不用去救他,要直接逃跑。 伊利亚听出了这声音中暗含的意思,直言道:卡索,我们没想对你怎么样的,也不会伤害这里其他的魔物。我只想问问你,我妈妈去了哪里,你好好回答我就没事了。 卡索完全褪去了人类的形态,变成了一只银色魔物,比伊利亚的魔物形态整整大了一号。 她瞥了一眼江横舟,闭上眼睛,缄默不语。 江横舟看了一眼伊利亚,诚恳道:我不会随便伤害任何一只魔物的,我是伊利亚的爱人,我尊重他的种族。 卡索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嗤笑了一声,你这话也只能骗一骗愚蠢的伊利亚罢了,你们异种看见魔物就像是看见了食物的无脑畜生。 卡索,你相信我,他真的不会伤害魔物的,伊利亚也变成魔物形态,一手指着自己的刚长出新魔纹的角,另一手指着江横舟,你看,我刚刚在路上长出第12圈魔纹了,所以才破了你给我下的魅术,这都是他的功劳。 说罢,伊利亚又眨吧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凑到卡索身前,仰着头纯真地道:你相信我吧!我也没有问你什么机密的事情吧,我只想知道我妈妈的消息,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你说了我们就放你走。 卡索紧盯着伊利亚头顶的双角,那角最上面有一层浅银色水波状魔纹,很细小,一看就是刚刚生长出来的,她很确定,伊利亚一小时前离开的时候还没有长出来这魔纹呢。 江横舟向后退到院门口,只远远地看着他们,那意思竟是把空间完全留给了他们。 伊利亚无比真诚:卡索阿姨,我妈妈已经失踪很久了,我好想她,你就告诉我吧,求你了! 卡索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只离开了母亲,在异种手下讨生活的魔,竟然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天真稚拙,一点都没有变化,甚至现在的魔躯看上去更高大健壮了一点。 她想到昨天那异种安静地看伊利亚吃饭的样子难道伊利亚真的遇到了一只心软的异种? 我告诉你也没用,只是让你平添烦恼罢了,卡索叹息道,这些事情不是你能知道的,伊利亚,好好过日子吧,在那异种手下活得长久一点。 她这话说得极为真诚,只是伊利亚完全无法理解:什么叫不是我能知道的?我知道我很弱,但我连知道妈妈消息的权利都不配有吗?不管怎样,我都要找到妈妈的! 卡索依然坚持,语气低沉:萨琳娜是个很好的魔她不会想让你卷进这些事情里的,我尊重她的意愿 她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了对不对?伊利亚喃喃道,你告诉我,万一她真的受伤了甚至,甚至 卡索颤抖地闭上眼 虽然魔物大多无情,但萨琳娜是不一样的,她很好,很善良,完全不像是魔,更像是人类世界的天使,如果不是她的话,她早就死掉了 她低着头,肩膀耸下去,想了很久,才干涩地说:萨琳娜她一直想联合起其他魔物,建立一个魔物的自留地居住,当时她选定了北方沙漠深处的河谷绿洲地区我们约定好在首都碰头,但消息泄露出去了 那天晚上,有五个异种过来抓我们,个个都超级强大,太突然了,我们完全没有防备最后逃走的时候,她把自己当诱饵,与我们选了完全相反的路,我们逃脱了,她应该是被抓走了。 这些话滞留在心中许久,今天终于说出口,卡索五味杂陈,眼睛通红。 伊利亚怔然,双眼流出大颗的泪珠,他无措地抹去眼泪:他们抓我妈妈是为了你们的这个计划吗? 卡索摇摇头:他们根本不在意我们剩下的几个魔,只是一味地去攻击萨琳娜,他们的目的就只是她一个而已。 伊利亚立刻抓住卡索的双臂,急切地说:那伙异种究竟是什么人?是暗鳞?还是亚联盟的人? 抱歉,我不知道,伊利亚卡索低着头,神情让人看不清。 这种逃避的态度 伊利亚直觉她隐藏了什么:卡索阿姨,你一定还知道什么东西吧? 卡索张开了口,却欲言又止,最后她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决绝道:事已至此,不如全都告诉你吧,我打听到一件事,有一个神秘力量一直在抓捕从魔界诞生的一代魔物,你母亲是为数不多这样的魔物,我猜测她应该是被他们抓走的。 自从五十多年前异种诞生后,大魔们相继被杀死,真正出生在魔界的魔物们已经很少了,而且人类世界并没有充沛的魔力,新生的二代、三代魔物们往往缺乏原始环境的滋养,成长缓慢,就像是伊利亚,没有吞噬过人类生魂,直到五十二岁才成年。 究竟是什么力量要抓一代魔物?他们想要做什么? 伊利亚激动地问: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抓一代魔? 一代魔吸收过魔界最纯粹的魔力,或许身上有些特别的能量,卡索说得犹豫,我知道得不是很清楚,我也是在人类世界出生的二代魔。 伊利亚脑海中闪现出关于萨琳娜的种种回忆 关于萨琳娜平时眼中出现的忧思,还有那总是眺望远方的眼神 年幼的他有时候觉得,妈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虽然她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但心里总有百分之一的空间是留给那个人的,这是一种幼崽的直觉。 伊利亚,我们太弱小了,即便加上你身边那个不知道能不能信任的异种,也还是太弱小了,别再找萨琳娜了,过好自己的日子,如今这样的情况,我们魔物也不知道能存活多久活在当下吧。 卡索的声音无限悲哀,眼神空洞。 时间的洪流淹没了魔物这强大的种族,神让魔物降临到人类世界,却又恶劣地创造了异种这种生物,此消彼长,或许真的有一天,魔物会永远从世界上消失。 即便不消失,魔物很大概率也会完全沦为异种的食物,以自身的血液肉|体滋养异种干涸的躯体,不得自由,不得往生。 伊利亚与卡索都沉默下来。 你们是怎么隐藏魔力的?伊利亚之前被她妈妈下了魔息禁制,伪装成普通人,但还是被我看穿了,你现在的这种伪装绝不是伊利亚的妈妈能做出来的。 江横舟的声音插进来。 卡索一看到江横舟就神情戒备起来,再次沉默不语。 江横舟继续道:这种伪装成人的手段很厉害,魔力被压制到一丝不露,一般的异种完全看不出来,如果不是伊利亚认识你的话,我们肯定已经离开了。 第59章 卡索暗暗挣了挣身上带着金光的锁链,一双绿色眼眸冷冷地注视江横舟。 江横舟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只是好奇而已,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随后他食指一点,卡索身上的锁链立刻脱落,化作数点金色的微茫。 卡索一怔,眼睛紧盯着对面两人。 伊利亚拉住江横舟的手,朝着她挥了挥手,准备离开。 卡索,我们真的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也不会把你们住在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叫同族们回来吧,找到一个安定的地方不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不好放这里的片段就放那啥了哦 昨天真的改了得有十遍,实在是不行呜呜??? 第 43 章 白念青 立秋一过,夏季燥热的风都有了微凉的气味,天蓝得澄明,远望高原的旷野,一片青翠透亮。 那辆破摩托还算□□,驶过百余里依然倔强地喘着大气,如老牛拉磨,虽然迟钝,但还能坚持。 两人终于驶到了一个稍微有点人烟的小镇。 站在小镇上唯一的24小时自助取款机前,看着江横舟取了两大沓现金,伊利亚心情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即便他知道了关于妈妈的一点消息,但还是没有任何寻找她的头绪。 如果那个神秘的力量只需要一代魔的话,那你妈妈应该是安全的,毕竟她很稀有。江横舟非常冷静地分析这件事情。 伊利亚想起看到的那张照片:她的尾巴断了 江横舟沉默下来,萨琳娜大概率是安全的,但应该也受了不少罪。 你妈妈失踪前想建立一个魔物的聚居地,不管怎么说,卡索他们也算是完成了她的愿望。江横舟只能这样安慰他。 伊利默默地点头。 江横舟装了一大袋子现金。 一阵带着花香的风吹过,伊利亚激灵地打了个喷嚏,他抹了抹鼻子,忽然闷闷地说:我怀疑我得了鼻炎。 江横舟随口道:据我所知,魔物应该不会感染人类世界的细菌和病毒。 伊利亚很不服气:万事万物都有例外嘛,我还会哭呢,其他魔物都不会。 江横舟:好哦,骄傲的伊利亚。 伊利亚: 江横舟在车行买了一辆车,店主说要走个手续,让他一小时后再来提车。 伊利亚打了个哈欠,极力要求睡觉。 江横舟是有些直男属性在的,真诚地表现了自己的疑惑:不是已经成年了吗?怎么还要睡这么久? 伊利亚:我很累啊。 江横舟无奈,找了一个外观最豪华的快捷酒店,开了个小时房给他睡觉。说是酒店都有些夸张了,顶多像是逢魔纪年之前年代里北方小镇招待所。 江横舟出门提车,叮嘱他不要出门,自己很快就回来。 伊利亚打了个哈欠,在床上喃喃着点头后,直接拿被子把自己盖了起来,不过几分钟就陷入酣眠。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打开,一个人进来,拉起伊利亚的被子,说:小懒猫,醒醒,咱们该走了哦。 伊利亚迷蒙地睁开眼,瞄着床头的钟,才过了三分钟而已。 他半阖着眼睛:不要吧,睡一觉再走吧,求求啦~ 江横舟嘴角一抽,似乎是对他这种腻歪的口吻感到牙酸。 他坐下来,盯着伊利亚的眼睛说:我们先走,到车上再睡好不好,我给你把座椅放平。 声音十分温柔,语调平和。 伊利亚就慢吞吞地穿上衣服,跟着江横舟走下楼,那辆刚买的越野车正停在路边。 江横舟为他打开后座的车门,护着他的头让他坐进去,然后走到主驾驶 就在江横舟刚要落锁的时候,伊利亚忽地掰开车门,一声不响地逃开,往车行的方向奔去。 主驾上的江横舟嘲讽地笑了一声,冷眼看他逃跑,倒也任他动作,反正他的目的也不是真的对伊利亚怎样。 只不过一会儿,江横舟就站在了车后,面无表情地盯着车外的后视镜。伊利亚跟个得到主人撑腰的小狗一样在他身后露出个脑袋,狗狗祟祟。 车上的江横舟打开车窗,眼神邪魅,是一张与江横舟一模一样的脸:上车,咱们谈谈。 白念青,你皮又紧了是吧?江横舟冷漠地说完这句话,就绕过车身上了副驾驶,伊利亚抻着脖子看了看车身,小心地上了后座。 江横舟从中央后视镜看着伊利亚,玩味地说:做过的关系就是不一样啊,你竟然那么快就认出了我不是江横舟。 伊利亚脸上一红,有些恼怒:我们没有做过不是,你的伪装非常拙劣好吧,江横舟才不会叫我小懒猫呢,你好假哦。 白念青变回了本身,根本没有在意你好假哦的话,只用一种隐晦又赤裸的蔑视眼神瞥了一眼江横舟,哦,还没做过哦 那样子特别像是在说我高看你了哥们,你是真不行啊。 江横舟: 他无语地横了白念青一眼:你来这做什么? 白念青没有直接回答他,从右手边的角落里抽出一根细长款香烟和打火机,点燃起来,凑在鼻子前闻了一口,眼神深邃:你知道吗,魂珠库毁了。 江横舟猛地看过来:什么时候? 白念青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雾蒙蒙的烟圈:就在你挟持了吴主席逃走的那一天,当我们把主席救回来,莽山的魂珠库已经被炸得丁点儿不剩了。 江横舟心中袭上一股冷意,这是一次有预谋的计划,魂珠库可以说是不亚于国家军|火库的重要存在,建立在山体内部,有巨大的钢架结构作为支撑,要完全炸毁必须精心选择合适的位置与炸药配比。 他肯定地道:伏魔组里有内鬼。 白念青倏地眼神锐利地撇过来:大家都怀疑你是内鬼之一,现在你已经变成了军部通缉的重要嫌犯了。 江横舟早有此预料,挑着眉说:所以伏魔组把你派过来抓我? 白念青知道他虽然现在已经与伏魔组闹掰,但绝不会背叛人类种族,为暗鳞做事,他装模作样地呵了一声,不只是我,也不只是你。这次是动了真格了,吴主席亲自下令抓捕你,并且追查炸毁魂珠库的暗鳞人员,伏魔组现在出动了大量人员进驻高原内部去追查暗鳞余孽的踪迹,连我也被派了出来。 哦,那祝你们好运,江横舟的声音语调发沉。 白念青从中央后视镜瞥了伊利亚一眼,嗤道:你倒是要置身事外了?因为你已经摆脱了衰败?你是怎么办到的? 江横舟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白念青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咸不淡地说:跟你我没什么不好说的,当时暗鳞派人来抓伊利亚,我杀了他们,然后受伤昏迷,还发生了衰败,死到临头了,伊利亚为了救我,给我源源不断地输入魔息,几乎魔息匮乏我挺过了衰败,苏醒之后就发现不用吸食魔息就可以维持生命了。 第60章 白念青将吸完的烟捏掉火星,顺着窗户扔出去,他忽然也有些明白江横舟为什么会这样喜欢伊利亚,那是一种生死之际的信任与热烈,如果有一个人愿意倾尽所有来救他,他也绝不会毫无所动的。 在这样一个动乱的年代,爱这种东西真的已经很稀少了。 他喃喃道:过程就是这么简单吗 江横舟嗯了一声。 白念青忽地转头,极其郑重地注视着他:只有伊利亚有这样的能力吗?所以暗鳞才屡次来抓他? 江横舟坦荡地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我不知道,但我绝不会把伊利亚交出去的。 如果真的只有伊利亚能挽救异种的衰败并能够完全治愈异种对魔息的依赖性匮乏,那可想而知,伊利亚将会是全世界的异种共同疯狂追逐的对象,即便江横舟再怎么强,但也根本抵抗不了大量异种对他的联合攻击。 白念青总算理解了为什么江横舟一定要以这样决绝而迅速的方式脱离伏魔组。 对不起,江横舟。白念青忽然转眼望向窗外,闷闷地说。 那天如果不是他非要拉着江横舟去太平寨监狱,他们就不会遇到那个怨种鳞主乌尔林,那江横舟与伊利亚的秘密便不会暴露出去,江横舟大概率就不会跟伏魔组为敌 现在他们两人的处境太危险了,暗鳞不会放弃抓捕伊利亚,而伏魔组也势必要弄清楚江横舟摆脱魔息依赖的原因,这是涉及到整个异种族群生存方式的大事。 一对与世界为敌的恋人可真符合江横舟的性格 江横倒是没有在这个方面心存责怪,只给了他一个别这样磨磨叽叽的眼神。 白念青笑了,然后又正经地说:伏魔组的探子们追踪到暗鳞的消息,他们活跃在西南边境线及瓦尔山山麓附近,南亚那边的小国也传过来居民无故被掳走的消息,他们可能是在那里又建立了一个据点,抓到了一些魔物饲养又要开战了,整个高原都不安全了,你们赶紧离开吧,走得远远的,这次是我截断了线人的消息,才能在科松之前找到你们,下次你们可不会这样幸运了。 好,我知道了,江横舟顿了一下才迟疑地说,你再帮我注意一下,有没有什么人或什么势力在抓捕一代魔。 白念青诧异道:一代魔?是指在魔物世界出生的魔物?这种魔物现在应该很少了吧,为什么有什么势力要抓他们?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江横舟没有回答。 白念青瞅着他那油盐不进的表情就来气,哼道:我对你毫无保留,你倒是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呢。 江横舟没有理他,又问了几句话就带着伊利亚下车,临走时白念青低沉的声音传来:江横舟,活得久一些。 车子嗡鸣起来,白念青离开了。 伊利亚低着头坐到刚买的越野车的副驾驶上,沉默不语,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狗,两只细白的手纠结地撮缠在一起。 怎么了?江横舟疑惑地问。 还是我连累了你啊,伊利亚眼睛水润润的,你以后会不会后悔跟我在一起啊? 即便伊利亚的心再大,可是知道了江横舟是因为自己才跟伏魔组决裂,他的心还是感觉到了浓重的内疚他真的是一个很麻烦的恋人,自从跟他在一起后,好像江横舟的运气就变差了 不会的,江横舟打火开车,郑重地说,我永远都不会后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即便是后悔,我后悔的也是没有给你更好更安稳的生活。 伊利亚用一双深绿色清澈如水的眸子凝视他,真诚地说:江横舟,你真好,怪不得我喜欢你呢。 江横舟装模作样地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评论~~ 第 44 章 护食 还是很困啊 内心的小情绪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就被困意打败了。 原本只睡了三分钟就被那该死的白念青叫了起来,伊利亚心里默默地吐槽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缓慢地闭上了。 江横舟伸手把他的座位放平,又在他头下垫上去一个小枕头,低声说:睡吧,我开得稳一点。 伊利亚眯缝着眼睛看江横舟,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世界幽暗又澈明,他沉入了一个令他感到极安稳的地方,舒服得昏昏沉沉。 那种玄妙幽微的感觉又来了,伊利亚化作一团雾蒙蒙的意识,独自飘散在广阔无垠的空间。 他像个小猫似地抖了抖圆滚滚的丰盈身体,顺着意念随意旋转,像随风而舞的饱满的花骨朵,这种自由的感觉令人迷醉,没有任何其他的缘由,他只是变成了最原始的样子,回归自己的灵魂。 然后他觉得这种快乐的感觉必须要别人分享,这种渴望一下子积聚到最高点,以至于无法抑制了 正握着方向盘的江横舟似有所感,那种飘渺的被召唤的感觉又来了,上次他就是在这种感觉的指引下找到伊利亚的。 他将车开下公路,开进路边草丛才停下。 然后他放松自身,闭上眼睛,安静地任由自己的精神沉入那个世界。 共鸣又发生了 同一种频率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以二者为圆心,像一圈圈的水波荡漾开来,然后交汇、吸引、交融 江横舟能清晰地感知到这并不是在做梦,他飘荡在一个虚无却又极其丰富的空间中,他看到了一团正在随意抖动的可爱光团,他知道那是伊利亚,便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声音并没有发出,但那可爱的一团明显听到了,抖了抖身体就向他冲过来。 像上次一样,他们两个抱住了彼此,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就像是灵魂摒弃了所有外在的束缚,以一种最原始而纯朴的方式接触、亲密。 伊利亚欢快地说:江横舟,你是不是也睡着啦? 没有,是你召唤我的啊。 伊利亚恍然大悟:我觉得待在这里真的好舒服,就想让你也进来,没想到你真的听到我的想法了,好神奇啊。 江横舟仔细感受了下对方的身体:的确很舒服,但这是什么地方?你在什么情况下会来到这里? 伊利亚懵懵地:我也只来过两次,第一次就是上次被芭芭拉他们抓走的时候,第二次就是现在。 我上次也是感受到你的召唤才进来这里的,江横舟做思考状,很神奇,无论我们距离多远,都可以用这个空间交流,甚至能感受到彼此,很像是某种'共鸣'这应该也是你在冰山上用魔息帮我摆脱'衰败'带来的效果。 伊利亚愉悦地摆动着身体,在江横舟身上磨蹭:是哦。 第61章 江横舟也满足地将他抱得更紧,舒适感席卷全身:或许还有更多奇妙的东西是我们没有发现的 想了想,江横舟继续补充:而且,每次我都是受到你的感召才进来的,或许凭我自己是无法达到这种状态的你在进入这片空间之前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特别的事情伊利亚犹豫地说,睡觉算吗? 额或许是有点关系的吧 - 整整开了两天车,两人终于来到高原边境处的一处城市林市。这里是西南部地区进入藏区的必经之路。 上大学时,江横舟曾到此旅游,深觉此处山水宜人,气候温和,且人口较少,适宜居住,便在此处购置了一处别墅,想着以后或许会旅居到这里,现在倒是方便他们落脚了。 舒服地在别墅里歇了一天,江横舟开始摸索这座城市的地下交易网络。 林市地处西南边陲,是外部势力进入国内的首选之地,即便是管控得多么严格,也只能保证表面上的繁花似锦,却挡不住暗地里的灰色交易。 魔物血肉、改良毒|品、新式武器,甚至是比普通人强大得多的异种,都可以作为交易物出现在地下交易网中。 江横舟非常轻易地在某条老旧街道上不起眼的酒吧外找到了坎贝尔基金会的标志。 坎贝尔基金会是个大型跨国组织,体系庞大,人员复杂,据说本部设立在北美西海岸的一座著名销金窟城市,更有传言说坎贝尔基金会的主营者是有国家力量背书的。其主要业务在海外,几乎涉及到所有国内刑法上的项目,而国内的业务则相对保守,尽力游走在灰色地带,毕竟即便是战后,国内对于犯罪的遏制依然是全世界最严格的。 几个月前,江横舟正是在坎贝尔基金会举行的拍卖会上遇到了伊利亚。 进入酒吧,想象中男男女女贴在一起群魔乱舞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只是灯光昏暗,三三两两的男女散落地坐在四周,眼神暧昧地喝着酒。 