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如是》 第1章 [仙侠魔幻] 《应如是》作者:柒行【完结+番外】 简介 应如是看着他,微一挑眉:“你现在这样,看上去还比较像一个正人君子。在魔界那身装扮,像个……” “像个什么?” 应如是中肯道:“祸害。” 戚陌离像是得了什么夸奖,笑容莞尔,活像个勾引人的狐狸:“那不知侯爷有没有兴趣,把我这个祸害给收了?” 都说将门虎女,可自青渊候战死后,那曾经的天之骄子似乎也跟着埋没。家里人不仅不怪罪她,反而庆幸,因为这样,他们的女儿就不用再上战场!去他的三界苍生,他们的女儿最重要! 可那不是应如是想要的,以爱为名困住她的痛苦远比场上的厮杀来得更残忍。她忍着,她等待,直到那么一个契机,她便要把所有的面具都撕毁,暴露她最真实的本性,在最烈的骄阳下盛开! 第1章 百年隐忍,一朝而发!【上卷-启】 背景提要: 盘古开天辟地之初,天地间有神魔二族,二族本同源,因心性秉性不同,各占一方天地。 魔族贪念过甚,多次向神族开战,终被神族封入极苦之地。而神族也因此需要世代镇守,护佑一方安宁。 而后女娲大帝开创人世,祭告天地。 下九重云霄,穿越人间,再往下,就是暗无天日的魔界了。 正文: “青丘,地处仙界和人间的交界处,是九尾狐世代盘踞之地。偶尔会有几只不听话的小狐狸偷偷溜到人间,把人间搅得沸沸扬扬,青丘族长知道了不过一笑置之,做好善后事也便罢了。可仙界总有一些没眼力见儿又自以为是的文官,非要向天君上奏,说什么触犯仙界律法,要对那几只小狐狸施以惩戒。好在青丘族长与天君关系不错,这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应如是一袭黑色劲装,银冠束发,马尾随意地搭在肩上,衬得整个人劲瘦高挑。她正靠在身后廊柱上,和一旁的少年聊天。这少年名叫易清月,也是将门之女,二人同龄,神修苑里,应如是同她关系最好。 围猎还没开始,周围的神仙们都在热热闹闹地聊天,八卦。 “这次围猎旨在庆贺天后六千岁寿辰,顺便拉拢拉拢与青丘的关系,”应如是接着说道,“青丘虽也属于仙界,可毕竟不在九重天上,时间久了,难免疏远。天君把围猎设在青丘,除了想要表示对九尾狐族的重视,也想在九尾狐族中挑选合适的人来联姻,巩固双方关系。” 易清月一边附和地点头,一边撑着下巴望着远处感叹道:“青丘可真是个好地方!山美,水美,人也美!” 观猎台设在围猎场北面,以大理石作基,东、西、北三面均设观赏廊,长约十余丈,其中东、西两面呈八字张开,向围猎场延伸。其中北面的廊亭最高,与其余两座以台阶相连,坐在此处的都是身份尊贵的神仙。 天君天后坐在主位,左边是青丘族长,右边是皇子公主,离青丘族长不远处就坐着他的儿孙们。 应如是朝着她眼风方… 背景提要: 盘古开天辟地之初,天地间有神魔二族,二族本同源,因心性秉性不同,各占一方天地。 魔族贪念过甚,多次向神族开战,终被神族封入极苦之地。而神族也因此需要世代镇守,护佑一方安宁。 而后女娲大帝开创人世,祭告天地。 下九重云霄,穿越人间,再往下,就是暗无天日的魔界了。 正文: “青丘,地处仙界和人间的交界处,是九尾狐世代盘踞之地。偶尔会有几只不听话的小狐狸偷偷溜到人间,把人间搅得沸沸扬扬,青丘族长知道了不过一笑置之,做好善后事也便罢了。可仙界总有一些没眼力见儿又自以为是的文官,非要向天君上奏,说什么触犯仙界律法,要对那几只小狐狸施以惩戒。好在青丘族长与天君关系不错,这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应如是一袭黑色劲装,银冠束发,马尾随意地搭在肩上,衬得整个人劲瘦高挑。 她正靠在身后廊柱上,和一旁的少年聊天。这少年名叫易清月,也是将门之女,二人同龄,神修苑里,应如是同她关系最好。 围猎还没开始,周围的神仙们都在热热闹闹地聊天,八卦。 “这次围猎旨在庆贺天后六千岁寿辰,顺便拉拢拉拢与青丘的关系,”应如是接着说道,“青丘虽也属于仙界,可毕竟不在九重天上,时间久了,难免疏远。天君把围猎设在青丘,除了想要表示对九尾狐族的重视,也想在九尾狐族中挑选合适的人来联姻,巩固双方关系。” 易清月一边附和地点头,一边撑着下巴望着远处感叹道:“青丘可真是个好地方!山美,水美,人也美!” 观猎台设在围猎场北面,以大理石作基,东、西、北三面均设观赏廊,长约十余丈,其中东、西两面呈八字张开,向围猎场延伸。其中北面的廊亭最高,与其余两座以台阶相连,坐在此处的都是身份尊贵的神仙。 天君天后坐在主位,左边是青丘族长,右边是皇子公主,离青丘族长不远处就坐着他的儿孙们。 应如是朝着她眼风方向望了望,正是九尾狐那一家,连男儿都俊俏得不像话,打趣她道:“别老是看着啊,挑一个带回去!” “可惜有缘无份,我还没成年,只能望月兴叹啊——” “啊”字拉了长长的音调以示她的不满。 应如是笑道:“没事,等过两年你成年了,就来青丘抢亲,能抢几个是几个。” 话音刚落,易清月就伸手来挠她的痒,应如是笑着躲开。 往年围猎,进前三甲者才能得天君恩令。今年为庆贺天后寿辰,添了些彩头,增至前十甲,应如是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只要能求得一旨恩令,金银珠宝不在话下,升官加爵也可考虑。 猎场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入口,抽签决定从哪个入口入场。 应如是抽到了南,易清月抽到了东。二人碰了碰拳,围猎场里见。 若是凶残妖兽,周围必定妖气四溢,令人观之即走;若是神兽,周遭必定灵力旺盛,霞云烂漫。应如是屏息凝神,以仙力探之——东南方。 顺着妖气指引,应如是逐渐进入了一个迷障。看这架势,这妖物的品级应当不错。 应如是左手拿弓负在身后,右手挡在胸前,脚步放慢,连周身的气泽都敛了,生怕这妖物跑了。 这妖气时浓时淡,想来一直都在活动。忽然眼前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应如是眼睛微微一眯,阿月? 人影就躲在树干后面,应如是慢慢靠过去。那人影似乎感知到了,转过头,果然是易清月! 应如是大喜,她们两人联手,接下来一切都好办! 易清月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噤声,应如是点点头。两人站到一起,同时举起手中的弓。右手灌以仙力,一道道灵光便横架于弓箭之上。 不消犹豫,两道灵光挟带着破风之声,向迷障深处直冲而去。 一声利刃扎进活物的声音,中了! 周遭的树林随即悉悉索索的响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从树林深处冲出来。 一般,妖兽的领地意识都极强,若是被人入侵,必定不肯善罢甘休。应如是干脆再加把火。几掌轰出,周围的树倒了一片,迷障也被轰散,同时也恢复了周身的气泽。就不信它不出来报复这两个不速之客! 易清月一挑眉,似乎在说:不错啊,小姑娘拆家功夫见长! 应如是还没来得及回她一个眼神,无数黑影就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似是要扑上来撕咬她们。二人早有准备,几个纵跃,避开了冲在最前面的几团黑影,随后几掌打出,轰散了它们。黑影渐渐消散,这妖物也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一只蛇妖,还是已经修出上半个人身的。 应如是看到蛇妖的那一刹,呼吸一滞,鸡皮疙瘩沿着脊梁骨一直爬到后脑勺。 易清月看见这东西,心叫不妙,下意识转头去看应如是:“挺得住吗?” “没…没事…”应如是望着蛇妖,眼神发直。 易清月一看,也没时间安慰她。把两人的弓一换,拍拍她的肩,道:“你站一边就行,顺便再给我点仙力。” 说罢,二人一击掌,易清月飞身而上,朝着蛇妖就是三箭齐发。应如是也很快回过神来,忍着发白的脸色冲到战圈外围助力。虽然已经快千岁了,但她还是没办法离蛇太近,实在是,太恶心了! “应如是,打西南方!”易清月喊道。 应如是强压着恶心,一掌打出。 “东南方!” 又是一掌。 …… 几掌打出,又听到“铮铮——”的几声弦响。没多久,就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可以睁眼了,解决了。”易清月道。 应如是睁眼,看到那条蛇妖,身上插着好几支箭,箭上缠绕的仙泽都是她的。身下流的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其它的东西,大尾巴还缠绕在一起,扭来扭去,黏黏腻腻,恶心极了。 第2章 终还是没忍住,转身扶着树“哇——”就吐了。 易清月伸手勾了应如是别在腰上的锦囊,用还剩的一点儿仙力把蛇妖收了进去。收好了,拍拍她的背,无奈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怕这个东西,堂堂天界战神青渊侯的孙女居然怕区区一条蛇妖,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吗?” 应如是一边极力压抑自己肚子里的翻涌,一边说道:“不行,童年阴影,太深刻了,太恶心了。” “而且,”应如是勉强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道:“神仙嘛,多多少少都得有个克星,要不然容易遭人嫉妒。”说完勉强一笑。 这个时候还能插科打诨,易清月气笑了:“算了,你先好好缓缓,蛇妖我给你装进去了。恭喜你,拥有了第一只猎物,品级还不错。” 看到装着蛇妖的锦囊,应如是不禁又想起了刚才蛇妖趴在地上那一幕,“哇——”,又吐了。 两人顺着沿途旺盛的猎物气息走,顺手打了十几只小猎物。 忽见前方树林上空,灵光乱飞,竟时不时还有火光,这火光看着不像平常的焰火。倒像是——业火! 火麒麟! 这谁不想去分一杯羹,一品神兽啊! 二人加快脚步,往前方赶去。甫一出树林,就看到一群少年正在那儿苦战火麒麟,两边都是灵光大盛,气势非常。 看样子,这个火麒麟才刚刚成年,虽然身傍业火,但毕竟还没修到那个火候,伤不到他们。但同理,这帮少年也伤不到这只火麒麟,两边都在苦苦支撑。 忽然,人群中有一人急切地喊道:“妹妹,妹妹!快来帮忙!” 应如是循着这熟悉的声音抬眼望去,她堂哥——方落寒。周围那群少年也正是经常跟他厮混在一起的什么王公子李公子。他也差不多一千五百岁了,当着个小武官,据说今年要去考武修第二试,看以后有没有升官的运气。 “快来快来,要撑不住了。”方落寒面色憋得发白,又腾不出手,只能扭头喊她。 正这当,火麒麟浑身火光大盛,前面两脚一抬,灵光收敛,蓄势待发;再狠狠地踏下来,灵力携带着冲击力向周围震荡开来。有几个躲不及的被震到一边去了,趴在地上,一时间竟站不起来! 刚刚对立僵持的局面也被打破,火麒麟朝着这群人就是一通乱撞。周围“我的妈呀!”“我靠靠靠!!!”“啊啊啊!!!”的乱成一片。 应如是和易清月飞身退到战圈边缘,免得被误伤。 易清月望向应如是,只见应如是目视前方,果断道:“我们得抓紧了,待会要是吸引太多人过来,就不好收场了。” 围猎这种赛事,往往僧多粥少,这些少年们加在一起四五百还是有的。可是猎物呢?肯定没有四五百,数量能有人数的一半都谢天谢地,不仅要猎得多,还要比人家猎得快才行! 应如是跟易清月耳语几句,两人一点头,就分头行动。易清月招呼那几个公子哥儿一起结印御阵,吸引火麒麟和他们抗衡。 应如是则悄悄移到火麒麟背后,待其成抗衡之势,双手结印,以自身仙力化为剑栏,困住火麒麟。 火麒麟一被困住,易清月他们就撤了仙力,以免误伤。 应如是修的是极寒之法,与火麒麟刚好相克。火麒麟跳不出剑栏,身体哪里碰到剑栏,哪里的火焰就会熄灭结霜,惹得它越发暴躁,用两个犄角朝着应如是的方向猛撞。 眼看剑栏就要破了,易清月想上来帮忙,却被应如是一个眼神制止,众人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应如是牙关一咬,把剑栏一撤,左手反手一格护在胸前。火麒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束缚,向应如是撞来! 第2章 百年隐忍,一朝而发! 这一幕当真是惊险至极!方落寒在一旁都看呆了。 一阵剧烈的白光闪过,众人都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 眼前的空地上,应如是靠着树站着,身后的大树被压出一个浅浅的人形印。火麒麟虚弱地趴在她面前,身上的火光熄了一大半,只伏在地上痛苦地呜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头都抬不起来。 方落寒连忙赶上来,一边紧张着应如是一边说道:“我的天,妹妹,你没事吧?!我的天!” 他关切地望着应如是周身,虽然知道自己这妹妹小时候在武修方面天赋异禀,但任凭谁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造啊!那可是火麒麟! 易清月走过来,皱着眉头看她,面色有些不善,似乎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做,有些生气。应如是勉强对她笑道:“我没事,帮我把脚从树里拔出来。”她的后脚跟还卡在树桩里。 易清月忍着脾气回头道:“还看着干嘛,过来帮忙!” 众人一经提醒,忙上来把应如是七手八脚地从树里弄了出来。 应如是有些站不住,易清月伸手架着她。应如是道:“没事…咳咳咳…”顿时咳了一小口血出来。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应如是心道。 易清月望着她没说话,又望向方落寒他们。 “这这这……”方落寒一时语塞,一起抓麒麟,结果让一个姑娘,还是自己的妹妹,受这么重的伤,实在是让人不好意思。 后面有人开口道:“落寒兄,我看要不这样。抓麒麟的功劳咱们占三成,这两位姑娘占七成,如何?毕竟人家出了大力。” “对对对,我也同意!”有人附和道。 方落寒转头问道:“好,妹妹,你看如何?” 应如是立刻点头:“我也同意!”简直求之不得,竟然能让她俩分七成,这伤受得值! …… 临走前,方落寒犹犹豫豫地开口:“妹妹,我想问一下,那个,你是怎么制服火麒麟的?” 应如是笑笑:“简单,它撞我,我一掌打碎了它几根肋骨和一条腿。”… 这一幕当真是惊险至极!方落寒在一旁都看呆了。 一阵剧烈的白光闪过,众人都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 眼前的空地上,应如是靠着树站着,身后的大树被压出一个浅浅的人形印。火麒麟虚弱地趴在她面前,身上的火光熄了一大半,只伏在地上痛苦地呜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头都抬不起来。 方落寒连忙赶上来,一边紧张着应如是一边说道:“我的天,妹妹,你没事吧?!我的天!” 他关切地望着应如是周身,虽然知道自己这妹妹小时候在武修方面天赋异禀,但任凭谁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造啊!那可是火麒麟! 易清月走过来,皱着眉头看她,面色有些不善,似乎也没料到她会这么做,有些生气。应如是勉强对她笑道:“我没事,帮我把脚从树里拔出来。”她的后脚跟还卡在树桩里。 易清月忍着脾气回头道:“还看着干嘛,过来帮忙!” 众人一经提醒,忙上来把应如是七手八脚地从树里弄了出来。 应如是有些站不住,易清月伸手架着她。应如是道:“没事…咳咳咳…”顿时咳了一小口血出来。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应如是心道。 易清月望着她没说话,又望向方落寒他们。 “这这这……”方落寒一时语塞,一起抓麒麟,结果让一个姑娘,还是自己的妹妹,受这么重的伤,实在是让人不好意思。 后面有人开口道:“落寒兄,我看要不这样。抓麒麟的功劳咱们占三成,这两位姑娘占七成,如何?毕竟人家出了大力。” “对对对,我也同意!”有人附和道。 方落寒转头问道:“好,妹妹,你看如何?” 应如是立刻点头:“我也同意!”简直求之不得,竟然能让她俩分七成,这伤受得值! …… 临走前,方落寒犹犹豫豫地开口:“妹妹,我想问一下,那个,你是怎么制服火麒麟的?” 应如是笑笑:“简单,它撞我,我一掌打碎了它几根肋骨和一条腿。” 火麒麟警惕性和行动力都极强,若是不能诱得它近身,很难将它一击就中,速战速决! 方落寒一时间表情有些复杂,最后只拱手道:“勇士,实在是勇士!” 一伤换一伤罢了。 …… 易清月架着应如是离开,没怎么说话。 应如是一瘸一拐地走着,脚脖子好像扭到了,边走边说道:“我经常受伤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程度的伤,我有经验,几个时辰就好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是神仙,又不是凡人。而且那只火麒麟还小,根本伤不到我,你看我一根头发丝儿都没被烧着。” 易清月呼出一口气,长辈似的口吻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也不用安慰我。你老是这么拼,真是不要命了!” 应如是苦笑道:“没办法啊!我想要的东西,只有我自己能给,不拼一点就得不到。”   “哦,对了,”应如是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火麒麟的功劳咱俩平分。” 第3章 “跟我还客气?不用了,您是大功臣。我二你五就行。”易清月揶揄道。 “得咧,谢谢您咧!”应如是语气滑稽,像是凡间跑堂的小二的被打赏了一样,把易清月逗笑了。 最后清点战利品的时候,应如是的锦囊里有一只蛇妖,品级中上流,还有大大小小好几只品级中等的妖魔鬼怪,再加上五成抓火麒麟的功劳,如愿进了前十甲,得了个第三。 易清月的战果也不错,刚好够到第十名。 …… 晚间寿宴在观猎台举行,四周坐席和白天一样,只不过席间摆上了各种美味佳肴,观猎台中央的平地上燃着熊熊篝火,自带百种风情的狐族舞女绕着篝火跳舞助兴…… 天色已暮暮沉沉。 青丘不在九重天上,没有那万丈霞光,只有随着日月的昼夜更替。看着那火红的夕阳慢慢沉到西山之下,时间,好像真的流动起来了。 天君一一召见前十甲,对这些少年英才赞不绝口,天后也在一旁附和道:“而今我仙界人才辈出,本宫也甚感欣慰。” 轮到应如是,天君微笑道:“你这个小丫头,我看着倒是眼熟得很。” 应如是单膝跪在观猎台主位下方,语气恭敬却并不抬头望天君,只是目视前方:“我是青渊侯应泉的孙女,从二品文官方青云的女儿,应如是。” “竟是青渊侯的孙女,那可是战神之后啊!”九尾狐族族长看向天君,和声赞道。 天君捻着胡须,笑眯了眼,点着头道:“我记得……你好像在神修苑是文武兼修来着。文武兼修,少见啊,是个优秀的苗子!” “多谢天君夸奖。” “那你想要什么呢?”天君慈爱地问道。 应如是正色道:“请天君在我神修苑武修考试通过之后,赐我镇守人魔交界处八品武官之职。” 话音刚落,应如是就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目光从观猎台右侧扫了过来,像是要把她活剥了一样。 天君一听,顿时起了好奇心,笑眯眯地问道:“文武兼修,为何不选文官呢?” 应如是神色平淡,道:“继承家志。”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天君一听,这岂不正合他意,遂大手一挥,道:“如你所愿。你若能立得战功,我便准你袭青渊侯的爵位。” …… 应如是还在寿宴上就被母君派来的人叫走了。 “死丫头,给我滚进来!”盛怒的声音格外刺耳。 应如是撩开营帐,走了进去,从善如流地跪下。 营帐里,除了应夫人,方青云也在,皱着眉,看样子没那么生气。 应夫人怒火愈烧愈旺:“我还道你变乖了,听我的了。敢情是在这等着呢!你可真是厉害呀,不愧是我应九缦的女儿啊!百年隐忍,一朝而发!你可真能装啊!” 应夫人转过身深吸几口气,又转回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应如是的鼻子劈头盖脸地骂下来。 “我和你爹辛辛苦苦为你谋划,希望你未来能够官途顺畅。你倒好!你怎么答应我的,你是不是答应我去做文官的,你居然还能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对自己的父母说谎!这几百年装这么像,把我都蒙骗过去了!我还道你安分了,不准备去做武官了,哪知道你从一开始这心思就没消失过。还算计到我头上,真是我的好女儿!” 这几句话又尖又刺,但应如是只是垂着眼眸,不回嘴,也不说话。 方青云语气倒还比较平静,道:“这几百年你从未提过考武修的事,也不再提要去当武官。我和你娘还以为你早就放下了,却没想着你竟是等着这一回。你想当武官可以跟我们说啊,好好说!现在一句不发,直接就去人魔交界处,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好好说?”闻言,应如是抬头对上方青云的目光,回道:“我没好好说过吗?我从你们回天都时就一直在说,我喜欢武修,我想当武官。你们怎么跟我讲的,文官好,文官留在天都,爹还能为我庇佑。武官就是打打杀杀,说不定哪天就魂飞魄散了。我说,武官就是这样啊,但是我就是愿意去做武官。明明是你们一厢情愿,硬逼着我去文修我才去的,怎么到头来又是我的错?” 方青云解释道:“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希望你未来过的轻松一点。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很苦很难,我们……” “又是这句话!”应如是嘴角一勾,却毫无笑意,打断他,道:“为我好?哪次你们不是这样说的!” “我们又不会害你!”方青云苦口婆心地劝道。 “好心也能办坏事啊!”应如是回道。 方青云叹气道:“你还小,不知人心复杂。人魔交界处是什么地方,你没吃过苦,受不了那里的!” “我没吃过什么苦?”应如是简直要被气笑了。 应夫人怒道:“我算看出来了!你现在是大了,翅膀硬了,父母的话都不听了,一意孤行是吧!我还治不了你了吗?” 应如是回讽道:“怎么治,像小时候那样威胁我吗?是不去修文就把我最喜欢的鹦鹉送人?还是学一天武就把我关柴房一次?还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闹到神修苑,取消我的资格?”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直接跪立了起来,目光凌厉而又坚定地盯着应夫人的眼睛。 “你…你你…”应夫人简直要被气疯了,指着她的手指尖不停地颤抖。 “你还有两年半就成年了,这些年我和你爹为了你成年以后的事,花了多少钱,打通了多少人脉,结果你一句话都不说要跑去当武官。你对得起我们吗?对得起我们对你的付出吗?你有把我们当成你的亲爹娘吗?当初就不应该让那一步,还什么文武兼修,就应该直接把你转到文修,让你永远都没有这个心思!”应夫人吼道。 “对,我是对不起你们。死了都没办法给你带来价值。可是你们到底是把我当成女儿,还是应如是,我就‘应该像这样’活在你们的期待里吗?”一行眼泪缓缓落下,但应如是的声音没有丝毫消减下去。她真恨自己啊,怎么老是忍不住眼泪! “竖子啊……”应夫人双手叉着腰,在营帐里走来走去,暗暗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外面叫道:“来人,把应如是给我带回九重天,领罚!”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应如是站起来,转身便走。 “王八蛋的!”应夫人低声咒骂了一句。 应如是脚步一顿,不过也只顿了一下,便走了。 应夫人恨恨地盯着应如是的背影,心里越发的乱。 看到应如是走了,方青云转身对夫人劝道:“孩子大了,想做自己的事,你就消消气吧!” “她欺骗我们,欺骗我们你知道吗?这哪是应该对父母做的事?”应夫人一只手捂上眼睛。 方青云叹道:“也许确实是那段时间把她逼得太紧了,她才会这么做。如今天君已经下旨,还许诺要让阿如去承袭爵位。”方青云苦头婆心的说着:“天君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五百年前,岳父战死,你无功劳傍身,也无一官半职,不能承袭他的爵位;而我,本就是上门女婿,还是天庭文官,更不可能落在我身上。天君心里对岳父战死的事情心有愧疚,当年除了追封谥号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弥补,天君心里一直记着这事,现如今就想弥补到阿如身上,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阿如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什么爵位、什么弥补,哪有我的女儿重要?”应夫人甩开方青云的手,一掀帐篷就出去了。 方青云看着夫人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第3章 百年隐忍,一朝而发! 夜里,召祥云回到应府。自青渊侯去世以后,青渊侯府就改成了应府。府里现在只有少数下人,屋里的灯也都是灭的,可周遭的一切依旧明亮,毕竟是在永无黑夜的九重天上。婢女领着应如是到祠堂后便退下了,应如是走到青渊侯的牌位前,缓缓跪下,像个小孩儿一样道:“疯老头,这次是真的要挨罚了。”疯老头就是青渊侯,她爷爷。小时候她喜欢跟在爷爷屁股后面“爷爷”“爷爷”地叫,那个时候奶奶也还在,奶奶跟她讲,不要叫“爷爷”,要叫“疯老头”。后来大一点了,知礼数了,明面上叫的“爷爷”,私下里,还是叫的“疯老头”。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应夫人也到了祠堂,手里还拿着笞神鞭,鞭上带刺。应如是看到那鞭子心中不禁嗤笑一声,教训我还要用个神器,真是看得起我。这种鞭子,被抽上一顿,仙力大概能少那么个七八成;皮肉之苦么,笞神鞭所过之处皮开肉绽,一般会疼个十天半个月,期间只能趴着睡。应夫人站在祠堂前,面对着各位上神的灵位,对应如是道:“今日,我便要在列祖列宗面前罚你!不然日后我无颜面对他们,说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不孝女!”“这第一条,便是你欺瞒父母之罪。”话音未落,应夫人扬手便是几道鞭子下去,火辣辣的痛感从后背蔓延上来,应如是挺直了背,握紧了拳,一声不吭。“第二条,便是你一意孤行,私自决定……”“我都要成年了,你为什么还要逼着我?”应如是打断她,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应夫人闻言,扬手又是几道鞭子下去。饶是应如是穿的黑衣,那烛火的光芒也在血淋淋的衣服上跳跃着。应夫人虽不是上神,但好歹是将门之女,在上仙里也是排得上号的,下手又怎么会轻?“这第三条,便是你顶撞父母,出言忤逆!”……应如是的发丝被笞神鞭抽得纷纷扬扬,还有一些带血的发丝粘在她脖子上,脸上,不肯落下……应如是不知道她那天到底被母君数了多少罪,她真的有这么多罪吗?也许,她本来就是个罪人吧……应夫人打完,把鞭子往地上一掷,便转身离开了这儿,吩咐… 第4章 夜里,召祥云回到应府。 自青渊侯去世以后,青渊侯府就改成了应府。 府里现在只有少数下人,屋里的灯也都是灭的,可周遭的一切依旧明亮,毕竟是在永无黑夜的九重天上。 婢女领着应如是到祠堂后便退下了,应如是走到青渊侯的牌位前,缓缓跪下,像个小孩儿一样道:“疯老头,这次是真的要挨罚了。” 疯老头就是青渊侯,她爷爷。小时候她喜欢跟在爷爷屁股后面“爷爷”“爷爷”地叫,那个时候奶奶也还在,奶奶跟她讲,不要叫“爷爷”,要叫“疯老头”。后来大一点了,知礼数了,明面上叫的“爷爷”,私下里,还是叫的“疯老头”。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应夫人也到了祠堂,手里还拿着笞神鞭,鞭上带刺。应如是看到那鞭子心中不禁嗤笑一声,教训我还要用个神器,真是看得起我。 这种鞭子,被抽上一顿,仙力大概能少那么个七八成;皮肉之苦么,笞神鞭所过之处皮开肉绽,一般会疼个十天半个月,期间只能趴着睡。 应夫人站在祠堂前,面对着各位上神的灵位,对应如是道:“今日,我便要在列祖列宗面前罚你!不然日后我无颜面对他们,说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一个不孝女!” “这第一条,便是你欺瞒父母之罪。”话音未落,应夫人扬手便是几道鞭子下去,火辣辣的痛感从后背蔓延上来,应如是挺直了背,握紧了拳,一声不吭。 “第二条,便是你一意孤行,私自决定……” “我都要成年了,你为什么还要逼着我?”应如是打断她,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应夫人闻言,扬手又是几道鞭子下去。饶是应如是穿的黑衣,那烛火的光芒也在血淋淋的衣服上跳跃着。应夫人虽不是上神,但好歹是将门之女,在上仙里也是排得上号的,下手又怎么会轻? “这第三条,便是你顶撞父母,出言忤逆!” …… 应如是的发丝被笞神鞭抽得纷纷扬扬,还有一些带血的发丝粘在她脖子上,脸上,不肯落下…… 应如是不知道她那天到底被母君数了多少罪,她真的有这么多罪吗?也许,她本来就是个罪人吧…… 应夫人打完,把鞭子往地上一掷,便转身离开了这儿,吩咐人把应如是拖到柴房,“关禁闭!” 应如是顶着一身血淋淋的痕迹自己慢慢站了起来,这要是寻常神仙,这一顿鞭子下去,估计就得被人拖着走了。可应如是偏偏就不是寻常的神仙,伤得再重,只要不缺胳膊少腿儿,她就能自己爬起来,走出去。 旁边的小丫鬟想要过来扶她,她小幅度地挥了挥手,不需要。 真狼狈,她心中嗤笑道。 走到小柴房门口,应如是慢慢推开门,小柴房和原来一样,屁大点的地方,堆放着各种薪柴还有杂物,她拣了块席子在角落里缓缓坐下来,看着四周。 四百多年了吧,四百多年我都没来过这里了。应如是摇头笑笑,心里兀自想着,这里可真不是个好地方。犹记小时候,每次罚我就是把我关这儿,不过有时候关在这里也挺好的,我娘太聒噪了,在这里,至少耳根子清静。 她慢慢坐下来,盘腿打坐,微勾着背,把身后的头发都顺到前面来,免得到时候和血痂凝在一块儿,不好分开。 应如是没有睡,也没有入定,只愣愣地看着眼前发呆。 *********** 这次又要被关几天呢?应如是想着。 此时应如是也就五百多岁,相当于凡人十一二岁左右。 “唉,关几天都一样,在哪都一样,反正爷爷已经死了,也不会有人管我。”应如是仰面躺下,挺尸一般,一动不动。 傍晚,有下人送来了晚饭。打开了柴房的门,送到应如是面前,放下菜,就走了。和平时一样,四菜一汤,都是她喜欢的。 但是她一点心情都没有,看都懒得看一眼。 还要活着吗?还活得下去吗? 她望着天花板,她从被关进来就没怎么吃过东西。她感觉身上有些热,脑袋昏昏沉沉,大概是困了吧,困了那就睡吧。 睡着睡着,她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黏黏软软的在她身下。她伸手一摸,抓起来一看,竟然是一条差不多有两三根手指粗细的小蛇! 这条蛇一看被发现,张嘴就想咬她。可是,它动作没有应如是快,一下子就被应如是捏住了嘴,揪着它的尾巴往地上狂砸。应如是砸的差不多了,这蛇也差不多了。不过只砸了这一条,她就有些累了。 府里怎么还有蛇啊?应如是心中奇怪。但是,很快,她就没有时间奇怪了。柴房的角落里流出了一堆蛇,每一条都跟刚才那条差不多大。 才开始,她好歹能凭借自己敏捷的身手能躲过去,可也架不住它们数量越来越多。应如是本想用仙力打退它们,可谁知,仙力对它们丝毫不起作用,火烧冰冻都用过了,它们依然向应如是狂奔而来。随着数量越来越多,这蛇群简直是要把应如是整个人裹起来一样。 好死不死,冰叶也不在身边,现在的她可真算是手无寸铁之力。 冰叶是她自小就带在身边的佩剑,但前不久也因为一些破事儿也被她母君收缴了上去。 这下是真的要命了! 一堆蛇朝她涌来,那个视觉冲击,应如是觉得头皮都快炸了。她疯狂拍打着已经缠绕到她身上的蛇,又不停闪避着要往她身上冲的蛇。可是那些蛇就像不可抗力,她越挣扎缠上来的越多,缠得越紧。 她的心中嘶吼道:滚啊!都滚啊!!! 可她不敢张嘴喊,把嘴闭得紧紧的,她怕一个不注意,就有蛇会钻进来,要真是那样,她干脆自杀算了,这样都能解脱。被咬了几口也只能咬牙忍着,不能叫疼。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这么恶心! 慢慢地,蛇群好像逐渐冷静了下来,从应如是身上爬下来,围着她,“站”了一地。应如是嘴唇咬得都要出血了,好一会不能回过神。她在地上呆坐了片刻,眼珠才慢慢转起来。 她看向最近的那一条蛇,不知道为什么,那条蛇的眼睛好像有特别的吸引力,直接把她的目光抓住了。 金黄色的瞳孔倒映着自己的面容,忽然那个面孔开始扭曲,因为疼痛而夸张到极致的表情像是一把锋利雪亮的利刃捅进了应如是的心脏。 应如是紧皱着眉头,想把心口的那一阵剧痛捱过去。可那条蛇仿佛感知到应如是正在极力忍耐心口的剧痛,掐好了时间,全身如血浆一样爆开! “啊——” 应如是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血浆爆了她一脸,她眼睛痛的像被人剜了出来,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打出几掌,一掌把一边蛇头揍了出去。这一举动立刻就惹怒了蛇群,再次围攻上来。 不知道疯狂了多长时间,忽然,柴房门开,天光大亮,照得蛇群退避三舍,门口影影绰绰有一个身影。 “爷爷!”应如是痛呼一声。她已经忍到极限了,踉跄地爬过去,抱住他的腿。她的头发早就挣得散乱,身上还有几十处被咬穿的血洞,淌着黑乎乎的毒血。 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狼狈过!真是要崩溃了!!! 她仰着头望着身披白甲,被霞光笼罩的爷爷,泪流满面。眼泪把脸上的血迹都冲淡了不少:“爷爷…爷爷,你回…回来了…我…我好想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带我一起走,把我也带走!!!我在这呆不下去了,我觉得也活不下去了…每天都好难过,母君天天骂我,天天逼我!我要受不了啦!啊啊…!!!” 那个身影缓缓蹲下来,抬手摸了摸应如是的头,道:“阿如,你还很小,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还有很多风景没有去看,不要急着跟我走。” “可是,我真的感觉自己要活够了…真是要活够了!!!”她双手撑着地,低着头,眼泪扑扑欶欶往下掉,一颗一颗砸在地上。 起先,她眼睛里被喷了血浆,流出来的眼泪都像是鲜血。可是眼泪掉得太多了,多得把她的眼睛都洗干净了,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又慢慢露了出来。 “那你至少留下来看看吧,看看自己能做什么,看自己能留下什么意义。” “我就是觉得自己活着,除了惹母君生气,每天挨骂,还要做不喜欢的事,什么价值都创造不了!什么愿望都实现不了!一天到晚还要被威胁这个威胁那个,什么意义都没有!!!” “活着能有什么意义啊,什么意义都没有!什么意义都没有!!!”应如是崩溃地哭着,焦躁不安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青渊侯想扶她站起来,双手搀着她,可她没力气了,双腿发软,但终于还是勉强支撑站了起来。 青渊侯低头对她道:“你不是说你生而为战士吗?战士是坚强的,是勇敢的,是不会放弃的。” 应如是哭喊道:“我不是战士!!!战士不会有死志!战士不会被打倒!更不会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第5章 她又跌坐回地上,她实在是没有力气站着,低着头,双手捂着脸,任眼泪从指缝间流出来,仿佛喃喃自语:“我不是战士,至亲之人都不支持我,我为何守护?” 青渊侯道:“你的人生还长,会面对很多事,肩上会担很多责任。就比如现在你有作为女儿的责任,有作为神修苑学子的责任,还有作为一个神仙的责任。” “我不要!这些我全都不要!!我就想要个解脱,我可以放下这一切的,请您带我走!!!”应如是忽又来了力气,直起身,抓紧他的袖子,眼神发狠地望着他。 青渊侯兀自一笑,轻轻推了她一下,不知怎的,应如是一下就被推开了,跌回了柴房里。随即大门关上,柴房变暗,周围的蛇群如洪水般朝她席卷而来。 而她,无力挣扎。只看到一张张血盆大口冲她面门而来! “啊——啊啊!!嗯啊——嗯——” 声音渐渐埋没在蛇群之中。 第4章 百年隐忍,一朝而发! “啊——”应如是一下子惊醒,大口大口喘息着,额头上全是冷汗。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应夫人神色焦急,连忙上来想要安抚一下她,却被应如是一掌拍开。“别碰我!!!”应如是慌乱地摸摸自己的脖子、脸、嘴巴、眼睛,又摸摸自己的胳膊、腿、肚子。是梦吗?不是吧!怎么可能会是梦?!那堆蛇每一口都咬地无比真实,无比剧痛,无比恶心!她的心脏和脖子到现在都是绞痛的。被绞死了,是被绞死的。她还在大口大口喘息着。一想到那堆蛇,“呕——”,应如是趴在床沿就吐了。应如是吐完,又晕了过去。“医师呢?医师在哪?”应夫人着急喊道。医师闻声连忙过来诊脉。“不是只是发烧吗?怎么还吐了?您一定要看好,这是我亲女儿!不能出一点事!”医师一边连声答应一边忙着诊断。应如是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出了一身汗,烧总算是退了。眼睛缓缓睁开,闭上,再睁开。情绪早已恢复平静,眼神里没有刚醒时的懵然,只有淡淡的冷漠。耳边又传来母君那聒噪的声音:“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小姐的?她饭吃没吃,动没动不知道。就这么由着她来?……”应如是按了按耳朵,真是不知道她声音的穿透力怎么这么强!隔着门都这么强!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一个没忍住,“咳咳…咳咳…”听到咳嗽声,外面的人忙推门进来。应夫人这个时候可不敢骂她,轻声道:“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咳咳…水…咳咳”应夫人连忙又拿了一杯水给她,看着她喝下去。方青云闻讯也赶来了:“怎么样了,醒了感觉怎么样?”“咳咳…小毛病…没事。”“还小毛病,应如是,你可好几天都没吃饭呢?!你知不知道你还没到不用吃饭的境界,你才五百多岁!”应夫人道,她音调又不自觉拉高了。“行啦行啦行啦。她都这样了,你少说几句。”方青云拉住了应夫人。“我要洗澡…咳咳…身上难受。”应如是把整个人都浸到水里,耳边只有水咕噜咕噜的声音。她右手微微捂上眼睛,有些隐隐作痛。这不是梦。应… “啊——” 应如是一下子惊醒,大口大口喘息着,额头上全是冷汗。 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应夫人神色焦急,连忙上来想要安抚一下她,却被应如是一掌拍开。 “别碰我!!!” 应如是慌乱地摸摸自己的脖子、脸、嘴巴、眼睛,又摸摸自己的胳膊、腿、肚子。 是梦吗?不是吧! 怎么可能会是梦?! 那堆蛇每一口都咬地无比真实,无比剧痛,无比恶心! 她的心脏和脖子到现在都是绞痛的。 被绞死了,是被绞死的。 她还在大口大口喘息着。一想到那堆蛇,“呕——”,应如是趴在床沿就吐了。 应如是吐完,又晕了过去。 “医师呢?医师在哪?”应夫人着急喊道。 医师闻声连忙过来诊脉。 “不是只是发烧吗?怎么还吐了?您一定要看好,这是我亲女儿!不能出一点事!” 医师一边连声答应一边忙着诊断。 应如是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出了一身汗,烧总算是退了。 眼睛缓缓睁开,闭上,再睁开。情绪早已恢复平静,眼神里没有刚醒时的懵然,只有淡淡的冷漠。 耳边又传来母君那聒噪的声音:“你们就是这么照顾小姐的?她饭吃没吃,动没动不知道。就这么由着她来?……” 应如是按了按耳朵,真是不知道她声音的穿透力怎么这么强!隔着门都这么强!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一个没忍住,“咳咳…咳咳…” 听到咳嗽声,外面的人忙推门进来。 应夫人这个时候可不敢骂她,轻声道:“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 “咳咳…水…咳咳” 应夫人连忙又拿了一杯水给她,看着她喝下去。 方青云闻讯也赶来了:“怎么样了,醒了感觉怎么样?” “咳咳…小毛病…没事。” “还小毛病,应如是,你可好几天都没吃饭呢?!你知不知道你还没到不用吃饭的境界,你才五百多岁!”应夫人道,她音调又不自觉拉高了。 “行啦行啦行啦。她都这样了,你少说几句。”方青云拉住了应夫人。 “我要洗澡…咳咳…身上难受。” 应如是把整个人都浸到水里,耳边只有水咕噜咕噜的声音。她右手微微捂上眼睛,有些隐隐作痛。 这不是梦。 应如是用仙力探查自己的元神,发现自己的元神出现了一道裂痕,哪有神仙做梦能让自己的元神出现裂痕的?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能暂时搁置。这道裂痕很淡,基本不会有什么影响。只不过,因为这道裂痕,她可能会偶尔头痛。要想修补,也只有等她有机会飞升成上神以后。 脑子里又是那堆蛇,有的缠绕在她身上,有的吐着鲜红的信子,有的张着血盆大口。 她压抑着恶心,把脑袋探出水面,甩了甩头,不要想这个,想其它的。 还要活着吗?要怎么活着啊?不知道…… 还想当武官吗?不知道…… 怎么样才能当上武官?不知道…… 死不了那就先活着吧,无所谓,都一样。不过,要是活着的话,还是先离开这儿吧,不然我怕你捱不过去。应如是心里苦笑。 她要光明正大地从家中“出逃”,要不然即使是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们派人给抓回来。 家里人,她还是了解的。 **************** 应如是缓缓睁眼,眼神里泛不起一丝波澜,似乎只是梦到了很平常的事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身后的鞭痕依旧火辣辣的。 “这儿可真不是一个好地方,一来就梦到这种东西。”应如是慢慢盘腿坐起来,一边低声自语一边抬手把面前的头发甩到后面。 她闭上眼睛,打坐调理内息,身上的伤还是要及时处理一下。 也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这次又要多久才能被放出去。 这笞神鞭果然厉害,仙力都给我抽了个七七八八,睡了一觉都还没恢复多少。应如是探到自己的内息,心中感叹。 正在她调理之际,柴房外忽然有了悉悉索索的动静。应如是睁眼望向门口。 柴房门上了锁,只推开了一条缝,接着便听到有声音喊道:“小姐,小姐……”正是她的贴身丫鬟,朱缨。 朱缨本来只是伺候她生活起居的,私下里经常能看到应如是耍刀弄剑,渐渐她自己也能舞上两招。应如是看她招式不错,就干脆教她武功,之后赐名朱缨。 “小姐,你没事吧,我给你带了药。”朱缨睁着大大的眼睛,从门缝里望进来。 “没事儿,小伤。”应如是一边说着一边撑着旁边的站起来,她稍微一动,身后的衣物就牵扯到伤口,她顿时“嘶~”了一声。 应如是走到柴房门口慢慢蹲下身,朱缨连忙把小药瓶往门缝里塞,应如是接过来。 “哦,还有衣服。”衣服柔软,几件叠在一起也能从门缝往里塞。 “你这么光明正大地给我送药和衣服,就不怕被发现?”应如是看了看手里的药瓶,问道。 “哎呀!小姐,我是谁,这府里有谁是不认识我朱缨的,放心吧,不会有人往外说的。”朱缨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自豪的笑容。随即又暗淡下来,垂着脑袋道:“小姐,你可真是吓死我了。那笞神鞭哪里是夫人那么用的,虽然不会伤及元神,但是我昨天听着别的下人描述,说您后背的衣服都被抽烂了,皮肉和衣物混在一起,血迹斑斑的,吓死个人。” 应如是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朱缨也不等应如是回答,接着自己的话道:“昨天晚上我过来的时候,看应夫人一直在柴房门前徘徊,就不敢靠近。我就躲在角落里一直等啊等啊,等得都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看到夫人不在这里了,才敢来给你送药。” 第6章 应如是听到这里,轻笑着摇了摇头。 “小姐,您何必呢,搞得一身伤,我看着都心疼。”朱缨皱着眉头,语气听着比应如是这个挨了打的还要委屈。 应如是看着朱缨这委屈巴巴的小模样,轻笑道:“行啦,不是还能动吗?没事儿的。” “还能动就行了嘛,你怎么要求这么低啊!”朱缨委屈地低声说着。 应如是被她这可怜的语气逗笑了,一笑后背的伤就扯到了,只好转移话题:“我被关了多久了?” “一个晚上,大概有五六个时辰了。” 应如是点点头,又道:“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没呢,我待会儿再出去打听打听。” “唉,可惜了,我修为还不够,这锁上有法力,我弄不断。”朱缨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略有些自责:“要不然我就能进来,给你送送衣服,换个药什么的……” “胆子越发大了,我母君亲自上的锁都想着弄断。”应如是调笑道。 “哪儿能啊,没有小姐您的胆子大,您好歹知会我一声嘛,我也能做些准备什么的。” “准备什么?”应如是笑着问道。 “那一定提前在这个小柴房里多准备一些药,衣服,食物,茶水,哦、对,还有一张能供你休息的床榻……” 应如是看着朱缨掰着手指数着要给自己准备的东西,轻笑道:“你干脆把我的房间搬过来算了。” “小姐,我说正经的。” “好好好,”应如是笑着抬抬手,示意自己也表赞同,接着道:“药也送到了,你快回去吧,免得被发现,到时候跟我一样被关起来那可就不好过了。” 朱缨这才点点头,道:“好,小姐,那我明天再来看你。”随后又低声贴着门缝道:“门口的那两个小丫头已经被我买通了,小姐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应如是无奈地点点头,笑道:“行了行了,快去吧。” 看着朱缨走了,应如是才慢慢挪回自己的窝。 背上的血早就干涸结块了,把皮肉和衣服粘在了一起。应如是除去腰带,把衣服一件一件往外脱,脱外衣的时候还好,越往里越像是在剥皮。 应如是也没别的法,额头上冒着冷汗,一点一点把衣服扯下来,疼得手臂发颤。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又开始淌血,把衣物除完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整个剥下来了。 终还是没忍住疼,应如是手握成拳狠狠地锤了下去,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凹坑,但她喉咙里硬是一点儿声响都没发出。 她伏倒在一边,头埋在手臂里,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始上药。上药的时候药拿不稳,应如是埋头又趴了下去,使了个术法,那药就在仙力的维持下,一点一点倒在她背上。 等到疼痛慢慢减弱下来,她才坐起来,扯了一件干净的里衣,云锦这样上好的布料在她手里变成了一段段的绷带。她一段一段往自己身上缠上去,最后拿起另一件衣服穿在外面。 做完这些,都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了。她继续趴在地上,身上乏力。 火麒麟的伤昨天就好了,现在这伤,估摸着要躺个六七天,应如是想着。 不急,这次肯定会被关个六七天,甚至更多。 …… 第三早上,大约是怕应如是死在这里面,应夫人差人送来了干净的衣物和药。 应如是看着送来的东西,自言自语道:“其实也可以不送的,朱缨每天早晚都给我送这些。倒是早点把我放出去来得比较实在。” 第六七天的时候,应如是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仙力也恢复到九成左右。而应夫人像是把应如是忘了一样,应如是又等了两三天也没有要放她出去的意思。 行吧,反正有吃有喝还能睡,我都无所谓。 应如是第一条原则,就是绝对不会跟自己过不去,随遇而安,在哪都能过得挺舒服。 又两三天过去了,到底是应夫人先沉不住气了。 “把那个死丫头放了,别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第5章 斗戏场上,浸血染烈! 应如是舒展了舒展筋骨,走出这个小柴房,回到自己房间。近十天没有梳洗,又是伤又是血又是汗的,整个人都是臭的。回到自己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好好洗涮一下,朱缨知道她今天被放出来,早早就准备好了洗澡水。应如是把自己整个人都浸在温水里,还有点不太习惯。因为自身仙法的缘故,应如是往常都是冷水沐浴。但今天朱缨说不行,说她身子刚好,不能洗冷水澡,软磨硬泡,最后硬是把她按进了温水里。应如是这一脉与天君一家沾亲带故,出生于上古神族,是以,她这个家族千万年来上神辈出。当然,她母亲由于修习仙法太晚,错失了飞升的机缘,是个例外。应如是基础仙法扎实以后,便在云归上神和青渊侯的教导下修习上神之术——破晓寒。破晓寒乃是水系术法中的极寒之法,修习之初讲究静心冷性,戒骄戒躁。为了辅以修行,应如是自修习时起便是冷水沐浴。沐浴后,应如是换了一身浅色便服。正在她边绑着腕带边往外走这当,朱缨领着易清月进来了。“这是要去哪?”易清月问道。“阿月?!好久不见啊。”应如是笑着说道,又转头对朱缨说:“快去备茶。”朱缨刚点头应下,易清月摆摆手道:“不用了,我就是顺道来看看你,一会儿就走了。”应如是点了点头,对朱缨使了个眼色,朱缨就退下去了。“听说你被你母君罚了,身上的伤怎么样?”“小问题,早就好了。”易清月打量着应如是上下,问道:“又要去人间?”“嗯。”“你还真是……”易清月嗤声道:“哼,会折腾!”“放心吧,我你还不知道吗,抗打耐揍,结实得很。”“我……就是来看看你。”她顿了一下,道,“看看你是不是半死不活,需不需要我的帮助。”易清月语气直白。“哈哈。没有半死不活,也不需要帮助。”应如是看着易清月的眼睛道,“我没事,不用担心。”易清月这才点了点头,问道:“最后一次了?”应如是点头:“最后一次了。”“那我就回去了,晚上等你的战果。”“好,一会儿找你。”应如是离开应府,直接就下了… 应如是舒展了舒展筋骨,走出这个小柴房,回到自己房间。 近十天没有梳洗,又是伤又是血又是汗的,整个人都是臭的。回到自己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好好洗涮一下,朱缨知道她今天被放出来,早早就准备好了洗澡水。 应如是把自己整个人都浸在温水里,还有点不太习惯。 因为自身仙法的缘故,应如是往常都是冷水沐浴。但今天朱缨说不行,说她身子刚好,不能洗冷水澡,软磨硬泡,最后硬是把她按进了温水里。 应如是这一脉与天君一家沾亲带故,出生于上古神族,是以,她这个家族千万年来上神辈出。当然,她母亲由于修习仙法太晚,错失了飞升的机缘,是个例外。 应如是基础仙法扎实以后,便在云归上神和青渊侯的教导下修习上神之术——破晓寒。破晓寒乃是水系术法中的极寒之法,修习之初讲究静心冷性,戒骄戒躁。为了辅以修行,应如是自修习时起便是冷水沐浴。 沐浴后,应如是换了一身浅色便服。正在她边绑着腕带边往外走这当,朱缨领着易清月进来了。 “这是要去哪?”易清月问道。 “阿月?!好久不见啊。”应如是笑着说道,又转头对朱缨说:“快去备茶。” 朱缨刚点头应下,易清月摆摆手道:“不用了,我就是顺道来看看你,一会儿就走了。” 应如是点了点头,对朱缨使了个眼色,朱缨就退下去了。 “听说你被你母君罚了,身上的伤怎么样?” “小问题,早就好了。” 易清月打量着应如是上下,问道:“又要去人间?” “嗯。” “你还真是……”易清月嗤声道:“哼,会折腾!” “放心吧,我你还不知道吗,抗打耐揍,结实得很。” “我……就是来看看你。”她顿了一下,道,“看看你是不是半死不活,需不需要我的帮助。”易清月语气直白。 “哈哈。没有半死不活,也不需要帮助。”应如是看着易清月的眼睛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易清月这才点了点头,问道:“最后一次了?” 应如是点头:“最后一次了。” “那我就回去了,晚上等你的战果。” “好,一会儿找你。” 应如是离开应府,直接就下了九重天,到了人间。 天上一天,凡间一年。 …… 人间,王都,如意坊。 应如是从一个小角落里显形出来,变了个男身,身量更高。 虽说她本就长得眉目英气,但一看她那面相,便知是个姑娘,是以,此时还变了面容,是个温笑郎君的模样。 第7章 一股香靡之气扑面而来,周围环境吵吵嚷嚷,靡靡之音似有似无…… 美人在怀,喝酒划拳,真是好不快活。 如意坊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座青楼,但它底下还有赌坊,斗戏场,这些,就不太能上台面了。底下的那些场所都是只有规定的客人才能进的。 有个女娘撞上了应如是,作势要往她怀里靠,应如是也没客气,大大方方地搂着。顺便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到那女娘手里。眼睛看着远处走廊,低头用男声问道:“今天的斗戏怎么样?” 那女娘一看到那硕大一锭银子,顿时心花怒放。娇声道:“今天来了好一批货呢,质量都不错,公子要去看看吗?我给公子带路!” “不用了,多谢姑娘。咱们下次再约。”应如是勾起嘴角,边笑边把女娘推到了一边,自己向如意坊深处走去。 只听到后面娇嗔道:“公子,下次哪还记得人家?” 应如是没管她,继续往里面走。 绕过一根廊柱,又转了个弯,就到了一个小门口。小门口有两个武士守着,应如是看都没看他们,向他们一人扔了一片特制的金叶子,径直往里走。 下了楼梯,光线越加昏暗。空气里混着浓浓的烟味儿,尘味儿,泥巴味儿,还有那种铜钱的腐锈味儿。 “来来来,买定离手啊!买定离手啊……” “大!大!大!…我赢啦!!!” “哎呀,怎么又输了……” “没钱了还来赌,丢出去,别让他再进来!” …… 赌坊里总是很热闹,而且是有钱没钱都想凑的热闹。 应如是穿过赌场,最终走到了一排栏杆边,望着下面的四方土坑——斗戏场。 观斗戏。斗戏,是一种以观赏别人肉搏为乐趣的消遣,王都里的人有不少对此嗤之以鼻,但是往往他们的小子姑娘都喜欢往这儿凑。打斗的人,抓来的、绑来的、迷来的,反正都是被人贩卖到这里的,身材越壮的,越会打架的价钱越高。 运气好,连赢五场的,或者被某些达官贵人看上直接买走的,就能离开这里,脱离困狱。运气不好,可能直接死在斗戏场里。就算没死,重伤者也不会得到医治,轻伤者继续上场,对于一些稍微弱一点的人来说,算是永无出头之日。 在这里,要想活下来,就只能死斗!以命相搏,方有生机。 这种非法买卖,而且还是在王都,本来早就应该销声匿迹的,但是权利和利益,有些人总是能二者兼得。 那个女娘说得不错,今天的这批货确实还可以。斗戏场中间站着一个体格健硕的青年,目光凶狠,衣服破破烂烂,身上挂了好几处彩,嘴角也还有淡淡的血痕和淤青,据说今天已经连赢三场了。 怪不得,经过鲜血和残忍的洗礼,那种戾气不用眼睛看都能感受到。 应如是小臂撑在栏杆上,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下方。 斗戏场四方的墙壁上溅着斑驳的血迹,有陈年的,也有新鲜的,灰黄的土墙见证了诸多的残忍。 第四场了。 这次和他对战的是一个小个子青年,比他矮了一个头,小个子青年身材精壮,身体灵活。他右手一拳挥来,小个子青年却从他臂弯下一穿而过,回身反砍一手刀,打下了他的胳膊。但是他反应也很快,胳膊被打下的同时,左拳瞬间挥来,小个子青年躲闪不及,一下子就被掀飞在地上,登时一口血吐了出来。 “好——好——”周围一片喝彩。 接着,便是腥风血雨的洗礼。 台上众人鼓掌欢呼,大声尖叫,甚至还有往斗戏场里砸银子的,这仿佛才是高潮啊! 等到地上的人动弹不得,他才慢慢停下来,直起身,昂起头,张开双臂,向四周示意,迎接看客的欢呼和赞美! 这,是斗戏场的规矩! 就你了! …… 场间休息,一炷香之后,第五场才会开始。 应如是隐了身,下楼走到斗戏场后台。看到那个青年正坐在一旁慢慢喝水,小个子青年拖着腿慢慢走过,分明没看到的那样伤的那么重,就是身上淤青比较严重。 应如是看到这个小个子青年,脚步顿了一下,略一思索,来都来了,算了。 应如是找到下一个要上场的人,轻轻捏了一下他的后脖颈,弄晕了,拖到一旁的柜子里。自己幻化成这个人的样子,站在一旁,等着上场。 “丙十二第五场——赢则走,连赢五场斗戏不留;输则退,前四场一笔勾销!” 两人上场,楼上众人齐声呐喊:“丙十二!丙十二!……” 应如是站在丙十二对面,青年的眼神依旧凶狠,可再凶狠,对应如是来说都没有威胁力,真正的凶狠不是写在眼睛里的。 丙十二猛地发力向应如是冲来,依旧是那种不顾一切,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气势。但很不巧,这一击被应如是很轻松地躲过了。被躲过了好几次,那青年似乎有点烦躁了,怎么打都打不中! 对方似乎在遛他! 应如是也看出来了,随即脚步顿了一下,就这一下,拳头就落在她的脸上。下一瞬,她的拳头也落在了丙十二脸上。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使用过仙力,在这里,她更愿意实打实地肉搏,要不然就没意思了。 丙十二一脸不可置信,猛地抓住应如是的肩膀,右腿一勾,把应如是摔倒在地上。低声道:“对不住了,兄弟!”他血红的眼睛和这一句话当真是极不相衬。 然而他话音刚落,应如是一脚踢他下路,胳膊肘直取他脖颈。丙十二不得已翻身闪开,应如是连忙起身。 第五场了!第五场!他只要打赢就能走了!就能脱离这里了!!! 也顾不得兄弟不兄弟了! “啊啊啊——” 这青年当真是力气极大。臂膀上的青筋全都鼓了起来,把自己的胳膊当流星锤使,一胳膊直接往应如是脸上招呼。 应如是矮身一躲,出了两拳,一拳打在腰腹,一拳打在腋下。丙十二痛呼一声,倒退几步。 看客们振臂高呼,人群又开始兴奋了,依旧有往下砸银子的。 “好啊!好啊!打——打——” 瞬间又过了几个回合,见蛮力总被躲过,对方又遛起了自己,丙十二换了策略,又是一胳膊向应如是甩去,应如是下意识一躲,却被丙十二冲上来死死抱住了腰腹。丙十二抱住她,大喝一声,直接就往应如是身后的墙上撞。 “好!精彩!……”人群又是一番喝彩。 呵!居然被算计了!应如是心里嘲道。 应如是下意识去推他的肩膀,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掰下来,可这个人力气实在是大,像焊死了一样。应如是自诩力气也不算小,可就是掰不动。 被猛地撞到墙上,她感觉胸腔内有一股腥甜上涌,闷哼了一声,屈肘往他后脖子砸。 第一下,丙十二依然死死抱着她。 第二下,丙十二依旧死死抱着她。 第三下,他有点招架不住了,手臂上的力气开始松懈。 第四下,他整个人就半跪在地上了。 第五下…… “赢啦!赢啦!……” 不管是哪边赢,观众们都很高兴,但是他们仍旧不满足。 “打死他!打死他!……” “打死他我给你一千两!!!”突然有人这么喊了一嗓子。 “打死他我就把你买了……” “我出一千五百两!” …… 应如是抬起丙十二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微笑道:“血腥总是很让人兴奋,不是吗?” 话毕,一拳下去……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11-16 冷知识:应如是172,易清月170,方落寒185还有,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第6章 斗戏场上,浸血染烈! “丙十二,甲二十。你们可以走了,有人把你们买了,买主在那。”说话的人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账本,顺便指了一个方向,那儿有个小门,直通外面小巷。丙十二和那个小个子青年一听到这消息,脸上都写满了惊讶,连忙向买主那个方向走去,打开门,没见到什么人啊?再一看,左边有一个人影正往外走。他背对着他们招了招手,淡声说道:“我不管你们,自己找点事儿干。”说完,身影一闪,人就不见了。“老李,咱们自由了!咱们自由了!!!”说完,甲二十紧紧抱住这个叫老李的,哭得几乎要颤抖起来。老李也抬手揉了揉眼角,“嘶~,疼!”然而另一边,应如是按了按胸口,啐了一口血沫出来。心道,大意了,要好好反省。……半夜,易汝安将军府。一道身影从房檐上一闪而过,守夜的婢女打着哈欠,以为自己看走了眼,也没多在意。“阿月,阿月。”听到窗户外传来轻声呼唤,易清月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应如是一半被打得淤紫的脸,但她也不见得有多惊讶。应如是已经变回了女身,但伤还是实实在在伤在她自己身上。易清月让到一边,应如是单手一撑就翻了进来。举起手里拎着的东西,笑道:“秋来香的糕点,我特地买的,一起吃!”易清月无语道:“有门非要走窗户?”应如是哈哈道:“小心为上,小心为上……”“谁这么厉害?”易清月盯着她地脸问道,谁这么厉害还能把您打成这样?应如是坐到桌子旁,自顾自地打开包着糕点的油纸,干脆简洁地回答道:“让了一下,大意了。”“哦。”易清月转身去旁边的小书架上拿药。这些药原本只是为了不时之需,但应如是每次打完架都来找她,渐渐就专门给她备着了,专治跌打损伤。“鞭伤没事了吧?”“早就没事了,都好了好几天了。”应如是毫不在意地答道。“嗯,那还好。坐好。”应如是乖乖坐好,等着上药。“不好,我已经好几百年没被关过了。”“那也是你应得的。”易清月道,语气不容置疑。应如是对此也深表赞同地点点头。易清月用… 第8章 “丙十二,甲二十。你们可以走了,有人把你们买了,买主在那。”说话的人漫不经心地翻着手里的账本,顺便指了一个方向,那儿有个小门,直通外面小巷。丙十二和那个小个子青年一听到这消息,脸上都写满了惊讶,连忙向买主那个方向走去,打开门,没见到什么人啊? 再一看,左边有一个人影正往外走。他背对着他们招了招手,淡声说道:“我不管你们,自己找点事儿干。”说完,身影一闪,人就不见了。 “老李,咱们自由了!咱们自由了!!!” 说完,甲二十紧紧抱住这个叫老李的,哭得几乎要颤抖起来。老李也抬手揉了揉眼角,“嘶~,疼!” 然而另一边,应如是按了按胸口,啐了一口血沫出来。心道,大意了,要好好反省。 …… 半夜,易汝安将军府。一道身影从房檐上一闪而过,守夜的婢女打着哈欠,以为自己看走了眼,也没多在意。 “阿月,阿月。” 听到窗户外传来轻声呼唤,易清月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应如是一半被打得淤紫的脸,但她也不见得有多惊讶。 应如是已经变回了女身,但伤还是实实在在伤在她自己身上。 易清月让到一边,应如是单手一撑就翻了进来。举起手里拎着的东西,笑道:“秋来香的糕点,我特地买的,一起吃!” 易清月无语道:“有门非要走窗户?” 应如是哈哈道:“小心为上,小心为上……” “谁这么厉害?”易清月盯着她地脸问道,谁这么厉害还能把您打成这样? 应如是坐到桌子旁,自顾自地打开包着糕点的油纸,干脆简洁地回答道:“让了一下,大意了。” “哦。”易清月转身去旁边的小书架上拿药。这些药原本只是为了不时之需,但应如是每次打完架都来找她,渐渐就专门给她备着了,专治跌打损伤。 “鞭伤没事了吧?” “早就没事了,都好了好几天了。”应如是毫不在意地答道。 “嗯,那还好。坐好。”应如是乖乖坐好,等着上药。 “不好,我已经好几百年没被关过了。” “那也是你应得的。”易清月道,语气不容置疑。 应如是对此也深表赞同地点点头。 易清月用食指使劲儿戳了一下她的脑袋,道:“我看你呀,就是欠揍。” “哎哟,我现在是伤患,你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吗?看在我这么惨的面子上。” “不能。”易清月语气坚决淡定。 上完了药,易清月叹道:“你这次算是彻底把你母君得罪了。” 应如是一边咬着糕点,一边说道:“我也不想闹这么僵,可是她压根儿就不想放过我!” “我就想洒脱一点,自由一点,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我母君就是不允,威胁我,逼迫我,恐吓我。那时候又小,只能随便给她欺负,不能顶嘴,不能反着来,要不然处处都要挨骂。”应如是喝酒一样倒下去一杯茶水。 易清月叹道:“一个是你爷爷的女儿,一个是你爷爷从小亲自带的,怎么性格差这么大?” 应如是转着手里的杯子,望着她道:“我是我爷爷亲自带的,我母君不是啊。我奶奶是我爷爷在战场上捡到的,大字儿不识一个,还很泼辣。我母君出生以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奶奶在带,久而久之,就这样了。脾气火爆,我基本上是从小被骂到大的。” “不过……”,应如是顿了顿,似是觉得很矛盾,道:“骂归骂,从小到大,她可从来都没打过我。” 应如是望着窗外的树枝道,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自己这么多年算是炼出来了,可看到她那么往死里打我,心里还是会难过,血缘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 在斗戏场里被人捅几刀子,都没这一顿鞭子疼…… 易清月抬手把她鬓边的碎发拂上去,道:“你又不是鬼,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当然会疼了。” 窗外树枝无风摇曳,显得格外静谧…… …… 应如是三百岁的时候,天庭有个文神官和魔族暗中勾结,但是她父亲跟这个文神官关系不错,并且自以为深知其为人,便向天君上书一封,为其求情。可是当时天君颇为忌讳此事,又在气头上,一怒之下,就想贬了方青云。但毕竟当时青渊侯还在,方青云又是上门女婿,这个面子不能不给,于是就找了理由把方青云调到东海做个了个四品文官,明升暗降,不得召,不得回天都。 当时方青云要离天都赴职,按理随行带家眷。但当时应如是还小,夫妻二人一想,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那还是不要带她去了,就把她留在青渊侯府,青渊侯亲自照料。刚好青渊侯年纪渐渐大了,天君也有意让他退下来,带兵打仗的事务比之前少了许多,闲暇颇多。这样,应如是就能继续呆在天都,得到最好的资源和培养。 扎根在天都,以后的路,她会走的顺坦一些。 的确,无论是嫁人还是做官,在天都,都有最好的选择。 果不其然,夫妻二人这一走就是两百年。 两百年间,应如是在青渊侯的教导下,刀枪剑戟,骑马射箭,无一不精。拉弓打鸟,上房揭瓦,喝酒划拳都是小意思。甚至还有幸跟着爷爷去过几次战场。 从小,就是武将的好苗子! 但是,武将归武将。应如是在青渊侯的教导下待人有礼有矩,只是在家里或者私下的时候不拘小节些,行事自由些。因为爷爷教育她:习武之人不仅要有武德,不得随意恃武欺人,更要有品德,道理讲不通才能动手。 对待下人也态度平和,从不因为是下人或是他们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而随意责骂甚至侮辱于他们。出门在外更是被称赞:“小小年纪就这么懂规矩,将来真是不得了。” 只是孩子心肠,在外人看不见的时候,顽皮了些罢了。 等到应如是五百岁,她爹被调了回来。应夫人一进门,就看到了正爬在树上的应如是。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女儿。 应夫人当即下了决心,一定要把她掰正回来。这样下去,还怎么嫁人?不过对于这一点,青渊侯说的是:“嫁什么人?爷爷能养你一辈子。” 青渊侯还常常教育她:“神啊,还是活得随性洒脱一点比较好。什么男孩儿能做的,女孩儿能做的,是人能做的就行,不必拘泥于小节,该怎么玩儿怎么玩儿。来,我告诉你,你爬树的时候……” 大概是因为青渊侯对她从小的教诲,应如是才成了如今这个性格。 …… 是夜,应如是带着脸上的伤,也不可能回府,就和易清月两个人挤了挤,躺在床上聊天。 “今天跟我打的这个人前四场还放水来着,我吊着他,他才好好跟我打。” “你自找的,非要折腾自己!” “折腾不死就往死里折腾,这是我一以贯之的信念。” “什么歪理,我是不信的。再说,不是生而为战士吗?” “唉,别提了。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杀人放火哪样没干过,配不上这个词喽!” “说不好听点,武官、战士干的不就是这种事吗?” “那不能,至少不能像我一样。”应如是的语气就像在谈着下一顿吃什么一样,不庄重,也不刻意。 “你怎么了,和斗戏场里的人打架,还算……比较……公平?唔……”易清月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毕竟斗戏场这种东西本就不应存在。 应如是知道她的意思,不等她想出下一句,就自己接着道:“就是自己找虐呗。” 易清月所知道的,应如是去斗戏场打架的早些年,出手的技巧和力度还控制不好,经常把对方打成重伤。虽然这对斗戏场来说是家常便饭,对学武的更是正常。但那毕竟可是一拳一拳下去,一拳一拳把人打得血肉横飞,心理上的冲击总会有些大。 有时候碰到过于强悍的,虽不至于让自己重伤,却也是经常满身淤紫地回来。甚至还有几次,对手偷偷带了小刀上场,在应如是身上划了好几道,给易清月看得连连咋舌。斗戏场里的这些人总是想尽办法把对手干掉。 不过,易清月只知道应如是这些年时不时会跑一趟斗戏场,却不知道具体原因。今日,应如是说这是最后一次了,易清月没忍住,问道:“你常说,你去斗戏场是为了一个人,谁啊?” 应如是嘴角微微扯了扯,眼神里微微有杀气和冷漠蔓延开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迟早有一天我会面对他。我要为我们的见面做好充分的准备。” “他……真的存在吗?” “他,肯定存在。” 易清月沉吟一声,道:“要不要到时候我请天君把我俩调到一块去当差,你要是有事儿我也能及时帮上忙,反正求恩令的时候我求的也是八品武官。” 