伊利亚特别没见识地哇了一声,指着某位女士手边的绿色酒水对江横舟说:这个酒是绿色的诶,我第一次见这种颜色的那个酒里面有亮晶晶的东西诶,真好看啊 江横舟打断他的话:不能喝酒,尤其是陌生地方的酒。 伊利亚撇撇嘴,很委屈:我从来都没喝过酒。 江横舟现在特别能理解那些说女孩儿要富养的父母,富养的是见识,只有让孩子吃过见过,她才不会对那些危险而陌生的事物太过好奇。 就像伊利亚这样的,没点见识,还对什么都好奇,谁都能把他骗走的。 出去之后买给你。 伊利亚满意了:好哦,那几种颜色的,我都要! 江横舟坐在卡座,轻点菜单,要了一杯看上去就是高浓度的伏特加。他的眉眼轮廓在暗淡的灯光下模糊了锋利的感觉,黑衬衣下肌肉显出隐隐的轮廓,整个人简直俊俏得不像话。 原本有些百无聊赖的酒保看到他时眼前一亮,一双勾勒了黑眼线的眼睛粘在他身上,待他点完单,立刻手脚麻利地调起酒来。 伊利亚新奇地看着对方那在灯光下更加让人眼花撩乱的动作。 最近生意还行吗?江横舟随意地问。 那酒保轻笑了一下:您是第一次来这儿吧,来得多了就知道咱这个小酒吧就是胜在清净,连我带老板,一共三个酒保,还兼职夜场保安的。 轻轻加入几块冰,酒保把调好的一杯酒推过来,伸出纤细白皙的一根手指,还特意俯身,黑色深v领紧身工作服将他的身体线条勾勒得更清晰,他用一种低沉的嗓音说:帅哥,您的酒好了。 不知为什么,伊利亚觉得有些不舒服,特意挤了过来。 清瘦的酒保上上下下地扫了这个看起来有些幼稚的青年一眼。 江横舟一只手搂住伊利亚,另一只手摩挲着杯壁,显得有些无聊: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 那酒保的眼神在他与伊利亚身上来回转了一圈,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到十点钟的时候会有模特舞蹈秀,到时候保证让您大饱眼福。 江横舟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三分钟到十点。 看江横舟久久未动那杯酒,酒保说:您不尝尝这杯酒吗?味道很醇很烈哦 他的尾音上挑,眼神更有些暧昧的难言意味。 江横舟直接把酒撒开:这杯酒冰块不够多,我不喜欢,送你了。 然后他搂着伊利亚走开。 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什么要送给他?伊利亚的语气中带了一点微妙的气愤。 要不然呢?给你喝掉吗?不是说了不要喝外面的酒吗。 可是这个人奇奇怪怪的。伊利亚还是感觉很别扭。 什么叫奇奇怪怪的?江横舟不懂他的脑回路。 就是嗯,他身体歪歪扭扭的,讲话的时候眼睛还要那样盯着你,你不觉得奇怪吗?伊利亚理所当然地说。 江横舟感觉有些好笑,这只魔虽然不懂人类世界的潜规则,但在某些时候还是很护食的。他捏了捏伊利亚的肩膀:他可能在暗示我什么。 这什么究竟是什么?怎么人类都要讲一些让人魔听不懂的话 伊利亚睁着深绿色大眼睛,傻乎乎地问:什么啊? 江横舟就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耳畔拂过幽微的气息,待听清楚之后,伊利亚恍然大悟,低低地骂了一声:人类比魔物还要随便! 此话一落,江横舟抵着他的耳朵笑了一声,伊利亚耳畔立刻红了一小片。 灯光倏然彻底暗淡下来,酒吧的西侧舞台上忽然自屋顶投下一束强光,灯光下竖起了一根长杆,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人摆出s型贴在长杆边。 酒吧四处响起兴奋的喊声,伴随着阵阵鼓动人心的音乐,那位曼妙的女郎开始跳起钢管舞。 伊利亚简直惊呆了,他第一次知道人类的身体居然能够扭出那样的姿势! 四处都在喧闹,撩动心弦的舞蹈彻底点燃了人们的热情,三三两两的人开始往舞台边聚集。 酒保悄无声息地摸到江横舟身边:帅哥,跟我来吧。 江横舟掰过伊利亚看钢管舞入了神的脸,一起跟上去。 伊利亚:? 去哪?做什么?你们什么时候在我眼皮子底下有这种默契的? 电梯无声向下。那酒保侧过身正对着江横舟微微仰头,掐着腰:帅哥,你是异种吧? 伊利亚立刻挡在江横舟身前,想要隔绝酒保的视线,奈何他身高不够做不到,只能哼了一声:关你什么事? 第62章 江横舟只好笑地看着身前像只炸毛小猫的伊利亚。 那酒保又问了几次,只得到江横舟一句安静一点的回应,只能悻悻地闭嘴了。 三分钟后,电梯打开,又走过一条挂满了不正经海报与照片的长廊,伊利亚才看到这酒吧的真正面貌。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空间很大的地下广场,头顶是花花绿绿的灯群,昏暗得让人看不到远处,又足以看得清近处的光怪陆离,所有人都戴着半张面具,顺着音乐摇晃舞动,恍然间有种群魔乱舞的荒谬感。 江横舟熟练地从门口的展示板上取下两张面具,给自己和伊利亚戴上。 然后他拉着伊利亚,如鱼得水地穿梭在其间,很快就凭借着多年养成的敏感触觉找到了消息贩子,他状似漫无目的地购买着一些关于暗鳞、魔物、异种、国家势力的信息。 给我这个数我就告诉你好嘞,顾客您出手真大方,我告诉您哈,首都的魂珠库被炸了,就是暗鳞做的为什么?林思明你知道吧,他出手去夺魂珠库,最后失败了,既然都这样了,得不到不如就毁掉 北美那边,嘿,不用说,还是一团乱,自由党派支持坎贝尔扩张规模,还收了很多异种当打手,他们今后也要把手伸到魔物上了 什么?一代魔的去向?我倒是听说,南美那边有异种在收一代魔,花了很大价钱的,只是提供线索都会有很多赏金的。 啧,乌尔林在首都关着呢,伏魔组从他嘴里套出来很多暗鳞的信息和针对魔物的先进技术,听说暗鳞的鳞主科力恩都震怒了,要杀了他呢,他们现在把老家搬到国内了啧,我也是听我一个暗鳞里的朋友说的,保真的。 信息真真假假又零零碎碎,江横舟只捡靠谱的听一听。 伊利亚跟在他身后,被一个又一个出现的人名绕得晕乎乎。 忽然,右肩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搭上,一句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伊利亚? 江横舟立刻回身打掉那只手。 声音的主人一点不生气,自如地摘下半张面具:江横舟,好久不见啊。 江横舟眯起眼,仔细打量眼前的人,半晌才想起来对方是谁:库克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库克见第16章 第 45 章 珍惜 库克仍然穿着一身服帖的西装,简直跟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手里捏着一个高脚杯,红色酒液随着他摇晃的动作起起伏伏。 他双颊酡红,笑了笑,笑容中有一种在异种身上并不常见的宽和:好久不见啊,我们还挺有缘分的。 伊利亚想了半天,才记起对方曾经在塔斯尔岛表露过对魔物的善意,也跟江横舟一样拒绝了冰鳞堡内异种对魔物的淫|虐凌辱。 一念至此,他不由对对方心生好感,仔细端详他。 江横舟道:也不是很久,一个多月吧。 库克抿了一口酒,沉醉地呷品,缓慢道:你这种年轻人还有很多时间,但像我这样的老年人啊,日子过一天可就没一天,每一天都可能是跟这个世界的永诀。 库克看上去非常年轻,伊利亚以为他在开玩笑,只问道:你没有吞噬魔息吗? 大概是我不够幸运吧,库克调侃道,一直没有遇到愿意陪在我身边任我吸食魔息的魔物。 伊利亚: 库克说的是他吧?真的就是他吧? 江横舟:库克先生,你是要进入高原藏区吗? 库克笑了一下:我听说了一些关于藏区的有趣事情,想进去看看。 伊利亚露出好奇:什么有趣的事情? 库克眸光闪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这两个人,判断道:你们两个,看这个样子,是刚从藏区回来的吧?是不是已经见过什么了? 江横舟不回答。 库克眉头一挑,转换了个话题:当初塔斯尔岛被伏魔组攻陷的时候,你也在吧? 江横舟大方承认:是。 库克的嘴角嘲弄地勾起,那你有没有觉得奇怪,伏魔组是不是胜得太轻易了? 江横舟斟酌着说道:当时鳞主科力恩并没有做出有力的反抗。 库克意味深长地说:那是因为当时暗鳞的重心已经移到其他地方去了,塔斯尔岛早晚会成为弃子,只不过伏魔组动手加速了这个过程。 科力恩带领异种撤离的时候留下了一千多个魔物。 言下之意是这一千多魔物怎么也不可能是弃子。 库克的声音十分冷酷:那些魔物里面应该没有幼魔吧,你或许不知道,雌性魔物如果连续多次生产,对生命损耗是相当大的,如果不能及时补充魔力,很容易早亡。 江横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什么? 魔物从前生活的魔界充满了魔力,所以从来就不存在雌性魔物生产后得不到魔力补充力竭而死的事情。但我们的世界本没有魔力,雌性魔物只能用自身的魔力供应腹中幼魔,怀孕生产变得更加艰难,可能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事情,但来到人间的雌性魔物已经本能地拒绝怀孕了。 伊利亚眼睛发怔,有些艰难地道:那么那些被伏魔组带回去的雌性魔物们 库克道:她们至少已经生产七八次了,生命损耗太严重,如果及时补充人类生魂的话,或许还可以活得久些,但亚联盟肯定不会拿好好的人命去喂她们,听说首都的魂珠库都被毁掉了哦,或许亚联盟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伊利亚冷汗直冒,呼吸顿住,才猛地吸入一口气,一只手抓住江横舟的右臂。 江横舟眼神发沉,抚了抚他的手。 怪不得暗鳞没有什么反抗地就撤出了塔斯尔岛,那些雌性魔物快死了,那地方当时又极显眼,被伏魔组盯上,还不如直接放弃,转移那些还有用的魔物,再建造一个基地。 而且他们把事情做得很绝,直接毁掉魂珠库,把亚联盟使用魂珠挽救雌性魔物的可能性完全杜绝,等到亚联盟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说到底,在对于魔物的研究上,相比于暗鳞,亚联盟还是处于劣势,总是被占尽先机。 伊利亚不放弃地道: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挽救那些雌性魔物的生命了吗? 库克仰着头喝尽杯子里全部血红的酒液,洗洗品咂了一番,才道:小朋友,如果有其他办法,异种跟魔物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样子。 他的神色很冷漠,波澜不惊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悲哀感。 江横舟心里也感觉闷闷的,在异种跟魔物之间巨大的天堑前,他跟伊利亚的关系永远都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库克眼神一转,又恢复出一些戏谑,真诚询问江横舟:所以,我是真的很好奇,你们是如何保持现在的这种额,爱人关系?难道你吞噬魔息的时候用的是其他魔? 第63章 即便眼前的伊利亚多么地天真愚钝,但也总不可能真信任一个时刻把自己当食物的异种吧 江横舟又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库克先生,你似乎对魔物很了解?亚联盟不知道的事情你都知道,而且你也没有加入暗鳞吧,看来你的消息网很发达,不会连亚联盟都有你的耳目吧? 人活的年头久了,自然就会有很多老朋友的,库克从边上的送酒机器展台上取了一杯银色龙舌兰,推荐给伊利亚,要来一杯吗?这酒度数不高,可以尝尝。 伊利亚哪有心情喝酒,直接拒绝了。 他有些低沉,垂下了眼睑,深绿的眸子如幽深的翠湖,没有水光却依然波光粼粼,看上去有种脆弱的感觉。 这个角度 这张面孔 库克忽然直直地盯住他:伊利亚,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像我的一位老朋友或许你听说过森塔纳吗? 森塔纳?《昆恩日记》里昆恩畜养的那个森肯纳? 江横舟瞬间浮现起很多个念头。库克也看过《昆恩日记》吗?或者,以库克的岁数,他跟昆恩或是森塔纳接触过? 伊利亚回答:不认识。 库克哦了一声,脸上的失落完全掩饰不住。 江横舟心中一动:你的那位老朋友是一个雌性魔物吗? 库克猛地看向他:你知道她? 我倒是知道一点关于她的消息,江横舟看着库克激动的神色,慢慢地说,只是,库克先生,你一个异种怎么会跟魔物是老朋友呢? 我觉得我是她的朋友,但她可能不这样认为吧,要不然也不会库克忽然笑起来,笑容中有些苦涩,问江横舟,你是怎么知道她的呢? 看着面前男人寥落的神情,江横舟还是说了实话:我看过一本《昆恩日记》,里面记载了一些关于这只魔的事情,但那已经是大概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库克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原来是这样啊 他眼睛又盯向手中的酒水,神色不明。 或许是长时间的寻寻觅觅让他绝望,或许是逐渐流逝的时光让他感觉生命无味,又或许只是眼前的这只酷似老友的魔勾起了他的回忆他喃喃着说出了从来没有表露过的秘密:其实我的全名是库克昆恩。 江横舟惊讶:你是昆恩? 昆恩按年岁来说怎么也得超过百岁了,可眼前的库克看起来差不多三十岁,这证明他的实力一定非常强悍,这七十多年来一直不间断地摄入魔息,也没有陷入过衰败,才能一直保持年轻。 库克嗯了一声,当年我习惯于把跟魔相关的事情都记录下来,后来这些手记都失散了,没想到这么多年后会还会有有缘人看到,说实话,一般异种都不关注这些关于魔物的生活记录,他们只关心怎样能抓到更多的魔。 江横舟想起日记末尾昆恩对森塔纳做的事情,忍不住问:那后来呢,森塔纳怎么样了? 库克抿紧嘴唇,艰涩地道:她后面对我越来越顺从,我们过得很快乐,我以为我们在恋爱我也不再吞噬她的魔息,她恢复了元气,跟我大战一场,我才知道她是在幽冥之门内出生的一代魔,实力很强大,只是受伤了才被我捉到她最后胜利了,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我其实她本可以杀掉我的。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带着一股悲伤。 不知道为什么,伊利亚忽然共情了这个只存在于库克阐述中的魔,真心地说:或许她还是对你有些感情吧,要不然以魔物的性情,她肯定会杀了你。 库克脸上露出些甜蜜的意味: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她最后没有伤害我,只是用魅术控制住我不能动,她离开的时候还吻了我,我想她是喜欢我的 江横舟: 他怎么感觉这个库克是个恋爱脑呢。 伊利亚连连点头,他迫不及待地相信异种跟魔物之间是有真感情的。 库克似乎受到了鼓舞,开始诉说起他们的往事:其实我知道,她喜欢我,但是她对我吸食魔物魔息很不满意,但我也没有办法,我要生存,我要强大,才能在这样的世界中保护她,我不能成为弱者。 她不像你们其他的魔物一样冷心冷肺,她很善良很有同情心,她一直在关注整个魔物群体的生存,她是希望可以为其他魔物找到出路的,我理解她的想法,但这太难了。 库克几乎是滔滔不绝起来,他也太渴求赞同了。 跟魔物恋爱,这样离经叛道的经历,也只有面前的一人一魔能够理解他了。 他喝尽了酒,又拿了三杯酒,送给江横舟和伊利亚各一杯,这会江横舟没有阻止,因为库克看起来要悲伤得碎掉了。 讲到最后,库克醉醺醺的,叮嘱伊利亚:人生很短的,感情又稍纵即逝,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散了,一定要珍惜在一起的日子,好好在一起,留下更多的记忆 他似乎将自己的感情经历投射到了江横舟和伊利亚的身上,言语之间总有种悲观的感觉,这让伊利亚感觉很难受,也跟着他大口灌酒的动作小喝了几口,江橫舟都来不及阻止,一看他喝的是度数不高的果酒,也就由他去了。 然后回到家江横舟就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评论啊~ 预计下章上本垒~ 0点发 第 46 章 做那个了 然后回到家江横舟就后悔了。 因为伊利亚开始闹起来了,明显是一副醉态。 库克递给伊利亚的是一杯果酒,刚一入口时满满的都是果香,只隐隐有一点酒精的底味,当下不会觉得怎么样,时间久了,喝得多了才会酒意上头。 一开始离开那间酒吧的时候,伊利亚还是不声不响的,江橫舟看他眼角发红,一双翠绿的眸子直愣愣地盯着前方发着呆,还以为他是沉浸在了异种与魔物的凄美爱情中不能自拔,等到家的时候,才发现伊利亚是喝醉了。 因为伊利亚问他你会像森塔纳离开库克一样放弃我吗? 我当然不会,我是负责任的异种。 伊利亚很快地哦了一声,但很明显他没有将这话听进耳朵里。 因为他接下来眼中冒出水光,可怜兮兮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累赘啊? 彼时江橫舟正用苹果梨子给他煮一壶解酒汤,闻言坚定地回答:不会。 伊利亚眼珠一转,一颗饱满的泪珠适时滚落,啪嗒一下顺着他下颌的弧线流到了脖子上。 江橫舟只能先过来把他温柔地抱进怀里,抹去他的泪水,轻声说:不要多想,你根本不是累赘,你救了我的,要不是你的话,我现在还是跟其他异种一样,离了魔息就活不下去,是你给了我自由的生命。 第64章 伊利亚窝在他的怀里,一手紧紧攥住他胸前的衣服,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做到的,那如果我没有让你脱离魔息,你是不是就要去狩猎魔物? 江橫舟如实回答:大概是吧。 毕竟异种真的离不开魔息,他在塔斯尔岛上一直没有吞噬魔息,以至于受伤之后直接陷入衰败,九死一生,差点不能成活。 伊利亚紧紧闭上了眼,这是他完全不能面对的事情,捕食者与被捕食者之间的矛盾可不是所谓的爱情就能够消弭的。 他哭泣着说:我好害怕,库克他好可怜啊,万一我们的结局跟他们一样怎么办啊? 江橫舟捏捏他的耳朵:不会的,咱们跟他们不同的。库克必须吞噬魔物才能活下去,所以他们之间有无法解决的矛盾。 伊利亚继续抽抽搭搭:那你会永远爱我吗? 旁边的小锅亮起绿灯,意味着汤煮好了,江橫舟在水汽升腾的声音中答:我永远爱你,伊利亚。 他的声音轻柔,有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意味。 伊利亚窝在他胸前,嗅着熟悉的味道,总算安了心,其实他是非常相信江橫舟对他的感情的,但是今天库克讲述的事情对他来说太过残酷了,同样是异种与魔物的爱情,那一对就以魔物出走、异种独自寻觅爱人踪迹为结局,他真的受不了 江橫舟好生安慰着伊利亚喝了一碗醒酒汤,亲密得就差嘴对嘴喂给他。 当终于躺上床的时候,江橫舟像哄小孩似地拍着伊利亚的身体哄他睡觉,心里盘算着今天听到的信息。 暗鳞曾经有预谋地放弃了塔斯尔岛,或许伏魔组也察觉到不对劲,但这样轻易的胜利也会让伏魔组对暗鳞判断失误,现在两个组织的异种都聚集到了高原藏区深处,一旦真的刀兵相见,肯定不会像上次一样轻易收场了。 而且暗鳞占尽了先机,数十年对于魔物的抓捕、囚禁积累了太多的不为人知的秘密信息和强悍实力,伏魔组这次又深入根本不了解的地域,他们能成功吗? 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江橫舟在黑暗中亲了亲伊利亚的侧脸,也沉沉睡去。 夜已经深了,指针划到三点钟,连城市中灯火最辉煌的夜间酒店都暗了下去。 伊利亚朦朦胧胧地醒了过来,那种晕乎乎的酒意已完全褪去,只是脑子还是懵懵的。 感受到身边暖呼呼的热源,他顺着本能往上靠了靠。 一种巨大的不安感袭击了尚未完全苏醒的头脑,他开始哼哼唧唧地呜咽,像是被噩梦缠绕的小孩儿。 他把头埋到江橫舟的颈窝努力磨蹭,还是感觉不够某种本能指引着他张开嘴唇,朝着江橫舟的喉结就咬了下去 嘶 江橫舟完全苏醒了,一把扣住怀里的小脑袋,轻柔地把伊利亚薅起来: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省略号见专栏 求收藏评论喔~~ 第 47 章 第二对 天蒙蒙亮,久闷了一个晚上的卧室终于打开了窗户,新鲜空气瞬间涌入室内,混浊旖|旎的气味儿终于被驱散一些。 江横舟闲闲地靠在床头,露出宽阔的臂膀,一脸餍足。 他的手放在了一副布满红痕的雪白肩膀上,被子下是遮盖住的果|体。 经过半夜的折腾,伊利亚完全昏睡了过去。 江横舟是个非常好学的异种,他能够从魔物不同的哼叫声判断爽到什么程度,也能从魔物臀瓣的颤抖程度来判断什么动作最得魔物欢心,不断探索爱人身体的最深处,那愉悦的感觉完全震颤了灵魂。 江横舟掀开被子的一角,伊利亚那雪白身体的左胸处露出了一点鳞片的光泽。 那鳞片本是透明的,现在却被渲染上了一点盈白的颜色,鳞片表面还流动着波纹状的白色光泽,江横舟感觉那上面蕴含了能量。 有什么东西发生了真正的变化,江横舟细细感受着体内渐渐平静下来的蓬勃力量,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有了质的提高。 这是什么?做|爱会有这样的效果吗?那是不是做得越频繁实力提升得越快?这种情况在他们俩之前有没有先例?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副作用呢? 江橫舟心底的好奇与疑惑越来越多,做了半宿的身体也丝毫没有疲倦,再睡不下去,索性直接起身,打算出门买些食材给伊利亚做些好吃的。 客厅中,他随意捞起通讯器,看到了界面上收到加密消息的标志,他花了两分钟破译,看清内容后表情凝重。 白念青:科松在出任务时被暗鳞偷袭,爆发了衰败,无法救治,我隐晦地讲了你和伊利亚的经历,组织选了一只魔物倾尽魔息去救他,成功了,乌尔林判断他们的场也发生了混合,是跟你和伊利亚一样的情况。 - 审讯室内,双手被铐住的乌尔林激动大喊:你们要相信我!这绝不是孤例!任何异种都可以跟魔物以这种方式结契,结契之后二者的场发生混合,异种就不会再因为缺乏魔息而陷入衰败,现在不能把科松跟索恩隔离开来!要让他们俩接触,越亲密越好,我要观察他们的力量变化!啊这是多么伟大的发现啊!异种有救了,我们可以活得更久了! 愚蠢的人类,快把我放了!你们根本不知道这对于我们异种来说意味着什么!我要出去进行观测,异种跟魔物的结契关系一定有更多奇妙的效果,我要亲眼看到,我要亲眼证实这件事情! 说到最后,他竟然抑制不住情绪而嚎啕大哭。 窗外,紧盯着监控画面的吴行知脸色不明,他原本温和的面目此刻显得凌厉而沉郁。 封锁消息,乌尔林所有说过的话都不能传出这间审讯室。 站在门口的崔秘书躬身应是。 主席,刚接到来电,科松组长已经清醒了,另外医生们发现,索恩左胸上长了一片鳞,那鳞跟科松组长左胸上的一模一样 崔秘书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吴行知猛地转过头,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攻击性眼神看着他。 重点看管索恩,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见他。 赵秘书站得笔直,恭声应是,不敢深思这条命令是针对谁的。 - 窗明几净的病房,科松仰躺在雪白的床上发着呆,他已经完全知晓了自己挺过衰败的全部过程,想不到居然是一只最普通的魔救了自己。 就是那只找出了乌尔林的魔物,好像是叫索恩,他对他是有点印象的,他之前在西莱特手下受尽折磨,跟个破布娃娃似的。 主席好! 主席好! 门口传来医护人员问好的声音,科松立刻坐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吴行知走进来:主席,您来了! 吴行知矜持地一点头。 崔秘书适时关上门,隔绝病房内的所有声音。 吴行知面无表情,一把扯开科松胸前的衣料,盯着那处鳞片看。 第65章 科松双手握上对方揪住自己衣服的手,疑惑道:怎么了嘛? 吴行知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做|爱的时候只觉得你这鳞片挺敏感的,没想到现在长别人身上去了。 科松马上反应过来:是索恩也长了跟我一样的鳞片吗?您如果不喜欢,我拔掉就是了。 他说得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异种特有的鳞片是什么不值钱的垃圾。 吴行知嗤笑:要拔也是拔他的。 好了,不说笑了,吴行知正色道,你什么感觉? 科松自仔细感受了一番自己的身体,确定道:能量很丰厚,身体很舒服,好像实力还提升了一点还有,那种对魔息的瘾劲,好像没有了! 就是因为长期没有吞噬魔息,又骤然受到强力袭击,身体受伤脱力,才会引发衰败的。 可是现在,他的身体从上到下都有一种轻松的感觉,骨头里那种如骨附蛆的毒|瘾一般的对魔息的渴望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身体的每一处静脉都像被温水泡过一般酥软和暖。 为了验证某些想法,吴行知直接叫人把索恩押了过来。 一进病房,索恩的眼神就粘在了科松身上,他眼巴巴地看着对方,希望能得到回应。 可科松看他的神情中完全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将手指点在他额头,开始吸食他的魔息。 异能与魔力的能量流动起来。索恩的脸越来越红,眼神迷蒙起来,嘴唇甚至微微张开,嘴角似是控制不住地流出了口水,那样子非常像 吴行知的脸黑了,因为他也看得出来,科松似乎也陷入了一种极度满足的身体状态。 能量渐渐平息,索恩完全瘫软在地上,皮肤透着红晕,出了一身汗。 吴行知立刻命人把他带了出去,然后转头观察科松。 科松深深吸了口气,语气郑重:刚刚我的确想吸收他的魔息的,但异能一进入他的魔息之海就自动地缠绕旋转,在他身体中循环,我的能量就变得更充盈了,而且这种充盈的速度比吞噬魔息要快得多,这太神奇了,我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如果所有异种都可以跟魔物这样做的话,那岂不是异种不用再受到魔息的桎梏了! 吴行知想起了乌尔林说的话,慢慢地说: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但这种结契有没有副作用,短时间还看不出来,样本太少了,还需要继续观察。江横舟与伊利亚应该是第一对结契的异种与魔物,他们应该有更多的经验可以借鉴。 您是想跟江横舟合作沟通?可是他劫持过您! 吴行知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 科松有些吃味道:主席,您好像对江横舟一直都很纵容呢。 那亚联盟对江横舟的海捕令呢? 明面上还是要保持现状的,让白念青私底下去联系江横舟。 科松道:主席,莽山的魂珠库已经毁了,从塔斯尔岛上俘虏的那批魔物因为生育身体透支太过,已经死了不少,伏魔组的魔物储备一直在减少,现在是不是可以让伏魔组的异种们尝试着挑魔物结契呢? 吴行知的食指不自觉地点着床单:如果只有处于衰败的境况才能结契,那么异种们估计不会愿意尝试,风险太大了。 科松点点头,如果想要身体出现衰败症状,伏魔组的异种们只能先断掉魔息,但这太危险了,痛苦也太大了,谁又能保证最后结契能成功呢? 吴行知忽然问:你刚才对着索恩的时候,还有什么其他感觉吗? 科松顿了一下才说:在刚刚那个能量循环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他似乎是想跟我交流,我好像能感受到他的一些想法。 说实话,他明显地感觉到他跟索恩已经产生了某种玄妙的连接,两人的身体已经早于精神建立起了对彼此的熟悉感,甚至他觉得索恩就是他不能缺少的另一半,这种感觉完全不由他控制。 不过关于这种细腻的心理感受,他直觉不能跟吴行知讲。 但吴行知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心理,用一种略带冷气的审视的眼神看着他。 科松立刻有种危机感,他瞄了一眼紧闭的屋门,目测不会有人忽然闯进病房,就一把握住吴行知的手往自己的胸口按。 吴行知眯了眯眼睛,掐了把手下柔韧的胸肌,那蜜色的肌肤在他白皙的手指下被任意亵弄,科松轻轻地嗯了声,眼睛亮亮地瞅着吴行知。 吴行知忽然想起十多年前第一次看见科松时候的样子,当年的那个男孩同样眨巴着极亮的眼睛好奇地望着他,一脸天真倔强。 谁又能想到当年的小男孩后来刚成年就敢跟他示爱上他的床呢? 吴行知笑了一下,单手解着皮带,亲了上去。 科松立刻张开嘴欢迎,按住对方的脑袋投入地啃。 吴行知拧了一下他的耳朵把他的头抻开,喘息着:属狼的啊?好好亲。 科松粘糊地在他耳边哼着:我憋好久了嘛,您可怜可怜我 边说他的手边往下摸去,终于扣住了那饱满的弧度 第 48 章 探讨 广袤的原野上草丛大片大片地摇晃,风带来凉气,露水打湿草叶,星子闪闪发亮。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平等地给予每一只魔物强大的重压,让它们如家畜一般被束缚在禁制颈环中。 科力恩对此非常满意。 这座坐落在高原深处的伊斯拉木监狱坚固异常,从前是用来关押边境地区武装|恐|怖分子的,监狱墙高十几米,缠绕着粗长的高压电线,一旦有人妄图越墙外出,可视化的电流几乎是瞬间就可以吞噬人的生命,对于魔物来说,也能起到麻痹身体的作用。 高大的塔楼上,观测员推移着长长的监察装置来回移动,光柱倏忽闪过正在被押解入狱的一张张苍白无神的魔物面庞。 科力恩拄着拐杖进入主楼最深处的房间。 带着暗色纹路,显得雍容华贵的地毯铺满地面,踩上去几乎没有任何声音,窗户边拉上了隔光窗帘,整个屋子暗得很,只开了一盏灯,很明显,这个屋子的主人不喜亮光。 暗鳞组织的真正掌权者哈里特正伏案看着一沓文件。 科力恩安静地坐上沙发,等待他处理完手中的事情。 哈里特抬头,一双老眼中嵌着两颗混浊的大眼珠,眼球突出,似乎有吞噬人心的力量,周遭布满皱纹,显得怪异又可怕。 科力恩站起来,眼睛垂下,看着地面问:先生,是否要用衰败的异种来试验一下结契 哈里特摆了摆手,拒绝了这个提议。 科力恩的话一下子停下,垂着眼,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光芒。他抿了抿唇,还是问道:难道是狐狸的消息有错? 哈里特终于出声,是一种十分奇怪艰涩的声音:狐狸无法确定这信息的真实性,即便异种真的能够跟魔物结契而摆脱对魔息的依赖,这又能证明什么呢?只有弱小的异种吞噬魔物是为了生存,我们这样的异种是为了强大,你得清楚这一点,科力恩。 第66章 他的话讲得很慢,声音嘶哑,说到最后已满含不屑。 狐狸也提到,结契后异种或许可以用魔物变得更强大。 哈里特老迈的身体靠到了座椅上,不言不语,已经是拒绝回答的样子。 科力恩懂得了他的意思,换了个话题:目前我们可以确定,非洲地区的最后一批魔物已经被押解到狱,异种的招募也在进行中。 那些魔物当中有一代魔吗? 没有,都是一些比较弱小的魔物了。 哈里特皱起眉:不对劲。 科力恩知道他为什么说不对劲。这几年他们得到的关于一代魔的消息越来越少,抓到的更是寥寥无几,绝不可能是那些强悍的一代魔都在某些角落被异种吃掉,或许是它们都意识到了什么,躲了起来。 哈里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地抓捕一代魔物?他隐隐觉得这行为背后有着更大的谋划,哈里特对此也一直讳莫如深,从不跟别人透露一点信息。 森塔纳那边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吗?科力恩想起什么,忽然问道。 森塔纳是年纪最大的一代魔之一,魔力强大,据说已经找到了让魔物幻化成人类的方法,如果她在被抓之前将这方法透露给其他大魔的话 哈里特忽然咳嗽了一声,嗓子像有一团猩红浓重的痰咳不出去,声音也冷冷的:她还是顽固不化,之前经血液检验跟她有血缘关系的那只魔,还没有抓到吗? 他说的是伊利亚,一直跟江横舟在一起的那只魔。 科力恩自然地说:在离开首都的时候,鳞徒跟伏魔组对上,那只魔在战斗过程中被救走了,现在可能被关押在伏魔组的太平寨监狱。 可能?哈里特抬眼看了他一眼,你的办事效率什么时候这么差了?一只毫无依仗的魔都抓不到吗? 科力恩毫无异色:太不凑巧了,它一直在伏魔组的势力范围内。 其实是一直在江横舟的保护范围内。 身为人类男性的劣根性有时会在科力恩身上会发作,他偶尔觉得,江家还是留下个种比较好。 哈里特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两人又讲了讲伊斯拉木监狱防御事务的安排,科力恩便向后退出了屋子。 门一关上,他微微低头,眼中的狠厉乍现,干枯瘦削的脸上满是冷酷。 哈里特究竟在计划着什么?为什么对有可能彻底改变异种命运的结契一点都不关心?如果哈里特的核心目标会侵犯他的权益,他就需要早做打算了 异种与魔物结契后真的无需再吸食魔息吗?当前最重要的还是确定这结契的效果和运作机制 可惜的是狐狸知道的太少了。 - 伊利亚趴在床上思考人生,枕头把他雪白的小脸压出堆堆的一团肉,绿色的大眼睛懵懵地盯着床头,看上去是在思索什么终极人生问题,天花板干净透亮地反射出他圆滚滚的脑瓜顶。 就在昨天,伊利亚在这如镜子的天花板上看清了江横舟是如何进入他的 江横舟端着一份刚烤出来的三明治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他乌黑的发顶。 怎么了?他温柔地发声。 伊利亚身体一颤,肩膀晃晃悠悠地塌下去,后脑勺埋得更低了一些,一只手悄悄摸出来,把被子盖上了头顶。 整个人只剩下鼓鼓囊囊的一团。 江横舟笑了一下,把餐盘放到床头柜上,俯身虚压在了那一团上:不好意思了? 声音经过一层被子响在耳边,更加喑哑朦胧。 伊利亚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没事,你出去吧。 一双大手轻轻地把被子掀开,然后温柔地抚摸带着一个发旋的头顶。 江横舟完全覆上伊利亚的上半身,凑在他耳边,嘴唇几乎贴到耳廓:昨天还舒服吗? 伊利亚结结实实地打了颤,后脑勺的发丝几乎直立起来,颤巍巍地说:舒服。 那怎么不敢看我? 伊利亚抽了抽鼻子,有些委屈:我后腰酸,好酸,直不起来了 江横舟: 不会是肾亏了吧? 魔物会有肾亏这种事情吗? 江横舟有些无奈:昨天你太激动了,出来太多次,的确是对身体不太好。 伊利亚转过身,对着江横舟眨巴着翠绿的大眼睛,像个孩子一样对他展露全身心信任而娇纵的眼神:这都怪你! 完全忘了自己只因为对方的手握上去就激动地去了一次的样子 江横舟不欲在这方面与他较真,直接认下了莫须有的罪名:是我的错。 伊利亚忽然想到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所以自然地问道:那你错在什么地方? 我不应该让你出来那么多次的,江横舟捏了捏伊利亚的右脸,暗示性地往下一瞥,我应该堵住它 最后一句话他讲得格外低沉。 伊利亚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如果真在兴头上被堵住出口,爽又爽不了,他一定会难受死的! 坏人!伊利亚恼羞成怒,大声控诉江横舟。 江横舟装出很为难、很无辜的样子:那要怎么样呢?我一停下你就抱上来要求继续,我刚出来你就缠着我弄进去 啊伊利亚猛地起身捂住江横舟的嘴,那,那你为什么 江横舟脑袋冒出问号。 伊利亚眼一闭,破罐子破摔:你怎么显得比我熟练那么多!你是不是以前跟别人做过?!我听说第一次都应该是很快的 就算魔物再蠢萌,也深知每个男人的第一次应该是情不自禁、不能自控,以至于慌乱无错,可是江横舟竟然是一副理智得要死,技术很娴熟的样子在爽透了之后,清醒的第二天,魔物心里终于咂摸出来不对劲儿,一股醋劲儿直冲天灵盖。 江横舟深深地看了伊利亚一眼,坦诚道:我没跟别人做过,都是第一次,你应该反思自己为什么那么快 伊利亚主动忽略了后面那句话:没谈过恋爱?真的吗?那你发誓! 江横舟一直觉得发誓是没有用的,只能起到一个安慰对方的作用,但这次他也愿意用无用的形式给爱人一个真诚的起誓。 他举起三根手指,缓慢地说:我发誓,在你之前我真的没谈过恋爱,也没做过爱,所有给你的都是我的第一次。 伊利亚眨巴两下眼睛,乐得有点傻呵呵的,腰一软,瘫倒床上,又龇牙咧嘴地说:真的,我的腰好酸啊,动不了了! 伊利亚又很向往很怀念的样子:可是好舒服啊, 第67章 江横舟哑了口,瞅了下外面的天色,努力面不改色地提供建议:那就应该提高阈值,次数多了,熟练了就会好很多。 好哇好哇!伊利亚迫不及待地赞同。 魔物真的是很直白的种族啊,根本没有性方面的羞耻,跟人类相比反而有一种赤|裸的可爱,江横舟如此感叹道。 你翻过来,我给你揉揉腰。 伊利亚哼哼着翻过身,睡衣被动作带得上移,露出一小截布满红痕的腰。 江横舟看着那雪白纤瘦腰肢上五指状的印痕,终于意识到伊利亚的腰酸或许不只是内部原因。 他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双手十指覆上印痕的位置严丝合缝。 深吸一口气,江横舟默念三遍可持续发展。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服了 根本没写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 49 章 无法接受 昏暗狭小的居室中,索恩团成一小团,意识游离在一种迷蒙幽微的状态中,他在本能地寻觅着什么,有一种本能在指引他去往更好的方向,那个方向上有他需要的东西 混沌黑暗的空间中什么都没有,那个他想要的东西似乎是没有听到他的召唤,任由他一个人穷尽力气地寻找,孤孤单单,无所依靠。 他满头大汗地醒来,他知道,这次尝试又失败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尝试着什么,但很清楚他是在渴望那个与他结契的人的回应。 回想脱离塔斯尔岛之后的事情,简直如在梦中。 他在抓捕乌尔林的事情上立了功,伏魔组虽然并没有把他当作食物的备选,但仍然限制他的魔身自由。 当白念青来到魔物监狱逡巡一圈,将眼神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敏感地从对方眼中看到一种不知道该不那样做的犹豫。 当时的他真的害怕了,他害怕是什么不好的事情选中了他,但他别无选择。 当他按照他们的要求将魔息灌入那个伏魔组组长身体的时候,奇迹真的发生了,他感觉得到,他的魔息,他身体的每个角落,都与那个伏魔组组长发生了关联。 他叫科松。 据他们所说,他是跟科松结了契。他激动异常,因为他知道,从此以后,他不会轻易地像一只低贱的蝼蚁一样死掉了,他的命因为跟那位大人物联系到一起而变得格外珍贵。 白念青 那个塔斯尔岛的小林管家,在选择魔物的那一刻,或许是对他心存怜悯的吧。 门锁忽然发出声音噌! 是谁打开了门? 静悄悄的,门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地上投射出一个快速移动的黑色人影,那速度太快了,只在地板上留下移动的残影。 那绝不是伏魔组的人,因为他们来的时候总是穿着制服,打开屋内外的灯光。 索恩面色惊恐,张口欲叫! 一双柔韧但坚硬的手直接捏住了他的喉咙!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映射出那人有些熟悉的面孔是她!竟然是她? 不要害怕,这里只有我和你,夜还很长,我问你什么,你乖乖说出来,不然你就真的要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哦。 脖梗上的那双手力度越来越大,索恩面色红涨得厉害,额头血管爆起,鳞片在皮肤下面若隐若现 就在索恩要彻底化魔的时候,那双手终于松开了他,那恍若魔鬼的人出了声:索恩,跟我说一说,结契究竟是什么呢?怎样才能让异种跟魔物结契呢? - 救我!救救我!好痛苦,我快死了,救救我好不好 睡梦中的科松猛地睁开眼睛,那种心悸的感觉还萦绕在胸腔中,似乎有人遭受了什么痛苦,在向他求救! 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地知道,那是索恩,是跟他结契的索恩。 他的额头留下一滴细细的汗水,深深喘息了几声,他草草穿上衣裳快速来到关押索恩的地方,在门外看到了两个趴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异种。 他心底一沉,用冰刃一把轰开大门,闯了进去虚弱的索恩满脸泪水,眼眶突出,胸口被烧出一个大洞,纤细的脖子正被白薇掐在手里! 心中传来一种莫名其妙的阵痛,这完全是生理性的,不归他精神的控制。 愤怒升腾,细密的丝状冰刃在空中凝实,射向那背叛者! 白薇竦然一惊,心知自己已经完全暴露,且实力根本无法与科松匹敌,便把索恩往科松的方向一甩,手中火焰顿起,凝起上千度的高温火团往索恩身上轰去,趁科松接住索恩的时候就想逃窗而去。 科松一手搂住索恩,另一手飙出一团寒气森森的白雾,轻而易举地化解了那直冲着索恩而来能直接吞没他生命的火团。 地上突然长出一片高达三米的冰刺,挡住了那扇小小的窗户,白薇心一狠,全身化出高温火焰,硬生生撞上去 上千度高温的火焰与厚重的冰层短兵相接,滋啦滋啦,坚冰直接被融化成了足以蒸熟一切肉|体的蒸汽,但随之而来的是一层又一层更加厚重的冰层。 不知过了多久,白薇的能量在与冰层的斗争中被逐渐耗尽,最后一丝火焰被冰层硬生生压灭 白薇被冻在了一个巨大的冰雕中。 而在她的身后,是微微喘着气的科松与昏迷着的不知死活的索恩。 - 基本可以确定,白薇确实就是那个潜伏在伏魔组中的暗鳞奸细,她在围攻塔斯尔岛的行动中提前给暗鳞传去了消息,因此暗鳞提前将一些重要的东西转移走了;莽山魂珠库被毁也是她暗中传递的消息,另外,江汉当时被暗鳞成员挟持也是她有意为之 吴行知双眉紧皱地听着秘书的汇报。 白薇就是那个组织中的背叛者,对于这件事情他是惊讶的。 他在此之前从未怀疑过白家姐弟的忠诚,既是因为他给予了这姐弟现有的一切,也因为他确信,这两姐弟是很认同他和伏魔组的行动理念的。 为人类存亡奉献一切,这是从他们小时候就被灌输的理念。 