第9章 “别了,那地方可不好玩。”应如是苦笑道。 人魔交界处是整个仙界里战事最频繁,任务最重,风气最差的地方。除了本身就委派在那的仙界军队,还有不少或被罚,或被贬,或流放的士兵和犯人在那充当苦役劳作。主军区倒还好,毕竟有仙界大将管,还都是仙界委派的正规军队。其他次军区,有些兵是在当地征集的,明面上人模狗样,私下里什么样就不好说了,毕竟天高皇帝远。而且,人魔交界处,人神魔杂居,局面实在是混乱。 “那你还要去,东南西北四个地你不选,非要跑底下去受罪?” “你不知道,东南西北四个地儿我爹多多少少能管到我。但是人魔交界处,天君直辖,除了规定的日子,父君母君看都看不到我,跟流放了一样,哈哈哈哈。”应如是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还真是,笑得出来!” “没办法,一想到要离开他们,我就高兴。” “有你哭的时候。”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第7章 往事集 明升暗降“娘亲,娘亲。快来!”应如是跑在前面,手里举着竹编小蝴蝶,转头大声呼喊。“你慢点,别摔了!”应夫人从后面走过来,步履轻盈,像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家。应夫人快走几步,赶上了这个小鬼,而这个小鬼早已停在原地,等她娘亲来牵她的手。应夫人刚把手伸过去,应如是头也不回地就拉住她往前走。“又看到什么啦?”应夫人语气宠爱。“娘亲,那里有卖糖人的,都好好看,我也想要一个。”应如是歪头望着应夫人。“应如是,你今天已经吃了两串糖葫芦了。你还是小朋友,少吃一点甜的。”应夫人嘴上这么教育,语气却像和小孩儿斗嘴一样幼稚。“啊?娘亲,给我买一个嘛!我们好不容易才来逛一回人间,买一个嘛!买一个嘛!”应如是摇晃着应夫人的手臂撒娇道。真是架不住这个小鬼,要是不给她买,她能絮絮叨叨念叨一整天。应如是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一个糖人,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又蹦蹦跳跳的去看前面的小摊。……等到人间的夜幕落下,明晃晃的月亮挂上天空时,应夫人才带着应如是回到九重天。“爹爹!我给你带了壶酒!”应如是刚进大厅就看到了方青云,在人间的笑容还没褪去,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但是方青云看起来却没那么高兴。“阿如,你先坐好。”应如是看到爹爹神情严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把酒壶放在一旁,依言走到椅子那,一跳,坐上了椅子。两条小腿仍旧不安分,慢慢晃荡着。过了一会,青渊侯也来了。“爷爷。”应如是轻唤了一声。青渊侯朝她点点头,并未多说,走到主位坐下。方青云和应夫人也坐下来,这架势像是要宣布什么重要的事情。方青云和应夫人对视一眼,唤道:“阿如。”。应如是抬头望着他,眼睛里带着疑惑。“爹爹要被下放到地方做官,娘亲也要同去,你以后就由爷爷来照顾。”应如是的腿停止了晃悠,疑惑道:“为什么我不和你一起去?”“你也快到上学的年纪了,如果你到了地方,就没办法在天都的神修苑上学。我和你娘都不想耽误你。”… 往事集明升暗降 “娘亲,娘亲。快来!”应如是跑在前面,手里举着竹编小蝴蝶,转头大声呼喊。 “你慢点,别摔了!”应夫人从后面走过来,步履轻盈,像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家。 应夫人快走几步,赶上了这个小鬼,而这个小鬼早已停在原地,等她娘亲来牵她的手。 应夫人刚把手伸过去,应如是头也不回地就拉住她往前走。 “又看到什么啦?”应夫人语气宠爱。 “娘亲,那里有卖糖人的,都好好看,我也想要一个。”应如是歪头望着应夫人。 “应如是,你今天已经吃了两串糖葫芦了。你还是小朋友,少吃一点甜的。”应夫人嘴上这么教育,语气却像和小孩儿斗嘴一样幼稚。 “啊?娘亲,给我买一个嘛!我们好不容易才来逛一回人间,买一个嘛!买一个嘛!”应如是摇晃着应夫人的手臂撒娇道。 真是架不住这个小鬼,要是不给她买,她能絮絮叨叨念叨一整天。应如是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一个糖人,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又蹦蹦跳跳的去看前面的小摊。 …… 等到人间的夜幕落下,明晃晃的月亮挂上天空时,应夫人才带着应如是回到九重天。 “爹爹!我给你带了壶酒!”应如是刚进大厅就看到了方青云,在人间的笑容还没褪去,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但是方青云看起来却没那么高兴。 “阿如,你先坐好。” 应如是看到爹爹神情严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把酒壶放在一旁,依言走到椅子那,一跳,坐上了椅子。两条小腿仍旧不安分,慢慢晃荡着。 过了一会,青渊侯也来了。 “爷爷。”应如是轻唤了一声。 青渊侯朝她点点头,并未多说,走到主位坐下。 方青云和应夫人也坐下来,这架势像是要宣布什么重要的事情。 方青云和应夫人对视一眼,唤道:“阿如。”。 应如是抬头望着他,眼睛里带着疑惑。 “爹爹要被下放到地方做官,娘亲也要同去,你以后就由爷爷来照顾。” 应如是的腿停止了晃悠,疑惑道:“为什么我不和你一起去?” “你也快到上学的年纪了,如果你到了地方,就没办法在天都的神修苑上学。我和你娘都不想耽误你。” 应如是“哦”了一声,眼睛里亮晶晶的东西慢慢黯淡下来,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快的话几十年,慢的话几百年。”方青云道。 “你们能经常回来看我吗?” “对不起,阿如。不得命令,地方官不能进天都。”方青云愧疚地说道。 应夫人在一旁,面上看不出表情,只是垂着眼睛,什么话都没说,她怕她一说话,声音就嘶哑了。她的阿如还这么小,却不能把她带在身边,作为母亲怎能不难过。 “那你们去吧,有爷爷在,我不怕的。”应如是乖巧地说道。 “那你一定要听爷爷的话,否则我和娘亲都会很担心的……” 方青云又嘱托了她许多话,还说会给她写信,要她快快认字,到时候就能给他们回信。应如是都一一答应下来,并没有显得很难过,她不知何为离别,对她来说只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未来又会再相见。 应如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爹娘他们早就走了。爷爷送的他们,此时正坐在院子里钓鱼。 应如是走到爷爷身旁蹲下,问道:“他们走了?” “嗯。” 青渊侯望着眼前一方湖景,又道:“就开始想他们了?” “还好。”应如是说完,转身回房洗漱。 十二个时辰前,娘亲还到她房里跟她讲下午带她去人间玩,让她准备准备来着。现在,估计他们都已经到千里之外了。 唉,虽然没那么难过,但失落还是有一点的。 往事集我生而为战士(上) 应如是歪在主帐的榻上,脸上盖着兵书,在帐外整齐的踏步声中昏昏沉沉。 这是她跟爷爷来军中的第三天了。 这一年,人魔交界处有几个地方暗流涌动,受命过来处理的是五皇子,天君为以防万一就委派青渊侯前来压阵,顺便带带这位年轻的皇子。 应如是之前听青渊侯讲战场上的事好奇得不得了,就想跟来看看。青渊侯一想,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五六天就回去了,而且自己也在这儿,谁还能把应如是怎么样,就把她带着了,顺便也让她看看战场是个什么样子。 忽然,外面吵吵嚷嚷起来,一堆人似乎都往主帐方向涌来。应如是立马醒了盹,把兵书放回原处,自己侍立在一旁,像个小书童。 主帐的帏布被撩开,三五个将军围着青渊侯和五皇子,把他们簇拥了进来。 应如是一眼就看到爷爷左肩上的一朵血花。 青渊侯进了营帐,对后面那几个将军摆手说道:“行了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五皇子在这儿就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闻言,那些将军也只好退下,末了还不忘一句“侯爷保重”。 应如是一直盯着那朵血花看,她不怕,也不心疼,毕竟对于战士来说,挂彩确实是家常便饭。她只是觉得新奇,疯老头还能被伤了?这在她印象里可是头一次。 不用等应如是自己问原因,五皇子自己一个人把事情都倒的差不多了:“侯爷,都怪我学艺不精,都不知道有一个人一直跟着我,要不是您及时出现,我…我恐怕就回不了九重天了……” 看来是有人埋伏啊。应如是想道。 青渊侯拍拍他的肩,道:“你还年轻,历练不足。跟着你的人法力不弱,你没察觉也很正常,就不要自责了。天君这次委派我来就是要我好好带带你,你要是出事儿,我也不好跟天君交代。” 第10章 五皇子点了点头:“这次的事情我会如实禀告天君,下令彻查此事。” “嗯,”青渊侯点头,又道:“不过这样一来,跟魔族通商的事就又要搁浅一段时间了。” 五皇子不解道:“为何您一直要坚持和魔族通商?” 青渊侯看着他,微笑道:“因为我不仅是天界的上神,更是三界的上神。现在的魔族早已不是过去的魔族,他们一样是需要被关心被守护的子民。” 五皇子拱手道:“侯爷大义。” 青渊侯一看他就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对这客套话只笑了笑。两人又聊了几句,五皇子便出了营帐。 青渊侯注意到应如是一直盯着自己的伤口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问道:“怎么,小丫头怕了?” “没有,怎么会。就是…原来你也会受伤。大家不都说你是战神吗?”应如是歪了歪脑袋。 “战神怎么了,只要是战士,就都会受伤。没有不会受伤的战士。”青渊侯认真地对应如是说。 “哦。” “你以后要是当战士,也会受伤,怕不怕?”青渊侯故意逗她。 “不怕。” “有胆量,”青渊侯赞道,又问:“为什么?” “不早就说过了吗,我生而为战士!”应如是拍拍自己的胸脯,自信地说:“您说过,我生来就是神族,这便是天界的守护者;又天资过人,说不定下一个飞升的上神就会是我!既如此,我便有这个责任守护仙界,是天生的战士!” “这句话你倒记得清楚。”青渊侯笑道。 “没办法,谁让我周岁礼上抓阄抓的就是冰叶!”应如是自豪地说道。 冰叶,乃上神之器。据爷爷说是他父亲留给他的。 冰叶在一般情况下只是一枚戒指的形状,在阳光下看起来似银非银,上面镂刻着彼岸花,只有受主人召唤的时候才会从手指上脱落下来,幻化成剑,属寒系兵器。这也是为什么应如是后来会选择修习破晓寒的原因。 早在她周岁的时候,冰叶就已经对她认主,但当时应如是太小了,基础仙术都还不会,更别谈破晓寒了。法力不够,无法使用上神之器,所以还需再大些,才拿得起这把武器。 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随身携带。神器会自动贴附在主人的手指上,随着主人的长大而长大。 “你呀!”青渊侯点了点她的脑袋,宠溺地望着这个臭屁小孩儿。 第8章 往事集我生而为战士(下) 他这个孙女,确实天资聪颖,而且在武修方面又肯下苦工。但是,也因天资过人,加上生活优越和本身地位使然,应如是自身也带着一种上位者的骄傲气儿。虽然现下她还不是战士,但是战士该有的责任感与使命感,她早已刻入心中,且融入到了自身的气质之中。任谁看,都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一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斗志,正义感扑面而来。这边的公务也快结束了,估计过个一两天,青渊侯就会带着小应如是回九重天。 前几天忙着军务,青渊侯除了偶尔例行巡查时会带着应如是出去,平时就让应如是呆在军区里,身边留几个人照看。毕竟在人魔交界处,乱跑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完全保证。 这两天稍微轻松一些,青渊侯就带着应如是出去逛逛,去看看魔界。 应如是第一次到魔界,激动地从早上起神经就又兴奋又刺激。说不上来到底怕不怕,从前听人说魔族生性残暴,邪恶……还有人说魔界堪比地狱,是专门惩罚那些犯了错的人……甚至还有人说,神仙、凡人,凡是堕魔者,都将永无出头之日,永无安息之时……但是爷爷又说,魔界,就那样呗。青渊侯给她变了一个魔族女童的外貌,扎着两个小辫子,黑色窄袖长裙,用特制的蓝色颜料在两边额角处点了彼岸花,泛着幽幽蓝光,看着俏丽又可爱;给自己则变成了一个中年人样貌,头发以银环装饰,身上穿着一件打杂的糙服。青渊侯就这样牵着应如是的手在魔族集市里穿行。……“嘿——,又香又酥嫩的叫花鸡哎——,人间正宗美味。瞧一瞧,看一看啊……”“卖皮裘哎——新进了九尾狐的……”“九尾狐?店家,你开玩笑呢?”“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这九尾狐皮可是我好不容易淘来的!”尖细的女声立马叫嚷起来,为她家的狐皮正名。“可是九尾狐有九条尾巴,你这只有一条是怎么回事?”“害,那九条尾巴都放在这一张皮上多浪费,肯定得分开卖啊。你想要几条,我立马给你安上去,一条尾巴一百年灵力……”应如是在一旁听得直想笑,捂着嘴巴抬头… 他这个孙女,确实天资聪颖,而且在武修方面又肯下苦工。但是,也因天资过人,加上生活优越和本身地位使然,应如是自身也带着一种上位者的骄傲气儿。 虽然现下她还不是战士,但是战士该有的责任感与使命感,她早已刻入心中,且融入到了自身的气质之中。任谁看,都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一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斗志,正义感扑面而来。 这边的公务也快结束了,估计过个一两天,青渊侯就会带着小应如是回九重天。 前几天忙着军务,青渊侯除了偶尔例行巡查时会带着应如是出去,平时就让应如是呆在军区里,身边留几个人照看。毕竟在人魔交界处,乱跑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敢完全保证。 这两天稍微轻松一些,青渊侯就带着应如是出去逛逛,去看看魔界。 应如是第一次到魔界,激动地从早上起神经就又兴奋又刺激。说不上来到底怕不怕,从前听人说魔族生性残暴,邪恶……还有人说魔界堪比地狱,是专门惩罚那些犯了错的人……甚至还有人说,神仙、凡人,凡是堕魔者,都将永无出头之日,永无安息之时……但是爷爷又说,魔界,就那样呗。 青渊侯给她变了一个魔族女童的外貌,扎着两个小辫子,黑色窄袖长裙,用特制的蓝色颜料在两边额角处点了彼岸花,泛着幽幽蓝光,看着俏丽又可爱;给自己则变成了一个中年人样貌,头发以银环装饰,身上穿着一件打杂的糙服。 青渊侯就这样牵着应如是的手在魔族集市里穿行。 …… “嘿——,又香又酥嫩的叫花鸡哎——,人间正宗美味。瞧一瞧,看一看啊……” “卖皮裘哎——新进了九尾狐的……” “九尾狐?店家,你开玩笑呢?”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这九尾狐皮可是我好不容易淘来的!”尖细的女声立马叫嚷起来,为她家的狐皮正名。 “可是九尾狐有九条尾巴,你这只有一条是怎么回事?” “害,那九条尾巴都放在这一张皮上多浪费,肯定得分开卖啊。你想要几条,我立马给你安上去,一条尾巴一百年灵力……” 应如是在一旁听得直想笑,捂着嘴巴抬头望爷爷。 青渊侯也微笑回应,拉着应如是慢慢往前走。应如是人小个儿矮,但此时却也跟着青渊侯悠哉游哉。 这魔界跟人间差不多嘛,买东西的,卖东西的,赌坊酒楼都有,只是从未有过白天。 魔界的天空总是阴沉沉,暗压压的,显得有些阴郁,但是地面上却灯火长明。许是有人嫌天空太过孤单,半空中还时不时有一簇簇用灵力凝聚而成的火焰,远看就像烟花爆破那一刹那的定格。整个氛围暖熏熏的,跟外面传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应如是在一个小摊前停了下来,一团小小的焰火被薄薄的像琉璃一样的东西包裹在其中,都没有半个手掌大,轻飘飘的。摊子前浮着一片这样的东西,就像散落漫天的星星,琉璃的把焰火的光芒折射得绚烂之极。 应如是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抬头向爷爷眨巴眨巴眼睛。青渊侯随即会意,问摊主道:“这怎么卖?” “一百年灵力三个。” “要九个。”应如是扯了扯爷爷的袖子。 只见青渊侯托出一团仙力,浸染了不知从哪来的魔气,摊主接过,就打包了九个焰火——应如是问到了它的名字,叫做,祈愿。 “仙力就是灵力吗?”应如是抱着被打包的祈愿问道。 “神魔本同源,这方面当然是一脉相承。不过,仙界已经用了仙力,为表两族不同,魔族就用了灵力。” “那要是做坏事,去掉了这层魔气,不就不知道是哪族干的了吗?”应如是不解道,并没有瞧不起的意思,只是单纯好奇。 “普通魔族做不到,只有位列上神的才能。这是上古神魔的分化,后人无法打破。再说,四海八荒,上神就那么几个,他们也不会屑于干这种事。” “哦。“应如是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为什么不用魔力?” “好听吗?” “还可以啊。多有魔力……哈哈哈,一下就吸引到我了,哈哈哈。” 应如是快乐的童声也感染了青渊侯,祖孙两个不亦乐乎。 第11章 青渊侯带着应如是走到河边,这条河上远远地有寥寥几叶渔船,渔船上的灯在黑暗里发着光,好像伸手就能碰到。 “就在这儿放吧。”青渊侯道。 应如是打开纸袋子,托举向天空。祈愿一个接一个摇摇晃晃地飘出纸袋,绵绵无力,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它们都卷走。 “这是在忘川河上抓的,忘川河除了能让亡魂转入轮回,洗净他们的记忆,还会洗净那些没有完成的心愿,下一世,从头开始,重新再来。”青渊侯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上一辈子,归零,结账。” “那这些被抓出来的不就不能被洗净了?” “不能被洗净,那就会成真啊。放吧。” 话音刚落,“唰——”的一声细响,第一个飘出去的祈愿像烟火一般绽开,放了一个小小的烟花,外面包裹的那层琉璃破碎消散,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疯老头儿,这这这……”应如是倒吸一口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没事,”青渊侯拍了拍她的肩,“它们要去人间了。” 看着缓缓升起的祈愿,青渊侯轻轻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道:“应如是。” “嗯?” “他日,若你能飞升成上神,你一定要记住,上神不仅是守护天界的,更是守护三界的,魔族的子民亦是你要守护的子民。若天地混沌,你便是那个撑起一片光明的顶梁柱。” “我懂,您早就说过了,魔族生而为魔族并不是他们自己愿意的,只是当年的神,堕了魔,才给他们的后人带来了无法打破的诅咒。” “我会一直记得的。” 第9章 往事集 战场掀开帏布,一股子难闻的血腥味混着草药味扑面而来。这个伤兵营里的,都是刚刚才从前线抬下来的重伤者,断腿的、断手的、少了只眼睛的,脑壳上有一个洞的,不过都已经被包扎得差不多了,看起来没那么血肉模糊。应如是穿着打杂的衣服,脸上带着面罩,在这群伤兵里忙忙碌碌。给他们包扎,上药,换绷带。第一天来伤兵营做这些事的时候,她能跑出去干呕十来次。血腥的画面刺激着她的眼睛,血腥的味道刺激着她的鼻腔,身体里面翻江倒海,但她始终不肯放弃。去了伤兵营直接就往重灾区跑,她一向觉得她要做就要做最难的事,她是个越挫越勇的性子。而且往往最难的事,做的人也最少,也更需要人手。当她看到这些伤兵,她更加觉得他们需要她,她有义务去做这些。除了头两天不适应,应如是现在已经能熟练地做这些事情了。伤兵营里的士兵们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给他们端茶送水,不禁觉得有些愧疚,自己这一身伤,不仅要麻烦这个小姑娘照顾,而且还可能吓到人家了。因为这个小姑娘除了必要的时候都不怎么说话,他们心想,这肯定是自己的伤太骇人了。可能是想安抚这位小姑娘吧,也可能是这里的气氛太过沉重,这里的士兵会在她空闲的时候跟她搭搭话:“嘿,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来这种地方?”“我是你们将军的小孩,看这边人手不够,就过来帮帮忙。”“将军?哪位将军?”“你猜?”“我猜不到。”“那算了。”一看应如是又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了,立刻又有人问:“你是不是很怕我们?”“我为什么怕你们?”“因为我们的伤很吓人。”“还行吧,看习惯就还好。”应如是语气淡淡。“那你这小姑娘胆子挺大。”“嗯,当然!因为以后我也会去做一名战士!”一说起这个,应如是的周围的气场就活跃了起来。“哼,当战士?”人群中有人嗤声道,“当战士有什么好的,跟我们一样,受一身的伤,还差点死在战场上?”“哎,老五。你说话温和一点,人家一个小姑娘,别被你吓到了。”那名叫老… 往事集战场 掀开帏布,一股子难闻的血腥味混着草药味扑面而来。 这个伤兵营里的,都是刚刚才从前线抬下来的重伤者,断腿的、断手的、少了只眼睛的,脑壳上有一个洞的,不过都已经被包扎得差不多了,看起来没那么血肉模糊。 应如是穿着打杂的衣服,脸上带着面罩,在这群伤兵里忙忙碌碌。给他们包扎,上药,换绷带。 第一天来伤兵营做这些事的时候,她能跑出去干呕十来次。血腥的画面刺激着她的眼睛,血腥的味道刺激着她的鼻腔,身体里面翻江倒海,但她始终不肯放弃。 去了伤兵营直接就往重灾区跑,她一向觉得她要做就要做最难的事,她是个越挫越勇的性子。而且往往最难的事,做的人也最少,也更需要人手。当她看到这些伤兵,她更加觉得他们需要她,她有义务去做这些。 除了头两天不适应,应如是现在已经能熟练地做这些事情了。伤兵营里的士兵们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给他们端茶送水,不禁觉得有些愧疚,自己这一身伤,不仅要麻烦这个小姑娘照顾,而且还可能吓到人家了。因为这个小姑娘除了必要的时候都不怎么说话,他们心想,这肯定是自己的伤太骇人了。 可能是想安抚这位小姑娘吧,也可能是这里的气氛太过沉重,这里的士兵会在她空闲的时候跟她搭搭话:“嘿,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来这种地方?” “我是你们将军的小孩,看这边人手不够,就过来帮帮忙。” “将军?哪位将军?” “你猜?” “我猜不到。” “那算了。” 一看应如是又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了,立刻又有人问:“你是不是很怕我们?” “我为什么怕你们?” “因为我们的伤很吓人。” “还行吧,看习惯就还好。”应如是语气淡淡。 “那你这小姑娘胆子挺大。” “嗯,当然!因为以后我也会去做一名战士!”一说起这个,应如是的周围的气场就活跃了起来。 “哼,当战士?”人群中有人嗤声道,“当战士有什么好的,跟我们一样,受一身的伤,还差点死在战场上?” “哎,老五。你说话温和一点,人家一个小姑娘,别被你吓到了。”那名叫老五的身边一人趴在一旁朝他说道,他后背受了伤,只能趴着休息。 “我只是在告诉她一个事实!”老五坐在床上,背靠着墙,说得理直气壮。他的一截小腿没了,头部也绑着绷带,“天族崇尚武力,敬重战士。在外面听着有多么多么荣耀,可是受过多少伤,伤得有多么疼,下半辈子将过得多么难只有自己知道!” “你看看我们这群人,有多少人是被唬来的,被逼来的?”老五继续说道,好似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口,“天族对外宣传地多么好!战士有着至高无上的荣耀!是一家人几辈子的福气!他们到处说,我们家里的父母就跟着信,哄着我们来参军,说是要给家里争光。” “你不是自愿参军的?”应如是皱眉道。 “自愿?小姑娘,你难道不知道对于普通的天族人来说,当兵的名额是一个可以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吗?”老五略带嘲讽的看着应如是,像一个过来人一样。 看到应如是空白的表情,老五恍然道:“哦,你是将军的女儿,当然不必向像我们这群普通的天族人一样。你当然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因为你的出生就带着荣耀!就算身为战士,也不必像我们一样,冲锋在前!” 刚刚劝老五的人此刻也把头垂了下去,他也是被家里人逼着来的,如果不来当兵,他此刻应该在某处酒楼听着小曲,吃着美味佳肴。而不是像现在,被人打伤了脊梁骨,趴在这里,想着自己下半辈子怎么过。 “可是我们这群人,家里也算不上穷,干嘛非要争这口气?荣耀这两个词就如此重要吗?我一开始也偏听偏信,幻想战士荣耀加身。报了名,当了士兵。可真当站在战场上的时候,那才是真的后悔。小命都没有,要那些荣耀干什么。就为了拿出去跟别人争风吃醋,拖着腿出去跟别人炫耀我的曾经?”老五恨恨地望着他那少了一截的腿。 应如是不知道应该怎么答,只认真的跟他说自己的想法:“对于我来说,战士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耀。” “荣耀?我更想要我的命!”老五冷笑道,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应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每个人想法不一样,她也没有权力去干预。 沉默了好一阵,她才继续手里的工作。 往事集琐碎时光 院子里的那棵千年桃树又挂了果,粉嫩嫩的桃子在绿叶下躲着光。应如是知道今年娘亲和爹爹会回来,从桃树开花起,就特意嘱咐人好好看护,到时候她要亲自摘给父母品尝。 应如是幻想过很多次,也很多次站在镜子面前观察自己。自己比两百年前他们离开的时候高了不少,五官也有些长开了。眼睛更大了吗?眉毛更浓了吗?有比之前胖了吗? 到时候会不会一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会想:咦,这是谁家的小孩?是我家的吗?一想到这儿,她就忍不住呵呵笑。要是他们认不出来我就是他们的女儿,那我一定要假装生气,让他们安慰我! 第12章 这两百年间,方青云夫妇时常写信回来。每每落款都是“爱你的娘亲”或者“爱你的娘亲和爹爹”,娘亲每次都在信里嘱咐道:阿如啊,你要独立一点。不要总想着靠爷爷靠爹爹或者娘亲,自己的事情要学会自己解决。 方青云夫妇很怕自己不在的这些年里,应如是会被骄纵得不成样子,到时候只会想着靠父辈荣耀,自己却不努力,因此每回在信里都会提到这些。应如是很听话,也很认真地去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实在棘手的时候才会喊爷爷。 今天一早,青渊侯府就接到消息。方青云夫妇今天就会回府了! 应如是一听,连忙跑去厨房,要他们快快预备着,今天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哦,对了。桃子! 应如是一想起来,就往桃树那儿跑。刚好那儿也没什么人,她脚底轻轻一点就跃上了树端——这儿的桃子又红又甜。 正好在应如是够桃子这档子时间里,桃树旁边的廊道拐角处转出来了一个人影。 应如是定睛一看,嚯,娘亲! 应如是没说话,站在树端,一手抓着树干,一手抱着桃子,望着那个身影,对着她笑。身下的绿枝随风摇曳,拍打着她的裙摆。 那个身影明显顿了一下,又缓缓向她走来。她走到桃树下,仰着头望着树上的人影,霞光打在她的脸上,温和道:“阿如,下来了。” 应如是抿着嘴笑道:“等会儿,马上就来。”说着又摘了几个桃子,从树端一跃而下。 “喏,好甜的,专门给你和爹爹留的。”应如是递了一个桃子给应夫人。 “一个好好的大小姐,爬什么树。”应夫人嗔怪道,语气并不严厉。 “没事的,没人看到,我只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才会爬树。”应如是凑在她身旁悄悄地说。 应夫人低头望着她,眼里满是两百年未见女儿的柔情,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变漂亮了。”应夫人夸赞道。 “我还以为你会认不出来我。” “为什么?” “我们都两百年没见了,说不定我就长变了,你认不出来了。” “你可是我亲女儿,我肯定能认出来。” “那我们去找爹爹,看他认不认得出来。”应如是兴奋地说。 “好。”哪还有不顺着她的道理。 两人往大堂走,一路上气氛有些拘谨。毕竟两百年没见,应如是又长大了不少,一时不知从哪里聊起比较好。 她眼睛瞟着远处的花草,嘴角含着笑,也不知在笑什么,可能她本身就爱笑,是个乐呵的性子,一不注意,嘴角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在神修苑过的习不习惯?” “一直都挺习惯的。” “住在那里的时候,自己的卧房还要不要下人收拾?” 神修苑武修偶尔会需要长时间训练,需要留宿在神修苑。 “早就不用了,”应如是不服气道,“不是你说的嘛,要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所以我能自己做的事情绝不会麻烦别人。” 应夫人赞许地点点头。 没多时,两人就走到了大堂。 方青云正坐在偏座上跟青渊侯拉家常,两个人皆是面上带笑。 应如是让娘亲先站在门口等等,自己整理好表情,一脸严肃地走进去。走进去后,在方青云面前站定,一脸严肃地望着他。 方青云看着眼前这个长高了许多的小姑娘,嘴角早已泛起笑意。不过一两秒钟,应如是自己破了功,也呲着牙笑了起来,快乐地叫道:“爹爹。” “哎——”方青云欢喜地应和道。 第10章 往事集神修苑斗殴(上) 神修苑,位于天都近郊,顾名思义,就是神仙修习的地方。除却可以直接入神修苑修习的贵族高官子弟,还有一些从各个地方选拔上来的或天赋异禀,或事迹卓著的人才。旨在为天庭选拔文武官员,不断补充天庭因战事因公务所损耗的仙官。 仙官分为十品,七品到十品都是低阶仙官,从三品到六品是中阶仙官,一品到三品是高阶仙官。 一般通过考试之后都从十品做起,多历练历练,做的好,一年之内升至六品也是有的,不过六品再往上就比较难了,尤其是从三品往上,选拔越来越严格,有时候四五百年位置都不带动一下的。 仙界有规矩,过了千岁成年礼,便可以参加神修苑的文修或武修考试,通过者可以在天庭供职,跟凡间的科举制差不多。神修苑除了文武修,还有一个小类——医师,整个神修苑的医师人数加起来都不过二十余人,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神修苑坐落于天都外郊,掩映在火烧云一般的红枫林里。这里的枫叶终年盛红,从出新芽开始便已是淡红色,越老的枫叶红色越深,林中地上往往都是厚厚的一层深红。这里的枫树终年不枯,古木参天,仙泽缭绕,远远望去便令人心向往之,沉迷其中。 天庭之所以把神修苑选址在这,一是因为这里地广人稀,四根清净,适合神修。二是因为这里是仙泽汇聚之所,是除了天宫所在处仙泽又一大盛之地。 进神修苑的非富即贵,大多是天都的贵族或者高阶仙官的子嗣,而贵族子弟往往又都是上古神族的后代,他们理所当然的应该得到如此待遇。 应如是自三百五十岁入神修苑以来,稳居武修榜第一,当然,这是与她同辈的比较,不过她的实力放在整个神修苑也是相当厉害的。 …… 她在这里已经修习两百年了,作为一名优秀的武修。 可是最近家里不太平,不太平的原因就是——青渊候战死。 应如是一两百岁的时候,应夫人母亲因病去世。不过两三百年,青渊候又战死沙场,还死的很惨烈。应夫人先… 神修苑,位于天都近郊,顾名思义,就是神仙修习的地方。除却可以直接入神修苑修习的贵族高官子弟,还有一些从各个地方选拔上来的或天赋异禀,或事迹卓著的人才。旨在为天庭选拔文武官员,不断补充天庭因战事因公务所损耗的仙官。 仙官分为十品,七品到十品都是低阶仙官,从三品到六品是中阶仙官,一品到三品是高阶仙官。 一般通过考试之后都从十品做起,多历练历练,做的好,一年之内升至六品也是有的,不过六品再往上就比较难了,尤其是从三品往上,选拔越来越严格,有时候四五百年位置都不带动一下的。 仙界有规矩,过了千岁成年礼,便可以参加神修苑的文修或武修考试,通过者可以在天庭供职,跟凡间的科举制差不多。神修苑除了文武修,还有一个小类——医师,整个神修苑的医师人数加起来都不过二十余人,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神修苑坐落于天都外郊,掩映在火烧云一般的红枫林里。这里的枫叶终年盛红,从出新芽开始便已是淡红色,越老的枫叶红色越深,林中地上往往都是厚厚的一层深红。这里的枫树终年不枯,古木参天,仙泽缭绕,远远望去便令人心向往之,沉迷其中。 天庭之所以把神修苑选址在这,一是因为这里地广人稀,四根清净,适合神修。二是因为这里是仙泽汇聚之所,是除了天宫所在处仙泽又一大盛之地。 进神修苑的非富即贵,大多是天都的贵族或者高阶仙官的子嗣,而贵族子弟往往又都是上古神族的后代,他们理所当然的应该得到如此待遇。 应如是自三百五十岁入神修苑以来,稳居武修榜第一,当然,这是与她同辈的比较,不过她的实力放在整个神修苑也是相当厉害的。 …… 她在这里已经修习两百年了,作为一名优秀的武修。 可是最近家里不太平,不太平的原因就是——青渊候战死。 应如是一两百岁的时候,应夫人母亲因病去世。不过两三百年,青渊候又战死沙场,还死的很惨烈。应夫人先后失去至亲,心中难过不已,精神上受了很大的打击。 应如是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将士抬着青渊候的尸体进了青渊候府。当覆盖在上面的白布被揭开,青渊候僵硬且被鲜血染红的面容便呈现在眼前,头发丝上还沾有血渍。他胸前战甲被硬生生劈开,伤口之深,几乎能看到被劈断的肋骨,干涸的血迹凝结在战甲表面。除却这致命的伤口,身上还有大大小小十余处刀伤,剑伤。 应夫人甫一看到,便捂着心口,跪倒在青渊候身侧,泣不成声。最后还是方青云扶着她,应夫人才勉强站了起来。后来的三天,应夫人都跪在灵柩旁,时而哭泣时而安静。应如是叫她,她有时候答应,有时候什么反应都没有,神情呆呆的。 应如是没哭,她知道这是一件相当令人难过且悲伤的事。可是她就是哭不出来。身为战士,战死沙场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活着,身披荣耀,死了,万世铭记。 她相信,像爷爷这样强大的战士,这样一个能够被供奉为战神的上神一定更明白这一点。所以在战场上,他一定会有面对自己随时死亡的心理准备。青渊候告诉过她,哪怕神力再强大,也会有到终点的那一天。 第13章 应如是这方面觉悟很高,她接受死亡,某种程度上,她也不惧怕死亡。 青渊候下葬没几天,应夫人把应如是叫到身边。应夫人慢慢缓过来了,但脸色仍不太好看。她对应如是说到:“阿如,咱不学武了好不好,咱改修文。修文一样很好,你看你爹爹,现在已经做到从三品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说不定再过一两年就是正三品的高阶文官了。” 应如是一愣,一时间不理解为什么母亲这样做,她武修第一,只要一直维持这个位置,将来绝对是高阶武官。是多少神仙穷极一生都达不到的位置,可是现在让她放弃,而且母亲明知她很喜欢武修! 应夫人接着说道:“我就你这一个女儿,你说你做点什么不好,做武官,啊——”她突然控制不住哭了起来,“我…我不想将来再这样去接你……” 应如是明白了,母亲不希望像迎接青渊候一样,去迎接从战场上下来的她,或者说,她的尸体。看着应夫人痛苦难过的神情,应如是有些心软了。真的…真的要为了不让家里人难过…放弃吗…看到父母难过,她心里也不好受,如果未来做武官,估计也免不了这一天…… 可是修武,做战士,是她的信仰与追求。不做战士,她做什么去呢…文修?…做一辈子,做千万年自己不喜欢的事吗? 她的直觉告诉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很纠结,也很难过,真的…放弃自己吗?她舍不得,舍不得这自出生一来就拥有的信念,舍不得那日日夜夜为了成为战士而做出的所有努力。 但是看到这样的娘亲,她有些心软了,有一点不确定了…… …… 因为这事儿一直闹心且纠结了几个月的应如是漫无目的地走在神修苑的枫林小道上,希望这样走着走着她就能想明白,就能做出决定,可是这个决定是多么艰难! 她几乎不敢想象不做战士的她将会变成什么样?终日埋在文卷里?或者和现下盛行的一样,文官相聚,吃酒喝茶,吟诗颂词,顺便拍拍马屁,看别人的笑话?这不符合她的风格啊,她不是一个坐的住的人,这样的生活对于她来说有些单调了。 终了,还是不喜欢修文。 应如是想得心情烦躁,一脚一脚把地上掉落的枫叶踢得扬了起来。 忽然,前面的枫林传出了斗殴的声音。应如是皱了皱眉,神修苑这种地方,能进来的都是有权有钱的,谁能敢打谁!但是她忽然想起来,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出生并不算好,但资质实在聪明,被破格录用的。 这种人一般能力强悍,但是因为出身不够好,比不上那些贵族子弟,被打被骂也不能打回去骂回去,那群人家里有钱有势,要是得罪他们,家里人可能就会遭殃。而这些被欺负的人只是神修苑学子,无权无势,没有能力去保护被世家大族打压的家人,所以就只能忍着。 应如是一直觉着这些个仗家势欺人的人都没长脑子:人家没有家世没有背景都能上神修苑,这以后必是有着高官厚禄的福气。现在欺负人家,等以后人家做出一番事业,地位在这群人之上,他们还不得夹着尾巴做小神仙。 应如是本来心里就烦躁,发现神修苑里居然还在发生这种事,心里更加烦躁。循着声音就找过去了。 果不其然,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年抱着脑袋趴在地上,周围一群身着云锦的少年对他拳打脚踢。 “干什么呢!”应如是不耐烦地喝了一声。 那群围殴者闻声看了过来:一个看着比他们小些的小姑娘,抱着双臂,厌烦地看着他们。 “臭丫头,别没事找事儿,滚远点!”领头的人暴戾地喝回去。 应如是眉毛一挑,嗤声道,“这儿是神修苑,不是你家,想打人就打人,你还有理了?” “我就是理,我爹是二品武官,你算个什么?”那人指着应如是的鼻子道。 应如是气笑道:“嚯,二品武官。区区二品就在我面前炫耀,真是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那人闻言慢慢眯起眼睛,收了收戾气,问道:“你是谁?” 应如是:“神修苑武修榜,第一排第一列,应如是!” 那人仿佛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说:“哦——,我道是谁,原来是已经死了的那个青渊候的孙女。我还记得你有个从三品的爹,高阶文官都算不上,啧啧啧……哦,对了,青渊侯战死,天君却只给他追封了一个谥号,什么赏赐都没给你们家。你说这天君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重重强调着“已经死了的青渊候”和“从三品”,这语气里的嘲讽,是个人听到就想给他一脚。青渊侯才逝世不久,这个人就敢如此骄傲轻狂! 真是不作就不会死,应如是听着他的语气,气不打一出来。抬起一脚就向那个人踹过去,非常“敬重”地带了七成的仙力,直把那人踹得飞出去一丈远。 那人的同伴看着他飞了出去又踉踉跄跄地跑回来,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睛都直了,这小姑娘这么厉害吗?! 等到那个人跑到他们跟前,气的跳脚,叫骂道:“看着干什么!眼睛长着出气的吗?还不给我打回去!” 应如是毫不在意地“哼”了一声,等着他们上来找死。她一掌拍出去一个人,随后又一脚把那个领头的踹了出去,相同的位置,相同的距离,更加的狼狈。 剩下的那些个小喽啰三两下就处理干净了。应如是打他们专挑脸打,看着就来气! 结果就是一帮子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小子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一个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看废物一般地看着他们。 她冷漠地走到那个领头的跟前,嘲讽道:“二品武官的儿子,真厉害!” 随后走向那个被围殴的少年,他正靠着树坐在一旁,淡定地用袖子擦着嘴角的血。 应如是道:“你可以走了。” 少年慢慢扶着树站起来,拱手道:“多谢,来日有用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应如是看着他身上有好几处淤青和撕裂的口子,平淡开口道:“你的伤口需要及时处理。” 少年颔首:“小伤,不碍事,我就是学医的,自己心里清楚。” 看来这个少年是作为神修苑里的医师后学被录上来的。 应如是点了点头,转身走人,却听到身后那个欠揍的人叫骂道:“我回去就让我爹去找你父母,让他们修理你!” “随你的便,想去就去。不过下次记得看到我绕道走,不然我又想揍你一遍。”应如是头也没回地说:“还有,你再敢去找别人麻烦,我保证会把你再揍得爹妈都不认识。” 她直接走掉了,只剩下那群鬼哭狼嚎,被揍的爹妈都不认识的蠢货。 第11章 往事集神修苑斗殴(下) 回到应府。自青渊候死后,青渊候府就改成了应府。应夫人把应如是叫到面前,神情严肃,皱着眉头道:“你今天跟人打架了?”“嗯。”“受伤了吗?”“没。”闻言,应夫人才道:“对方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责怪的语气。“知道,好像是二品武官的儿子。”“那你还动手!”“他们先动手的!”“他们说是你先动的手。”“他们围殴别人,我见义勇为,把他们揍了。”应夫人听到这眉头才舒缓些,问道:“你考虑的怎么样,转文修去吧!”应如是真是越来越受不了她的语气了,才开始还软磨硬泡地劝她,而今更像是命令的语气,就算是母亲,至少还是要尊重一下她的意愿吧!应如是心里不舒服,脾气就倔起来了,回道:“我想继续修武。”应夫人软磨硬泡这么多天,终于磨不下去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道:“应如是,你知不知道武修考试有多难,每年能通过者不过百之二三,通不过的人,就只能做中低阶武官,打杂跑腿,永无出头之日!”“我现在不是第一么,肯定没问题的!”应如是也要不耐烦了。“做文官不好吗?你父亲就是文官,他以后还能在官场上帮帮你。不用在刀尖上舔血,一天天提心吊胆的……”说着说着,应夫人鼻尖一酸,眼眶又忍不住红了。应如是看到她这样,语气不由缓和下来:“可是我就是想当武官啊,我就觉得自己是天生的战士。而且我不想做文官,千百年地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应如是!”应夫人红着眼眶喊了一声,“什么天生的战士?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你爷爷已经死了,现在或许他的名头还有用,可是千百年后,青渊侯逐渐被淡忘,谁保你去做武官,谁保你一路平安?”“原来是已经死了的那个青渊候的孙女。我还记得你有个从三品的爹,高阶文官都算不上……”那个欠揍人的声音回响在她耳边。爷爷死了,我就不配了吗?凭什么啊?神修苑里第一不是我靠实力拿的吗?应如是一下子也红了眼眶,一字一句有力说道:“我保我自己去做武官,我保我… 回到应府。自青渊候死后,青渊候府就改成了应府。 第14章 应夫人把应如是叫到面前,神情严肃,皱着眉头道:“你今天跟人打架了?” “嗯。” “受伤了吗?” “没。” 闻言,应夫人才道:“对方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责怪的语气。 “知道,好像是二品武官的儿子。” “那你还动手!” “他们先动手的!” “他们说是你先动的手。” “他们围殴别人,我见义勇为,把他们揍了。” 应夫人听到这眉头才舒缓些,问道:“你考虑的怎么样,转文修去吧!” 应如是真是越来越受不了她的语气了,才开始还软磨硬泡地劝她,而今更像是命令的语气,就算是母亲,至少还是要尊重一下她的意愿吧! 应如是心里不舒服,脾气就倔起来了,回道:“我想继续修武。” 应夫人软磨硬泡这么多天,终于磨不下去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道:“应如是,你知不知道武修考试有多难,每年能通过者不过百之二三,通不过的人,就只能做中低阶武官,打杂跑腿,永无出头之日!” “我现在不是第一么,肯定没问题的!”应如是也要不耐烦了。 “做文官不好吗?你父亲就是文官,他以后还能在官场上帮帮你。不用在刀尖上舔血,一天天提心吊胆的……”说着说着,应夫人鼻尖一酸,眼眶又忍不住红了。 应如是看到她这样,语气不由缓和下来:“可是我就是想当武官啊,我就觉得自己是天生的战士。而且我不想做文官,千百年地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应如是!”应夫人红着眼眶喊了一声,“什么天生的战士?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你爷爷已经死了,现在或许他的名头还有用,可是千百年后,青渊侯逐渐被淡忘,谁保你去做武官,谁保你一路平安?” “原来是已经死了的那个青渊候的孙女。我还记得你有个从三品的爹,高阶文官都算不上……”那个欠揍人的声音回响在她耳边。 爷爷死了,我就不配了吗?凭什么啊?神修苑里第一不是我靠实力拿的吗? 应如是一下子也红了眼眶,一字一句有力说道:“我保我自己去做武官,我保我自己一路顺畅,我就是想做武官,谁劝我都不会改!” 看着她坚定的模样,应夫人默了一瞬,忽然开口道:“就像今天把别人打得鼻青脸肿一样吗?要不是因为你爷爷现在仍有余威在这里,你觉得就凭你爹的面子,别人能善罢甘休?你做武官,我们保不了你,我更不想你也……”说到一半她顿了一下,接着道:“应如是,我看你这不是天生的战士,是天生的好勇斗狠,骄傲自大!” 这些话对应如是来讲犹如当头一棒! 好勇斗狠?骄傲自大? 她简直受不了母亲用这种词来形容自己!但好像确实,她非常骄傲!非常骄傲!! 这要是别人这么说她,她完全可以毫不在意,甚至一笑而过,她就是有这个资本!可偏偏……偏偏这个词是她母亲说出来的,是她这么多年来信任且尊重的人说出来的,而且还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她第一次面对指责有了退缩的意愿,一时间气急,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也不能反驳!因为这是她母君,是她最亲最亲的亲人,是神修苑和爷爷都在教导她的,她应该孝敬的对象,应该珍惜的对象。也是她心里尊重,信任,喜欢,甚至能排到第一的人! 她一气之下就跑了出去。去了天都附近的松树林,之前爷爷经常带她到这里来骑马射箭。可是现在,她只有撒不出去的怒火和说不上来的胸闷。 两人合抱的参天大树,在应如是一拳一拳的攻击下,应声倒地。 不知道这个松树是什么品种的,树干里的汁液居然是红色的,应如是的双拳很快就沾满了这些红色的汁液。她有仙泽护身,这样一拳一拳生砸自然伤不到她,她连痛都不觉得,只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你反抗啊!你怎么不反抗啊!”这句话像是喊给这些树听的,又像是喊给她自己听的。 可是这是树啊,树又怎么会回应她? “反抗啊!愤怒啊!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应如是大声吼着。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她自己砸树的声音,然后就是风吹过,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她毁了大片林地,最后终于打不动了,就放火把自己毁掉的松树烧得了个一干二净。红色的汁液沾满她的双手和袖子,要是母君看到估计又要骂她,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管这些。 应如是靠着离得近的树桩坐下,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一动也不动。 直到管理这片地的仙官发现大片松树林没了,还没得很干净,统一只剩烧焦的树桩,其它的连渣渣都没剩! 这小仙官慌忙地在这片毁了的林子里寻找线索,双手都紧张地哆哆嗦嗦,一边找一边擦着冷汗,这这这……他可怎么向上面交代!这不是要他的命嘛! 等到他终于找到坐在那里的应如是,他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问道:“树是你毁的?” 应如是望着他,才慢慢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看着周遭的狼藉,缓缓点头,道:“是!” “那跟我走吧,毁了这么大一片林子,这不是给我添堵吗?真晦气,这一天天的。”仙官两手反叉着腰,很不客气地说道。 这对于他真是无妄之灾,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大片林子就没了,这个小姑娘实在是可恨可气,怎么能随便拿这里的树撒气呢,天家的神仙都不敢这么随意! “对不起,我会赔偿的。”应如是道,有点泄气,她其实心里也有点虚。 “咱们先不说赔不赔偿的事儿,这是天家的林子,怎么处理咱们说的都不作数。你先跟我去天都府,看他们怎么判!”说罢,就领着应如是去了天都府,应如是也挣扎不得,只好跟着他走。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尴尬、窘迫、无地自容。而且第一次认识到自己不再是帮助的那一方,也不是解决问题的那一方,而是制造麻烦的那一方,并且还给别人制造了不小的麻烦。 …… 最后把这件事压下来的当然是方青云和应夫人,还有,青渊侯。 被带回去的路上,应如是仰头望着天,微张着嘴,忍着发酸的鼻子,尽量让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 就像是为了印证这句话一样,应如是这是头一次是被当成“犯人”带进天都府的,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可明明,她不是什么经常闯祸的人呀。 往先她了不起,是因为有青渊侯!而不是她自己,应如是! 往先她可以肆意,是因为青渊侯,而不是她,应如是! 她这天生的战士的荣耀是家里的长辈给的,她好像理解了伤兵营里的那句话“因为你的出生就带着荣耀!” 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别人给的! 她能进神修苑,是因为她是青渊侯的孙女。 她能得到别人的赞许、阿谀,是因为她是青渊侯的孙女。 她的自尊和骄傲终于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她往先一直都在为自己骄傲着,觉得自己的能力真不错,什么都好。可是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存在没有任何价值!或者说她找不到自己的存在到底带来了什么价值? 天生的战士?可是这战士都还没上战场呢。 …… 一生气就往外跑,往外跑就闯祸,这下可给应夫人气得不轻。当下还管什么面子不面子,对着应如是就训斥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真的了不起,谁都不敢惹你?我问你,你了不起在哪?在惹祸上,还是在打架上?” 应如是答不上来,闭口不语。应夫人接着道:“我让你修文是委屈你了吗?武修每年的考核,通过第一关不能通过第二关的只能做中下级武官,在三品下兜兜转转,永无出头之日,能做上级武官的不过寥寥数人。而你爹,不久就能升高阶文官,有他帮你,你总能登上高位,不枉我世家门楣!” “我不愿意修文,你怎么总是逼着我?”应如是哭喊出来。 “走一条更容易,更平坦的道路不好吗?干嘛非要跑去战场,什么时候变成了尸体回来,你才知道厉害!”应夫人训斥道。之后应夫人说了什么,应如是听得模模糊糊的,之后就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房间,一个人呆呆地坐着。 五百多年来,这个信仰从未变过,也从未动摇过——她是天生的战士! 而如今她却不得不思考了,她真的是天生的战士吗?她哪来的自信?谁承认啊? 爷爷承认,可爷爷不在了! 可是,不做战士,她做什么去啊?文官是什么?武官又是什么?她又要做什么?这些都没有答案…… 第15章 再之后,她发现母亲变了,不像之前那样温和,变得脾气暴躁,经常训斥她,责骂她,看她不顺眼就关她柴房。对她各种威逼利诱,要她改选文修。 虽然应夫人从来没打过她,但往往精神攻击比肉体上的折磨伤害更大!她一点儿也不像那个骄傲了,像一个累赘,每天都会惹母君厌烦的累赘。 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过了七八年左右,应如是真的快要忍不下去了。这七八年,对她来说犹如一辈子一样漫长,时间就定格在她每时每刻的痛苦之中。她希望这时间能快点走啊,自己能快点成年啊,可是那个时间就像油脂糊在她手上一样,看得到也知道它的存在,可就是着不了力,十成的力被轻松地化去十成。她就像被时间抛弃了一样,将在黑暗里永远栖息。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她能做的就是:在晚上,在昏暗的房间里,抱着自己的膝盖,靠床坐下,静静地望着为了遮光被关上的窗户,心里默念道:爷爷,你怎么不带我走啊? 怎么不带我走啊?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11-28 接下来,我们回到主线。 第12章 文试武试,梦中一愿 两年半后……神修苑坐落于菩提山脚下,采万年古木而建,与金光闪闪的天都不同,苑中亭台楼阁以行廊相连,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与红枫林相映成辉,古朴庄重。今日文试,明日武试。应如是秉着技多不压身的宗旨来了神修苑,算是对自己习了这么多年的文修有个了结。文修的考场在指定的阁楼内,考试未开始,阁楼仍旧封闭。候考的文试学生都三三两两地聚在另一座阁楼里,或闲言碎语,或临时抱佛脚。应如是自己端坐在一个小角落里看着手里的卷册,这是她最近淘来的话本。文修里的那些个什么论道什么的,看多了脑袋疼,考前换换脑子,有助于正常发挥。但是耳朵里总是时不时传来关于自己的闲言碎语:“谁是应如是?”“就那个…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你确定?”“当然!”“她来参加文试干什么?”“唉,不知道。她武修那么厉害还过来占我们文修的名额。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这语气带点怨气。“我记得她之前武修好像并不怎么拔尖儿,反正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文修的都知道她武修第一。”“可不是,据说是最近一两年突然冲起来的,估计啊,是受了什么刺激,决心发奋图强!”“也不一定,说不定人家本身就很厉害,她之前不还文武兼修来着嘛,文武兼修!神修苑里统共就没几个人!”……应如是微微挑眉,这话本里讲:有个小姐看中了一个白面书生,但这白面书生要进京赶考,正当两人在湖边幽会,涕泪离别之际,忽出现了一个戏子。那戏子花容月貌,玲珑身段,把那白面书生迷得神魂颠倒,倾心不已,不知不觉间就跟着那戏子往前走了,竟一直走出了十来步才察觉到还有一个含泪留在原地的小姐……嚯——,真的假的,变心这么快?一瞬间就沉迷进去了?!这凡间的爱情话本,也不知道是哪位闲家创作出来的,虽说看起来有些荒诞,但也还算新奇。不多时,神修苑里沉重而内敛的钟声响起——再有一柱香时间,文试就要开始了。应如是把话本卷好,放到面前的木案上,准备考完再取。……文试结束后… 两年半后…… 神修苑坐落于菩提山脚下,采万年古木而建,与金光闪闪的天都不同,苑中亭台楼阁以行廊相连,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与红枫林相映成辉,古朴庄重。 今日文试,明日武试。 应如是秉着技多不压身的宗旨来了神修苑,算是对自己习了这么多年的文修有个了结。 文修的考场在指定的阁楼内,考试未开始,阁楼仍旧封闭。候考的文试学生都三三两两地聚在另一座阁楼里,或闲言碎语,或临时抱佛脚。 应如是自己端坐在一个小角落里看着手里的卷册,这是她最近淘来的话本。文修里的那些个什么论道什么的,看多了脑袋疼,考前换换脑子,有助于正常发挥。 但是耳朵里总是时不时传来关于自己的闲言碎语: “谁是应如是?” “就那个…坐在角落里的那个…” “你确定?” “当然!” “她来参加文试干什么?” “唉,不知道。她武修那么厉害还过来占我们文修的名额。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这语气带点怨气。 “我记得她之前武修好像并不怎么拔尖儿,反正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文修的都知道她武修第一。” “可不是,据说是最近一两年突然冲起来的,估计啊,是受了什么刺激,决心发奋图强!” “也不一定,说不定人家本身就很厉害,她之前不还文武兼修来着嘛,文武兼修!神修苑里统共就没几个人!” …… 应如是微微挑眉,这话本里讲:有个小姐看中了一个白面书生,但这白面书生要进京赶考,正当两人在湖边幽会,涕泪离别之际,忽出现了一个戏子。那戏子花容月貌,玲珑身段,把那白面书生迷得神魂颠倒,倾心不已,不知不觉间就跟着那戏子往前走了,竟一直走出了十来步才察觉到还有一个含泪留在原地的小姐…… 嚯——,真的假的,变心这么快?一瞬间就沉迷进去了?! 这凡间的爱情话本,也不知道是哪位闲家创作出来的,虽说看起来有些荒诞,但也还算新奇。 不多时,神修苑里沉重而内敛的钟声响起——再有一柱香时间,文试就要开始了。 应如是把话本卷好,放到面前的木案上,准备考完再取。 …… 文试结束后,应如是避开人群,独自走在枫林小道上,一边走一边用卷起的话本锤了锤自己的肩膀。坐了好几个时辰,人都要麻了。 文试嘛,看运气,反正每年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核心主题。应该能过吧,应如是想。 应如是散步散了一个时辰才回了应府,已经到晚饭的点了。她站在已经摆好菜的圆桌旁,等着父君母君。 应夫人和方青云一同走了进来,应夫人坐在主位,看他俩都坐下了,应如是才坐下。 方青云问道:“感觉怎么样?文试能过吧。” 应如是点头道:“应当没问题。” 应夫人道:“你又不要当文官,还去考什么文试,浪费精力!”她这句话仿佛在嗤笑,又仿佛带了点悲哀。 自两年半前应如是得天君恩令,这母女俩人几乎一个月都没说过话。应夫人被气得不想跟她说话,应如是也没什么话要讲。做都做了,还能讲什么? 后来应夫人说:“你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问我,我再也不会管你了。” 这句话是应如是一直想要的,可是真当她母君说出来,她又没那么高兴。不是说不需要管,只是说有些事我应该自己做主。毕竟这辈子是我自己活,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将去往何方。 应如是缓缓答道:“学过,至少有个交代吧。” 她慢慢吃着碗里的饭,想着明天武试的事,第一关就是考身手和仙法,这她肯定没问题。可是第二关,往年同届的人都众说纷纭,有说是考高级阵法的,有说是考计策谋略的,还有说是考验意志的,甚至……还有更抽象的说法。不过不管是考什么,她一定要过! 随着戌时将近,应如是又跑到了易汝安将军府。 “哟,应大官人!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不是参加文试吗?”易清月瞧着推门而入的应如是,调侃道:“哟,今儿个还走的正门,难得难得。” “害,该不该说的,走正门还怪不习惯的。”应如是笑着附和道,立马代入了语气。 “我爹又不是不认识你,每次你悄没声儿地进来,还把他也吓一跳。”易清月拿起茶壶,给应如是倒了一杯茶:“您这大半夜私闯民宅,找小女子有何贵干啊?” “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来找你聊天。” “聊什么?” “你最近有没有看过什么离谱的话本……” …… 应如是昨晚跟易清月聊到子时才回去,话说太多,困得不行,回去倒头就睡,今日精神倒也还不错。 跟她一起参加今年武试的差不多有千余人,这千余人里除却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应届子弟,剩下的或是往届没考过的学生,或是中低阶武官想往上晋升专门来参加第二试的。 第一试都能过,大多都是被第二试拦下的。但第二试也不过是千分之二三的概率,往年好像还有全军覆没的情况。 考官让他们列队,十人一组,每一组由四个考官负责。这些考官除却神修苑本身的武修博士,还有过来帮忙的武官,一般是三个武修博士和一个三品以上的武官共同监考。应如是好巧不巧,正好碰上了易汝安将军监考。 易将军把他们带到平时训练的空闲场地,这里的场地早已布置好,就等人来。 第16章 “武试的第一试,便是考察各位最基础的身手与仙法。我们会暂时封住各位的仙力,依次对各位考察身手。我为主考官,各位与我比试过后,易将军和考官们会给你们评级。”考官甲站在队列前面道。 考察身手不是以打败对手为主要目的,各位考官看的是反应速度,出手力度,还有近身搏斗水平,只有让各位考官觉得达到了一定标准,才会给出评级。 再说了,他们被封了仙力,但考官又没有被封了仙力,这铁定是打不过的。 应如是第八个上场,她站在战圈外看着场中心的考核:考官以仙力化去学生对他的攻击,提脚、抬腕、掣肘,时而躲避,时而回击,遛着学生打。易将军和另外两个人都紧盯着场上的战况,其中一人专门负责记录。 前七个人中有两个不合格,如果后面的仙法测试仍不合格,那就不用参加武试的第二试了。 “八号,应如是,请上场。”考官乙报道。 应如是对考官甲一礼,考官甲回礼,抬手请她出招。应如是也不含糊,旋身提腿就向考官扫去,考官侧身闪过。一击不中,随即在空中改掌为拳,向考官砸去,考官双臂抵挡,应如是直觉得像打在一块盾上。 考官目露微惊,没想到她仙力被封,拳力还能如此厉害。 当今的世家子弟,不思进取,只想着吃喝玩乐,偶尔精进一下仙术,难得出现一个实打实好好练身手的,要不是武试要考这个,估计早就没人练了。 应如是蹲身扫他下路,考官顺势勾脚,想就此绊倒应如是。应如是见右脚被缠上,单手一撑,身体凌空,左脚踹向考官腹部。考官下意识去防守,脚上就松了力道,应如是随即翻身而起,出右手劈向考官脖颈脉门,考官一掌拍开应如是的手臂,而后又一掌拍向应如是左肩。应如是不慌不忙,侧身躲开,曲肘攻击考官下颚。考官错身躲过,却把后背留给了应如是。应如是一手抓住他的右臂,一脚踹他小腿,想给他来个过肩摔。 考官乃是经验丰富的武修博士,应如是抓他右臂的时候,他已经预料到她想做什么了。他任由应如是抓着自己的手臂,趁应如是踹他小腿的时候,反脚勾住,又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应如是松手却不得脱,干脆顺势上行,整个人翻身而上,一条腿锁住考官的脖子,几个旋身,便解了危局,翻身下地。 几个回合下来,这考官越来越欣赏应如是,小小年纪,如此身手,干净利落,稳准狠辣,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考试结束,二人握手行礼。考官甲赞许地拍了拍应如是的肩膀,眼中尽是爱才之色。应如是转身望向易将军那边,亦是称赞之色。 稳了。 接下来便是试仙法,这个简单,考官会给每个人设一个阵法,将其困在其中,解开这阵法,第一试便能通过了。 应如是的阵法是金陵乾坤阵,她坐在阵法中央看着那些虚虚实实的古老字样盘旋在她头顶。既是和乾坤八卦有关,那就是要去找生门。 应如是闭上眼睛:为防止人破开阵法,那施法者必是将生门隐藏,可生门既是生机所在,那必然是整个阵法中最坚固的地方,只有破除它,整个阵法才能被破坏掉。 应如是右手翻出,化出许许多多的冰棱,撒飞镖似的向周围撒开。一阵霹雳哐啷的试探之后——果然。 应如是毫不犹豫地抬手打向阵法某处,不一会儿,这阵法就像琉璃一样,碎掉了。 …… “应如是,考核甲等,通过。” 第13章 文试武试,梦中一愿 第一试下来,原本千余人的队伍折了一小半儿。接下来便是第二试。考生被要求到主阁楼去,应如是在路上碰到了易清月,见到她第一句就忍不住开口调侃:“不错啊,真不愧是神修苑学子。”“哪里哪里,老师才是真的厉害。”易清月拱手笑着,把她那一句反将回去。“老师”,指的是应如是,应如是偶尔会和易清月比试一下,顺便告诉她一些自己体会出来的心得技巧,最初呢,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应如是甫一进了主阁楼,就闻到了一股从来没出现在过主阁楼的香味,很淡很好闻。难道是考官身上的?毕竟天界还是有一些女将军的。待这群学子都站好了队伍,考官便过来给他们一个一个蒙上黑布条,然后挨个领走。轮到应如是,她感觉到领着她的人先往前走了一段路,而后右转,接着听到那人轻声道:“小心台阶。”是个女人,她身上有那种很淡的香气。应如是抬脚,跟着领着她的人一步步往前走。走了两三百步,前面的人停了下来,接着就是关门的声音,随后她耳朵里收到一句:“可以摘下眼罩了,第二试开始。”应如是扯下黑布条,周围漆黑一片,她用掌心托起一团火焰,扫视四周——荒芜之地。看来是用仙法把这里连到了别处,或者,用阵法给人造了一个幻境。接着,上方又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走出这里,回到神修苑,第二试便通过。时间为一个时辰,如若不能通关,第二试便视为失败。”应如是慢慢旋身扫视着周围,随后以自身为中心,缓缓震荡出一圈仙力。若是阵法,则必会受到干扰,从而有所反应。接着,应如是便感受到了周围微弱的仙力回应。就像是一颗石头投入湖泊泛起的圈圈涟漪,遇到岸边被反弹回来了一般。看来是后者,那我的题就是破解这个高级阵法了,应如是心道。应如是熄了手中的火焰,捏了个诀,一扬手,天光大亮。环视四周,这个阵法空旷至极,荒芜至极,除了黄沙和杂草,什么都看不到。虽有仙力波动,但这些波动很微弱,显得很均匀,根本就不好找阵眼所在之处。又一会儿,风起,风卷起的黄沙拍… 第一试下来,原本千余人的队伍折了一小半儿。 接下来便是第二试。考生被要求到主阁楼去,应如是在路上碰到了易清月,见到她第一句就忍不住开口调侃:“不错啊,真不愧是神修苑学子。” “哪里哪里,老师才是真的厉害。”易清月拱手笑着,把她那一句反将回去。 “老师”,指的是应如是,应如是偶尔会和易清月比试一下,顺便告诉她一些自己体会出来的心得技巧,最初呢,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应如是甫一进了主阁楼,就闻到了一股从来没出现在过主阁楼的香味,很淡很好闻。难道是考官身上的?毕竟天界还是有一些女将军的。 待这群学子都站好了队伍,考官便过来给他们一个一个蒙上黑布条,然后挨个领走。 轮到应如是,她感觉到领着她的人先往前走了一段路,而后右转,接着听到那人轻声道:“小心台阶。” 是个女人,她身上有那种很淡的香气。 应如是抬脚,跟着领着她的人一步步往前走。走了两三百步,前面的人停了下来,接着就是关门的声音,随后她耳朵里收到一句:“可以摘下眼罩了,第二试开始。” 应如是扯下黑布条,周围漆黑一片,她用掌心托起一团火焰,扫视四周——荒芜之地。 看来是用仙法把这里连到了别处,或者,用阵法给人造了一个幻境。 接着,上方又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走出这里,回到神修苑,第二试便通过。时间为一个时辰,如若不能通关,第二试便视为失败。” 应如是慢慢旋身扫视着周围,随后以自身为中心,缓缓震荡出一圈仙力。若是阵法,则必会受到干扰,从而有所反应。接着,应如是便感受到了周围微弱的仙力回应。就像是一颗石头投入湖泊泛起的圈圈涟漪,遇到岸边被反弹回来了一般。 看来是后者,那我的题就是破解这个高级阵法了,应如是心道。 应如是熄了手中的火焰,捏了个诀,一扬手,天光大亮。 环视四周,这个阵法空旷至极,荒芜至极,除了黄沙和杂草,什么都看不到。虽有仙力波动,但这些波动很微弱,显得很均匀,根本就不好找阵眼所在之处。 又一会儿,风起,风卷起的黄沙拍打到应如是的衣服下摆——真实至极! 这要不是知道是武试,怕是就不觉得这是身处在阵法之中了! 应如是蹲下身,抓起一把黄沙,在手心中揉了揉。沙子温凉,想来刚刚是夜晚,又或是这个阵法所在之处本就颇为阴凉,所以还没升温。她又抬手摸了摸旁边的石头,石头的温度和沙子一样,没什么区别,非常真实,不像幻觉。 幻觉么,最好判别的方法就是有没有常理之外的事发生,就比如,柴房里有一堆蛇,或者,见到了本不该见到的人。 “还真是不好找,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每年通过第二试的人那么少了。”应如是自语道。 她走到杂草旁,这里的杂草一丛一丛长,甚是茂密,有的多有的少,有的已经枯黄,有的又正生新叶。可是这里若是沙漠,杂草又怎么会这么茂密?颜色又怎么会像这样参差不齐? 第17章 应如是略一思量,便向这丛杂草加持仙力。在她的仙力加持下,这一丛杂草有的蹭蹭往上长,有的纹丝不动。她把那长势迅猛的杂草拔下来,不一会儿就在她手中凭空消散。 “不错啊,这阵法虚虚实实,虚实结合。” 必是原本就布置的有黄沙和杂草,而后在阵法的加持下,填补了不少的空缺,就比如这一望无际的沙漠,这茂密的杂草。 可是现在知道了这个原理又怎么样,找不到阵眼,破不了阵法,都是白搭。 应如是拍了拍手中的灰,掸了掸衣服下摆,便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闭眼静思。阵阵风过,时不时把她的碎发扬起来,几根发丝蹭着她的脸庞。 阵眼这个东西呢,是整个阵法的核心所在,最为坚固,也很难被找到。当然,除了第一试的那个阵法,那个对于应如是来说确实是儿戏了一些。 眼下这个阵法,看不清虚实,又空旷至极,如果沿着走,那怕是走到猴年马月都还在原地踏步。 应如是慢慢思索着:刚刚送我来的那个人是离开后才关的门,那这个阵法一定是她关门之后才启动的,我所在的真实地点应该是一个神修苑的房间里,房间里被他们布置成了这个样子,便于施展这个阵法。 门?她是从门那个方向出去的! 应如是有一种直觉,这个直觉告诉她这个想法就是对的!照她以往经验来看,最简单的想法往往就是那个事实! 应如是睁开眼睛,转头向四周望去,可是门那个方向是哪个方向? 怪不得,怪不得要蒙着眼进来! 如果一个方向一个方向试,会发生什么呢?应如是想了想之前被反弹回来的仙力,虽然明知结果,但还是试探性打出一掌,万一能蒙中呢!随即那一掌便冲着她反弹了回来,应如是早有准备,立马转身躲开。 好吧,总归不是这个方向。 “呵,出去了我一定要学习学习这个阵法到底是怎么弄的。” 应如是观察着四周,她突然发现她有点找不到才开始她所在的位置了。 这里的杂草始终在变化,还有一些幻化出来的岩石也始终在变化,这些变化都在干扰着困在阵法里的人。 哦,对了,她刚刚抓过一把沙子,地上应该还有痕迹。 哪有什么痕迹?沙漠啊,沙子的痕迹早就被风抹干净了! 应如是轻哼一声,嘴角挂着一抹无奈的浅浅的微笑,越是难,她越是想解开。 半个时辰过去了,她还是毫无头绪。 “不能慌,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她压下心头的那一丝烦躁,坐回了刚刚坐的那一块石头。 这个石头……好像没有动过! 应如是心头一动,摸索着挪到第一次坐的方向。我刚刚是从右手边来的,大概三步距离,她想到。 她往那个方向走了三步,立定。然后顺着记忆慢慢调整自己的方向。 我进来以后并没有转向,她在我前面,那她应该是直接向后就退出去了,应如是慢慢望向她身后的方向。 她手掌蓄起了仙力,同时也做好了躲闪的准备。朝着那个方向就是一掌出去。 “嘭——”,这掌力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上面,实实在在地闷响了一声。这一掌之后,周遭一下子便暗了下来,和她才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托起一团火焰,照亮了整个屋子。之前猜的没错,这是一个神修苑的空房间,地上铺满了黄沙和杂草,之前坐着的那块石头也是实物。 怎么,他们也知道这个阵法会困住人许久,所以特意准备了一个“凳子”?应如是心中好笑道。 刚才那一掌正正好好打到了门上,这才破除了幻境。 应如是一挑眉,慢慢走向门口,心中不禁有叹:“就……还行吧……往年全军覆没的例子也太夸张了。” 她伸手推开门,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正站在门边,她并没见过这名女子。按理说,能来神修苑监考的大多她都打过照面,毕竟都是排的上号的人物。又进新人了吧,应该。 那女子温和地笑道:“恭喜你,通过了第二试!” “同喜同喜!”应如是想也没想就回道,脸上挂着笑容,语气像是在恭喜自己又好像在恭喜她人。 走出这个房间,应如是心情慢慢晴朗起来。通过武试,去人魔交界处,是她几百年前就做出的决定,也是她期望自己能够得到的最终结果。 只有离开这儿,离开这些是是非非,离开带给她痛苦的人、事、物,她才能够给自己一个新的未来,一个可以有期待的未来。 她不曾怨恨过父母,教养之恩,生身之恩,是没办法还报的。但与此同时,她也没办法劝自己待在他们身边。她叫应如是,她应该活在自己的期待里,而非旁人的期待里,哪怕那个人是她的父母,他们也无权干预她的选择,更无权去逼迫她去走他们给她选的路。 她活着,首先要对得起的人,就是她自己。 她带着轻松的笑容,如释重负的身影,走向应府的方向。 百年日夜,终于被她熬过来了! 应如是心里有一股控制不住的喜悦,频频涌上她的嘴角。 武试过了! 终于过了!! 过了之后呢?去战场,她会成为那个……或者她可以成为那个战士吗?她能够放下过往,允许自己去做战士吗? 她是希望自己放下的,可又没奢望自己能放下。因为战士不会有死志,战士不会被打倒,战士也不应该活在杀戮里…… 慢慢地,随着心情平静下来,她从一开始的激动中脱离出来,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有一种悬在半空中的感觉,似落未落。 这就过了?这就可以离开了? 就像是一个被囚禁了很久很久,久到连时间都忘记了的人突然被放开枷锁,一时间不可置信自己的自由,临走前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对枷锁的依恋。 就可以离开天都了?离开应府了?离开这些所有给她留下痛苦回忆的地方了? 站在应府门前,除了最初的欢喜,遗留下来的还有心中的五味杂陈。 第14章 文试武试,梦中一愿 回到应府,那里仍旧跟往常一样,下人在院子里洒扫清理,几棵金松依旧挺拔,在霞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欢迎回家。整个应府,她循着围墙,沿着小径,在天真懵懂的时候不知道探索过多少次;在迷茫痛苦的时候不知道绕过多少圈。应府真的很大,大到她可以想淡出母君的视线便可以淡出母君的视线,大到她甚至可以找到连下人都不曾到过的地方。她是喜欢这里的,但是又不愿意待在这儿。就像她是愿意孝顺母君的,但是她真的很想躲得有多远就多远,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一个令她满意的女儿,或者说,她做不了令她满意的女儿。她闲逛似的从应府大门走到大厅,这一路上的景象她早就记得清清楚楚了,可她还是觉得看不够,赏不完。大厅里早就摆好了一大桌子的饭菜,武试一结束,方青云夫妻两人就在家里等着给应如是庆功,不管怎么说,武试结束,女儿也算是成年了,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是值得庆贺一下的。应如是刚一进屋,方青云就迎了上来,拉着她坐下。应夫人也是嘴角带笑,仿佛好久都没看到过应如是了,目光柔和。这一顿饭吃的倒也挺和谐融洽,一派温馨。晚上,应如是回到自己房间,盘腿坐在床上。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捋一捋。半个月之后,神修苑发榜,她若榜上有名,那再过那么一个月,参加完神修苑举办的成年礼。她就会随着下一批派往人魔交界处的天兵出发,到职赴任。随之而来的便是:不得诏不得回天都。大概也是因为这样,今日的父母才格外和气,关心。事情发展成现如今的模样,她觉得既可笑又可悲。她的爹娘大概是爱她的吧,大概是关心她的吧。可这一家人却没有多亲密,应如是不可能像其他家的小孩儿一样肆无忌惮地扑向家人的怀抱,而她的家人也不可能对她敞开心扉。她克制,隐忍,又淡漠。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她不属于这里,她迟早都要离开。可能她本身就不适合处理这些事吧,她的脾气真是随了她母君,都是倔脾气,一生气或者一闹矛盾就不想和对方说话,放任事情发展,冷淡,然后……然后就淡下来了。没… 回到应府,那里仍旧跟往常一样,下人在院子里洒扫清理,几棵金松依旧挺拔,在霞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欢迎回家。 整个应府,她循着围墙,沿着小径,在天真懵懂的时候不知道探索过多少次;在迷茫痛苦的时候不知道绕过多少圈。 应府真的很大,大到她可以想淡出母君的视线便可以淡出母君的视线,大到她甚至可以找到连下人都不曾到过的地方。 她是喜欢这里的,但是又不愿意待在这儿。就像她是愿意孝顺母君的,但是她真的很想躲得有多远就多远,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做一个令她满意的女儿,或者说,她做不了令她满意的女儿。 第18章 她闲逛似的从应府大门走到大厅,这一路上的景象她早就记得清清楚楚了,可她还是觉得看不够,赏不完。 大厅里早就摆好了一大桌子的饭菜,武试一结束,方青云夫妻两人就在家里等着给应如是庆功,不管怎么说,武试结束,女儿也算是成年了,不管结果怎么样,都是值得庆贺一下的。 应如是刚一进屋,方青云就迎了上来,拉着她坐下。应夫人也是嘴角带笑,仿佛好久都没看到过应如是了,目光柔和。 这一顿饭吃的倒也挺和谐融洽,一派温馨。 晚上,应如是回到自己房间,盘腿坐在床上。 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捋一捋。半个月之后,神修苑发榜,她若榜上有名,那再过那么一个月,参加完神修苑举办的成年礼。她就会随着下一批派往人魔交界处的天兵出发,到职赴任。随之而来的便是:不得诏不得回天都。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今日的父母才格外和气,关心。事情发展成现如今的模样,她觉得既可笑又可悲。 她的爹娘大概是爱她的吧,大概是关心她的吧。可这一家人却没有多亲密,应如是不可能像其他家的小孩儿一样肆无忌惮地扑向家人的怀抱,而她的家人也不可能对她敞开心扉。她克制,隐忍,又淡漠。她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她不属于这里,她迟早都要离开。 可能她本身就不适合处理这些事吧,她的脾气真是随了她母君,都是倔脾气,一生气或者一闹矛盾就不想和对方说话,放任事情发展,冷淡,然后……然后就淡下来了。 没多久,推门声响起。应夫人带着两个侍女走了进来,看到闭眼打坐的应如是,道:“怎么这么勤奋,都要做武官的人了,可以放松放松了。”语气中带着关心。 应如是睁眼,起身一礼道:“母君。” “自家人,客气什么。”应夫人发现自己的这个女儿真是太重礼仪了,私下里这么正规干嘛? “前些天让人给你多做了几套衣服,姑娘家家的,别一天到晚打扮得跟个小子一样。要穿些鲜艳的,”一边说一边拿起衣服给应如是看,“你瞧这粉色的,多好看;还有这件,鹅黄的,你穿起来肯定比花儿还娇艳。” 还一边补充道:“知道你喜欢舞刀弄枪的,除了这两件是广袖的,其余都是窄袖能绑腕带的,不妨碍你。都是大姑娘了,要学着自己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 应如是抬眼望着她,对她莫名而来的热情感到奇怪。侍女们把衣服一一放在桌子上,就出去了。 应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走到桌子前,道:“快点试试,我看好不好看。” 见应如是没动,垂着眼仿佛在想着什么,应夫人玩笑道:“怎么啦?我是你娘亲,你还怕我看?” 应如是抬头,慢慢舒展开了笑容,像是心中放下了什么东西,轻松道:“怎么会?”说着自己就动手,解了腰带换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应夫人上手帮忙,帮她整理腰带,手刚碰到应如是的腰上,应如是就下意识地躲开了。看着应夫人露出奇怪的表情,应如是尴尬地笑道:“我……我怕痒。” 应夫人“扑哧”一笑:“多大人了,还怕痒,起开,都绑成什么样子了。”一边说一边拿开应如是捣鼓腰带的手,帮她整理。 “嗯——,你以后可以多穿穿广袖的衣服,多好看。”应夫人点评道。 应如是张着双臂,歪着脑袋,说:“怕是没那么多机会穿。” “有机会就穿嘛,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多,来,试试下一件……” 等这娘俩把这些衣服试的差不多了,也近子时了。应夫人干脆提议道:“这个点了,你爹估计早就睡了。我就不回去打扰他了,今天晚上就跟你挤挤吧。” “啊?”应如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应夫人接着道:“我们娘俩也好久没一起好好待过了,你不久以后要离开天都,以后回来的时候也是越来越少,我多陪陪你。” 应如是笑着答应道:“好啊。” 是夜,应如是和着中衣躺在床上,应夫人熄了蜡烛,一掀被子也躺了进来。 还是七八百年前,那个时候方青云官职不高,却是很忙,经常忙得夜不归宿。应如是就会自己跑到父母的房间里和母君一起睡。自己的房间太大了,一个人睡,总觉得空荡荡的,身边差个人陪着,既然父君也不在,那就跟母君一块睡喽。 之后,方青云被“流放”,等他们回来以后,她早也习惯了一个人睡。再后来,她就想自己一个人待着,虽然都在家里,但还是不见为好。 现在母君躺在身边,说不上来习不习惯,毕竟她也时不时跑去阿月那凑合一晚上,尤其是她受伤太显眼不能回府的时候。 应如是闭上眼睛,平躺在床上,心里很是不好受,总想叹气,想哭却又哭不出来,觉得既讽刺又难过。 等到应夫人也躺下,伸手摸了摸旁边,仿佛确定了应如是在哪。于是就侧身面向应如是那个方向,闭着眼睛一把就把应如是搂进了怀里。 应如是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搂进了怀里。后背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都冒了出来,好在应夫人并没有其他动作,应如是也慢慢放松下来。 心里的那道堤坝终是没防住,应如是鼻头一酸,借着翻身,就侧身过去背对着母君。 她眉毛锁着,豆大的眼泪从一只眼睛里滑出来,即将冷却的时候,又滑进另一只眼睛,变得温热,随后,悄无声息地落到枕头上。 她尽量控制住自己,牙关紧咬,不露出一点异样。 她用力闭了闭眼,又睁开,紧紧盯着从窗户缝里泄下来的一点霞光。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浑浑噩噩地睡着。 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母君早就起了。 她坐起来,闭了闭眼,脑袋疼。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她起来穿了那件已经准备好的鹅黄广袖,整理好自己就往外走。 她来到院子里,母君正坐在一方案几上,品梅煮茶,看到应如是来了,招招手,道:“阿如,快过来!真好看,这一身。” 应如是走过去挨着母君坐下,应夫人抬手倒了一杯茶给她。 应如是双手接过,郑重道:“谢谢你。” “傻孩子,跟娘亲客气什么。”应夫人摸摸应如是的脑袋。 “娘亲……”应如是低声道,好似自言自语,咂摸着这两个字的意味。 “嗯?”应夫人回应道。 应如是抬头对上应夫人的视线,虽然嘴上挂着笑容,可那笑容带着的是说不清的悲哀,眼睛里也都是泪水,她道:“我知道你不是我娘亲。” “傻孩子,睡觉睡糊涂了吧,瞎说些什么,我不是你娘亲谁是你娘亲?” “很高兴遇到你,遇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应如是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眼睛里的泪水也止不住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泪珠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溅出的泪花在霞光下晶莹剔透,晕染着那滴泪水。 应夫人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慢慢的,应如是压下自己心中涌起的情绪,抬头望向“应夫人”,忍着泪水,用歉疚的语气道:“我没有时间了。” “应夫人”似是不能反应她在说什么,可是也等不及她反应了,应如是一把冰刃已经送进了她的腹部。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边想极力控制住自己,一边又死咬牙关地吐出这几个字。她太阳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眼睛涨红却又饱含泪水,整个人跪伏在地上。 头痛欲裂—— 元神上的那道裂痕虽不大,但是这个时候疼起来也能要了她半条命。 “应夫人”却慢慢把她捞了起来,这孩子,每次心里一难受就浑身脱力。 “应夫人”把她扶正,慢慢把腹部的刀抽离出来,没有丝毫血迹,被刺穿的地方也瞬间愈合,什么都看不出来,仿佛刚刚那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她慈爱且平缓地道:“应如是,你不希望我死,所以你杀不死我。” 她是阵法里的心魔。 应如是眼睛血红,目光残忍又坚定地望着她,道:“那我呢?” 说完的下一瞬,应如是就举起冰刃就朝自己心窝捅。说那时迟那时快,“应夫人”一把就抓住了应如是的手腕,抢下她手中的冰刃,在她的手掌心上轻划了一下。 应如是看着自己手心慢慢渗出的鲜血,觉得头疼好像减轻了一些,整个人轻飘飘的,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应夫人”扶住了即将倒下的应如是,搂在怀里。 在即将昏迷之际,她迷迷糊糊地听到“应夫人”说:“以后别这么傻,要好好爱护自己。” 她只觉得眼角上挂着的泪水慢慢凉了下去,眼前也模糊起来,整个人好像都在被往外抽离,随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15章 文试武试,梦中一愿 第19章 应如是的意识从“真实”脱离,又回到现实。悠悠醒转过来,睁眼便看到了头顶上神修苑的古木房梁,依旧是那样古朴庄重,好似已经等待了千万年。等到周身的感觉渐渐回归,应如是才发觉两鬓的头发早已被泪水浸湿,头疼也从那个时空蔓延到这个世界,心脏疲惫地跳动着。她深吸了几口气,又动了动手腕,想活动活动僵直的身体,唤醒她对这副身体的掌控力。看她作势要起,旁边立刻伸过来一双手,慢慢扶她起来。“易将军。”她声音有些哑。“恭喜你,第二试通过。”易将军温和地对她说道。应如是年纪与易清月相仿,两个人又经常玩闹在一处,时日一久,易将军早就将应如是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待了。“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神修苑每年通过第二试的人那么少了。”应如是苦笑地看着四周,周围的木板床上都躺满了还在昏睡的武试学生。有的跟她一样泪流满面;有的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有的手舞足蹈,极尽恐惧之色;还有一些,不堪入耳……易将军说道:“高阶武官统领着天界几十万天兵天将,他们的一切决定都关系着我天族将士的生死,所以只有心智坚定,思维敏锐,能够放下自身、不忧不惧的神仙才能通过这项测试。”应如是点点头,缓了一会儿,道:“我要是没猜错,我们从踏入主阁楼的那一刻就进入幻觉了,对吧?”现在想来,神修苑里并无那种好闻的香味,应如是猜想,应当是用什么迷香把他们都迷倒了。中了幻境倒没什么,中了迷香还被迷倒就有点丢脸了!算了,大家都一起丢的脸。易将军点了点头,道:“是药王特制的迷香,再加上这里设置的专门阵法,两者结合就能够让人不知不觉陷入幻觉,其效用之强大,就连上神也可能中招。刚开始的时候向中香者施法,能够引导他进入特定的幻境,时间久了之后,法术不再起作用,中香者会看到自己内心或渴望或恐惧的东西。仅凭上仙之身就能够脱离这个幻境,可以说是相当够格了,恭喜你。”应如是苦笑着,道:“恭…喜……”,却是不知道该不该恭喜。“那没醒过来怎么办?… 应如是的意识从“真实”脱离,又回到现实。 悠悠醒转过来,睁眼便看到了头顶上神修苑的古木房梁,依旧是那样古朴庄重,好似已经等待了千万年。 等到周身的感觉渐渐回归,应如是才发觉两鬓的头发早已被泪水浸湿,头疼也从那个时空蔓延到这个世界,心脏疲惫地跳动着。 她深吸了几口气,又动了动手腕,想活动活动僵直的身体,唤醒她对这副身体的掌控力。 看她作势要起,旁边立刻伸过来一双手,慢慢扶她起来。 “易将军。”她声音有些哑。 “恭喜你,第二试通过。”易将军温和地对她说道。应如是年纪与易清月相仿,两个人又经常玩闹在一处,时日一久,易将军早就将应如是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待了。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神修苑每年通过第二试的人那么少了。”应如是苦笑地看着四周,周围的木板床上都躺满了还在昏睡的武试学生。有的跟她一样泪流满面;有的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有的手舞足蹈,极尽恐惧之色;还有一些,不堪入耳…… 易将军说道:“高阶武官统领着天界几十万天兵天将,他们的一切决定都关系着我天族将士的生死,所以只有心智坚定,思维敏锐,能够放下自身、不忧不惧的神仙才能通过这项测试。” 应如是点点头,缓了一会儿,道:“我要是没猜错,我们从踏入主阁楼的那一刻就进入幻觉了,对吧?” 现在想来,神修苑里并无那种好闻的香味,应如是猜想,应当是用什么迷香把他们都迷倒了。 中了幻境倒没什么,中了迷香还被迷倒就有点丢脸了! 算了,大家都一起丢的脸。 易将军点了点头,道:“是药王特制的迷香,再加上这里设置的专门阵法,两者结合就能够让人不知不觉陷入幻觉,其效用之强大,就连上神也可能中招。刚开始的时候向中香者施法,能够引导他进入特定的幻境,时间久了之后,法术不再起作用,中香者会看到自己内心或渴望或恐惧的东西。仅凭上仙之身就能够脱离这个幻境,可以说是相当够格了,恭喜你。” 应如是苦笑着,道:“恭…喜……”,却是不知道该不该恭喜。 “那没醒过来怎么办?”应如是看着周围这一群人,接着问道。 “我们会送他们回家,第二天药效过了,他们会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应如是点点头,撑着木板床慢慢站了起来,有些脱力了。 易将军扶着她的胳膊道:“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这是因为你是自己醒的,迷香的效用还有一部分残留在身体里。阿月在外面等你,快去吧。” 应如是道了一句“多谢”,便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出了主阁楼大门,她遥遥便看到易清月坐在花坛边上休息,表情似是有些苦恼。 她走过去,笑道:“挺快啊,这么早就出来了。” “没早多长时间,就比你早一会会儿。”说完,易清月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身上还没力气吧,先过来坐会儿了再走。” 应如是走过去坐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恐怖的东西,超级吓人!”易清月一边说一边做着鬼脸来唬应如是。 应如是往后躲了一下,笑道:“你还有怕的?” “你没怕的?这不废话吗。你呢?你看到什么了?” 应如是叹了口气,道:“我看到我母君了。” 风吹过,她两鬓仍旧凉飕飕的。 易清月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奈道:“看来你比我更难。” 情感攻击和物理攻击,往往前者的伤害会更大,也更深刻。 应如是笑笑,随口想当然的说了句:“其实幻境也挺好的,就是不能当真。” 两人慢慢行走在红枫林里,谁也没多话,毕竟刚刚那个幻觉给她们的冲击还是比较大的,总需要一点时间去缓缓,把自己从那个世界剥离,然后放回这个世界。 参天的红枫古木随风摇曳,映衬着林下的两个身影,它沉着地屹立在原地,安静地望向远方。它将送走一批一批的学子,也将迎来一波又一波新生。或是哭泣,或是喜悦,或是彷徨,都将融于这灿烂的红枫当中,随风而动,随光而栖。 应如是走到应府大门前,望着那牌匾,那石柱,那兽像。自己当真是记得分毫不差!幻境与现实一般无二! 从门口到厅堂的路上,她有一种恍惚感:她在重复那个幻境。 会不会又在幻境里面啊?这次又会遇见什么?她心中想着。正恍惚着,背后传来声音:“考完了?饭备好了,去吃吧。” 这语气,好像是想关心,却又带着生硬。 应如是心中嗤笑一声,是现实,无疑了。她娘亲现在根本就不会那么温柔地同她讲话,就上次那件事,没把她当仇人就已经相当客气了。 她转身,行礼道:“母君。” 应夫人扫了她一眼,平淡说道:“行了,去吃饭吧。” 应如是略一点头,便退下了。那个幻境里的娘亲可真好啊,可那终归不是真的,留不住她。 那个无比真实而温暖的怀抱,应如是会永远铭记在心,即便明知是虚幻,她也想要抓住,哪怕一点点。 …… 夜里,应如是提着两壶酒,来到了众神陵。 能葬到众神陵里的,要么是位列上神为众仙敬拜,要么便是在战场上立下重大战功,能够被尊称为“战神”的。 这里,埋葬着无数战士、英烈,埋葬着千万年来陨落的上神,也埋葬着,她的爷爷。 绕过一丛丛一人高的金松,应如是驾轻就熟地避开守卫,来到青渊候墓前。她不希望她来众神陵的事被家里知道,像是藏着什么和爷爷之间的小秘密。 “疯老头,我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壶酒。”应如是说着提了提酒壶,示意道:“你一壶,我一壶。” 把一壶酒的酒塞拔掉,放在青渊候的墓碑前,自己转身就靠着墓碑坐在了地上,也拔了酒塞,边喝边道:“我武修过了,第二试也过了,以后运气好,说不定挂个帅职玩玩儿。” “疯老头,你有没有参加过武修的考试啊?怎么这么变态?”她苦笑道,又低声补了一句:“不讲道德。” 她手里把玩着酒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在幻境里,我看到娘亲了,不是我娘亲的娘亲。” “我早就觉得不对了,吃饭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娘亲怎么会……这么温柔。那个时候,我心里甚至还有些庆幸,她是不是看我考过了,就想通了,就不会为难我了。” “可是当她送衣服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不对劲。”她兀自想了一会儿,又道:“你猜我是怎么确定那一定不是我娘亲的?”应如是自嘲地笑着,眼睛慢慢红了。“因为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我。哎,你知道吗,她抱着我。” 第20章 应如是举起酒壶,在空中晃了晃,像是和谁碰了碰酒壶。“在我的印象里,哪怕是小时候跟她挤一个被窝,她都不会抱着我睡,只会在我在被窝里胡乱动的时候踹我一脚,哈哈哈哈……” 应如是笑了,笑得听起来很开心,可她的两腮早已挂上了两行清泪,她毫不在意地任由它们往下落,眼神看起来也没那么忧伤,仿佛讲的是别人的事。 “这实在是……太讽刺了。”她手上慢慢摇着酒壶,晃荡着里面的酒水。一个幻觉里的娘亲,居然让她这在几百年来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温和而直白的爱意,让她突然发现:原来,正常母女之间是这样相处的! “哇,我当时真是有点想留在这个梦里。”她闭了闭眼睛,又睁开,道:“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再好也与我无关。不过大梦一场,就当是个经历,便也能放下了。” 她闭上眼睛,元神上的那一道浅浅的裂痕好像又开始疼了。她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那一丝丝痛苦。良久,又继续道:“我到现在其实都不太知道,当初决定活下来,这个选择到底做得对不对。” “我有时候会有一种感觉,因为当初没死成,这后面的时间就像是偷来的,我一直……一直都在苟且偷生地活着。”她仰头靠在墓碑上,静静地望着天空,照进她眼里的霞光没有一点色彩,也掀不起她眼里的一点涟漪。 “即使是现在,我也仍旧迷茫。我不知所归何处,也不知我还能做什么。做战士吗?可是从四百多年前,从我开始放弃自己的时候,我就已经配不上这个词了,也没这个心了。” “我只知道我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离开,离开母君,逃离这里。除此以外,我还要……”她语气淡了下去,“还要有自保的能力,至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体无完肤。” 应如是举起酒壶,含了一口酒,忽然意识到什么,转而道:“疯老头,你有没有觉得我母君这个人实在是很矛盾。她希望我独立自强,从小也培养我的独立自强,可等我成为了一个独立自强的人,她却又把我未来的路都决定好了,我的决定都不作数了!” 应如是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望着远方无尽的彩霞,像是在陪着青渊侯一起欣赏这美景。 “不久以后,参加完神修苑的成年礼,我就会随着下一批派往人魔交界处的军队出发,去你当初守护的地方。” 第16章 山水有相逢 神修苑发榜前一天,家里来了一位客人。千万年以来,上古神族逐渐凋零,遗族不过伏羲后人——也就是天帝一家,九尾狐一族,四海龙族,还有魔族魔君一家。大约四五千年前,四海八荒所剩的上神,一共五位,分别是青渊侯应泉,九尾狐族云归,澜沧王海宣,武平侯尘离,魔族魔君景风。自那时起,神界改名为仙界,又称天界。而这次来拜访应府的便是现在天界的四位上神之一,云归。这位上神,不喜名利,不喜官场,不喜是非,不喜尘世,不喜热闹。终年隐居在他那千年落雪的云归岭,极少下山。云归当年与青渊侯私交甚好,青渊侯逝世后,他也曾在府里住过一段时间,帮着料理一些事情。受故友所托,青渊侯还在时,便已将应如是收入门下,身兼教导之责,授她上神之术,从天命所归。不过很少有人知道这事儿,毕竟云归是出了名的不喜世俗,不喜热闹,不愿收徒;要是知道他破天荒收了个徒弟,不定背后怎么编排他,说不定还会产生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后来应夫人虽想方设法阻止应如是习武,但也拦不住应如是数次偷偷溜到青丘去找师父。这事儿其实应夫人也知道,但对方是上神,又受了父亲的嘱托教导应如是,也怪罪不得,无可奈何。云归来到了应府,应夫人将他迎进主厅,命人奉茶:“云叔,几百年不见,可还安好?”“诸事皆顺。”云归点头道,面上无喜乐,“应如是考武修,想着过来看看。”“那我这就差人把她叫来。”应夫人说着就站起来,云归却摆一摆手,示意她坐下。“还有一事,”云归语气淡淡,仪态端庄,“便是问夫人,心结可解。”“云叔,”应夫人轻叹了口气,道:“我不知如何解,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我冒不起任何风险。”云归微微垂眸,叹了一声,道:“在此之前,我也以为她会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做文官。她瞒得很好,让我们都成了局外人。如此人格,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困难,都无法再拦住她。三界之内没有注定的危机,你何苦逼着她又逼着自己?”应夫人叹了口气,道:“我…我…明白,可我只有这一个… 神修苑发榜前一天,家里来了一位客人。 千万年以来,上古神族逐渐凋零,遗族不过伏羲后人——也就是天帝一家,九尾狐一族,四海龙族,还有魔族魔君一家。大约四五千年前,四海八荒所剩的上神,一共五位,分别是青渊侯应泉,九尾狐族云归,澜沧王海宣,武平侯尘离,魔族魔君景风。 自那时起,神界改名为仙界,又称天界。 而这次来拜访应府的便是现在天界的四位上神之一,云归。 这位上神,不喜名利,不喜官场,不喜是非,不喜尘世,不喜热闹。终年隐居在他那千年落雪的云归岭,极少下山。 云归当年与青渊侯私交甚好,青渊侯逝世后,他也曾在府里住过一段时间,帮着料理一些事情。 受故友所托,青渊侯还在时,便已将应如是收入门下,身兼教导之责,授她上神之术,从天命所归。不过很少有人知道这事儿,毕竟云归是出了名的不喜世俗,不喜热闹,不愿收徒;要是知道他破天荒收了个徒弟,不定背后怎么编排他,说不定还会产生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后来应夫人虽想方设法阻止应如是习武,但也拦不住应如是数次偷偷溜到青丘去找师父。这事儿其实应夫人也知道,但对方是上神,又受了父亲的嘱托教导应如是,也怪罪不得,无可奈何。 云归来到了应府,应夫人将他迎进主厅,命人奉茶:“云叔,几百年不见,可还安好?” “诸事皆顺。”云归点头道,面上无喜乐,“应如是考武修,想着过来看看。” “那我这就差人把她叫来。”应夫人说着就站起来,云归却摆一摆手,示意她坐下。 “还有一事,”云归语气淡淡,仪态端庄,“便是问夫人,心结可解。” “云叔,”应夫人轻叹了口气,道:“我不知如何解,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我冒不起任何风险。” 云归微微垂眸,叹了一声,道:“在此之前,我也以为她会按照你们的想法去做文官。她瞒得很好,让我们都成了局外人。如此人格,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困难,都无法再拦住她。三界之内没有注定的危机,你何苦逼着她又逼着自己?” 应夫人叹了口气,道:“我…我…明白,可我只有这一个女儿。” “九缦,”云归喊着她的名字,道:“我知道,作为一个母亲,你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陷入任何危机之中。可是有些人从一出生就不是可以束缚住的。应如是一定会是上神,时间早晚而已。你若继续执着,那只会让她的飞升之路变得更加困难,痛苦。” “那我…那我至少拖一拖吧,让她飞升晚一点,让我……让我多陪陪她……” 云归缓缓转过头,似是这么多年了,也不愿再多说,只道:“一切自有定数,还望夫人能够想通,不要太过为难自己。” 应如是路过这边,打眼一瞧,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白袍,气质矜冷,白发低低的半挽在脑后,只两鬓有些许青丝。她招了招手,道:“云归君!” 云归转头,和蔼道:“应如是。” “云归君,几百年都不下山,一下山就来这儿,我们应府好大的面子。”应如是玩笑道。 “不久你就要出发了,作为师父,还是要过来送送你。” “神修苑榜都没下来呢,谁知道有没有考上?”应如是笑道。 “哦?考不上你对得起我?”云归的语气难得带上一点玩笑。 “嘿嘿……”应如是哈哈一笑,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三人聊了许久,方才散去。 …… 半月后,神修苑发榜,应如是榜上有名。 再一月,神修苑为这一届学子举行成年礼,庄严隆重。 又三日,军队整装待发。方青云和应夫人将应如是送到南天门口。 应如是黑衣玄甲,头发用精致的银冠高高束起。她嫌头发散着太累赘,就编成了一股,垂在背后,干净利落。 朱缨站在她身旁,身着劲装,头发也梳了上去。她将跟着应如是一起去人魔交界处,小姐身边总归还是要有个人陪着。 今日不知何故,南天门大风骤起,吹得应如是披风猎猎作响。衬得她整个人愈发英姿飒爽,眉目生威。应夫人看着这样的应如是,心中滋味一时难言。又值别离之际,好像又回到了几百年前方青云被下调的时候,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女儿。只不过这一次,是女儿走了,又是几百年不得相见。 第21章 几百年,对于神仙漫长的寿命来讲,不过沧海一粟。可对于母亲来说却总是漫长的,是需要苦苦等待的。 应夫人面上不见喜怒,却多了几分无奈与释然。她拿出一个小盒子,交给了应如是。 应如是心下奇怪这是什么东西,打开一看,竟是冰叶! 朱缨这是第一次见到冰叶,只见一枚戒指静静地躺在首饰盒里,似银非银,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细看,还会发现这戒指上镂空的花纹好似彼岸花。 应如是还以为母君早就忘记这件事了,四百多年了,它终于回到了自己手里。 应夫人只嘱咐了一句:“凡事先保护好自己。” 应如是闻言点了点头。 方青云倒是说了许多,要她有事儿不要逞强,不要强上;解决不了就告诉他,他会处理;还有战场上刀剑无眼,保护好自己是首要任务;不要着急立战功什么的,多熟悉熟悉,有什么事儿他都兜着…… 应如是一一应下。她拿出戒指,套在自己的手上,便将盒子还给了母君。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相见。望父君,母君,保重。”应如是抱拳道,朱缨也跟着在一旁行礼。 “我们你不用担心,我们在天都,好得很,无需记挂。”方青云拍了拍女儿的肩。 应如是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下了台阶,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在队伍之中。 …… 从今日起,我便只会是我。 应如是。 …… 下九重云霄,穿越人间,便到了人魔交界处。 初进此处,天色昏沉,黄沙漫天;继续往里,天色便完全暗了下来,只有军营的星点营火表示这里还有人迹。 说是在人魔交界处,其实军队大部分都驻扎在魔界边境,这样时间纪年才能跟九重天保持一致,便于仙界管理。 应如是报完到,刚刚和朱缨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就听到营帐外面有人喊。 “妹妹!妹妹!”方落寒在她营帐前手舞足蹈,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个刚来的小武官在这里有关系户。 应如是撩开营帐,慢吞吞地走了出去,和方落寒双目对视。 应如是:“……” “……害!”方落寒摆了摆手,率先打破沉默:“你这不是刚来吗?我爹不久前写信给我说,你不久也要来这边,要我没事儿多关照关照你。好歹咱俩的爹是亲兄弟,我爹就算不说,我也肯定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方落寒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照顾得好好的?”应如是嗤笑一声道:“我可还记得,小时候吃你做的东西,晕了好几天都没醒过来。您还是别照顾我了,我自生自灭比较好。” 朱缨在一旁听着“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应如是说着就想往回走。 “哎哎哎……”方落寒连忙伸手去拦,“别啊,你刚来,给你接风洗尘还是要的。我…我不下厨,在这儿也下不了厨,我们出去吃。” 应如是眼珠转了转,行吧,不蹭白不蹭。遂转过身:“去哪吃?” “最近的就是人间的青山城,青山城里有一家酒楼特别好吃,我们去那怎么样?” 想来,在人魔交界处的这几年,方落寒是把周围吃喝玩乐的地儿都逛高了。 “好啊。”应如是说走就走,刚走几步就被方落寒拦了下来, “又怎么了?” “你就穿着这一身去吃饭?”方落寒指了指她的衣服,“咱好歹换一身平易近人的,你这不像是去酒楼吃饭的,倒像是去人家那儿砸场子的。” 应如是叹了口气,麻烦。但还是乖乖转身回营帐换衣服去了。 “记得穿好看点的,鲜艳点的,咱不是出去打架的哈!”方落寒望着应如是的背影喊道。 “知道啦。”应如是挥了挥手。 …… 再出来,应如是换了一身鹅黄的广袖。这是来人魔交界处之前,她母君给她准备的。朱缨也跟着换了一身寻常衣服。 “好看吧!”应如是双手一抻,给方落寒展示。 方落寒拍手称赞道:“好看好看!没想到妹妹你这么英气潇洒的人,穿这么一身也竟融合地如此之好,如此……”方落寒绞尽脑汁,想要再找出一个词来,奈何词穷。 “想不出来就别想了,我知道很好看。”应如是背着手往外走,看样子心情不错。 “把头发披下来会更加完美。”方落寒跟上去,建议道。 “今天不必如此完美,我觉得扎起来会更潇洒。走啦!” 三人敛了仙泽就到凡间去了。 第17章 山水有相逢 青山城,缘盛酒楼。“小二!”“哎——,来了!客官,您想吃点儿什么?”小二把汗巾随手往肩膀上一甩,躬身问道。方落寒先是噼里啪啦报了一堆的菜名,小二正以为他说完了,准备下去的时候,方落寒又叫住他,道:“哦,还有,你们酒楼的桃花酿,好得很,先上两壶,还有还有……”正在方落寒点菜这当,朱缨悄悄地问应如是,道:“方公子点这么多,我们就三个人,吃得完吗?”“不用管,他就是一只花孔雀,凡事喜欢张扬,我们客随主便就好。”应如是靠着栏杆,望着下面热闹的街道。“哦……”朱缨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跟着应如是瞧着下面的街道。不一会儿,小二端着托盘上来,先上了两壶桃花酿。“来,妹妹,尝尝这里的桃花酿。我每次来都会点,好喝的很。”说罢,开了酒塞,深吸了一口,赞叹道:“就是这个味儿!”随即给他们三人满上。应如是端起杯子,略闻了一下。酒香醇厚,还带着桃花的芬芳。嗯,好酒。应如是道:“酒不错,要是再放上个几十、几百年,想必味道和香味会更好。”还没等方落寒回答,隔壁桌的一个声音响起。“姑娘这是在说笑吗?”声音温和含笑,语速不急不缓,听着颇让人舒服。应如是抬眼望去,是一个红衣男子。只见他眉目俊朗,鼻梁高挺,略带些温和正直之气,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形容潇洒地朝他们缓缓走来。嗯,长得不错,应如是心中蹦出来这么一句话,就是有些风骚了,搭讪得太过刻意。还没等应如是说话,方落寒反问道:“怎么说?”那红衣男子笑道:“人这一生,多则百年,少则一二十年,这坛酒要是放个几十年、上百年的,那怕是这人这辈子都喝不到这杯酒了。”朱缨一时没把自己代入当下的身份,开口便道:“神这一……”应如是一个眼神就把朱缨的话堵了回去,朱缨乖乖闭上嘴巴,一时没了声响。“嗯?这位姑娘是想说什么?”红衣男子问道。“没什么,”应如是淡声回答,随后信口拈来:“她的意思是,人这一生,短则短矣,可有时候若能享受那么一… 青山城,缘盛酒楼。 “小二!” “哎——,来了!客官,您想吃点儿什么?”小二把汗巾随手往肩膀上一甩,躬身问道。 方落寒先是噼里啪啦报了一堆的菜名,小二正以为他说完了,准备下去的时候,方落寒又叫住他,道:“哦,还有,你们酒楼的桃花酿,好得很,先上两壶,还有还有……” 正在方落寒点菜这当,朱缨悄悄地问应如是,道:“方公子点这么多,我们就三个人,吃得完吗?” “不用管,他就是一只花孔雀,凡事喜欢张扬,我们客随主便就好。”应如是靠着栏杆,望着下面热闹的街道。 “哦……”朱缨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跟着应如是瞧着下面的街道。 不一会儿,小二端着托盘上来,先上了两壶桃花酿。 “来,妹妹,尝尝这里的桃花酿。我每次来都会点,好喝的很。”说罢,开了酒塞,深吸了一口,赞叹道:“就是这个味儿!” 随即给他们三人满上。应如是端起杯子,略闻了一下。 酒香醇厚,还带着桃花的芬芳。嗯,好酒。 应如是道:“酒不错,要是再放上个几十、几百年,想必味道和香味会更好。” 还没等方落寒回答,隔壁桌的一个声音响起。 “姑娘这是在说笑吗?”声音温和含笑,语速不急不缓,听着颇让人舒服。 应如是抬眼望去,是一个红衣男子。只见他眉目俊朗,鼻梁高挺,略带些温和正直之气,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形容潇洒地朝他们缓缓走来。 嗯,长得不错,应如是心中蹦出来这么一句话,就是有些风骚了,搭讪得太过刻意。 还没等应如是说话,方落寒反问道:“怎么说?” 那红衣男子笑道:“人这一生,多则百年,少则一二十年,这坛酒要是放个几十年、上百年的,那怕是这人这辈子都喝不到这杯酒了。” 朱缨一时没把自己代入当下的身份,开口便道:“神这一……”应如是一个眼神就把朱缨的话堵了回去,朱缨乖乖闭上嘴巴,一时没了声响。 “嗯?这位姑娘是想说什么?”红衣男子问道。 第22章 “没什么,”应如是淡声回答,随后信口拈来:“她的意思是,人这一生,短则短矣,可有时候若能享受那么一次,也算不枉此生。” “有道理!”红衣男子展颜一笑,折扇一合,拱手道:“在下袁秋,是这青山城袁家三公子。相逢即是缘分,不如大家交个朋友,我请各位喝一杯怎么样?” “好啊好啊!”方落寒这个自来熟脱口而出。应如是望了他一眼,拿手巾擦了擦手里的筷子,也点头微笑道:“好。” 原本的三人行变成了五人行,袁秋带着另一位素衣男子跟方落寒坐在一块儿,正好跟应如是面对面。 “还没问这位公子怎么称呼?”袁秋问道。 “哦,在下姓方,名落寒。” “哦哦,落寒兄,有缘有缘。”袁秋举起杯子和方落寒碰了一杯。 “鄙人姓黄,黄泽盛。”那素衣男子拱手道。 方落寒与之一礼。“还没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呼?”袁秋抬手示意应如是。 方落寒笑道:“哦,这是……” “我是他的童养媳,可以叫我应如,旁边是我的陪嫁丫头。”应如是回答道,语速也并不如何快,颇为淡定。 “啊?……哈哈哈……”,跳戏跳得太快,方落寒一时接不住话,摸了摸鼻子,都什么鬼?他爹要是知道应如是给他当童养媳,非得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应如是抬头给他递了个眼神,方落寒随即会意,道:“哈哈,啊,是啊,这是我家里给我说的小媳妇儿。” “媳妇儿……吗?原来兄台已经成亲了!”袁秋拱手准备道喜。 “没没没……,还没……那么快。”方落寒连连摆手。 “兄台可真是好福气,家里给说了一个这么好看又有灵气的姑娘,在下真是羡慕不已啊!”袁秋赞道。 “哪有哪有……”方落寒举杯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来来来,兄台,敬你一杯。有佳人相陪,好酒相伴,人生圆满!” “哈哈…不敢当不敢当。”方落寒哪里还敢再接话,连忙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黄泽盛在一旁打量着应如是,奇道:“童养媳么?竟会有如此气度的童养媳?” 应如是笑了笑,斟了杯酒,轻飘飘地道:“家里比较富裕,胡乱养养,也就这样了。” 朱缨在旁边看着,已经快要憋不住笑了,默默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想忽视这个谈话。 应如是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这位名叫袁秋的男子,他腰间的玉佩,手里的折扇,衣服上的花纹,还有头上的发簪,这哪是什么青山城袁家的三公子,分明是魔族中人! 他衣服上的花纹并不明显,是用颜色相近的丝线掺杂着绣成的暗纹。那个花纹所围成的图腾,代表的应该是魔族五大家族之一——寅金族,钱多财广,族人属金。 至于这个素衣男子,约莫三十岁左右,穿着整洁,衣料普通,头上只随便盘了一根木簪,衣服上还有补丁,不过针脚很细,想来家里拮据,但是应有个不错的媳妇儿。而且,当是个凡人无疑! 魔族人和一个凡人做朋友?虽然应如是也赞成交友随心,但是毕竟凡人寿命短暂,对于仙魔两族来说也就两个月的时间,若是相交过甚,到时候难免伤心,甚至有时候过于执念。 这凡人一身素衣坐在一群锦衣华服中央,也并不显得不自在,反而该吃吃、该喝喝,倒是个淡定从容的凡人。 应如是举起一杯酒,慢慢喝着,心中思索:这人不知为何故意接近,小心为上。随后又在脑子里把寅金族的王公贵族都过了一遍,想着哪个人能与这位袁秋公子对上号。 来人魔交界处之前,她可是特意把几大家族的族谱都看了一遍,知己知彼,方才百战不殆。 …… 方落寒和这两位公子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谈天说地,把酒言欢,那叫一个痛快。 末了,饭吃完了,袁秋提议:“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寻,不如我们去舞坊继续喝酒如何?” 方落寒刚想答应下来就被应如是打断了,毕竟去舞坊看看表演对他来说也不算大事儿。而且他也知道,应如是也去过不少,不甚在意。 “那不行啊,袁公子。”应如是微笑道:“家里管的严,他要是去歌酒舞坊寻欢作乐,那怕是回去就要被他父母扒层皮下来。嗯?”应如是望向方落寒。 “啊……对对对,家里管的严,管的严……”方落寒偷瞟了应如是一眼。 “哦哦,是我糊涂了。那可如何是好,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个一见如故的,就如此分开,实在是遗憾。”袁秋轻叹,作惋惜之态。 “没甚可遗憾的,相逢即是缘,有缘自会再相聚,回见,袁公子。”应如是说罢,拉着方落寒转身走了。 袁秋站在黄泽盛身边,看着应如是的背影,若有所思。 方落寒看已经走了挺远的,问应如是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不是已经在人魔交界处待了两年了吗?那个袁公子是魔族中人,你这都看不出来?”应如是道。 “啊?魔族中人?”方落寒一顿,又道:“不过,就算是魔族中人也没事吧,交个朋友而已。” “交个朋友是没问题,可他不像是来交朋友的,倒像是带着目的故意接近。”应如是道。 “这样吗?我怎么没感受到?”方落寒皱着眉,糊里糊涂道。 唉,应如是叹了口气,孺子不可教也。 “那,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朱缨问道。 应如是想了想,道:“茶坊怎么样,去听说书。” “好啊!”朱缨十分捧场地点点头。 “走喽!” 方落寒看着这两个身影越走越远,也跟了上去。 “等等我啊,喂!” …… 应如是挑了一座看起来略为风雅的茶楼,上了二楼雅座,雅座和雅座之间有水墨轻纱相隔,让此处环境更适宜文人雅士谈笑风生。 方落寒叫了一壶碧螺春还有几碟儿小食,落座以后对应如是道:“你以后别张口就来,真是吓死我了,还童养媳!我可不敢养!” “害,这不是即兴发挥嘛,出门在外的,保护好自己哈。”应如是磕着瓜子道,态度随意,道:“而且,小时候咱俩一块玩儿,你那架势,跟养媳妇差不多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小时候不懂事,我爹要我好好照顾你,我又怎么知道什么是好好照顾?就只能学着他照顾我娘的样子来照顾你这个小妹妹啦!没办法,有些人就是这么温暖!”应如是瞧着他这自恋的样子,不置可否。 “不过话说回来,”方落寒摸了摸下巴,道:“要是养个童养媳把她养成你这样,啧啧啧,十个我都养不起那一个。” “你有那么穷吗?”应如是丢了个瓜子壳儿,嫌弃道。 “哎,这是我穷吗,你问问朱缨,你就说上神修苑这些年花了多少钱!”方落寒望向朱缨。 应如是看向朱缨,朱缨默默点了点头,诚恳道:“小姐,确实十个方公子都养不起你。” 应如是听完“噗嗤”一笑,望向方落寒。 方落寒挠了挠脑袋,话是这么说,可这朱缨怎么说出来不对味儿啊? 第18章 山水有相逢 不管了,方落寒接着道:“我之前听我爹说,你娘为了让你以后文官里好混一些,就经常跟高阶文官的家眷在一起游玩,动不动就送什么神玉壶啊,鲛人珠啊什么的,甚至直接在天都买了块地,建了个宅子,专门宴请这些夫人们。宅子里什么万年劲松,千年锦鲤的,怎么名贵怎么来……”方落寒说得连连咂舌,应如是也听得连连咂舌,最后问道:“怎么这些我都不知道?”“何止你不知道!”方落寒磕着瓜子儿,夸张道:“你爹都不知道!”“我知道。”朱缨默默举手。“啊?”应如是望向她。“夫人不许我们提这些事,她想让你专心学业,别管杂事儿。”朱缨一脸无辜,终是违背了夫人的命令说了出来。应如是听到这儿,无奈地笑了,这下好,都打了水漂!应如是肉疼了一会儿,又想到,那宅子可以继续住,没事没事,不算白费。“啪!”楼下拍板一响,说书先生在椅子上坐得笔直,缓缓开口,字正腔圆:“我们书接上回……”这说书先生说了好一会儿都没进到重点,应如是看着下面缓缓开口道:“凡间的说书我闲的时候也听过几回,才开始听觉着还挺有意思,多听几回就觉得,套路都一个样,什么半路杀出一个侠士救了一个被抢劫的女子;什么坐着坐着就突然遇到斗殴,然后路见不平……”“嘭!”有个汉子从茶楼大门飞了进来,重重撞在了桌子边上,连人带桌子滑了好一段距离才停下。方落寒一时无语地望向应如是,应如是假笑了一下:当我没说过。楼下的茶客们一阵慌乱和骚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个人围成一团,往角落里退。应如是站了起来,倚在栏杆上垂眼望着下方的茶楼大门。不一会儿,就有一群黑衣短打的人走了进来。方落寒靠着栏杆边,弹了弹手指,道:“估计是什么欠债的戏码了。”“你还真是没有同情心。”应如是道,诚然,她的语气也没怎么同情。“神仙要是有那么多同情心,那估计就都要去渡世间疾苦了,人间不就没意义了么。再说,那是他们自己要走的路,我也没办法。”方落寒道。应如是没接话,继续看着… 第23章 不管了,方落寒接着道:“我之前听我爹说,你娘为了让你以后文官里好混一些,就经常跟高阶文官的家眷在一起游玩,动不动就送什么神玉壶啊,鲛人珠啊什么的,甚至直接在天都买了块地,建了个宅子,专门宴请这些夫人们。宅子里什么万年劲松,千年锦鲤的,怎么名贵怎么来……” 方落寒说得连连咂舌,应如是也听得连连咂舌,最后问道:“怎么这些我都不知道?” “何止你不知道!”方落寒磕着瓜子儿,夸张道:“你爹都不知道!” “我知道。”朱缨默默举手。 “啊?”应如是望向她。 “夫人不许我们提这些事,她想让你专心学业,别管杂事儿。”朱缨一脸无辜,终是违背了夫人的命令说了出来。 应如是听到这儿,无奈地笑了,这下好,都打了水漂! 应如是肉疼了一会儿,又想到,那宅子可以继续住,没事没事,不算白费。 “啪!”楼下拍板一响,说书先生在椅子上坐得笔直,缓缓开口,字正腔圆:“我们书接上回……” 这说书先生说了好一会儿都没进到重点,应如是看着下面缓缓开口道:“凡间的说书我闲的时候也听过几回,才开始听觉着还挺有意思,多听几回就觉得,套路都一个样,什么半路杀出一个侠士救了一个被抢劫的女子;什么坐着坐着就突然遇到斗殴,然后路见不平……” “嘭!”有个汉子从茶楼大门飞了进来,重重撞在了桌子边上,连人带桌子滑了好一段距离才停下。 方落寒一时无语地望向应如是,应如是假笑了一下:当我没说过。 楼下的茶客们一阵慌乱和骚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几个人围成一团,往角落里退。 应如是站了起来,倚在栏杆上垂眼望着下方的茶楼大门。不一会儿,就有一群黑衣短打的人走了进来。 方落寒靠着栏杆边,弹了弹手指,道:“估计是什么欠债的戏码了。” “你还真是没有同情心。”应如是道,诚然,她的语气也没怎么同情。 “神仙要是有那么多同情心,那估计就都要去渡世间疾苦了,人间不就没意义了么。再说,那是他们自己要走的路,我也没办法。”方落寒道。 应如是没接话,继续看着下方的状况。这群黑衣人看起来不像普通的打手,他们并没有带任何武器,而且…这队列站得…也过于训练有素了吧。 地上的汉子慢慢爬了起来,为首的那个黑衣人却并不看他,反而转头望向应如是这个方向。 我刚来这儿,应当不至于有什么仇家吧……应如是心下疑虑,缓缓转头望向左边。 微风轻轻拂过水墨轻纱,一双微微含笑又略带风流的眸子便闯入了她的眼睛,这双眼睛目光从容,像是早知道应如是在这儿一样。 袁秋?他竟是一直跟着我们吗? 应如是眼神平淡无波,二人视线相撞,只一瞬,应如是便移开了目光。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一招手,他后面的下属就直奔二楼。 旁边雅座有个人见怪不怪地说道:“袁公子,不会是冲你来的吧!” 方落寒觉得声音熟悉,往隔壁望去,正巧看见袁秋和黄泽盛影影绰绰的身影,应如是根本来不及拦住他的大嗓门:“袁公子、黄公子,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袁秋闻声,未语先笑,道:“看来咱们是颇有缘分,正像这位应如姑娘说的,有缘再聚了不是?”一边说着,一边从隔壁缓缓踱步过来。 应如是心想,打架的缘分?大可不必! 那群黑衣人速度很快,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冲到了二楼,把应如是他们围了起来。 方落寒立马伸手挡在应如是和朱缨的前面,望着这群人,道:“光天化日之下的,咱们守点规矩好不好?” 为首的一个黑衣人直接忽略了方落寒的话,径直走到袁秋公子面前,道:“还请公子跟我们走一趟。” 虽说了“请”,可那语气却像是: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袁秋轻飘飘地笑:“我那两位哥哥竟如此急不可耐了吗?” “那,在下得罪了!”说着就想上前动手,方落寒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挡在中央道:“哎哎哎……,不兴这样儿的!” “闲杂人等滚开!”为首人不耐烦地喝道。 方落寒再怎么说也是能在天都排上名号的公子哥,哪被人在面前这么叫嚣过,当即回嘴道:“我不滚开怎样啊?要打架吗?来啊!怕你啊!我告诉你,你们一群人,都打不过她!”说罢,手一指,指向应如是。 应如是没忍住,“扑哧”一笑,还以为怎样呢,敢情拿她当挡箭牌。 黄泽盛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幅跟打劫差不多的情景倒是淡定得很,却在听到方落寒的话后,奇道:“我说,人家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姑娘家,这个时候喊人家上,不好吧?” 话音刚落,袁秋和方落寒皆是目光奇异地望向他。 “我说得难道不对吗?”黄公子指了指自己道。 “对!”应如是笑着附和道,随后转头示意方落寒,“还不快上!难不成等着我这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弱女子动手吗?” 方落寒鼻子里哼出来一口气,似笑非笑地望着应如是,道:“对,您手无寸铁之力,需要保护,嗯?”话毕,一挑眉。 应如是低笑着,拉着朱缨退到一边,朱缨问道:“我们真的不去帮忙吗?他们好像不是普通人。” 应如是掸了掸袖子,道:“新衣服,别弄脏了。” 自上古开辟人间之时,女娲大帝与神魔两界便有约定,不得侵扰凡人,要不然除了天条魔律的惩罚,也会受到自身法力反噬。是以,尽管大家都有仙力,灵力,此时也都不能用。 方落寒一记手刀下去,就把首当其冲的第一个人砍了下去,接着一脚把一人踹了出去,那个被踹出去的人又撞倒了好几个。 应如是眼睛一亮:“没想到啊,你打架居然还不错!” “废话!”,方落寒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回答道,“好歹是……” 好歹是过了神修苑武试第一试的神仙,怎么可能会差? 不能再说了,再说就要暴露了。方落寒闭上嘴,认认真真地揍人。 应如是随手就把几个冲她来的拍了出去,随后悠哉游哉地抱着手臂在一旁观战。 应如是观这位袁秋公子,出手颇为凌厉简洁,不过他好似没当真,就像猫捉老鼠一样,随便玩玩儿。 那个凡人也是淡定,估计见过不少次类似的斗殴了,跟她一样,站在一边观战。 “这群人怎么这么多,这也太麻烦了!”方落寒喊道。 那位袁秋公子估计也觉得没必要继续纠缠了,朝外喝道:“春花!秋月!哪呢?来打架!” 话音刚落,两道身形修长的人影便从围栏那飞了进来。 应如是打眼一瞧,皆是身高八尺,筋骨壮硕的青年,腰上带刀,两道人影一暗红一深青。话不多说,拔刀出鞘,上去就用刀背把好几个人都砍晕了,没见血。 方落寒和袁秋退了下来,没一会儿,地上稀稀落落地躺了一堆人,面露痛色,哀嚎不已。 应如是颇有兴致道:“春花?秋月?” 闻声,两个青年皆转过头来,眉眼有几分相似,剑眉星目,目中带煞,应是兄弟二人。 闻言,两人微一点头。 “你们的名字,很特别。”应如是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那当然!”袁秋慢慢走过来,道:“我取的,有品位吧!” 这位还在沾沾自喜,春花秋月二人闻言,一个白眼就翻了上去,收刀入鞘,一副嫌弃的表情。 “这是你的护卫?”应如是问道。 “嗯,不错吧!” “嗯!”应如是笑着点点头,也不知道她是觉得好笑,还是觉着真的不错。 发生了这种事,茶楼说书的早就跑了,没得看的了。两路人马在茶楼门口分手,毕竟这是应如是第一天上任,也该早点回去。 应如是这边找了理由推辞掉了袁秋的盛情邀请,袁秋也不勉强,只道:“今日真是抱歉,这群人本来是冲我来的,却连累了各位。” 方落寒摆了摆手,大度道:“今日有缘相逢,大家便都是朋友,不必如此客气。若下次有缘,也可再一起聚聚。” 袁秋和黄泽盛抱拳作揖,吩咐春花秋月去当地官府报案处理此事,安抚伤者。 回去的路上,应如是问道:“魔族的人在人间犯事也能报官吗?” “自然是管不上魔界的人,”方落寒道:“其实官府有时候也查不到什么,但好歹受伤的人能得到点安抚。” “魔族经常这么在外面犯事吗?”应如是语气冷了下来。 “据我所知,并不经常。这任魔君据说管得挺严,在人间犯事回去是要受罚的。”方落寒思索道:“说来也奇,这位魔君虽然颇得民心,但是魔族的几个族长好像都不太喜欢他,却又不敢造反。” 第24章 “得民心却不得臣心,还有这样的?”应如是奇道。方落寒闻言也难得严肃地点点头。 第19章 山水有相逢 应如是回到营帐,走到行军床边上,迈开一步坐了下去,胳膊肘撑在大腿上。虽说天界的规矩总是教人如何优雅端庄,但应如是不吃这一套,一向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她低头,右手一翻,一把清亮至极的宝剑便握在了手里。手柄上雕刻的彼岸花花纹一直蔓延到剑身中段,剑刃极薄,剑身有两三指宽,看似轻巧,实则拿在手中颇有厚重感。应如是右手稍微转了一转,剑身便将烛火的光芒反射到了应如是眼中。应如是看着这把剑,手指轻轻抚过剑身,低声道:“好久不见啊老朋友,这么多年,过的可还好?”应如是左手手指轻弹了一下剑身,“铛——”的一声,剑身轻颤,仿佛在回应它的主人。朱缨正端着东西往里走,看到应如是手中的宝剑,惊喜道:“小姐,这就是你的法器吗?好亮啊,好好看!”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里的衣服朝应如是走来,蹲下身,细细端详着这把久闻其名,不见其踪的上神之器。剑身隐隐泛着银光,镂刻的花纹虽不精美,却透着古拙之气。朱缨忍不住想上手摸摸,应如是连忙把剑往后移了一下,笑道:“哎,你这小丫头,怎么上来就摸剑身。冰叶不是普通神器,对于没经过它认主的人,小心被它冻掉手指!”朱缨闻言连忙缩回了手,呼了口气,道:“它很漂亮!”应如是一挑眉:“当然!”“不过,”应如是接着道,“我也好几百年没碰过它了,还需要熟悉一段时间,多磨合磨合。”朱缨点点头,兴奋道:“好啊!小姐,我和你一起练!”“哦,对了!”朱缨似是想起来什么,“方公子跟我说,一个时辰以后他来接你,带你去军营里转转,熟悉这里的环境。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我给你拿过来。”朱缨说着就站起来把刚刚放在一旁的衣服拿过来,应如是右手一收,冰叶就又戴回了她的手上。朱缨奇道:“竟就是这枚戒指吗?”应如是点头道:“冰叶无鞘,就这么拿着容易伤人,不用的时候,它就会乖乖呆在我手里。总之,就是……危险的时候它保护我,不危险的时候我护着它。”“小姐!”朱缨笑闹着喊了一声,“有这么说的… 应如是回到营帐,走到行军床边上,迈开一步坐了下去,胳膊肘撑在大腿上。虽说天界的规矩总是教人如何优雅端庄,但应如是不吃这一套,一向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低头,右手一翻,一把清亮至极的宝剑便握在了手里。 手柄上雕刻的彼岸花花纹一直蔓延到剑身中段,剑刃极薄,剑身有两三指宽,看似轻巧,实则拿在手中颇有厚重感。应如是右手稍微转了一转,剑身便将烛火的光芒反射到了应如是眼中。 应如是看着这把剑,手指轻轻抚过剑身,低声道:“好久不见啊老朋友,这么多年,过的可还好?” 应如是左手手指轻弹了一下剑身,“铛——”的一声,剑身轻颤,仿佛在回应它的主人。 朱缨正端着东西往里走,看到应如是手中的宝剑,惊喜道:“小姐,这就是你的法器吗?好亮啊,好好看!” 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里的衣服朝应如是走来,蹲下身,细细端详着这把久闻其名,不见其踪的上神之器。 剑身隐隐泛着银光,镂刻的花纹虽不精美,却透着古拙之气。 朱缨忍不住想上手摸摸,应如是连忙把剑往后移了一下,笑道:“哎,你这小丫头,怎么上来就摸剑身。冰叶不是普通神器,对于没经过它认主的人,小心被它冻掉手指!” 朱缨闻言连忙缩回了手,呼了口气,道:“它很漂亮!” 应如是一挑眉:“当然!” “不过,”应如是接着道,“我也好几百年没碰过它了,还需要熟悉一段时间,多磨合磨合。” 朱缨点点头,兴奋道:“好啊!小姐,我和你一起练!” “哦,对了!”朱缨似是想起来什么,“方公子跟我说,一个时辰以后他来接你,带你去军营里转转,熟悉这里的环境。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我给你拿过来。” 朱缨说着就站起来把刚刚放在一旁的衣服拿过来,应如是右手一收,冰叶就又戴回了她的手上。 朱缨奇道:“竟就是这枚戒指吗?” 应如是点头道:“冰叶无鞘,就这么拿着容易伤人,不用的时候,它就会乖乖呆在我手里。总之,就是……危险的时候它保护我,不危险的时候我护着它。” “小姐!”朱缨笑闹着喊了一声,“有这么说的吗?这也太不公平了!” “不会啊,很公平!”应如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两个人一边笑骂着一边换下了身上的衣服,换上了战袍。 铠甲沉重,穿脱过于繁琐,对于有官职的武官来说,一般只有两种情况会穿,一种是出席军中重要场合,以表重视;一种便是真到了上阵杀敌的时候。 不过,对于应如是来讲,她穿不穿铠甲都一样,某种程度上,她自己的皮肉可能更抗打。 应如是一身浅色战袍,肩上点缀着银饰,头发干净利落。加之身材劲瘦高挑,远远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将军风范,莫过如此。 一个时辰差不多到了,应如是出了营帐,却看到方落寒早已等在那儿了。他也换回了平时行军穿的战袍,是个威风凛凛的小将军。 “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多久?”应如是问道。 “没多久。”方落寒接着道:“不用着急的,你们女孩子换衣服什么的本来就会多花些时间,我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这么贴心!”应如是开玩笑,而后认真说道:“这里是军营,还是很有必要守时的。” “你第一天来,不必这么严格。”方落寒拍了拍她的肩,“走吧,去看看你以后生活的地方。” “你是天君亲派的驻军,往后也只会在主军区活动。可能偶尔会去次军区巡查,如果有那样的事记得去找我,我替你去巡查。”方落寒边走边说道。 “为什么?”应如是疑惑道。 “因为你是我妹妹,我要爱护你一点。”方落寒一副兄长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到。 “少来,快说,为什么?”应如是道。 “好吧,”方落寒看着她,这是一定要知道了:“因为那里风气不好,你还是少去为好。要不然我怕那里的人没几个活路。” “有这么不好吗?”应如是道。 “嗯——”方落寒故作高深地点了点头。他这个妹妹也就远看的时候冷冷的,诸事不大理会,实际上自己的心里有一条底线,要是突破了那条底线,再闲的事,她也会管。 方落寒引着她到了一个白色的营帐,在这一片黑色帐子的军区里,这一抹白显得格外耀眼。 方落寒掀开帷帐,让应如是先进去,自己随后也跟了进去,道:“这里是军队医师的营帐,以后有什么不舒服或者受伤了,就往这儿来。身在军队,还是很容易受伤的,自己平常小心一点。” 应如是点点头,环顾四周,除了一个身穿医师服的少年在忙忙碌碌,这偌大的一个营帐竟找不出第二个医师了。 “人呢?”应如是问道。 方落寒想了想,答道:“估计是去伤兵营里了——其实……没几个医师愿意到这儿来,要不是这边升官比其他地方快,谁不想在天都待着,吃香的喝辣的?也就你,还要费心思往这儿跑!”最后一句略带些责备。 “还说我呢,你呢?你怎么也往这儿跑?” “这不是家里要求的吗?你也知道,我爹管我管得格外严,人也有些古板。他就希望我年少时多吃点苦,把自己打磨得锋利些,独立些……” 两人说着说着就在这个医师帐逛了起来。地上摆着成箱的药材,东南方的角落里还有几张行军床,想来是临时看诊用的。 那个身穿医师服的少年正在桌案前忙着分药材,应如是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那少年看她来了,微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淡定地望着她,对她略一点头。 应如是倒是愣了一下,这少年长得清秀好看,那一双淡定的丹凤眼她似乎在哪见过,在哪呢? 方落寒在一旁摸着眉毛,百无聊赖地道:“也不知道今年怎么回事,一个武修第一,一个医师第一,都往这里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有什么香馍馍呢!” “医师第一?你是神修苑的?”应如是问道。 少年点头,淡定答道:“是。” “难怪觉得你眼熟,大概在神修苑打过照面吧。”应如是亲切道。 诚如斯言,没几个人愿意到人魔交界处来,能考上神修苑的更没几个会过来,是以,难得碰到一个,应如是觉得格外亲切。 “你叫什么名字?”应如是问道。 “谢子和。”这少年声音清清冷冷,一如他身上的气质。 “谢子和?”方落寒奇道:“原来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还没成年的小朋友啊!