抚养之恩及提拔之恩或许会被遗忘,但三观的认同及精神上的坚定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瓦解的。 所以这么多年,虽然他也知道白薇的能力并不够担任当前的职位,但他还是因为她的忠诚而重用她。 轻轻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他的神情又恢复了那种掌握一切的从容,他下达了第一条指令:立刻召回白念青,不要给他透露任何信息。 然后他又补充道:让军中的审讯专家过来审讯白薇,我批准他们使用任何方式,要尽快让她吐出跟暗鳞暗中联络的一切,包括联络方式,上线身份,暴露过的消息。 秘书应声是。 忽然想到什么,吴行知问科松在哪里。 秘书低声回答,不敢看主席的眼睛:科组长他在索恩那里,索恩伤得不轻,科组长用自己的异能治疗他。 第68章 吴行知的脚步一滞,淡淡地说:让他结束后来见我。 - 轰隆 巨大的雷声响起,闪电骤起的光芒在暗夜中尤为吓人。 伊利亚忽然醒来,手一摸旁边,摸了个空江横舟不在床上。 伊利亚做了个噩梦,梦里,他的妈妈隐没在铁栈栏后,全身只能看到微弱起伏着的胸口。 他向着妈妈的方向跑过去,道路却似乎在不断延长,他怎么都是跑不到,直到被雷声惊醒。 江横舟江横舟? 伊利亚从惊悸中挣扎出来,努力发出声音。 空荡荡的室内毫无声响。 伊利亚的心蓦地更沉了下去。 他爬起来打开通讯器,看到了江横舟在八分钟前给他发的消息: 白念青来了,我去接他,十分钟内回来。 白念青?他不是在高原深处执行任务吗?怎么会来这里? 这个家伙怎么阴魂不散呢? 正当他思索的时候,门锁的电子识别声音响起是江横舟进来了,他听到了他开灯、倒水的声音。 伊利亚拢好睡衣打开卧室门,就见白念青握着一杯热水低头坐在沙发上,看上去不太对劲。 而江横舟竟一只手放在他肩膀上,是一副安慰的样子。 二人抬起头,伊利亚看到白念青眼眶发黑,对着他咧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很瘆人。 江横舟对伊利亚说声过来坐,示意他坐到他旁边。 伊利亚顺从地坐过去。 江横舟就捏起他的一只手握住。 十指相扣,手掌的温热相互传递,伊利亚瞬间就安心了。 白念青这时艰涩地开口:对不起,我代白薇对你道歉。 江横舟则一阵沉默,白薇居然就是那个暗鳞潜伏在亚联盟的奸细那么当时,白薇就是故意将江汉送上死路的 无可奈何地,江横舟拍拍他的肩膀:你打算怎么办? 白念青说:我要回去,我没有背叛亚联盟,我相信他们会查得清清楚楚。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出来了,这次来见你,就是想跟你当面道歉我不相信白薇会无缘无故地背叛了亚联盟,她对于吴主席的感激和忠诚我是知道的,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白薇是奸细?伊利亚心中一阵震撼。 江横舟沉吟着问:他们是怎么发现白薇是奸细的? 白薇去拷问索恩异种与魔物结契的秘密,科松组长似乎是感受到了,赶过去救下了索恩,把白薇抓个正着。横舟,你跟伊利亚也有心灵感应吗? 江横舟与伊利亚对视一眼,说:有的,伊利亚能够召唤我,在潜意识中跟我沟通交流,当时他被西莱特掳走的时候,就在梦中告诉了我他的情况。 白念青怔了一下:这太神奇了,怪不得科松能及时赶到,异种与魔物的结合居然有这样的效果横舟,说实话,自从科组长被索恩救下来,他们俩结契,我就在想,是不是异种与魔物的关系本该就是如此,现在异种吞噬魔物的行为是不是本来就是错的呢? 异种与魔物结契对双方都有很大的好处。我把异能直接注入伊利亚的身体完成几个轮转,就可以满足身体对魔息的需求,也能让伊利亚的魔息有所增长,所以我想,结契应该可以解决异种与魔物的能量来源问题。 而江横舟之前一直没说这个秘密,是因为不确定是不是只有伊利亚一只魔才能与异种结契。 而现在,科松与索恩成功结契,基本上已经可以证明,大部分魔物都可以完成这个行为。 说到底,异种与魔物的争斗,异种与异种的争斗,魔物与人类的争斗,都不过是生存的争斗。 但如果这些关乎生存的斗争本身就是错的呢?就是可以用和平无害的方式代替的呢? 那他们这些年为此付出的血腥努力又算是什么呢? 白念青的脸咧出一个惨白的笑容,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似乎是无法接受。 第50章 亚伯拉罕出现 江橫舟哄着伊利亚睡了过去。 他光着膀子靠在床头,思索着暗鳞与伏魔组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 眉头一皱,如果每只魔都可以与异种结契,那暗鳞究竟是为什么要抓伊利亚呢?伊利亚有什么特殊的呢?难道与伊利亚失踪的母亲有关? 你很像我的一位老朋友或许你听说过森塔纳吗? 库克·昆恩说伊利亚很像森塔纳,那么或许,森塔纳与伊利亚有血缘关系? 森塔纳也是一代魔伊利亚的母亲萨琳娜也是一代魔 卡索说有个神秘组织在抓捕一代魔,库克找了森塔纳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难道森塔纳也被那个组织抓走了吗? 伊利亚的家族似乎很特殊,长辈个个都很强大,但是,伊利亚的身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保护,虽然魔物本身就对自己的后代不太重视,但从伊利亚和他妈妈的表现来看,这个家族应该有丰富的情感,不是那种会抛弃幼魔的风格 这些日子他接触了坎贝尔基金会,但这个组织在亚洲境内的影响力根本没有亚联盟强,他几乎没有得到什么有效信息。江橫舟摩挲着下巴,信息还是太少了,根本无法作出确定性的分析。 不行,留在这里还是太被动了,这个边境小城远离权力圈子,虽然安全,但是信息太少,待得久了估计会变成聋子瞎子,暗鳞和亚联盟有什么变动的话,他就只能束手无策了。 还是得回去首都才行。 - 昏暗的地下室中间,竖着一个钢铁浇筑的巨大牢笼,牢笼表面闪过蓝色电流光,高压电潜伏在钢铁表面,正等着给触犯者一个致命的电击。 牢笼中关着一只巨大的银白色魔物,一扇肉翅毁了一半,长长的尾巴被从中截断,皮肤上满是斑驳的鳞片掉落后留下的血痂。 这只魔半眯着眼睛,碧绿色眼珠毫无光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刺啦 狭窄的大门打开,门口一盏黯淡的灯亮起光。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如幽灵般走了进来,站立在牢笼前,无声地盯视着魔物。 嗬嗬的笑声响起,那人说话了,是一种喑哑得不像样子的声音:森塔纳,你猜我找到了谁? 一个东西被摔到了地上,发出金属碰撞的钝声那是一根刚刚从魔物头上生拔下来的角,角的根部还带着热乎的血。 那碧绿的眼珠终于动了动,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魔物猛地暴起,冲向男人。 嘶啦撕拉 附着在牢笼上的电流终于找到了攻击者,如暴雨般冲向了那具伤痕累累的魔物身体。 啊 男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卡索的角好看吧?用人类的亲缘关系来说,她是你的堂妹吧,你该感谢我,让你再一次闻到了亲人的味道,如果你还是不说的话,下一次见到的可就是她的心脏了。 第69章 魔物被电得失去了最后的行动力,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只把一双眼睛狠狠地瞪视着男人。 男人绕着牢笼走了起来,欣赏着魔物的狼狈:森塔纳,在幽冥之门降临之前,我就知道你是这世界的异类,一只魔居然会顾念所谓的亲情与亲人,你真是魔物的败类,哈哈哈哈,不过,这也挺好的,要不然我就看不到你这样痛苦的表情了。 你把那些魔藏到哪里了?男人停下脚步,蹲了下来,包裹着绝缘手套的纤长手指点着笼壁:啧,还是不肯说嘛,看来卡索的份量还是不够重啊 森塔纳羸弱的魔身溢出鲜红的血,她翻过身,盯着那黑色斗篷下与她别无二致的绿色眸子,微微张嘴,断断续续地出了声:还有你啊,亚伯拉罕,我的亲哥哥,如果你献上心脏的话,或许我会考虑交代他们的藏身之处 名为亚伯拉罕的魔物挑了挑眉,不知想到什么,几乎是有些欢快地笑了出来:哈哈哈,森塔纳,你知道你信任的卡索交代出了什么吗? 森塔纳的眼神锐利起来。 亚伯拉罕猛地双手抓住了笼壁,喊出了声:你居然有个后代!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一直说只有真心相爱才能繁育后代的你居然有了幼魔!怎么,来到人界之后,你找到属于你的爱了吗? 亚伯拉罕!森塔纳全身发起抖来,一双碧眼凝出了血色,低沉地吼着,我对着卡那雅斯之母发誓,如果你伤害他一丝一毫,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叫伊利亚对吧亚伯拉罕充满恶意地低语,我好期待看到他啊,你知道吗,卡索说伊利亚刚刚性成熟,身边还有一个对他看得很紧的异种,真不愧是你生的魔,他蠢得对那个异种十分信任,甘心给人当魔奴,或许你应该祈祷我早点找到他,要不然他说不定会被那异种吃得干干净净呢 森塔纳的双眸绿得法黑,痛苦凝实在了她的眼中,她像被冻进了整座冰山中,从里到外都是冷的,心头涩痛得不行 这是她的错,她生了他,却只把他教得与人为善不谙世事,她骤然离开,也不知道他会陷入怎样的危险 亚伯拉罕见她神情痛苦,哈哈大笑着,满意离去。 - 伏魔组例行工作会议中,异能为调取生物体记忆片段的吴寒烟汇报:白薇与境外的坎贝尔基金会有牵扯。她异能不弱,对我的抵抗心理也很强,目前我从她的记忆中只调取到了几个片段,全是三年来她与坎贝尔基金会联络的部分,从这些片段来看,她似乎是受到了坎贝尔基金会的诱惑,才会与暗鳞联系上。 在场的一个调查员发问:什么叫受到了坎贝尔基金的诱惑?她又怎么投向暗鳞了呢? 吴行知的目光也看向吴寒烟。 吴寒烟是吴行知大哥的第一个女儿,因为出生时家族正风雨飘摇,所以养成了善于察言观色的性子,成年后刚刚暴露出异能天赋之时就被吴行知调入首都,在经过几个月训练后进入了伏魔组,因为其异能不具有攻击性,且适合拷问侦查,平时只留守首都,不出外勤。 吴寒烟似乎也有些困惑,只斟酌着说:片段太少了,还是不太清楚。 说完她隐晦地看了吴行知一眼。 吴行知当下并没有说什么,只在会议结束之后私下把她叫过来。 吴寒烟这回倒是汇报得详细:叔叔,我看到的记忆片段很短,能提取的信息很少,但我怀疑,坎贝尔基金会内部也有背叛者在暗地里与暗鳞联络,或者说,坎贝尔基金会中有一股以异种为代表的强势力量是站在暗鳞那边的,白薇就是受了他们蛊惑的。 坎贝尔基金会虽有北美官方背书,但在建立之初,只是几个国家议员为了当年大选而联合大资本设立的,本来内部成员的组成就极为复杂,还分为了几大派系,异种、人类都有,更有甚者,有人传言其中竟也有魔物的存在。 这几十年,这个内部混乱的组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不断壮大,内部组织越发无序且松散,但涉及区域却覆盖了整个美洲地区,如今已经将触手伸向了亚洲地区。 提到这个组织,吴行知也感觉十分棘手,虽然党内无党是不可能的,但据他所知,像坎贝尔基金会这样内部存在十几个派系的存在还是比较少的。 如果从坎贝尔基金会入手调查,那大批的人力物力将会肉包子打狗般,陷入无意义的无端消耗。 吴行知就道:把调查矛头集中到白薇身上就好,一定要看看伏魔组内部是不是还有像白薇一样的背叛者。 吴寒烟回答:是。 还有,吴行知停顿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摆了摆手让她走了。 吴寒烟转头离开,内心却极为疑惑,这位堂叔父做事一向都极为利落,说一不二,明明他是想吩咐自己去做什么事,怎么最后又止住了呢。 但不过二十分钟后,吴寒烟又被吴行知叫过去,秘密下达了一个让吴寒烟心生颤意的命令。 出门后,吴寒烟随意地问门口的工作秘书:刚刚是谁来见主席?我怎么闻着屋子里有烟味呢? 秘书知道吴寒烟与吴行知的关系,也知道吴行知对这个亲侄女是十分信任的,心念一转,如实说了:刚刚科组长进来汇报事情。 吴寒烟微笑着谢了他,心里却想着,科松从不抽烟,吴行知在遇到难题的时候才会点一支烟,也不吸,只就着烟味慢慢想着事情。 可见如今,这件事情也让他很为难吧。 但是,她却觉得,叔叔的顾虑是多余了,科组长对他的忠诚是所有人肉眼可见的,那是从小养成的习惯 等等,白薇也是自十多岁起接受了叔叔的恩泽才有今天的,她跟科松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境遇啊 吴寒烟轻叹一口气,白薇背叛的事情,叔叔还是有些伤心吧,所以连对科松都可是人心这种事情又能怎样呢,不能改变,只能防备。 她回头看了一眼吴行知办公室的方向,稍稍感慨一番。 当晚吴寒烟趁着职务之便,调离了索恩病房门口的守卫,进入房间,将异能施展到索恩身上 第51章 飞机失事 残阳将落,飞机窗映射出温暖的明光,伊利亚靠在江橫舟身上沉沉睡去,江橫舟拿出通讯器查看暗网上的消息。 突然,飞机一阵剧烈的颠簸,震感强烈,江橫舟稳住伊利亚的头,仔细感受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异能波动,便向前看去。 很快,机舱内响起了甜美镇定的女声:各位旅客,飞机遇到气流 但就在女声重复第二遍的时候,迅疾的爆破声从后舱传来,暴虐的火焰似巨龙般快速袭击了整个后舱,江橫舟转头,眼前只剩下一片热浪滚滚而来,耳边只有凄惨的嚎叫声。 飞机被某个巨型炸弹击中了。 第70章 从下往上看,这燃烧着的飞机就像是被人拦腰射掉的鹰,嗖地一下从天空掉落,一瞬间就颓唐得失去所有生机。 几秒之后,巨大的碰撞声在喀拉湖湖面响起,宝蓝色的水面似被打破的镜面,一瞬间残片四溅。 飞机准准地落入湖水正中央,激起了几十米的滔天巨浪,喀拉湖周遭所有的飞禽走兽一瞬惊起,离湖最近的那片树林边,两个男人站立在一块巨石的阴影中。 飞机残骸在缓缓下落,水面燃烧出巨大的爆破火焰,水底下,强悍的水压使源源不断的水不断地从飞机的各个部位涌入。 但很快,暴露在水面的飞机尾部,一块铁皮在爆裂的火焰中被割出个圆圈,一个迅捷的人影拽着另一个人迅速窜出来。 那是江橫舟与伊利亚。 伊利亚刷地变回魔物形态,双爪抓住江橫舟的肩膀就要带着他逃离这片水域。 那两个男人从阴影中走出。 江橫舟眼睛瞬时一瞪,那个身材瘦小干瘪的老人是科力恩! 科力恩左手拄着拐杖,右手朝伊利亚的方向微微一指,站在科力恩旁边的高大男人双手抬起,变幻成两杆巨大的迫击炮,冲着高空的伊利亚射出迅疾的子弹。 江橫舟心感不妙,本能大喊:伊利亚 啊伊利亚本想躲闪,大脑却一阵剧痛,身体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炮弹朝着自己袭击而来。 关键时,江橫舟双手合一,爆发出巨能金属粒子光波,在爆破弹仅距伊利亚一丈的地方与之相接。 砰 炸弹提前引爆了。 还未等炸弹的余波波及两人,一股自地面突击而上的蓬勃异能以势不可挡之力冲着伊利亚而来。 伊利亚瞬间失明,大脑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剧烈跳动,从未感受过的痛苦让他失去了意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双目紧闭地从高空掉落。 江橫舟目眦欲裂,在下落中搂住伊利亚的腰肢,在耳边响彻的破空声中感受到怀中魔物微微的温度,才稍微缓和一点心脏破裂般的痛苦,两人没有任何阻隔地掉入了湖中。 阿克曼再次举起双臂化成的迫击炮就向射击,科力恩阻止了他。 老人神情平静,只看着二人掉入的那片湖面。 不过几个呼吸之后,旋转着的加速金属粒子流从水中央爆发,直直射向科力恩的方向,这次阿克曼双炮出击,两股力量在水面相遇,又是一次新的爆炸。 水雾弥散,江橫舟抱着伊利亚上岸,把他放在岸边柔软的西沙上。 科力恩眼皮耷拉下来,眼神显得有些阴沉,只对着江橫舟平静地说:你不是我的对手,给我伊利亚,放你一次。 江橫舟没说话,微微抬头,脸上一片肃然之色,手下运转异能,巨大的能量让他周身的空气被迫挤出去,发出低沉的破空声。 科力恩轻轻叹出一口气,抬起干枯的手,指向江橫舟,能够同时控制塔斯尔岛全岛魔物发情的荧惑将江橫舟圈进去 只是瞬间,江橫舟周身所有的金色异能粒子流全部消散,身体骤然僵硬起来。 在微观世界中,光怪陆离的奇异色彩充满江他的脑海,记忆区中海量的信息一瞬间全部浮现,大脑的神经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错乱中,彼此接驳到此前从未触摸的位置。 江橫舟双眼充血,已然不清醒了。 科力恩将目光移向他身后的伊利亚,一丝荧惑进入了伊利亚的大脑。 伊利亚机械地站起,眼珠一动不动地走向科力恩。 科力恩给了阿克曼一个眼神,阿克曼嘴角露出残忍的笑意,抬起双手,炫目的火光在他双手化作的迫击炮中闪现。 不过一秒,立在前面一动不动的江橫舟被两颗炮弹击中,一无所觉地沉入水底。 - 吴寒烟站在办公桌前,恭敬地低头:主席,从索恩的记忆来看,他跟科松组长并没有什么超出界限的交际,科松组长在与索恩结契之后并没有见过多少次,索恩受伤之后,他们唯二两次见面都是科松组长给他输入异能。 说到这里,吴寒烟也惊叹起来:很神奇,这种行为竟然也有治疗的功效,只是两次而已,索恩身上受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吴行知对此并没露出丝毫异色,只问道:这只魔当时是怎样对科松求救的? 主席称呼索恩的时候用的是这只魔,吴寒烟知道了他的态度,回道:我能感觉出来,这只魔似乎是与组长有微妙的心理链接,当时它在心里呼救,组长能察觉得到,这应该是结契之后的效果。 吴行知闭了下眼,缓慢地问:除此之外呢,结契还有什么作用? 输入魔息之后,这只魔的魔力会提升,魔体素质会改良,效果要比吸食人类生魂更好,吴寒烟斟酌着说,所以它非常渴望与组长接触。 而且,索恩的记忆告诉她,被输入魔息的时候会非常爽,那感觉无异于一次干性高|潮,索恩非常沉迷于此,魔性本淫啊但这种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对吴行知说的。 吴行知轻笑了一下:这么说,异种与魔物结契之后,是类似于双修的关系。 吴寒烟不太懂这个词汇,问:什么叫双修? 就是互补。吴行知淡淡道。 哦,的确是互补的关系!吴寒烟想到什么,恍然大悟,而且,结契之后,异种与魔物就不再是对立的关系,反而是共生共荣的关系。 如果全世界的异种都与魔物结契的话,异种不就没了生存的压力吗? 吴寒烟不由自主地乐观想着,也就这样跟吴行知讲了。 吴行知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只心底微微发沉,到底是种族不一样,看待问题的角度完全不一样。 自古以来,人类的贪欲就是无限的,诞生于人类的异种在拥有了强大异能之后只会无限地激发心中的欲望,食欲、□□乃至于杀戮欲、权力欲,本来衰败就像是悬挂在异种脖子边的锋利匕首,逼着异种为了生存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魔物身上。 而一旦没有了时刻死亡的威胁,异种这个群体还会有什么群体性掣肘呢?异种还能为人类所用吗?异种会不会再现一个世纪前全世界人类被屠杀的惨状呢? 吴行知完全不敢想这样的结局,异种必须有弱点,魔物必须被消灭,人类才应该是世界的主宰,他相信这也是世界各国领导人的共识。 但现在异种与魔物居然产生了结契这种事情,这一消息已经压不住了,伏魔组内部及亚联盟内部一些人已经知晓,尤其是现在已经有了科松与那只魔这个典例,估计许多人已经蠢蠢欲动了吧,亚联盟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在这一消息大范围扩散前掌握主动权。 把乌尔林带过来。他吩咐吴寒烟。 是,吴寒烟心中诧异,还是询问道,是要研究异种与魔物的结契了吗? 第71章 吴行知淡淡应了一声。 - 科松推开门,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沉香木香味,他面上浮现喜悦之色,快步往里走,终于看到了那个正坐在沙发上安静看书的身影。 主席,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他像只狗一样窜过去,一下子坐到了对方身边。 吴行知微笑,放下手里的书,身体放松靠到沙发上,双腿岔开,一手把科松按着让他跪在两腿中间,以一种俯视的角度慢悠悠说:我们大组长一天这么忙,我只能过来等着喽。 科松仰着头,双眼冒着星星紧盯着对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语气中微微的讽意,只自顾自说道:主席想我了吗?我们好久都没有单独相处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还有点委屈。 