我还道你只是医师第一来着。” 第25章 “还没成年吗?”应如是随口一问。 虽然对于神仙来说八九百岁身心就差不多成熟了,但天界律法依旧是规定的一千岁为成年期。 “还有两年就成年了。”谢子和平淡道,继续着手里的工作,磨着药材。 “按仙界律法,成年之前能来这儿当差吗?”应如是有些好奇。 方落寒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可以的。”谢子和回答道,语速慢慢的,手上的工作仍没有停下,“成绩够格就可以。” 早说啊,早说我早来了,应如是心道。 “我叫应如是,是新上任八品武官。既然都是一个苑里毕业的,以后要是有事可以来找我。”应如是说道。 “谢谢。”谢子和微一点头,礼貌回答道。 走出了医师帐,应如是感叹道:“这神修苑还真是人才辈出,比我小两届,居然就可以直接来这里当职了!” “你是不服吗?”方落寒玩笑道。 “倒也没有,两年前我武修还只是前十呢,没达到那个标准,也考不出来。”应如是耸了耸肩。 “不对啊,你不是第一吗?以你的实力,怎么会止步于前十?”方落寒疑问道。 “害,”应如是摆了摆手,“我武修成绩要是比文修高太多,我母君又要唠叨我的,实在是不敢太优秀。” 应如是带着笑意一脸无奈,方落寒当下就后悔了,就不该问这个问题!于是又把话题转移到那个少年身上:“那个…谢…谢子和,据说只是贫寒出生,却天赋异禀,直升神修苑。我一向佩服这种人,天资高还吃得了苦,啧啧啧……这得付出多少心血啊!” “也不需要很多,”应如是道:“无时无刻而已。” 望着那医师帐的帷帐微微泄出的一点烛光,这又何尝不是她当年呢?可也只是当年了。 方落寒领着应如是去了主帐,还有几个副将营帐周围逛了逛,让她熟悉一下军营中的路线,营帐分布,以便有事的时候能快速找到。 最后差不多逛完,方落寒准备带应如是回她自己的营帐的时候,应如是却突然停下脚步,道:“我们还有一个地儿没有去。” “哪个?” “伤兵营。” 方落寒微微咋舌:“你女孩子家家的,那里都是大男人,光膀子躺一地的,还是不要去了吧。” “要去的,伤兵营最是能体现这里是个什么情况。” “……好吧。” 看她坚持,方落寒也不再多说,只好领着应如是来到了伤兵营外,应如是深吸了口气,撩开了帷帐就进去了。 这个伤兵营里居然,躺满了人! “是有什么战事吗?怎么这么多伤员?”应如是出来后,皱着眉,一脸严肃地问道。 “你才来,很多军报都不知道,过两天会有专门的人告诉你的。”方落寒拍了拍她的肩,拉着她的胳膊出去了。 又是这样,几百年前就是这样,几百年后来这儿,这儿还是躺满了人! “这个魔界到底做了什么,能几次把天界的正规军队伤成这样?”应如是语气微微有些沉。 “不是魔界。”方落寒缓缓答道。 “不是魔界?” “是次军区。”方落寒望着远处,似也不愿多说。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08-12 冷知识:戚陌离186谢子和181 第20章 万山压千机 第二天,有相应军士给应如是送来了她这个八品武官所对应的军况、战报、事务卷册等。应如是一一过目,对主军区的情况渐渐了然。主军区现有天兵六万,加上其他次军区大约十五万的兵力,镇守在人魔交界处。这几百年以来,人魔交界处虽偶有小骚乱,但也还算太平。可不久前,榆安军区有变。先是魔族将领跟仙界武官交涉,指责仙界背信弃义,指使军队攻打魔界。可是天界武官并不知此事,于是就派主军区的小分队去榆安核查。没想到,就是这一核查,小分队就遭到了榆安次军区的袭击,损失惨重。这榆安,当真是叛了!应如是继续翻着卷册:这榆安军区位于人间的榆安盆地,榆安盆地又名莲花堡。四周高山奇绝,直入云霄,山顶多狂风暴雪,别说对于凡人来说是天险,就是对于普通神仙来讲,翻越这里也是颇为艰难。其山势险峻,多山川大河,乃是一天地间的聚宝盆,天地灵气汇于其中,自成结界,难进易出。除此之外,盆地中央还有一圈低山环绕,内外两层山脉,形若盛开的莲花,因而榆安盆地得名莲花堡。而这榆安军区便在这“莲花”的花蕊处,对于里面的人来说,易守易攻,退可利用结界、山势守城,进可利用山川掩蔽偷袭,可真谓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应如是把剩下的军务稍微翻了一下,心中便已有了想法,去了方落寒的营帐。方落寒自两年前神修苑武试通过以后,便领了镇守人魔交界处之职。而今也已经做到了七品武官。此时,正在营帐中与几个武官议事,应如是便在门外等待。几个议事的武官一出来便看到了应如是,看着应如是的打扮,知是军中武官,一礼,应如是也回了一礼。应如是见里面人都空了,就走了进去,径直坐到方落寒对面,方落寒放下卷册,笑道:“何事?”“我看到榆安的战报了,我想去。”“我昨天刚跟你说了什么?”方落寒抱着手臂歪头笑道,笑容中有一丝勉强的无奈。“额……”应如是眼珠转了转,假笑道:“要我少去次军区。”方落寒看着应如是假笑的表情,感觉他叔叔给他的任务又要打水漂了。… 第二天,有相应军士给应如是送来了她这个八品武官所对应的军况、战报、事务卷册等。应如是一一过目,对主军区的情况渐渐了然。 主军区现有天兵六万,加上其他次军区大约十五万的兵力,镇守在人魔交界处。 这几百年以来,人魔交界处虽偶有小骚乱,但也还算太平。可不久前,榆安军区有变。先是魔族将领跟仙界武官交涉,指责仙界背信弃义,指使军队攻打魔界。可是天界武官并不知此事,于是就派主军区的小分队去榆安核查。 没想到,就是这一核查,小分队就遭到了榆安次军区的袭击,损失惨重。 这榆安,当真是叛了! 应如是继续翻着卷册:这榆安军区位于人间的榆安盆地,榆安盆地又名莲花堡。四周高山奇绝,直入云霄,山顶多狂风暴雪,别说对于凡人来说是天险,就是对于普通神仙来讲,翻越这里也是颇为艰难。 其山势险峻,多山川大河,乃是一天地间的聚宝盆,天地灵气汇于其中,自成结界,难进易出。除此之外,盆地中央还有一圈低山环绕,内外两层山脉,形若盛开的莲花,因而榆安盆地得名莲花堡。 而这榆安军区便在这“莲花”的花蕊处,对于里面的人来说,易守易攻,退可利用结界、山势守城,进可利用山川掩蔽偷袭,可真谓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应如是把剩下的军务稍微翻了一下,心中便已有了想法,去了方落寒的营帐。 方落寒自两年前神修苑武试通过以后,便领了镇守人魔交界处之职。而今也已经做到了七品武官。此时,正在营帐中与几个武官议事,应如是便在门外等待。 几个议事的武官一出来便看到了应如是,看着应如是的打扮,知是军中武官,一礼,应如是也回了一礼。 应如是见里面人都空了,就走了进去,径直坐到方落寒对面,方落寒放下卷册,笑道:“何事?” “我看到榆安的战报了,我想去。” “我昨天刚跟你说了什么?”方落寒抱着手臂歪头笑道,笑容中有一丝勉强的无奈。 “额……”应如是眼珠转了转,假笑道:“要我少去次军区。” 方落寒看着应如是假笑的表情,感觉他叔叔给他的任务又要打水漂了。方落寒轻轻叹了口气,似是准备放弃挣扎,问道:“为什么?” “我爷爷当年用命才换来这太平,我不想让这太平消散得这么快。”应如是静静地看着方落寒,目光坚定却不凌厉。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方落寒知道应如是只是看着好说话而已,她若当真是想做一件事,哪怕那件事是把天捅个窟篓,也没人能拦得住她。武官都是一个脾气,倔! 方落寒也不再劝,只道:“你若要去,那我便陪你一起去,好歹是我妹妹,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应如是点头,随后道:“榆安的军报,我还看不到全部,你同我讲讲。” “你想听什么?” “榆安军区造反的动机是什么?” “不知。” “没有查到吗?” 方落寒点头,道:“前几次派出去的人,基本上可以说是无功而返。” “战况如何?” “死十之三四。前后共派了两拨共两百人。” “只有两百人?”应如是不解:“好歹是个军区,为什么只派两百人?”这不是过去送死吗? 第26章 方落寒摆摆手,道:“榆安偏于人间,而且主军区是镇守人魔交界处的主要兵力,某种程度上也威压着其他次军区,所以也不可能大肆举兵收复。天君的意思是,擒贼先擒王,想让精兵从内部攻破。” “除此之外,”方落寒继续道:“那道结界,普通的天兵过不去,能去处理的都是精兵和武官。” “没有尝试破除结界吗?” “天地之力,难以抵抗。这个榆安盆地本就是一个自然而成的灵气之地,几乎能算得上是一个小仙界,生长着本地灵族,那里的兵也大多是本地征集的灵族人。” “小仙界?”应如是摸了摸鼻子:“那为什么不把主军区设在那里?” “……这个嘛,天界的军队自然要身先士卒,在险恶的地方驻守啦!” 应如是想了想,继续问道:“那边驻扎的天界将士就没有内部消息传来吗?” 方落寒摇了摇头,道:“已经跟他们失去联系有一段时间了,想必早就……唉,只知道榆安有变。我们现在甚至连灵族族长都联系不到,想和谈都谈不了。” 闻言,应如是思索了一会儿,目光逐渐转向桌案上的烛火,“那确实需要尽快解决……” …… 方落寒把自己和应如是的名字报了上去。 现在的军区主帅乃是武平侯尘离,青渊侯死后,尘离上神就一直顶替着他的位置。可尘离并非武将出身,只因身负上神之职才被天君委托镇守此处。 主帅点武官十人,精兵一百,三日后,发往榆安中。 在行军的路上,应如是悄悄跟方落寒说道:“怎么感觉我们气势很弱啊?” “怎么说?” “十个武官里,你的官阶居然是最高的?!”应如是皱着眉,一脸不可置信。 “你这语气,杀人诛心啊妹妹。”方落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以为他们会派至少四五品的武官来领军。” “四五品的五官少哦,一般都属于军队里的上层人物了。你知道的,三品上的武官都是将军,能挂帅职,仙界总共就没几个。” “是吗?易汝安将军不就是二品吗?我知道的不少都是二品啊。” 方落寒苦笑道:“那是在天都啊,而且……你一般能接触到的就是高阶武官啊!咱们是在人魔交界处,八品到六品的武官才是真正的领兵主力。” “哦~”应如是听完,默默点了点头。 方落寒叹了口气道:“果然,优秀的人总是体会不到下层疾苦。” “这不就来体会了嘛?不急不急……”应如是安慰道。 …… 到了人间边境,远远便看见榆安盆地的结界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像是被罩在琉璃罩里的石雕莲花。 不过,凡人看不见。他们甚至都不会知道有榆安这个地方,因为天险难捱。 应如是望着远方的莲花堡,山川耸立,灵气天成,山顶白云缭绕,阳光透过云层一束一束地照进去,光是看着便让人舒心。 方落寒挑了十几名精兵跟武官先行进去,余下精兵主力向莲花堡慢慢行进。 方落寒对大家道:“我打头,会让结界暂时出现一个缺口,大家尽快跟上,然后在我们选定的地点集合。” 众人一齐点头,方落寒先敛了仙泽,又一闪身化为一束光芒向结界东南方向而去,应如是他们紧跟着也敛了仙泽、闪身而去。 结界出现破漏,军区里的人当然有所警示,方落寒所带的二十人全部训练有素地分散开来,隐身藏蔽。 应如是藏在柴垛后面,从柴垛的缝隙里窥见一群军士从她面前跑过,却根本没发现有人在这儿。突然,这群人中有人喊道:“在那儿,追!” 应如是在缝隙里只看到了一个身影,略微眼熟:春花,还是秋月?应如是心中猜道,不过还是感谢你帮我引开追兵了。 应如是从柴垛后面转出来,沿着街道去找集合地。 他们落地在榆安盆地的外层,也就是这莲花堡的两层“花瓣”中间。 应如是看着周围的情景,觉得这军区实在是很好笑,一般不都应该是军区包围着居民区吗?而这里却完全相反,居民区在外层,而军区在内层,难道是想让居民去保护军区吗? 应如是走在街道上,两边门窗紧闭。街上随意地丢弃着小摊子,菜篓子,不见人踪,毫无生气。 想来,因为战事,戒备森严,最近城中居民也不好过。 这榆安的将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打完魔族又反抗仙族,两边都得罪,这是想自立为王吗? 又一支巡查队伍走过,应如是一闪身就躲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甫一进去,就看到了袁秋。 他还是那一派潇洒风流的样子,正好整以暇地靠墙站着。看着应如是进来,脸上并无惊讶,只是应如是那一身战袍的英气让他眼前微微一亮。 应如是看到他,眼神仍旧是那一派淡定,进来靠墙躲好。 见应如是不说话,袁秋问道:“你怎么不好奇我也在这儿?” 应如是淡淡答到:“来的时候看到不知道是春花还是秋月,他们在这儿,主子又怎么会远?” 袁秋欣赏地点点头,温笑赞道:“聪明!” 这个人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相的缘故,总是看起来特别真诚,似乎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看应如是又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了,袁秋又接着道:“应如姑娘又怎么会在这儿?” “袁公子不也在这儿吗?所以我在这儿很奇怪吗?”应如是一边说着一边观望外面的情况。 袁公子看着应如是这淡定的语气,淡定的表情,一句话里不肯透露任何信息,心下觉得有趣,却又不禁犯起愁来:她要是这么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那可就比较棘手了。 应如是压根儿就不想跟他多聊,只想快点和方落寒他们汇合,然后去解决这里的事情。 她看着外面的巡逻士兵走远了,便从巷子里转了出来,朝着他们之前约定好的地点走去。 应如是走出一段距离,发现袁秋一直跟在她身后五步的距离,她转头,淡声问道:“干嘛一直跟着我。” “哦,”袁秋解释道:“我也走这条路。” 应如是看他的眼神颇为真诚,算了,懒得管。反正就算他有坏心思,揍一顿得了。 虽然是第一次到这个城里来,但应如是按照之前记的路线,也没走什么弯路,顺利到达了约定的地点。 方落寒早就已经在那儿等着了,看到袁秋跟在应如是身后,先打了声招呼:“袁公子。” 袁秋点头一礼:“方公子。” 方落寒接着问道:“不知袁公子为何也在这儿,还跟着我妹妹一起过来?” “妹妹?”袁秋反问道,仿佛才知道此事。 “是,先前舍妹顽皮,与袁公子开了个玩笑,还请不要在意。”不知是不是因为方落寒这一身战袍、现担武职的原因,竟然显得有几分认真,颇有气场。 袁秋自是颇有风度,哈哈道:“无妨无妨。”随即解释道:“我过来找个人,和应如姑娘顺路了。” 方落寒略一点头,也不再多说,只拱手道:“在下有公务在身,告辞。” 说完,方落寒带着应如是就离开了,他四周不远不近的地方都有人影出没,仿佛暗卫一般。 其实,方落寒这就算挑明了:我非凡人,且有公职,萍水相逢的交情,咱们不计较过多,但于公事还是要泾渭分明;还有便是,我亦知,你非凡人。 袁秋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心中不禁赞道:不愧是青渊侯家的,有小子姑娘如此,怕是做父母的都要乐开花了。 第21章 万山压千机 应如是跟着方落寒走出一段距离,周围跟着他们的人影才慢慢现身出来,正是和他们一起来的武官精兵,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他们一直都不远不近地隐藏在他们周围。“接下来就是穿过低山,去到军区。大家多加小心,如有危险,先藏身保命,其它的先不用管。”方落寒道。“诺!”众将齐声应道。说是低山,其实也只是比外层的高山低一点而已,如果直接召彩云飞过去,应如是倒是没问题,其他人,不好说。山顶狂风暴雪,相当凌厉。而且飞过去的话,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终是选择了最保险的方式——翻过去。好在大家身手都不错,翻山越岭也不在话下,不过一两个时辰,路程便已走了一多半。快翻过这座山的时候,前面探路的人回来禀报,说是前面的一个山洞里有奇怪的声响,好似有很多人在喊救命。方落寒略一思索,便下了决定,“走,去看看!”总不能见死不救。刚到山洞口,就看到袁秋正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身后跟着春花秋月。“看来咱们确实是走的一条路啊,这不,又碰上了。”袁秋用扇子指了指山洞道:“听到有人喊救命,就过来看看。”“那便一起吧。”方落寒点头道。越靠近这个山洞,越发现里面的哭声凄厉空洞。像是从山腹中传来的哭声,经过山壁的层层反弹而形成的回音。“是女子的声音。”应如是望着方落寒道,有些不由自主地就想进去看看,她想,一定是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了,要不然怎么会哭得这样惨。方落寒伸手拦住她,道:“我打头,你跟在我身后。”方落寒没让所有人都进去,万一这是个陷阱,山洞逼仄,逃无可逃,那可就完了。循着山洞,他们慢慢往里探。应如是越往里走越觉得莫名心悸,这哭声,这求救声激得她头皮发麻。像是羔羊濒死之前的哀鸣,像猎物撞上猎手的恐惧,像被绑住的俘虏面对刀锋的无用挣扎。离声源越来越近,方落寒和袁秋都很自觉地走在前面,把一众人都挡在后面,像是只要有他们在,一切的危险都不会威胁到后面的人似的。声音就是从拐角处的洞口传来的,应如是快走几步… 第27章 应如是跟着方落寒走出一段距离,周围跟着他们的人影才慢慢现身出来,正是和他们一起来的武官精兵,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他们一直都不远不近地隐藏在他们周围。 “接下来就是穿过低山,去到军区。大家多加小心,如有危险,先藏身保命,其它的先不用管。”方落寒道。 “诺!”众将齐声应道。 说是低山,其实也只是比外层的高山低一点而已,如果直接召彩云飞过去,应如是倒是没问题,其他人,不好说。山顶狂风暴雪,相当凌厉。而且飞过去的话,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终是选择了最保险的方式——翻过去。 好在大家身手都不错,翻山越岭也不在话下,不过一两个时辰,路程便已走了一多半。 快翻过这座山的时候,前面探路的人回来禀报,说是前面的一个山洞里有奇怪的声响,好似有很多人在喊救命。 方落寒略一思索,便下了决定,“走,去看看!”总不能见死不救。 刚到山洞口,就看到袁秋正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身后跟着春花秋月。 “看来咱们确实是走的一条路啊,这不,又碰上了。”袁秋用扇子指了指山洞道:“听到有人喊救命,就过来看看。” “那便一起吧。”方落寒点头道。 越靠近这个山洞,越发现里面的哭声凄厉空洞。像是从山腹中传来的哭声,经过山壁的层层反弹而形成的回音。 “是女子的声音。”应如是望着方落寒道,有些不由自主地就想进去看看,她想,一定是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了,要不然怎么会哭得这样惨。 方落寒伸手拦住她,道:“我打头,你跟在我身后。” 方落寒没让所有人都进去,万一这是个陷阱,山洞逼仄,逃无可逃,那可就完了。 循着山洞,他们慢慢往里探。应如是越往里走越觉得莫名心悸,这哭声,这求救声激得她头皮发麻。像是羔羊濒死之前的哀鸣,像猎物撞上猎手的恐惧,像被绑住的俘虏面对刀锋的无用挣扎。 离声源越来越近,方落寒和袁秋都很自觉地走在前面,把一众人都挡在后面,像是只要有他们在,一切的危险都不会威胁到后面的人似的。 声音就是从拐角处的洞口传来的,应如是快走几步,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了。方落寒刚一到洞口,就立刻转身把应如是挡住了。 可还是晚了! 应如是早已经将洞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她一时间瞳孔骤缩,眼中泛起在强大自制力下的怒意,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袁秋见状立马也堵了上来,两个大男人把洞口堵得密不透风。 “让开!”应如是从齿缝里低喝出来这几个字。 “不行!你不能去,我来处理!”方落寒坚决道。 “对!还有我。我们处理!”袁秋也义正言辞道,与他往日的嬉闹笑骂迥然相反。 “你们处理?里面都是女子,你们怎么处理?!”应如是抬头质问道。 “那里面还有男的,你也不能看!”方落寒语气不容置疑,像是在严肃地训斥自家妹妹。 “那是男的吗?那是畜生!”应如是尽量控制自己地情绪,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那……”方落寒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应如是拽了过去,扔到一边。袁秋刚想伸手拦,也被应如是一记手刀挡了回去。 应如是只是想拦他们,并没有下狠手,待两人反应过来再想去拉住她,她早就已经进到洞里去了。 耳边濒临死亡的哭喊声,眼前散落的盔甲、武器,肮脏的场面,让应如是感觉整个脑子都要被血液胀开了。 她的身上泛起淡淡的蓝色冷焰,像是要把这里肮脏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地上的女子衣不蔽体,惨叫着,哀嚎着,哀求着。可是那群畜生们疯狂地抓着她们的身体,极度的兴奋让他们忘记了自己是士兵,是这里的守卫者! 或许是她周身气息太冷,也或许是她杀意太重。那群畜生们仿佛终于发觉有人来了,转头一看,居然是个小姑娘! “啊哈哈哈哈哈,又来了一个!哈哈哈哈哈!” “怎么,姑娘也想来玩玩?哈哈哈哈!” 他们兴奋地嚎叫着,欢呼着,像是蚂蝗闻到血腥的兴奋,想要不断地往上扑。 应如是眉眼中杀伐之气愈浓,一股几乎像是从死斗场里淬炼出来的血腥气毫不掩盖地散发出来,她伸手,隔空便将一个畜生的脖子拎了起来,毫不犹豫地甩了出去。 周围的畜生们看到这个人居然是来坏他们的好事的,立刻上来反扑。可他们哪是应如是的对手,不过瞬息之间的事,这群畜生们便如废物一般丢出了洞外。 方落寒他们也没想到应如是行动如此之快,也只险险避开了被扔出来的那群废物。方落寒连忙挥挥手,让余下的人用披风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遮一遮这些**,真是脏了眼睛了,恨不得立马洗洗,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应如是站在原地,望着凹凸不平的石顶,鼻子有些发酸。在此之前,她听说过此类事,可她想不到,有一天,如此恶毒的事居然会发生在她眼前! 这世上居然真的有如此恶毒的事! 忽然眼角寒光一闪,应如是想也没想,抬脚就踢了回去,那把刺向她的剑,瞬间就钉入了那个偷袭者的心脏! 应如是扫视四周,想看看还有没有危机存在,可展现在她眼前的只有冰冷的、裸露的尸体,绻缩的、发抖的女子,恐惧的、枯萎的、抱头疯癫的、还有拼命想要摇醒那个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朋友?家人?姊妹? 她不忍再看下去,确认里面安全以后,眼睛望着空旷处,尽力平复心情,低声道:“把衣服穿好,我一会儿接你们出去。” 应如是转身,带着一身的冷戾,踏着一簇又一簇冷焰走向洞口。 方落寒和袁秋背对着她站在洞口处,挡住了想要伺机窥探的目光。 她拍了拍方落寒,方落寒往旁边退了一步,让她出去。 应如是右手掌心慢慢翻出,凭空便凝出了几道冰棱,冰棱的中间似有淡蓝色的火光涌动,就像她眼底泛起的淡淡蓝光一样。她走到这群跪在地上的“人”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可她的目光却又似乎并不在他们身上,森然道:“是你们自己动手,还是我亲自动手?” 直到现在,这群“人”才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开始疯狂地磕头、求饶,诉说自己的冤屈。 应如是没看到一样,继续说道:“不过先说好,我动手,你们将永远渡不过忘川之河,最后元神俱灭,永绝于世间。”这声音似乎还掺杂了一点点笑意,听起来越发阴森恐怖。 地上的依旧磕头求饶,诉说自己的无罪,冤屈。应如是听都没听他们在说什么,就答应道:“好,那就是我动手。” 她右手缓缓抬起,冰棱里的冷焰燃烧地越发旺盛。应如是看也没看他们,抬手一挥,那冰棱便狠狠地钉进了他们的身体。钉入的瞬间,从伤口处蔓延出来的蓝色冷焰开始迅速侵蚀他们的身体,结霜、冰冻,直到地上的人再不能动弹。 身后看着她的方落寒暗暗心惊,应如是的破晓寒到底练到什么地步了?!却没注意他身边的袁秋,仿佛正皱着眉头,暗暗思量着什么。 应如是处理完外面的事儿,走回了洞里。里面的女子已经把衣服都穿好了,说是穿好了,可穿在身上的衣服依旧破烂不堪,被撕得稀碎。 能动的人照顾着不能动的人,精神还正常的人照顾着受过度惊吓而疯癫的人,还有的,正默默把衣服盖到那些裸露的尸体上。她们躺在地上,张着大大的嘴巴,手臂举着,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扯下来一般,眼神空洞地望着上方,尸体早已僵硬。 “走,也要走得体面些。要不然下面的人会笑话你的。”一个自己衣服都是破烂的女人,慢慢轻抚着躺在地上的女子的鬓发,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笑,笑着哭,那声音真是难听,不似人能发出来的哀鸣。 应如是走到一人身边,蹲下身来,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别人,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才比较能让人感到慰藉,只好拍了拍她的肩。 她没办法跟她们说“没事儿了,都解决了”,因为有些事情,本身就是无法挽回的。 那些个女子看到她进来,纷纷围着她跪下,磕着头,感谢着她的恩情…… “走吧,可以出去了!”应如是缓缓站起,转过身,把自己的声音尽量压得很低,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神情,似乎并无过多哀痛。 一滴眼泪,在她转身的瞬间,猝然落下,只在空中留下了一道并不明显的痕迹。 …… 方落寒他们早就把外面的尸体都清干净了,应如是把活着的人都带了出去。而后那些女子又恳求她能够帮忙把那些姐妹的尸首给烧掉,别再让她们不得安宁了。 第28章 “你们……不带回去,安葬吗?”应如是不解道。 “回去?回哪里去?”一个女子答道,形容疲惫不堪,“家里早就被战火毁了,我们是被这些士兵掳来的,一直被关在这儿。” “你们,是魔族的百姓?”应如是问道。 “是。”女子眼睛无神地点点头。 “被掳来多久了?”应如是低眉问道。 “三四天?四五天?记不清了。”那女子疲惫地摇摇头。 应如是不可置信道:“还有其他人?” 那女子摇摇头,道:“不知道。战争是突然爆发的,也就几天前,还只有我们一个镇遭殃。之后的,我们也不清楚。” 应如是缓缓转头望向方落寒,对方也是眉头紧皱,看来事情远比想象的棘手得多。 应如是略一思索,转身离开了这边。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应如是抱着一个小陶罐子回来了,递给那些女子,道:“我把她们的骨灰都装在里面的,总不能,真的让她们流浪在外面。虽然之前的家没有了,但有你们的地方,依然是她们的家。” 第22章 万山压千机 当天夜里,方落寒并没有继续赶路,而是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升起了火,安排大家休息。赶了一天路,再加上路上还出了这种事,总归是要缓缓的。应如是一个人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根棍子,随意地拨弄着火里的石头,戳来戳去,目光在这儿好像又不在这儿。方落寒走过去,坐到她旁边的石头上,应如是慢慢开口道:“你倒是颇有君子风范,让他们把外袍都给了那些姑娘。”方落寒摸了摸鼻子,道:“好歹是姑娘家,还是要多照顾。还有你,”方落寒语气转而带了点责备:“拉都拉不住,你也只是个小姑娘,我又不是不在这儿,你掺和这些烂事儿干嘛?”“里面的都是姑娘,你掺和?”应如是反问道。“里面还那么多男的,你好歹考虑一下自己啊!”“是畜生。”应如是纠正道,“不亲自动手,难解我心头之恨。而且,”应如是一字一句道:“我是女子,我比你更能体会她们的无助和恐惧。”说完两人都沉默了,应如是抬头望向远处,那群姑娘们围坐在火堆旁边,相互依偎着,将士的外袍略显宽大,时不时还有歌谣从那边传来,像是在哄孩童入睡。应如是又抬头望了望天空,夜晚,云雾散开,星子明亮,给这鬼斧神工的莲花堡又添上一抹清透。“我以为,”应如是缓缓开口,“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莲花堡盛开在天地之间,如此美妙,养出来的不应该是良善之辈吗?”“哼,”方落寒嗤笑一声,道:“那九重天不应该是世间最圣洁之地吗,可还不是有不少居心叵测之徒。”“别把人想得那么善良,毕竟大家都有做野兽的潜质。”方落寒道。“是吗?”应如是漫不经心地说道,眼前的火光烤的她脸蛋微微有些烫。“你是不是要飞升了?”方落寒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为何这么问?”“今日看你用破晓寒杀人,你是不是已经突破第七层,练到第八层了?”方落寒望着她,眼神中带着慎重,确认。“那又怎么样,不是还有第九层吗?”应如是把木棍换到另一只手上,继续拨弄着里面的石头。“那又怎样?第九层,练到第九层你就可以直接飞升成上… 当天夜里,方落寒并没有继续赶路,而是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升起了火,安排大家休息。赶了一天路,再加上路上还出了这种事,总归是要缓缓的。 应如是一个人坐在火堆旁,手里拿着根棍子,随意地拨弄着火里的石头,戳来戳去,目光在这儿好像又不在这儿。 方落寒走过去,坐到她旁边的石头上,应如是慢慢开口道:“你倒是颇有君子风范,让他们把外袍都给了那些姑娘。” 方落寒摸了摸鼻子,道:“好歹是姑娘家,还是要多照顾。还有你,”方落寒语气转而带了点责备:“拉都拉不住,你也只是个小姑娘,我又不是不在这儿,你掺和这些烂事儿干嘛?” “里面的都是姑娘,你掺和?”应如是反问道。 “里面还那么多男的,你好歹考虑一下自己啊!” “是畜生。”应如是纠正道,“不亲自动手,难解我心头之恨。而且,”应如是一字一句道:“我是女子,我比你更能体会她们的无助和恐惧。”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应如是抬头望向远处,那群姑娘们围坐在火堆旁边,相互依偎着,将士的外袍略显宽大,时不时还有歌谣从那边传来,像是在哄孩童入睡。 应如是又抬头望了望天空,夜晚,云雾散开,星子明亮,给这鬼斧神工的莲花堡又添上一抹清透。 “我以为,”应如是缓缓开口,“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莲花堡盛开在天地之间,如此美妙,养出来的不应该是良善之辈吗?” “哼,”方落寒嗤笑一声,道:“那九重天不应该是世间最圣洁之地吗,可还不是有不少居心叵测之徒。” “别把人想得那么善良,毕竟大家都有做野兽的潜质。”方落寒道。 “是吗?”应如是漫不经心地说道,眼前的火光烤的她脸蛋微微有些烫。 “你是不是要飞升了?”方落寒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为何这么问?” “今日看你用破晓寒杀人,你是不是已经突破第七层,练到第八层了?”方落寒望着她,眼神中带着慎重,确认。 “那又怎么样,不是还有第九层吗?”应如是把木棍换到另一只手上,继续拨弄着里面的石头。 “那又怎样?第九层,练到第九层你就可以直接飞升成上神了!”方落寒眼睛微微睁大,仿佛为应如是这随意的语气感到震惊。 “那这近一两千年你就不用想了,我年岁不够,修为不够,强行突破第九层,只会爆了仙力又爆了元神,说不定渣渣儿都不剩。”应如是似是觉得这火焰实在是太灼人,扇了一下手,火苗顿时便小了一半。 “况且,”应如是继续道:“第八层冷焰,第九层冰焰,你知道差距有多大吗?” 方落寒还真不清楚,问道:“有多大?” “冷焰可以与熔火之力相抗,基本上没练成业火的,我现在都能灭掉。而冰焰,可融万物,可抵御业火。灭天下所不能灭之火,清世间灼人之气,坐拥天地神力,保三界太平。” “那不就是上神的职责吗?” “是啊,那要不然破晓寒怎么会被说成是上神之术。” “你什么时候练成冷焰的?”方落寒好奇道。 “也就这两三年吧,没多久。” “怪不得。”方落寒偏头看着应如是。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火麒麟你说打就打了。” 应如是笑了一声,把棍子丢进火堆里,道:“我只是欺负它年纪小,自身业火还练的不是很厉害。再说了,我对付它也没有用冷焰啊。” 随即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问道:“那些姑娘怎么办?” “你不是说袁秋是魔族人吗?不如问问他,看他的样子,估计也是个世家大族出身。应该知道怎么办。”方落寒回答道。 应如是呵呵一笑:“确实是世家大族出身,只不过外面名声不太好。今天这件事他有帮忙,只能说明他心地还不错,也不知道到底靠不靠谱。” “你知道他是谁了?”方落寒抬头望着她。 “嗯,在茶楼的时候就猜到了。”应如是活动了活动胳膊。 “谁啊?说来听听?”方落寒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 “自己猜!”应如是朝那群女子走去,背对着他挥挥手。 应如是走到那群女子面前,抱着腿坐在她们中间,听着耳边轻轻哼着的歌谣,跟着歌谣慢慢晃着脑袋。 晃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什么,站起身,走进黑暗的树林之中。不一会儿,手里就拎着几只兔子出来了。 袁秋瞧见,走上来道:“要烤兔子?” 应如是点点头,道:“她们只是普通百姓,这几天估计都没怎么吃饭。唉,自己吃不吃饭都无所谓,差点把她们给忘了。” 应如是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转头,问道:“你会烤兔子吗?” 袁秋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应如是把兔子往他怀里一塞:“那就交给你了。” “你自己打的怎么不自己动手?”袁秋似笑非笑道。 应如是理直气壮:“我不会。” 方落寒瞧见这两人在一起说话,袁秋手里还抱着兔子,走上来问道:“干嘛呢?” 应如是问他:“你会烤兔子吗?” “不会啊!”方落寒摇摇头,一脸不知所以。 应如是双手一摊,对袁秋假笑了一下:“看,交给你了。”说完转身潇洒离开。 袁秋一脸无奈地笑着,随后朝一个方向喊道:“春花!秋月!哪呢?来烤兔子!” 应如是和方落寒,袁秋,春花秋月围坐在火堆旁,看着那兔子被烤的滋滋冒油,赞叹道:“厨艺这么好,怎么不去当厨子,每天多炒几盘菜,肯定比当护卫赚的多!” 第29章 身着深红色衣服的春花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自由。”那一副无奈的样子,像是在感叹世事无常。 袁秋隔着秋月踹了他一脚,笑骂道:“胡说什么呢?我可没有虐待你们啊!” “唉,确实没虐待。”春花又摇了摇头,仿佛很想要赞同他的话,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弧度。 不得不说,这袁秋选护卫的眼光确实不错,春花秋月两人皆是身强力壮,且外貌俊朗的人物。想必这位袁公子,大概是青楼舞坊逛多了,对身边人的容貌比较挑剔,所以护卫也都只要长得好看的。应如是撑着下巴在一旁看着他们嬉笑打骂,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春花秋月把手上烤好的兔子递给应如是,应如是接过,就走到那群女子身旁,把兔子递给她们。 她们果然是饿狠了,闻到这个香气就转过头来,想吃又不敢说,只眼巴巴地望着。 应如是看着心里也不好受,蹲下身,把手里的兔子递给她们,道:“吃吧,专门给你们的。” 才开始没人敢接,应如是撅下来一条兔腿塞到旁边一个小姑娘的手里,她们才颤颤悠悠地接过来。看着应如是温笑的模样,她们也逐渐放下心来开始吃东西。 “慢点吃,还有,待会儿烤好了拿过来。”应如是抬手摸了摸拿着兔腿的女孩子的头,她看起来也就凡人十三四岁的样子。 她在这里,她们吃得也不自在,应如是就坐回了方落寒他们那边。问袁秋道:“袁公子,你觉得这些被救出来的姑娘应该怎么办?” “嗯?”袁秋不明所以:“当然是哪来的就送回哪儿去啊。” “可她们说她们的家园早就被战火毁了,无处可归。而且就她们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有家都不想回,需要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应如是道。 袁秋道:“那依应如姑娘看,应该怎么办?” 应如是一挑眉:“我又不是魔族人,不知你们那里的习俗,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袁秋道:“哦?何以见得我就是魔族人了?” 春花秋月一听这话,顿时就想送他个白眼:我就说了,肯定藏不住!还装! 应如是看他还在装傻,看着眼前的火苗低笑了起来。袁秋隔着火光看着这无奈还有些许纵容的笑容,嘴角也不禁慢慢上扬。 应如是左手撑着下巴,食指轻轻敲打着太阳穴,隔着火光盯着袁秋道:“戚,戚陌离?” 春花秋月闻言皆是幸灾乐祸的在一旁地看着:看!被揭穿了吧! “戚陌离?!”方落寒惊道:“哇!就是那个名声在外,为求美人一笑一掷千金,流连人间只怕红颜易老,百年难得回魔界一次的戚陌离?!” 方落寒一脸艳羡的望着袁秋,在吃喝玩乐这件事上,三界之间能有谁比得过眼前这个人?!方落寒好歹也算是吃喝玩乐的一大能手,面对这个人也要甘拜下风! 听到方落寒这一顿“夸赞”,应如是和春花秋月实在是没忍住,笑倒一片。 袁秋拱手,纵使旁边三个人笑得再厉害,也要保持翩翩风度:“正是在下,寅金族三皇子,戚陌离。” “哦。……啥?!三皇子?”方落寒,一脸震惊,随后又摸摸鼻子,告诉自己要保持礼貌,道:“哦,原来是寅金族三皇子啊,久仰久仰!” 应如是本来已经憋好的笑声,听到方落寒这一句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场的除了戚陌离和方落寒略显尴尬以外,其他三个笑得肆无忌惮。 这浪子第一的名头在三界传得响当当,却没几个知道他是魔界的一位皇子,真不知道是成功还是失败。 戚陌离从来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以如此尴尬又好笑的方式出场,他伸手推了一下身边的秋月:“笑什么,别笑啦!很好笑吗?” “好笑!哈哈哈哈……”秋月百忙之中抽出空隙回答他。 唉,这地儿真是呆不下去了,戚陌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想把这两人揍一顿的冲动,愤愤离开了这笑声混乱的场面。 第23章 万山压千机 因为方落寒他们还有公务在身,现在也没办法送这些女子从莲花堡里出去。于是戚陌离就派春花秋月护送她们回魔界,先暂时安置,等他们这边事情结束,再回去决定应该让她们何去何从。方落寒当然也会有表示,他这边出了三四个精兵,给春花秋月引路,找到驻扎在外面的精兵,到时候一路护送,肯定不会有人来打搅。应如是安抚了她们几句,走到那些个精兵面前,冷声道:“她们要是出一点事,我唯你们是问。”有些精兵看到她是如何杀了那些人的,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应声:“诺!”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应如是还是有些担忧。戚陌离走过来,道:“没事,有春花秋月在,欺负不了她们。”“天界将士要是敢出那种人,我回去就卸了他们!”应如是这句话说得颇为凌厉,戚陌离只是在一旁看着她,没有说话。应如是望着她们走远,心中还是不放心:“罢了,我亲自送一程,你们在前面等我。”方落寒点头:“那你快去快回。”这点路程,对于应如是来说不算什么,要不是为了等那些精兵,应如是都不用翻山越岭,运起仙法不一会儿就能到。方落寒转身向军区方向走去。要想少一点人受到伤害,就要快一点解决这边的事情。经过这一事,方落寒也不再对戚陌离表示疏远和敌意,无论有什么目的,不想说就不说吧,只要不影响他们就行。而且戚陌离本来的护卫两个都走了,也不好放他独自一人,于是结伴同行,反正大家的目的地都一样。……到了营地外围,方落寒他们躲避在山坳处,观察着军营里面。这榆安军区巡逻守卫居然比主军区还严,一排排的士兵在这偌大的军营里走来走去,目不斜视,十二个时辰轮值换守。看来之前派来的那两拨人打草惊蛇了,让这里加强了防御。应如是脚程果然快,不一会儿就摸过来了,和方落寒他们聚到一起,商讨着对策。应如是道:“我们之前一直以为,是榆安军区先打的魔族再反抗的仙族。但是根据昨日那名女子说的话来看,应当是先反抗的仙族,而后攻打魔族。”方落寒点点头,又问道:“这个顺… 因为方落寒他们还有公务在身,现在也没办法送这些女子从莲花堡里出去。于是戚陌离就派春花秋月护送她们回魔界,先暂时安置,等他们这边事情结束,再回去决定应该让她们何去何从。 方落寒当然也会有表示,他这边出了三四个精兵,给春花秋月引路,找到驻扎在外面的精兵,到时候一路护送,肯定不会有人来打搅。 应如是安抚了她们几句,走到那些个精兵面前,冷声道:“她们要是出一点事,我唯你们是问。” 有些精兵看到她是如何杀了那些人的,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应声:“诺!” 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应如是还是有些担忧。 戚陌离走过来,道:“没事,有春花秋月在,欺负不了她们。” “天界将士要是敢出那种人,我回去就卸了他们!”应如是这句话说得颇为凌厉,戚陌离只是在一旁看着她,没有说话。 应如是望着她们走远,心中还是不放心:“罢了,我亲自送一程,你们在前面等我。” 方落寒点头:“那你快去快回。” 这点路程,对于应如是来说不算什么,要不是为了等那些精兵,应如是都不用翻山越岭,运起仙法不一会儿就能到。 方落寒转身向军区方向走去。要想少一点人受到伤害,就要快一点解决这边的事情。 经过这一事,方落寒也不再对戚陌离表示疏远和敌意,无论有什么目的,不想说就不说吧,只要不影响他们就行。而且戚陌离本来的护卫两个都走了,也不好放他独自一人,于是结伴同行,反正大家的目的地都一样。 …… 到了营地外围,方落寒他们躲避在山坳处,观察着军营里面。 这榆安军区巡逻守卫居然比主军区还严,一排排的士兵在这偌大的军营里走来走去,目不斜视,十二个时辰轮值换守。看来之前派来的那两拨人打草惊蛇了,让这里加强了防御。 应如是脚程果然快,不一会儿就摸过来了,和方落寒他们聚到一起,商讨着对策。应如是道:“我们之前一直以为,是榆安军区先打的魔族再反抗的仙族。但是根据昨日那名女子说的话来看,应当是先反抗的仙族,而后攻打魔族。” 方落寒点点头,又问道:“这个顺序太奇怪了,干嘛攻击自己人?” 应如是分析道:“大概是榆安军区被魔族控制了。” 戚陌离听着这分析,不禁失笑:“你们当真是不介意我是魔族人。” 应如是假笑着望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了,要是介意,你还能在这儿? 戚陌离摸了摸鼻子,摆摆手:“你们继续。” 方落寒接着问:“那而后为什么又要攻打魔族,魔族人自己打自己?” 第30章 应如是道:“我感觉……这个行动就像是榆安军区要把这个侵略魔族的罪名坐实;或者说魔族需要一个理由,跟仙界开战。” 戚陌离接道:“我很认同你的想法,而且,这也像是我们那位魔君能做出来的事。” “哦?”方落寒问道:“你们那位魔君,不是颇受子民爱戴吗?怎么会拿自己的子民做这种事。” “爱戴?”戚陌离嗤笑道:“假象而已,我们那位魔君最是心狠,只不过百姓不知道。我好歹是皇族,多少听说过一点。这位魔君几百年前就想侵略仙界,当时是青渊侯挡下来的。” 应如是闻言,望向他:“然后呢?” “然后就被青渊侯重伤了,这几百年想是恢复得差不多了,估计又想出来搞些什么幺蛾子吧。” “原来是他啊。”应如是嘴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来日方长,我定要见见这位魔君长什么样子。” 这一群人当下就做了决定,分成两拨人。方落寒带一拨,应如是和戚陌离带一拨。方落寒负责吸引军区的注意,给应如是他们留出空当时间,趁机而入,直接去找主帅营帐,深入敌军内部。 之所以这么分,一来方落寒跟应如是相比,武力上确实自愧不如;二来,戚陌离跟着她,说不定能够认出这边有没有魔族的人、魔族的哪个人,或许还能碰上他想找的人。 分手的时候,方落寒嘱咐道:“保护好自己哈!” “知道啦,又不是小孩子。”应如是回道。 “还不是小孩子?两年前你怎么抓的火麒麟?”方落寒反问道。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应如是大言不惭,一本正经。 …… 方落寒他们先在在军区东南角偷袭了军队,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把军区的守卫吸引到那边。随后,在守卫到来之前,又迅速到西南角,炸了几个营帐,那阵势,只能说不愧是方落寒的风格。 应如是他们便在这个空隙里,变换成了这里军士的装束,趁乱混了进去。 榆安军区的营帐管理、分布,主军区备有一份,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原来的格局,得先过去看看,如若不是,还得重新再找。 应如是他们行色匆匆,跟那群被吸引的军士一样。他们朝着主帐方向而去,像是要去搬救兵,路上也没多少人在意他们。 主帐门口有重兵守卫,应如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军报,双手托着走到营帐前。门口守卫持戟一挡:“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虎啸营营兵,有紧急军报,还请通融。”应如是用男声说道。 门口的守卫打量了她一眼,应如是脸不红心不跳,毫无可疑之处,遂撤戟,放她过去。 应如是刚过去,门口的守卫就把剩下的人都拦下了:“主帅不喜人多,他一人进去即可。” 应如是脚下也没犹豫,掀开营帐就走了进去。她看见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颇有气势地坐在桌案前,旁边只有一个书童侍立在一旁。 这不是天界安插的天将,画像上没他,应如是心道。 等走近些,她单膝跪下,呈上军报,立即有书童过来取。应如是抬头匆匆一瞥,果然,穿着的是魔族款式的轻甲,看来我之前的猜测属实。 那主帅一目十行扫完了军报,道:“竟有如此事吗?看来还是对于他们太放纵了!我只让他们打了那座镇,没想到居然还干了强抢妇女这种勾当。”随后叹了口气,道:“罢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吗?应如是心中冷笑。随后抱拳道:“犯事之人已全部诛杀。” “全部诛杀?!谁诛杀的?!”这主帅目露凶色,好像对于这种没经过他同意就杀了他属下的事极为不满。 “不知,但似乎是仙界的人。”应如是继续答道。 “仙界的人?”主帅看着手里的军报,目露沉思,“前几次来了几波,被我打回去了几波,居然还不死心!”随后站起身,背手道:“只待时机成熟,这莲花堡迟早要掌握在我手里。它仙界办事不力,没能给魔族交代,我魔族便能以此为名,兴师讨伐。” 果然都是魔族自导自演的阴谋么,应如是心道。 随后这主帅吩咐道:“传我命令,加强巡逻,切不可让天界的人有可乘之机。” “诺!”应如是答道,随即又道:“还有一物,须请主帅过目。” 说着,应如是便解下腰上的锦囊,朝主帅走去,想要递给他。就在主帅伸手过来接的瞬间,应如是右手一翻,冰叶剑刃直抵这主帅脖子,她手下并不留情,刀锋直接划破了他的皮肤,立时见血,只是没要他的命。 旁边的书童刚想喊人,应如是左手一挥,直接把那个书童冰封了。 主帅看着应如是,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是神是魔,他吞了一口唾沫,感觉这人手里的剑刃格外冰凉,他脖子上好像有些结冰。 “你是何人?”主帅问道。 应如是并没答他的话,只问:“谁让你们占领灵族,篡夺军权,还反攻魔界的?” 竟是个女子! 主帅没说话,他可能也不敢说是谁。 应如是剑锋又进一分,“说话!不然我可以让你有一千种死法!”应如是低声怒喝着,左手便化出了冰棱,冰棱寒气逼人,剑锋煞气甚重,加之这人身上有种修罗场里杀出来的戾气,这主帅最终还是想捡条性命,忙道:“魔君心腹,寂和!”这句话几乎是发着颤音喊出来的。 “原先的天族战士,灵界族长呢?” “天…天族的杀了,只留了几个大将,和灵族族长一起被关了起来。” “关在哪?” “地…地牢。” 应如是问到了想要的,左手抓着他的衣服领子便把他拎了出来,剑刃依旧抵着脖子。就这么抓着他,走出了营帐。 门口的守卫一看,主将被抓,立刻朝应如是围了过来。 应如是他们带来的精兵和戚陌离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就把他们处理了个干净。 应如是缴了这个主帅的武器,封了他的法力,扔给两个武官让他们扣押着。随后跟剩下的人飞身而上,为他们开路。与此同时应如是放出了信号,让方落寒赶紧来接应。 灵族的这些将士武力远远比不上应如是带来的这几个人,而且刚刚又有不少人被方落寒吸引到外面去了,此时这里剩的人并不多。 不多时,方落寒他们也赶来了。 “没受伤吧。”方落寒一落地便问道。 “没有。”应如是道:“但他们把天界的武官和灵族族长关起来了,我去救。” “哎!”方落寒拉住她:“我去!” “你打得过吗?”应如是语气不容置疑。 “我……” “而且,他们还需要你的指挥,”应如是看向他们带来的武官和精兵,“救到人了我自然会去莲花堡外与你们会合,你也做好准备,随时接应。”应如是甩开他的手就准备往地牢去。 “没事,我也跟你去,左右在这儿都没找到想找的人,说不定在地牢。”戚陌离道。 应如是看着他,略一点头,就和戚陌离朝地牢的方向走了。 第24章 万山压千机 应如是和戚陌离刚赶到地牢门口就看到了方落寒的信号,有人质在手里就是不一样,看来是已经安全出了军区了。地牢的守卫看到生人闯入,立刻冲上来防御。应如是一掌就拍了出去,掌风扫倒了一片儿人。戚陌离看着她的“战绩”,咂舌道:“真暴力啊!”应如是充耳不闻,只管往里走,一路上都是直接用仙力把守卫轰开的。进了地牢里,应如是四周环顾:天界战士和灵族族长呢?戚陌离皱着眉头打量周围,颇为怀疑。突然,戚陌离猛地把应如是一拉:“小心埋伏!”应如是顺势一闪身,躲开了暗箭。再抬头,一圈带着灵光的强弩对准了他们。有人鼓着掌从黑暗里走出来,来人长得像个谋士,目光却带着狡猾和恶劣。这人拍手道:“不错啊,天界这次派来的几个人倒不是饭桶,居然能把我魔族的将军劫走。”随后偏头对身边的人说道:“把他们带下去,关起来。跟外面的天族人传个信儿,说,这两人被我扣下了,想要他们活,拿我的人来换。”他身边的人“诺”了一声,便退了出去。守卫过来押着这两人,应如是并无惧色,也没反抗,任由他们押着,心里只希望方落寒现在能靠谱一点,别把好不容易抓到的人给放了。戚陌离看应如是没动,他也没动,他这张脸,反正魔族也没几个人能认得出来。他们俩人一路被押到地牢深处,应如是打量着两边的牢房,锁链都是由玄铁打造,按照他们现在这个走势应是走到了地底下,她脑子里已经在开始规划逃跑路线了。她偏头望了一眼牢房里关押的人,如果不出意外,她也应该会和天族的关到一起,这也是她为什么没反抗的原因。强弩虽强,但也不是能拦得住她的!她一路走着,一路观察着,终于在快到尽头的时候,看到了几个浑身带伤的天族将士。押着他们的人,把他们推进了隔壁一个空旷的牢房,锁上锁链便走人了。应如是也懒得再穿这身上的甲胄,重的很,便变回了原来的装束。戚陌离也变了回来,甲胄真的很不符合他的气质!应如是看到外面的人走远了,就走到了牢房门口,抓着铁栅栏,朝对… 第31章 应如是和戚陌离刚赶到地牢门口就看到了方落寒的信号,有人质在手里就是不一样,看来是已经安全出了军区了。 地牢的守卫看到生人闯入,立刻冲上来防御。应如是一掌就拍了出去,掌风扫倒了一片儿人。 戚陌离看着她的“战绩”,咂舌道:“真暴力啊!” 应如是充耳不闻,只管往里走,一路上都是直接用仙力把守卫轰开的。 进了地牢里,应如是四周环顾:天界战士和灵族族长呢? 戚陌离皱着眉头打量周围,颇为怀疑。突然,戚陌离猛地把应如是一拉:“小心埋伏!” 应如是顺势一闪身,躲开了暗箭。 再抬头,一圈带着灵光的强弩对准了他们。 有人鼓着掌从黑暗里走出来,来人长得像个谋士,目光却带着狡猾和恶劣。这人拍手道:“不错啊,天界这次派来的几个人倒不是饭桶,居然能把我魔族的将军劫走。” 随后偏头对身边的人说道:“把他们带下去,关起来。跟外面的天族人传个信儿,说,这两人被我扣下了,想要他们活,拿我的人来换。” 他身边的人“诺”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守卫过来押着这两人,应如是并无惧色,也没反抗,任由他们押着,心里只希望方落寒现在能靠谱一点,别把好不容易抓到的人给放了。 戚陌离看应如是没动,他也没动,他这张脸,反正魔族也没几个人能认得出来。 他们俩人一路被押到地牢深处,应如是打量着两边的牢房,锁链都是由玄铁打造,按照他们现在这个走势应是走到了地底下,她脑子里已经在开始规划逃跑路线了。 她偏头望了一眼牢房里关押的人,如果不出意外,她也应该会和天族的关到一起,这也是她为什么没反抗的原因。 强弩虽强,但也不是能拦得住她的! 她一路走着,一路观察着,终于在快到尽头的时候,看到了几个浑身带伤的天族将士。 押着他们的人,把他们推进了隔壁一个空旷的牢房,锁上锁链便走人了。 应如是也懒得再穿这身上的甲胄,重的很,便变回了原来的装束。戚陌离也变了回来,甲胄真的很不符合他的气质! 应如是看到外面的人走远了,就走到了牢房门口,抓着铁栅栏,朝对面轻声喊着:“喂!你们是不是天界的武官?” 对面有人听到,以为是同僚,连忙趴到牢房门口,却看到一个姑娘,顿时有些失望。 “喂!你这什么眼神儿?我好歹也是天界八品武官,这次是专门来救你们的。” 对面的武官无语地看着她:你自己都被关进来了,还好意思说来救我们? “他们身上的伤怎么样?还能不能走?”应如是接着问道。 对面的人回道:“有两个人伤得很重,走不了!其他人仙力有损,不过还能动!” 应如是点点头,表示知晓,随后说到:“让他们保存体力!”之后比了手势:晚上走! 对面顿时有了希望,忙点头,随后转身跟周围的兄弟通报这个好消息。 应如是心中石头落地,轻快的很,转身靠着墙就盘腿坐了下来,只等夜幕降临,就可以带人走了。 “这么有信心?”戚陌离抱着手臂坐在她对面,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仍旧松散随意。 这个人好像无论在哪里,都是这么一副漫不经心的不羁模样。 “那不然呢?我会让他们押着我进来?”应如是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戚陌离轻笑,随即话锋一转:“应如,是?” 应如是闭着眼睛,微一点头:“嗯。” 戚陌离微微歪头,继续道:“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应如是闻言,也没睁眼,只道:“在茶楼的时候。” “哦?” “你也没认真瞒啊!”应如是语气随意,伸手捏了捏眉心。 “是吗?我还以为我装得挺像!”戚陌离道,嘴角带着浅浅笑意,似乎也没当真。 “哈哈,”应如是望向他,肯定道:“演得确实太差了。” “差在哪里?”戚陌离笑着问道。 “你的脸上就差写着:我是故意接近你们的。”应如是嘲笑道。 “那你,又怎么确认我的身份?” 左右也无事,应如是就和他闲聊了起来:“简单。你身上穿的戴的都有寅金族的图腾,除了王公贵族,应该也没几个人能这么直接把图腾穿在身上。” “那为何我就会是寅金族的三皇子,而非别人?” 应如是答道:“如方落寒所言,你在外面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除了三皇子,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给侍卫取名‘春花’,‘秋月’。” 戚陌离闻言哈哈道:“见笑见笑!” 应如是挥挥手,道:“客气客气!” 两个人一答一问都是不着调的样子,谁也没当真,谁也没纠结。 沉默了一会儿,戚陌离放下手臂,语气难得带点正经道:“你不问我接近你们有何目的吗?” 应如是靠着墙,平淡道:“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戚陌离闻言,看着她的眼睛,随后微微笑道:“你这样聪明,其实在知道我身份的那一刻就猜到我的目的了吧。” 应如是闻言看向他,坐直了起来,靠近了些,打量起了这个人。随后两手搭在膝盖上,放松下来,仿佛刚刚才伸了个懒腰。 应如是随意地勾了勾唇角,坦白道:“方落寒和我,都只是小武官。而我来的第一天你就找上门来了,所以,你是冲着我来的。” 戚陌离嘴角含着笑,看着她带着随意分析自己的目的,聪慧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强势。 “而我,不过是个才被天界派来镇守人魔交界处的武官,所以跟着我的目的不在于我,而在于我身后的人。”应如是的眼睛映着牢房里淡淡的烛光,眉眼含笑,而那笑意却掺杂着攻击性,侵略性,只听她缓缓道:“青渊侯。” 戚陌离望着这样一双眼睛,眉眼掩不住笑意,越发温和有礼:“不错!” “我猜,你从进这里来,一直说要找的人,就是我。对吧?”应如是嘴角一勾,笑道。 “对!”戚陌离回答地毫不犹豫。 应如是收回目光,单手托着下巴,道:“说吧,找青渊侯什么事儿?” “这是可以考虑的意思?”戚陌离试探性地问道。 应如是道:“你除了最开始的假名字、假身份,没甚诚意以外,其它的已经算是做的不错了。跟我们一起潜入这里,现在又和我关在一块儿,出人又出力的。这么努力,我还是给你一次机会吧,要不然我怕自己良心不安。”最后一句略带些玩笑意味,应如是随口说的。其实她自己也有些好奇,几百年了,头一回碰到为了青渊候来找她的。 戚陌离颔首,正色道:“确有一事相求,初次见面确有失礼之处,还望姑娘谅解!” 应如是摆摆手,表示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戚陌离继续道:“此次相求,是为了一对青玉环。” “青玉环?” “没错,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我一定得拿回来。几年前我查到它的下落,就在青渊侯府的藏宝阁,可无奈天界森严,而青渊侯又已经神陨,根本无从下手,拿不回来。是以,想请姑娘帮忙。”戚陌离揖手道,言辞颇为真切诚恳。 看应如是垂着眼睛似是在思索着什么,戚陌离忙道:“我以性命担保,绝对不会给天界带来任何危害。那只是我母亲的私人物品,不是法器,也不具威胁。” 应如是闻言,这才抬眸道:“我非有此意,只是在想着青玉环这个东西。这种东西,我家实在是很多,我对珠宝玉器也不是很了解,你不如出去以后给我画个图样,我对着图样找,可能会找好一些。” 戚陌离闻言,连忙起身,对应如是长揖到底,随后直起身,脸色肃穆,道:“多谢!若以后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陌离必定在所不辞。” 应如是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道:“你特意找我,只为如此?” 因为青玉环这种物件儿无论是对于寅金族还是青渊候府,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没必要专程找她。 戚陌离点头,郑重道:“只为如此!” 应如是心想:这个人看着漫不经心,像是什么都没放在心上一样,却是一直记挂着母亲,可见也是个孝子了。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在外吃喝玩乐的名声怎么那么大,唉,算了,也不关我的事。 应如是略一思索,道:“不过,你可能得稍微等两年。我只有两年后新官期满,回天都述职时,才有机会回家。” 戚陌离点头道:“无妨,只要能拿回来就好。” 应如是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戚陌离似是终于完成了一大心愿,嘴角总是带着笑,目光温和,很是开心。 第32章 应如是看着他道:“你的母亲想必对你是极好的。” “是啊,对我极好,就是去世得太早了。”戚陌离略有些伤感,随即释然道:“不过,早也有早的好处。” 他胳膊后撑在地上,望着牢房门外的烛火。过了一会儿,转头道:“我有一事好奇?” “问。” “为什么当初天君只给青渊侯追封了谥号,却没给你们什么安抚啊?” “有人来安抚啊,在府上守了好几天呢。”应如是歪了歪头。 “不是,我是说封赏什么之类的。” “你觉得青渊侯府缺什么吗?”应如是反问道。 “那倒…也确实。” “天君除了追封谥号也没什么好赏赐的,”应如是慢悠悠地道:“只是有人能承袭爵位最好。我娘无战功,这个爵位份量太大,天君怕她压不住,我爹又是上门女婿,也不太可能继承。所以天君就只能把希望放在我身上,希望我建功立业。而且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当然,武官最好,只要立功,天君就有理由把爵位往下延了。” “你们天族规矩倒是很多,继承爵位还要讲战功。” “是呢,天界那群文官难缠得很,不服众不行。”应如是整理了一下衣摆。 “你之前不是文武兼修么,怎么没选文官?” 应如是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查的挺清楚。” 戚陌离闻言哈哈道:“既是有求于人,当然要提前了解了解。” “不喜欢。”应如是回答道。 “是嘛。看你文修挺好的。”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跟好不好无所谓。” 戚陌离点头,深以为然。 第25章 万山压千机 应如是和戚陌离两人闭目靠墙,休息的同时也在等待。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应如是睁开眼,轻声道:“天要黑了,准备出去。”她知道榆安军区的换班时间,无论其他的再怎么变,这个时间点到了,总是要换一波的。戚陌离微一挑眉,道:“怎么出去?锁链是玄铁做的,法力弄不断。”话是这么说,不过他看起来并不担心。“谁说一定要从正门走了?”应如是嘴角微勾,走到牢房门前,看到对面的人也准备好了,但神情还是有些不确定。应如是双手轻轻握住牢笼的两根铁柱,锁链是玄铁的,可这柱子,不是。冷焰从她手掌缓缓蔓延开来,铁柱先是结霜,而后慢慢褪去铁的光泽,变成了蓝色的冰柱,应如是双手微一用力,冰柱便碎了!对面的将士看到应如是徒手便打开了牢笼,欣喜异常,感动得差点都要叫出声,终于能出去了!“走了。”应如是招招手,自己打头从缺口里钻了出去,刚好够一人过。戚陌离也跟着出去了,看着应如是用同样的方式把对面的牢笼也冻开一个缺口,把人放了出来。应如是看了一眼那玄铁锁链,微微挑眉。能走的架着不能走的,众人三三两两一团,总算是被救了出去。“你们是怎么被抓的?”应如是百忙之中抽空问道。这群人中有人愤愤回答:“是灵族族长大半夜来抓的我们,我们没有提防,都没能来得及反抗!来了之后才发现他也已经被抓进来了,外面那个不知道是谁幻化成的假族长,一夜之间,把我们都给骗了!”“什么人?把你们骗得这么彻底?”应如是微微挑眉,幻形术这种东西,也就骗骗修为不怎么好的,真正能瞒天过海的也就上神那个级别的人物。不过,上神又怎么会来亲自做这种事?作为天族武官被这种小把戏骗了,实在是耻辱。“就是说啊!我们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啊?那不就是灵族族长本人吗?气息什么的都没有破绽……”有声音抱怨道。“先不管这些了,灵族族长呢?”应如是问道。“在前面关着呢。”回答她的人带着应如是迅速来到灵族族长的牢房门口,还好,这小老头儿没受什么大伤,待会儿能… 应如是和戚陌离两人闭目靠墙,休息的同时也在等待。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应如是睁开眼,轻声道:“天要黑了,准备出去。” 她知道榆安军区的换班时间,无论其他的再怎么变,这个时间点到了,总是要换一波的。 戚陌离微一挑眉,道:“怎么出去?锁链是玄铁做的,法力弄不断。”话是这么说,不过他看起来并不担心。 “谁说一定要从正门走了?”应如是嘴角微勾,走到牢房门前,看到对面的人也准备好了,但神情还是有些不确定。 应如是双手轻轻握住牢笼的两根铁柱,锁链是玄铁的,可这柱子,不是。 冷焰从她手掌缓缓蔓延开来,铁柱先是结霜,而后慢慢褪去铁的光泽,变成了蓝色的冰柱,应如是双手微一用力,冰柱便碎了! 对面的将士看到应如是徒手便打开了牢笼,欣喜异常,感动得差点都要叫出声,终于能出去了! “走了。”应如是招招手,自己打头从缺口里钻了出去,刚好够一人过。 戚陌离也跟着出去了,看着应如是用同样的方式把对面的牢笼也冻开一个缺口,把人放了出来。 应如是看了一眼那玄铁锁链,微微挑眉。 能走的架着不能走的,众人三三两两一团,总算是被救了出去。 “你们是怎么被抓的?”应如是百忙之中抽空问道。 这群人中有人愤愤回答:“是灵族族长大半夜来抓的我们,我们没有提防,都没能来得及反抗!来了之后才发现他也已经被抓进来了,外面那个不知道是谁幻化成的假族长,一夜之间,把我们都给骗了!” “什么人?把你们骗得这么彻底?”应如是微微挑眉,幻形术这种东西,也就骗骗修为不怎么好的,真正能瞒天过海的也就上神那个级别的人物。不过,上神又怎么会来亲自做这种事?作为天族武官被这种小把戏骗了,实在是耻辱。 “就是说啊!我们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啊?那不就是灵族族长本人吗?气息什么的都没有破绽……”有声音抱怨道。 “先不管这些了,灵族族长呢?”应如是问道。 “在前面关着呢。” 回答她的人带着应如是迅速来到灵族族长的牢房门口,还好,这小老头儿没受什么大伤,待会儿能自己走。 应如是融了铁笼,放他出来。 “你……你是……”灵族族长眯着眼问道,他眼神儿不好使。 “救你的人,别废话了,赶紧走。”应如是拽着他往外走,要趁着这个时间点,赶紧逃! “戚陌离,我打头,你断后!”应如是头也不回地说道。 “好!” 一路上只遇到几个兵,几下就解决了。应如是不敢放松,难的肯定在后面。 果然,刚一出地牢,那个谋士模样的lvzhou人正带着一批手下架着强弩围堵他们。 应如是出来第一时间就发了信号,不出意外,方落寒他们一柱香的时间就能到这儿。之前他们就约好在临近地点随时准备接应,本来只是以防万一,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那谋士,看着应如是发了信号,却没能来得及拦下来,眼中有一丝怒意。 “挺机灵的姑娘啊,可惜了。”说完抬手一辉,四周强弩挟杂着灵光急发。 应如是眼神毫无波澜,五指张开,伸手向前,冲他们而来的箭矢瞬间随空气凝滞,随后破碎成节节冰块,掉落在地。 不待他们反应,应如是接着便撒出了一堆冰棱,比那强弩来得更强劲!瞬间就倒了一片人。 “破晓寒?”那谋士眼中震惊,“竟然还有人会破晓寒!” “我开路,你们快点儿。”应如是偏头对后面的人说道。 随即飞身而上,右手翻出冰叶,舞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凡所过之处皆留痕迹。擒贼先擒王,应如几个跳跃就到了那谋士面前,那谋士看到应如是直逼眼前,连忙出掌。 二人仙力灵力相抵,一赤焰,一冷焰,一冰一火,一红一蓝,看的人眼花缭乱。 那谋士似是也没料到这姑娘看着年纪小小,却已经炼到了冷焰这一层。随即另一掌带着红莲业火,直接扑向她的面门。 应如是闪避极快,心下惊道:他怎么会业火?他分明不是上神。 应如是躲了几步,随后冰叶当前,剑尖直抵那燃烧着红莲业火的掌心。 冰叶乃上神之器,本身就经过冰焰的淬炼,倒也不怕这红莲业火,应如是也没那么费力。 应如是观察着对面,这业火虽熊熊燃烧,可看上去却有些奇怪,倒不像他自己练出来的,而且他明明就不是上神…… 那就只能是别人给的! 这还怕什么,打! 应如是剑尖一转破开屏障,一抖一挑,便断了那人的右手,随后一掌打出,掌心带着冷焰直让那人飞出去一丈远。随后跳进身后混战之中,不多时,方落寒便带人来了。 “来的正好,快来帮忙!”应如是喊道。 方落寒立刻带着精兵加入战圈,灵族族长反应再迟钝,此刻也转过弯来,忙着召集将士,收拾这里的破烂摊子。 第33章 任这魔族的再厉害,也挡不住如浪潮一般的反扑。不过短短半个时辰,战局已定。 灵族族长赶来禀报:“多谢各位仙君帮我灵族夺回军权,那魔族真是欺人太甚,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一夜之间就把我,还有各位天界将军都抓了起来,一直关到现在,出又出不去……” “那个长得跟谋士一样的人呢?!”应如是剑锋上还滴着血,她刚从另一个方向赶来,语气中的血气还未褪下。 那灵族族长一时不防被吓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拱手道:“上仙……上仙说的应当是寂…寂和,他跑得太快了,我们…我们没抓到啊这…” 戚陌离从后面慢悠悠踱步过来,他的衣摆上也沾着血,不过煞气不重,依旧是一派公子模样,他淡笑道:“姑娘啊,温柔一点,把人家都给吓到了。” 应如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眼神,道:“抱歉,我有些着急了。他身上带有红莲业火,却只是一介上仙,以上仙之身承受上神之力,此事非同小可!” 灵族族长哪敢受她的道歉,连忙摆手:“不不不……,仙君言重了,言重了……”随后道:“仙君所言极是,我等自然会全力追捕寂和,查明真相。” 应如是抬头扫视着四周,确实早已没了那寂和的踪迹,寂和的红莲业火打哪来的?能炼成业火的,必是上神,而魔族的上神就那一个…… 应如是心下正思量着这事儿,忽然眼角红光一现,她下意识抬手一挡,随后右手冰叶疾出,直接钉向那个方向。 那团红光本是冲着戚陌离来的,戚陌离本就处于警惕状态,早有防备,随时都能躲开,可眼前却冷不丁被这只手一挡,挡住了业火的猩红也挡住了天光,不知是被惊到了还是怎样,他一时间忘了动弹,僵在原地。 随着一声扎穿血肉的声音,对面一人惨叫,应如是望过去,正是寂和。 这个人,大概就只是个谋士,还非要偷袭武官,不自量力。 也不等应如是发话,灵族族长立刻挥了挥手:“愣着干嘛呢,去去去,抓起来。” 应如是右手凌空一握,冰叶便回到了她手中。 “你受伤了!” 戚陌离想抓住她的手臂查看,应如是下意识抽手,问道:“干嘛?” “你受伤了。”戚陌离正色道。 应如是闻言抬手一看,确实,刚刚那一下是业火,应如是那一挡虽然带了仙法,但左手的袖子还是被烧掉了一小块,皮肤也跟着被灼伤了。 “小伤,不久就好。”应如是混不在意,随手就放在一边。 “这是业火留下的伤,比不得其他伤。”戚陌离略有些皱眉,好似对她这种放任的态度有些气愤。 “知道啦,回去会好好处理的。” ...... 应如是他们这次算是大胜而归,抓了主帅还有寂和,跟灵族族长把这边的烂摊子收拾完以后,就能直接押走了。 事情也弄清楚了,就是这个寂和,不知道是不是奉命行事,钻了个空子把灵族族长给抓了,然后幻化成他的样子开始控制灵族兵权。 倒也怪不得那些武官看不出来,这个人虽说业火是借的,可他首先得有本身的修为底子才能借啊。那几个武官,想是也打不过他,所以也看不出什么,灵族的更不用说了。 应如是把来的路上灵族士兵强迫女子的事告诉了灵族族长,并警告他说:“这一次,我全杀了,回去之后,我必会原原本本的上奏。下一次,再让我知道灵族有这种事,你就可以下任了。” 灵族族长一听,顿时满脸羞红,没想到自己的军营里竟然出了这种事,连连道:“上仙说的是,我…我我肯定会严查军队,严加管理,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事。” 正在他们交接公务的时候,有灵族士兵来报:有人打了进来,把寂和救走了! 什么! 应如是他们连忙出了营帐,却只看见一道身影拎着寂和,朝远空而去。 “哎呀,这可不得了!这好像是…好像是魔君亲自来了啊!真是…”灵族族长睁着他那双并不明亮的眼睛,望着那道身影,吓得一叠儿声。 “那就是魔君?”应如是转头问戚陌离。 戚陌离点头。 应如是皱着眉,觉得那个身影陌生又熟悉,好似被尘封的久远记忆突然跟现实呼应,可她就是想不起来。 “那个主帅呢?”方落寒问着过来禀报的士兵。 那个士兵好像很害怕受罚一样,抖抖索索道:“死…死了。” 方落寒闻言,脸色越发难看。 “死了就死了吧,”应如是道,也不纠结,“反正灵族族长也在,也知道,而且我们抓得也不止那一个魔族人,回禀天君就是。” ...... 九重天上,天君在藏书阁召见方青云,一边摸着胡子笑,一边拿着刚送来的战报走过来,道:“你家的小姑娘养得真是不错啊,刚派下去不久,就能跑去收复军区了,哈哈哈。”天君笑声浑亮。 方青云拱手一礼:“天君过誉了。” “诶,别这么说,小姑娘听到会不高兴的。上神之后,理应如此!我天界又得一良将,幸甚至哉!” 天君把手里的战报拍到方青云怀里,道:“看看。” 方青云翻看着手里的战报,心里是欣慰的,却也隐隐有些担忧:“不知阿如在下面可有受伤?” “战报里没写,应是无事。”天君转身一想,随即又转身道:“你要是担心,我专门给她配个医官!新下去那个医师第一,怎么样?” 方青云连忙躬身行礼:“多谢天君。” 天君呵呵地摆摆手:“有什么好谢的,不过是照顾我先天界未来的战神,她好好的,以后我天界也才能好好的。” 天君拍了拍方青云的肩:“行了,起来吧。你若无事,便先退下吧。” “诺。” 第26章 东郊梨花树,正值繁花期 应如是刚回军区,方落寒就把她推到了医师营。应如是边被他推着走边道:“哎呀,我都说了小伤而已,我自己处理一下,过几天就好了,至于吗?”“平常我就不管你了,可这是业火,被烧一下还得了?”方落寒推着她,“进去进去!”谢子和正坐在桌案前写着什么,抬头看到方落寒拉着应如是进来,起身问道:“怎么了?”方落寒道:“应如是手臂被业火灼伤了,你来帮忙看看。”谢子和闻言,遂转身抱了医药箱,对应如是道:“这边来。”应如是看了方落寒一眼,方落寒道:“快去。”应如是跟着谢子和走到看诊的桌案前,把袖子卷起来,将手臂递给他,谢子和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应如是的手臂不似平常姑娘家那样纤细,也不似军中男子那样有如刀刻一般的线条。若隐若现的肌肉就像暗蓄着某股力量,似乎下一瞬,它就能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应如是感觉轻轻握着她手腕的手温温凉凉的,小臂略有些发麻。“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处理,并没有恶化,我开点药膏,早晚敷于患处,三日便能结痂。”谢子和依旧是那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应如是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不似少年人的沉稳。应如是伸出右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左手依旧被谢子和握着。谢子和一边重新帮她清理伤口,一边接着说道:“只不过,红莲业火留下的疤,去不掉。若非要去掉,就要先把这块皮肉给剜下来,再用仙力刺激伤口,长出新的皮肤。”应如是正把玩着手上的杯子,闻言玩笑道:“不用不用,这点疤留着也无所谓,当个纪念也挺好,不需要那么麻烦。”谢子和闻言微一点头,随后接着说道:“天君已经下旨,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或者受伤了,及时派人叫我,随叫随到。”应如是一愣,问道:“天君什么时候下的旨?”说完转头看方落寒,方落寒也表示不知道。应如是刚到军营就被方落寒拽来这边,还不知道天君的旨意。“今天刚来的旨意,”谢子和点头,“您也升到七品武官了。恭喜。”说道“恭喜”时,谢子和嘴角才弯起一个不大的弧度,眉眼微点。应如是也笑… 应如是刚回军区,方落寒就把她推到了医师营。 应如是边被他推着走边道:“哎呀,我都说了小伤而已,我自己处理一下,过几天就好了,至于吗?” “平常我就不管你了,可这是业火,被烧一下还得了?”方落寒推着她,“进去进去!” 谢子和正坐在桌案前写着什么,抬头看到方落寒拉着应如是进来,起身问道:“怎么了?” 方落寒道:“应如是手臂被业火灼伤了,你来帮忙看看。” 谢子和闻言,遂转身抱了医药箱,对应如是道:“这边来。” 应如是看了方落寒一眼,方落寒道:“快去。” 应如是跟着谢子和走到看诊的桌案前,把袖子卷起来,将手臂递给他,谢子和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应如是的手臂不似平常姑娘家那样纤细,也不似军中男子那样有如刀刻一般的线条。若隐若现的肌肉就像暗蓄着某股力量,似乎下一瞬,它就能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 第34章 应如是感觉轻轻握着她手腕的手温温凉凉的,小臂略有些发麻。 “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处理,并没有恶化,我开点药膏,早晚敷于患处,三日便能结痂。”谢子和依旧是那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应如是总觉得他身上有一股不似少年人的沉稳。 应如是伸出右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左手依旧被谢子和握着。谢子和一边重新帮她清理伤口,一边接着说道:“只不过,红莲业火留下的疤,去不掉。若非要去掉,就要先把这块皮肉给剜下来,再用仙力刺激伤口,长出新的皮肤。” 应如是正把玩着手上的杯子,闻言玩笑道:“不用不用,这点疤留着也无所谓,当个纪念也挺好,不需要那么麻烦。” 谢子和闻言微一点头,随后接着说道:“天君已经下旨,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或者受伤了,及时派人叫我,随叫随到。” 应如是一愣,问道:“天君什么时候下的旨?”说完转头看方落寒,方落寒也表示不知道。 应如是刚到军营就被方落寒拽来这边,还不知道天君的旨意。 “今天刚来的旨意,”谢子和点头,“您也升到七品武官了。恭喜。” 说道“恭喜”时,谢子和嘴角才弯起一个不大的弧度,眉眼微点。 应如是也笑着附声道:“恭喜恭喜!”像是在恭喜自己,又像是在恭喜别人,总带些随口的意味。 谢子和取出药膏给应如是上药,他动作很轻,应如是几乎都没什么感觉。往常她自己上药,都是直接把药粉什么的往伤口上倒,疼就疼吧,忍完最开始的一阵儿也就好了。 “好了,我去给你拿药。要是伤口发痒或者疼痛不要用手挠,派人来叫我,我来给你处理。” 应如是点点头,跟着谢子和去拿了药膏,就回自己营帐了。 朱缨看到应如是掀了营帐走进来,道:“小姐,你回来啦!” 随后就看到了应如是左臂上的绷带,一时揪心起来:“怎么又受伤了?严不严重啊?医官看过没有?” 应如是点头:“医官看过了,也开了药,没事儿的。”说完就把手上的药瓶顺手给了朱缨。 应如是刚升了官,却受了伤,方落寒让人把该给应如是的公务都交给他来处理。应如是对此的评价是:大惊小怪的,一天天的,又不是残了,至于吗? 不过这句话她没跟方落寒说,他这么想处理,那就交给他喽,应如是也乐得清闲。 休养了几天,应如是就闭关了几天,不断地游走在自己的灵域里。 每个神仙都有自己的灵域,那是元神栖息的地方。灵域里的环境是由神仙自身仙力幻化出来的,每个神仙修习的术法不一样,因此灵域的环境也不一样。比如,应如是的灵域就是一汪净水,周围有寒川相伴。不过,有一方寒川略微有些融化,因为元神上那道裂痕。 灵域里,应如是赤着脚,披着发,薄衣轻衫,行走在这一汪净水之上,所过之处泛起点点涟漪。脚底的寒冷直钻心底,她并非天生不怕冷的仙神,只是这么多年修习破晓寒,习惯了而已。 应如是心念一动,召出冰叶,冰叶从虚无中来,擦过她的鬓角,她顺势转身,伸手隔空缚住那瞬间便冲出几丈远的宝剑,随后一拉,冰叶便朝她而来。 一人一剑,同样的凌厉,同样的刚劲,在水花的交织之下,舞动在这一方天地之间。 应如是两指指尖轻擦过剑身,清亮剑身映着她英气眉眼,随后顺手一拖剑柄,冰叶随着她的力度,跟着她的仙力,尽情地释放着,挥舞着,像是要把这五百年以来的屈居、不快、一吐而尽。 寒峰连绵,望不到尽头;静水无波,却为之倾心。 衣袂翩然,悠转于天地之间;刀剑锋利,徜徉于肆意潇洒。 冰叶剑身泛起冷焰,将残光留于空中。周围环境渐渐昏暗,不久就完全被黑暗笼罩。 此时,在这方天地间,便只有这空中焰,水中光,和应如是眸子里的一星一点。 她仰身躺倒在静水之上,感受着被寒水渐渐濡湿的头发,慢慢攀延到她身上的冷气,还有手臂上被抵消的灼热…… 朱缨进来禀报,道:“小姐,谢医官来了。” 应如是盘腿坐在行军床上,慢慢睁开眼睛,眼中寒潭之色尚未褪尽,道:“请他进来吧。” 应如是下了床,穿好鞋子,转出屏风走到桌案旁。她品阶低,吃住都与其他武官一样,只是在休息处多一扇屏风而已。 谢子和带着药箱子进来,拱手行礼道:“我来为将军复查伤口。” “请坐。”应如是示意他坐到桌案旁。随后把左手的袖子撸上去,把手腕露出来。 谢子和把绷带拆开,边看边道:“伤你的人应该不是这团业火的主人,所以伤害并没有那么大,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应如是闻言,奇道:“何以见得伤我的那个人不是业火的主人?” 谢子和微微一愣,随后认真道:“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 “是吗?我是跟他交手的时候才发现的,你却光凭伤口就能判断!”应如是越发觉得医师实在是一个很神奇的行业。 谢子和略一思索,皱着眉认真道:“业火是上神之术,您虽也有上神之术傍身,但还未飞升,只是一届上仙。上神与上仙交手,上仙必是惨败,不会伤得这样轻。” 应如是听着他这话,这语气,这表情,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就低笑了起来。 谢子和看着应如是突然笑了起来,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问道:“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很对…哈哈” 应如是顺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待冷静下来又看到谢子和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又忍不住想笑。 “所以你为什么笑呢?”谢子和奇怪地问道。 “只是......突然发现你还挺好玩儿的。”应如是微微抿住嘴角的笑意。 “……我不是小孩儿。”谢子和默默说道。 “嗯嗯。”应如是抿着嘴角假装很赞同地点点头。 之前一直觉得谢子和是个冷冷清清的性子,没想到相处起来居然这么有趣,倒是颇为新鲜。 待应如是抿去最后一点笑意,谢子和认真嘱咐道:“战场上刀剑无眼,纵使您天赋异禀,武修第一,但在未修成上神之前,对于业火,还是能避则避吧。” 应如是又忍不住翘起嘴角,道:“当然,多谢关心。” 谢子和看应如是这略显敷衍的笑容,心中不满,接着道:“将军,医官的话是要放在心上的。” 应如是点头:“放在心上,当然放在心上。” 送走了谢子和,应如是心情颇好。过了一会儿,朱缨进来,道:“小姐,有人给你送了封信来。” 应如是抬头:“什么信?” 朱缨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应如是拆开一看,哦,原来是戚陌离,差点儿给忘了。应如是把信一拍到桌子上,对朱缨道:“走,喝酒去。” …… 应如是一身常服,和朱缨一起到了约好的地方,缘盛酒楼。 应如是她们刚到酒楼门口,就看到戚陌离坐在二楼向她们抬手示意。 待进了酒楼,应如是边上楼边喊道:“小二,两壶桃花酿!” “得咧!客官,您稍等!” 戚陌离起身相迎:“许久不见,姑娘可还安好。” “安好。”应如是笑着应声。 “伤怎么样了。”说着偏头示意应如是的左手。 “好得差不多了。”应如是道,随即翻着菜单。 “小姐,这个,这个好吃,小姐。”朱缨凑在一旁。 “好,那要这个……”应如是看着菜单,又问戚陌离道:“你吃什么?” “我都可以,二位随意。”戚陌离颇有风度道。 菜上齐了,双方碰着酒杯,聊天说地,跟好哥们一样。戚陌离举起酒杯,敬应如是道:“那日感谢姑娘搭救,在下铭记在心。” 应如是摆摆手,笑道:“说什么感不感谢的,没有我你也能躲开,那不过是我下意识的反应。” “那这更说明姑娘心地善良,为他人着想。” 应如是一笑:“我可不善良,只是喜欢打架而已。” “诶,怎么能这么说,姑娘这叫行侠仗义,并非是不善良。” 应如是笑了笑,道:“行了,也别什么姑娘姑娘的了,叫我应如是就好。” “姑娘芳名,在下可不敢轻浮。”戚陌离笑道。 应如是没好气儿地笑:“轻浮?你一个浪荡子,还会在意这个?” “诶,话不能这么说,我虽是浪荡子,可那也是颇有风度的浪荡子。” “哦?”应如是好笑地看着他。 “方兄也曾说过,我曾千金买一笑,这不就可以看出来我是一个不愿意强迫人家的人吗?凡事要讲个你情我愿才好嘛。” 第35章 “竟还有如此说法?”应如是一本正经得回道,仿佛真信了他的鬼话。 戚陌离点点头,道:“我只是一风流洒脱之辈,并非下流无耻之徒。姑娘可不要对我抱有偏见。” 应如是笑着点头,浑不在意道:“我对你能有什么偏见,彼此彼此罢了。” 第27章 东郊梨花树,正值繁花期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应如是问道:“上次说的图样呢?你给我,我好帮你找。”戚陌离拿出图样,感激道:“多谢姑娘帮忙,若以后需要帮助,尽管开口。”应如是微一点头,起身欲走,却见秋月进来禀报,他揖手,道:“主子,黄公子已然不行了。”黄公子?应如是想了想,哦,应该就上次出来一起喝酒的那个凡人。戚陌离闻言站起身,对应如是一揖,道:“抱歉,我可能没办法远送姑娘了。”应如是道:“无妨,你先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吧。”戚陌离微一点头,随后就和秋月离开了。“是上次那位凡间男子吗?”朱缨问道。“应该吧。”应如是道。朱缨算了算,道:“上次见还好好的,他现在应该才四十岁左右吧,怎么就要不行了呢?”应如是淡声道:“凡人么,短则一二十,长寿者上百,这不是很正常吗?”朱缨望着应如是,见她眼神平淡无波,生死如何,平常事而已。******(此处保留黄泽盛的part)眼前的茅草屋破破烂烂,有些歪斜,进去那道窄小破门,要着眼找好一会儿才能看见躺在角落里的那一摊破烂衣服,早已瞧不出是当年那个从容淡定的凡人。很多人都是这样,当年如何,现在如何,谁又能说得准呢?戚陌离走到黄泽盛身边蹲下,似是想等他醒来。秋月站在他身后,问道:“这么多年难得看你交个朋友,你想留住他么?”戚陌离摇了摇头,似是感叹,道:“他说,‘人神有别,不希望我过多干预。’”秋月闻言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似是反应过来什么,戚陌离转头笑道:“怎么,我要是想留住他,你还准备给我一棍子?”秋月耸了耸肩,道:“差不多。总不能看着你被灵力反噬。”“放心吧,”戚陌离转回头,语气已然沉静,“我心里有数,不会做那些不靠谱的事。”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黄泽盛似是终于感受到什么,慢慢睁开眼睛。他一脸枯槁,可眼神里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黄泽盛。他缓缓转头,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嘶哑着嗓子道:“咳咳…我是做梦了吗?袁公子,十几年都没看到你了…”…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应如是问道:“上次说的图样呢?你给我,我好帮你找。” 戚陌离拿出图样,感激道:“多谢姑娘帮忙,若以后需要帮助,尽管开口。” 应如是微一点头,起身欲走,却见秋月进来禀报,他揖手,道:“主子,黄公子已然不行了。” 黄公子?应如是想了想,哦,应该就上次出来一起喝酒的那个凡人。 戚陌离闻言站起身,对应如是一揖,道:“抱歉,我可能没办法远送姑娘了。” 应如是道:“无妨,你先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吧。” 戚陌离微一点头,随后就和秋月离开了。 “是上次那位凡间男子吗?”朱缨问道。 “应该吧。”应如是道。 朱缨算了算,道:“上次见还好好的,他现在应该才四十岁左右吧,怎么就要不行了呢?” 应如是淡声道:“凡人么,短则一二十,长寿者上百,这不是很正常吗?” 朱缨望着应如是,见她眼神平淡无波,生死如何,平常事而已。 ****** (此处保留黄泽盛的part) 眼前的茅草屋破破烂烂,有些歪斜,进去那道窄小破门,要着眼找好一会儿才能看见躺在角落里的那一摊破烂衣服,早已瞧不出是当年那个从容淡定的凡人。 很多人都是这样,当年如何,现在如何,谁又能说得准呢? 戚陌离走到黄泽盛身边蹲下,似是想等他醒来。 秋月站在他身后,问道:“这么多年难得看你交个朋友,你想留住他么?” 戚陌离摇了摇头,似是感叹,道:“他说,‘人神有别,不希望我过多干预。’” 秋月闻言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似是反应过来什么,戚陌离转头笑道:“怎么,我要是想留住他,你还准备给我一棍子?” 秋月耸了耸肩,道:“差不多。总不能看着你被灵力反噬。” “放心吧,”戚陌离转回头,语气已然沉静,“我心里有数,不会做那些不靠谱的事。”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黄泽盛似是终于感受到什么,慢慢睁开眼睛。他一脸枯槁,可眼神里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黄泽盛。 他缓缓转头,辨认了好一会儿,才嘶哑着嗓子道:“咳咳…我是做梦了吗?袁公子,十几年都没看到你了…” “没做梦。抱歉,我来晚了。”戚陌离道,语气一如往常,只是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叹息。 黄泽盛微微摇头,道:“天上一天,凡间一年,咳咳…对你来说我们就十几天不见而已,不用抱歉。” 他歇了一会儿,接着道:“想不到,我黄泽盛这么些年,咳咳…交了这么多朋友,最后来送我的却是萍水相逢的一位神仙,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咳咳…” 他这语气略带着悲哀的笑意。 在他眼里,神魔没有区别,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个是凡人,一个是仙人。他不懂什么是魔族,他只知道他们都会法术,都能救济世人。 戚陌离低低笑着,可那笑声里似乎掺杂了些许叹息,道:“可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既是神仙,那我就再多做一项本职任务吧。” 黄泽盛乏力地摇了摇头,慢慢道:“平生虽多坎坷,可并无甚遗憾,只一遗愿。” “你说,我尽力。” 黄泽盛缓缓道:“鄙人发妻早亡,葬于青山城东郊梨花树下,还望您在我身死之后,将我葬于她身旁,咳咳…我便心满意足。” 戚陌离缓缓点头:“如你所愿。” 黄泽盛缓缓转过头,闭了闭眼睛,望着天花板,像是用尽全部力气,对天喊出来一样:“我这一生,有亲友背叛,有故人相离,有同窗陷害。可唯你一人,不离不弃,始终相陪。我想与你白头到老,可奈何你福分太浅,先走一步!” 他喘了口气,接着道:“你莫急,我就来!此生遇你一人,我、心、无、憾。” 说完,黄盛泽缓缓闭上眼睛,浑浊的泪珠从他皮肤深陷的褶皱里慢慢流到他鬓边,随后,消失不见。 oa3nc...... 东郊梨花树,正值繁花期。 雪白的梨花花瓣落在新立的墓碑上。 戚陌离望着墓碑,叹道:“看来大家都过得不太好啊。”话是这么说,可他的语气却不见得有多悲哀。 秋月望着他的背影,仍旧是那一派潇洒风度的戚陌离,可一个魔族皇子,几百年里流浪人间,难道真是因为红颜易老?还是因为根本就不愿或者不能回去! “要我去找他下一世吗?”秋月问道。 “不用,我交的只是这一世的朋友。”戚陌离洒脱道。 “下一世,哪儿来的下一世?” ************ 这次回天都述职,应如是和两年前一同派下镇守人魔交界处的武官一道,其中还有医师谢子和,他也任官满两年。 应如是打头,一行人身披轻甲,骑着战马,井然有序地来到南天门。 南天门早有仙官等候,待他们下马,便在前引路直接到凌霄殿,参见天君。 …… “青渊候之孙,应如是,现居仙界四品武官,镇守人魔交界处二年。收吾灵界之兵,平大小叛乱十余起,肃正军风。护仙界之根基,守三界之太平。而今期满二年,回都述职,吾心甚慰,特允其袭青渊候爵位,昭告三界。望其承先祖之志,不负吾之厚望。钦此!” “臣、领旨。”应如是一袭白甲,银冠束发,单膝跪于凌霄殿上,受天君封赏。 从今日起,她便是天界应候! 官同三品,可领帅职。 ...... 应如是从凌霄殿下来,便看到等在门口的方青云。 “父君。”应如是上前行礼道。 两年不见,方青云看着女儿一身英气,如今更是冠以候位,眼眶微微发红,忍不住连连拍着她的肩膀,连声道:“好,好,好啊!就是瘦了,脸蛋都没原来圆了。”说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应如是只是笑着,鼻头也有些发酸,其实,这两年,她有时候也会很想他们。 人怎么总是这么矛盾呢,当初想走的是她,如今想家的也是她。 方青云拉着女儿的手腕,拉着她往前走,边走边说:“走了,回家,你母君给你做了好多吃食,都是你喜欢的……” 应如是乖乖跟着父君走,这爷俩就这么慢慢走回了应候府。是的,牌匾又换了,现在是应候府。 府里仍然跟原来一样,挺拔的金松,池里的锦鲤,还有那熟悉的声音:“阿如,来吃饭了。” 第36章 “母君。”应如是一礼。 应夫人微微笑着,纵使之前闹过不愉快,可毕竟是亲母女,哪来那么大的仇恨,时间过了,也就过了。只是,最初的亲切与依赖早已没有了。 饭桌上,应夫人不停地给应如是夹菜:“这个是你喜欢的,多吃点儿。都瘦了,还是胖一些好,武官嘛,身上要多些肉。” 应如是看着碗里的胡萝卜,其实她对胡萝卜不太感兴趣。只是小时候应夫人说这个吃了对身体好,经常给她做,应如是也不挑,每次也都吃,久而久之,应夫人就以为她喜欢。 应如是自己也说不上来她喜欢吃什么菜,她觉得都差不多,吃饭么,目的不就是别让自己饿死吗? 饭桌上,应夫人和方青云时不时讲一些家常话儿,应如是就在旁边听着,偶尔问她的时候,她会应一两声。 应夫人问她战场上的事的时候,应如是只道:“……嗯,大概就这样,战场上的事都差不多,就是出个公务嘛!”她可不好意思跟父母八卦那些军营里的事,比如谁跟谁在一起啦;某个武官追求女将军不成,一气之下就领命外出,大半年都不回来……跟父母聊这些,简直有病! 吃完饭,应如是换了便服,出门找易清月。 易清月这两年已经升到六品了,在天都卫领职,负责训练天兵的相关事宜。 应如是去到天都卫,也确实是第一次来这儿,又没有地图,随便逮了个小兵问道:“请问一下,易清月,易将军在哪练兵?” 这小兵也不知道她是谁,但见她气度,只觉她身份应当不低,回答道:“易将军在校场。”顺便告诉了她校场的位置,在天都外郊。 应如是听着这地点颇为熟悉,过去一看,这不就是五百年前被自己一怒之下烧成渣渣的地方么?想来他们也懒得再种树了,干脆辟出来做校场算了。 当年,应如是把这里烧了以后,一直没脸来这儿,要是万一碰上当年逮着她的人,岂不会很尴尬?而且树也没了,她来这儿,逛都没得逛。 也算是五百年后的初来乍到,应如是在校场里转了好大一圈,才看到正在练兵的易清月。 哇,那姿态,可真是太神气了! 应如是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对易清月微一挑眉,易清月看到她,原本严肃的军容就绷不住了,她眉眼一笑,对旁边的教官道:“你继续练,我去见个人!” 看着易清月走过来,应如是拍手感叹道:“哇!易将军!好威风!” 久别重逢的笑容总是格外灿烂,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行啦!”易清月一巴掌拍下了她的手,随后二人很哥们儿地拥抱了一下。 易清月拍了拍她的背,调侃道:“应大官人,许久不见!” 应如是顺口接道:“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11-17 应候,其实我只是取了姓氏加了个侯位,毕竟她的地位还没到赐封号的时候。不要过于纠结,毕竟咱是架空历史,可能跟它原本的意思有出入。 第28章 小记 易清月把她带到校场观兵台,命人备了茶水,其它事情也都安排好了。二人就这样在观兵台上,边喝茶边聊天。应如是看着底下训练士兵,揶揄道:“这两年混得不错啊,有模有样的,练兵的时候那严肃的表情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易清月笑着回敬道:“哪儿能跟您比,人家一年升六品都是大能了,您两年直升四品,厉害厉害!”“害!过奖过奖!”应如是一边摆手一边傲娇道:“背靠青渊候嘛,他那些个战功够我升好几次一品了,天君已经颇为收敛了。”“诶,”易清月打断她道:“别老是说什么背靠青渊候啊,您做得那些个事儿,没几个武官做得来。”应如是一笑,略带些认真:“明白!”“不过说实话,”易清月认真道:“天君这几年给你升官儿升这么大方,他都不怕压不住底下那群文官吗?”“嗯,”应如是颇带考量地点了点头,道:“他巴不得我早点袭爵位呢,毕竟袭爵这个事儿已经拖了五百年了。所以,这两年我一立个什么功,他就要找个理由升我的官儿。至于底下那些文官……青渊侯府嘛,也不会怕,我爹也不是吃素的。”易清月闻言点头,随即似笑非笑地提醒道:“要防小人啊,应如是。”应如是笑笑:“明白,尽管来。来一个我就送一个去人魔交界处。”易清月咋舌道:“真狠啊!”“武官嘛,不狠不足以立威。”易清月托着下巴,摇着头,略带同情道:“有点同情你手下的兵,每天都要面对一个这样心狠的人。”“诶,话不能这么说。我对我手底下的兵好得很!”应如是自证清白。两人说说笑笑直到一个小武官上来禀报:“易将军,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收兵了。”“这么快!这就要收兵了?”应如是有些惊讶,她感觉还没过多久。“戌时啦姐妹,走啦!”易清月起身往下走。应如是赶上去:“那都晚上了,酒楼?”“行!您要求,那我必须得满足。”易清月哈哈道。两个人在天都里找了一家之前常来的酒馆,易清月也卸下轻甲,一身便装。两人在二楼找了个栏杆边坐下。周围环境典雅,以白玉为基调,缀以黄金,… 易清月把她带到校场观兵台,命人备了茶水,其它事情也都安排好了。二人就这样在观兵台上,边喝茶边聊天。 应如是看着底下训练士兵,揶揄道:“这两年混得不错啊,有模有样的,练兵的时候那严肃的表情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易清月笑着回敬道:“哪儿能跟您比,人家一年升六品都是大能了,您两年直升四品,厉害厉害!” “害!过奖过奖!”应如是一边摆手一边傲娇道:“背靠青渊候嘛,他那些个战功够我升好几次一品了,天君已经颇为收敛了。” “诶,”易清月打断她道:“别老是说什么背靠青渊候啊,您做得那些个事儿,没几个武官做得来。” 应如是一笑,略带些认真:“明白!” “不过说实话,”易清月认真道:“天君这几年给你升官儿升这么大方,他都不怕压不住底下那群文官吗?” “嗯,”应如是颇带考量地点了点头,道:“他巴不得我早点袭爵位呢,毕竟袭爵这个事儿已经拖了五百年了。所以,这两年我一立个什么功,他就要找个理由升我的官儿。至于底下那些文官……青渊侯府嘛,也不会怕,我爹也不是吃素的。” 易清月闻言点头,随即似笑非笑地提醒道:“要防小人啊,应如是。” 应如是笑笑:“明白,尽管来。来一个我就送一个去人魔交界处。” 易清月咋舌道:“真狠啊!” “武官嘛,不狠不足以立威。” 易清月托着下巴,摇着头,略带同情道:“有点同情你手下的兵,每天都要面对一个这样心狠的人。” “诶,话不能这么说。我对我手底下的兵好得很!”应如是自证清白。 两人说说笑笑直到一个小武官上来禀报:“易将军,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收兵了。” “这么快!这就要收兵了?”应如是有些惊讶,她感觉还没过多久。 “戌时啦姐妹,走啦!”易清月起身往下走。 应如是赶上去:“那都晚上了,酒楼?” “行!您要求,那我必须得满足。”易清月哈哈道。 两个人在天都里找了一家之前常来的酒馆,易清月也卸下轻甲,一身便装。两人在二楼找了个栏杆边坐下。 周围环境典雅,以白玉为基调,缀以黄金,还摆设着各种珍贵玉器。侧耳细听,隐隐有丝弦管竹之声。 “两年没回来,想不想这天都的琼浆玉液?”易清月给她斟酒。 “还行,不过我说,人魔交界处有一家桃花酿不错。改日你去,带你尝尝。”应如是道。 易清月笑着点头,又问:“这次回来待几天?” “半个月吧。我还要回青丘看看师父,也两年没见到了,顺便让他考察考察我这个做徒儿的有没有努力。” 易清月点头道:“是要去看看。”随后问道:“要不要我陪你去?” “可以吗?” “当然,反正我的事儿也轻松。” “那太好了。”应如是举起酒杯:“阿月,来,敬你一杯。” 说着就举起酒杯,酒杯相撞的那一刹,“铛——”,好像有什么碎了。 应如是淡定地收回手,把酒喝了下去。自顾自斟了一杯,悠悠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 易清月摇摇头,无奈道:“嗯,还是这样。” 随即不远处就有吵闹声响起,这必是哪家的少爷小姐又鸡蛋里挑骨头,闹了这家店,打碎了碟子碗什么的。 应如是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一个身着锦衣华袍的公子哥儿,正指着店里的小仙破口大骂:“本公子出钱到这儿来吃酒就是为了清净,你们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快把这人给我赶出去!” 第37章 那小仙连连喏声,解释道:“大家都是客人,小店哪有不招待客人的理由,这位公子可就别为难小仙了!” 那小仙低着头,弯着腰,甚是委屈。 那公子哥儿听完:“嘿!”可他还没“嘿”出个所以然,旁边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算了,本就是冲我来的,何必为难人家。” 应如是听着这声音颇为耳熟,打眼一看,居然是谢子和!他这么个冷清的性子,怎么还有人找他的不痛快? 易清月看应如是神情,问道:“怎么?认识?” 应如是点点头,道:“天君给我指派的医官。” “你还有专门指派的医官?!这可太偏心了!”居然还长得这么不错! 应如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促狭一笑:“嘿嘿,要不要我给你指派也一个医官?” “你少来!”易清月笑骂道。 应如是随即站起身来,道:“走!陪你英雄救美!” “我救什么美?那是你的人!” “对对对,我的人。”应如是随口应道。 那公子哥儿右手指着谢子和,好不礼貌:“当年就看不起你,嫌你低贱,如今怎么,当个医官还能耐上了,敢到这儿来喝酒了?!” 谢子和刚想开口,应如是略带着笑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怎么低贱了?说来听听。” 这个公子哥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应如是就浑身不自在,但还是不能输了气势,问道:“你谁啊?劝你少管闲事!” “怎么就是闲事儿呢?你刚刚骂的这个人是我手底下的人,你说我该不该管?”应如是好整以暇地望着这个公子哥儿。 谢子和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应如是,看着她准备给自己撑腰的样子,眸光微动又有些郝然。 “你手下的人?你又是谁?”那少年毫不客气地问道。 “你都不说你是谁,又凭什么问我是谁?”应如是仍是笑着,像逗猫一样。 “我乃是天都三品文官于和业的公子于成伟!你又算个什么?”那公子哥儿颇为自信,炫耀着自家的光辉。 易清月闻言没忍住,“噗嗤”一声一笑;谢子和也偏过了头,慢慢弯起嘴角。 应如是本来还想装一下,奈何听到易清月一笑,自己也没忍住,低头笑了起来。 “诶?!你们这群人怎么回事?我爹,高阶文官!你们几个小毛孩儿还瞧不起?!”这真是不可理喻!他又接着道:“就你们这群人,做一辈子文官都不一定能做到三品,哦,说不定都不能通过神修苑的考试,考不上文官!”他摇头晃脑的,看起来颇为欠揍。 应如是听他说话越来越离谱,一手搭在易清月肩上,一手叉腰,笑得不能自已。 易清月一边自己憋着笑,一边对应如是道:“你别笑了,你快说句话,我觉得他一会儿会下不来台。哈哈…” “哈哈…我也想,你先让我笑会儿…”应如是好不容易止住笑,吐出一口气,平复了面部表情,道:“真是非常抱歉,今日刚领了官职和爵位,现在的品级应该和你爹一样高,或者……再高一点点。” 应如是尽量把话说的低调一点,保持礼貌的微笑。 于成伟一脸茫然和震惊,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招惹到什么人了,顿时警惕道:“你是谁?!” “应如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应如是微笑道。 那人一听这名字,顿时感觉脸上隐隐作痛,那日的痛仿佛痛在今日,忙不迭地分开众人就跑了。 应如是看着他跑掉的身影,自言自语道:“我现在的名气有这么大吗?” “说不定呢。”易清月走过来说道。 应如是转头问谢子和:“你没事吧?” 谢子和摇摇头,道:“没事。” 应如是看了看他背后,想他是一个人来的,两个人又都是熟人,于是发出邀请道:“既然你也在这儿,那不如一起吧。” 谢子和:“侯爷,您不问我为什么吗?” 应如是:“什么为什么?” 谢子和:“他为什么会跟我起冲突,万一是我的问题呢?” 应如是:“我认识你两年,你的人品我还是清楚的。至于其它的,你不想说就不说,没人会强迫你。” 谢子和眉眼温和,道:“多谢。” 应如是:“自己人,谢什么?走吧。” 应如是这语气不容分说,谢子和默默跟了上去。应如是回到刚刚坐的地方,易清月坐她旁边,谢子和坐在对面。 易清月颇为自来熟地道:“我叫易清月,是应如是的好友。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谢子和点头道:“我叫谢子和。” 易清月:…… 易清月:“就……没了?” 谢子和:“还应该说什么吗?” 易清月默默转头看向应如是,那眼神似乎在说:怎么回事?这么冷淡吗? 应如是眨了一下眼睛:是这样的。随后开口打破沉默,道:“谢子和,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今天有人请客。” “她吗?”谢子和看向易清月。 应如是点头,道:“随便点!”随后眼神带着一丝促狭扫过易清月,表示:好好把握机会啊,小姑娘。 “多谢姑娘。”谢子和朝易清月略一揖手。 易清月笑着一礼。 谢子和全程都很安静,只坐在一旁默默吃东西。大部分时候都是应如是和易清月在说话,易清月看这个人虽长的不错,可性子实在是太冷淡了,也就没那么多兴趣了,专心跟应如是聊天。 易清月一边夹着菜一边问道:“这次回来升了官儿,回人魔交界处之后有什么打算?” 应如是点头道:“升了三品,这次回去就准备招收亲卫了,手下还是要有几个人才成。” 易清月点头:“然后呢?” 应如是歪了歪脑袋:“然后……在其位司其职,也没什么了吧。” “怎么会没什么事情?官至三品可领帅职,你不争取争取?” “争取?”应如是一挑眉:“这几百年都不用想!就我这年岁,天君不会让我挂帅职的。而且你看,现在挂帅职有兵权的基本上就是一品大员,或者像武平侯那样的上神。说是三品以上可以挂帅职,其实也就是说得好听,对外体面一些而已。” “唉,”易清月拍拍她的肩膀:“远征之途漫漫,将军仍需继续努力啊。” “不急不急,一起努力。”应如是举杯笑道。 临走时,应如是很自觉的付了酒钱,和易清月两人在酒馆门口道别。 谢子和与应如是顺路,在天都大街上慢慢走着,谢子和打破沉默道:“多谢侯爷。” “我都说了,不用谢,自己人。” 谢子和一笑,道:“我是谢谢您请我吃饭。” 应如是望过来,谢子和微微歪头:“我看到你付酒钱了。”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也别多想,阿月就是看你长得好,想交个朋友,别无他意。” “那你呢?” “我什么?” “你也觉得我长得好?”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谢子和今天居然会开玩笑,不像平时那样冷冷清清。 应如是没想那么多,大方道:“这不是一个事实吗?” 像是受了什么夸奖,谢子和慢慢抿着嘴笑了起来。 应如是侧首,笑起来还挺好看,不知道以后便宜哪家姑娘。 两人走了一会儿,谢子和突然问道:“易姑娘是您很好的朋友吧?” 应如是点头,道:“是,很好的朋友。” 谢子和点点头,道:“那很好。”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08-18 突然发现一个bug,为什么不是谢子和请客?可后来一想,按照应如是的性子,那也确实只会是她付钱,因为易清月是她朋友,谢子和是她手下的人。这一天是谢子和的千岁生辰哦!所以自己出去吃顿好的就碰上应如是了。接下来几章都很轻松,中卷的时候我们再上刺激的。 第29章 小记 应如是来到府里的藏宝阁,找到正躺在躺椅上的藏宝阁掌事,准备帮戚陌离找青玉环。应如是把图样拿出来问道:“这个样子的青玉环咱们府里有吗?”那掌事年岁有些大,拿起图纸,眯着眼睛细细端详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嘶~,咱们府里好像是有这么一对儿,不过我得找找,好像还是好多年前侯爷带回来的,我找找,找找…”掌事打开了一个机关,“咯吱”一响,柜子后面就多了一道暗门,应如是从不知道,也从未进来过。应如是跟着这掌事,在这个门里面溜达,她看到一个珠子,纯净无比,有她一个手掌大,抬手去摸,居然还是温热的!“这是什么?”应如是问道。掌事转过身,颤巍巍走过来,眯着眼看了一下:“哦,这是……这是天愿,是侯爷当年从忘川河里捞上来的,据说能窥见凡人的每一世……”“哦……”应如是点点头,看来这里稀奇古怪的东西还不少,原来爷爷瞒着她收集过这么多东西啊。掌事在前面慢慢找着,应如是在后面慢慢逛着,时不时伸手摸一摸。哇,这个什么玉啊,真好看,还雕成了盆景;哇,这个也不错,是龙骨吗……这疯老头也太不讲义气了,这么多稀奇玩意儿都不告诉我,害我白白错过这么多年。应如是逛累了,随便找了把镶着玉的椅子就坐下休息了。直到有人颤颤巍巍地在她耳边喊到:“小姐,小姐”,她才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看来这藏宝阁的环境实在是很适合睡觉。“小姐,”掌事一手拿着图样,一手托着一对儿青玉环,道:“小姐,您看看,是不是就是这个。”应如是拿起玉环,跟图样一比,一模一样,应该没错,道:“是的呢,谢谢您了。”“自家人,客气什么,小姐开心就好。”说完乐呵呵地朝自己的那把躺椅走去。又一项任务完成,明天叫上阿月去青丘看看师父他老人家。……应如是和易清月驾着祥云,到了青丘。在云归岭,云归阁,找云归君。云归岭山头常年积雪,薄雾缠绕,白茫茫一片。应如是刚一落地,就对云归阁里面喊道:“云归君,徒儿来… 第38章 应如是来到府里的藏宝阁,找到正躺在躺椅上的藏宝阁掌事,准备帮戚陌离找青玉环。 应如是把图样拿出来问道:“这个样子的青玉环咱们府里有吗?” 那掌事年岁有些大,拿起图纸,眯着眼睛细细端详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道:“嘶~,咱们府里好像是有这么一对儿,不过我得找找,好像还是好多年前侯爷带回来的,我找找,找找…” 掌事打开了一个机关,“咯吱”一响,柜子后面就多了一道暗门,应如是从不知道,也从未进来过。 应如是跟着这掌事,在这个门里面溜达,她看到一个珠子,纯净无比,有她一个手掌大,抬手去摸,居然还是温热的! “这是什么?”应如是问道。 掌事转过身,颤巍巍走过来,眯着眼看了一下:“哦,这是……这是天愿,是侯爷当年从忘川河里捞上来的,据说能窥见凡人的每一世……” “哦……”应如是点点头,看来这里稀奇古怪的东西还不少,原来爷爷瞒着她收集过这么多东西啊。 掌事在前面慢慢找着,应如是在后面慢慢逛着,时不时伸手摸一摸。哇,这个什么玉啊,真好看,还雕成了盆景;哇,这个也不错,是龙骨吗……这疯老头也太不讲义气了,这么多稀奇玩意儿都不告诉我,害我白白错过这么多年。 应如是逛累了,随便找了把镶着玉的椅子就坐下休息了。 直到有人颤颤巍巍地在她耳边喊到:“小姐,小姐”,她才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看来这藏宝阁的环境实在是很适合睡觉。 “小姐,”掌事一手拿着图样,一手托着一对儿青玉环,道:“小姐,您看看,是不是就是这个。” 应如是拿起玉环,跟图样一比,一模一样,应该没错,道:“是的呢,谢谢您了。” “自家人,客气什么,小姐开心就好。”说完乐呵呵地朝自己的那把躺椅走去。 又一项任务完成,明天叫上阿月去青丘看看师父他老人家。 …… 应如是和易清月驾着祥云,到了青丘。在云归岭,云归阁,找云归君。 云归岭山头常年积雪,薄雾缠绕,白茫茫一片。 应如是刚一落地,就对云归阁里面喊道:“云归君,徒儿来看你来啦!” 云归一手握在前,一手背在后,从云归阁里慢慢踱了出来。仍是那一身白袍,只有两鬓的几缕头发是黑的。 “许久不见,应如是。”云归道。 “云归君,你看,还给你带了个伴儿。”说着拉了一把易清月,“这几天我们两个都能陪着你。” “你们两个一起?那怕是我的云归阁又要鸡飞狗跳了。”云归略有些无奈。 “诶~,怎么会,要闹也是下山去闹,不会扰了您的清净的。”应如是笑道,心里却想着:热闹一点才好玩嘛。 “先别想着玩儿,两年不见,我要先看看你的破晓寒练得怎么样了。”云归认真道。 应如是眼珠转了转,一笑,道:“尽管试!” 话音刚落,云归君一掌就拍了过来。应如是习以为常了一样,一把推开易清月,自已也闪避开来。 云归一击不中,旋身又一掌拍去,应如是没躲,一掌对上。 云归并没有使用业火,只是用了上乘的熔火之力,应如是以冷焰抵挡,二人仙光大盛。 青丘百姓不知云归岭上发生了什么,山顶一半红光,一半蓝光,在阳光下,好漂亮!啧啧称奇。 云归见应如是冷焰隐隐有融火之势,遂把熔火之力提至最上境,云归周围的冰雪经不住他这样折腾,慢慢融化,滴答滴答往下落,汇成一股水流,往山下而去。 应如是全力抵挡,奈何这上神丝毫不客气,二人相持许久,待到应如是有些招架不住,云归才撤了神力。 应如是刚一撤仙力,先是站定没动,平淡的表情下似乎想忍着什么。随后“噗”地一口血没忍住,就呛了出来。仙力消耗太快,身体有些吃不消。 “云归君!我好歹是你唯一的徒儿,你真的不爱惜一点吗?”应如是抬起袖子擦擦嘴角,真诚地发问。 云归两手交叉,放在腹部,避而不答,只道:“冷焰不错,不过还有提升的余地,再接再厉。” 随后转身而去,进了云归阁。 易清月望着云归的背影,慢慢走到应如是身边,感叹道:“你们一般都这么练?!”那表情直接把同情写在了脸上。 应如是摆摆手,无奈道:“云归君说他没收过徒弟,不知道该怎么教,直接开打会来的比较快。” 易清月听得越发感到同情,拍了拍应如是的肩:原来是被上神打大的,怪不得这么厉害。 应如是把易清月带到自己在这儿的房间,清理着脸上的血迹。 易清月跪坐在矮案前,倒了杯茶,道:“我一直以为云归君修的也是破晓寒。” “不仅是你这么以为,之前我也这么以为。后来他告诉我,是一个修习破晓寒的上神,陨落前把破晓寒的修习之法告诉了他,他也只会最基础的。而且不能练太多,练太多会损耗他的业火之力。” “你的破晓寒是他教的?”一个火系的教一个冰系的,易清月听着觉得不太靠谱。 应如是想了想,道:“他只教了前四层,后面的都是直接把修习之法告诉我,要我回去自己练,然后他定期考察。” “那你也是真厉害啊!他也真是放心啊!都不怕你走火入魔啊!”易清月颇感同情,也颇感佩服,话锋一转,问道:“那云归君练的是火系术法,为何常年在这儿?” 云归岭常年雪封,这个环境其实对于修习火系术法的人实在不太友好,需要他们一直燃烧自己体内的仙力,与周围的环境相抗,以免仙体受损。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因为不断地运转体内仙力,所以精进术法会更快一些。但对于云归这种已乘上境的上神来讲,其实好处坏处的影响也没多大。只是,这里人迹罕至,干嘛非要呆在这里? 应如是摇了摇头,道:“我之前问过他,他说他在受罚。” “还有人敢罚上神?”易清月一脸不可置信。 “自罚。”应如是回道。 “为什么?” “不清楚。”应如是摇了摇头。 …… 在云归岭的这几天,应如是和易清月两人打打闹闹,云归觉得颇为吵闹,道:“下山去,去祸害青丘,别祸害我!” 二人得令,就下山去玩儿了。 二人在青丘的集市,看赤狐耍杂技,兔子精卖包子,猪精……卖狐皮??? “在青丘能卖狐皮吗?”易清月在应如是耳边悄悄问道。 “我不太懂啊,要不你问问?”应如是眨巴着眼睛望着她。 两人逛集市,买了一堆小吃,小玩意儿,待会儿都带回云归岭。临走的时候,应如是看到了一只八哥,一直都在嚷嚷,心下一动,这么吵,那就送给云归君喽!也买了。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上了云归岭,到云归阁才发现有仙使在这儿。 仙使对应如是一礼,道:“天都有要事,方大人派我来喊侯爷回去。” 应如是点点头,把手上的东西都放下,就准备跟仙使一同回天都,刚走了几步路,就听到云归在后面说道:“把你这鹦鹉也带走。” 应如是一听,赶忙一溜儿烟地拉着易清月就下山了。 应如是回到应侯府,去到书房找方青云。方青云见她进来,道:“阿如,坐。” 见她坐好,方青云开口,道:“你是不是认识魔界的戚陌离?” 应如是点头。 “有人说你与魔族人同流合污,向天君参了你一本。”方青云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天君给他的册子。 想不到,刚袭了爵位没几天,就有人这么迫不及待了。 “要防小人啊!应如是。”阿月的话响在耳边。 “我自会跟天君解释,事实并非如此。” 方青云点点头,道:“我自是信你。不过,”方青云接着道:“阿如,虽然我不想干预你交朋友,但我听说……这个戚陌离……这个人在外面的名声不太好啊,慎重交往!” 应如是慢慢笑起来,道:“方落寒也在,您放心吧,我俩都认识。” 戚陌离啊戚陌离,你这得是在外面有多大的名声,才能我爹都能知道。应如是心中笑道。 方青云点点头,道:“那你去见天君吧,跟他说明情况。” “是。” …… 藏书阁中,应如是对天君一礼,道:“天君,我父君已经将事情都与我知晓。” 天君摸了摸胡子,道:“哦?那你可有什么看法?” “戚陌离在灵界只是与我们同行,后来还帮助我们救出灵族族长和天界众将士,可谓有功无过,并非奏折上讲的,我与他同流合污。而且当时很多武官也在场,天君可亲自过问。” 第39章 “那他为何要与你们同行?” 应如是问心无愧,实话实说,道:“他为他母亲的青玉环而来,有求于我。” “青玉环?什么青玉环?” 应如是奉上早就准备好的青玉环,天君接过,细细探查过后,发现确实只是个首饰,无特殊之处。 应如是继续道:“他查到这青玉环的下落,是被青渊候收走的,故希望我能归还他母亲信物。” “既是如此,那也无甚可说。上古神魔本就同源,你爷爷又贵为上神,确实会收有不少魔界的东西。”天君伸手将青玉环还给应如是,应如是接过,却并不躬身。 天君望向应如是,见她仍站在原地,笑道:“应侯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应如是提议道:“既然上奏的官员这么关心人魔交界处的事情,何时何地干了什么,他们都如此好奇。不如天君让他们过几日同我一道回人魔交界处如何?还可以实地考察民情,实时向天君汇报。” 天君略一思量,应如是年纪轻轻,官位却升这么快,下面的官员肯定会有些不服。要是一直拿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上奏,浪费他的时间,他也很不耐烦。这样一来,杀鸡儆猴,让他们不敢再随意招惹,一了百了,耳边清净。 于是“哈哈”笑了两声,道:“行,没问题,就让他们跟你去。” 应如是垂眸一礼,嘴角微勾,道:“多谢天君。” “那他们我就交给你管了,你可得帮我好好管教这些个少年子弟。” “诺。” 第30章 小记 “怎么样?”易清月在藏书阁外等着应如是出来。应如是微一挑眉:“当然会答应啦。”“好嘛,以后看谁还这么不识趣儿!”“主要是天君,”应如是道:“他一心想把爵位塞给我,要是有人天天拿这种事上奏,而我又没做错什么,他岂不会觉得很烦?”“我看你也很适合当文官。”易清月道。“有吗?”“嗯,”易清月点头:“这么会揣度君心,你要是当文官,肯定是天君身边红人。”“那还是别了,一天到晚跟他们勾心斗角,累!”二人刚回头,就看到一个小仙官捧着天君的旨意,一溜烟儿地往外跑。应如是奇道:“这么快!这就去下旨了?”易清月点点头,无奈道:“嗯,让他们早点来哭,免得耽误去人魔交界处的时间。”“你可真是,”应如是气笑,一手搭上易清月的肩膀,“不饶人啊!”……三日后,应如是一身轻甲,率领精兵,即将下界,去往人魔交界处。队伍里站着两个极不情愿且陌生的面孔,一脸的愤恨和不耐烦。谢子和在一旁轻笑,没想到应如是还真去把他们拉下来了。“出发!”一声令下,军队调转方向,战马带着将士,云腾而下。回到军营,军士夹道欢迎,喊声震天:“恭喜将军,承袭应侯!”应如是向四周点头微笑:“恭喜!恭喜!”回到自己的营帐,朱缨也早就迎了出来,笑道:“恭喜将军,承袭应侯!”应如是也笑道:“恭喜恭喜!”应如是换下轻甲,穿上了战袍,去找方落寒。方青行,也就是他爹,托她带了点东西给方落寒。应如是掀开营帐,道:“哥。”“哎呦!”方落寒连忙起身,拱手低身道:“不敢当不敢当,侯爷口下留情……”应如是看他这一派做作的的样子,一巴掌拍下他的手,笑道:“行啦,咱俩各论各的。伯父喊我带点东西给你,我给你送来了。”方落寒仍是演着:“劳烦侯爷,实在不好意思……”“方落寒!”应如是喊道。方落寒这才收起那一派做作的表现,道:“妹妹,别这么一本正经,生活,要讲究趣味。”“你这样……”应如是学着他刚刚的表情,“有趣味?… “怎么样?”易清月在藏书阁外等着应如是出来。 应如是微一挑眉:“当然会答应啦。” “好嘛,以后看谁还这么不识趣儿!” “主要是天君,”应如是道:“他一心想把爵位塞给我,要是有人天天拿这种事上奏,而我又没做错什么,他岂不会觉得很烦?” “我看你也很适合当文官。”易清月道。 “有吗?” “嗯,”易清月点头:“这么会揣度君心,你要是当文官,肯定是天君身边红人。” “那还是别了,一天到晚跟他们勾心斗角,累!” 二人刚回头,就看到一个小仙官捧着天君的旨意,一溜烟儿地往外跑。 应如是奇道:“这么快!这就去下旨了?” 易清月点点头,无奈道:“嗯,让他们早点来哭,免得耽误去人魔交界处的时间。” “你可真是,”应如是气笑,一手搭上易清月的肩膀,“不饶人啊!” …… 三日后,应如是一身轻甲,率领精兵,即将下界,去往人魔交界处。 队伍里站着两个极不情愿且陌生的面孔,一脸的愤恨和不耐烦。谢子和在一旁轻笑,没想到应如是还真去把他们拉下来了。 “出发!” 一声令下,军队调转方向,战马带着将士,云腾而下。 回到军营,军士夹道欢迎,喊声震天:“恭喜将军,承袭应侯!” 应如是向四周点头微笑:“恭喜!恭喜!” 回到自己的营帐,朱缨也早就迎了出来,笑道:“恭喜将军,承袭应侯!” 应如是也笑道:“恭喜恭喜!” 应如是换下轻甲,穿上了战袍,去找方落寒。方青行,也就是他爹,托她带了点东西给方落寒。 应如是掀开营帐,道:“哥。” “哎呦!”方落寒连忙起身,拱手低身道:“不敢当不敢当,侯爷口下留情……” 应如是看他这一派做作的的样子,一巴掌拍下他的手,笑道:“行啦,咱俩各论各的。伯父喊我带点东西给你,我给你送来了。” 方落寒仍是演着:“劳烦侯爷,实在不好意思……” “方落寒!”应如是喊道。 方落寒这才收起那一派做作的表现,道:“妹妹,别这么一本正经,生活,要讲究趣味。” “你这样……”应如是学着他刚刚的表情,“有趣味?” 方落寒自以为是地点点头,应如是送了他一个白眼。 应如是遣人给戚陌离送了消息,不过不知道他现在在凡间哪个旮旯里逍遥,可能要稍微等几天。 就在这几天时间里,军营里被新来的那两个武官闹得不可开交。 “这这……这么简陋,你是给谁住的?还不快把最好的床褥和器具拿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哎,军营连个婢女小厮都请不了吗?凭什么她应如是就能有个婢女,我就不能有个下人了?!” “你以为本仙君愿意来这儿吗?要不是她应如是非把我拽下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到这儿来!” “我不管!应如是怎么配置的就给我怎么配置,是她要我下来的……” 直到这句话,旁边才有个小兵的声音弱弱回答道:“侯爷也是这么住的,跟咱们一样。” “啊?!她好歹是青渊候家的,怎么可能住这么差?”那个声音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应如是站在营帐外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情绪倒是颇为平淡。朱缨在一旁愤愤不平道:“什么人啊,他怎么能跟侯爷比,没有战功又没有多高的官职,还好意思要求这些。而且侯爷向来都不会干这种用身份欺压人的事儿,与士兵们都是同甘共苦的……” “那倒也没有……”应如是抱着手臂微一挑眉。 “啊?没有什么?”朱缨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还是会干用身份欺压人的事儿的。”应如是眼睛一眯,朝朱缨一假笑,随后掀开营帐走进去。 “很差吗?”应如是打断里面的抱怨,语气并不严厉,就像是在询问一件小事。 那人身形高大,长相颇有气势,一看就是那种跋扈子弟,狗眼看人的那种。 那人看到应如是进来,微微缩了一下,并不明显,理直气壮地反问道:“难道不差吗?” “你认识我?”应如是追问道。 “你谁啊?”那人一脸鼻孔看人的表情。 “你应该认识我啊。”应如是道,“刚才至少十句有八句都提到我了。” “我不认识,你…你谁啊?”那人眼睛瞟向别处,并不敢看应如是。 应如是一看他这样儿,就知道他肯定认识自己,但她并没有印象。 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无果,只好问道:“我是不是打过你?” 应如是这句话问得自己都颇为怀疑,以前打架次数太多,自己对打过的人也没什么印象。 “笑话!”那人眉毛一扬,表情得瑟,眼神却稍显底气不足,“我能被你打?!你打得过我?!” “什么?!”朱缨在一旁瞪大眼睛:“打不过你?你算什么?侯爷一个打你十个!” “你是神修苑的?”应如是心里盘算着。 “像本公子这种天都的富贵人家,当然是神修苑的!”说着颇为自豪地撩了一下头发。 第40章 应如是看着眼前这人的形容,又是神修苑的,神修苑里能被她揍到都不敢承认认识她的,应该就那么几个。 应如是嘴角微微一勾,眼神掺杂着嘲笑,道:“五百年前,神修苑斗殴,我打的人里有你吧!” 那人一见被看穿,心里顿时慌了起来,道:“什么啊?你谁呀?我认识你吗?” “哦——,不敢承认啊,当年的事敢做不敢当?我记得还有一个仙君也下来了是吧?”应如是对旁边的小兵吩咐道:“把这次新下来的另一个也带过来。” 小兵立马就出去请人了,不多时,人便被带到。 那人正是在天都酒楼里找谢子和麻烦的那位,于成伟。 于成伟一看到应如是立马站直了身体,生怕一惹她不高兴,就又要挨揍了。 “我问你,当年神修苑斗殴,是不是我揍的你?”应如是好歹是沙场上锻炼过的,眼神里只微微带着冷血,就看得那于成伟头皮发麻,也容不得他说不是。 他连连点头,丝毫没注意到那位公子哥儿给他递的眼神。 应如是随即一笑,问道:“那他是不是当时也被我打了?” 应如是看向那位公子哥儿,于成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应如是一眼,犹豫了一下,也连连点头。 那公子哥儿一看,这不完了吗?上来拎着他的耳朵道:“你怎么这么蠢呢?……” 应如是一个手背就拍下了这公子哥儿的手,道:“干嘛呢?又欠揍了是吧,这么多年了,半点长进都没有!” 那个公子哥儿随即质问道:“应如是,你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儿?不就参了你一本吗,至于把我们拉到人魔交界处……” 朱缨听到这句实在是气得忍不住了:“不就是参了一本?!怎么?你背后使坏,耍小动作,就不允许别人反击了?使坏就使坏,还不敢承认,害怕侯爷打你。你以为你谁啊?很了不起吗?你是平过叛乱还是杀过坏人?你好意思说这些?哦,对,你就是坏人,大坏蛋!我呸!” 那公子哥儿眼瞧着骂不过,恐吓道:“你一个小丫鬟,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你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应如是眸中带着对吵闹的些许厌烦。 那公子哥儿看着应如是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也闭上了嘴,毕竟她动手,那是真疼啊! 应如是闭了闭眼睛,道:“你以后要是不按这里的规矩行事,我就把你发配到次军区。” “凭什么?!” “凭我是应侯,凭我得天君授命,”应如是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有什么不满吗!” 虽眼中仍有不服和气愤,那公子哥儿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应如是倒是恨不得立刻把他发配到次军区,看着碍眼!可这些个公子哥儿,娇生惯养,在那些地方没几个人管的住,弄巧成拙了可不好。 她在这里,量他们也不敢兴风作浪。 …… 第二天,方落寒找到应如是,悄悄把她拉到一边。 “干嘛?”应如是看着方落寒那偷偷摸摸的样子,一脸嫌弃,好像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方落寒东张西望,确保周围没什么人了,才对应如是说道:“我跟你讲,这谢子和不是成年了嘛!” “所以呢?你准备去当媒婆?” “哎!说什么呢?我有那么不正经吗?”方落寒一脸正经地批评道,也没管应如是送他一个假笑。他随即接着道:“他这两年在人魔交界处不是干得挺好嘛,照顾伤员,救死扶伤的,大家都很感谢他,就想给他办个成年礼。” “成年礼?” “对!”方落寒点头,“人家两年前就下来了,都没参加应该属于他的成年礼。而且……”方落寒顿了顿。 “而且什么?”应如是问道。 方落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是,这几个月,军营实在是冷清的很嘛……” “所以,你就想趁此机会,借着给他办成年礼的由头,让大家热闹一下?”应如是睨着他。 “诶~”方落寒皱起眉头:“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这也是关心我们的战友,不希望他留有什么遗憾。” “哦,不留有遗憾,哈!”应如是看着方落寒这副嘴脸,分明就是无聊了又想折腾出什么事儿来,随意道:“你想办就办呗,又没人拦着。” 说完转身就准备走,方落寒连忙拉住,应如是一眼扫上他拉住的手。方落寒讪笑着松开:“别啊,我找你……也是有求于你。” 应如是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方落寒顿了顿,道:“你也知道,谢子和这个人冷清得很。虽然颇为照顾大家,可就是跟大家不是很熟的样子,他又是被天君专门指派给你的,跟你关系好点。这不就~想请你~把他带过来,让我们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方落寒整张脸眉飞色舞,应如是一歪头,假笑道:“好啊,带到哪?” 第31章 小记【上卷-完】 应如是以惯常的姿势坐在行军床边上,右手指节一下一下打着左边的膝盖,想着对策。方落寒要她在谢子和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带到给他庆祝的地方,怎么带?打晕了拖过去?不行不行,人家成年礼,还是不要太暴力,这两年每次受伤都是人家给治的,这样也太不够意思了。要不然直接告诉他?可方落寒又说要给他一个惊喜。矛盾!实在是矛盾!“朱缨!”应如是朝外喊道。“哎,侯爷,有什么需要吩咐的?”“把谢子和喊过来,就说我有事儿找他。”“侯爷受伤了吗?”朱缨立马敏感起来,没受伤请医官干嘛?“没有,你只管喊来便是。”“诺。”朱缨转身往外走,不多时,谢子和就带着医药箱来了。“侯爷可是有什么不舒服?”谢子和走到桌案旁,边放置医药箱边问道。应如是摇摇头,道:“没什么不舒服,我有事儿找你。”“何事?”谢子和看着应如是微皱着眉,想是有些棘手。应如是慢慢组织语言,道:“是这样,方落寒要我带你去个地方。”“是吗?那走吧。”谢子和准备拿起医药箱。应如是伸手按下:“不用带,你人去就行。”随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布带,递给他,命令道:“把眼睛蒙上。”谢子和抬手接过,自己蒙上了眼睛。“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吗?”应如是看他如此果断,有些好笑。“侯爷做事自有侯爷的道理。”谢子和被蒙着双眼,只露出下半张脸,嘴角微微勾着。应如是一笑,哪有什么道理,不过怎么简单怎么来罢了。“走了。”应如是一手轻扣着他的手腕,引着他往外走。“这儿有个台阶,小心。”朱缨看到应如是拉着谢子和出来,心中不解,歪着脑袋看着她,应如是示意她噤声。此时外面一片黑暗,只有近旁的火把和远处的篝火跳动着。应如是就这样拉着谢子和朝篝火那个方向走去。谢子和闭着眼睛,就这样被她拉着走,嘴角微微翘起一些弧度,安心得很。待到靠近那团篝火,方落寒立刻领着众人在那儿蓄势待发,只等谢子和拿下眼罩。应如是放开手,背到身后,道:“可以取下眼罩了。”谢… 应如是以惯常的姿势坐在行军床边上,右手指节一下一下打着左边的膝盖,想着对策。 方落寒要她在谢子和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带到给他庆祝的地方,怎么带?打晕了拖过去?不行不行,人家成年礼,还是不要太暴力,这两年每次受伤都是人家给治的,这样也太不够意思了。 要不然直接告诉他?可方落寒又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矛盾!实在是矛盾! “朱缨!”应如是朝外喊道。 “哎,侯爷,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把谢子和喊过来,就说我有事儿找他。” “侯爷受伤了吗?”朱缨立马敏感起来,没受伤请医官干嘛? “没有,你只管喊来便是。” “诺。”朱缨转身往外走,不多时,谢子和就带着医药箱来了。 “侯爷可是有什么不舒服?”谢子和走到桌案旁,边放置医药箱边问道。 应如是摇摇头,道:“没什么不舒服,我有事儿找你。” “何事?”谢子和看着应如是微皱着眉,想是有些棘手。 应如是慢慢组织语言,道:“是这样,方落寒要我带你去个地方。” “是吗?那走吧。”谢子和准备拿起医药箱。 应如是伸手按下:“不用带,你人去就行。” 随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布带,递给他,命令道:“把眼睛蒙上。” 谢子和抬手接过,自己蒙上了眼睛。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吗?”应如是看他如此果断,有些好笑。 “侯爷做事自有侯爷的道理。”谢子和被蒙着双眼,只露出下半张脸,嘴角微微勾着。 应如是一笑,哪有什么道理,不过怎么简单怎么来罢了。 “走了。”应如是一手轻扣着他的手腕,引着他往外走。 “这儿有个台阶,小心。” 第41章 朱缨看到应如是拉着谢子和出来,心中不解,歪着脑袋看着她,应如是示意她噤声。 此时外面一片黑暗,只有近旁的火把和远处的篝火跳动着。应如是就这样拉着谢子和朝篝火那个方向走去。 谢子和闭着眼睛,就这样被她拉着走,嘴角微微翘起一些弧度,安心得很。 待到靠近那团篝火,方落寒立刻领着众人在那儿蓄势待发,只等谢子和拿下眼罩。 应如是放开手,背到身后,道:“可以取下眼罩了。” 谢子和闻言,抬手扯下。 刚一睁眼,方落寒就带着一群军士欢呼起来,喊声震天。那燃烧的熊熊篝火,那一张张笑颜瞬间击入眼底。 “谢子和,恭喜成年啦!” “谢子和,成年快乐!” “谢子和,你要是想找媳妇儿,来找哥哥,哥哥给你说一个!”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 他一脸惊讶,眸中火光跳跃,猛然回头。 身后那人的温笑眉眼近在咫尺,她微微点头,轻笑道:“恭喜成年!” 随后应如是歪了歪头,接着道:“我好像认出来你是谁了,谢医官。” 谢子和心头微动,愣愣地望着她,只听她道:“五百年前,神修苑红枫林下,我们就已经见过了,对吧?” 谢子和慢慢抿开一汪笑容,是难得的少年神色,赏心悦目。 转头,是灿烂烟火;回首,是心中信仰。 应如是看着他的笑容,想必他早就认出来她了。应如是把他往前推了一把,笑道:“看在你今天成年礼的份儿上,隐瞒我的这件事情我就不跟你追究啦!快去快去,他们还等着你呢!” 谢子和眉眼又一笑,微一点头,转身抬手蹭了蹭鼻子,就向大家走去。还没走近,就被不知道哪伸出来的手一把拉进了人群,同他们一起狂欢。 应如是看着一群人簇拥着谢子和,而谢子和又略显拘束的场面只觉得好笑,只能把嘴抿的紧紧的,尽量把嘲笑的表情压下去。 谢子和这边忙得焦头烂额,周围的人递过来一杯又一杯的酒水,喝了这杯,另一杯的主人又说不喝他的,不给他面子……就这样一杯一杯下肚,恍然抬头,便看到应如是面上映着火光的笑颜。 这酒,有些醉人…… 待到大家都闹得差不多了,谢子和才被放了出来。他手上拿着酒杯,步履略显轻飘,可面上依旧沉稳,脸都没红一下。朝着应如是走来,坐到她身边。 “酒量不错啊,他们这么灌你,你都还没醉。”应如是语气轻松带笑,像是和某个朋友聊天。 “不敢跟侯爷比,侯爷千杯不醉!”谢子和微微歪头笑道。 应如是笑着转过头,眼睛里映着篝火的光芒,道:“千杯不醉倒不至于,只是家里人的酒量都不错,沾他们的福,所以我的酒量也还可以。” 谢子和看了看她的侧颜,也转过头看着火光,嘴巴的弧度又上翘了些,只静静地看着火光,并未应话。 不自觉的,谢子和慢慢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应如是并未拦,只提醒道:“小酌怡情,大醉伤身。”就军营里的那群人,灌酒的力度,应如是可是亲身体验过的,尤其是以方落寒为首的! 谢子和闻言略一点头,道:“我心中有数。” 应如是看他慢慢低下头,又逐渐恢复往常平静的神色,忍不住开口道:“少年人就应该有少年人的样子,别总是太过沉稳,说不定人家以为你多大呢?” “那侯爷呢?”谢子和转过头来问道。 “我怎么了?”应如是奇道。 “侯爷明明也刚成年不久啊,可也是很沉稳呢。” “有吗?”应如是微微歪头。 谢子和看着她,缓缓点头:“你为人处世都很冷静,也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而且,”谢子和慢慢转头看向火光,道:“有时候,会觉得你的笑容只是你的习惯而已。” 谢子和这一番话说得应如是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微一挑眉,望着篝火,脸上微微带着一点笑容,像是自嘲,又像是被戳破的无奈。一只手慢慢摇晃着酒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谢子和转头微微一礼:“抱歉,我逾矩了。” 应如是轻轻摇头,随意道:“无妨,小事。”随即又问道:“有这么明显吗?” 谢子和点头:“之前不觉得,看到您和易姑娘相处之后,就很明显。” 