吴行知对他恭顺的样子十分满意,一双眼上上下下扫视着他健壮的身躯,或许是今天开了会,科松穿得稍微正式一些,白色衬衣规规整整地掖进西装裤里,从上往下看,就能看到那微微鼓起的胸肌。 他露出满意的表情,一只手摸上科松的脖子,揉了揉喉结,漫不经心地说:你那只魔现在完全好了? 好了,科松双眼迷离起来,头向前凑,与吴行知的胸口挨得很近,半晌才意识到吴行知话里的陷阱,嗯索恩不是我的魔,怎么就谈到他了? 那只手顺着领口随意地往下划,正若即若离地抚摸着胸口的肌肉,科松深深地吸了口气,故意挺了挺胸,那手就恶意地拧了下胸前。 科松猛地哼了一声。 吴行知双眼发沉,去解他衬衫的扣子。 科松有些忍不住,一把扯得扣子崩开,两下脱掉衬衫,就想起身压上去。 那只手就猛地掐住他咽喉不让他动作,你觉不觉得,这异种跟魔物的结契,特别像和平年代修真小说里写的双修呢?吴行知状似随意地问。 我不知道科松低头就想去亲脖颈上的手。 吴行知把中指按进他嘴里去摸他舌头,直接问:你给那只魔输异能的时候有感觉吗? 嗯? 科松正自觉地去吮,心里却一突,嘴里含着手指含含糊糊地说:能有什么感觉?就是能感受异能进入别人身体了,有些奇怪。 吴行知心底冷哼一声,光裸的右脚就踩到科松身下去,是吗?可是那只魔很想跟你亲密呢 科松全身都紧绷起来,身下那处正承受着暧昧的压力,让他像火烧式的难受,他索性扯开自己的腰带褪去裤子,又握住那脚踝实打实地踩下来,嘴里混混沌沌地说:他想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是知道他的想法喽?吴行知眼一眯,戏谑地用脚上下揉搓。 科松已然光溜溜的,可面前的上位者还衣冠楚楚地坐在面前,他再忍不住,搂住对方的腰往下拉,扑到那馨香脖颈间蹭着,手下一刻不停地脱对方的衣服。 吴行知任他动作,嗤笑一声:这么着急? 科松双眼都红了,轻声说:急啊,行知哥,让我做一个吧,好难受 吴行知掐住他脖颈跟他接吻。 第52章 怀孕 伊利亚被粗鲁地摔到地上。 去报告吧,伊利亚已经抓回来了,哈里特大人会高兴的。 阿克曼应诺离去。 科力恩将目光放在伊利亚身上。 嗤 科力恩操控着伊利亚用锋利的爪子在自己腋下的皮肉划开一个极小的口子,苍老的手指捏起一片薄薄的金属芯片塞进那伤口,直至没入红色血肉的深处。 这种小东西,他在过去用过很多次。 往往掌握了强大力量的人总会对现代科技不屑,但实际上,越是细微的东西越会被人忽略,出身于林家的他,在经历过早年血雨腥风的政治斗争后,对这种小手段已深谙于心。 伊利亚昏迷了好久,直到一双冰凉的手抚摸上他的脸,那森冷的感觉令人不寒而栗,他挣扎着醒来。 眼前是一双与他一般无二的碧绿双眸,眸中闪烁着奇异诡谲的光彩,伊利亚被那诡异的目光盯得寒毛直竖,一瞬间心悸起来。 面前的男人十分年轻,看他醒来,竟十分癫狂地大笑起来。 伊利亚警惕地盯着他。 亚伯拉罕笑着掐住伊利亚的脸,呢喃着说:伊利亚,伊利亚,你长得跟我真像啊 接着他伸出爪子划破伊利亚的脸颊。 伊利亚吃痛,狠狠挣了一下,却根本动不了男人掐在脸上的爪子。 血珠顺着印痕流下,亚伯拉罕猛吸一口气,微笑起来:就是你,用人类的话来说,你是我的外甥 外甥!? 伊利亚双眼圆睁,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妈妈的兄弟? 妈妈除了科尔还有别的兄弟吗? 伊利亚想起科尔的所作所为,寒意顿生。 亚伯拉罕仔细查看着伊利亚的眉眼,问道:你父魔是谁? 伊利亚不答,身体努力往后躲。 呵,亚伯拉罕加重了手中的力气,掐得伊利亚下颌剧痛,回答我,你父魔是谁? 口腔壁被掐得紧紧地贴在锋利的牙齿上,血珠从口腔沁出,伊利亚喃喃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一出生就没有见过父魔。 亚伯拉罕打量他的神色,看他一双碧绿的眼睛有了水光,竟痛得开始哭泣,就知道这是一只养废了的软骨头。 一想到与自己留着一半相同血脉的魔这样地软弱无能,即便魔物本身就不重视血缘关系,亚伯拉罕心底还是一阵厌恶。 他把目光放到了伊利亚的角上,银白色的幼角,12圈魔纹,跟他成年时的角几乎是一模一样。 亚伯拉罕伸手去抚摸那角,感叹道:伊利亚,我也不想的,可是你母魔怎么也不肯说出秘密,我只能借你的角一用了,可惜啊,这么漂亮的角 伊利亚|情绪激动: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是你抓走她的? 马上就送你的角去见你母魔。 亚伯拉罕伸手要去掰伊利亚的右角! 与头骨相连的角传来剧痛,伊利亚双眼血红得一片氤氲,口腔中的血与脸颊上的血流得越来越多,奇异的香味萦绕周身。 亚伯拉罕嗤笑:对我使用魅术,你还太嫩了 忽然,他的声音停下来,眼露疑惑。 这是什么味道?怎么会?伊利亚怎么会? 他一手掐住伊利亚的脖子,又在伊利亚的脸上划出更长的伤口,更多的血液流出。伊利亚的脸变得血肉模糊,看上去凄惨无比。 亚伯拉罕更近地凑上去,甚至舔了一口伊利亚的血液。 这会他真的震惊了:你的血液怎么?你怀孕了?! 伊利亚被掐得呼吸不了,大脑被痛苦占据,亚伯拉罕的话听在耳朵中像蒙了一层水雾似的,但到底还是听清了。 第72章 怀孕?怎么可能? 他怎么有那种功能?他是雄性啊! 妈妈从来没跟他讲过雄性魔物也能怀孕的? 难道雄性魔物被异种艹就能怀孕吗? 亚伯拉罕一下子松开伊利亚,神色不明地盯着他。 这是为什么? 魔界中的魔物向来都是生死由天,并不存在医生这一类角色,但魔物的鼻子非常灵敏,并且魔物血液的味道包含了很多讯息,因此一般活得足够长、经验足够丰富的魔都能用血液来判断其他魔物的身体情况。 亚伯拉罕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血液出现这种味道就是怀孕的表征。 伊利亚真的怀孕了吗?其实要验证这件事非常简单,只要剖开他的小腹,找一找有没有孕囊就好了。 亚伯拉罕目光放到了伊利亚的小腹上即便剖开了小腹取出孕囊,以魔物堪称逆天的生命来说,伊利亚也不会死的。 但雄性魔物怀孕生子 亚伯拉罕神色凝重,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似乎脱离了他的掌控。 是人类吗?人类竟然可以让雄性魔物怀孕? 那些落入人类手中的魔物,已经被研究到什么程度了?人类是不是已经找出了控制魔物的手段? 他的计划需要加快速度了。 --- 大门霍地打开,亚伯拉罕拎着伊利亚扔到了巨大的牢笼前。 伊利亚摔在地上,看到了牢笼中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魔。 他目眦欲裂,猛地扑上去:妈妈! 森塔纳一睁眼就看到贴在笼壁的伊利亚,他脸上血色淋漓,全身骨节僵硬,有多处擦伤。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伊利亚?! 妈妈!伊利亚恨不得把头塞进去,眼睛盯着森塔纳,抽泣着,妈妈,你还好吗? 一双手把伊利亚拎起来摔到一边,伊利亚脸上的血几乎已经凝固住,此刻又在剧烈挣扎中破裂出血。 亚伯拉罕踩上伊利亚的脸颊,手中一把钢刀抵上了伊利亚的右翅,刷地一下就切入了一寸。 啊! 魔物痛苦的吼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地下室。 不要!不要伤害他!他是无辜的!森塔纳眼睛通红,面部抽搐地大喊,怒吼着,他也是你的亲人啊! 亲人?我就没有过这种东西,呵,森塔纳,我没时间跟你玩什么猜谜的游戏了,告诉我,你把金赤魔藏到了哪里? 我没有藏过金赤魔森塔纳双爪扒住笼壁,祈求地看着亚伯拉罕,我根本就没有他们的消息,科尔告诉你的是假的,他欺骗你只是为了脱身而已! 亚伯拉罕哼笑一声,手里的钢刀往下一压,噗嗤一声,血肉分离,伊利亚的右翅根部已被切入了三分之一,剧烈的疼痛让伊利亚昏死过去。 亚伯拉罕将伊利亚拖到笼壁前,喷薄而出的血腥味扑了森塔纳满脸,我再问你一遍,金赤魔被你藏到了哪里?姐姐,不要对我说谎,我们是双胞胎,可是心有灵犀呢。 森塔纳猛地咬住嘴唇,眼泪流出,她怔怔地看着伊利亚那半拉翅膀间露出的血肉,锋利的钢刀正紧紧地没在肉里。 亚伯拉罕把钢刀猛地拔出,血液大量涌出,他用手覆盖住那巨大的伤口处,怜惜般地说:姐姐,你说,我把伊利亚的两扇翅膀齐根切断,再掰断他的两根魔角,一片一片地撕下他的鳞,他会不会就这样变成人类? 森塔纳大口呼气,眼睛盯着亚伯拉罕的手,祈求着:不,不要 亚伯拉罕嘴角轻笑一下,又拎起那把钢刀 不要!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你放了他 森塔纳像是一瞬间衰老了,她面色灰败,眼角大睁得撕裂,流出血泪。 她一字一顿,缓慢地道:当年我带着莎莉图文从异种的围杀中逃出,我把她藏到了东北的巴哈尔山,后来我跟她通过几次信,这些年她应该还在那里 说完,森塔纳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为了她自己儿子的性命出卖了金赤魔 谢谢姐姐,亚伯拉罕说,只要我找到金赤魔,就让伊利亚过来陪你好不好,哦对了,还有卡索,她还活着,只是活不久了。 亚伯拉罕,你不会成功的,森塔纳恨恨地说,你也知道的,金赤魔、碧血魔两族的一代雌性魔已经死了,莎莉图文与詹妮弗都是在人界出生的,她们的血脉已经不纯粹了,打不开幽冥之门的! 亚伯拉罕眯起眼睛,声音沉下来:森塔纳,你不想重新回到魔界吗?那喷薄的魔气,那充足的魔力,那轮血月,你不想回去吗? 亚伯拉罕,你认清现实吧,我们回不去了,森塔纳面无表情地盯着亚伯拉罕,幽冥之门只能单向通过,你千辛万苦地打开它,也不过是让更多的魔界生物进入人界而已,它们会向脆弱的人类露出爪牙,一个世纪前对人类的屠杀会再次出现。人类中会涌出更多的异种,世界会再重复一遍这百年血腥历史,而你,亚伯拉罕,你绝不会是这历史的主角。 亚伯拉罕哈哈大笑起来,绿眼中浮现出癫狂的野性|欲望:我会是的,森塔纳,别忘了,我本就是魔界银恒之海的王,我会打开幽冥之门,迎接我的子民,创造我的盛世!我受够了如今这为人掣肘的境况,人间没有魔气,没有血月,我们魔物的魔力根本发挥不了,才会被异种和人类压在头上,我会颠覆这一切,在这里创造出另一个魔界!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带领魔族成为世界的主人! 森塔纳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向他:世界的主人?亚伯拉罕,睁开眼睛看看你做的这一切吧!你跟哈里特勾结,你帮他把魔物都掳到这里,让它们成为异种的食物,你在源源不断地壮大异种的实力,而你的同类都被你牺牲掉了,你谈什么带领魔物?你是整个魔族的罪人! 亚伯拉罕无所谓地道:有舍才有得,这些在人间出生的弱小魔物死了也就死了 ,没什么好可惜的,还不如让他们的死更有价值一些,森塔纳,从魔界而来的魔物才是我们的同胞,你看着吧,当我用你们的血液打开幽冥之门的那一天,就是人类灭族的那一天! 你太想当然了,亚伯拉罕,人类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魔物越强,异种也会越强,异种毕竟脱胎于人类,他们在面对生死大事时会爆发出巨大的向心力,就像百年前一样 亚伯拉罕自信地说:你放心,他们不会团结的,他们永远都不会了。 森塔纳心底发沉:你做了什么? 呵,不需要我去做什么,亚伯拉罕嗤笑,人类是一群多么卑劣可怜的生物啊,他们怎么可能真的信任异种呢,而异种为了蓄养魔物,也会将屠刀伸向人类的,早晚有一天,他们会自相残杀起来,相信我,这一天也不远了。 第73章 亚伯拉罕拖着伊利亚残破的身体走出了这一角黑暗。 在他们的背后,森塔纳瘫倒在牢笼中。 伊利亚,伊利亚,你一定要平安啊。 她的嘴角喃喃着。 第53章 金赤魔 江横舟 江横舟,你怎么样了?你还活着吗? 黑暗混沌中,伊利亚化作一团迷蒙的光晕,跌跌撞撞地行进,星星点点似有似无的光晕在周遭的世界中时而与他擦肩而过,他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他只是在寻找自己的爱人 他已经在这片世界中漂泊太久了,模糊了时间,甚至模糊了意识,只残留下一点要找到爱人的执念。 你在哪 快来找我吧,回应我吧 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了,江横舟 遥远的西南边区,夜晚中无风无浪的喀拉湖,幽深的湖水沉凝着彻骨的寒意,静止在水底的生命一动不动,无数游弋的小鱼潜伏在旁边,等待着这生物彻底失去生命气息,□□化作腐肉之后,一拥而上分而食之。 突然,那生物胸口光芒浮现那是一片鳞的形状!能量光波逸散开来,鱼儿们惴惴不安,混乱逃窜。 眼皮微开,幽蓝色眼珠在水下熠熠生光。 江横舟醒了,伊利亚的意识唤醒了他。 喀拉湖水面骤然生波,一个湿淋淋的男人踏着水面残破的月色一步步走上岸,他的脸在清冷的月光下如寒冰一样透亮,缓慢地进入丛林深处。 - 在人魔大战开始之前,暗网就已经存在,无数杀人越货、人口买卖、军火倾销的违法跨国贸易都在上面联络,如今,暗网中多了许多关于异种、魔物的交易。 作为亚洲最大的联合组织,亚联盟自然安排了专人盯着暗网,希图从上面纷繁复杂的消息中窥见更多的黑暗角落。 所以当那个指向性明显的无序字符出现在暗网魔物交易模块三秒后,亚联盟的情报组织就将其拦截,一番研讨后决定上报联盟主席。 吴行知盯着那串工作人员解密了一半的字符微微出神,这串数据他在多年前曾见过,这里面夹杂着江汉的内部id标识 江汉啊 吴行知下达了命令:尝试使用a536-78密码符组解密。 十多分钟后,工作人员呈上了结果。 科松疑惑:金赤魔在巴哈尔山这是什么意思? 吴行知沉吟道:魔物有金赤色、银白色、碧蓝色、玄黑色四种颜色,金赤魔、银魅魔、碧血魔、玄岩魔分别是四色魔物中最古老的种族。百年前,魔界之门刚打开的时候,魔物之间还有鲜明的层级关系,这四大种族的魔物魔力强大,有些能够号令其他魔物,但慢慢地,来自于幽冥之门内的一代魔被异种消灭之后,这四大种族的流行说法也没了,所以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都不怎么了解。 这字符串里有江汉的id留这条信息的会是江橫舟吗?吴寒烟问道。 不会是他,吴行知肯定道,他如果想向我们传递消息不会用这么迂回的方式。 这个人使用了江汉的id标示,又这么熟悉暗网和亚联盟的密码体系 应该是他才对,但他为什么要传递这个消息? 金赤魔,这个古老的称呼为什么又重现世间? 不管如何,科松,你亲自带人走一趟巴哈尔山,去找找那边有没有金赤魔。 吴寒烟禁不住问:主席,万一是陷阱呢? 吴行知道:应该不会是,这个事情太诡异了,我们还是弄清楚为好,另外,把乌尔林带上吧,他的异能很有用,我许诺了他一些好处,他会帮你们的。 吴寒烟惊讶:什么好处? 吴行知淡淡道:只要他肯帮亚联盟做事,我答应为他提供实验需要的一切魔物,另外,我允许他研究索恩,在异种与魔物之间结契关系的研究方面,我们确实需要他的帮助。 数小时后,科松带着一支小队乘上直升飞机,降落到了巴哈尔山南麓。 科松在地图上框定范围,把队伍分成四个小组,两个小组搜山,两个小组搜索山下十多公里范围内零星的几个村庄。 夏秋之交,巴哈尔山树木繁盛,一丛又一丛鲜艳的野菊花茂密地点缀在葱茏草丛中。 自百年前人类与魔物大战开始,有不少人为了避开战争而躲入这茂密山林,过上了打猎的原始生活,因而林中人类生活的痕迹是很多的。 幸好队伍中的人类特种部队队员有丰富的野外实战经验,进山的两小组在探到人类痕迹后有序前进,摸索到了几处隐没在老林深处的房屋,但魔物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夜深,篝火亮起,十几个人在一处空地架起了帐篷,科松安排了几个人轮流值夜。 乌尔林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悄悄地道:跟我说说,结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科松瞥了他一瞬,诚实地道:那一瞬间有种生命与别人连接了的感觉,在某些时候,我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想法。 就像索恩快被白薇杀死的时候,你就感受到了他的危险? 对,当时我的意识进入了一片黑暗混沌的世界,在那个模糊的世界中,我感觉他在哭泣着呼唤我。 乌尔林赞叹着说:这太神奇了,两个人竟然能够心意相通,那远在天边的两个人,岂不是可以通过这种方式传递讯息?这简直比任何现代通讯手段都要厉害! 科松肯定道:用好了的话,这可以成为隐藏的大杀器。 科组长,或许异种与魔物的关系天生本该如此,或许从前我们使用魔物的方式都错了乌尔林还想说什么,科松的无线电通讯器响了起来。 科松接起,里面是下属的声音:科组长,我在山北的一户农家外围发现了一个见到我们就形色慌张的可疑人,我们搜了他的屋子,发现了半片魔物破损的鳞,那鳞是红色的!在逼问之下,那人承认那鳞是他在相熟的猎户家里捡到的,哦,那猎户是个独身女人,就住在巴哈尔山南半侧山腰上。 好,你把消息同步给另一小组,你们赶紧进山往南半侧来,与我们会合。 收到。 深夜里鬼影幢幢,一阵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细细密密,寒凉的空气席卷着草叶树丛,虫鸣都隐没于幽微的气氛中。 一座小小的木屋坐落在山腰,远远看着就像点缀在山间的一颗棕色豆子。 乌尔林忽然停下脚步,叫住了科松,指着远处那小屋: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魔力波动,非常强大。 科松心底微沉,因为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乌尔林急着道:我的异能是化物,我可以感知到你们察觉不到的能量波动,这股魔力波动很原始,很特殊,这种感觉很久以前,我在那些强大的一代魔物身上感受到过。 第74章 难道是那个金赤魔?科松问道。 乌尔林神情凝重:不知道,但我的建议是,我们不要再靠近了,那股魔力波动在越来越强,那只魔爆发魔力了!诶,现在出现了另一个更弱一点的魔物 这回不用乌尔林讲,科松也感觉到了那股骤然爆发的魔力,前方一定在发生战斗,是两只魔在战斗!里面一定有他们要找的那只金赤魔。 科松即刻下令:急速行进! 乌尔林咬了咬牙,他自己的异能不具攻击性,这深山野地的,说不定留下来会更危险,还不如跟上去,吴行知也跟他说过,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全。 一行人迅速而悄无声息地朝着那小屋行进。 离得越来越近了,乌尔林发觉那两种剧烈相持的魔力波动竟有逐渐消失的趋势,他提示科松:不好,可能是一方已经胜利,就要离开了! 话刚刚落下,远处林间就响起尖利的破空声,众人抬头看去,眼眶都是狠狠一缩。 只见被树木切割成片片空间的天空,闪过一具巨大的银白色魔物身躯,那肉翅完全展开,几乎能覆盖一棵树的树冠,那魔物右爪遒劲锋利,正随意地抓着一个晕迷的红色魔物。 隔着重重林海,那银白魔物似有所感,鬼魅般的碧绿眼瞳看向众人方向,随意一暼便扇着肉翅飞走了。 众人心中一凛,那一瞬的目光恍若最恐怖的肉食动物的盯视,让人心里涌起阵阵冰寒。 队中有人类特战队员喃喃道:我们去迟了 乌尔林猛地回头盯住那人,目露惊骇:我们不是去迟了,是去得不够迟,它发现我们了,要不是它还有事要做,你们都会变成它嘴里的生魂! 虽明知要找的金赤魔大概已经被抓走,科松还是命令众人前进,去调查金赤魔居住过的小木屋。 到山腰一看,木屋已经完全坍塌,碎裂成了一堆陈旧的木头,众人面面相觑,自发地在这断壁残垣中一番翻找,力求寻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科松则神情一凛,转过头盯着昏黑林中的方向那里有个人,哦不对,应该说是个异种 那细微的异能波动似曾相识 科松走了进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伏在一棵树上的江橫舟。 江橫舟?你为什么在这里? 第54章 玄岩魔 什么意思?吴行知沉声问。 相比于上一次见面,吴行知能明显感觉到这一次江横舟的身上多了一些阴沉的气质,他整个人弥漫着一种焦躁、暴虐的感觉,像是压抑着巨大爆破能量的火山。 江横舟答道:亚伯拉罕要集齐金赤魔、碧血魔、银魅魔、玄岩魔,这四种魔物可以打开幽冥之门。 伊利亚的母亲森塔纳是银魅魔,他抓住伊利亚逼问森塔纳金赤魔的下落,剩下的你们也看到了,他去巴哈尔山抓走了金赤魔。 一旦幽冥之门打开,魔物倾巢而出,人类百年前的悲剧又会重现,这一定不是你们希望看到的。我要救回伊利亚,我想我们的诉求是一致的。 江横舟沉着脸,虽对吴行知讲话,目光却一点没有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吴行知问道。 江横舟毫无感情地回答:亚伯拉罕与他母亲争执的时候,伊利亚听到了一切。异种与魔物结契之后,意识有时可以联通,他用这个途径告诉了我。 吴行知想到那通过暗网曲曲折折传达过来的信息,心底沉了下去,已经对这江横舟带来的消息信了七八分,他问道:亚伯拉罕抓到了玄岩魔、碧血魔吗? 