应如是闻言微微一笑,道:“神仙嘛,总归是有几个朋友的。” “这样很好。”谢子和望着前方的空地上,似有些怅惘。 当晚众人玩到很晚才回,应如是用侯爷身份的威压,报了上次被方落寒灌酒之仇,也算是得偿所愿。方落寒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贱兮兮的,欠揍! 两日后,戚陌离那边有了消息,跟她约在人间王都,莫家茶楼。 应如是一身广袖长袍,依旧把头发束成一股,垂在身后。也没带朱缨,自己一个人就去了。 单手一提裙摆,刚跨过门槛,就听见里面的说书先生正说着:“话说那女将军眸中带焰,冷火缠身,把那些个恶徒是烧得一干二净,烧尽了那些个丧天良,忘本性的混账东西……” “好!”台下众人鼓掌,还有女人和身边的人愤愤不平地说道:“就应该这样!我要是遇到这种事,我一定要去把那些个王八蛋打烂才甘心!” “是啊,不愧是女将军,就是英勇!” 这故事大概是天君想为她承袭侯位故意命人在仙界大肆宣扬的,好为她立住一个正义、威武的形象,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人间来了。 闻言,应如是心里却摇了摇头,我倒是宁愿没发生过这种事。 春花等在楼下,看她过来,抬手请她上楼,道:“侯爷,这边请。” 应如是点头,随后跟上去。正看见戚陌离一手摇扇,一手端茶,好不惬意的听着说书,见应如是来了,起身相迎,笑道:“恭喜侯爷了,承袭爵位。” 应如是微微一笑,道:“多谢。不过,”应如是调侃道,“看你这可是越发自在了。” “不敢不敢,这不是有闲么,要趁着这好时光多享受享受。”戚陌离温笑表示。 应如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开门见山,从袖子里拿出青玉环,递给戚陌离。 戚陌离双手接过,嘴角弧度不变,眼里却慢慢收敛起了笑意,望着青玉环的眼神,决绝、冷漠,像是接过来了一把杀人利器。 “多谢侯爷,我大概……马上就能回魔界了。”戚陌离郑重道。 应如是点头,并未多说,坐在了他对面。 戚陌离微微偏头看向下方,笑道:“侯爷的事迹,而今可是人尽皆知了。” “嗯。”应如是漫不经心地点着头,自己倒好茶:“这么多年混迹人间,不觉得无聊吗?” “唔……,是有些无聊,整日里除了吃喝玩乐别无他事。”戚陌离有些无奈。 应如是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最近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不知能否请侯爷赏脸,与我一同去。” “可以啊。”反正来都来了,而且这两年也见上过几次,算不上陌生。 应如是跟着戚陌离在大街上走着,春花秋月跟在后面。 应如是突然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建筑——花缘楼。这不就是原来如意坊的位置嘛,看样子还是个青楼,在这人间百千年过去,这种地方倒是没怎么变。 戚陌离见应如是抬头望着这花缘楼,目光似有好奇,介绍道:“这是王都最大的一座青楼,几百年前叫如意坊来着,不过换汤不换药,就是改了个名字。” “嗯,”应如是点头道:“知道,之前常来。” “常来?!”春花秋月站在他们身后,异口同声地惊奇道。 相比之下,戚陌离倒是淡定:“没想到,侯爷还喜欢来这儿。” “算不上喜欢。”应如是摆摆手,心里盘算着当年落下的斗戏次数,其实还差一次,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保留着最后一场斗戏,不是很想打。看着眼前这青楼,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不过,好久没来了,进去看看?” 戚陌离略微有些踌躇,道:“这……我一个大男人陪姑娘逛青楼,这不太好吧?” 应如是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温笑公子的模样,跟戚陌离差不多高了,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道:“这种地方,你不是常来吗?如今扭扭捏捏地做什么?” 春花秋月在后面已经快看得面目全非了。 “那……在下只能舍命陪君子了。”戚陌离一边笑着一边颇有风度地抱拳道。 应如是“啪”地一声一展扇子,颇为潇洒地抬脚往里走,道:“走啦。” 戚陌离看着这人往里走的潇洒身影,越发觉得……自愧不如!实在是不如! 不知道是春花还是秋月,上前一步拍了拍戚陌离,笑道:“公子,你还是太保守啦!”随后就追着应如是的背影而去。 第42章 戚陌离低笑着摇了摇头,也抬脚进去了。 四人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来。应如是四周看了看,没看到当年斗戏场的入口,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遂起身,道:“我去去就来。” 应如是刚转了半圈,就有一个小女娘瞧上了她,拿着手帕扫着她的胸膛,道:“哟!这位俊俏哥哥,找相好呢?您看看我怎么样?” “不知在下可否问姑娘一个问题?”应如是温笑道。 “问问题嘛,”说着就又靠近了些,应如是笑着偏了偏头,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那女娘一看那一大块银子,顿时双眼发光,想伸手来拿,应如是手一躲,笑道:“姑娘不如先回答我的问题?” “公子想问什么?”那声音甜得跟浸了蜜一样。 “这座青楼底下可还有什么?比如……赌坊?斗戏场?” 女娘眼珠转了转,示意她低头听她讲。应如是微微低头,那女娘踮起脚,在她耳边低语着。 远处,戚陌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应如是正和一个小女娘亲密。春花在一旁边嗑瓜子边笑道:“这侯爷要是个男子,这天下第一的浪荡子哪能排得上你?” 秋月喝着茶,附和道:“确实,我们公子虽是个浪荡子,却是守身如玉啊!”说完意味深长的睨了他一眼。 他们两个的表情里里外外都表露着:戚公子,你不行啊! 戚陌离一脚踹过去,笑骂道:“你们两个,给点阳光就灿烂,够了啊!” 没一会儿,就有女娘注意到这三位郎君,春花秋月连忙摆手:“暂时不需要哈!” “啊对对,我们等人!”这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应如是那边的动静。 只看到那女娘说完,越觉得这郎君俊俏得紧,一时没忍住,偏头亲了一下她耳朵下面,然后捂着嘴边笑边跑了,钱都没拿。 应如是半边脸的鸡皮疙瘩顿时就上来了,只是表情还算淡定,颇为无奈:“这人间,不就几年没来,都这样了吗?” 摸了摸耳朵根子,转身向戚陌离他们走去。 刚过去坐下就看到戚陌离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应如是挑眉,这么看着她干嘛? 随后春花在一旁小声提醒道:“侯爷,这里。”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后面。 应如是抬手一抹,一看,想是刚刚那个姑娘亲她留下的胭脂。她拿手蹭了蹭,淡定道:“被亲了一下,小问题。” 秋月本来想忍着笑,可还是没忍住,“扑哧”一声漏了出来。 “你笑什么,被亲了一下,还是个女的,还好吧。”应如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是,”秋月摆了摆手,道:“我笑我们家公子,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结果侯爷您一身风度就让人家主动亲……哈哈”,秋月拍着戚陌离的肩膀,道:“您这个浪荡子实在……” 戚陌离一个眼神扫过去,秋月立马坐端正,笑到一半的笑声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应如是却忍不住笑起来,奇道:“人家只是见我这副皮囊好看,想亲我一下,戚公子的皮囊也不错啊,居然没有姑娘主动来招惹吗?” “这……”秋月刚想说话,就被戚陌离一个眼神堵上了,遂闭口不语。 应如是看着他们只觉得好笑,也没多说话,只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茶。 “侯爷是在找什么地方吗?”戚陌离温和开口:“不如问问我,说不定我会知道呢?” 应如是摇了摇头:“那个地方不在了就不在了吧,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也不会再找了。” 戚陌离点头:“既然如此,没有其它的事情,那我们就走吧。” “好。”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08-18 上卷到这里就结束了。 第32章 暗香迷人眼【中卷-启】 “来,坐!”戚陌离伸手示意。“在魔界混了两百年,胆子是越发大了,都敢直接请我到魔界喝酒了!”应如是略带些调侃,把躺椅往前面一拉,和他一样仰面躺下。“左右都是被盯着,倒不如光明正大些。”戚陌离一袭黑袍,绯红腰带懒懒散散地束在腰间,面前露出清晰可见的锁骨。头发也用红发带随意绑了,与唇上殷红相映成趣,偶尔几根发丝搭在额前,眉眼间残留的那么一点儿中正之气就这么被掩埋在一派妖冶的外表之下。他手指指节一下一下叩着躺椅的扶手,懒洋洋地问道:“这酒楼选的怎么样?”“嗯,不错,还能看到天上的烟火。”应如是一身长袍,寻常天族女子打扮。这几年仙魔两界还算和平,是以,两族百姓时不时还有贸易往来,也算见怪不怪了。“烟火,这不过是前任魔君为了哄着他媳妇儿玩儿的。”戚陌离漫不经心道。“前任魔君?那为何现在还有?”应如是好奇道。“我们现在这位魔君,也喜欢。”戚陌离端起一旁的酒水,慢悠悠往嘴里送。应如是偏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嘴角微勾,眉眼轻佻,在这烟火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勾人,调侃道:“你真是越来越不避讳我了,你这是刚从烟花柳巷里混出来?这么一身行头?”戚陌离理所当然道:“我呢,是个浪荡子,而且还是一个很有名的浪荡子,那就应该有一个浪荡子应该有的样子,这样一身,岂不符合我的气质?”应如是假装皱眉想了一下,道:“可你这样会败坏我的名声。”“哦?侯爷之前不也是经常去寻欢作乐吗?”应如是躺在躺椅上,无奈摇了摇头:“不能跟你比啊,除了那次去王都,我这两百年可都没往那些地方跑过。”戚陌离闻言微微一笑,并不答话。不过也确实,应如是这两百年忙得很,没什么空往那些地方跑。再说,斗戏场都没了,还往那些地方跑干嘛?应如是也不跟他兜圈子了,问道:“这次请我来是想我陪你喝酒解闷儿,还是……有事相求?”“你知道了?”“略有耳闻。”应如是坐起身来,手肘撑在大腿上,望着前方,楼下嘈杂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到… “来,坐!”戚陌离伸手示意。 “在魔界混了两百年,胆子是越发大了,都敢直接请我到魔界喝酒了!”应如是略带些调侃,把躺椅往前面一拉,和他一样仰面躺下。 “左右都是被盯着,倒不如光明正大些。” 戚陌离一袭黑袍,绯红腰带懒懒散散地束在腰间,面前露出清晰可见的锁骨。头发也用红发带随意绑了,与唇上殷红相映成趣,偶尔几根发丝搭在额前,眉眼间残留的那么一点儿中正之气就这么被掩埋在一派妖冶的外表之下。 他手指指节一下一下叩着躺椅的扶手,懒洋洋地问道:“这酒楼选的怎么样?” “嗯,不错,还能看到天上的烟火。”应如是一身长袍,寻常天族女子打扮。这几年仙魔两界还算和平,是以,两族百姓时不时还有贸易往来,也算见怪不怪了。 “烟火,这不过是前任魔君为了哄着他媳妇儿玩儿的。”戚陌离漫不经心道。 “前任魔君?那为何现在还有?”应如是好奇道。 “我们现在这位魔君,也喜欢。”戚陌离端起一旁的酒水,慢悠悠往嘴里送。 应如是偏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嘴角微勾,眉眼轻佻,在这烟火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勾人,调侃道:“你真是越来越不避讳我了,你这是刚从烟花柳巷里混出来?这么一身行头?” 戚陌离理所当然道:“我呢,是个浪荡子,而且还是一个很有名的浪荡子,那就应该有一个浪荡子应该有的样子,这样一身,岂不符合我的气质?” 应如是假装皱眉想了一下,道:“可你这样会败坏我的名声。” “哦?侯爷之前不也是经常去寻欢作乐吗?” 应如是躺在躺椅上,无奈摇了摇头:“不能跟你比啊,除了那次去王都,我这两百年可都没往那些地方跑过。” 戚陌离闻言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不过也确实,应如是这两百年忙得很,没什么空往那些地方跑。再说,斗戏场都没了,还往那些地方跑干嘛? 应如是也不跟他兜圈子了,问道:“这次请我来是想我陪你喝酒解闷儿,还是……有事相求?” “你知道了?” “略有耳闻。”应如是坐起身来,手肘撑在大腿上,望着前方,楼下嘈杂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对话,道:“听说五天前寅金族族长以背叛之名私下对你的母族进行大肆清洗,在族氏内部还美其名曰,大义灭亲。”应如是淡淡道,随后点头微表惋惜,道:“节哀。” 戚陌离摆摆手,懒洋洋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这次来只是想请你陪我喝酒,不谈其他的事,要谈也不在这儿。” 应如是点头,随后四处瞅了瞅,问道:“春花秋月呢?这次来没看到他们。” “被扣下了,说是要好好审查一番,看与我母族背叛一事有没有关联。”戚陌离说得漫不经心,眼神却是一派冷漠。 “你怎么没被抓去?”应如是一挑眉。 第43章 “抓过了,刚放出来。”戚陌离面对应如是的直白有些无奈。 “需要我帮忙吗?” “目前还不需要,不过,将来一定会需要。”戚陌离一边嘴角缓缓勾起,像是将要发生一些令人神经兴奋的事。 二人正准备继续说话,背后一略显油腻的声音突然响起。 “哟!这不是三弟嘛?怎么,刚放出来就有心思找美人啊?” 随后一片金丝华服的衣角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应如是眼皮儿都懒得抬一下,稳坐如松。 戚陌离闻言一笑:“怎么?我出来寻欢作乐,二哥也要管着我?” 那油腻男子双手一搓,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应如是,谄媚笑道:“那我确实不会管,只不过,你这本事也忒大了,这天界的妞儿也能弄来,还长这么水灵儿。” 应如是只觉心中疲累,这些人总把自己当天王老子,看到不错的就想凑上去,也不想想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 这二皇子眼神肆意,行为更加肆意,打量着打量着就想伸手摸上一摸,谁知,这手离这姑娘还有几尺远,就已经被戚陌离堪堪截住。他手只轻轻扣住这二皇子的手腕,也不见如何使劲儿,可二皇子却挣脱不得。应如是在一旁淡定喝茶。 “诶,二哥。我这小女娘脾气可不大好,万一她要是生气了,那可是很难哄的。”他语气温和,手上却一使劲,痛的那二皇子“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引得酒楼里的人频频侧首。 戚陌离就着力道把这二皇子往后一推,随后另一只手把应如是拉了起来,手臂自然而然地搭上她另一边的肩头,一副正宗纨绔子弟的做派,略带无赖地朝着二皇子笑着。 应如是忍着鸡皮疙瘩,没动。 只听戚陌离对二皇子笑道:“既然二哥喜欢这里,那不如就把这个位置让给二哥。”随后低头看着应如是,那笑容更加潋滟几分:“你说,是吧!” 应如是看着他这张凑近的脸,微微勾唇:果真是个祸害! 随后应如是就这么被戚陌离勾搭着转身往外走。 那二皇子捂着手腕在后面喝骂道:“戚陌离,你竟敢对我动手,你信不信我找父王告你的状、治你的罪!” 戚陌离摆了摆手,懒洋洋道:“随你。” 两人正往酒楼外面走,应如是眼风扫了一圈周围,低声道:“怎么来的时候没见这么多人盯着你?” 戚陌离状似调笑,道:“大概是因为你太耀眼了。”随后低声道:“我现在出不了魔界。” “所以只能我来这儿找你?”应如是配合着他的表演,微一挑眉,低声说着。 “抱歉。” “理解。” “我有笔交易,不知道侯爷感不感兴趣。”戚陌离说着,顺手折了旁边桌上的一枝花送给应如是。 应如是拿着花,垂眼低嗅着,挡着嘴型,道:“三日后,我来接你。” 戚陌离大笑道:“既如此,姑娘不如随我去玉缘小筑如何?” “好啊。”应如是道。 玉缘小筑,寻花问柳,风流之地。 应如是跟着他进去后不久,便如鬼魅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那一群彩衣华服之中。跟着戚陌离的探子丝毫没有察觉戚陌离身边的姑娘早已换了人。 戚陌离半躺在美人榻上,手撑着脑袋,似是困倦。偶尔睁开眼睛扫一眼在他面前翩翩起舞的女子,不禁嗤笑:还真是片刻不离,随处都有。随后又闭上眼睛,安安稳稳睡他的大觉去了。 …… 三日后,应如是一掀方落寒的营帐,道:“喝酒,去不去。” 方落寒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侯爷盛情,方某不敢推辞!” 应如是抱着手臂,深以为然地点头:“记住啊!不敢推辞。” 方落寒:??? 看着应如是往外走的背影,他连忙追上去:“你这么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应如是转身,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假笑道:“顶头上司请你喝酒,能有什么好事?” 方落寒一边悄悄往后退,一边讪笑道:“是这样啊,我今天还有些事没处理,大概…没办法陪侯爷一起喝酒了……” 方落寒转身欲走,应如是一把拉住了他,笑眯眯道:“这是军令啊,方落寒。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方落寒看着她这笑容,心中只觉阴森森,凉飕飕。这两百年来,这小丫头是越发不近人情了,连对自家哥哥都这么不客气! 应如是拽着方落寒来到了魔界的玉缘小筑,方落寒抬头一看,这不就是一家青楼吗?真是来喝酒的! 再一转头,就看到应如是已经是一副男子模样,手中拿着折扇敲了敲他的肩:“走啦,去干活儿。” “干什么活儿?” “喝酒划拳陪女娘,你的拿手好戏。”应如是朝里走,注意着四周。 过了一会儿,她用胳膊捅了捅方落寒,下巴指向一个方向:“看到那两个女娘没?” 方落寒点点头,随后微一摸下巴:“看到了,不过,我不喜欢这种风格的。” 应如是回眸一假笑:“那就她们了。” 二人跟着那两个女娘,走到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应如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她们身后,伸手在她们脖颈后轻轻一捏,弄晕了。应如是朝方落寒一摆头,示意他过来。 方落寒一脸嫌弃加上不可思议地走过来:“干嘛?你要劫色?” 应如是脱口而出一个“滚”的口型,随后道:“把她们藏起来,然后变成她们的样子。” “我?变女子?合着我过来是陪别人喝酒的?”方落寒一脸愤懑,一摆头:“不干!” “你确定?”应如是微微挑眉,定定看着方落寒。 方落寒叹了口气,委屈道:“好嘛好嘛,变就变嘛,您是侯爷,您说的都对。” 应如是变完形貌大大方方地走出来,方落寒一直鬼鬼祟祟地躲在她身后,像是见不得人的小媳妇儿。应如是一把把他拎出来,打量道:“挺漂亮的,至于见不得人吗?” 方落寒眼神幽怨地望着罪魁祸首:“我都说了,我不喜欢这个风格的。” 随后表情愤怒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穿这么暴露的衣服?!你倒好!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丝毫都不管我的感受!” 应如是拍拍他的脑袋:“你懂什么,这叫风骚,而且该遮的都遮了,也没多暴露啊。” 方落寒仍旧幽怨地望着她。 应如是无奈,继续领着他往前走。 第33章 暗香迷人眼 推开一雅间的房门,里面的纱衣轻袖飞飞扬扬,管弦之乐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的浓厚香气扑面而来,应如是屏息皱眉好一会儿才把一个喷嚏压下去。轻袖慢慢四散开来,抬眼便看见了坐在榻中央的戚陌离,一手撑在大腿上,一手把玩着一个杯子,衣袍已经换成了浅色,领口依旧微敞,发丝垂落,还是那一派浪荡子的模样。应如是带着方落寒进去,行礼道:“三皇子,人我给您带来了。”说罢,望向戚陌离。戚陌离会意,对方落寒招了招手,道:“过来。”应如是虽早已把计划告诉了方落寒,可方落寒现在面对的是一个男人,还是天下第一浪荡子,在自己心中信仰般的存在!要他那么在他面前那么演,实在是,实在是……丢不起这人!这一演,那他这几百年来好不容易在他面前树立起来的潇洒形象就要完全崩塌了!不禁心中大恸:老天爷啊!为什么是我啊!看着方落寒老是不动,应如是拼命给他使眼色:上啊!怕什么?能吃了你?方落寒终是犹犹豫豫往前走了一步,刚走这一步,就被戚陌离一把拽了下来,坐到了他身旁。方落寒浑身有点发毛,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低着头,娇嗔道:“公子,奴家可是会害羞的,您这样,会吓到奴家的。”戚陌离皱眉抬头看了应如是一眼:你这找得是个什么人?!应如是紧锁着眉头,慢慢把目光移到另一处,她怕再看下去,自己憋笑的后槽牙就要咬不住了:这方落寒怎么回事?平时不是挺能演的吗?怎么关键时刻就不行了……方落寒学着以前看到的经验,剥了一颗葡萄,颤颤巍巍地喂到戚陌离嘴边,结果一个手抖,葡萄掉了。又想喂他酒喝,结果手抖地拿不住酒杯,洒地到处都是。他猛地用自己的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终于止住了。他尴尬地看着戚陌离,戚陌离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应如是简直觉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戚陌离似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一手环过他的腰,一手抄他的膝弯,直接把他打横抱了起来,高大身影形容潇洒地往里间的雅房走。方落寒在他的怀里瞬间瞪大了眼睛,可又不能挣扎。靠着温热的… 推开一雅间的房门,里面的纱衣轻袖飞飞扬扬,管弦之乐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的浓厚香气扑面而来,应如是屏息皱眉好一会儿才把一个喷嚏压下去。 轻袖慢慢四散开来,抬眼便看见了坐在榻中央的戚陌离,一手撑在大腿上,一手把玩着一个杯子,衣袍已经换成了浅色,领口依旧微敞,发丝垂落,还是那一派浪荡子的模样。 第44章 应如是带着方落寒进去,行礼道:“三皇子,人我给您带来了。” 说罢,望向戚陌离。 戚陌离会意,对方落寒招了招手,道:“过来。” 应如是虽早已把计划告诉了方落寒,可方落寒现在面对的是一个男人,还是天下第一浪荡子,在自己心中信仰般的存在!要他那么在他面前那么演,实在是,实在是……丢不起这人!这一演,那他这几百年来好不容易在他面前树立起来的潇洒形象就要完全崩塌了!不禁心中大恸:老天爷啊!为什么是我啊! 看着方落寒老是不动,应如是拼命给他使眼色:上啊!怕什么?能吃了你? 方落寒终是犹犹豫豫往前走了一步,刚走这一步,就被戚陌离一把拽了下来,坐到了他身旁。 方落寒浑身有点发毛,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低着头,娇嗔道:“公子,奴家可是会害羞的,您这样,会吓到奴家的。” 戚陌离皱眉抬头看了应如是一眼:你这找得是个什么人?! 应如是紧锁着眉头,慢慢把目光移到另一处,她怕再看下去,自己憋笑的后槽牙就要咬不住了:这方落寒怎么回事?平时不是挺能演的吗?怎么关键时刻就不行了…… 方落寒学着以前看到的经验,剥了一颗葡萄,颤颤巍巍地喂到戚陌离嘴边,结果一个手抖,葡萄掉了。 又想喂他酒喝,结果手抖地拿不住酒杯,洒地到处都是。他猛地用自己的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终于止住了。 他尴尬地看着戚陌离,戚陌离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应如是简直觉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戚陌离似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一手环过他的腰,一手抄他的膝弯,直接把他打横抱了起来,高大身影形容潇洒地往里间的雅房走。 方落寒在他的怀里瞬间瞪大了眼睛,可又不能挣扎。靠着温热的胸膛,微敞的衣襟,他手都不敢胡乱放!越过戚陌离的肩膀拼命地向应如是眨眼睛:他要干嘛?!他要干嘛?!!!啊!!! 应如是回了他一个眼神:放心去,没事儿,我依然是你的家人。 随后也不管方落寒了,应如是清了清嗓子,对后面的人开口,道:“三皇子既有要事在身,我等也不便打扰,还是……出去吧。” 那些个女娘哪有不懂她意思的,捂着嘴偷笑,转身鱼贯而出。一边往外走,一边叽叽喳喳道: “原来三皇子喜欢这样的!” “可不是,嘿嘿。” “我之前还以为他兴致不好,所以不跟我们亲近。” …… 应如是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原先那个形容的女娘才慢慢走了出来,眼里满是戏谑,似笑非笑地望着应如是。 随后那个戚陌离形容的男子一脸心满意足地从后面走来。 应如是看着他那样子,估计是终于能做三界第一浪荡子了,志得意满,孔雀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应如是走过去,对方落寒低声嘱咐道:“钱随便花。记住啊,不要使用仙力。” 随后拉着那名女娘往外走了。 到了藏那原先两个女娘的僻静地方,应如是摇身一变,变成了先前的男子模样,旁边那女娘也摇身一变,变成了方落寒的样子。 应如是看着“方落寒”,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你不会……假戏真做了吧?”怎么进去时间这么长? 戚陌离摆摆手:“没那癖好,只是床帘一放,自然没人分的清谁是谁。” “只不过,”戚陌离又接着道:“我没想到侯爷会觉得风骚的女子就能勾引到我。” 应如是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道:“勾不勾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一个理由。” 戚陌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侯爷可真是善解人意。” “过奖过奖。” 随后把两个女娘从柜子里拖出来,扶她们坐到椅子上。一切就绪,应如是和戚陌离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了玉缘小筑。 而另一边,方落寒正顶着第一浪荡子的脸,大气吩咐道:“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最美的女娘,都给本皇子弄过来,做得好,人、人、有、赏!” ...... 戚陌离一路跟着应如是,没人发现,也没人跟踪。眼见四下无人,戚陌离奇道:“你亲卫呢?” “没带。” “你这……”戚陌离微微叹了口气,那也确实是……不需要。 他看着应如是走的方向,疑惑道:“这是……要去军营?” “嗯。”应如是微一点头。 戚陌离偏头看着她,啧啧道:“你胆子也太大了,直接把魔族人往天族军营里带?” 应如是睨了他一眼,道:“我在这儿,他们能把你怎样?你又能怎样?” 戚陌离拱手:“侯爷威武!” 应如是摆摆手,正儿八经道:“外面的眼睛太多,你最近又老被人盯着,总是去解决那些喽啰我觉得麻烦,不如干脆一点。” “而且……”,应如是目露所思:“你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我吗?” 戚陌离对上应如是的目光,目光沉沉,叹道:“侯爷英明!” 军区大门设有两道禁制,一道验明正身,一道由专门守卫把守。应如是一摆手,第一道禁制就被打开,戚陌离跟着进来,再一挥手,禁制重新关闭。 “侯爷!”两旁军士抬手行军礼。 应如是微一点头,径直往里走。 “方将军好!”军士点头敬礼。 戚陌离微笑回应:“好,好。” 应如是带着他到了自己处理公务的营帐,对门口的朱缨吩咐道:“我与方将军有要事相商,没有我的命令,其他人不许进来。” “诺。”朱缨举手放在额前行军礼,随后对戚陌离微一点头,以示敬意。 戚陌离看了朱缨一眼,也对她点头回礼,也抬脚进了营帐,称赞道:“你这丫头养得不错啊,之前还以为只是普通丫鬟来着,现在看倒像将士了。” 应如是答道:“当初收下她就是把她当将士培养的。这两百年以来,朱缨也渐渐跟着我四处镇压叛乱,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来,坐。” 应如是看着戚陌离似乎有点拘束,开口解围道:“这只是我平常处理公务的地方,不是私人营帐,你随意。” 戚陌离这才放松下来,扫了一眼营帐,是侯爷的制式和待遇,挺宽敞也挺大气,可就是……太简洁了。戚陌离道:“你不放点什么摆设之类的吗?” 应如是新鲜道:“这儿是军营,放那些东西干嘛?我也没时间管。要是来了兴致,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去人间了,怎么会呆在这儿?” 戚陌离闻言表示赞同地点点头:“那还是你比较会享受。” 戚陌离坐在应如是对面,应如是抱着手臂皱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道:“你要不然还是变回原来的样子吧,你顶着方落寒的皮相用戚陌离的语气跟我说话,我总觉得怪怪的。” 戚陌离道:“哪里怪?” “可能是相处时间久了,感觉这张脸比较欠揍。”应如是耳边响起方落寒的那些个动静“妹妹!妹妹!”“哎呀~这不是侯爷嘛!”,一脸无奈。 “好吧。”戚陌离说着歪了歪头,就变回了他自己的模样。只不过,这次衣袍穿戴整齐,头发也束了起来,与之前懒散轻浮的模样迥然不同,看上去倒像个谦谦君子。 应如是一挑眉:“你别说,你这两幅面孔差别还挺大。” “怎么说?”戚陌离低头看看了自己的面前,道:“不都是我吗?哪里来的两副面孔?” 应如是点评道:“你现在这样,看上去还比较像一个正人君子。在魔界那身装扮,像个……” “像个什么?” 应如是中肯道:“祸害。” 戚陌离像是得了什么夸奖,笑容莞尔,活像一只勾引人的狐狸,打趣道:“那不知侯爷有没有兴趣,把我这个祸害给收了?” 应如是看着他,假笑道:“没兴趣。” 戚陌离看着她这假笑的样子,抱起手臂:“嘶~,侯爷,不是我说,你不会到现在都没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吧?” 应如是看着他,稀奇道:“我才一千两百岁,考虑什么?” “据我所知,像你这个年纪,一般的高官贵族家里都开始张罗这些事了,看有没有门当户对的。” “是吗?我家里倒没人提过这事儿。”应如是摆摆手,道:“算了,不说这些了,说正事。你想做什么?” 戚陌离坐正,目光微沉,坦白道:“我准备谋反。” 应如是微一挑眉,不置可否,只淡声道:“天族和魔族有过协议,目前互不干扰。” “我知道。”戚陌离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气势渐渐懒散下来,神色却认真道:“谋反的事我自己来,但是我手上没有可用之人,所以,想找你借些人。” “什么人?”应如是看着他道。 第45章 “平乱的人。” “理由。” “其一,而今寅金族族长对我们那位魔君百般恭维讨好,为了达成某些目的,甚至不惜用贵族献祭,对百姓也甚为苛责。我觉得,这种人,实在是没必要继续待在这个位置上。其二,我们那位魔君一心想要打上天界,做三界之主,我没那个心思,不想与天界为敌,也不想带着族人跟着冒险。其三,我头上两位哥哥都不希望我活着,所以,若我不反,他日便是我为鱼肉,任人宰割。” “我想,这也是你对外公然推翻他的理由。”应如是平淡道。 戚陌离一笑:“聪明!” 应如是淡淡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的理由呢?我不打不清楚的仗。” 第34章 暗香迷人眼 戚陌离低笑一声,似是犹豫了一下,最后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应如是指节一下一下轻敲着桌子:“只是比较了解你,你这个人,其实没那么多想要的,对外界也不甚关心。突然要谋反,那必是牵扯到你自己或者……你的亲人?”戚陌离垂眼坐了一会儿,突然漫不经心的笑道:“是。不过,你还是有一点说错了,我不是突然想谋反的,我想很久了。”他眼中墨色深沉,直视着应如是的目光,一点儿也不避讳地展示他内心中一汪平静的仇恨。他望向桌案旁的烛火,火光在他眸中跳跃,缓缓开口,仿佛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我父王,哦,不是,寅金族族长。在我很小的时候为了讨好我们那个魔君,隐瞒了所有人,献祭了我的母亲,但当时……我刚好看见了。”戚陌离无奈地笑了笑,眼中微光闪动。只听他继续道:“我看着我的母亲被他投入燃着熊熊业火的炉子,我刚要喊出声,就有一个人从我背后死死捂上我的嘴巴,我当时以为我也要完了,回头一看,却发现是我母族的长老。”“那天屋子里很黑,我只看得到大火吞噬了我的母亲,还有我的父亲那一脸映着火光,毫无悔意,甚至欣喜到几乎疯魔的表情。长老把我带离那里,为求自保,命令我隐瞒秘密,等他日羽翼丰满之时再伺机报仇。而今我母族被大肆清洗,我觉得,是时候了。”听完,应如是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这几百年感情养得太过寡淡,不能对别人的苦难感同身受;或是她自己总是知道,人活在世上,总是要受些磋磨的;又或许是,这件事并未在她面前亲自上演,所以她心中并未泛起多大波澜,只缓缓启唇,道:“节哀。”戚陌离并无哀色,他们就像是坐在谈判桌两边的人,谁都不肯屈服,也谁都不肯同情。戚陌离看着她的冷静,他一直都很佩服她这一点,她好像总是这么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或者说不甚在意的样子,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冷静地去做事、思考。他几乎看不到她真实情绪的触动,那些嬉笑打骂就像是她表面的伪装,敷衍,撕下那层伪装,似乎就只剩一个冷漠的… 戚陌离低笑一声,似是犹豫了一下,最后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应如是指节一下一下轻敲着桌子:“只是比较了解你,你这个人,其实没那么多想要的,对外界也不甚关心。突然要谋反,那必是牵扯到你自己或者……你的亲人?” 戚陌离垂眼坐了一会儿,突然漫不经心的笑道:“是。不过,你还是有一点说错了,我不是突然想谋反的,我想很久了。” 他眼中墨色深沉,直视着应如是的目光,一点儿也不避讳地展示他内心中一汪平静的仇恨。 他望向桌案旁的烛火,火光在他眸中跳跃,缓缓开口,仿佛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我父王,哦,不是,寅金族族长。在我很小的时候为了讨好我们那个魔君,隐瞒了所有人,献祭了我的母亲,但当时……我刚好看见了。” 戚陌离无奈地笑了笑,眼中微光闪动。 只听他继续道:“我看着我的母亲被他投入燃着熊熊业火的炉子,我刚要喊出声,就有一个人从我背后死死捂上我的嘴巴,我当时以为我也要完了,回头一看,却发现是我母族的长老。” “那天屋子里很黑,我只看得到大火吞噬了我的母亲,还有我的父亲那一脸映着火光,毫无悔意,甚至欣喜到几乎疯魔的表情。长老把我带离那里,为求自保,命令我隐瞒秘密,等他日羽翼丰满之时再伺机报仇。而今我母族被大肆清洗,我觉得,是时候了。” 听完,应如是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这几百年感情养得太过寡淡,不能对别人的苦难感同身受;或是她自己总是知道,人活在世上,总是要受些磋磨的;又或许是,这件事并未在她面前亲自上演,所以她心中并未泛起多大波澜,只缓缓启唇,道:“节哀。” 戚陌离并无哀色,他们就像是坐在谈判桌两边的人,谁都不肯屈服,也谁都不肯同情。 戚陌离看着她的冷静,他一直都很佩服她这一点,她好像总是这么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或者说不甚在意的样子,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冷静地去做事、思考。他几乎看不到她真实情绪的触动,那些嬉笑打骂就像是她表面的伪装,敷衍,撕下那层伪装,似乎就只剩一个冷漠的人。 有些人冷漠是不闻不问。有些人冷漠却是事事都有回应,可事事都不放在心上,似乎什么都无法真正感动她。 可戚陌离觉得,她不是一个冷漠的人。两百年前他分明见过一回她的悲悯,只是这两百年,这人展露出来的情绪越来越少了,连戾气和杀气都少了,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淡淡模样。 明明不大的年纪,哪来这样的气度?青渊候府,上神之后,他记得之前打听她消息的时候不少人都说她会是下一个飞升的上神。难道,神,从小时候就是这样的觉悟吗? 戚陌离嘴角扯了扯,眼神却是冷漠的,道:“等他跪在我母亲灵位前赎罪时,我便能节哀了。” 应如是顿了一下,似乎想起来什么:“所以,你流连花丛。” “族长不信任我,我的两位哥哥找到机会就想杀了我。就算杀不了我,也要时不时来恶心我,就像两百年前你在人间看到的那样。”戚陌离的笑意越加肆意:“我越是浪荡,他们的警惕性越是低,才越方便我做些手脚。” “你的母族为何被清洗?” 戚陌离看着她,指节轻轻弹了两下,道:“约莫是……有人知道他当年献祭的事了,他要杀人灭口,毕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 “你的母族应该被清洗了不少人,这个时候谋反,你有把握吗?” “我的母族……”戚陌离嗤笑:“被清洗的大多是已经被两个皇子收买的人。我的人,好得很。” 应如是微微勾唇,道:“有这么大的野心,怎么不自己养兵?” 戚陌离颇为坦然,道:“养过,被抹杀了。” “被抹杀了?怎么说?”他们若是知道戚陌离都开始养兵了,他又为何还能继续做三皇子? 戚陌离勾唇一笑,慢悠悠道:“这个嘛,总有些人想埋下恶毒的种子,但又不愿他们威胁自己的地位。就这样,被抹杀了,但我却又没事。” 应如是评价道:“还真是复杂。” 戚陌离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既然是交易,我的利益呢?”应如是问道。 “若事成,寅金族不会与魔君同流合污跟天族作对,更不会反叛天界,破坏盟约,其余筹码可以再加。若事情败露,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与天族毫无关系。” “可你借了我的人,怎么会毫无关系。” “你的人会装成我手下的人,即使被抓,也不会让你的人被抓。” “此事关系重大,若是处理不好,让魔族发现有天族人推波助澜,难免一场大战。我需要秘奏天君,看他如何定夺。” “当然。”戚陌离点头。 “事成之后,天君可能会派军士秘密驻守在寅金族地域。” “可以,你们打探魔族消息我不拦你们,但前提是不许侵扰我族百姓。” “当然。”应如是道。 应如是顿了顿,继续道:“再问一个问题。” “问。” “现在谋反,你有几成把握。” “你们加入,八九成。” 应如是双手交叉放在桌案上,慢慢思索着,魔族有人主动求和自然是好事,大张旗鼓地反叛,魔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暗中帮一把,只要不被发现,天族的损失可远远小于这件事所带来的利益:有一个大家族在其中为仙魔两方斡旋,总能争取更多的和平时间和机会,说不定,这会是一个契机,以后两族关系会更加缓和。若是天族再暗中助力,帮寅金族壮大起来,与那个魔君形成抗衡之势,相互制约…… 可若是失败或者被发现…… 啧,真麻烦,还是丢给天君他老人家想去吧! 应如是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望向他,道:“你觉得天君会答应吗?” 戚陌离慢悠悠地喝着茶,道:“会。魔族五大家族,少一个家族对付他,多一个家族归顺,天下太平,何乐而不为?虽然会冒一些小风险,可你们那位天君做事大胆的很,应该不会在意这些。” 第46章 应如是微一挑眉:“怎么仿佛你很了解我们天君?” “嘿!上位者嘛,大多都这样。” 应如是不置可否。 正事儿差不多就谈完了,戚陌离看着应如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笑道:“你也太冷漠了吧,好歹做了两百年的朋友,你都不同情一下我吗?” 应如是道:“相处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浅浅做了个鬼脸。 戚陌离“噗嗤”一笑。 应如是忽然想到什么:“若是没我这个朋友,你打算怎么办?” 戚陌离微微扶额,似有些疲惫:“大概……再养一次兵,再被抹杀一次,然后……投靠我们那位魔君。” “你的兵是他抹杀的?” “是。” “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拿捏了老子,又想拿捏儿子。” 闻言,戚陌离低低笑出了声,似是这句话很好笑。 应如是看他笑,心里倒是颇有感触,道:“这么些年,你倒是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因为我母亲很好。”戚陌离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应如是点头,颇为赞同:“嗯,母亲很好。” 能养出这么个大气隐忍,待人温和的儿子,母亲当然会很好。 “你的母亲肯定也很好。”戚陌离笑道:“能养出这样气度的女儿,母亲自然是不俗的。” “什么气度?”应如是好笑道。 戚陌离认真想了想,道:“遇事沉稳冷静,荣辱不惊。但有些时候又有些孩子心性,很难得可贵。” 应如是笑着摇了摇头。 戚陌离笑道:“你不承认也无所谓,反正我能看见。” 应如是笑道:“你所谓的沉稳冷静,荣辱不惊,说不定只是我性格比较冷漠而已,对事情不在意,也不上心,当然不会慌啊。” “性格冷漠?唔……”戚陌离摸了摸下巴:“不能说冷漠,冷淡还差不多。”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冷漠是内心,冷淡是外表。你虽然有时候沉稳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但我相信,你内心肯定还是少年人。” 应如是只敷衍地笑了笑,并不当真。 “喂,你笑得好没诚意!”戚陌离调侃道。 应如是理所当然地道:“一个常年四处征战,时不时就染上血腥的人,你还指望她内心如少年一般?” 戚陌离想了想,还是安慰了一下:“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若你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保持着一点点纯粹,那才真成神了。” 应如是轻笑了一下,后半句似乎没怎么听进去,状似玩笑地回答道:“我还是觉得,少一点苦,多一点爱,会比较好。” 戚陌离笑着点头,顺便给她的茶水满上:“好是好,可那太需要运气了。” 正在他们说话这当,营帐外朱缨的声音响起:“侯爷与方将军在里面议事,我先进去通禀一声,还请谢医官稍作等待。” “麻烦了。”是谢子和清清冷冷的声音。 应如是看了戚陌离一眼,只见戚陌离早就很识时务地变成了方落寒的样子。 随后便听到朱缨在门口朝里喊道:“侯爷,我能进来吗?” “进!” 朱缨一掀营帐进来,对应如是一礼,道:“今天是复诊的日子,谢医官已经到了。” 应如是点头:“让他进来吧。” 朱缨转身刚出去,戚陌离问道:“你受伤了?” 应如是不在意地说道:“武官受伤不是很正常吗,小伤。” 戚陌离一直看不惯她这个态度,反问道:“你这个态度,什么时候才不会是小伤?” 应如是颇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生气干嘛?” “我没生气,我只是觉得你对自己太不好了,保护自己才是第一位的!” “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吗,保护得挺好的啊!”应如是莫名其妙。 还不待戚陌离说下一句话,只听一道清冷淡定的声音响起:“她若是保护得好自己,我也不会这么忙。” 应如是转头假笑道:“谢子和,这些年你是越发放肆了。” 第35章 暗香迷人眼 由于应如是实在是三天两头就往医师营帐跑,而谢子和又是天君专门指派给应如是的医官,再加上二人年纪相差不大,久而久之,应如是跟谢子和基本上就混成朋友了,不过也只是私下里。有时候应如是还没来得及去医师营帐,谢子和就上门来给她查看,反正都是顺手的事儿,两人谁都没客气过。谢子和拱手行礼道:“侯爷,下官来给您复查。”应如是站起身,边走边拆护腕,盘腿坐到矮案旁,很自觉的伸出右手。随后抬头看向谢子和。谢子和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从善如流的完成这一系列动作,苦笑道:“侯爷,您真是……越发熟练了。”“过奖。”谢子和一边放置着医药箱一边说着:“我之前一直觉得天君派我负责侯爷会是一项很轻松的差事,直到接手才发现,天君是有自己的考量的。”谢子和坐到一边,把脉枕垫到她手腕下,开始为她诊脉。“嗯,”应如是随意地应了一声,随后打趣道,“谢副官,什么时候升主位啊?”谢子和微微抿嘴,道:“快了。”“最近可还有不舒服?”“没有。”“近一两天有没有打架?”“没有。”“恢复的挺好,再过一两日就完全恢复了。”谢子和点头道,“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仙力消耗得太快对自身是有损耗的。”“她怎么了?”戚陌离走过来问道。谢子和抬头:“方将军不知道吗?”“他不知道。”应如是接着他的话回答道,随后看向他,谢子和会意,不再多说。戚陌离没好气儿道:“你们这眉来眼去的,有什么事瞒着我啊!”应如是笑道:“瞒着你怎么了?”戚陌离看着她这得瑟的样子,突然就想较上劲儿了,道:“我觉得,作为你的哥哥,我有权知道我妹妹是怎么受伤了的。”“哈,那我哥还真没这个权利。”应如是笑道。“这么悲惨?”戚陌离咋舌。“当然,”应如是一本正经道:“虽然是我哥哥,可还是要尊称我一句,侯爷。”谢子和听着他们这对话有点像在说另一个人,但也开口没插话,只在一边看着。戚陌离拱手:“是,侯爷,是下官多嘴了。”应如是笑笑。看他们没… 由于应如是实在是三天两头就往医师营帐跑,而谢子和又是天君专门指派给应如是的医官,再加上二人年纪相差不大,久而久之,应如是跟谢子和基本上就混成朋友了,不过也只是私下里。有时候应如是还没来得及去医师营帐,谢子和就上门来给她查看,反正都是顺手的事儿,两人谁都没客气过。 谢子和拱手行礼道:“侯爷,下官来给您复查。” 应如是站起身,边走边拆护腕,盘腿坐到矮案旁,很自觉的伸出右手。随后抬头看向谢子和。 谢子和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从善如流的完成这一系列动作,苦笑道:“侯爷,您真是……越发熟练了。” “过奖。” 谢子和一边放置着医药箱一边说着:“我之前一直觉得天君派我负责侯爷会是一项很轻松的差事,直到接手才发现,天君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谢子和坐到一边,把脉枕垫到她手腕下,开始为她诊脉。 “嗯,”应如是随意地应了一声,随后打趣道,“谢副官,什么时候升主位啊?” 谢子和微微抿嘴,道:“快了。” “最近可还有不舒服?” “没有。” “近一两天有没有打架?” “没有。” “恢复的挺好,再过一两日就完全恢复了。”谢子和点头道,“不过以后还是要注意,仙力消耗得太快对自身是有损耗的。” “她怎么了?”戚陌离走过来问道。 谢子和抬头:“方将军不知道吗?” “他不知道。”应如是接着他的话回答道,随后看向他,谢子和会意,不再多说。 戚陌离没好气儿道:“你们这眉来眼去的,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应如是笑道:“瞒着你怎么了?” 戚陌离看着她这得瑟的样子,突然就想较上劲儿了,道:“我觉得,作为你的哥哥,我有权知道我妹妹是怎么受伤了的。” “哈,那我哥还真没这个权利。”应如是笑道。 “这么悲惨?”戚陌离咋舌。 “当然,”应如是一本正经道:“虽然是我哥哥,可还是要尊称我一句,侯爷。” 谢子和听着他们这对话有点像在说另一个人,但也开口没插话,只在一边看着。 戚陌离拱手:“是,侯爷,是下官多嘴了。” 应如是笑笑。 看他们没什么要说的了,谢子和开口道:“既然侯爷已经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走了,还有伤兵在等着。” 应如是点头:“快去吧!” 看谢子和走后,应如是回头对戚陌离说:“咱也聊的差不多了,等到时天君发话,我再去找你。现在先去把方落寒换回来,我怕他玩儿疯了,露了马脚。” 第47章 戚陌离低笑道:“方兄应当是有分寸的吧。” “天知道呢?”应如是无奈叹息。 …… “六六六啊……哎,你输了,快喝快喝!”他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叉着腰,脸上已经泛起了酒意,想来是喝了不少。看对方输了,方落寒立马倒上满杯酒,递给那个输了的女娘。 那女娘用袖子挡住脸,娇声道:“三皇子,奴家不胜酒力,还请三皇子代饮了这一杯嘛!” “好说好说。”方落寒大方的很,说完就一杯酒下了肚。 周围的女娘就开始起哄,“三皇子好酒量!” “三皇子真有风度!” …… 方落寒傲娇地摆摆手,对这些话很是受用。 忽然包房的门被打开,两个女娘站在门口好笑似的地看着他,方落寒看到其中一个女娘似曾相识的衣着顿时醒了酒。众女娘也安静下来了,望着来人。 那个衣着风骚的女娘走上前,指尖绕着头发道:“哟~,我才几个时辰没来,三皇子就喝成这样了?”这话语带些尖锐,目光不怀好意地扫了一眼四周的女娘。 应如是在后面看着,觉得戚陌离的演技实在是很好,不像方落寒那个不靠谱的。 方落寒连忙放下酒杯,讪讪笑道:“还好还好。” 那女娘也不管他,腰一扭,径直往里间走,方落寒就跟着她进去了,边走边喊:“哎,美人,等等我。” 应如是看着方落寒那自以为是的演技实在是很恼火,一手扶额,心想:可怜人家三界第一浪荡子,风度呢?风度呢!就这么给人毁了! 其他的女娘看着这三皇子又跟那个女娘跑了,也不自找没趣了,纷纷往外退,一边退还一边道:“什么人啊,还想独占三皇子吗?” “就是嘛!不就是身材好一点,穿得风骚一点吗?下次我也这么穿,看他跟不跟我走。” “就你,你还想跟她比,她那身材,没几个男人受的住。” …… 应如是闻言笑了起来,看来她的眼光其他女娘也很认同啊! 应如是跟着她们一起退了出去,到了隔壁的一个包间里,百无聊赖地玩着茶杯,等着方落寒出来。 …… 内心如少年一般,少年又是哪般?少年应该跟书上写的一样,鲜衣怒马,随风肆意。而不是跟我一样,从一个黑暗踏入另一个黑暗,自娱自乐…… 一二十年,对于神仙来说,不过眨眼一瞬,可对于每一天来说,却是煎熬漫长,那一二十年的烙印我刻骨铭心。我仍旧不知所归何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也许永远…… 直到门被“咯吱”一声打开,应如是才回过神。 方落寒就这么大喇喇地站在门口,看着她正悠闲地靠在那儿,垂着眼眸,面上无喜怒,就知道她刚刚在发呆。 出声笑道:“好啦,走啦,还发起呆来了,心真是大。” …… 应如是也没多耽搁,第二天夜里就秘密上了九重天。 南天门的守卫将士只看到一颗流星划过天空,不一会儿留下的尾巴也消失不见。不知是何方神圣,竟可以直接避开九重天的结界,直抵天宫。 此事隐蔽,应如是早已提前写了密函,得了天君准许,直接到藏书阁议事即可。 夜里,偌大的天宫,值守的人甚少。应如是一路过来除了看门的守卫都没见到其他神仙,直到藏书阁前才有小仙官堪堪迎了出来。 “侯爷,里面请,天君已经等候多时了。”小仙官躬身说道。 应如是一袭黑袍,衣服上用金线绣着云纹,半束着的高马尾,配以镶了金边的丝带垂在脑后。面上无喜怒,闻言只微一点头,一身英气,震得那小仙官只管在前低头引路。 “天君。”应如是抬手一礼。 天君摆摆手,笑道:“侯爷不必如此多礼。此次上天,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应如是微一点头,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小仙官,小仙官立马很有眼色地带着其他人一起退了出去。 “天君,臣此次上天,乃是为了寅金族想要与天族合作一事。” 天君闻言,笑容顿了一顿,微微皱起了眉头,把手里的公文放到一边,吩咐道:“讲。” 应如是把戚陌离找到她并且想要天族出兵帮忙平乱的事大致跟天君讲了一遍,略过了他对他父亲的仇恨,以及他母亲的死亡。 天君捻着胡须,目露深思,道:“你与他认识多久了?” “大约两百年。” “这万一是个陷阱,挖给我们跳的呢?” “臣以为,若是如此,那就直接把寅金族收编吧。” 天君听着应如是淡定的语气,微微勾唇。想了想,也是,若是个陷阱,天族就有理由直接向寅金族开战了;而寅金族先向天界求和,魔君说什么也不会答应,两边都不讨好的事,那边的人,还没那么傻。 天君继续道:“他可还有其他的理由?” “并无。” “真的吗?”天君微微打量着她,似乎想要看透她心中想法。 应如是只淡声答道:“他自己的理由不算什么理由,这件事只在于我们想不想做,要不要做。” 天君摸了摸胡须,不想说就不说吧,确实,对于这件事来说,戚陌离他自己的理由并不重要。这小姑娘,心思活的很。 天君慢慢在藏书阁里踱起歩来,一边考虑着一边问道:“你觉得要不要做?” 应如是面色沉稳,拱手道:“一切全凭天君定夺。” 天君看着她那岿然不动的样子,打趣道:“小丫头!现在是越发贼了,知道这事儿不好选,干脆就不参与了。到时候就算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怪罪到自己身上。” 应如是颇为坦然,道:“臣乃一介武官,不懂这政治场上的是非利益,是以,还是不要瞎出主意比较好。” “武官?嗯,能当文官的武官,你比你爹还要精!”天君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随后正色道:“你年纪不大,做事风格却是稳重,他日若将帅职托付给你,我倒还比较放心。” 应如是拱手称是。 天君摆了摆手,道:“罢了,这件事容我与文武几位大臣私下商议过后再做决断。毕竟事关仙魔两界,还是要慎之又慎。” “诺。”应如是拱手一礼,顿了顿,道:“那臣便先下界了。” 天君抬手止住她,道:“今日都这么晚了,就先在这天宫里住下。明日易清月下朝后也有公务要下到人魔交界处,到时候你跟她一起下去。”随后又叮嘱了一句:“你若是不忙,可相助于她,她这公务有些棘手。” “诺。” 第二日,应如是早早就来到藏书阁,避开了上朝的文武百官。因来的早,还有一两个时辰要等,干脆就找了个地儿,闭目养神了起来。 直到门外脚步声响起,她才缓缓睁眼。 应如是站起身,看到天君踱步进来,拱手道:“天君。” 天君望着她点点头,应如是遂放下了手。易清月跟在天君后面,看到应如是,对她微一挑眉,应如是轻笑回应。 天君把这一切都瞧在眼里,心中叹道:果真是少年人啊!老啦老啦! 随后对应如是道:“人已经到了,你们一块儿下界去吧。公务的事,易将军会告诉你的。” 二人应声:“诺。” 第36章 群山莲花之间,上神命格尹始 二人站在云端,易清月打量着应如是一身气度,啧啧道:“几年不见,侯爷真是越发俊了。”应如是眉尾上扬,一脸傲娇,深以为然。“你这要是个公子,必定会让万千少女为你倾心。”应如是一摊手,无奈道:“现在也是。”易清月表情突然精彩了起来,一把勾住她的脖子:“说来听听……”应如是摆头:“不要!”易清月抓心挠肝的:“快说!”“不要!”说着使了个巧劲儿从易清月臂弯下挣脱,一掠掠出一丈远,一脸无赖道:“追上我我就告诉你。”说完就转身腾云而去。易清月看着她背影,笑骂道:“幼稚!”随后也跟了上去。两人风驰电掣,不过转瞬之间,就到了主军区。军区大门守卫行军礼:“侯爷!”“将军!”好似刚刚追逐打闹的不是她们,二人略一点头,架子端的稳稳的,径直往里走。易清月问道:“都两百年了,怎么还不见天君让你挂帅职?”“嫌我年纪小呗,怕我给他那几个兵玩完了。而且,现在军区有尘离上神坐镇,也轮不上我挂帅职。”应如是无所谓道:“挂帅职麻烦的很,不如多逍遥几日。”易清月随口接道:“你倒是不急。”“我急什么?”应如是皱眉反问道,不明白她的意思。易清月微一挑眉,并没有回答,随后换了个话题,道:“这次来人魔交界处是来抓人的,还要借你手下的兵一用。”应如是微微一笑:“要我亲自去吗?”易清月拱手,装模作样:“侯爷盛情,下官不敢推辞。”“好说好说。”去校场的路上,易清月开始跟她讲正事:“近一两年来,仙界上仙频频失踪,已达二十人之多,我们一直都没查到线索。直到前段时间,有人发现了其中一人还未消散的仙体。”应如是转头看向她,只听她继续道:“我们发现,这具仙体上有红莲业火的痕迹。而且,他身上无致命伤,乃是因为修为耗尽而亡。”“业火?”“是,不过那业火所造成的伤痕看起来……”易清月皱了皱眉,又道:“比起云归上神的业火,总觉得差些什么,感觉……”“感觉不是他自己修出来的?”“你怎么知道?”… 第48章 二人站在云端,易清月打量着应如是一身气度,啧啧道:“几年不见,侯爷真是越发俊了。” 应如是眉尾上扬,一脸傲娇,深以为然。 “你这要是个公子,必定会让万千少女为你倾心。” 应如是一摊手,无奈道:“现在也是。” 易清月表情突然精彩了起来,一把勾住她的脖子:“说来听听……” 应如是摆头:“不要!” 易清月抓心挠肝的:“快说!” “不要!”说着使了个巧劲儿从易清月臂弯下挣脱,一掠掠出一丈远,一脸无赖道:“追上我我就告诉你。”说完就转身腾云而去。 易清月看着她背影,笑骂道:“幼稚!”随后也跟了上去。 两人风驰电掣,不过转瞬之间,就到了主军区。 军区大门守卫行军礼: “侯爷!” “将军!” 好似刚刚追逐打闹的不是她们,二人略一点头,架子端的稳稳的,径直往里走。 易清月问道:“都两百年了,怎么还不见天君让你挂帅职?” “嫌我年纪小呗,怕我给他那几个兵玩完了。而且,现在军区有尘离上神坐镇,也轮不上我挂帅职。”应如是无所谓道:“挂帅职麻烦的很,不如多逍遥几日。” 易清月随口接道:“你倒是不急。” “我急什么?”应如是皱眉反问道,不明白她的意思。 易清月微一挑眉,并没有回答,随后换了个话题,道:“这次来人魔交界处是来抓人的,还要借你手下的兵一用。” 应如是微微一笑:“要我亲自去吗?” 易清月拱手,装模作样:“侯爷盛情,下官不敢推辞。” “好说好说。” 去校场的路上,易清月开始跟她讲正事:“近一两年来,仙界上仙频频失踪,已达二十人之多,我们一直都没查到线索。直到前段时间,有人发现了其中一人还未消散的仙体。” 应如是转头看向她,只听她继续道:“我们发现,这具仙体上有红莲业火的痕迹。而且,他身上无致命伤,乃是因为修为耗尽而亡。” “业火?” “是,不过那业火所造成的伤痕看起来……”易清月皱了皱眉,又道:“比起云归上神的业火,总觉得差些什么,感觉……” “感觉不是他自己修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 “两百年前,灵界被魔族侵占,收复之时我与一人交手,他也会使红莲业火。不过,那业火不是他自己修出来的,没那么厉害,估计是魔界那位魔君给他的。” 易清月听完,疑惑道:“业火如何能给别人用,上仙之身如何承受上神之力?” “我当时也很好奇,不过,魔界的秘术很多,我在我爷爷收藏的书里就看到过不少,估计又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 易清月点了点头,继续道:“昨日夜里又接到密函,说是在人魔交界处也发现这样一具尸体,故天君特派我来查看,看看到底是谁,竟然对天界上仙动手。” 应如是抱着手臂,食指轻敲,道:“难怪,我还道是个什么人,需要一个四品上的武官亲自去抓。我跟你一起去,他能杀了这么多上仙,修为定是不凡,多个人多个照应。” 易清月点头:“那我们现在点兵启程去灵界。待查看了那具尸体,与先前的一对比,便也能推测个一二了。” “好!”应如是对她一点头,随后对一旁的小兵吩咐道:“去把朱缨叫来。” “诺。” “哎,”易清月拦住他,对应如是道:“再叫个厉害点儿的医官。” “叫医官做什么?”应如是问道。 “验尸。” “那边应该有仵作,也有医官吧?”应如是不解道。 易清月摇了摇头:“仙界的那具尸体是药王亲自验的,底下的人瞧不出来一些细节。再者,红莲业火很难处理,不知道那边的医官有没有这个能力,带个知道底细的医官,比较放心。” “行吧。”应如是对小兵吩咐道:“把谢子和,谢医官也叫过来,说要出公务。” “诺。” 两百年来,相较于其他医官的频繁替换,常驻此处的谢子和已经算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了。再加上应如是有些伤在外人看来,来得有些莫名其妙,有能说的,有不能说的,自然就只能找熟人处理。谢子和话少嘴巴严,适合帮她保密一些事情,久而久之,应如是就把他当自己人了。他能力出众,如果有需要,出公务时应如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看那小兵走了,易清月一挑眉:“那个小美人?” 应如是扶额:“你就记得人家长的好!人家医师第一,阿月啊!” “哈哈。”易清月干笑了两声,“这个嘛,毕竟长相一般都是第一印象。” …… 因为这次不需要藏匿行踪,是以,应如是直接捏了个诀带着这一行人腾云而起,还顺便加了一道光罩,免得有人受不住这山顶狂风掉下去。 莲花堡山势奇绝,山顶黑色岩石裸露在外,久经风蚀,远看如刀刃般锋利。既让人心生恐惧,又让人不自觉地想靠近些,看得更仔细些。 就在大多数人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天险,正为这脚下的雄奇壮丽所折服时,一声惊叫把众人吓了一激灵。 应如是回头一看,是个年轻的武官,不是她手下的亲卫,想是被谁顺手带着了。不知道是不是被旁边的高山刃脊虚晃了一枪,腿软了一下,居然瘫坐了下去。幸好有应如是设的光罩兜着,这才没掉下去。还不等旁边人反应过来,谢子和已经过去把那人拉了起来。 应如是沉声道:“静心沉气,没那么吓人,别自己吓着自己。” 那个年轻武官连连喏声,似是有些心有余悸。 应如是转过头,也不再管他。易清月见状,胳膊碰了碰她,道:“这儿还真挺吓人的。” 应如是看着眼前微微飘扬的发丝,一挑眉,道:“应该吧。但是这样最快,天君也不早点说,他早说我昨天晚上就下来了。” 易清月苦笑:“早不早说,人都已经死了,凶手也跑了。” 应如是慢慢抬眸:“未必。” “怎么说?” “我有一种感觉,做这件事的人就是上次在灵界跟我交手的那个人。” “可要是用秘术,很多人都可以拥有业火啊……”说着说着,易清月一拍手,恍然大悟:“但是这样,天下就已经大乱了!所以……秘术只能在特定的人身上实施!” “聪明!”应如是继续分析道:“上神之力不是那么好承载的,能够有这个条件接受业火的就那么几个。上次让他给跑了,若这次真是他,我少不得要将他斩草除根。” 二人一对视,加快了行进速度。 到了榆安军区,灵族族长早已迎了出来,远远便拱手道:“不知侯爷大驾光临,灵界有失远迎啊!” 应如是略一点头,道:“我是和易将军一起来调查此次上仙失踪一事的,直接带我们去看那具尸体吧。” “诺。侯爷这边请。”说着就伸手示意,要亲自带路。 应如是只带了朱缨和谢子和进去,手下亲卫和随行武官在营帐外整顿,随时候命。 应如是站在一旁瞧着这具仙体,跟易清月之前说的那一具一样,这个人身上也有红莲业火的痕迹,但看不到致命伤。 谢子和很自觉地走了过去,伸手搭上他的额头,以仙力探查。随后扯开他面前的衣物,查看胸膛、腹部,有淤紫,似是被人以重掌所伤。再掀开他的袖子查看手臂,筋脉处都凹陷了下去,还有不少红莲业火留下的伤痕。 他抬头,对周围人道了:“接下来我要仔细检查这具尸体的筋脉,还请不能接受血腥的人出去等候。” 他见没人要走,想想也是,在座的除了灵族族长都是武官,什么没见过。于是就转身从他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把特制刀具,刀具形状很奇怪,应如是也没见过,接着便看到他对准这手臂面无表情地切了下去。 应如是看着他这熟练的动作,一脸咋舌,心道,我还以为这小子悬壶济世,没想到还有做刽子手的潜质。 灵族族长第一次见这阵仗,立马看向易清月那个方向,不敢望谢子和那边,结结巴巴补充道:“这这…这位上仙,乃是天界派来驻守灵界的将军,不知怎……怎的,过来没几天,就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好像就…就在军区外围,哦,就是在那儿发现的。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易清月转头问灵族族长道:“你们这儿的仵作查过没有?” “哦,查过了。”说着转身跟一旁的下属招招手,下属上来奉上了一卷纸。灵族族长恭敬道:“仵作的结果都在这儿了,您看看。” 易清月一目十行,果然,带个医官过来是个正确的选择,这边的仵作只看得出来最基本的伤,死因不明。 第49章 “怎么样?”应如是低声问着易清月。 易清月摇摇头:“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待会儿看谢子和怎么说吧。” 应如是看着谢子和动作熟练地划开尸体上的筋脉,时不时还要横切上一刀,直到他一句“好了。”把尸体上的白布蒙了上去,胆小的那几个人才转过身来。 “如何?”应如是问道。 谢子和擦了擦手,淡定道:“修为都被人取走了。按理说,只要仙体还未消散,筋脉中所残留的仙泽我还是能感觉到的,哪怕一点。而这个人,只剩下一副空架子,整个人的仙力都被顺着筋脉抽干了。” 朱缨在一旁看着,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害怕的小丫头了,皱眉问道:“侯爷,那这个人不就和之前易将军说的那个仙体一样么?修为都没了。” “嗯。”应如是淡声应道。 “不仅如此,而且,”谢子和看向应如是,道:“他身上红莲业火所留下的伤痕与侯爷当年受伤所留下的伤痕一致,恐怕是一人所为。” 应如是闻言,立刻解开左手的护腕,露出那道之前被寂和所伤的疤痕开始和尸体上的伤痕对比:“确定?” 谢子和并没有看应如是手腕上的伤,看着她点头道:“确定。您手上的疤虽有两百年了,但伤口的深浅,形状,还有对方的手法习惯与这尸身上的一致,当是一人所为。” 应如是闻言,心中了然,沉吟一会儿,转头望向易清月,一边嘴角微微勾起,道:“你猜……他还在不在灵界?” 随后吩咐道:“传我令,即刻核对灵界所有在职武官,将军,若有失踪者,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诺!” 第37章 群山莲花之间,上神命格尹始 谢子和看到大家各自领命去了,对应如是拱手道:“我还要提醒侯爷一句,这具仙体原是修的熔火之术,他被取走的也是熔火之力,还请侯爷小心行事。”应如是点头,这次没敷衍。随后似是想起来什么,笑着问道:“你还学过仵作吗?”谢子和淡声道:“习医之人,这不过是最基本的东西罢了。”应如是略一点头,神色夸赞:天界的那具仙体都是找药王验的,而你也能验出来这些寻常仵作都验不出来的东西,人才啊!不过一两个时辰,就有武官进来禀报核查情况。“东西南北四个营都是齐的,没有上仙失踪。”那武官顿了一下,继续道:“虎啸营少了一名天界武官和一名灵界的将军,有人说今日早晨还看到过他们。”应如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道:“查!查最后看见他们的人,查清楚最后是在哪儿看见他们的。”“诺!”那武官立刻就领命出去了。易清月走过来,正色道:“看来你猜对了,寂和还没走,他还在这儿!”应如是沉着眉,吩咐道:“朱缨。”“在。”“你速去云归岭找云归上神,就说……就说这边有要紧事,我扛不住了,要不行了,需劳烦他老人家下山。”“啊?”“快去!”“诺!”谢子和闻言,眼神隐隐担心地望了她一眼。易清月胳膊一捅应如是,道:“哪有自己说自己要不行了的?”应如是无奈:“他老人家千年难得下一次山,事态紧急,只能这么说了。寂和,本来就有红莲业火,如果那十几个上仙的失踪都是他所为,那他现在手上加起来就有上万年的修为,我们两个不一定能打得过他。”“那要是在云归上神来之前,我们遇到他怎么办?”应如是眼珠略一思索,道:“见机行事,先保护好自己,能抓就抓。”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就有武官把查到的消息送了过来,应如是和易清月一接到消息立刻就要带兵前往。谢子和拱手请命,要求一同前往,以防不测,他也能及时相救。应如是略一思索,允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保护好自己就行,其它的不要管。”“侯爷放心,下官不会给您添乱。”应如… 谢子和看到大家各自领命去了,对应如是拱手道:“我还要提醒侯爷一句,这具仙体原是修的熔火之术,他被取走的也是熔火之力,还请侯爷小心行事。” 应如是点头,这次没敷衍。随后似是想起来什么,笑着问道:“你还学过仵作吗?” 谢子和淡声道:“习医之人,这不过是最基本的东西罢了。” 应如是略一点头,神色夸赞:天界的那具仙体都是找药王验的,而你也能验出来这些寻常仵作都验不出来的东西,人才啊! 不过一两个时辰,就有武官进来禀报核查情况。 “东西南北四个营都是齐的,没有上仙失踪。”