不知道。江横舟继续补充信息:听森塔纳的意思,似乎只有只有出生在魔界之内的四大魔族的雌性才具有打开幽冥之门的血脉效力,而出生在魔界内的金赤魔和碧血魔已经死了。 吴寒烟看看江横舟,又看看吴行知,说道:按照森塔纳的意思,亚伯拉罕的计划很有可能不成功。 吴行知闭了闭眼睛,缓缓道:如果这是真的,那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阻止亚伯拉罕的计划,这不只是我们亚联盟的责任,更是全人类的利益所在,我会上报议院和政府,在高层命令下来之前,咱们也得做出行动。 然后他又说道:科松,你带上伏魔组三个队去亚伯拉罕的位置,找到他关押四大魔族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先把四大魔族救出来,马上就出发。江横舟,如果你没意见,也跟着去吧。 这一次任务白念青也参加,他身穿一身迷彩服,沉默地坐在直升飞机靠窗的座位上,江横舟坐在他身边。 再一次见面,两个人并没有多么热络,因为他们都在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某种沉重的东西。 两个人的低气压也影响了整个飞机的气氛,以往出任务时,这些队员还能说说笑笑,如今却都缄默不语,科松只能暗自叹口气。 飞机到达藏区,降落在一片只有薄薄青色的草原上。 江横舟一下飞机就与伏魔组分道扬镳,科松只能叮嘱他保持联系、消息互通。 - 高原上,封闭的伊斯拉木监狱犹如亘古未动的巨人,凝肃中带着被历史尘埃覆盖的腐朽。 科力恩衰老的眼皮微微动了一动,以一种令人悚然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背影。 他苍老的声音响起:我不明白,那只魔为什么能够随意出入鸟瞰楼,他叫亚伯拉罕吧,他是放在数十年前都异常强大稀有的一代魔,你在跟他在合作吗? 哈里特倏然转身,一双老眼如鹰钩般盯向科力恩:你监视鸟瞰楼? 科力恩嗤笑,我没有,但亚伯拉罕抓着那魔物飞来时,那磅礴的魔力任是傻子都感受得到吧。 哈里特看着科力恩,怀疑地眯着眼。 科力恩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哈里特先生,你寻找一代魔是不是跟他有关系?虽然我不想这样说,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亚伯拉罕是出自银魅魔血统,他魅惑人心的力量是极强大的。 好了,不要再说了,现在还不是你知道这些的时候。哈里特断然道。 科力恩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向下,眉间苍老的褶皱似一条刀刻的印痕。他毫不退缩:森塔纳是银魅魔吧,亚伯拉罕昨天带回来的那只魔是红色的,它是金赤魔?亚伯拉罕是要集齐四大魔族的雌性后人? 你知道了?哈里特默然道。 我不知道,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这一切都他妈的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下这样大的力气去寻找一代雌性魔物?这是不是亚伯拉罕在从中作梗?! 话还未落,哈里特忽然阴鸷地笑起来:其实告诉你也无所谓,你也清楚,我活不了多久了。即便是上天厚爱的强大的异种也是会走到生命尽头的,但,魔物却不会!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科力恩神情凝重:什么意思?你要追求长生?可这跟亚伯拉罕有什么关系? 第75章 哈里特继续道:现在这些普通魔物的魔息对我来说已经毫无作用了,如果想要延长寿命,只能吸食那些更加强大的一代魔物,但一代魔物越来越少了,两年前我就已经经历了第五次衰败,如果再有下一次,我挺不过去的,科力恩,我知道你也是一样的。 科力恩沉默无言,哈里特说的是对的,在面对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刻,那种迫近死亡的恐惧感时常会吞噬掉他的心。 但是有一天我得知了一个消息,哈里特脸上浮现出浓重的兴奋,只要集齐金赤魔、银魅魔、玄岩魔、碧血魔四大魔族雌性魔物血脉的力量,就可以重开幽冥之门!到时候就又有源源不断的更加鲜美的食物供我们享用了! 科力恩心中惊骇,哈里特竟然是因为这个才想打开幽冥之门的!以全世界的生灵涂炭来换取更长久寿命、更强大力量的可能,这真是 太疯狂了! 他无可救药了,离开的时候,科力恩如此想道。 魔物吸取了这一百年来被异种奴役的教训,如果再次打开幽冥之门,魔物倾巢而出,像他们这样强大的异种只会成为魔物最先下手的对象,哈里特难道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抵挡那些强大嗜血的一代魔物的群体攻击吗? 哈里特太骄傲自大了,他对于寿命的渴望已经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任何话听在他耳朵里都已经没有作用。 科力恩站在晦暗的角落里低头沉思。 他不能就这样任他为所欲为,即便哈里特救了他,但他的这种行为绝对是自取灭亡。 哈里特盯着科力恩离开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你该杀了他。亚伯拉罕从暗室中走出,操着一口沙哑的嗓音,嘴角带着邪恶的笑意。 再给他一次机会。哈里特垂眸说道。 亚伯拉罕嗤道:你已经给过他很多次了不是吗。 哈里特知道他指的是前几次抓捕伊利亚的事情中科力恩的消极态度。 他轻蔑地道:只是一只狗罢了。还能咬主人吗?如果科力恩真敢那样做的话,他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亚伯拉罕瞄着哈里特的神色,放过这件事,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眸泛着碧绿的诡异光芒,慢慢地说:玄岩魔,就剩这最后一只了,你该动手了。 哈里特的瞳孔也燃起兴奋的神色,看向窗外无尽的远方:嗯,已经开始了 当天下午五点,北美地区新独立州的首都亚特兰市,爆发了一场自城市建成以来最大的爆炸,爆炸中心位于本市最繁华路段的坎贝尔恒星楼,整座大楼轰然倒塌,约超过两千人遇难。 据说,坎贝尔基金会的会长,北美区最大国家s国的副主席爱克托仑当场去世,保卫他的一支异种小队非死即伤,而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位名为茜拉的魔物不知所踪。 爆炸发生一小时,亚洲z国与北美s国的最高军事长官视频会议,亚联盟主席江横舟与北美坎贝尔基金会副会长参会。 在浓烟滚滚与爆裂碎石中,在人群的哭喊嚎叫中,在超过十个亿的经济损失下,两州政府高层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集结分散在各地执行任务的异种小队,向着z国西南地区进发。 江横舟是去找卡索了,但当他来到那只有几座房子的小村庄时,却发现村庄里空无一人,破败院墙上满是血液斑驳的褐红色痕迹。 江横舟沉着脸将几栋小房子挨个搜索了一遍,里面没有一只活物,羊圈的七八只羊也死了,身躯已经快被分解得差不多。 轰地一声巨响,早已残破的房子完全塌倒是江横舟在发泄怒气。 江横舟?你在做什么? 略微熟悉的男性声音自烟尘后传来,江横舟离开的步伐停住,回头看到了库克。 库克昆恩?江横舟猛地想到什么,询问他,你有森塔纳的消息了吗? 库克眯起眼睛,眼前的江横舟气质变得阴沉了许多,且身边没跟着伊利亚,他缓缓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横舟思量再三,道:你之前说,伊利亚长得很像你一直在寻找的那只叫森塔纳的魔,其实伊利亚的母亲就是森塔纳,只是她之前化名为萨琳娜,连伊利亚也不知道她的真名 话未说完,库克猛地上前,双眼露出大片大片的红,胸膛激烈得起伏。 他紧盯着江横舟的双眼:你怎么证明?怎么证明森塔纳生了孩子?! 江横舟微微眨了眨眼,打开通讯器操作一会儿,找出了一张照片,这个你认不认识? 库克迫不及待地去看,然后猛地睁大了双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然后周身盈满了悲伤与思念。 江横舟拿出的就是被伊利亚认出来是母亲尾巴的那张照片。 这是她的尾巴,尾巴尖上缺了两片鳞,是以前跟我战斗时弄掉的库克喃喃着。 这张照片是我和伊利亚在一个暗鳞成员住处找到的,当时伊利亚认出了这是他妈妈的尾巴,之后我们一直在寻找她。 库克失魂落魄地看着那照片,半晌才问:所以你们才会去塔斯尔岛?可是森塔纳没在那里,我搜过了所有关押魔物的红楼。 江横舟郑重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森塔纳? 库克急切道:当然喜欢她,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她,她在哪里?是不是还是不愿意见我?伊利亚才刚刚成年吧他的父亲是谁? 我不知道,江横舟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是否愿意见你,也不知道伊利亚的父亲是谁,伊利亚从没提到过父亲,他自出生起就只有母亲。 是吗库克苦涩地想,森塔纳跟一般的魔物不一样,她如果肯生孩子的话,那应该也对那雄性魔物有情吧 她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伊利亚找到她了吧? 江横舟缄默了一会儿,半晌才道:她很不好,她被囚禁了,伊利亚也被那个人抓走了 什么!是谁?库克狠声问。 是森塔纳的兄弟,亚伯拉罕,他想用四大魔族的血脉来打开幽冥之门。江横舟答道。 库克惊骇莫名:是他?竟然是他! 江横舟也惊讶:你知道他? 库克低着头,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很多年前,我跟他交过手,他实力很强悍,也有野心。当年很多异种合力围剿他,反而都被他杀死,这几十年他销声匿迹了以前我跟森塔纳在一起的时候,还遇到过他受伤,我还记得森塔纳见到他时的表情,怪不得 森塔纳是银魅魔四大魔族血脉他抓了几个了?库猛地抬头。 江横舟答:银魅魔和金赤魔都在他手里,其他的不知道。 第76章 库克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一片坚定,他说:玄岩魔,我知道玄岩魔在哪里 只要握住玄岩魔,森塔纳暂时就是安全的。 江横舟:什么? 爱克托仑,坎贝尔基金会的会长,玄岩魔在他手里。 江横舟抿起唇,声音低沉:一小时前,爱克托伦已经死了,死于坎贝尔星楼的爆炸那只玄岩魔应该已经被抓走了。 居然连爱克也敢下手?! 库克惊恐得眼睛大张,半晌才缓过气,微微闭上眼睛,坚毅地道:既然这样,那就鱼死网破吧。 第55章 明月 黑暗的地下室,银白色魔物无知无觉地摊在地上,她的双眼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见过光明了,以至于当那角落里发出开门的声响,露出一丝虚弱的灯光时,她猛地看过去 没有伊利亚。 进来的只有亚伯拉罕,此刻的他的脸埋在阴影中,但周身盈着一种露骨的情绪。森塔纳眼眶皱缩,她看懂了,他在高兴,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兴。 亚伯拉罕走得越来越近,灯光扩散得越来越大 森塔纳心中被不详的预感笼罩。 一双银白色魔爪猛地抓住牢笼铁质笼壁,兴奋到嘶哑的声音响起,森塔纳,我就要成功了!我将创造属于我的世界! 森塔纳绝望地闭上眼睛,看来不只是金赤魔,剩下的玄岩魔也被他抓住了,她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他的做法无数的雌性魔物会被他垒铸成祭台,能够吞噬一切的魔火在圆月寒凉的月华下被点燃,金赤魔、银魅魔、玄岩魔、碧血魔被牢牢束缚在祭台上,火势蔓延,四大魔族血脉的力量在燃烧中激发 这一切的流程是如此熟悉,在幽冥之门内的世界,在过去千万年的魔族历史中,每当魔气呈稀薄之势,魔物们都会联合到一起,以献祭四族血脉继承者的方式举行这种仪式。 亚伯拉罕双眼发红,魔爪颤抖,喋喋不休地对与他分享着共同血脉,即将被他献祭的双胞胎妹妹诉说着他的热望。 森塔纳沉默以对,只在最后一刻跪了下去,低着头,提出了最后的请求:亚伯拉罕,看在我们分享共同血脉的份上,看在我曾经无数次从父母手中救下你的份上不要杀掉伊利亚,放过他好吗? 她的声音凄苦,她的语气沉痛,她的面容哀沉,她的肢体残破败坏,她整只魔露出最彻底的臣服。 亚伯拉罕露出堪称真诚的笑容,俯身靠近她道:放心吧,伊利亚身上有我感兴趣的东西,你还不知道吧,他怀孕了。 森塔纳双眼大睁,被震撼到无以言表,半晌才颤抖地道:什么? 我猜,在你离他而去的这段时间里,有人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呢。亚伯拉罕满含恶意地道,我非常好奇,他会生出个什么东西呢?他的崽子如果是雌性,会不会继承家族的血脉之力呢?这太有趣了雄性魔物也能怀孕生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森塔纳眼睛望向虚空,整只魔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她不敢想,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的宝贝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对待,让雄性怀孕,这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亚伯拉罕仔细欣赏够了森塔纳脸上的灰败,缓缓道:好了,森塔纳,安心上路吧,以后我会帮你照顾伊利亚的,哦,还有他的崽子。 --- 萨马尔雪山,终年不化的积雪覆盖着苍黑的土地,半丝展露生机的绿色都没有,连天都跟雪寒在一处,分不清界限。 一只只魔物全身被锁链紧紧锁住,前前后后串成一串,眼神空白,姿态僵硬地向山顶走去。 芭芭拉到达山顶的时候,眼前的景况令她吃惊,超过一千米海拔的山头像是被一把刀凭空削去了一般,变成了平整的一大片露出石质山体的空地。 空地的最中央,三四个异种正拿着水桶和大刷子画着什么,芭芭拉走近去看,那水桶里赫然装的是魔物的鲜血,刺激的血腥味令她肾上腺素飙升,一种进食的欲望油然而生。 她压制住了本能的食欲,仔细看去,那些在山岩表层被人为画出的血红色线条密密麻麻,相间交错,极为诡异,像是什么原始部落的图腾,更像是代表着某种血腥含义的图案。 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令她更加毛骨悚然。 山顶的魔物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晕倒过去,被拖曳到了这诡异图案的中央。芭芭拉向平台上唯一的高处看去,清瘦的老人拄着拐杖孤独地站在那里,异能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散发,他眼中无悲无喜,俯视着眼前的一切。 芭芭拉爬上去,靠近老人低声道:科力恩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科力恩似乎有些恍惚,转过头来,眼中闪着诡谲而坚定的光,低语道:是芭芭拉啊,有一件事情我要你去做 待听清楚了科力恩的要求后,芭芭拉目露震惊,这种要求科力恩大人知会过哈里特大人吗? 但她没有任何犹疑,她对科力恩一直保持绝对的忠诚。她默默地退走,去执行命令。 在科力恩的操控下,平台中央晕迷的魔物越来越多,它们头挨着头,尾巴靠着尾巴,密密麻麻地贴在一起,远远看过去像是一块打翻了颜色的混乱画布。 天色渐晚,当最后一丝夕阳霞光彻底消失,一轮圆月高挂当空,清冷得寒意森森的月光白沙似地笼罩在这一方天地。 科力恩终于停下手,他一下子散发出太多的异能,有些脱力,但终究没有倒下,双手支撑着拐杖,顽强地站在那。 身后传来声音:你做得不错。 哈里特缓步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接下来就不用你了,去休息吧。 科力恩面色苍白,沉着声说:你真的认为,当幽冥之门打开后,事情会顺着你的预想发展吗?你真的认为,亚伯拉罕的话可以相信吗? 哈里特倏然一笑,那笑里带着自信:我不相信他,但我相信我自己,不管他有怎样的意图,我都可以控制住他。 呵是吗? 科力恩眼皮向下耷拉,无声地笑了一下,到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那我祝你成功。 他悠悠地留下这句话,便自顾自地向山下走去。 哈里特向下望,科力恩实在太苍老了,只是将这山顶的魔物迷晕,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不过一会儿,他瘦小佝偻的身体就被泼天的雪色淹没,如果没有外力干预的话,他能撑得过下一次衰败吗? 呼呼呼 头顶有羽翼的破空声传来,哈里特看到一只巨大的银白色魔物扇着硕大的羽翼飞过来,它双爪下吊着四只半死不活的魔,不过瞬息之间,它就降落在平台中央,踩着脚下同类的身体,向着圆月发出了诡异的尖啸。 第77章 哈里特微笑起来,仪式,就要开始了。 他等待了许久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 清风拂过旷野,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草叶颤动的声音、夏虫鸣叫的声音、细碎砂石碰撞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细细听来,似乎还有着什么尖细且悲哀的叫声 江橫舟闭着眼睛,灵魂飘逸在那片神秘世界,感受着伊利亚的方向,他知道,他距离伊利亚越来越近了。 不要急,不能急,快了,就快了 倏然之间,江橫舟睁开眼睛,额角冒出点点冷汗。 刚好来到一个岔路口,车子转向左边那一条岔路。 开回去,走右边那条路。江橫舟道。 安静开车的库克瞅他一眼,调转车头之后说:你不是说,伏魔组传回来的消息是暗鳞位于伊斯拉木监狱吗? 但伊利亚不在那里。 车里没有开灯,江橫舟的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库克只能感受到他沉重的呼吸。 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受到他的方向。 库克叹息着道:好神奇。 在来的路上,江橫舟已经对他解释过什么叫作异种与魔物的结契,说实话,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荒谬,生活居然可以如此荒谬,上帝居然这样戏弄他们,他与森塔纳的矛盾、挣扎、爱恨又算是什么呢? 然后他开始不由自主地狂喜,他以前从未想过异种与魔物有一天居然可以真的摆脱这种天敌的关系,他与森塔纳那不可逾越的物种鸿沟,是不是可以就此消融? 终于有一天,他可以看得到他跟森塔纳的未来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被心绪缠绕。 江橫舟忽然透过车窗看到了月亮。 玉般透亮的颜色,月华莹润得似一层薄纱,上面的阴影区域清晰可见,周边一圈淡淡的月晕包围着。 江橫舟忽然想到他抓伊利亚回来,刚刚跟他建立信任的那段时间,伊利亚要求去晒月亮,还说什么要晒月光不然魔会出心理问题,他不同意,他就露出要哭不哭的样子 想到这里,江橫舟心头浮现出微小的喜悦和酸涩的痛感,伊利亚现在会害怕吗? 这只刚刚成年的魔,爱哭又脆弱的魔,总是跟心爱的人分离的魔,现在是不是也像当时被他关在地下室的时候那样渴望着出去晒月光呢? 对不起,总是让你颠沛流离,总是让你受伤,我的爱人,我的伊利亚 江橫舟开了窗,盯着那圆月出神。 飒飒的风声送进耳朵,这夜寂静得让人听到灵魂的回声,也喧闹得让诸般情绪涌上心头,纠结成一团解不开的结。 第56章 仪式开始 黑暗的地下看不到一点光,啪嗒滴滴液体坠落在干涸的唇角,那张枯白的唇微微张着,本能地渴望着这生命之源。 肉翅根部的血已经凝固,只露出一片被利刃切割开的尖长豁口,只要那执刀的人再坚定一些,这坚韧的肉翅就会被连根切断! 魔物强大的自愈能力已经让脸上的划痕只剩下淡淡的痕迹,因失血过多而造成的身体损伤已经在慢慢修补。 伊利亚是清醒着的,但他仍然动弹不得,仔细看去,他的额头上被按下了一颗血指纹,这是亚伯拉罕以亲魔之血的威力按下的禁制,禁锢住他全身的魔力。 没有了魔力,他完全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随便来一个异种或魔物闯进这里都可以轻易地杀死他。 石壁在震动,敲击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有人来了! 会是谁呢?是江橫舟吗? 伊利亚双目圆睁,血红的眼睛盯着发出声音的那处,他想大叫,想嘶吼,但他完全发不出声音 敲击的声音停下,忽然,一阵巨力传来,从远处的石壁一直震动到周边砰! 这狭小的空间碎裂了! 伊利亚心脏剧烈跳动,激动的情绪涌入四肢百骸,他感受到了异种身上熟悉的异能波动这是江橫舟! 压在身上的碎石被细致地拂去,柔和的月光落入伊利亚眼底,他在看清来者的一瞬间眼中就蕴出了大颗的眼泪。 江橫舟在看到伊利亚的第一时间似乎是愣住了,嘴唇微张,却颤抖着说不出话,半晌才轻轻地贴住伊利亚的额头,沉沉地舒出一口气:终于,找到你了 伊利亚只大颗大颗地掉眼泪,江橫舟注意到他的异状,急急地去摸他的身体: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眼神触到伊利亚几乎被砍到三分之一的肉翅根部时,眼眶骤然一缩,剧烈的疼痛从胸口底部泛上来,干涩地戳着心脏。 库克仔细观察着伊利亚,道:他被施加了魔物的血缘禁制,不能使用魔力,不能动也不能讲话。你用异能试试看能不能冲破。 伊利亚还是一言不发地流泪,眼神里有带着喜悦的委屈。 江橫舟立刻握住伊利亚的右爪,异能顺着经脉流入魔物身体,丝丝缕缕地汇入那身体最深处的魔息之海。 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席卷全身,伊利亚舒服得心脏都在颤抖,暖洋洋的能量冲刷了他因过度匮乏而将要枯竭的身体内部,一种畅快又暗含期待、渴望的因子融入了他的眼神。 江橫舟轻易地读懂了他本能欲|望的表达,继续不遗余力地传输异能。 迷蒙而柔软的月光薄薄地洒在伊利亚身上,在看不见的维度中,这精粹的月光源源不断地化作微弱的光晕融进了伊利亚的皮肤。 伊利亚的眼睛急速地眨起来,翠绿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爆裂 瞳孔倏地放大又缩小,额头上的血指纹消失,伊利亚身体颤抖了一小下,他冲破了亚伯拉罕的禁制! 江橫舟! 能动了的伊利亚立刻抱上江橫舟的腰,伏在他颈窝窸窸窣窣地哭。 江橫舟摸着他的头和角,贴在耳边缓缓说着安慰的话。 库克在二人后面露出个有些苦涩的笑容:你带伊利亚走吧,把他安排到安全的地方。 江橫舟转过头来:你去伊斯拉木监狱? 库克坚定地道:现在伊利亚也找到了,我要去找森塔纳,我要把她救出来。 伊利亚立刻从江橫舟的怀里抬起头看向他,目光接触的一瞬间,伊利亚看到了库克眼睛中的笃定。 他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江橫舟:我也要去,妈妈被亚伯拉罕关在那里,亚伯拉罕要用四大魔族打开幽冥之门,妈妈她们现在很危险 江橫舟温柔地擦掉伊利亚的眼泪,碰住伊利亚的脸,露出个安慰的微笑,:好,我们去把你妈妈救出来。 走到如今这地步,是死是亡,总要拼过,他有预感,一切都将这里尘埃落定。 --- 十五层楼高的塔楼在月光之下呈现乌黑色,立于最高层的探照灯以匀速画圆划过监狱的所有建筑。 第78章 高大而厚重的墙壁阻挡了所有窥视的视线,整座监狱在月光下竟然没有一丝声音。 太安静了这是科松率队到达伊斯拉木监狱的第一感受,他们今晚的作战计划几乎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或者说没有什么其他的计划,只是强攻。 异种的武力是人类单体战力的最高峰,在这样小面积的作战场域中,一切诡道所能发挥的力量都微乎其微。 科松一掌挥过去,监狱的合金大门立刻从底部蔓延上凄冷的冰霜,不过瞬息,所有冰块齐齐碎裂,露出里面建筑物的样子。 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这瞬息爆发的巨大异能没有令建筑内的异种们作出任何反应。 科松疑惑挑眉,但还是率领着众人迅速闯入。队伍自动分成几个小组进入不同的建筑,十几分钟间,科松的无线通讯器中间或响起某栋某层无人的汇报。 半小时后,科松眉间紧紧皱起,心底发沉,伊斯拉木监狱已经没有任何异种与魔物的存在了,亚伯拉罕带着那些异种与魔物去了哪里?难道他们已经开始打开幽冥之门了? 科松拿起通讯器,面沉如水地向吴行知汇报情况。 一阵女声打断了他。 暗鳞所有异种和魔物都去了萨马尔雪山顶峰。 那女人隐没在塔楼的最高处,科松看去,是芭芭拉。 科松示意队员不要攻击她,芭芭拉小心谨慎地继续大声道:科力恩大人让我给你们带消息,亚伯拉罕今晚就要在萨马尔雪山顶峰举行魔族的仪式,他要打开幽冥之门,所有的魔物都被哈里特大人带过去了,暗鳞的一部分成员被外派了任务,只剩下对哈里特大人忠心耿耿的异种守在雪山下。 我说的是真的,科力恩大人说吴行知主席肯定有办法验证的。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芭芭拉立刻甩出一个又一个小风旋,双腿借力,一息之间就奔出了百米外,想当初,她就是借了这一招才逃脱了江橫舟的追杀。 而现在呢,她要去做科力恩大人交代给她的第二件事情找出伊利亚,把他重新交给江橫舟,虽然她仍然看不懂科力恩大人的布置,但她还是会坚定地执行。 科松没有去管她,因为通讯器里吴行知给他下达了命令:科松,带着全部人去萨马尔雪山,尽全力阻止亚伯拉罕举行仪式,其他国家支援过来的异种大队马上到,你们起码要将亚伯拉罕拖延至凌晨两点 科松目露坚毅地应声是。 --- 平台上,赤红色、玄黑色、银白色、碧青色魔物躺成一片,驳杂的颜色从高处看就像是一盘混乱的画盘。 哈里特微笑着看着底下。 亚伯拉罕张开巨大的银白色肉翅悬停于空中,他双爪水平抬起,幽幽蓝色焰火于掌中出现,在皎白的月光下聚拢升腾,逐渐扩大。 双爪合一,焰火融为一体。 空中流动起诡异的波动,霎时间,月亮似乎闪动了一下,月华凝聚成莹白的一股,源源不断地汇入蓝色焰火。 被固定在平台中央东南角落的森塔纳知道,亚伯拉罕这是在借月之力,凝出足以燃烧魔物血脉的魔焰。 蓝焰越来越大,亚伯拉罕朝着月亮嘶吼一声,蓝焰倏尔膨胀成一人大小。 亚伯拉罕大笑一声,将蓝焰径直抛下。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平台上所有魔物的身躯都被点燃,昏迷中的魔物扭曲出痛苦的面庞,他们的身躯不见焦黑,血液却沸腾出燃烧的声音,惨烈的嘶吼声响彻整个萨马尔雪山之巅。 森塔纳流出绝望的泪水,她眼睁睁看着魔物的血液、骨髓、魔息被蓝焰燃烧凝聚,一粒粒地漂浮成空中的赤红色血珠,这液体中凝聚了巨大的魔力,仍然在蓝焰的灼烧下淬炼。 她愤怒地吼叫:亚伯拉罕,你这个疯子!停下,停下!所有魔都会死在你手里的,你是魔族的罪人! 声浪淹没在了蓝焰的灼烧中。 亚伯拉罕手一挥,蓝焰席卷上平台四个角落的四大魔族身上,森塔纳骤然失声,血脉被一滴滴压缩挤出身体,她仇恨地看着空中的魔。 亚伯拉罕双眼激动得血红,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凝聚了魔族血脉之力的赤红色血珠,就是它们,将会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吸引幽冥之门再次出现并打开。 十几公里外,伊利亚感受到了自萨马尔雪山传来的魔族血脉之力,他心脏猛地缩紧,受到了古老力量的感召。 他指着萨马尔雪山的方向,急促地道:快去那,亚伯拉罕召唤幽冥之门的仪式开始了,他用同族献祭,我感受到我妈妈的血脉在燃烧!她有危险! 江横舟目光沉沉的盯着萨马尔雪山的方向,眼中一片寒光。 坐在驾驶座上的库克捏紧了方向盘,将油门踩到最大,吉普车发挥出此生最大马力,顶着月亮的寒芒冲向不远处的雪山。 第57章 强大 苍茫如水的月光下,越来越多的黑影涌上萨马尔雪山,立于高台之上的哈里特骤然回头,盯着山下的方向露出了个残忍的微笑。 他苍老的声音响在每一个在场的异种耳边:鳞卒们,敌人上来了,准备作战吧,别让他们扰了仪式的进行! 一瞬间,散落在平台周边迷惑看着魔焰的异种们纷纷回神,不加思索地向山下奔去拦截敌人。 当江橫舟三人赶到半山腰的时候,正看到两拨异种打得不可开交,混乱纷繁的异能光波照亮了整座雪山,凛冽的空气几乎要沸腾,战斗的光热席卷了全部地方。 他们不能被绊在这里,得去阻止亚伯拉罕 江橫舟一念刚起,库克毫不停留地扔下一句我去救森塔纳,你保护好伊利亚,然后身形一闪,如同电视机上的白屏骤闪,倏忽间就消失了。 江橫舟带着伊利亚,绕过山腰背处,找到了一处狭窄的冰洞,江橫舟嘱咐道:上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藏在这里,不要动,好好隐藏气息,我上去救妈妈。 伊利亚急急道:我也要去 不行,江橫舟断然道,亚伯拉罕和哈里特都不是等闲之辈,在上面我保护不了你,你就等在这里,如果如果我有什么事,亚联盟的下一批异种很快就赶到了,你去找吴行知,他会安顿好你。 刚说完,江橫舟抱住了伊利亚,右手紧紧扣住他的脑袋,低声地呢喃:听话,我会回来的,还有你妈妈这次之后,我们就能过上安生日子了,相信我,伊利亚。 伊利亚眼中迸出颗颗晶莹的泪,在朦胧月光下闪着光,里面尽是坚毅的神色:我不想再跟你分开了,我知道这次很凶险,但是让我无知无觉地等在这里,等一个结果,我真的做不到,是死是活,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翠绿的眼眸蒙上一层水光,在月色下皎洁明亮,刺痛了江橫舟的内心 长久以来,伊利亚一直是被保护的那个角色,是不是这并不是他所愿意的呢?一次次被动地看着所爱之人远离,然后就是黑暗中长久的等待 第79章 这些对于伊利亚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吧。 江橫舟的心酸涩起来,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命运,异种,魔物,即便再怎么强大,也终究什么都改变不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下陪在身边的人。 好,我们一起去,他说道,但是,到了山顶你就找地方藏起来,不要参与战斗。 --- 库克变化着光在他周身的折射变换微妙的角度,从而达到隐身的效果,他顺利地从半山腰的战场上直传而过,跑到了山顶的平台。 眼前的景象令他血脉发寒魔物们昏迷在地上,面上全是痛苦的神色,大颗大颗诡异的血滴漂浮在空中,其中流动着红色的能量物质。 他一眼就看到在平台一角的森塔纳,她也是极其痛苦的样子,周身笼罩在头顶一颗硕大的血滴之下 轰 蕴含着库克全身力量的光能粒子冲击波轰向空中的银白色魔物! 以亚伯拉罕和哈里特的力量,一击,他只有凭借隐身的这一次机会 亚伯拉罕双眼看过去,双翅立刻紧紧包裹身前,生生用翅膀承受这一击,巨大的魔物在空中退了几十米,手中燃烧的魔焰狠狠抖了抖,一下子小了一圈。 亚伯拉罕冲着哈里特的方向吼道:哈里特! 几乎就在库克发出攻击的那一刻,哈里特意念一动,周身无风,衣衫却烈烈飘动,巨大重力集中袭向库克,库克原本隐没的神影骤然浮现。 哈里特双眼微眯,认出了对方:原来是你啊,库克·昆恩,好久不见,怎么一来就要攻击我的好朋友呢? 嘴上说着客套话,异能攻击却一点没停。 库克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全身被哈里特的禁制压制得不能动弹,重达万斤的力量压在他身上,他一张温文尔雅的脸绷起青筋,额角的汗液几乎瞬间就流下来。 他看向东南方向 森塔纳肉翅在剧烈抖动,缺了一截的长尾崩得直直的,眼皮下眼珠左右晃动,像是在噩梦中挣扎,她头顶的那颗血滴似乎滞住了 哈里特皱起眉,双手抬起合一,在空中做出向下扣的手势。随着他的动作,库克身体发出恐怖的咔茲一声,脊背像被重物压断了,双腿磕到了地上。 他痛苦地吼叫起来,身体前扑,倒向森塔纳的方向,嘴角喷出大量的鲜血。 鲜血的味道附着在每一个空气小分子中向外扩散,随之而来的是库克低声吼叫出的森塔纳 亚伯拉罕鼻翼翕动了一下,猛地看向悬浮在森塔纳身躯上的血滴它的血色在慢慢消失! 喯某种液珠爆破的声音响起,森塔纳的那颗血滴爆炸,如一团红烟般消散。 森塔纳骤然睁眼,巡着熟悉的血液味道看去,库克被血污染透的一张脸出现在眼前,那一双烟灰色眼中是跨越了几十年时间的希冀与忐忑。 吼 魔物的啸叫响彻夜空,那声音中蕴含无限的愤怒与痛心,随着月华的波动传到各处,散落在萨马尔雪山的各方人马都听到了这一声音。 科松收回手中的最后一击冰刃,命令各处人马立刻甩脱鳞卒,赶紧上山。 距雪山仅十几公里外,一列十几辆军车朝着雪山疾驰,坐在指挥车中的吴行知早已命令全速前进,守护在其后的白念青与吴寒烟面露凝重之色。 山背部,两只黑影快速窜入雪山棘突投射的阴影中,映入眼帘的是几乎一边倒的战斗局势。 黑影之一伊利亚看着平台中央正散发着魔力吼叫攻击的魔物怔住了 妈妈 伊利亚几乎要呢喃出声,一只手及时捂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江横舟紧盯着眼前的战局。 哈里特冷笑着道:森塔纳,你还是太愚钝了,到现在还要反抗吗? 森塔纳站在库克身边,用肉翅牢牢笼罩着库克。 她深绿色的眼眸似乎燃烧起了绿色的火光,周身萦绕起一股诡异的银色光晕,似曼陀罗的鬼魅气味向着哈里特袭去,她周遭的空气都粘稠得几乎要流淌出来。 这是大魅惑术,伊利亚曾对江横舟使用过它的低级版本。 哈里特完全不惧,轻视地道:你全盛时期遇到我都只能逃跑,更不用说现在了。 就在那银白的光晕将要缠到哈里特衣角之际,重力化作的禁制牢笼猛地笼罩森塔纳的周身,让她的魔驱忽然间动弹不得,甚至肩膀骨头处发出了撕裂的脆响。 亚伯拉罕似乎是被这仪式的流程限制住了,只能漂浮在空中控制手中的魔焰,他将魔焰分出一缕袭向森塔纳,库克忽然艰难站起身,以自身最后的魔力为盾抵御魔焰的侵蚀。 可谁知,那魔焰竟穿过了库克的身体直直灼烧到森塔纳的身上! 就是此刻 江横舟运转全身异能,爆发出强大的金属粒子光炮,直直射向正分心对付森塔纳的亚伯拉罕! 砰亚伯拉罕魔驱狠狠颤动,生生用身体承受了这一击,手中魔焰缩小成豆大的一团。 他简直出离愤怒了,怒吼一声,将魔焰藏入手心,扇动巨大的肉翅径直冲向江横舟躲藏的方向。 江横舟将伊利亚拉至身后,异能急速汇集,手中迅速推出金属粒子炮,与此同时,数仞冰刀齐齐飞向亚伯拉罕的方向。 或许是刚承受过库克的全力一击,此刻的亚伯拉罕魔力还未恢复,这两股力量集合到一起,竟生生逼停了他! 江横舟直接跳到台前,转头一看,科松出现在平台边缘,双手凝出森森寒气,周身冰棱凭空飞出。他喊道:亚伯拉罕,停手吧!亚联盟已经知道了你的图谋,你不可能成功的。 人类就是一群虫子,你们只不过是其中较大的一些,怎么敢跟我叫嚣?亚伯拉罕面色发沉,嗤笑完科松与江横舟,又朝着哈里特道:老家伙,你的人呢?都死绝了?竟然让他们都上来了! 都是不争气的东西,哈里特低低道,这样的话,我亲自来收拾你们这群亚联盟的走狗吧 话未说完,哈里特周身无风自响,冽冽铮动,一轮浅浅的光圈以他身体为中心凝结,空气都因承受不住如此浑厚的能量而发出空间撕裂的声响。 骤然间,他动了,身形略过森塔纳与库克的一瞬间,俩人的颈部几乎完全曲折,身体跌至地上一动不动。 江横舟与科松几乎没有对视,就分别冲向两个方向。 哈里特嘴角露出邪恶的冷笑,只一息间,巴掌大的光圈脱离他的身体,分裂为二,各自悍然地冲向江横舟与科松。 江横舟的身体被巨大的吸力扯向光圈,只是一瞬的凝滞,携带着足可毁灭山体的重力压向他的脊椎,当袭击完全到来的时候,铺天盖地的混沌声响彻耳膜,内脏被重力死死牵扯,在无数细微之处崩出血淋淋的伤口 声响停止时,哈里特额角带着点汗,微微吐着气,冷冷着注视着眼前两个趴伏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年轻异种。 第80章 强大,无需多言,碾死他们对于他来说就像碾死两只刚出生的幼鼠。 第58章 死亡 亚伯拉罕见森塔纳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烦躁地道:森塔纳我还要用的,你不要把她弄死了! 一边说他一边将手心里的魔焰再次投射到森塔纳身上,很快,森塔纳沾满血色的身躯上方又漂浮起了凝练出的血滴,仪式继续。 哈里特没有理他,只缓缓走向江横舟,他将要近距离欣赏这个年轻异种头颅被压成果酱的惨状。 伊利亚一手狠狠捂住自己的嘴。 不能出去,打不过他的,出去了只能被哈里特一击即中,帮不了一点忙的 要镇定,要冷静,做点什么,现在一定可以做点什么的,吴行知已经在路上了,要拖延时间 他紧攥着双手,苍白的骨节处在冷透的月华下泛着清冷的光。 他大口呼吸着,突然仰头看向天边那轮满月,银白的月边缘已经沁染了血滴的红色,散发出邪恶、魅惑的恐怖气息,伊利亚双眼一凝,身体产生了一种奇异的熟悉感,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血脉的召唤。 亚伯拉罕的仪式已经生效,等到这轮月完全变成红色,幽冥之门就会打开! 亚伯拉罕为什么要在今天举行魔族的召唤仪式,就是因为满月的月光可以增强力量,而他与亚伯拉罕的力量同宗同源,都是出自于魅惑的血脉之力。 亚伯拉罕可以,那就意味着他也可以 伊利亚的心脏砰砰跳着,湖绿色的双眸颜色骤然加深,盯着满月入了神。 在飘渺的不为人知的角落,伊利亚周身浮起一圈几号淡得没有颜色的雾,缠绕着月亮洒下的丝丝缕缕的光,悄然贴着地面进入了平台周边三只银色魔物的身体 不需要很多,只要打断他们就好了 眼皮下的眼珠缓慢划动,身体的禁锢在消失,同时,被攫取与掏空的感觉盈满全身,那三只银色魔物本能地对血滴的掠夺产生了抗拒。 过程缓慢也迅速,就在哈里特走到江横舟身前就要发动攻击时,异变陡生,极细小的珠体破裂声并没淹没在凛冽的风声中,哈里特骤然转头有三只魔物居然挣脱了魔焰的束缚,使得他们上方的血滴碎裂了! 哈里特紧皱眉头,随手一挥,将那三只就要逃跑的魔物压制在地,弄昏过去,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醒了? 亚伯拉罕重新点燃这三只魔身上的血滴,简直气急败坏地道:你还问我怎么回事?你那忠诚的下属科力恩摆了我们一道!他的荧惑效果根本没有发挥到位! 三颗血红的血滴刚刚出现,不远处,又有两只魔清醒过来,挣扎着要逃脱血滴的控制。 哈里特立刻解决了这两只魔物,眼睛盯紧全场晕迷的魔物微微眯起,他发现这几只醒了的都是银色魔物,难道亚伯拉罕对银魔的控制受到种族制约吗? 亚伯拉罕也感觉到了异常,双眼精光显现,紧紧盯着明朗如净水的月光,终于发现了有一丝不属于他的魔力混杂进了场中,能做到魔力如此与他相似的,除了森塔纳之外,就只有 他顺着那丝魔力看向隐没在平台阴影处的乱石,怒声道:伊利亚! 被发现了! 伊利亚眼睛瞬间睁大,喉间被紧紧扼住,整个人被拎到了空中,眼前是哈里特冷漠的面孔。 原来是你啊,小东西,竟然被你钻了空子 对方手掌力气骤增,只是一秒,人类的脆弱身躯完全抵抗不了,伊利亚属于人类的喉管被生生捏断,银光乍现,变成魔物,双爪抓向哈里特的头颅。 哈里特冷笑一声,千钧的重量压向魔物的背脊,硄的一声,魔物的脊椎骨从脖颈处向下,节节断裂,血肉被碎裂的骨渣扎出红透的鲜血只是一招,伊利亚就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哈里特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味道,他无知无觉地舔了下臼齿,这魔物的鲜血很不一样,如果时间充裕的话,他一定会细细品尝,但现在,他要斩草除根,这羸弱的如虫子一般的魔,竟然破坏了他们的仪式,简直不可饶恕。 能够将魔物身躯压成碎泥的禁制之力就要落下! 突然,整个平台瞬间被照亮,一团极亮的金色粒子光流携带着巨大的势能冲向哈里特,那耀目的金色照得哈里特眼前只有光亮,竟短暂失明,身体被轰出数十米之外,待他睁开眼,只觉咽喉发痒,一张口,血腥喷出。 哈里特微微愕然,多少年了,他竟然又被攻击得流血了 呵。 他定睛看去,那金色光流中渐渐显出人的形状是江橫舟,那个年轻的愚蠢的不知所谓的异种,正惨烈地喷吐出大口鲜血,却那半死不活的魔物护在身后。 哈里特爆发出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多少年没有见过如此滑稽的场景了,一个异种竟然在誓死保护一只魔,这样可笑的、可耻的、可悲的感情,竟然真的会发生,面前的这两个人,是怎样的愚蠢啊! 哈里特抹了下唇角的血,胸腔中被那能量波冲击的裂痕隐隐有扩大之势,他深吸一口气将那痛意压下,恶狠狠地道:既然你们俩谁都离不开谁,那就一起走吧 伊利亚脊骨悉数断裂,稀碎的骨渣连同破碎的内脏碎片糊满口腔,但他的眼光紧紧落在身前之人身上。 眼前的男人背对着他,背后的衣服被鲜血浸透成了吓人的深红,那些代表着生命能量的液体顺着他的他的大腿、脚腕流向土地,带着热气,将脚边那纯白的雪染成了浓烈的颜色。 江横舟已然到了强弩之末,他站立在此处,全身肌肉打着细微的颤抖,在无人观测之地,他胸腹深处的异能之源因为短时间的过度使用,已经化出惨败之象!