那武官顿了一下,继续道:“虎啸营少了一名天界武官和一名灵界的将军,有人说今日早晨还看到过他们。” 应如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道:“查!查最后看见他们的人,查清楚最后是在哪儿看见他们的。” “诺!”那武官立刻就领命出去了。 易清月走过来,正色道:“看来你猜对了,寂和还没走,他还在这儿!” 应如是沉着眉,吩咐道:“朱缨。” “在。” “你速去云归岭找云归上神,就说……就说这边有要紧事,我扛不住了,要不行了,需劳烦他老人家下山。” “啊?” “快去!” “诺!” 谢子和闻言,眼神隐隐担心地望了她一眼。 易清月胳膊一捅应如是,道:“哪有自己说自己要不行了的?” 应如是无奈:“他老人家千年难得下一次山,事态紧急,只能这么说了。寂和,本来就有红莲业火,如果那十几个上仙的失踪都是他所为,那他现在手上加起来就有上万年的修为,我们两个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那要是在云归上神来之前,我们遇到他怎么办?” 应如是眼珠略一思索,道:“见机行事,先保护好自己,能抓就抓。” 大约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就有武官把查到的消息送了过来,应如是和易清月一接到消息立刻就要带兵前往。谢子和拱手请命,要求一同前往,以防不测,他也能及时相救。 应如是略一思索,允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保护好自己就行,其它的不要管。” “侯爷放心,下官不会给您添乱。” 应如是笑了一声,道:“不是怕你添乱,是怕你把小命交代在那儿。” 谢子和抬头对上她的目光,点头道:“诺!” 最后见到那名天界武官是在西南军营外围处,也就是莲花堡内层群山的山脚下。应如是望着面前耸立的高山,心中隐隐泛起担忧,山中杂草树木丛生,容易隐藏,也容易被埋伏。寂和每次偷袭上仙都能得手,且不被发现行踪,想必身边没几个人,人太多肯定会引起注意。也不知道那家伙把那偷到的万年修为炼化了没有,要是炼化了,那可就麻烦了。 应如是一挥手,叮嘱道:“若有发现,回来禀报;若遇危险,保命要紧,不要逞强。” “诺!” 一行人散布在丛林中搜索。谢子和皱了皱眉,在空气中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大约是学医使然,他对这气味儿格外敏感。当下就开始在周围生长的植被中寻找这血腥味的来源。 “侯爷,这儿!”他对应如是招手。 应如是过来,看到这一丛杂草的叶片上都沾有血迹,谢子和指出:“不仅这里有,那儿也有。”说着指了个方向,随后他往前走了几步,道:“血迹从这儿开始,逐渐分叉,似乎是两个受伤的人,分开走了。” 应如是对身边的亲卫陈元吩咐道:“让易将军带人过来。” 不一会儿,易清月就带着她的人来了,应如是指了指地上的血迹:“我们分头行动,先碰上寂和的就立马发信号,另一方会赶来支援。” “好。你这边,我那边,走了!”易清月一招手,带着身后的人就朝另一个方向赶去。 应如是看向谢子和,两人微一点头,就向山林深处走去。 这血迹断断续续,应如是一边赶路还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以防被偷袭。穿过了这片林子,一片稀稀疏疏的石林便展现在眼前,而血迹,在这里,也断掉了。 …… 在夕阳余晖漏下来的天坑里,一谋士模样的人,睁着猩红的双眼,笑得狡猾又狰狞,看着强撑着身子站在自己面前如血葫芦一般的上仙,缓缓笑道:“不错嘛!居然还能跟我打几个回合,比之前那几个,有用多啦!” 那上仙已是强弩之末,受了红莲业火,现在还能勉强撑着,已经是奇迹了。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仙界已经知道你在劫杀上仙了,你逍遥不了多久!” “咱先不说以后,就说现在,你还能活吗?你还活得了吗?”这谋士模样的人一边笑一边向他走近,慢慢张开双臂,像是要去迎接自己的孩子。 那上仙往后错了一步,咬着牙,那眼神,似是想跟他同归于尽。他猛地举起剑,大叫一声,向那谋士冲去,恨不得将他劈成两半,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第50章 那谋士打趣似的看着他,就在他快要冲到眼前的时候,突然伸出右手,罩在他的脸上。那上仙猛地睁大眼睛,浑身像是被定住了,动弹不得,随后,他觉得四周耳鸣动荡,眼神昏花,三魂七魄好像都争先恐后地想要从他的七窍里跑出来。 他感觉全身的力量都在被抽走,仅存的那一点生机好像也在逐渐消失。 就在那谋士为这快要到手的修为兴奋着的时候,一道银亮的光芒突然从角落里破风而出,如强弩急发。 他立刻甩开手,闪身到一旁,可他的速度太慢了,还是被这道光芒划伤了手臂。 应如是从角落里走出来,右手一抬,冰叶便回到了她手中。她眼中厉色尽显,沉声道:“寂和,果然是你!” 随后谢子和赶上来,道:“信号已经发了,易将军应该一会儿就到。” 应如是微一点头,道:“我杀他,你救人!”说完就飞身而上,冰叶剑尖直指寂和。 寂和往后掠了一丈远,恶狠狠地笑道:“侯爷,好久不见啊!” 应如是懒得理会他这些话,左手一掌不中,右手跟着一剑就刺了过去。那谋士知道跟应如是比拳脚功夫,自然会落于下风,右手掌心业火翻出,直取她面门,应如是仰身一倒,随后剑尖一撑地面,翻身一转,便到了寂和右侧。不假思索,朝前两步一跃,蹬上天坑石壁,借着力度回身直面寂和。 她的冷焰在云归君的训练下早就能撑过几轮业火了,但那样太消耗仙力,天知道他还有没有帮手,拿下寂和之后,是否还要再打一场。遂以冰叶直指寂和,略加持仙力便能挡下这寂和的业火,与他相持。 另一边,谢子和把地上那人拖到一旁,先探了他的元神,随后诊脉。这人三魂七魄去了两魄,若是把那寂和吸走的修为拿回来,这人兴许还有救!他右手一翻,凝结了一团金灿灿的仙力,随后慢慢推入这上仙的额头,暂时先保住他的性命,不让他元神消散。 应如是和寂和斗得眼花缭乱,应如是一躲一回击,大脑飞速运转着:这寂和的业火比上次强劲了不少,那些人的修为到底被他炼化了多少?!不能这样拖下去,我得速战速决! 应如是一下掠出一丈远,站定下来,右手一转将冰叶钉在面前的石地面上,成阵眼。随后两手一合,一转,冷焰的火光便随着剑身向周围蔓延开来,天坑内部渐渐被蓝光笼罩。那寂和眼见大事不妙,转身想逃。 跟随应如是的亲卫们一进天坑就摆好了阵型,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一看那寂和要跑,反手就齐甩缚仙索上去,七手八脚地要把那飞到一半儿的寂和拽下来。那寂和丝毫不客气,业火直接烧断了这些没用的东西,随后隔空一抓,便抓起一个亲卫。那亲卫捂着脖子,闷着声儿叫不出来。 这寂和似乎吸人家修为吸上瘾了,也想取走这人身上的修为。 可人啊,怪就怪在太贪心,就他耽误的这一点功夫,应如是的阵法就已经结的差不多了。 寂和还没来得及对这到手的鸭子做什么,就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往下拽。 不好!!! 可已经来不及了,他整个人猛地砸了下去,那叫一个地动山摇,站在四周的武官纷纷举起袖子挡脸,免得被这砸出来的石块溅到眼睛。 寂和将将从这被砸出来的坑里抬起头,便看到应如是走到了他跟前,右手拿着冰叶,直接就刺了下来。 “你难道不想那人活吗!”寂和连忙喊道,冰叶剑尖堪堪停在他喉结处。 “他都被你抽走了修为,还怎么活?”应如是面无表情道。 这寂和一看手上有了能让应如是停手的筹码,立刻就泛起了之前那狡猾的神色,道:“我还在取他修为的时候,侯爷就闯了进来,打断了。现在那人还有一口气,说不准,还能救活呢!” “谢子和!”应如是看着地上的寂和,扬声喝道。 “侯爷!”谢子和应声。 “他说得可是真的?” 谢子和毫不犹豫,回道:“是。” 应如是垂着眼眸盯着寂和,看着他那狡猾的笑容,目光嫌恶。 那寂和恶劣地笑着,道:“所以啊!侯爷,您现在还不能杀我。您杀了我,那人就活不成了。” 第38章 群山莲花之间,上神命格尹始 应如是勾唇微微一笑:“对,所以你只用活到他能活过来的时候就行了。”随后右手上行,反手一钉,冰叶便刺穿了那人的腰腹,将他钉在了地上。其实应如是本来也没想着杀他,毕竟他杀了这么多上仙,拿了这么多修为,肯定是要抓回去好好审审的。奈何这个人实在是狡猾,业火又非一般人能抗住的,干脆就用冰叶锁住他好了,反正又没伤到要害,死不了。寂和也没想到这应如是居然下手这么狠厉,一时没吃住痛,惨叫了出来。血迹渗到剑身中段,顺着花纹攀援而上,把曼陀沙华染得鲜艳。周围结阵的武官都是应如是的亲卫,两百多年来跟着她四处征战,看着应如是直接这么下手也没多惊讶,眼皮儿都没抬一下。谢子和听着这声响,微微抬眼,看的却不是寂和,而是应如是的背影。只听应如是在上方淡漠道:“寂和,威胁我这种事情是最愚蠢的,因为我有筹码而你没有。而我的筹码,就是你的命。你大可以试试能不能挣脱冰叶,相信我,这次就算是你们魔君亲自来了,也没这个机会救你出去。”寂和躺在地上,慢慢狞笑了起来:“你们天界的人,好手段!还自称高贵,你们何尝又不是卑劣下流之徒,何尝不会用这些狠辣的手段!你们哪里就高贵了,哪里就比我魔族好了,凭什么我们就只能待在暗无天日的魔界,而你们,就能在那九重天上,肆意逍遥?!!!”应如是闻言慢慢笑了起来,道:“我什么时候自称高贵了?什么时候说过魔界都是下流无耻之徒?又什么时候没有承认自己手段狠辣?寂和,这一切不过是你自己心里的卑微还有对他人的嫉妒,让你产生了臆测和遐想。”应如是继续道:“上古神魔本同源,为何分化?不就是因为有一部分神守不住本心,为祸三界才终至堕魔么?然而就是因为那一批人堕魔了,所以他们的子孙万代都是魔族,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你以为,现在的魔,就一定是恶吗?现在的仙,就一定是正义吗?”“我承认,仙界确实有人对魔族心怀芥蒂。可我从小家里教的就是神魔本同源。我针对的从来不是魔族,而是心怀叵测之人… 应如是勾唇微微一笑:“对,所以你只用活到他能活过来的时候就行了。” 随后右手上行,反手一钉,冰叶便刺穿了那人的腰腹,将他钉在了地上。其实应如是本来也没想着杀他,毕竟他杀了这么多上仙,拿了这么多修为,肯定是要抓回去好好审审的。奈何这个人实在是狡猾,业火又非一般人能抗住的,干脆就用冰叶锁住他好了,反正又没伤到要害,死不了。 寂和也没想到这应如是居然下手这么狠厉,一时没吃住痛,惨叫了出来。 血迹渗到剑身中段,顺着花纹攀援而上,把曼陀沙华染得鲜艳。 周围结阵的武官都是应如是的亲卫,两百多年来跟着她四处征战,看着应如是直接这么下手也没多惊讶,眼皮儿都没抬一下。 谢子和听着这声响,微微抬眼,看的却不是寂和,而是应如是的背影。 只听应如是在上方淡漠道:“寂和,威胁我这种事情是最愚蠢的,因为我有筹码而你没有。而我的筹码,就是你的命。你大可以试试能不能挣脱冰叶,相信我,这次就算是你们魔君亲自来了,也没这个机会救你出去。” 寂和躺在地上,慢慢狞笑了起来:“你们天界的人,好手段!还自称高贵,你们何尝又不是卑劣下流之徒,何尝不会用这些狠辣的手段!你们哪里就高贵了,哪里就比我魔族好了,凭什么我们就只能待在暗无天日的魔界,而你们,就能在那九重天上,肆意逍遥?!!!” 应如是闻言慢慢笑了起来,道:“我什么时候自称高贵了?什么时候说过魔界都是下流无耻之徒?又什么时候没有承认自己手段狠辣?寂和,这一切不过是你自己心里的卑微还有对他人的嫉妒,让你产生了臆测和遐想。” 应如是继续道:“上古神魔本同源,为何分化?不就是因为有一部分神守不住本心,为祸三界才终至堕魔么?然而就是因为那一批人堕魔了,所以他们的子孙万代都是魔族,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你以为,现在的魔,就一定是恶吗?现在的仙,就一定是正义吗?” “我承认,仙界确实有人对魔族心怀芥蒂。可我从小家里教的就是神魔本同源。我针对的从来不是魔族,而是心怀叵测之人。就比如,你。” 寂和大笑起来,状似疯魔,根本管不上腹部冰叶所带来的阵阵剧痛,嗤声道:“青渊侯府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个东西!哈哈哈……你以为你爹是个什么好东西吗?还他教?一千年前,他叫得最欢,哈哈啊……” 第51章 戛然而止的笑声被应如是按进了地里,她一字一句道:“没人教过你吗?当着别人的面骂他们的父母,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 闻言,寂和又埋着脑袋,在地里闷闷地笑出声来:“青渊侯,哈哈哈……,青渊侯到底是怎么教出你这种人的?哈哈哈……” 应如是觉得他话里有别的含义,松开手,让他把头抬起来,盯着他道:“你把话说清楚。” 寂和盯着她,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笑道:“当年,你那青渊侯可是最看不惯我们魔君的,隔三岔五就要教训他一顿。你们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应如是闻言,站起身来,缓缓道:“我记得那个时候,你们那个魔君隔三岔五就要闹一闹,骚扰一下边军……” 应如是还没说完,寂和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呸!要真是神魔本同源,仙界为什么还要在人魔交界处驻军?这不就是把我们当犯人看押吗?何谈平等尊重?” 应如是闻言嗤笑一声:“我们若不驻兵,我问你,魔族大军几日攻入人间?再几日攻上九重天?你是看不到自己的野心吗?是把自己的野心侵略美化成了正义、理所当然吗?再者,仙魔太平期间,仙界对魔族百姓可有过管束和制约?两族百姓之间还有商业贸易,这些你都看不到吗!” 寂和闻言眸中怒火愈加旺盛,应如是看着他,也觉得没必要再跟他浪费口舌,反正这种人,劝不了! 应如是转身欲走,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谢子和大喝一声:“侯爷!小心!” 应如是刚一转身准备闪开,寂和就拼着被冰叶撕烂身体的后果朝她扑了上来,满身业火,抱住她的腿,疯魔道:“左右都要死,侯爷为我陪葬可好?” 应如是下意识就想甩开他,可是业火之势太过凶猛,这寂和像是倾尽了全身的力量,瞬间就把她缠绕住了,她一时半会儿竟还挣脱不开! 火光之间,她突然看到一条一条火蛇顺着她的手臂,小腿,腰部,攀援而上! 应如是瞬间瞳孔骤缩! 寂和抱着她的腿,“桀桀”地笑着,他抬头望向应如是,眼底满是狡诈,得意,疯狂,恶劣! 应如是是想要逃的,她知道此时她是应该逃的。可她全身的肌肉像是有记忆一般,开始痉挛了起来,她使不上力,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但一定糟糕透了! 恐怖至极,恐慌至极! 谢子和看到应如是一动不动,整个人呆立在那里,一边向她冲去一边不停地大喊着她的名字,想把她喊醒过来。 亲卫立刻包围了上去,可业火是在是太强悍了,手刚一伸过去就被灼伤了,仙力也不管用,这样做除了白费这条命,什么用都没有! 火蛇绕着她的身体往上攀爬,和当年的梦境如出一辙,她无法挣脱,亦无力反抗,业火之力让她整个人都被烧得红彤彤的。要不是她本身有破晓寒傍身,此时,恐怕就化了! 她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整个人的意识开始混沌起来。 梦境,现实,梦境,现实,一帧一帧地穿插在她身上! 她觉得头顶的血液快爆开了,脖子上青筋毕现。她看到有条火蛇绕着她爬了上来,朝她张开了血盆大口,可她就是动不了,浑身都是僵硬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条火蛇对准她的脖子就一口咬了下去! “嗯……”她闷哼一声。 她很疼。很疼吗?比起当年,这个疼吗? 接着,一股灼热的气流顺着她的筋脉在全身流窜,冲的她头脑发昏,筋脉似是要涨破。 谢子和等一干人都对着寂和不遗余力地使用各种仙法,可那仙力却对他丝毫没有作用,那业火依然没有减弱,寂和依然是恶劣地笑着,直直地盯着应如是。 谢子和那一瞬间心慌冲到了顶端,明明就近在咫尺,怎么?怎么就是救不出来?!一个没注意,他就被业火炸开到了一边,一时间,竟有些爬不起来。 “应如是!” 阿月?应如是似乎听到了易清月的声音,慢慢转过头来。 她这一转过头来,谢子和才发现,应如是早已,泪流满面! 眼泪顺着她的腮边往下流,一滴一滴地融进这业火之中。 谢子和半躺在地上,顿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易清月几乎是直接闪到应如是的身边的,一掌上去直接像是要把寂和整个人打穿!冰叶还钉在他身上,刚刚又使用了极其旺盛的业火之力,此时的寂和完全承受不了这一掌,当下就往前一仆,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 火蛇慢慢松了口,应如是身上的火焰也慢慢熄灭了下来。 应如是眼里还含着泪,何时的泪呢?是过去的泪,还是现在的泪?是那个梦境里的泪,还是这个现实里的泪? 她头一歪,软了身子就倒了下去,易清月连忙接住她,把她揽在怀里。 应如是还半睁着眼睛,可瞳孔看起来却已经涣散了。 “应如是!” “应如是!” …… “谢子和!”易清月朝四周喊道,有些慌。 哪需要她喊,谢子和早就到了应如是身边,他的手不似平日里那般稳,微微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受了伤,还是因为心中有些慌张。 摸着她的脉搏,她的手,烫得吓人! 应如是眼睛又慢慢垂下去一点,易清月抱着她的脑袋安慰道:“没事啊,没事啊,当年你都没事,现在也肯定没事啊……”声音微微有些发紧。 可惜,应如是意识混沌,她听不到这些。 易清月看着谢子和紧锁着眉,问道:“怎么样了?她只是被咬了一口啊,被咬了一口应该没什么大事啊?只是被吓到了吧?” 她浑身都烫得像是刚从火炉子里捞出来的一样,易清月抱着她像抱了一块烙铁,可她依旧没有松手。 谢子和表面上和平时一样稳重,可眼底却隐藏着一些看不清的情绪。手上有条不紊地对应如是进行检查,语气却比平时急促起来,道:“寂和把他收集的那万年熔火之力都灌进了应如是的身体。” “什么?!!”易清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谢子和慎重道:“而且他还下了生死决,如果强行把熔火之力引出,应如是就会死,神形俱灭!” 易清月强忍情绪,迫着自己冷静下来,道:“朱缨已经去找云归君了,按理来说,应该快到了。云归君是上神,练的也是业火,他或许会有办法。” 谢子和点头,立刻伸手封住应如是周身穴位筋脉,至少,至少要保证她能撑到云归上神来,她可一定要活着,一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是回军营还是继续留在这里?”谢子和问道。 易清月道:“回军营!朱缨带着云归君肯定先到军营才会过来找我们,尽快!尽快找到云归君!” 易清月说着一把就把应如是抱了起来,要往外走。刚走到天坑出口,就有武官来禀报,说朱缨已经带着云归上神找来了。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易清月终于松下来一口气,身形晃了一下,不过,只一下,便稳住了。 “侯爷!”朱缨看到易清月怀里的应如是,整个人红通通的,一下子惊叫出声。 易清月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又将应如是抱进天坑,靠墙放了下来。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09-04 应如是对于痛苦的感触可能会比较病态,因为她曾经长期处在那个状态里面,离开久了,甚至会期待、或者享受,因为心里疼麻木了,生理上的疼才能把她拉回现实,告诉她,她还活着。因为对于很多痛苦的麻木,导致时间在她生命里的凝固,可能明明只有十几年的时间,对于她来说却比一辈子还要长久。 第39章 群山莲花之间,上神命格尹始 谢子和把无关人等都遣了出去,只留了两个守门的。云归君来到应如是身边,以神力探其额头。易清月着急问道:“云归君,如何?”云归微微皱眉,道:“下了生死决,万年的熔火之力取不出来。”“您也取不出来吗?”易清月几乎要被气哭了。云归摇头,淡声道:“这要看应如是自己的造化了。她大概,要飞升了。”“飞…升…?”易清月不理解:“应如是她自己说过,至少还有两三千年,她才会飞升。”“是,”云归点头:“但现在因为这上万年的修为,恐怕要提前了。”云归伸手向应如是的额头注入神力,应如是的灵域屏障虽强,现下又满身熔火之力乱窜,可也拦不住云归的上神之力。……应如是身处自身灵域当中,原来的一片寒冷天地竟漫起灼灼热气。她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这万年的熔火之力已经被那寂和炼了个七七八八,差不多有个七成都是业火,这是想要她死!“应如是!”云归君的声音陡然在灵域上空响起。“师父!”应如是立刻抬头呼应道。“你听好,”云归的声音不疾不徐,仍是往常那种语调,“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被他们的熔火之力熔噬,另一条便是你用破晓寒融了它们,突破破晓寒的最后一层。”应如是闻言,略一思索:“你是说……”“你的破晓寒已经炼到第八层了,我观你往日修习,这次可以搏一搏。破了这一层,融了它们的业火,你便有了上神之力,荣获上神之身。”“可我……”“只有这两条路,寂和给你下了生死诀,我也没办法取出来你体内的熔火之力。”应如是看着水面上渐渐倒影出来的火红的人影。“应如是,”云归继续道:“我待会儿会解开你周身被封住的穴位,到时候熔火之力会直接向你扑来,做好准备。往常你跟我怎么练的,这次就怎么把他们打回去。”“可是,云归君,这些人影是怎么回事,是那些死去的上仙元神吗?我如果就这么融了,岂不是……”跟邪术无异?“不是,那些人,他们早就已经死了!”云归君道,“跟你争斗的只是排外的仙力修为,不必心有忧虑… 第52章 谢子和把无关人等都遣了出去,只留了两个守门的。 云归君来到应如是身边,以神力探其额头。 易清月着急问道:“云归君,如何?” 云归微微皱眉,道:“下了生死决,万年的熔火之力取不出来。” “您也取不出来吗?”易清月几乎要被气哭了。 云归摇头,淡声道:“这要看应如是自己的造化了。她大概,要飞升了。” “飞…升…?”易清月不理解:“应如是她自己说过,至少还有两三千年,她才会飞升。” “是,”云归点头:“但现在因为这上万年的修为,恐怕要提前了。” 云归伸手向应如是的额头注入神力,应如是的灵域屏障虽强,现下又满身熔火之力乱窜,可也拦不住云归的上神之力。 …… 应如是身处自身灵域当中,原来的一片寒冷天地竟漫起灼灼热气。她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这万年的熔火之力已经被那寂和炼了个七七八八,差不多有个七成都是业火,这是想要她死! “应如是!” 云归君的声音陡然在灵域上空响起。 “师父!”应如是立刻抬头呼应道。 “你听好,”云归的声音不疾不徐,仍是往常那种语调,“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被他们的熔火之力熔噬,另一条便是你用破晓寒融了它们,突破破晓寒的最后一层。” 应如是闻言,略一思索:“你是说……” “你的破晓寒已经炼到第八层了,我观你往日修习,这次可以搏一搏。破了这一层,融了它们的业火,你便有了上神之力,荣获上神之身。” “可我……” “只有这两条路,寂和给你下了生死诀,我也没办法取出来你体内的熔火之力。” 应如是看着水面上渐渐倒影出来的火红的人影。 “应如是,”云归继续道:“我待会儿会解开你周身被封住的穴位,到时候熔火之力会直接向你扑来,做好准备。往常你跟我怎么练的,这次就怎么把他们打回去。” “可是,云归君,这些人影是怎么回事,是那些死去的上仙元神吗?我如果就这么融了,岂不是……”跟邪术无异? “不是,那些人,他们早就已经死了!”云归君道,“跟你争斗的只是排外的仙力修为,不必心有忧虑,只管去做。至于还没死的,你师父我自然能救!” “好!”应如是答应下来,眉眼冷冽,缓缓看向那些人影,那便是它们死我活! “应如是!”是易清月急急忙忙挤进来的声音。 “阿月!”应如是语气安抚,并不显得紧张。 “应如是,你有多大把握啊?” 应如是微一勾唇,眼里带着自嘲,淡声道:“一九开。” “九成?” “死。”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道:“怕吗?” “不怕。” “有什么遗憾吗?”听得出来那边已经在忍耐了。 “我还没死呢!”应如是笑道,随后认真道:“没有,我洒脱得很,没什么放不下的。” 那边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沉默了一会儿,只轻轻叹了一声:“好。”随后就没说话了。 云归君的声音又响起:“只是有一事你须得知晓,这一架,可能会毁掉你大半的灵域。” 应如是勾唇:“懂,飞升嘛,哪儿有那么容易。解开穴位吧,我准备好了。” 灵域里的温度渐渐升高,寒川融化,熔岩迸发,可见之处皆是熊熊火焰,连水面都不例外。 之前的清乐世界,彻底变成了熔火炼狱。 应如是嘴角划过一丝无奈的笑容,右手一翻,冰叶便到了手上。 多么盛大的一场斗戏啊,可惜了,无人赏! 满潭的熔火之中,渐渐显现出来二十几个身影,那二十几个上仙当真都是修的熔火之力! 现在再加上寂和的一身业火,几十股气流在她全身乱窜,难受极了! 应如是剑尖指向前方,那些没有意识的火人感受到前方的杀气,慢慢转过头来,“望”向应如是。 下一刻就向她扑了上来!仿佛她才是入侵者! 冷焰的蓝光和熔火、业火的火光烧成一团,噼里啪啦的声响中还带着爆破的声浪。 火蛇掺杂着这些人影向应如是席卷而来,应如是眼睛一扫,眼中隐隐泛着蓝焰,咬牙骂道:“你们这群畜牲,都欺负到我灵域里来了,真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随后那火蛇身下冷焰泛起,还未到应如是眼前就已经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应如是一剑就刺穿了一个火人,可那火人只是愣滞了一下,又继续挥舞起来。 应如是掠出一丈远,远离了他们,心里盘算着,果然和云归君说的一样,我只能用破晓寒融了他们,这些东西不是武器能杀死的,只能烧死! 应如是算着自己灵域里还剩下的仙力和修为,无奈地嗤笑一声:一九开,赌! 冰叶缩回她的手上,应如是闭上眼睛,沉下心来,元神与这灵域相互呼应。靠近应如是的业火已经被她周身气焰镇住。 有那么一瞬间,整个灵域如同死寂一般,安静至极。 下一刻,整个灵域爆发出极其纯净又强烈的光芒,几乎要掩盖住那业火的猩红。那火人似乎被这气浪激得疯狂了起来,丝毫不畏惧这蓝色的火光,蜂拥般的猛地朝里扑。 很快,还没被炼化的熔火之力就成了这蓝色火光的油料,只剩下那些个业火在与她抗争! 应如是慢慢睁开眼,眼神极其平静,或死,或生,那又怎么样? 她一步一步朝着那些业火的猩红走去:让这一切彻底结束吧! 她投身于那团业火之中,业火的力量几乎要烧得她元神破碎,可她还是强忍着这钻心的剧痛。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嗤笑着,往里走着,忽略了周身被燎烧的剧痛,整个人陷入麻木的痛感之中。 那一团业火似乎很兴奋,好似即将就能吞噬这个不自量力的元神,得到她的仙力,她的修为,然后就可以占据这具身体,重获新生! 可它忘了,这是在应如是的灵域里,就算是是死,那也是同归于尽,它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业火中央,一阵极其炽热的白光迸发出来…… …… 另一边,朱缨蹲在一旁,颤颤巍巍地握着应如是的手。才开始一阵极其炙热烫手,烧的朱缨有些承受不住。之后她体温慢慢降了下来,朱缨欢喜起来,对周围人道:“看!侯爷的身体没那么烫了,体温也在慢慢往下降了!是不是没事了!” 可没过一会儿,应如是就闷闷地咳了起来,人也没醒,几声咳嗽竟呛出一口血来。 她眉头紧紧拧着,呼吸沉重,似是痛苦,又似是哭泣。 朱缨一边哽咽着,一边抬手抖抖索索地用袖子给她擦嘴角上的血迹,嘴里低声嗫嚅道:“侯爷!侯爷……” …… 应如是仰面躺倒在灵域里几乎干涸的水面上,很疲惫,很困顿,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她看着自己这破烂不堪,摇摇欲坠的灵域,心想,自己这怕是活不成了。 爆了仙力,又爆了修为,留给自己的,可不就是死路一条么? 她仰面望着灵域上空,上空已经开始坍塌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黑色混沌裸露出来。 我也要归于混沌了吧,她想。 她闭上眼睛,表情安宁,像是随时都能接受自己的死亡一般,内心从未如此宁静,因为……因为她终于……终于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死了。 …… 谢子和垂眼望着地面,似是很怕看到什么,又似是在痛恨什么…… 易清月看着云归那依然镇定的形容,稍稍安慰自己道:她师父这么淡定,她应该没事…… 其实云归心里也不确定,他毕竟也没见过练破晓寒的神仙最终是怎么飞升的。可想着平时他这徒弟冷焰都练到最顶层了,业火都能过上几轮,只是差些修为才不能飞升而已,应当是没什么问题。 朱缨突然叫了起来:“小姐!!小姐!!” 朱缨转头向云归君哭着:“小姐怎么没有吐息了……” 闻言,周围的几人均是一怔。 云归立刻蹲身查看,只见应如是眉眼生霜,皮肤冰冷,稍一触碰,那冷霜就顺着皮肤蔓延上来。 朱缨双手紧紧握着应如是的手,急得直掉眼泪。可她渐渐有些握不住了,刺骨的寒冷从另一端传来,她手上也渐渐生出一层薄薄的霜。 明明只是手上传来的寒冷,可朱缨却觉得,那寒冷却像火焰一样要蔓延到她全身,要包裹到她全身。 易清月蹲下来,拿开朱缨紧紧握着的手,让她不要这样固执,不要这样……伤害自己,二人对视,一时无言。 谢子和想上来为她输送仙力,却被云归伸手挡下:“再等等。” 第53章 此时的应如是神色安宁,嘴角似乎还挂着一点浅浅的微笑,睡着了一般。全身被慢慢冰封起来,像是要将她隔绝到另一个世界。 寒气顺着她周身蔓延开来,整个天坑里都弥漫着她的仙泽,恍若极乐仙境。 折腾到现在,夜幕早已降临,天坑里只有昏昏暗暗的几束月光照射下来。应如是的脸庞在这几束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苍白,眉梢上的冰晶星星闪闪…… 易清月抬手轻轻撩上去她额边的碎发…… 一阵无声的叹息在这黑夜里悄悄蔓延…… 第40章 群山莲花之间,上神命格尹始 时间随着天坑崖壁上的水一点一滴地往下漏,滴滴答答的声音格外清晰,格外漫长。谢子和不甘心就这么等着,心思急转,开口道:“她是不是仙力外泄,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自己被冰封了?”云归点头,轻声叹道:“她这是自爆了修为和仙力,大概……是跟那团半成不成的业火和万年的修为同归于尽了。”他顿了一顿,道:“灵域坍塌,收不住仙力,任由它四散开来。这第一个冰封的,就是她自己。”“那怎么办?!”易清月语气不免急厉起来。“等等!”易清月话音还未落下,朱缨就突然喊道:“等等!”“小姐体温升上去了!”朱缨忍不住又握起应如是的手,急切地对易清月道:“真的,你摸摸。”易清月探上应如是的额头,果然,虽然依旧寒冷,但比起之前,要好得多!云归抬手用神力探其元神,只觉得四溢而出的仙力在慢慢往回收,刚刚蔓延出来的寒气似乎也受到牵引,回到了应如是身上。皎洁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应如是眉眼间的冷霜渐渐消散,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连水珠都不曾留下。她渐渐有了轻微的吐息,随着吐息平稳下来,应如是身上慢慢泛起一种极其纯净的淡蓝色光芒。这个光芒很柔和,看着不会伤人,甚至让人觉得很舒适。随后,应如是整个人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轻托着腰,腾空而起,而且越升越高!朱缨本来握着她的手,可见此情此景,她忍不住放开了手,随她而去。应如是就这样被托出了天坑,天坑上方太窄,随着应如是升高,渐渐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易清月连忙跑到外面空旷的地界儿,抬头看天,一眼就找到了那个淡蓝色人影。正慢慢往上升着,直到似与那一轮清月平齐,才堪堪停在了空中。远远看着,应如是的身子被慢慢扶正,那极其纯粹又泛着淡淡蓝光的火焰先是慢慢燃烧得旺盛,而后猛地从她身上震荡开来。身上的血迹、脏污也被一焕而净。霎时间,天光洞开!整个莲花堡像是单独沐浴着阳光在生长,一团又一团莲花状的冰焰在空中绽开。谢子和等一群人仰着头,眼中星星点点,似喜似泣,… 时间随着天坑崖壁上的水一点一滴地往下漏,滴滴答答的声音格外清晰,格外漫长。 谢子和不甘心就这么等着,心思急转,开口道:“她是不是仙力外泄,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自己被冰封了?” 云归点头,轻声叹道:“她这是自爆了修为和仙力,大概……是跟那团半成不成的业火和万年的修为同归于尽了。”他顿了一顿,道:“灵域坍塌,收不住仙力,任由它四散开来。这第一个冰封的,就是她自己。” “那怎么办?!”易清月语气不免急厉起来。 “等等!” 易清月话音还未落下,朱缨就突然喊道:“等等!” “小姐体温升上去了!”朱缨忍不住又握起应如是的手,急切地对易清月道:“真的,你摸摸。” 易清月探上应如是的额头,果然,虽然依旧寒冷,但比起之前,要好得多! 云归抬手用神力探其元神,只觉得四溢而出的仙力在慢慢往回收,刚刚蔓延出来的寒气似乎也受到牵引,回到了应如是身上。 皎洁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应如是眉眼间的冷霜渐渐消散,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连水珠都不曾留下。 她渐渐有了轻微的吐息,随着吐息平稳下来,应如是身上慢慢泛起一种极其纯净的淡蓝色光芒。这个光芒很柔和,看着不会伤人,甚至让人觉得很舒适。 随后,应如是整个人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轻托着腰,腾空而起,而且越升越高! 朱缨本来握着她的手,可见此情此景,她忍不住放开了手,随她而去。 应如是就这样被托出了天坑,天坑上方太窄,随着应如是升高,渐渐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易清月连忙跑到外面空旷的地界儿,抬头看天,一眼就找到了那个淡蓝色人影。正慢慢往上升着,直到似与那一轮清月平齐,才堪堪停在了空中。 远远看着,应如是的身子被慢慢扶正,那极其纯粹又泛着淡淡蓝光的火焰先是慢慢燃烧得旺盛,而后猛地从她身上震荡开来。身上的血迹、脏污也被一焕而净。 霎时间,天光洞开! 整个莲花堡像是单独沐浴着阳光在生长,一团又一团莲花状的冰焰在空中绽开。 谢子和等一群人仰着头,眼中星星点点,似喜似泣,都看呆了,只有云归仍是那副淡定的样子。 飞升么?谁还没经历过? 那淡蓝色的神泽不知弥漫了多远,神力也不知道在这天地间释放了多少。 只觉此方天地,神泽深厚,福海绵延。 …… 感受到那汹涌如浪潮般的神泽,灵族族长睁着那看不清的眼睛,朝着那耀眼的天光就颤颤巍巍地跪拜下去。他一跪下去,周围的下属也一齐跪下。灵族族长举手长揖,口中喃喃道:“恭迎上神,福泽天地,降我灵界!” 闻言,周围人神色震惊者有之,欢喜者有之,仰慕者有之,不解者亦有之。 但很快,都正色恭敬地叩拜下去:“恭迎上神,福泽天地,降我灵界!” “恭迎上神,福泽天地,降我灵界!” …… 九重天上,文武百官齐齐从凌霄殿里探出脑袋。 只见云端五彩霞光环绕,仙泽大盛。 这九重天的顶梁柱本就是上古的龙骨遗存所化,每逢什么天地间的大喜事,便会搅上一搅仙泽,翻上一翻龙气,以表示庆贺。是以,碰到上神诞生这种大事,更是兴奋的不得了,把九重天的仙泽都扬了起来了,龙气翻腾不绝。 九九八十一只彩翼鸟从下界直冲上来,绕着九重天肆意盘旋欢叫。 仙界所镇的九口神钟,无人自响,钟声长鸣,一圈一圈的声浪激得人头皮发麻,似是要直达下界,将这喜讯传遍三界! 天君带着文武百官走到殿外,摸着胡子,看着天空中盘旋的彩翼鸟,感慨道:“我仙界福泽深厚啊!” 不一会儿,立马有小星官来上报:“禀天君,灵界有上神现世!” “灵界?”灵界竟有人能修成上神?天君吩咐道:“去查,是谁飞升了,无论是灵界还是仙界,这都是我们天大的福气。” “诺!” 天君看着这霞光,心中甚是宽慰。近万年以来,天界都没有新的上神诞生,甚至还有上神陨落。而如今,又一位上神诞生,那天界的前途必定会是繁荣昌盛,和乐太平! …… 大厅外的一阵慌乱和议论声把应夫人引了出去:“吵吵嚷嚷地干什么呢?” “夫人,您看!”有胆子大的婢女上前来给应夫人指了一个方向。 应夫人抬眼望去,那霞光,那龙气,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飞升了? 这就飞升了吗? 她才一千两百岁!! 应夫人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隐隐泛起担忧。这霞光很漂亮,龙气也很壮观,可她总觉得这个是来催命的,来催她的命的! …… 魔界显然也有人感受到了。 琉璃灯火下,戚陌离靠着栏杆,瞧着外面,面容上看不出喜怒,像一尊伫立在那儿很久的石像,心道:是她么? …… 而在魔界的另一边,也有一个笑容缓缓勾起:小子,不错嘛! …… 天地间,灵光喧嚣,气泽翻涌,这莲花堡上空百年未曾平息过的狂风暴雪似是被这气势所震,竟慢慢偃旗息鼓。 …… 微风拂起的发丝轻轻刮在额前,神明似有所感,缓缓睁眼,俯瞰这世间。 没有骄傲也没有鄙夷,没有悲悯也没有淡漠,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这方天地…… …… 似是这场盛大的仪式终于结束,应如是终于得以被放开,托着她的力一松,她便缓缓掉落了下去。 “哎!怎么掉下去了?”易清月正看得眼中星光闪烁,一惊,连忙朝应如是掉落的方向跑去。 到的时候,应如是正站在原地,慢吞吞地抬起头,眉眼间略显疲惫。 待到易清月赶近,应如是望着她,轻轻一笑,好像在说,没事了,你看,我成功了。 随后两眼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第54章 易清月没想到这人说倒就倒,立刻上去架住,让她的下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托着她缓缓跪坐下去。 云归在一旁道:“没事,她只是太累了,休息几天就好。” 易清月转头,不解道:“这……这不是飞升了么?”她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神仙飞升,其间许多事情都不知道。 云归解释道:“神仙飞升,要散布不少神力,福泽天地,以示庆贺。而且她刚刚又重造了自己的灵域,估计耗费了不少精力,让她好好休息吧。” …… “报——” 一小仙官赶到凌霄殿,一掀衣摆,跪在殿中央,道:“禀报天君,已经查明了。此次飞升的上神,乃是小应侯——应如是!” 此言一出,云霄殿上议论声四起,纷纷杂杂: “她才多大?这就能飞升了?!” “小小年纪就能飞升成上神,前途不可估量啊!” 也有不少人向方青云道喜:“恭喜啊,方大人,家中有子如此,门楣光耀啊!” “你家的姑娘可真是不得了,当初见她就觉得气度不凡,如今,更是不凡啊!” …… 方青云笑得眯起了眼睛,可能都没听清别人在说什么,只管摸着下巴笑自己的,越想越开心,越想越骄傲。 …… 应如是眼睫微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上空的营帐顶,微微有些发懵。 “侯爷,您醒了。”谢子和正守在她身边,手上还缠着绷带。 “我怎么在这儿?”应如是慢慢坐了起来,转头问他。 她此刻才睡醒,皮肤比平时略显白皙,眉眼间墨色甚浓,再加上微微发懵,一张脸不苟言笑,倒显得有些撩人了。 谢子和微微错开视线,面上却仍是一片沉稳,道:“飞升之后,您已经昏睡三天了,我们现在还在灵界。” “三天?” “对,三天!”易清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一掀营帐走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应如是:“应大官人,您可真是不得了呢,倒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应如是随手把耳鬓的碎发拂上去,笑道:“真是对不住,让您老人家跟着担心!” 谢子和拱手道:“既然侯爷已经醒了,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应如是点头,扫了一眼他手上的伤,道:“多谢你了。” 谢子和轻轻摇头,淡淡道:“没帮上什么忙。” 应如是轻笑:“怎么会?”顿了顿,道:“你先好好养伤吧。” “诺!”随后就退出去了。 易清月走到她床边坐下,道:“没想到你居然还知道人家受伤是因为你啊?我还以为那个时候你整个人是混沌,没有意识的。” 应如是无奈地笑着,道:“是有些……混沌。不过,还没混沌到那个地步,就像是隔的有些远,看不清楚,也干预不了,只隐隐约约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易清月点头,随后问道:“你现在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应如是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道:“神清气爽,好得很!” 易清月一笑,往后半撑着身子,赞叹道:“我说,天君给你安排的这个医官真是不错,医术不错,人也不错。自己还受着伤呢,还早晚都来查看,怕你有个什么好歹。” 应如是一挑眉:“是么?” 易清月点头,语重心长道:“以后可要好好对人家,提拔提拔,封赏什么的,现在身为上神,大方一点啊!” “我何时不大方了?” “对,您最大方了。来,把药喝了。”说着易清月从旁边端起一碗药递到她眼前。 应如是先前以为这碗药是谢子和的,没想到居然是给她的! 身为一个武官,而且是一个很不错的武官,应如是平常很少生病,就算是受伤,也只是皮外伤,处理伤口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喝药。 这药看起来黑乎乎的,那味道直接把应如是熏的老远,应如是捏着鼻子道:“喝药干嘛?我好的很。”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09-04 易清月,一轮清月,没错,就是取的这个意思,至于为什么,我先留个悬念,整本书写完的时候,我会告诉大家。无奖竞猜:魔界另一个感受到应如是飞升的人是谁?哈哈哈,应该猜不到。/偷笑/ 第41章 浮生 易清月道:“谢医官说了,您虽然飞升了,可体内气息还没稳固。毕竟突然多了万年的修为,就算是上神,身体也会有些吃不消,把药喝了,有助于您尽快恢复神姿。”应如是皱着眉望着她。易清月突然一脸惊讶道:“不会吧,上神还怕喝药呢?”应如是淡定道:“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易清月道:“那怎么办呢?要不然我喊朱缨来,反正这几天都是她把药给你灌下去的。”应如是咋舌:“我已经喝了好几天了?”这种东西她居然还喝了好几天!易清月点头:“是啊,一天三顿,一顿不落,这是最后一顿了。”说着就把药碗塞到应如是手里,“别矫情了,醒了就自己喝。”应如是看着手里这碗药,深吸一口气,一口闷。很久都没喝过药了,应如是都不记得是个什么味儿。刚喝完,没什么感觉,这药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喝,不能接受;顿了一下,瞬间苦得应如是五官都皱了起来,忍着阵阵反上来的苦水,一脸嫌弃道:“这什么啊,我睡着的时候你们给我喂这种东西,我没吐吗?”“没有啊,说喝就喝了,灌得挺顺畅的。”易清月抱着手臂好笑地望着她,随后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一颗糖给她:“喏,知道苦,给你准备了糖。”应如是连忙拿过来,还不忘一句:“多谢。”“客气。”一碗药灌下去,应如是整个人都郁闷了,手搭在脑袋上,闭着眼睛坐在床上。虽然含在嘴里的糖在慢慢化开,可肚子里跟烧起来了一样,这药……确实不错!易清月捅了捅她,想转移她的注意力,道:“哎,不错嘛,一九开都赌赢了。”应如是睁眼转头看向她,一摊手:“运气好,没办法!”易清月瞧着刚刚被药苦到的人,一下子又开始嘚瑟起来,一拧她的手臂,笑骂道:“你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应如是笑了笑,那笑容有些牵强,道:“不过,这次,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叫破晓寒了。”“为什么?”“破晓寒,破而后立,不破不立。”“所以……”“死一次,自然就好了。”应如是淡淡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易清月静静地看着她,随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 易清月道:“谢医官说了,您虽然飞升了,可体内气息还没稳固。毕竟突然多了万年的修为,就算是上神,身体也会有些吃不消,把药喝了,有助于您尽快恢复神姿。” 应如是皱着眉望着她。 易清月突然一脸惊讶道:“不会吧,上神还怕喝药呢?” 应如是淡定道:“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 易清月道:“那怎么办呢?要不然我喊朱缨来,反正这几天都是她把药给你灌下去的。” 应如是咋舌:“我已经喝了好几天了?”这种东西她居然还喝了好几天! 易清月点头:“是啊,一天三顿,一顿不落,这是最后一顿了。”说着就把药碗塞到应如是手里,“别矫情了,醒了就自己喝。” 应如是看着手里这碗药,深吸一口气,一口闷。 很久都没喝过药了,应如是都不记得是个什么味儿。刚喝完,没什么感觉,这药也没想象中那么难喝,不能接受;顿了一下,瞬间苦得应如是五官都皱了起来,忍着阵阵反上来的苦水,一脸嫌弃道:“这什么啊,我睡着的时候你们给我喂这种东西,我没吐吗?” “没有啊,说喝就喝了,灌得挺顺畅的。”易清月抱着手臂好笑地望着她,随后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一颗糖给她:“喏,知道苦,给你准备了糖。” 应如是连忙拿过来,还不忘一句:“多谢。” “客气。” 一碗药灌下去,应如是整个人都郁闷了,手搭在脑袋上,闭着眼睛坐在床上。虽然含在嘴里的糖在慢慢化开,可肚子里跟烧起来了一样,这药……确实不错! 易清月捅了捅她,想转移她的注意力,道:“哎,不错嘛,一九开都赌赢了。” 应如是睁眼转头看向她,一摊手:“运气好,没办法!” 易清月瞧着刚刚被药苦到的人,一下子又开始嘚瑟起来,一拧她的手臂,笑骂道:“你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应如是笑了笑,那笑容有些牵强,道:“不过,这次,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叫破晓寒了。” “为什么?” “破晓寒,破而后立,不破不立。” “所以……” “死一次,自然就好了。”应如是淡淡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易清月静静地看着她,随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都过去了。你现在是上神了,以后那些个魑魅魍魉都伤不了你。” 应如是点头:“是啊,以后那些东西都伤不了我。” 第55章 易清月看着她,突然想起来什么,道:“你过两天大概还要回天都一趟。” “怎么了?” “您这不是新晋了上神么,加上又是天官儿,按理是要封王的。这不,天君知道了,召你回去受封。”易清月歪了歪头:“要我说,其实受不受封也没什么,反正贵为上神,受三界敬拜。你看云归君,是上神里唯一一个没有官职也不要封号的,还不是照样受青丘供奉,三界香火。某种程度上,上神比天君还要尊贵,你现在,是完全可以在他面前叫嚣的!”易清月得意洋洋地跟她说着这些。 “叫嚣?”应如是眼珠转了转,打趣道:“要不然你去,我给你当靠山。随你怎么样,我都给你担着……” 易清月挑眉看了她一眼,突然诡异地朝她一笑,下一刻伸手就去挠她的痒。 应如是本就是坐在床上的,活动空间有限,身手再好也无济于事,被易清月单方面压制,连连笑喊道:“对不起,我错了,真错了,哈哈哈……” 应如是躲得太厉害,脑袋在床边撞了一下,“啊!” 易清月立刻停手,脸色微变:“没事吧!” 还没等到应如是回答,易清月就发现自己多虑了,这点疼,算什么? 应如是趁着她停手的这个空挡,出手如电,翻身下床,鞋也没穿,反将一军。 易清月蜷缩着身子,忍着抑制不住的笑声,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应如是!你太狡猾了!” “兵不厌诈啊!阿月!” 两人笑闹成一团,左右也没别人,也不用管什么矜持不矜持,面子不面子的,玩儿就是了! …… 应如是既然已经醒了,云归自然就回青丘去了,这里的事情与他无关,他也不想掺和。 朱缨领命和其余人先回主军区报告主帅,留了几个亲卫来看守犯人,谢子和作为医官继续留下。 明日一早,应如是就会和易清月一起亲自押送寂和回天都复命。 傍晚,谢子和来到应如是的营帐给她看诊。 “侯爷身体已无大碍,这一飞升,手腕上的疤应当消失了,之前灵域上的裂痕应该也好了。还请侯爷自行探查一下灵域,如果裂痕还没好,我会尽量想办法。”谢子和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应如是闻言倒是稀奇:“你怎么知道我灵域上有裂痕?你应该不能探到我的灵域吧?”虽然谢子和给她看诊过这么多次,知道这事儿也不足为奇。可是作为一个武官,而且还是一个修为很不错的武官,灵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窥探的,起码就凭一个医官的修为,是绝对不可能的! 谢子和点头:“我自然是不能探到您的灵域,不过之前给您把脉的时候,察觉到了一丝外泄的仙力。只不过,下官医术不济,纵使知道也不能为您修复。”谢子和眼神略带一丝遗憾,他翻遍了医书也没能找到修补的办法,找不到办法就一直都没提这件事。 应如是淡淡地摇了摇头,道:“修补元神,除了上神没几个人能做到,又何必苛责自己。”顿了顿,叮嘱道:“我现在已无事,之前元神有损的事情不要往外说。” 谢子和点头:“自然。”应如是自己都没提过,自然不是能往外说的事。 应如是原本以为谢子和会继续追问下去怎么受的伤,正想着该如何回答他。结果就看见谢子和云淡风轻地收拾着药箱,什么也没多问。 应如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谢医官,怎么这次没问我怎么受的伤?” 谢子和闻言,手上微微顿了一顿,道:“侯爷不想说便不说,灵域受损,那说明元神也受到了损害。这必是之前受过不小的伤才会变成这样,只希望侯爷不要将那些伤太放在心上才好。” 应如是看着他,笑了一下,并未多言,只道:“来,把手伸出来。” 谢子和不明所以,伸出一只手。 应如是笑道:“那只受伤的,不是这只。” 谢子和微微一愣,像是知道她要干嘛了,道:“不用麻烦侯爷了。” 应如是笑了一声,打趣道:“跟我还这么客气,我哪次受伤不是你照料的。现在我也终于有这个荣幸来照料照料谢医官您啦!” 见状,谢子和也不再推脱,伸出了右手,应如是掌心覆在伤口上,微微露出一点淡蓝色光芒,没一会儿,她道:“好啦。这样即使是业火也不会留下疤。” 谢子和拆开绷带,果然,新的肌肤已经长了出来,完好如初,拱手道:“多谢侯爷!” 应如是摆摆手:“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应如是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寂和还活着吧?他受了我一剑,又没剩多少修为,没死吧?” 应如是醒后,易清月把事情都安排完了,只告诉应如是明天回天都,其他的不用她管,好好养身体就是。是以,应如是不大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侯爷放心,我在,他死不了。” “哦,还有一事,”应如是突然想起来:“这次魔界有人过来救他吗?” 谢子和摇头:“易将军和族长他们把消息都按下来了,没几个人知道我们抓了寂和。况且,这几天云归上神坐镇,自然能保安全。” 应如是点头,表示很同意他们的做法,接着道:“反正你都留下来了,明天跟着我们一起回天都吧。” “诺。” …… 众人与灵族族长道了别,就准备上路了。 灵族族长哪敢受应如是的礼,连忙躬身道:“上神客气了。” 应如是也没说什么,微一点头,转身一挥手,就带着众人直上九重天。 灵族族长看着应如是一众人远去的身影,啧啧道:“不愧是上神啊,三界来去自如,天险也不过是转瞬之间……” 南天门的守卫大老远就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身影朝这边来,还道是哪位上神,等走近一看,就是最近飞升的那一个! 抬手行军礼,齐声问候道:“上神!” 应如是略一点头,道:“我已将人犯带上来,天君可交代过关押在哪里。” 一人道:“自然,上神请随我这边来。” 这天将先把应如是带到了藏书阁,恭敬道:“天君说,上神回来以后先去见他一面,人犯我等自会带去天牢关押,不劳上神亲自去。” 应如是转头看向易清月,易清月道:“你快去吧,都到九重天上了,还有谁能把他抢走不成?” 应如是点头,看了一眼寂和,他的元神被仙法封住了,现在处于沉睡状态,不然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有得他们受的。 第42章 浮生 进了藏书阁,应如是拱手道:“天君。”天君看着她,笑道:“如今已经飞升成上神了,这些礼,就不必了。”应如是微一点头,道:“是。”“叫你过来是想看看你,现在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我听上报的人说,寂和把那万年熔火之力强行灌入你的体内,这才导致你提前飞升。”“谢医官已经瞧过了,没什么大碍。”应如是略一沉吟,道:“天君,我觉得此事有蹊跷。”“何以见得?”“那寂和把熔火之力炼了个七七八八,基本上就算是他自己的东西了。虽然他被我用冰叶禁锢,但是对于一个拥有业火且还有万年修为的人来说,完全可以找个机会逃出去,说不定还有生还的希望,他这样狡猾的人,应当不会想着寻死才对。”“你是说……”天君渐渐皱起眉头,表情微凝。“他为何要把辛辛苦苦收集起来的修为全都灌入我的身体里?这样行事,不亚于同归于尽,没有一方能拿到好处。我觉得……或许另有所图。”天君负着手在藏书阁里踱起歩来,道:“寂和是魔君心腹之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他收集修为,诛杀上仙,应当也跟那位魔君脱不了干系。我会去一封信给魔君,若真是如此,少不得要边军辛苦一下。”应如是点头,随后道:“寂和那边,需要他供出什么吗?”天君摆了摆手,道:“能问就问,问不到就算了,他的话,并没有什么份量。”应如是想了想,道:“手下都这样……那魔君当更是一个狡猾的人物,应该不会承认这件事。”天君心中早已了然,径直坐到桌案前,平静道:“当然不会承认。不过,最起码,得给外面有个交代。他承认,那便是仙魔两界的恩怨;不承认,寂和就会是那个牺牲品。”应如是听到此处,抬眸看向他,心中冷笑,这天君分明只想要个结果而已,真相是什么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对吧!天君看着应如是似是平淡无波的表情,似笑非笑道:“上神可是失望了?”应如是明知故问:“我失望什么?”“失望我只求结果,不要真相。”应如是只淡淡地看着他,没答话。“应如是,做君主呢,要考虑很多事情。… 进了藏书阁,应如是拱手道:“天君。” 天君看着她,笑道:“如今已经飞升成上神了,这些礼,就不必了。” 应如是微一点头,道:“是。” 第56章 “叫你过来是想看看你,现在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我听上报的人说,寂和把那万年熔火之力强行灌入你的体内,这才导致你提前飞升。” “谢医官已经瞧过了,没什么大碍。”应如是略一沉吟,道:“天君,我觉得此事有蹊跷。” “何以见得?” “那寂和把熔火之力炼了个七七八八,基本上就算是他自己的东西了。虽然他被我用冰叶禁锢,但是对于一个拥有业火且还有万年修为的人来说,完全可以找个机会逃出去,说不定还有生还的希望,他这样狡猾的人,应当不会想着寻死才对。” “你是说……”天君渐渐皱起眉头,表情微凝。 “他为何要把辛辛苦苦收集起来的修为全都灌入我的身体里?这样行事,不亚于同归于尽,没有一方能拿到好处。我觉得……或许另有所图。” 天君负着手在藏书阁里踱起歩来,道:“寂和是魔君心腹之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他收集修为,诛杀上仙,应当也跟那位魔君脱不了干系。我会去一封信给魔君,若真是如此,少不得要边军辛苦一下。” 应如是点头,随后道:“寂和那边,需要他供出什么吗?” 天君摆了摆手,道:“能问就问,问不到就算了,他的话,并没有什么份量。” 应如是想了想,道:“手下都这样……那魔君当更是一个狡猾的人物,应该不会承认这件事。” 天君心中早已了然,径直坐到桌案前,平静道:“当然不会承认。不过,最起码,得给外面有个交代。他承认,那便是仙魔两界的恩怨;不承认,寂和就会是那个牺牲品。” 应如是听到此处,抬眸看向他,心中冷笑,这天君分明只想要个结果而已,真相是什么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对吧! 天君看着应如是似是平淡无波的表情,似笑非笑道:“上神可是失望了?” 应如是明知故问:“我失望什么?” “失望我只求结果,不要真相。” 应如是只淡淡地看着他,没答话。 “应如是,做君主呢,要考虑很多事情。我问你,若是魔君承认这件事,会发生什么?” “大概会打上一场。” “那他要是不承认呢?” “寂和,死。”应如是顿了顿,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战争会让更多人牺牲;避免不必要的战争可以减少伤亡,让三界维系更加长久的太平。可若是如此,魔界岂不会更加肆无忌惮!诛杀上仙,只要魔君不承认,那他就没有错,只用付出些许人的代价而已!” “所以这便是第二件事。”天君从一堆折子中拿出一本递给应如是,道:“你看看。” 应如是翻开一看,是关于收复寅金族一事,这是几位心腹大臣联名上书,纷纷对此表示同意。 天君道:“寅金族是魔族五大家族之一,只要他肯投靠仙界,我仙界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他们壮大起来。” “景风虽被尊称为魔君,可说到底也不过是赤焰族族长而已。只因他为上神,一人之力能抵十万魔军,这才使得底下人又敬又怕,不敢招惹他,只能顺从他。” “魔族五大家族,赤焰、寅金、未水、辰木、卯土,原本各自为政,赤焰族当初仗着家大室大,对其他家族不停地实施打压,吞并。现在的那几个族长几乎都可以说是被扶植起来的傀儡,受制于他,无法反抗,也不敢反抗。” “如今有人不想被他裹挟,主动投靠我们,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寅金族只要壮大起来,有足够的实力让其他家族迷途知返,就能够与赤焰族分庭抗礼,相互制约。到时候他们忙着窝里斗,哪有空再来骚扰天界?” 末了,又添了一句:“朝政上互相制约,也是一种维系太平的法子。” 应如是听完,心道,果真是个老狐狸,还‘维系太平’,不过,这种表面功夫挺没意思的。 应如是想了想,随后问道:“那如果壮大起来之后,寅金族族长成为下一个魔君怎么办?” 天君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没飞升之前,我确实有所顾虑。不过,现如今,应当是没什么顾虑了。” 应如是无甚诚意地笑了一声,道:“您未免……也太信任我了。” 天君把写废了的一张纸顺手丢到一旁,道:“不是信任你,是信任青渊候和云归君。有你驻守在人魔交界处,我放心。” 应如是并未回答这句话,只道:“我回人魔交界处以后,就会和戚陌离联系,时机成熟,我就会安排动手。” 天君点头:“你安排就好,不过,行事须得隐蔽。在未达到目的之前,要是被景风发现,少不得要打一场,说不定就前功尽弃了。” 应如是点头:“明白。滤昼” 天君顿了一顿手上的动作,随后看着她道:“为防万一,你亲自去。” 这件事情不算小,应如是本来就打算亲自去,闻言愣了一下,看向天君,不知为何亲自叮嘱一遍。 天君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应如是随即恍然,帮戚陌离夺取族中政权,少不得要厮杀一番,再从上到下清洗一遍,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身为上神不好直接插手,毕竟有违身份了。可又正是因为上神插手,这件事才不会有仙界的痕迹! 天君这是想提醒她:只有上神之力,才能抹去仙气,甚至伪造魔气,让外人看来,这不过就只是家族内斗而已,让人根本抓不到把柄! 果然是上位者! 应如是心里微微泛起冷意,这天君也算不上是个什么好人,我要不然还是跟着云归君一起去隐居吧! 天君似乎感觉到她有些犹豫,道:“你要是觉得有违身份,那……” 应如是心下有自己的考量,平淡道:“不必,我亲自去。” 天君点头,站起身,轻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把一件重要的事情解决完了,正想说下一件事,却听应如是道:“这件事情做完之后呢?应该怎么善后?” 天君眉头微皱,怎么善后?这还需要他说吗? “当然是派兵私下驻守了。” 应如是默了一会儿,道:“我并不希望只是去收复寅金族,神魔本同源,而今的魔族也并非是上古的魔族。” “你的意思是?” “这件事情,只能算是合作关系,而不是君臣关系。若都只为臣服于某人而得到庇佑,戚陌离不会找我。所谓的维系太平,并非是长久的法子,我更希望的是真正的太平,一劳永逸。”应如是顿了顿,继续道:“魔族的子民亦是子民,若是这样,他们无异于寄人篱下,早晚都会有反抗的人。” 天君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道:“你这话……你爷爷也说过。”天君翻了翻手上的卷册,末了,道:“罢了,还真是一家人,你自己看着办吧!只一条,他们不能毁坏盟约,更不能与天族为敌。” “当然。” 天君把手上卷册放到一旁,道:“那你回去准备明天的册封大典吧,事务还挺繁多的。哦,给你新划的王府在天都主道旁,跟武平侯府在一块儿。” 应如是闻言,并无多余表示,只微微点头,随后就走出去了。 …… 应如是抱着手臂走在路上,出了天宫就隐了行迹,她不想太多人看到她,就想自己图个清净,她习惯,一个人。 临走之前有个小仙官给她看了册封大典的流程,以及封号什么之类的。 崇安王。 应如是想到这个封号就觉得好笑,怎么,天君是想借着这个封号,保佑天界风调雨顺么? 应如是微微闭了闭眼睛,又睁开。 崇安王,崇安…… 可是崇安王手上沾了不少血啊,干过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儿啊,这还算崇安吗? 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应如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本来觉得没什么,天君这么一提醒,反而觉得自己被当刀使了。 ……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应府。 又换回原来的牌子了。 应如是封了封号,有了新的地位,不再是承袭青渊候爵位的小应候,自然,要独立出去,独立立殿——崇安王府。 应如是显了身形,走向应府大门,里面立刻有眼尖的下人赶了上来,欣喜道:“小姐回来了!” 应如是点头微笑,刚刚还在苦恼的事情被这一句话一扫而空。 旁边立刻有人提醒她道:“老婆子,小姐现在是上神,怎么还能称小姐?!” 那婆子似是一惊,立刻反应过来:“哦哦哦,对。上神!” 应如是摆摆手,笑道:“在家里,你们就继续叫小姐吧,左右都不是外人。” 那婆子眯着眼睛笑着,手里还拿着扫把,看起来老实敦厚,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答应下来:“好。” 随即道:“夫人和大人都已经在等着您了,快去吧!” 第57章 应如是略一点头,道:“好。” 应夫人等在大厅里,看到应如是全须全尾地站在她跟前,她心里才勉强放下了什么东西。 应如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母君。” 应夫人上前把她拉进来,微微抿着嘴,打量着她,像是想说什么又没能说出口。 应如是心中早已预判,淡声道:“我没事的。” 应夫人仿佛在安慰自己似的,低声道:“没事就好……” 应如是垂眼看着她,她已经比她母亲高出小半个头了。 她的母亲看起来依旧很年轻,就像凡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平时又十分注重打扮,保养,显得比同龄人更有气度和风采。 其实,她心里是为自己的母亲感到骄傲的,只不过,恐怕对方并不这么想。 “你爹有公事,被叫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坐一会儿,我让人给你拿吃的。你刚飞升,肯定还不是很适应……”一边说着,一边就胡乱出去了。 应如是猜想,天君不会把寂和强灌我修为的事昭告天下了吧? 可应夫人要是知道这事儿,居然没有上来骂她一顿,倒把应如是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是为她飞升上神喜极而泣?还是为她多年谋划功亏一篑而难过? 一家人用过晚饭,倒还是和谐平静,应夫人表现也很正常。 方青云时不时跟应如是搭几句话,聊几句朝堂上的事。也还叮嘱她,身为上神,要注重自己的身份,不要跟做上仙的时候一样随意,要时刻谨记自己身份和肩上的责任。 应如是看着应夫人,心道:是我感觉错了么? 随后就听到应夫人啪的一声搁了筷子,道:“你还有完没完了,吃个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方青云义正言辞道:“我这是在教她,不能失了上神的风度。” 应夫人无语地看向他:“她需要你教?你混了这么多年都还没自己的女儿官位高,你好意思吗?” 方青云奇道:“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女儿,我骄傲啊!”随后转头向应如是抛了个眼神:“你说,是吧!” 应如是立刻回应,附和点头。 应夫人瞪了方青云一眼,方青云甘之如饴地受了。应如是只笑笑没说话。 第43章 浮生 晚上,应夫人到应如是的房里,给她送来明天册封大典要穿的礼服,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疼吗?”“嗯?”应如是没明白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应夫人并不看她,只是低头整理着礼服,好似随意道:“飞升上神,疼吗?”应如是默了一瞬,道:“还好,不疼。”没有当年疼。应夫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也听不清情绪,应如是只听到一句:“怎么会不疼呢……傻丫头,你知道什么是疼吗?”应如是微微一勾唇,随口回道:“大约是……不知道吧。”应夫人抬头,认真嘱咐道:“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什么委屈,都要跟家里头说,不要自己一个人往上冲。就算你现在是上神,那也是我应府的女儿,扛不住的不要硬抗,听到没有?!”应如是对这莫名而来的关心感到奇怪,嘴上还是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应如是了,这些个关心和询问都来的太晚了。……应如是站在凌霄殿中央,平视前方,眼神淡淡,听着那宣诏的小仙官抑扬顿挫地念着:“应如是,年一千二百零二岁,于成元君四千一百二十二年,晋上神,封崇安王。享我仙界尊神荣耀,受三界香火,仙家信仰……”诏毕,百官参拜。应如是身着礼袍,玉冠束发,岿然立于天地之间…………崇安王府,应如是去看过一眼,跟应府差不多的制式,不过新一点,更加气派一点儿。毕竟这个青渊候府是好几千年前建的,老一点,旧一点也很正常。崇安王府里目前只有洒扫的下人,应如是自己的东西也还没从应府搬过来。说起这个,应如是想着,干脆就不搬了,再置办一套算了,来来回回的麻烦。而且,她目前又不在天都常住,也就偶尔回来一趟,大部分时间,崇安王府只能算是个摆设而已。应如是册封大典头一天,就有不少仙家往王府里送来了各种奇珍异宝。当时崇安王府的小管家问她放在哪,应如是随口答了一句,随便。是以,她刚进大堂就看到了堆得和小山一般高的礼品,还有……还有一队长相甚为不错的姑娘?!应… 晚上,应夫人到应如是的房里,给她送来明天册封大典要穿的礼服,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疼吗?” “嗯?”应如是没明白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应夫人并不看她,只是低头整理着礼服,好似随意道:“飞升上神,疼吗?” 应如是默了一瞬,道:“还好,不疼。” 没有当年疼。 