丝丝缕缕的异能在随着四经八脉向外扩散,他知道,他现在已完全使用不了异能,能站在这里,已经是意志被挖掘到极点的表现了 耳边风声微弱,伴着哈里特的怒吼声:你们去死吧! 倏忽之间,时间的流水嘀嗒作响,他眼前的世界变了个样子,如细雨般丝丝缕缕的能量聚集在哈里特手中,汇聚中心,压缩成团,圆融一体。他也看到遥远的天空,在那轮被血色浸染了一部分的圆月背后,出现了一扇古旧的红色石门,那是幽冥之门,幽微的而强大的魔气从门缝中将出未出。 这种感觉是 生与死的界限。 在这迈向死亡的最后一步,他看到了他从未看到的幽微深邃之处。 他会死吗? 会的。 江横舟轻轻转头,吞咽下满嘴的鲜血,深深地看着他深爱的魔,微微张口,说了一句话。 我爱你。 在雪山奇崛的罡风中,在从天而降的重力禁制下,在沉声低语的爱人声音中,伊利亚亲眼看到,江横舟将枯竭的异能之源剖出。 哈里特的异能直接撞击蕴含着异种毕生能量的异能之源,一瞬间,宛若耀斑爆发般的光亮以此为中心向外辐凑。 第81章 哈里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自己身体看去整个胸腔被异种的自杀式袭击撞出了一个大洞,内脏在高温下瞬间融化,却不见血液,因为缺损处一片被烧焦的碳黑。 他抬眼看向敌人 江横舟彻底倒了下去。 伊利亚疯狂地扭曲着身体爬向江横舟,颤抖着看着眼前无声无息的异种。 那双蓝色眼眸无力地阖上,有力的心脏不再跳动,喷张的脉搏不再搏击,一丝微弱的呼吸也无他完全地失去了生机。 魔物尖锐的啸鸣响彻穹霄。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 绝对是he 第59章 正文完 科力恩不曾亲眼见到江横舟的死亡。 银白圆润的满月被血色浸透了边缘,站在被削平的山巅向上望去,一条条血红的线犹如狰狞可怖的红线虫般爬向圆月的中央,很快,整轮月亮将要被爬满浸透。 月色之下,一条条黑影整齐有序地窜入了萨马尔雪山,半山腰处很快爆发了激烈的打斗声,科力恩知道,那是吴行知带来的坎贝尔基金会的异种先锋队。 时机到了。 年迈的老人身形瘦弱,瘦骨伶仃地独自站立于天地之间,他沉重的双眼缓慢地合上,只剩下点点蓝色的浑浊眼珠被掩去了色彩,他缓缓张开双手。 荧惑起 浑厚的异能自他身上爆发,如同声波般快速传播到高耸的平台之上,倏忽之间,昏迷的万千魔物脑海中的迷障烟消雾散,齐齐在亚伯拉罕不可置信的眼神下睁开了双眼 科力恩散尽异能,缓缓倒下,身体埋进柔软的雪地中。 一瞬间异能的爆发让他力竭,他已无力睁眼,浑厚的死气自他身上散发出来 衰败发生了。 一切都进行得很快,身体皮肤越发地衰老,内脏在迅速衰竭,生机尽数衰败。 他知道他就要死了,眼前闪过一幕又一幕往事站在遍野尸山上赢来的成功,靠出卖欺骗真心换来的强大,还有死亡带来的几乎可以淹没自己的浓稠鲜血最终画面定格到江家人丧生的那些瞬间。 他永远不会愧疚,也不会遗憾,他这一生,可以说是波澜壮阔,他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任何事情。 科力恩死了。 --- 众魔清醒,无数双诡异的魔物眼瞳在血月下熠熠生光,但由于躯体正在被魔焰燃烧而攫取出血脉之力,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亚伯拉罕面色更加苍白,加强了手中魔焰的烈度,圆月的血色只差中心一点就可以被铺满,幽冥之门的暗影在月盘中隐隐可见。 吴行知右手轻轻挥动,涌上平台的异种们如暗夜中的潜行者,悄无声息地化作黑影,去毁灭悬于魔物身上的血滴,血滴相继破裂,浓郁的鲜血味弥漫整个平台。 亚伯拉罕不禁暴怒,发出尖锐的怒吼,他将手中的魔焰合在一处,硕大的魔躯飞下去对付一个个异种,在出手的间隙中,他怒吼着:哈里特,还不过来! 但此时,哈里特根本无法理会他,被江橫舟以生命为代价造成的伤势让他行动迟缓,坎贝尔基金会的一群异种包围了他,让他左支右绌,难以应对。 萨马尔雪山上,各种异能的光波将整个天际照亮,有如白昼,吴行知在混乱的场面中一眼看到了躺倒的几人,他立刻命令手下将这些人救回。 一小队异种快速把昏迷的金赤魔、玄岩魔、银魅魔、碧血魔以及库克救回到吴行知队伍背后,分别有专业人士在查看他们的伤势。 吴寒烟快速把不知生死的科松拖拽回来,吴行知心悸地将手放到了他的胸膛,感受到跳动后呼吸骤松,确认了科松还活着,向后大喊:索恩过来,治疗他!这时候,他无比庆幸科松与一只魔物结了契。 与此同时,白念青一下子扑到江橫舟身边,有些哆嗦地想要查看他的呼吸和心跳。 化了魔的伊利亚脑子混沌,眼睛血红,根本分不清眼前之人是谁,就要一爪子拍上去。 等一下!沾满鲜血的爪子被乌尔林抓住,他大声道,伊利亚,让我看看江橫舟! 伊利亚爪子缓缓放下,仍旧紧紧抱住江橫舟的尸体,巨大的悲痛几乎摧毁了他对世界的认知,他只有一个念头,江橫舟回不来了,或许他可以随之而去 乌尔林握住江横舟的手腕,化物的异能展开,世界在他眼前产生变化,一片片清晰的人形介质出现,每个人身上散发出各自的场。 江横舟已经没有场了,他真的死了? 乌尔林皱起眉,不信邪地靠近,再次检视江横舟的身体。 忽然,他看到江横舟的胸前有一点银色的微弱光芒,那是江横舟的鳞,是他成为异种的象征,此刻,那片鳞的光芒虽然很浅淡,但仍努力地散发出点点生机。 忽然,乌尔林意识到什么,他猛地掰过伊利亚的身体果然!伊利亚的胸膛上赫然有一片一模一样的鳞!而且散发出与江横舟相同的场。 魔物胸口会长出独属于异种的鳞片,这也是结契之后产生的变化吗? 他指着伊利亚胸前心脏处的鳞片喃喃道:这片鳞或许可以救他。 伊利亚的眼睛瞬间爆发出神采,呼吸加深,低头看向那处。 这片鳞刚刚长出的时候还是偏于透明的,现在已经慢慢被银白色充满,更加接近于月光的颜色,此刻里面流淌着莹润的光华,伊利亚似乎在其中感受到了江橫舟的气息波动。 他怔了怔,随后毫无迟疑地覆爪上去,五指紧抓用力,想要把那鳞片撕下来。 啊 心脏隐隐挣动,是一种被薅住的感觉,这片鳞原来是长在心脏上的!稍微牵动一下都会让心脏跟着颤动。 白念青抿住了嘴唇,他也看出来了缘故,如果要薅下这片鳞,伊利亚的心脏也要连着剥离,真的要这样做吗?如果这片鳞救不了江橫舟呢?两个人都要去死吗? 等等!乌尔林按住了伊利亚的爪子, 不要硬拽,现在你与这片鳞的场是相互牵连的,强行剥离有可能让鳞的作用失效,你先让我试试能不能剥离出来。 伊利亚勉强地停下手,焦急地看向乌尔林,眼神中满是希冀与忐忑。 乌尔林则小心翼翼地用异能试探性地覆盖上那片纤细的鳞,异能渗透进鳞片与心脏的结合处,在那处神奇的位置,异种的场与魔物的场达成了完美的交融,丝丝缕缕地密合起来,仿佛天生就应该如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乌尔林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剥离着二者的场,这是肉眼看不到的存在,所以伊利亚与白念青什么都看不出来。 乌尔林忽然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全身裸露在外的皮肤暴汗,在这大雪天里整个人蒸腾起雾气来,他瘫倒在地,喘着气说:成功了! 第82章 伊利亚双爪立刻握住鳞片的边缘,一个狠力之下,鳞片带着一片血肉从胸膛上生生撕下,他颤抖地将鳞片放到江橫舟胸前染血的鳞片上。 在几人的目光中,一片白光闪过,两片一模一样的鳞竟神奇地合为了一体,清晰而鲜明地附着在江橫舟的胸膛上。伊利亚屏住呼吸趴伏在他身上去听,空间中格外寂静。 砰砰!那颗心脏恢复了跳动声! 江橫舟倏然睁眼! 伊利亚一瞬间喜极而泣,口中大口大口地吐着沉重的浊气。 双目对视间,江橫舟什么都说不出来,抱住了伊利亚的身体。 白念青眼睛中也溢出了激动的泪水,一把搂住江橫舟的肩膀,吼道:我们先撤出去! 四人撤到了吴行知的队伍后侧,吴行知紧盯着战场中央的战况,只点点头跟江橫舟轻轻示意。 伊利亚脊椎碎成了几段,虚弱地趴在江橫舟怀里,江橫舟抱住他的肩膀,源源不断的异能顺着经脉进入伊利亚的魔息之海。同时却紧盯着眼前的战场。 必须把亚伯拉罕和哈里特弄死在这里 哈里特正被一群异种们联合攻击,很明显落入了劣势,他的右臂流淌着淋漓的鲜血,左小腿受到攻击已然露出了白花花的腿骨。 江橫舟双眼一凝,将情况好了很多的伊利亚交给白念青,嘱咐了一句帮我保护他便再次进入了战场,悄无声息地靠近哈里特的位置。 硿! 一阵联合异能攻击过后,哈里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上 就是现在,江橫舟立刻出手,金色光能粒子流从他周身飞起,汇成一条巨浪,携带着巨大的毁天灭地的势能直冲向哈里特。 磅礴的能量将空间撕裂出细小的裂缝,以至于在这一片小区域内声音的传播骤然断裂,在一片寂静中,被金色波浪淹没的哈里特再无声息。 江橫舟手一挥,当异能重归于他身体,他攻击的那处,哈里特整个人摊在地上,身体经脉尽数断裂,眼中正投射出怨毒的光。 其余诸人见状立刻展开异能攻击,一时间五光十色的异能之光投向这位暗鳞首领的位置 当光波散去,那处只剩下一具凄惨的尸体。 终于死了,这位组建了暗鳞,奴役了世间大半魔物的首屈一指的当世强者,终于死在了实现雄心壮志的这最后一步上。 还在操纵着魔焰想要控制魔物的亚伯拉罕亲眼目睹了哈里特的死亡,他看着只差中心一点就完全变成血月的月亮露出了不甘的遗恨之色。 就差一点,就差这一点! 亚伯拉罕几乎咬碎了一口尖利的魔牙,他已经蛰伏了太长时间寻找同盟者,获得哈里特的信任,抓捕大量同族,找到继承四大魔族血脉之力的魔物,这一切的一切,这些成果,都不会再有了! 他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 他不甘心! 那么就一起去死吧!他向着天际怒吼,手中的魔焰吐出渗人的火舌,骤然吞没掉他的身躯他竟是以自身的生命为祭,彻底点燃起魔焰! 整个平台顶部被蓝得诡异的火焰照亮,魔焰以亚伯拉罕的身体为中心,天女散花般向下辐散出万千灼热的焰朵,那些细小的焰朵一落到生物的身上,就瞬间燃烧起来,蓝色的火焰中流淌着鲜血的颜色,犹如雪地里盛放出的一株株蓝红色调的花。 山巅响起魔物与异种们惨烈的叫喊声,只是几秒之间,那些细小的焰朵就烧死了人,然后化作细小的一颗,落入雪地之上,继续有意识地去寻觅着其他血肉。 这东西竟然在烧光了生物体的生命之后是不会熄灭的! 一时间,被燃烧的生物体竟生生被火焰串联在一起,火光大盛,成了燎原之势。 这魔焰不会熄灭,一旦让它们落入山下进入村庄,人类就完了,必须在这里就让它们完全熄灭吴行知心里思忖。 他沉声道:召集所有人集合到一起,把还没有被魔焰燃烧的异种和魔物都救过来! 吴寒烟拿着军用喇叭在一片混乱中传达了吴行知的命令,一群异种乱糟糟地朝着吴行知的方向后退。 魔物彻骨的吼叫声,皮肉灼烧滋滋声,异种的呼号声掺杂在一起,构成了混乱的局面。一部分魔焰顺着血肉气息不断地袭击向吴行知的队伍,江横舟且战且退,首先在队伍前竖起了一座金色粒子流的屏障。 越来越多的魔焰有意识般地汇聚到此处,江横舟支撑不住地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扶上了他的肩膀,随后,冰蓝色的异能汇入了屏障。 江横舟歪头一看是治疗了一些伤势的科松加入了进来! 很快,越来越多的异种纷纷加入,在全场人痛苦的嚎叫声中,唯有这一处暂时平安无事,许多魔物见状纷纷拖着被耗空血脉的身体躲入队伍里面,异种与魔物在群体生命受到威胁的此刻,竟诡异地站到了一起。 逐渐地,魔焰竟然有汇聚的趋势,集中在一起攻击着异能屏障。 不能这样被动,我们要反攻!科松咬紧牙关喊道,等魔焰全部汇集的时候,加大异能集中全力把它们全部吞噬! 很快,魔焰将所有落单的魔物与异种全部燃烧殆尽,颗颗蓝透了的诡异火种无意识地寻找着燃烧媒介,逐渐汇集到异能屏障之前,成为一团十几丈高的巨大蓝焰。 科松瞳孔中火焰的火舌越来越高,他喊道:就是现在! 所有异种深吸一口气屏住气道,用尽全力加强屏障,异能光波与魔焰的焰舌在激烈地互相消磨。吴行知死死盯住,魔焰的体量越来越小,一些异种也在渐次力竭倒下 魔焰成了小小的拳头大的一团,仍然坚持进攻的异种只剩下四五个!江横舟心中渐凉,他也快坚持不住了。 忽然,江横舟眼睛睁大,魔焰的周围忽然出现了许多陌生的能量是森塔纳带领着许多半残的魔物一同加入了战场。 江横舟信念大增! 当满月斜入山峰,天边出现第一缕耀眼的曙光,那缩成指甲盖大小的魔焰终于被完全消灭。 从此魔焰在世间湮灭,毫无痕迹。 江横舟最后看了一眼只露出一半身形的退去了血色的月亮,沉沉地缓了口气,然后他紧抱住双眼盈满泪水的伊利亚,放心地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写孕期番外~ 第60章 番外 孕期1 怀孕了? 江横舟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乌尔林激动得双眼通红,恍若这个孩子是他的一样。 这是真的!伊利亚拔出鳞片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场'有异样了,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有进行确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简直是个奇迹,异种与魔物结合的产物究竟会是什么呢?这是不是意味着异种以后也可以诞育后代了?! 江横舟又马上想到了伊利亚的伤:他在雪山上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拔了心口的鳞,会不会有影响? 第83章 这个嘛,乌尔林也不能确定,我只能感受到他身体里有那小东西的场,其他的现在无法检测 江横舟抿起唇,怀孕是一件消耗很大的事,以伊利亚如今的身体,他能吃得消吗?还有,异种与魔物结合孕育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对母体造成难以挽救的伤害?就算真的能到生产那一步,伊利亚一个雄性并没有产道,要怎么生呢? 他从未想象过自己会有后代,更从未设想能跟伊利亚有孩子,这件事带给他的震惊要远远多于其他的情绪。 阳光透过窗棂暖暖地散落在昏睡的伊利亚身上,照得他的脸颊细腻生光,两瓣唇红润挺翘,一双秀气的眉正轻轻蹙着 江横舟的手抚上他的眉间。 为什么要蹙眉,这只小魔在想什么呢? 江横舟缓缓闭眼,异能在他指尖缓缓流出,经由眉心进入伊利亚的身体,抵达身体深处的魔息之海。 伊利亚已经昏睡一天一夜,江横舟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外伤已经恢复,只是精神透支太过,一旦松懈,身体就自动进入了休息。 眼眸闭合,思绪放缓,精神平静,摒除一切外物的存在,江横舟缓缓地沉入了那个神秘而空旷的混沌世界。 又是蒙昧黑暗的长河,河水中闪着点点幽微的亮,江横舟顺着长河溯流而上,只过了一会,就看到了那团熟悉的光。 他热切地跑过去,属于伊利亚的那一团却没有像从前一样立刻迎上他,而是似乎有些羞怯地闭合了起来,缩成更小的一团。 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他立刻担心起来,拿自己的光圈去蹭对方,想让对方敞开身体看看有什么异状。 情感与信息在这个世界完全通过思维交流,伊利亚立刻感受到了江横舟的焦急,有些不好意思,强忍着羞赧一点点放开自己的身体 江横舟整个光抖了一抖只见在伊利亚那一团光的内里,有一个细小的点状物 那是什么?是孩子吗? 伊利亚也抖了抖身体,回应:嗯。 江横舟整个光圈都贴了上去,两团光亲密地黏在一起。 伊利亚很忐忑:我怎么会怀孕呢?江横舟,呜呜呜,难道我变异了吗?好奇怪的事情啊 江横舟:这应该也是结契的作用,伊利亚,你感觉自己怎么样?它有没有对你不利?你一直昏睡是不是跟它有关系? 伊利亚:没有的,没有的,那天拔了心口鳞片后,我昏迷了,来到这里才发现它的存在,它现在可能有点虚弱江横舟,你是不是不喜欢它啊? 江横舟忽然滞住,停顿半晌才从心地表达:如果它不会对你造成威胁,我想我是喜欢它的。 好诶,伊利亚欢喜,十分孩子气地说,那要不然,我们把它生下来好了,以后家里更热闹。 伊利亚完全忽略了怎么怀,怎么生,生下来孩子物种怎么算的问题,江横舟无奈地道声好。 --- 伊利亚怀孕的事情被乌尔林第一时间上报到了亚联盟,连江横舟都是在此之后才知道的。 吴行知马上意识到,这件事与当前全体魔物安置的问题同等重要,所以他就地成立了一个专项助产小组,全程监控伊利亚的孕期及生产。 第一次会议上,在询问孩子物种的问题时,乌尔林斩钉截铁地道:它将是一个新的物种!如果它顺利降生,这无异于告诉全世界,异种可以通过与魔物结契而繁育后代,我的天啊,这是多么伟大的创举 江横舟一言不发,伊利亚到现在已经昏睡了五天了,虽然他每天都会进入精神世界与伊利亚交流,得知他与孩子都没有任何问题,但他还是忧心忡忡,伊利亚怀孕没有任何可供借鉴的经验,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确保父子的安全健康,所以他选择接受助产小组的研究与帮助,起码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在一番激情感慨后,乌尔林很快拿出了伊利亚身体的各项检查数据,还有一张模糊的腹腔b超图片。 目前看来,伊利亚人形时,仪器是能够检测到孩子的存在的,它着床在腹腔,还没有分化出身体的形状,但已经有心跳了,从心跳声看,它很健康,完全没有受到当初父体受伤的影响 对了,父体没有产道,目测足月时需要开腹取出孩子 这一场会议开得江横舟心底发沉,虽没有什么表征证明伊利亚会有危险,但伊利亚现在还在昏睡,助产小组给不出任何解决办法,难免让他觉得他们毫无作用。 他照旧回到伊利亚的病房,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女人沉静地坐在床边,以一种慈爱的目光看着床上人。 江横舟立刻意识到,这是人形的森塔纳。 女人转过头,对他温和地笑了一下:你好,我是伊利亚的妈妈。 江横舟走进来,坐在伊利亚的另一侧,阿姨,您好。 在他走进的时候,森塔纳一直在打量他的身形动作,能量气场,然后她微微满意地颔首。 自己还没跟她提过伊利亚怀孕的事情,江横舟遂张了张嘴,却一时间想不到该如何说。 森塔纳温柔地看向伊利亚,轻缓地道:没想到伊利亚有了小宝宝。 江横舟惊讶:您知道? 森塔纳耐心地向这异种解释:魔物可以通过血液的味道判断身体状态,萨马尔雪山上闻到伊利亚血液的魔物都知道了他怀孕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啊江横舟的视线落到伊利亚的脸上,那目光是纯粹的温和疼惜。 魔物刚刚怀孕的时候是最虚弱的,因为孩子在吸收母体的魔力,我怀他的整个孕期都躲在草原深处。森塔纳看出了江横舟不安的状态,于是安慰他,你不用担心,刚刚我给他输入了银魅魔的血脉之力,他马上就会醒了。 江横舟真心道谢:谢谢您。 森塔纳笑了一下:我是他妈妈,你不用谢我这个。 床上的人轻轻动了下手指。 江横舟一下子紧张起来,伊利亚是要醒了吗? 床上的人眼皮骤动了几下,倏然之间睁开了眼睛伊利亚醒了! 纯白的空间映入他的眼帘,他最先看到的是迎上来占满整个视野的江横舟。 江横舟的声音有些沙哑,也带着些忐忑不安落到实处的安然:你终于醒了。 伊利亚浅浅笑了一下,另一侧的手要去抓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另一个人紧握在手里。 森塔纳涩然出声:宝宝 伊利亚怔忪转头,看到了那张最期待的脸,他立刻挣动着要去扑到森塔纳身上。 妈妈 话出口,自然而然带出些孩子般的泣音。 森塔纳将他拥抱在怀里,感受着怀中哭得一抖一抖的身体,自离开他后就一直被压在心底的愧疚潮水般漫上来,顷刻间淹没了一切。 第84章 这是她的孩子,她养得真诚、良善、纯粹的孩子,是她抛弃了他,让他在心志还未成熟、能力还不足以自保的时候面对残酷的世界。 即便如今的结果是好的,但她难以想象她珍爱的伊利亚究竟受过怎样的磋磨江横舟毕竟是个异种,他们的相遇、相处、相爱,肯定还是伊利亚吃苦更多,现在还有了孩子 这是属于他们母子的时间,江横舟默默退出了房间,安静地等在门外。 午后的阳光十分温暖,窗外斜碎的树影斑驳地撒到了窗内,微风轻拂,树影微动。 他们母子俩会说什么呢?伊利亚大概会彻底放开大哭一阵,用那种可爱又可怜的神情,跟个孩子一样。 这个心性还是个孩子的小魔就要给他生孩子了。 真神奇啊,这个未知的小孩子会像伊利亚那样胆小爱哭吗?长得应该跟伊利亚很像吧,一个缩小版的伊利亚。 江横舟小心地拿出那张乌尔林给他的b超图片,图片上那一团只能看到模糊轮廓的小东西就是他们的孩子,他很健康。 他和伊利亚,还有这个小东西,他们是一个完整的家庭。他的未来,会跟伊利亚和这小东西紧紧绑定。 在这个伊利亚醒来的午后,江横舟终于有了他即将有一个孩子的实感,也终于感受到了一种自家庭破裂后再也没有过的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