应夫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也听不清情绪,应如是只听到一句:“怎么会不疼呢……傻丫头,你知道什么是疼吗?” 应如是微微一勾唇,随口回道:“大约是……不知道吧。” 应夫人抬头,认真嘱咐道:“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什么委屈,都要跟家里头说,不要自己一个人往上冲。就算你现在是上神,那也是我应府的女儿,扛不住的不要硬抗,听到没有?!” 应如是对这莫名而来的关心感到奇怪,嘴上还是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可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应如是了,这些个关心和询问都来的太晚了。 …… 应如是站在凌霄殿中央,平视前方,眼神淡淡,听着那宣诏的小仙官抑扬顿挫地念着: “应如是,年一千二百零二岁,于成元君四千一百二十二年,晋上神,封崇安王。享我仙界尊神荣耀,受三界香火,仙家信仰……” 诏毕,百官参拜。 应如是身着礼袍,玉冠束发,岿然立于天地之间…… …… 崇安王府,应如是去看过一眼,跟应府差不多的制式,不过新一点,更加气派一点儿。毕竟这个青渊候府是好几千年前建的,老一点,旧一点也很正常。 崇安王府里目前只有洒扫的下人,应如是自己的东西也还没从应府搬过来。说起这个,应如是想着,干脆就不搬了,再置办一套算了,来来回回的麻烦。而且,她目前又不在天都常住,也就偶尔回来一趟,大部分时间,崇安王府只能算是个摆设而已。 应如是册封大典头一天,就有不少仙家往王府里送来了各种奇珍异宝。当时崇安王府的小管家问她放在哪,应如是随口答了一句,随便。 是以,她刚进大堂就看到了堆得和小山一般高的礼品,还有……还有一队长相甚为不错的姑娘?! 应如是叫来管家,问道:“礼品就算了,这一列队的人是怎么回事?” 管家恭敬道:“殿下,这是东海一族送上来的,说是可以给您……”,这管家略有些犹豫:“给您做……侍妾。” 应如是微一挑眉,抱起了手臂,心道:呵呵,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这东海龙王是不知道上神封号的含义吗?女上神封王,男上神封侯,一直以来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他们龙族不也有自己的上神吗?澜沧王海宣,不就是一位女将军吗?还送我侍妾…… 正在应如是胡思乱想这当,易清月抱着礼物姗姗来迟。看着这堆成小山一样的礼物,又看了看自己拎着的盒子,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还缺吗?不缺就算了……” 应如是一把把她的礼物抓过来,笑道:“缺,缺你的!” 易清月站在应如是身旁,看着这一队有各种风格、打扮得花红柳绿的姑娘,眨了眨眼睛,又望向应如是。 应如是看向她,无奈道:“嗯,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易清月先是一怔,随后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那您要不然就收入囊中吧,别辜负了人家一番好意,哈哈哈……” “你……”应如是无语道,随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想多说什么了。这能说什么?! 应如是让这些姑娘们先下去休息,之后再做打算。 这一列队的姑娘走出去的时候还挨个儿给应如是矮身行礼,应如是颇有君子风范,点头回礼。末了,还有几个朝她抛来媚眼,应如是一律当做没看见,错过目光。 易清月都瞧在眼里,待这些姑娘都走后,拍了拍她的肩,揶揄道:“上神风范,在下实在是佩服。” 应如是转过头,挂上了一个假笑:“你要是喜欢,要不然你把她们都带回家?” 易清月连忙摆手,笑道:“消受不起,消受不起……” “既然你来了,那你帮我想想,这些姑娘应该怎么办?” 易清月摸了摸下巴,道:“嗯……难不成让人当洒扫丫头?可这岂不是可惜了人家姑娘的花容月貌?” 应如是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思索道:“是呢,可惜了……要不然……跟着我去练兵?不行不行,她们一看就不适合在人魔交界处摸爬滚打,还是别难为人家了。” 第58章 随后转头望向管家:“这能送回去吗?” 小管家为难道:“这……这小的也不知道啊!应该……应该不能吧?” 应如是弹了弹手指,考虑了一下,道:“这样,这些姑娘要是想留下就留下,反正王府我应该也不会经常回来,养养花,跳跳舞,唱唱歌也挺好,不至于让王府里太寂寞。要是想在天都里找个人家嫁了,也可以,到时候随一份嫁妆就行了。” 那小管家听到应如是如此大方,眼睛顿时就亮了,这可是跟了一个好主子!忙道:“诺!” 易清月在一旁感叹道:“真好!” “好什么?” “有你这样一个主子,真好。还有嫁妆可以拿。” “放心,你到时候要是想嫁人了,我也给你随一份,包您满意!嗯!”应如是诚意满满地说道。 易清月看着她这傲娇的表情,顿时就想逗她一下,道:“姐姐,我觉得你应该会在我前面出嫁。” 应如是回道:“别想了,我肯定比你晚。” “为什么?” 应如是理所当然地答道:“我这个人,明显不是很适合婚嫁这种事。” “哦?”易清月一挑眉,明显不信她的鬼话。 “算了算了,这种事还早,我们来拆礼物吧!我从来都没收到过这么多礼物。”应如是站起来,掸了掸袍子,朝那一堆小山走去。 易清月点点头,也跟过去看。 应如是虽然贵为上神之后,之前也有不少人想给她送礼,但是应夫人对她管教很严,从不让她收外人的东西,是以,应如是还真是第一次见到送给她的这么多礼物,颇为好奇。 “这是什么?” 小管家在一旁解释道:“这是李文官送来的千年冰翡翠,说是让您做些小玩意儿玩玩。” “哦。”应如是把它丢进盒子,随手放在了一边。管家伸手过去把它扶正,免得掉下去了。应如是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把手里东西放好。 “这又是什么?好奇怪的……首饰?” “奇怪?”小管家不理解道:“不会啊,这就是一些贵族饰品。” “是吗?我怎么没见过还有这种样式的?” 易清月见状,在一旁打趣道:“你呀,跟你母君完全就是反的。你母亲是如数家珍,你是充耳不闻。这是近些年来新出现的款式,经常被拿来彰显身份地位,格调雅趣什么的,除了那爱攀比的那几家也没几个会戴,更别提你这种根本就不关心这种东西的人了。” 应如是微一挑眉,也懒得多问:“来,接着看。” 这继续翻下去,不是珠宝首饰,就是什么名贵补品,或者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说是稀奇古怪,可听完解释以后,就感觉跟青渊侯自己私藏的完全没有可比性,倒是有些无聊了。 应如是拿起下一个小盒子,想打开,却发现怎么都开不了。仔细一看,这盒子上居然还上了仙力,封住了。应如是右手往上一覆,解开这仙法,心道,什么东西,还要用仙术封着? 打开一看,盒子里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珠子里燃烧着猩红的业火。 应如是一挑眉,几个意思? 易清月凑过来看,奇道:“这是业火吗?云归君送来的?” 应如是拿起来握在手里,感受了一下,道:“不是云归君的气泽,但这业火却跟云归君有得一拼。是正儿八经的业火,跟寂和的那种不一样。” 易清月从她手里拿过来,细细观察着。 应如是从盒子里还找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藏海珠者,可覆天地。 易清月道:“是‘藏海珠’,还是‘海珠’,这人怎么写得这么模糊?” 应如是道:“应该是‘藏海珠’吧,‘可覆天地’嘛,应该就是说这颗珠子有很强大的力量。” “是吗?”易清月拿手里颠了颠,除了中心一团业火让这珠子温度稍高些,感受不到什么强大的力量啊? 应如是看着她拨弄这颗珠子,道:“我探查过了,确实就只有中间那团火焰,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这是几个意思?” “不懂,可能有人想给我提个醒吧!大概……是那位魔君。”随后话锋一转,道:“我说这天都的守卫真是应该好好加强一下,说混进来就混进来了。” 易清月一摊手:“上神,你考虑一下普通上仙好不好,真的拦不住!” 应如是干笑一声:“哈,我忘了。” 上神三界来去自如,又岂是上仙拦得住的?不过,天都守卫森严,量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要不然还没等出九重天,就会被十万天兵包围。而且两位上神都在人魔交界处,他要是敢做什么,怕是就回不去魔界了,这,才是威慑! 易清月把珠子还给她,应如是拿回来看了一眼,也丢回盒子里了。 管它什么东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最后的一个盒子包装得很不起眼,应如是打开绳结,拆开一看,是一串佛珠,每一颗都雕上了莲花花纹。应如是拿起来看了看,道:“嗯,木雕不错,还挺好看的。” 突然她闻到了了一股细细的药香,其中还掺杂着其他的香味:“阿月,你闻闻,这是什么香味儿?我分不出来。” 易清月凑近一闻,道:“药香?” “这我知道,还有其他的香味。” 易清月又嗅了嗅,恍然:“这不是沉香么?应该是沉香木浸到药汤里,泡上个一段时间,再做成的佛珠串,还挺用心的。”随后从应如是手里接过来,拿在手里摸了摸,道:“这沉香的材质还挺好,比我家用的还要好上一些。听说,越好的沉香木泡药汤,功效越好。” “是吗?” 易清月点点头。 那小管家在一旁,卷录都快翻得冒起烟了,才终于找到这个礼物的出处,解释道:“这是谢子和医官的贺礼,一串沉香手链。” 应如是闻言,恍然:“怪不得会有一股药香,很符合他的老本行啊。那这一盒我要好好收着了,免得他到时候问起来,闹出尴尬就不好了。” 随后应如是转头看向易清月,狡黠一笑,道:“最后,就来拆你的礼物了。” 易清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让我来看看你送了什么好东西……”应如是打开一看,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转头对她笑道:“这不是上次我们逛人间的时候看的刺绣图样嘛?” “是啊!你当时不是看了很久吗?”易清月笑道:“知道你喜欢,却又怕没时间绣这个东西,辜负它了,所以当时才没买。不过要我说,喜欢就买了呗,没时间绣就慢慢来,总有一天会绣完的。就算是上神,也还是要留下几个爱好的。” 应如是笑道:“好,那听你的。真是多谢你了。” “客气。” 应如是拿着谢子和和易清月的礼物回到自己的主寝,其他的东西都让管家派人收到崇安王府的财库里去了,正好还什么东西都没有,拿来充实一下。 应如是看着盒子里的丝帛和针线,慢慢笑了起来。把盒子里的绣绷套了上去,随后拿起那绣花针,心道:不知道这握惯了兵器的手,还拿不拿得起这绣花针! 还是好几百年以前,应夫人特别热衷于自己裁缝衣服,她做,应如是就在一旁看。看着看着自己就上手了,大概确实是天资使然,应如是上手特别快,而且做得还挺不错! 有那么一段时间,应如是天天埋头在木雕,泥塑,还有刺绣上,她觉得这些需要专注于细节的东西特别好玩儿,特别有吸引力,往往一坐一整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还好,还没忘。” 几百年以来一直专注于武修方面的应如是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碰过这东西了。现在拿起这根绣花针,像是福至心灵一般,抿了抿线头,穿针走线,随后跟着丝帛上画好的图案就开始认真地一针一线绣了起来! 桌子上的烛火照着应如是专注的神情,也照着应如是眼底的那一丝温柔,像是看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碰着一杯酒,聊着几句话,话不多,却是对彼此的心意一清二楚。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11-18 藏(cang,第二声)海珠,寓意着藏着如海一般无穷力量的珠子。 第44章 浮生 “崇安王殿下,易将军说请您亲自去一趟天牢。”应如是闻言,从卷册里微微抬起头。那小将继续道:“那寂和死活都不肯透露什么,还咬定此事与魔君无关。今日还想畏罪自杀,已经被易将军拦下了。”应如是闻言把手中卷册一合,奇道:“自杀?他会想着自杀?算了,带路吧。”“诺。”说着,小将站起身,要为应如是引路:“殿下,请。”身着白甲的将士在前面引路,带着应如是进入了那八面不透风的铜墙铁壁。天牢里的烛光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摇摆不定,明明灭灭。尖叫声,哭喊声,发疯声像是被包裹在这个建筑里,却又显得格外空旷,没有实感,好似被那无尽的黑暗吞噬,只留独自疯狂。走道两旁的军士站得笔直,似乎习惯于这样的环境,对周遭一切不值得关注的声音充耳不闻,只在自己的职位上尽职尽责。在外界的传闻里,天界的天牢关着的都是作恶多端的魔族。但实际上,真正关着的魔族没几个,且因为两族之间复杂的关系,这些魔族除了有些实在罪无可恕的,其它的一般都会移交给魔族自行处置。在这里,关着的大多都是——天族上仙。或修习邪术,或走火入魔,或杀人肆虐,无一不是罪大恶极。除了神仙,还有一些四处为祸的凶兽。再者,就是万年前就一直被封印着的神秘,不为人知的恐怖……是神仙也是神兽,可那又怎样?本心不守,照样比万年前的魔族来得更加恐怖!这些误入歧途的神仙神兽最多只能说一句——疯了,还不能称之为——堕魔。因为堕魔只对于神,而仙,能力不足,堕不了魔。严重者被心魔吞噬理智,最后卡在那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自我折磨。如果有哪一家族里出现了这样一个上仙,那绝对是奇耻大辱,简直可以打下十八层地狱了:魔族之所以为魔,是因为他们祖上就是魔,他们没得选!而你,生于神族没有飞升就算了,还起了歪心思,作恶多端,真是该死!家门不幸!祖宗蒙羞!这些走火入魔的上仙因为丧失理智本来是该立即诛杀的,之所以选择封印和关押,是因为有些东西无法完全销毁,比如怨气、邪念。… 第59章 “崇安王殿下,易将军说请您亲自去一趟天牢。” 应如是闻言,从卷册里微微抬起头。 那小将继续道:“那寂和死活都不肯透露什么,还咬定此事与魔君无关。今日还想畏罪自杀,已经被易将军拦下了。” 应如是闻言把手中卷册一合,奇道:“自杀?他会想着自杀?算了,带路吧。” “诺。”说着,小将站起身,要为应如是引路:“殿下,请。” 身着白甲的将士在前面引路,带着应如是进入了那八面不透风的铜墙铁壁。 天牢里的烛光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摇摆不定,明明灭灭。尖叫声,哭喊声,发疯声像是被包裹在这个建筑里,却又显得格外空旷,没有实感,好似被那无尽的黑暗吞噬,只留独自疯狂。 走道两旁的军士站得笔直,似乎习惯于这样的环境,对周遭一切不值得关注的声音充耳不闻,只在自己的职位上尽职尽责。 在外界的传闻里,天界的天牢关着的都是作恶多端的魔族。但实际上,真正关着的魔族没几个,且因为两族之间复杂的关系,这些魔族除了有些实在罪无可恕的,其它的一般都会移交给魔族自行处置。 在这里,关着的大多都是——天族上仙。 或修习邪术,或走火入魔,或杀人肆虐,无一不是罪大恶极。除了神仙,还有一些四处为祸的凶兽。再者,就是万年前就一直被封印着的神秘,不为人知的恐怖…… 是神仙也是神兽,可那又怎样?本心不守,照样比万年前的魔族来得更加恐怖! 这些误入歧途的神仙神兽最多只能说一句——疯了,还不能称之为——堕魔。因为堕魔只对于神,而仙,能力不足,堕不了魔。严重者被心魔吞噬理智,最后卡在那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自我折磨。 如果有哪一家族里出现了这样一个上仙,那绝对是奇耻大辱,简直可以打下十八层地狱了:魔族之所以为魔,是因为他们祖上就是魔,他们没得选!而你,生于神族没有飞升就算了,还起了歪心思,作恶多端,真是该死!家门不幸!祖宗蒙羞! 这些走火入魔的上仙因为丧失理智本来是该立即诛杀的,之所以选择封印和关押,是因为有些东西无法完全销毁,比如怨气、邪念。所以天庭只能下令暂时把他们关押起来,让怨气受到肉身的束缚,无法流散,避免殃及他人。 应如是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里面关押的是什么,青渊侯也没避讳过她,只告诉她:你自己心里要有个底线,这样无论是为神还是为魔,才都能乐得一个心中坦荡,不戚不哀。 穿过重重守卫,应如是来到一个囚室门前,守卫打开门,示意她请进。 应如是一进去就看到易清月正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皱着眉看谢子和蹲在地上捣鼓着些什么。而寂和,面朝正前方,盘腿睁眼而坐,手脚都上了锁链,头上还插了几根银针,表情有些呆滞,像是元神也被锁住了一样。 应如是走过去,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谢子和瞧见她来,起身施礼,道:“殿下。” 应如是微微点头。 易清月闻言,回答道:“他老是不招,我就想亲自过来问问。可不知道为什么,问到一半儿,他突然就激动起来了,那架势,像是要当场自裁。我一个手刀就把他劈晕过去,结果他醒了之后又开始闹,我就叫医官过来,让他镇静一下。” “问到一半儿,你说什么了?”应如是问道。 “就说到你飞升了,还封了王,他就开始发疯。这才喊你过来,我琢磨着估计跟你有点儿关系。” 应如是点头,转而问谢子和道:“他这是……晕过去了?” 谢子和摇头:“看得见也听得见,就是做不了反应。” “能让他说话吗?” “可以。”说着,谢子和抬手就抽掉一根银针。 刚刚抽完这一根针,寂和就从齿缝里狰狞地蹦出来这几个字:“应!如!是!” 应如是单膝蹲下,正面朝着他,一边嘴角又不自觉勾起,道:“寂和,你要是想自杀不应该在灵界的时候就自杀了吗?现在在天界的天牢里,封了灵力,又封了筋脉,现在自杀是做给谁看?” “自杀?哈哈哈!我没想着自杀,我就是……不服!!” “不服?什么不服?人你也杀了,修为你也灌了,业火你也练了,结果还是一败涂地!技不如人,就少说话。” 闻言,寂和“桀桀”地笑起来:“我不服,不是因为没打败你,而是,你!应如是,你不是早就不想活了么?你怎么还能飞升啊?!你怎么还能封王啊?!” 闻言,应如是眸光微沉。 易清月闻言眉头微皱,转头对谢子和道:“你先出去。” “诺。”谢子和听到寂和说的这番话,心知这定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没多问,也没多看,拿起药箱就立刻转身离开了。 待到牢房门再次关闭,应如是缓缓抬眼,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这都是六七百年前的旧事了,虽然说已经过去这么久,但对于天界的贵族来讲,传出去也算丑闻一桩。 寂和随即狞笑道:“怎么,你也怕丢脸?怕这事儿传出去?放心,没几个人知道,我也不会拿来威胁你,毕竟你现在是上神,我的话哪儿有您的有份量。您一句‘不是’,谁还再敢多问?!” 应如是当然知道寂和不会拿这件事来威胁她,要是他想,早在她飞升之前就提出来了。飞升之后,这件事委实没什么威胁的份量。 打眼瞧了他一会儿,应如是嫌蹲着太累,盘腿坐下来,抱着手臂,无所谓道:“脸面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实际的用处,我一般就做到不给家里丢脸,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怎么样都无所谓。你既然知道这件事,那想必也应该清楚我的为人。” 应如是继而逼问道:“不过,这件事我从未在明面上提过,你是如何知道的?” 寂和哈哈道:“我是亲眼看到的啊!上神!你那个时候不过五百多岁,却一心想着自杀,还在死斗场里屠了那么多人,下手那叫一个狠啊!一点儿都不像正统的贵族子弟,倒像是嗜血的恶魔。这样的人,怎么能飞升?!又怎么配为神?!” 死斗场?应如是微一挑眉,这个人知道自己当初在死斗场,那么当初把她丢进死斗场里的人…… “哈哈哈……”应如是突然低笑起来:“照你这么说,你们那位魔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怎么也是上神啊?……” 寂和立刻接道:“所以啊!应如是,你怎么还没堕魔啊?!” 应如是立刻警觉起来,微微眯眼,觉得这话里别有含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都快被天界折磨疯了!快被你父母折磨疯了!被折磨得想要自杀了!在死斗场那种地方杀别人,也让别人杀,不要命一样地伤害着自己,你不恨吗?!” 应如是嗤笑一声:“你太看得起我了,仇恨这种东西于我来说太过沉重,我背负不起。而且,折磨我的到底是谁,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 寂和紧追不放:“是背负不起,还是不想背负?!你做错什么了?!那个时候,你没杀过人没放过火,可他们是怎么对你的?是怎么威胁你的?凭什么不恨啊?!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做的这些事,亲手把你送上了死斗场!如果他们对你好一些,对你多关心一些,把你看牢一些,你又怎么可能会去死斗场那种地方!” 应如是只看着他,没接话。 “哦!我知道了,你不是没有恨,你是在恨你自己。恨自己做什么……”寂和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们天族人一向高贵,你肯定是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死了对不起他们,只能痛苦地纠结着,还带着愧疚……哈哈哈,怎么还会有这么可笑的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你是为自己活的呀!对得起他们干嘛?对得起你自己就行了啊!你圣贤书读多了,冲昏了脑子吧!” 应如是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我这么恨我自己,还如此痛苦地纠结,岂不是早就该死了!” “应如是。”易清月提醒了她一声。 应如是只微微偏了一下头。 “是啊,早就该死了!没死也该堕魔!”寂和话锋一转,道:“话说,你母君知道你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吗?肯定不知道吧!自己的女儿天天被折磨得快要发疯,在死斗场里被杀了一次又一次,她自己却还被蒙在鼓里,只有你一个人疼的死去活来。应如是,你不会觉得自己很高尚吧!你高尚在哪?嗯?” 应如是打量着他,眼中墨色深不见底。她缓缓站起身,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身上。 寂和仰头继续叫道:“你不是说‘生而为战士’吗?你现在是吗?是武官,是上神,可却唯独不是战士啊!你就是一把好用的刀,天君让你去哪平叛就去哪平叛,你就算身为上神也脱离不了他们给你上的枷锁!” 第60章 寂和盯着应如是的眼睛,似乎疯狂地想去试探她的底线到底在哪?狂笑道:“一拳一拳把别人虐杀致死的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很痛快啊?!血溅三尺,是不是很刺激啊?!鲜血的洗礼,是不是让你觉得很兴奋啊?!你身为青渊候的嫡孙女,现在又是仙界上神,正义一方的代表啊,居然不想着把那些可怜的人救出来,反而想着去杀他们!!你可真是高尚啊,作为神仙还要亲自送他们一程……” 话音未落,应如是一拳就打了过去,寂和脑袋偏向一边,一边的脸颊凹陷了下去。他啐了口血沫,吐出几颗牙。 对于这种人,应如是向来能动手就动手,这一拳打断了他的话,也打断了他的念想和臆测。 应如是深吸一口气,看向寂和,缓缓眯起眼睛,嘴角微勾,掺杂的不是笑意,而是危险,道:“你……好像很期待我堕魔,在不停地用我的过去激怒我,想激起我的仇恨……或者说……”应如是想了想他之前的表现,道:“你觉得我本该会堕魔,而如今却还是神仙?!” 既而分析道:“那我为何会堕魔呢?堕魔……我首先要成神啊!要不然我这步棋就废了!”应如是抬眼看向他,像是要看穿他所隐藏的一切:“我成神的万年修为是你灌的,你算好了我会飞升?” 寂和闻言,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笑声,因为脸颊凹陷了下去,那张脸笑起来很奇怪:“哈哈哈……应如是,你真是太高看你自己了!我不过是……不过是把你当成一个暂存修为的罐子!这样,我死了,我的人还能把这些仙力修为都拿走,去继续谋划我们的大业!去继续祸害你们仙族!” “哦?”应如是气笑道:“魔君连业火都舍得给你,那再要万年修为对一个上神来说又算得了个什么?何必费那么大个力气去猎杀上仙?” 寂和看着她,疯笑道:“我不是说了么,我是隐瞒魔君行事,又怎么会去找魔君要这些修为。” 应如是冷眼扫着他,明显不信他的鬼话,心中的疑虑依旧没有消减,但也知道问他是问不出来了,他这样子,是下定决心要做死士了。只道:“说完我了,该来说说你了?” 寂和嗤声道:“我有什么好说的,左右都是死。” 应如是看着他的眼睛,似是惩戒一般:“寂和,你对那魔君那么忠心,可他好像不是很在乎你这个下属啊。” 听到这里,寂和笑容微微有些僵住,眼神也逐渐警惕起来。 只看到她蹲下身来,继续道:“昨日魔君回信,说,这些事与他无关,都是你一人所为,说,你,任凭仙族处置!不用问魔界的意见。你说,这样一个人,怎么就值得你以死相护?” 寂和愤怒地望向她,道:“这些事情本就是我一人所为,与魔君无关!” “与他无关?”应如是冷笑道:“与他无关,你会用业火?与他无关,你能诛杀那么多上仙还不被发现?你说我可笑,你又何尝不是个笑话?!” 应如是笑起来,道:“寂和,你的底细这两日我都摸得差不多了。我好歹还有朋友,家人会站在我这边,你有吗?” 说着,应如是缓缓托出一颗珠子,就是那颗中心燃着熊熊焰火的“藏海珠”,她看着这颗珠子,缓缓道:“认得这团火焰是什么吧。你们魔君有时间来给我送这个,却没时间来救你……你以为的知遇之恩是真的吗?!有人关心你吗?!你现在不过弃子一枚!有人爱你吗?!” 最后一句话提高了音量,似是质问,又似是嘲讽。短短几句质问,掷地有声,像是利剑一般要捅穿他。 寂和嘴角开始抽动,被谢子和麻痹的身体突然有了力气,双手瞬间抓向应如是,似是要把她的脑袋拿下来。 可那手堪堪停在应如是两耳旁,在锁链叮铃哐嘡的声响中,应如是盯着他,道:“这就被激怒啦!可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应如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拨开他一旁的手臂,站起身,俯视着他,冷声道:“杀人偿命,你也该死了。” 寂和笑起来,咬牙切齿道:“我还以为什么呢?这是我应得的!” 应如是一边嘴角微勾,道:“不过,你的死讯,你的魔君不会知道,魔界不会知道,甚至三界,都不会知道……”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会悄无声息地在三界消失。” “私下诛杀要犯,你身为上神,便是如此行事的吗?!”寂和疯狂嘶吼道。 “你也说了,我这个人,行事卑劣,所以……我还有什么顾虑吗?”应如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是在宣判他的死亡。 寂和的目光死死抓着她,歇斯底里地喊到:“应如是,你这种人,将永世不得安宁!!!你想要的宽恕也永远都不会降临!!!你就等着被折磨一辈子吧!!!” ……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09-06 好疯啊,天哪,本来想收敛一点的。(//o/w/o//)短短几千字,写了好几天。这一章废稿估计有一万字,第一次尝试这种风格,爽了爽了,满意了满意了。 第45章 浮生 处理完寂和,应如是缓缓站起身。转身和易清月只对视了一眼,便错开了目光,她并不希望此刻眼中戾气被看得太深。哪怕对方是易清月。易清月并无什么特别的情绪,只道:“我倒希望,你是因为一时冲动杀了他,反正他也该死。太理性了……有时候容易出问题。”“……什么问题?”“你忘记你之前头疼都是为什么了吗?”“是那道裂痕。”“我觉得倒不完全是因为那道裂痕,主要还是你,心情不佳。”“不管怎么样,我现在都好得很。”应如是撩了撩额前的碎发,道:“飞升了,就是好。”易清月看着她,还是提醒了一句:“不要把寂和的话放在心上。”应如是嘴角微勾,浑不在意道:“放心上干嘛?”出了囚室的门,应如是对一旁的小将吩咐道:“寂和跑了,着我密令,三界搜捕。”“什么?可是,您……”您在里面,他还能跑?!应如是眼风扫过去,那小将立刻噤声,道:“诺!”囚室里,空无一人,只剩地上的一堆锁链,好似从未有人在这里存在过。谢子和跟着她们出了天牢,应如是嘱咐他道:“今日所见所闻不要传出去,只当没来过。”谢子和点头:“诺。”随后很有眼色地道:“那下官先行告退了。”应如是颔首,看谢子和走了,她也和易清月往另一个方向准备离开。易清月想起刚刚寂和说过的话,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还去过死斗场?”死斗场是比斗戏场更恐怖的存在,那里没有观众,都是杀手,能从死斗场里出来的人,都是最优秀的死士,最锋利的刀!除此以外,死斗场是可以拿到兵器的,这就注定那里充斥着的都是死亡、杀戮的气息。应如是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头。易清月觑着眼,看着她,道:“你心里真没不舒服?”应如是转过头,淡淡道:“没有。”易清月轻哼一声,明显不信。往常都是嘻嘻哈哈的,如今她越是这个样子就越有一口气闷在心里,应如是这个人,她了解的很。易清月一把勾过她的脖子,道:“算了,本将军陪你去喝酒。”应如是微微挣扎了一下,没挣脱,无奈道:“真的还好。”… 处理完寂和,应如是缓缓站起身。转身和易清月只对视了一眼,便错开了目光,她并不希望此刻眼中戾气被看得太深。哪怕对方是易清月。 易清月并无什么特别的情绪,只道:“我倒希望,你是因为一时冲动杀了他,反正他也该死。太理性了……有时候容易出问题。” “……什么问题?” “你忘记你之前头疼都是为什么了吗?” “是那道裂痕。” “我觉得倒不完全是因为那道裂痕,主要还是你,心情不佳。”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都好得很。”应如是撩了撩额前的碎发,道:“飞升了,就是好。” 易清月看着她,还是提醒了一句:“不要把寂和的话放在心上。” 应如是嘴角微勾,浑不在意道:“放心上干嘛?” 出了囚室的门,应如是对一旁的小将吩咐道:“寂和跑了,着我密令,三界搜捕。” “什么?可是,您……”您在里面,他还能跑?! 应如是眼风扫过去,那小将立刻噤声,道:“诺!” 囚室里,空无一人,只剩地上的一堆锁链,好似从未有人在这里存在过。 谢子和跟着她们出了天牢,应如是嘱咐他道:“今日所见所闻不要传出去,只当没来过。” 谢子和点头:“诺。”随后很有眼色地道:“那下官先行告退了。” 应如是颔首,看谢子和走了,她也和易清月往另一个方向准备离开。 易清月想起刚刚寂和说过的话,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还去过死斗场?” 死斗场是比斗戏场更恐怖的存在,那里没有观众,都是杀手,能从死斗场里出来的人,都是最优秀的死士,最锋利的刀!除此以外,死斗场是可以拿到兵器的,这就注定那里充斥着的都是死亡、杀戮的气息。 第61章 应如是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头。 易清月觑着眼,看着她,道:“你心里真没不舒服?” 应如是转过头,淡淡道:“没有。” 易清月轻哼一声,明显不信。往常都是嘻嘻哈哈的,如今她越是这个样子就越有一口气闷在心里,应如是这个人,她了解的很。易清月一把勾过她的脖子,道:“算了,本将军陪你去喝酒。” 应如是微微挣扎了一下,没挣脱,无奈道:“真的还好。” 易清月笑道:“那你陪本将军去喝酒。” “……” 酒楼里,易清月给她斟上一杯酒。这是一个雅间,只有她们两个,旁人不会进来。 易清月倒好了酒,却没多问什么,陪她喝了几杯。 应如是看着她几杯酒下去,嘴角微勾:“不问故事?” 易清月道:“你要是想说,几杯下肚自然会讲;你要是不想说,那我就多陪你喝几杯,喝到你觉得心情舒畅为止。” 应如是咽下一口酒,却不曾提防这酒的烈度,被呛得咳嗽了几声,眼眶也被这几声咳嗽呛红了。 “哎呦!别啊!这就被我感动了?”易清月半开玩笑道。 这一下,应如是真被她逗笑了,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无奈笑道:“阿月啊!” 易清月笑着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客气。 应如是撑着一边的脑袋,道:“其实到目前为止,那段时间的事情我都只记得大概,因为……忘了很多。” “忘了?”易清月不解道, 应如是点头:“可能是因为……那一段时间过得实在是很痛苦吧,但是我不希望痛苦延续下去,渐渐的,除了至深的那一部分,其他的,都抛却了。” “说起来,整件事情还挺奇葩的。你也知道,武修每年是有半个月时间试炼的,半个月的时间不能回家,都待在神修苑。就我转文武兼修前一年的试炼前夕,我似乎……被拐走了。” 易清月皱眉:“似乎?” 应如是微微扯出一个笑容:“因为我不知道是谁把我丢到了死斗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丢到的死斗场,我睁眼的时候,就已经在那儿了。之后,我发现那里养了很多蛇,专门去抓逃跑的人,或者控制已经杀得六亲不认的人。” “当时,我仙力全无,不知道是因为破晓寒波动的原因还是……被人压制,和我跟你说过的梦境,如出一辙。我以为这一次,又是幻境,当下就选择自杀,死遁。可惜的是,这次是真的。” “那我应该如何脱身呢?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金瞳蛇。”她叹了口气:“我大概在那儿待了十五年,也就是仙界的半个月。过程记不清了,最后怎么杀的人也记不清了,只知道那么多人全死了,我杀的。最后就剩我一个,坐在死人堆里,一把火,烧光了死斗场,看着火光吞噬蛇群,吞噬尸体,吞噬我。其实最后那一刻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我那个时候对死亡很期待,很想知道,这次到底是不是真的会死。结果再醒过来,我人就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了。” 应如是的叙述越来越冷静,最后眼神淡淡地看向窗外,并无什么特别的情绪,好像她刚刚讲的不是自己的事,而是一件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她看到过的故事。 易清月一直都在安静地听她讲,直到她说完了,才开口道:“死斗场,你不杀别人,也会有人来杀你。” 应如是轻叹了口气,道:“是啊,我不杀别人,也有人来杀我。”。 “这么多年,”易清月叹了口气,“你嘴巴倒是紧,这么大的事一个字都没提过!” 其实很多时候,有些事老一个人憋在心里,会把自己闷得很难受。 应如是无奈地悠悠道:“又不是什么好事,提它做什么?” 易清月想起了寂和那一番话,给她倒了一杯酒,道:“现在看来,即使是十五年的死斗场也没能让你堕魔,当年的人,失算了。” 应如是笑了笑:“大概是因为我实在是对仇恨提不起来兴趣吧,反正是我自己的事,查到是谁了,顺手解决一下就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账会一直记得,但不能让它变成根深蒂固的仇恨,在我身边如影随形。天牢里的那些人有不少都是被仇恨吞噬理智的,你也知道,几近疯魔,我不想成为那个样子。我就算要疯,那我也要清醒地疯。” 易清月举杯,道:“那就当成一次经历吧,下凡历劫,历完劫又回来继续生活。” 应如是和她碰杯:“怎么说咱俩心有灵犀呢?我当初也是这么劝自己的,可是放下,这个东西,本来就需要很长时间也需要一个恰好的契机。” 易清月微一点头,道:“我一直都在。” 两人喝完这杯酒,易清月道:“哎,那这么说起来,这样隐蔽的一件事,寂和又怎么会知道?该不会……” 应如是接道:“大概是魔君吧。虽然目前没有证据,但从寂和言辞来看,他似乎总是把死斗场和魔君故意绕开。说实话,现在我倒是不急了,如今我飞升上神,幕后的那个人一定会来找我的。” 废那么大的劲儿磨利的一把刀,怎么可能说丢就丢了! “那你要多加小心。”易清月叮嘱道。 应如是点头:“自然。” 随后易清月似是想起来什么事:“为什么你会说仙力全无可能是破晓寒波动的原因?” 应如是解释道:“初修破晓寒,要静心冷性,情绪波动太大会遭到反噬。” “那你现在……” “现在好得很,毕竟那个时候破晓寒还不扎实,心性也不稳当,就容易受到影响。现在就不会了,喜怒哀乐,皆可有之。” 易清月闻言,叹道:“果然啊,上神之术不是一般神仙能修习的。才多大点儿的小孩儿,就要静心冷性,太不人道了。” 应如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顺口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易清月嗤笑一声:“得,我还是觉得在爱里长大会比较好。” 应如是一笑,微一挑眉,不语,刚刚被寂和激起来的一点儿情绪也消失不见。 易清月接着问道:“接下来什么打算?” “天君有新的公务派给我,过两天就会回人魔交界处。顺便再去找一趟云归君——魔君送来的那颗珠子还是提前搞清楚比较好,就算发生什么事情,也能提前做好应对。” “两天就走?”易清月闻言,不禁有些气闷:“什么公务这么着急?回来的这几天崇安王府都还没摸清楚吧?这些年,你待在天都的日子屈指可数,你可还记得,自己以前是住在天都的?” 应如是考虑了一下,道:“这次还真是有急事,等我下去处理完了再回来住几天也不迟。” 闻言,易清月只好作罢。 傍晚,应如是摘了一束从前青渊候种在应府东苑的鲜花,去了趟众神陵。 飞升了上神,总归还是要让他知晓的。 应如是规规矩矩地对着青渊候的墓碑行了个大礼,直起身来,就这就这样跪坐在他对面。 “疯老头,我飞升了。”应如是低头笑了笑,默了一瞬,道:“没有人可以再威胁我了……” “可是我并没有觉得有多高兴。” “我之前会想着,是不是我年纪太小了,说话没有份量,所以没有人会相信我。同时,也因为年纪太小了,所以总是很容易被欺负,或者……觉得我就是应该被欺负的那一方。” “其实……我到现在已经不太记得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两百年很久,久到足够一个人忘掉上辈子的事。可至深的痛苦依旧刻骨铭心,那种感觉是我这一辈子无法忘却的。” “我不恨我母君,没什么好恨的,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到底是年纪小,那个时候,有些承受不住罢了……可对于那个年纪来说,那些事就足够了……” “如果说我注定要成为这样一个人,那我就注定会经历这样的事,注定会走这样一条路。” “也许我应该恨他们吧,但我对他们实在是没有恨意,大概是因为……也没有什么爱意。我一向是个快刀斩乱麻的性子,对于我来说,让我痛苦的东西我就应该尽快割舍掉。大概是疼怕了,不希望自己再疼了。所以……渐渐的,在感情上,我想把自己跟父母割裂开来,这样,她说什么,做什么,我就不会疼了。” “她是她,我是我。可……这个东西是分不开的,生养之恩无法偿还,我知道她对我好,所以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对她好,但我实在是没办法跟她亲近。” “也许我就是很自私吧,可是能救我的只有我啊,我能指望谁?难道那个时候我还能指望我父母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站出来?” “寂和说得对,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某种程度上,他们也不那么了解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只想着在他们心里我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就理所应当的认为我就是那样。” 第62章 “可我不是啊!” “阿月总是说我很理性。确实,利益纠葛总是比感情纠葛来得更浅显易懂,让我知道怎么处理,获利才会最大。所以有时候,我想按照利益去计算感情,这样我就知道怎么做了,就不会陷在那个漩涡里,怎么也出不来。可我也知道,这不对……” “……没有人教我这些,我也不太懂情感这种东西。他们只告诉我,只有文修学的好,排得上名号,以后才能有个好官当,有个好前途。可我本来就不愁前途啊?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逼我啊?” …… “疯老头,你说,我还能做战士吗?我飞升上神了,我能做战士了吗?” …… 就这么东拉西扯地闲聊着,不知不觉就听到了戌时的钟声。应如是抬眼望了望,道:“不跟你聊了,我要回去了。现在没人管我,我要自己管好自己,回见。” 回到崇安王府,小管家福来立刻迎了出来。 应如是边走边跟他交代道:“福来,过两日我就会回人魔交界处,王府你全权打理。” 福来立刻应声:“是!” “我的供奉大概再有十天就到了,他们会直接送到王府。其中一成供养王府上下应该够了。” 福来跟着她的脚步小跑,立刻回应,道:“多了。” 应如是点头:“多了的就先存着。剩下的九成,四成封存,五成直接给我送到人魔交界处。封存的四成之后我会有交代,你替我去办差。” “诺。” “大概就没什么事了。哦,还有一件,我不在王府的时日,若有人送礼,不许收。如果有急事,时间来得及的话,就去人魔交界处找我;如果实在来不及…唔…去应府找我父母。” “诺。” “就先交代这些,你找几个婢女帮我准备沐浴。” “是。”福来一听,赶忙要去招呼。 应如是立刻补了一句:“冷水,不要热水。” 福来点头,也不多问,随后手脚麻利地准备了下去。 应如是推门进去,婢女早已在木桶里放好了洗澡水,衣物,澡巾也都已经备好了。 看着那几个侍立在一旁的婢女,应如是开口道:“我沐浴不需要人伺候,你们出去吧。” “诺。”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总感觉有些燥热,应如是也没觉得自己被寂和气着啊?破晓寒也到了最顶层,气息也是越来越稳定,应当没什么大事才对。 直到周身被冷水包裹,应如是才觉得心中那股燥热稍解。 难不成……真被气着了? 三日后一早,应如是就交代下去让谢子和他们一行人先走,她还有事去青丘处理,随后再到。 应如是下了九重天,直奔云归阁。 “云归君。”应如是抬手一揖。先前在灵界,云归听闻应如是醒了便径直回了青丘,两人并未来得及见面。 云归微微点头,示意她坐下,悠悠道:“崇安王。” 应如是闻言一笑:“师父,您要好好珍惜我这个徒弟——”随即话锋突然一转:“不要老是拿我打趣!” 应如是边说边倒茶,将茶盏推到云归君那方。 云归笑了笑,拿起茶盏,话归正题,道:“飞升之后可有感觉不适?万年修为压得住吧。” 应如是拿起茶盏,转头面向正前方,隔着窗棂望着远山如黛,道:“气息,神力都很平稳,并无不适。那万年修为在我涅槃之后就已经被炼化,与我融为一体,翻不起大浪。” 云归道:“那就好。” 应如是顿了顿,正色道:“云归君,此次我来是有一事要问。” “何事?” 应如是右手一翻,托出了那颗“藏海珠”,道:“我册封大典时有人送来了这个。” 云归接过来,只听应如是沉声道:“还附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藏海珠者,可覆天地’。” 闻言云归眸色渐深,原本就不苟言笑的表情更显凝重,道:“景风送来的。” 应如是点头:“是。除了您和他,世间再无人有此业火。” 云归看了看珠子,将它放到桌子上,缓缓道:“你的问题,我回答不了。” 应如是不解:“为何?” 云归并未说明原因,只道:“这件事你只能问你母君。” 应如是轻哼了一声,又似是在叹息,道:“我问她,她会说吗?” “不会。”云归回答地干净利落。 “我就知道。”应如是冷哼一声,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要瞒着一些事?” 云归看了看她:“……为了你好。” 闻言,应如是眼神淡了下来,却没什么情绪:“瞒不住的,她迟早都要亲口告诉我。” “她……只想能拖则拖,最好能拖到所有事情都结束为止。” “终归不是解决之策。”应如是道。 云归看了一眼她,道:“因为没有解决之法。” 应如是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疑惑,什么事,竟然都没有办法解决? 云归并无任何动作,仍旧轻轻地端着茶盏。那颗“藏海珠”瞬间就被一团业火吞噬,化为了一缕青烟,随着云归平淡无波的声音飘散远方: “藏海珠,早就不存在了。” 第46章 醉梦 左右也问不出来,应如是自己一个人在云归岭后山逛了一圈也就回人魔交界处了。刚到军营门口,立刻就有小将头也不回地跑进去禀报。应如是看着他狂奔的背影,转头问一旁的将士:“这是……”将士立刻应声,道:“殿下飞升上神,实乃我天界之福,这是进去提醒众人,出来迎接殿下。”应如是干笑一声:“倒也不必……这么客气。”只见前来恭贺的将士们立刻列成两队,夹道欢迎,无一不是洋溢着自豪、佩服的笑容。在道路尽头,武平侯尘离,身披重甲,扶着腰间宝刀,笑吟吟地望着应如是,尽显忠厚老成之态。杀风猎猎,四方黑暗也掩盖不了这一方火光与生机。应如是目不斜视,在众人注目下走到武平侯面前站定,拱手行长辈礼,道:“侯爷。”武平侯摸着胡子笑道:“殿下客气。老夫平生有幸,能看到小树成林,与我并肩上神,这心里实在是欣慰。”应如是微笑点头。“此间再有你镇守,三界必定可享安宁。只盼你接得住你爷爷的衣钵,也接得住此处重任,承住这上神之责,不负三界厚望。”应如是拱手,微一点头:“上神训诫,自当谨记。”武平侯伸手示意,道:“既是新生上神,那我等定要为你接风洗尘,请——”“请。”在众将士簇拥之下,一颗承载着厚望的星星正在缓缓升起…………因为还担着驻防之责,晚宴饮酒都不多,大伙儿聚在一起吃吃饭,热闹一下也就结束了。应如是回到自己休息的营帐,朱缨早就等在那儿了,一看到应如是就迫不及待地行了礼,轻声道:“崇安王。”应如是看了看她,“噗嗤”一笑:“行啦,没人!”朱缨闻言,眼神向四周一瞟,随后再不顾忌,径直扑了上来:“小姐!”应如是没回抱她,只伸手顺了顺她的后背的头发。朱缨放开抱着她的手,扶着她的肩,左看看,右看看,道:“都好了吧!”应如是点头笑道:“都好了。”朱缨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那真是要恭喜了,上神!”应如是微笑着,略一点头。朱缨跟着她进了帐篷,才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条来,道… 左右也问不出来,应如是自己一个人在云归岭后山逛了一圈也就回人魔交界处了。 刚到军营门口,立刻就有小将头也不回地跑进去禀报。 应如是看着他狂奔的背影,转头问一旁的将士:“这是……” 将士立刻应声,道:“殿下飞升上神,实乃我天界之福,这是进去提醒众人,出来迎接殿下。” 应如是干笑一声:“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只见前来恭贺的将士们立刻列成两队,夹道欢迎,无一不是洋溢着自豪、佩服的笑容。在道路尽头,武平侯尘离,身披重甲,扶着腰间宝刀,笑吟吟地望着应如是,尽显忠厚老成之态。 杀风猎猎,四方黑暗也掩盖不了这一方火光与生机。 应如是目不斜视,在众人注目下走到武平侯面前站定,拱手行长辈礼,道:“侯爷。” 武平侯摸着胡子笑道:“殿下客气。老夫平生有幸,能看到小树成林,与我并肩上神,这心里实在是欣慰。” 应如是微笑点头。 “此间再有你镇守,三界必定可享安宁。只盼你接得住你爷爷的衣钵,也接得住此处重任,承住这上神之责,不负三界厚望。” 应如是拱手,微一点头:“上神训诫,自当谨记。” 武平侯伸手示意,道:“既是新生上神,那我等定要为你接风洗尘,请——” “请。” 在众将士簇拥之下,一颗承载着厚望的星星正在缓缓升起…… …… 因为还担着驻防之责,晚宴饮酒都不多,大伙儿聚在一起吃吃饭,热闹一下也就结束了。 第63章 应如是回到自己休息的营帐,朱缨早就等在那儿了,一看到应如是就迫不及待地行了礼,轻声道:“崇安王。” 应如是看了看她,“噗嗤”一笑:“行啦,没人!” 朱缨闻言,眼神向四周一瞟,随后再不顾忌,径直扑了上来:“小姐!” 应如是没回抱她,只伸手顺了顺她的后背的头发。 朱缨放开抱着她的手,扶着她的肩,左看看,右看看,道:“都好了吧!” 应如是点头笑道:“都好了。” 朱缨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那真是要恭喜了,上神!” 应如是微笑着,略一点头。 朱缨跟着她进了帐篷,才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条来,道:“殿下,前几日有人送来了这个。” 应如是展开一看,是一家人间的酒楼,心中了然,问道:“什么时候?” “三日后。” “好,知道了。” “殿下,可要我一同前去?” 应如是点头:“一起去吧,再多带几个亲卫,人多好打掩护。” “诺。” …… 喜宴的红绸挂满了整座酒楼,锣鼓声就没停过,看来是个大户人家办喜事。应如是接了旁边喜童递来的喜糖,道了谢,顺手赏了银子。 上到二楼,立刻有人相迎:“姑娘这边请,公子已经候您多时了。” 还未到戚陌离面前,就先看到了春花秋月,二人隔着人群对她遥遥施礼,以示敬意。 应如是点头,随后对朱缨说:“你先跟他们一起去吃饭吧,估计今天不会发生什么事儿。” “是。” 戚陌离对她招手,示意她过来坐。 应如是也没客气,直接坐到他对面:“怎么约我到人家办喜事儿的地儿,我本来还想着直接到魔界找你的。” “怎么好意思总让殿下到魔界找我。我还要恭喜殿下晋升上神才是!”戚陌离抬手一礼。 “多谢了。”应如是笑笑,随后道:“魔界没人盯着你了?”她这一路上来都没发现什么探子。 戚陌离将扇子掩在嘴边,悄声道:“最近啊,二哥不是很老实,这军中有谋反者,大家都忙着镇压、肃清呢!哪有时间来管我这个闲散凑数的?” 应如是闻言一挑眉:“你做了什么?” “诶,话不能这么说,”戚陌离大有自证清白的架势,道:“天地明鉴,我只是一个送信的。” “哦,”应如是假装相信了他的鬼话,随后道:“借力打力,法子不错。” 戚陌离只笑了笑,并没有什么表示,这些事情对应如是无需遮掩,他就直白说了。 戚陌离倒了杯茶给应如是,道:“往日看你出来大多都是一个人,怎么飞升了反倒带了这么多亲卫?”周围酒楼里分散的亲卫可瞒不过戚陌离的眼睛。 应如是闻言,打趣道:“给你准备的啊,你都约我到这么明目张胆的地方了,怕你到时候跑不掉,人多好打掩护。” 戚陌离闻言有些无奈:“多谢关心。” “不客气。” 楼下鼓锣声渐渐平息,这是要开席了! “大户人家,为什么不在自己家里办喜宴?”应如是看着下方问道。 “这谁知道?可能人家就是喜欢酒楼这种排面和氛围,而且这家人离这酒楼挺近的。” 应如是听到这话,道:“你认识?” 戚陌离示意她瞧着下方:这对新人正牵着红绸缓缓走了进来,那新郎官……正是黄泽盛! 应如是转头看向戚陌离,问道:“你……还是去找他了?” “我没找,”戚陌离否认道:“只是刚好碰上了。” “那这一世,” “这一世,大户人家,这新娘也就是那一世陪伴黄泽盛的妻子。” 应如是微微摆头,感叹道:“缘分这个东西还真是奇妙。” “谁说不是呢?当年在凡间与他相识,只觉得这人板正却又不失趣味,不知道现如今怎么样。反正近来无事,就来凑凑这个热闹。”戚陌离边倒上喜酒边问道:“你说,要是神仙也能有下一世,我们会不会和如今的朋友,亲人依旧是朋友和亲人呢?” 楼下喜婆开始着新人行礼了:“一拜天地——” 应如是闻言轻笑一声,摆手拒绝,随意道:“那可别,有这一辈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戚陌离皱了皱眉,奇怪道:“你就没什么想要留恋的?” “没有。”应如是回答得干脆利落,随后高深莫测地装模作样道:“身负神职,身归混沌,不入轮回。” 戚陌离闻言无奈道:“果真是上神!” “过奖。” “不过,”戚陌离摸了摸鼻子,道:“我虽没修到你这个境界,但我也知道,纵使是上神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要不然我们那位魔君也不会这么想攻打天界。” “是。”应如是肯定道:“凡是有灵性的东西就一定会有欲望,这是三界生灵所依之法。” 媒婆声音渐高:“二拜高堂——” “那……为何会没有留恋呢?” 应如是看着他,认真想了想能让她觉得留恋的东西,末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真是没什么可留恋的。” “怎么会呢?你的父母。” “没有我,他们一样会过得很好。” “你的朋友!” “朋友,是玩伴,是知己,还可能是至交,但一定不会是那个能让我留下的人。没有谁能让谁真正留下,也没有谁能真正救谁,除了那个人自己。” 最后一句:“夫妻对拜——” “礼成——” 戚陌离眼中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失望,看着那双带着认真的眼睛,微微抿开笑容:“这倒是真的……没有谁能真正留下谁。” 楼下的气氛一下子就从庄严神圣变得活泼松快起来,都抢着给新郎官敬酒,大有不把他灌醉绝不罢休的滋味。而新娘早就被喜婆带了出去,去做这最后一个仪式——送入洞房,才免了这个混乱场景。 礼也行完了,喜宴开始上菜,小二端着盘子,一路叫嚷着,好不热闹! 应如是看着这周围的场景,微微一笑。 戚陌离看着她,道:“殿下倒是喜欢这人间烟火。” 应如是转头看向他,道:“我小时候呢,青渊候会经常带我出来玩,看三界风光,日升月降,星辰陨落,我觉得这些都是很美好的东西。每当心烦的时候出来走走,看到这些,心里就会好受些。”她顿了顿,道:“只不过,现在这样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 “为何?” “不知道,”应如是皱了皱眉,“……可能是杀戮太重,目光所及之处就没那么多风景了。” 戚陌离闻言,动作一顿,却状似毫不在意地笑道:“身在高位者,手上哪儿有干净的?” 应如是夹了一口菜,道:“你说得对。” “可身在高位者,能守护的东西也越多。” “应如是,”戚陌离道:“你守护着仙界也守护着三界,这已经是莫大的功劳了。” “我?守护?”应如是闻言玩笑了一声:“这个词儿也许以后可以用上。” 戚陌离不解:“为何?现在不也是这样?” 应如是倒了杯喜酒,漫不经心道:“我最开始,是逃到人魔交界处的。” “逃?” “在天都过得不顺心,就想离烦心事远一些。” 戚陌离没继续问为何在天界过得不好,只道:“但你这些年,四处平叛,立了不少功,神魔交界处的百姓对你印象也都很好,说小应侯所过之处必是一派和乐。” 应如是闻言皱了皱鼻子:“在其位,司其职。这不是应该的么?” 戚陌离闻言,竟有些无言以对,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儿! 第47章 醉梦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应如是道:“你不会就想在这儿谈吧?”“那当然不会,我有这么傻吗?”“去哪?”“九重天。”应如是慢慢望向戚陌离:“你疯了?”“我说真的。”应如是看着他略带认真的神情,打趣道:“怎么?去了趟军区,开始对九重天感兴趣了?”戚陌离摇头:“那倒没有,只不过,你提醒了我,对于我来说,仙界比魔界更安全,毕竟……”戚陌离缓缓一笑:“不止寅金族有人盯着我。”应如是闻言不置可否,只道:“你要见天君吗?”“可以吗?”“你要是想,我可以安排。刚好,有些事情你可以自己谈。”戚陌离垂眼盯着碗沿,考虑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道:“那如此……再好不过了。”应如是嘴角微勾:“怎么走?”戚陌离微一挑眉:“金蝉脱壳?”“已经用过了,再用容易被发现。”“那怎么办?”应如是手指绕着头发,看着戚陌离,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好玩儿的,慢慢笑了起来。……“这样真的可以吗?”戚陌离微皱着眉头,对应如是的提议有点怀疑。“试试不就知道了。”喜宴结束,酒楼里的宾客也大多到主家那里去了,只剩下跑堂的小二和这群不速之客。应如是正和戚陌离对饮着杯中酒,忽然,眼角寒光一闪,耳边有破风之声。应如是一个旋身就离开座位,避开了暗器,杯中酒稳稳当当,一滴不洒。随后抬眼看向戚陌离,暗讽道:“公子这是做什么?一言不合,就对人动手?”春花秋月一看到这局面立刻起身,连连摆手,这定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有误会!!应如是看到他们动作,皱眉扫了他俩一眼:这是一伙儿的!谁知,朱缨动作比他们更快,佩刀一横就把他们拦下了。随即亲卫四周聚拢而来,成包裹之势,当真是正邪不两立!这楼里的小二没见过这种阵仗,立刻跑开了,只远远观望。戚陌离放下酒杯,缓缓站起,似乎丝毫不惧怕这个局面,道:“姑娘,我们萍水相逢,我为何会对你有恶意,又怎会对你动手?何况这暗器也不是我打出的,还请姑娘不要诬陷好人。”应如是饮… 第64章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应如是道:“你不会就想在这儿谈吧?” “那当然不会,我有这么傻吗?” “去哪?” “九重天。” 应如是慢慢望向戚陌离:“你疯了?” “我说真的。” 应如是看着他略带认真的神情,打趣道:“怎么?去了趟军区,开始对九重天感兴趣了?” 戚陌离摇头:“那倒没有,只不过,你提醒了我,对于我来说,仙界比魔界更安全,毕竟……”戚陌离缓缓一笑:“不止寅金族有人盯着我。” 应如是闻言不置可否,只道:“你要见天君吗?” “可以吗?” “你要是想,我可以安排。刚好,有些事情你可以自己谈。” 戚陌离垂眼盯着碗沿,考虑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道:“那如此……再好不过了。” 应如是嘴角微勾:“怎么走?” 戚陌离微一挑眉:“金蝉脱壳?” “已经用过了,再用容易被发现。” “那怎么办?” 应如是手指绕着头发,看着戚陌离,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好玩儿的,慢慢笑了起来。 …… “这样真的可以吗?”戚陌离微皱着眉头,对应如是的提议有点怀疑。 “试试不就知道了。” 喜宴结束,酒楼里的宾客也大多到主家那里去了,只剩下跑堂的小二和这群不速之客。 应如是正和戚陌离对饮着杯中酒,忽然,眼角寒光一闪,耳边有破风之声。应如是一个旋身就离开座位,避开了暗器,杯中酒稳稳当当,一滴不洒。 随后抬眼看向戚陌离,暗讽道:“公子这是做什么?一言不合,就对人动手?” 春花秋月一看到这局面立刻起身,连连摆手,这定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有误会!! 应如是看到他们动作,皱眉扫了他俩一眼:这是一伙儿的! 谁知,朱缨动作比他们更快,佩刀一横就把他们拦下了。随即亲卫四周聚拢而来,成包裹之势,当真是正邪不两立! 这楼里的小二没见过这种阵仗,立刻跑开了,只远远观望。 戚陌离放下酒杯,缓缓站起,似乎丝毫不惧怕这个局面,道:“姑娘,我们萍水相逢,我为何会对你有恶意,又怎会对你动手?何况这暗器也不是我打出的,还请姑娘不要诬陷好人。” 应如是饮尽杯中酒,将酒杯搁到一边,不紧不慢的走到柱子旁,拔下刚刚偷袭她的暗器,展示出来,是梅花镖。随后又走到春花身边,扯下他腰间锦囊,拿出来,也是梅花镖! 应如是拿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暗器,嗤笑道:“公子,你的人,偷袭我,你怎么说?” “这……不是……我……”春花震惊地看着应如是手中的暗器,我的暗器什么时候被人偷了?还拿去偷袭崇安王?这不是找死吗?慌忙想要解释,秋月抬肘一捅他,随后给了他一个眼神,人家两个人演戏,你掺和什么? 好在春花聪明,愣了一下,随即意会,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道:“对!没错!就是他让我偷袭你的!” 应如是闻言很是满意,望向戚陌离:“公子可有解释?” 戚陌离闻言怒瞪了春花一眼,随后眸色一暗,眼中厉色尽显,竟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应如是出了手。 应如是一边避开他的招式,一边嗤笑道:“大庭广众,对女子动手,真是好不君子。” 戚陌离义正言辞道:“你辱没家父,不敬先人,你做的那一桩桩事我都记在心里,你以为你赖得掉吗?” 应如是一掌拍下他的手臂,嗤声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萍水相逢?!” “是不是萍水相逢你心里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哥二哥的矛盾就是你暗中挑起的,你这人,居心叵测!” 春花秋月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污蔑人家上神挑起寅金族内乱,这不好吧?!眼见应如是神色也慢慢凝重起来,略有杀意显出,更觉胆寒。 应如是虚晃一招,随后左手成爪直接反扣上他的喉管,戚陌离立时动弹不得。 只听应如是冷冷的声音响起:“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这个人,我带走了。他的儿子冒犯了不该冒犯的人,他要是不亲自来跟我道歉,这笔账我就记在你们族人头上,到时,兵戎相见,刀下,必不留情!” 说完,身后亲卫就上来押住了戚陌离,随后让道给春花秋月回去报消息。 春花一步三回头,心中有些不安,秋月望了戚陌离一眼,拉着春花走了。 看他们走了,应如是看了朱缨一眼,朱缨一点头,随后就向那群无关的凡人走去,消除他们的记忆,令他们昏睡。 应如是对四周的人下了命令:“回九重天。” “诺!” 一行人到了九重天,亲卫自然不会再押着戚陌离。应如是拍了拍他的肩,顺手拍掉他一身魔气,这样,不至于在天都引起什么纷乱。 应如是打趣道:“你演得也太不走心了,那么几下就被抓住了,我可不信。” “诶,鄙人不善武道,实在打不过,没办法。”戚陌离一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应如是闻言只笑了笑,并不当真。 到了南天门,守门的将士抬手行礼:“崇安王!” “嗯,”应如是点头,随后吩咐道:“去告诉天君,我回天都了。” “诺!” 戚陌离第一次上九重天,看着金光闪闪的天都,不禁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应如是问道。 戚陌离心中颇有感叹,道:“看着这九重天,突然觉得魔界真是不错,不至于闪瞎了我的眼。” 应如是低头一笑,明白他的意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你只是更喜欢家而已。” 戚陌离扇子凭空一点,笑道:“知我莫若你啊!” 应如是微微笑着摇头,随后道:“你上天的事肯定瞒不过天君,不过天君事务繁杂,可能要过几日才会召见你。你这身份又不好住在外面,这几日就暂且在我府上住下。” 戚陌离点头:“自然。” 得知上神归来,福来一路小跑着到门口迎接。 应如是遣散了随行亲卫,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些亲卫实际上都是从七八品武官中挑出来的,大多都是天都子弟。虽说身负武官职位,可相较于应如是的身份地位来讲,他们能在应如是身边当职就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应如是先是承袭了青渊候的爵位,而后又成为了最年轻的上神,几辈的王侯加身。这说出去,够他们吹几辈子。 不过应如是没想过这些,只想着他们跟着自己长期驻守在人魔交界处,能够回家的机会不多,这次正好能让他们回家团聚。 刚刚跨过崇安王府的门槛,一曲清乐远远飘来。 一队舞女,身姿绰约,娉娉袅袅地就围了上来。其中几个人舞姿一转,就隔开了应如是和戚陌离。应如是被她们围在中央,一时竟想不起来,府上什么时候还养了舞女? 戚陌离站在外围,看着一群俏佳人身披彩衣,围着应如是翩翩起舞,如众星拱月一般。而中间那人虽不显局促,可脸上明显也带着困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架势,不禁觉得好笑。 看着空中飘舞的衣袂,应如是颇觉灵动有趣,下意识伸手去抓,却落了个空。随着舞步的兜兜转转,这才找了个空档钻了出来。 毕竟也是个武将,这时机抓得当真是极准,既没有破坏队形,也没有破坏美感,战袍与舞衣相掠而过,倒也平添几分情趣。 应如是抱臂站在一旁,并没有出声打扰她们,只待一曲舞毕,才开口道:“不错啊,才这么几天就能练成这样。” 这群舞女蹲身行礼,齐声道:“参见殿下。” “起来吧。” 她们仍旧跪着,其中一个疑是领队的说道:“殿下愿意收留我们,不仅愿意让我们在府内作乐,还为我们准备嫁妆。此等恩情,我等小女子自是感激不尽!” 应如是微笑道:“严重了,各位姑娘请起吧!” 闻言,这才起身。应如是偏头看了看,道:“我不是说来去自如吗?你们怎么……好像都留下了?” 才开始并无人应答,见大家面面相觑,都没说话,那个领队的才又开口,道:“我们是被当做礼物送来崇安王府的,从此以后崇安王府就是我们的家。” 应如是闻言一挑眉,恍然道:“你们不会是被迫过来的吧?” 这群舞女不敢说话。应如是继续道:“所以……你们要是离开这儿,回到家,被那个什么龙王查到,你们就会被治罪,是吧?” 有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是……” 应如是皱了皱眉,偏头看了看院子里的那棵梅花,想了想,道:“你们想回去吗?” 这次的回应却不是一个人了,陆陆续续有声音响起:“想!” 第65章 “好!过几日我送你们回去。” “殿下!”领队的那个当即跪了下去,身后的一群人也跟着跪了下去,道:“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 “纵使您亲自送我们回去,您走以后,我们一样会受到惩罚。” “为何?”应如是看着她。 那领队的欲言又止,不太敢说话。 戚陌离这才抱着手臂,悠悠走过来,道:“你可能不太了解底下四个龙王的脾气,看这姑娘的样子,当归属的是东海龙王。” 那领队的点头称是。 戚陌离看向应如是,继续道:“东海龙王脾气不好,心眼儿么,也不算大,御下极严,稍有不顺就……你懂的。” 应如是了然,暴君么。随后道:“所以,虽说我是个上神,他对我尊敬有加,但是送这些人回去就等于是驳了他的面子。而我又不会常驻四海,他心里不高兴,就会拿这些人开刀。” “是这个理儿!” 应如是想了想,问道:“澜沧王,她的话应该对龙王颇有分量吧?” 那领队的回答道:“澜沧王殿下一杆银枪,平定四海,威震八方,自然是颇受龙王尊敬的。” 应如是点头,道:“那她要是出面,可能保你们平安?” 闻言,那些眼睛齐刷刷地就亮了,应如是突然被这么多炙热的目光围绕,被看得都不好意思了,摸了摸鼻子,道:“咳……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诺!”这一声,带着兴奋和抑制不住的开心。 第48章 醉梦 到了大厅,应如是吩咐给戚陌离准备房间,随后,下人们就纷纷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你随意。”应如是随便挑了把椅子,姿态放松,半靠在椅背上,顺手倒了杯茶。戚陌离在她旁边也拣了把椅子坐下。“殿下认识澜沧王?”说完,似是想起什么,戚陌离又道:“是了,同为上神,互相之间是应该认识。”谁知应如是干脆道:“不认识。”戚陌离微微歪头,有些疑惑。应如是道:“我只认识青渊候,武平侯和云归君。其他两位上神,澜沧王没见过,魔君……也就那次,远远看过一个背影。”戚陌离摸了摸下巴,道:“唔……那你怎么找澜沧王帮忙?”应如是把茶杯放到一边,道:“我认识云归君啊,写封信让云归君帮忙说说,这点儿事,小意思。”戚陌离好奇道:“云归上神,传说中不喜世俗,不问世事,能见到他的人都极少,他会愿意帮忙吗?”应如是一挑眉,笑嘻嘻道:“别人不一定会帮,但我他一定会帮!”“为何?”应如是神秘一笑,不愿给出答案。随后正色道:“咱俩先谈正事,统一口径。”戚陌离看向她,准备听她讲。“我已经同天君说过了,我并不打算在寅金族驻兵。等局势定下来,我就会撤离天界军队,你自己的子民自己管。”戚陌离不知道她有这番打算,先是有些惊喜,随后又正经问道:“为什么?你不怕我反叛么?”应如是瞧着他,微笑道:“若真有那一天,我亲自领兵。”戚陌离看着她这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道:“上神好魄力!”应如是顿了顿,道:“这算是我的一点私心,让天界驻兵在那里,干扰、旁听,甚至于插手,无异于控制寅金族。魔族百姓亦是三界百姓,不需要寄人篱下,更不需要俯首称臣。我只希望……大家都好好生活,这才是上神存在的意义。”戚陌离垂下眼眸,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殿下这个理想……”“想”了半天,才有了下一句:“真好……”应如是闻言“噗嗤”一笑:“我还以为要说什么呢!”戚陌离拱手郑重道:“那我先替寅金族的百姓多谢你了!”“先别着急谢,虽然这件… 到了大厅,应如是吩咐给戚陌离准备房间,随后,下人们就纷纷很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你随意。”应如是随便挑了把椅子,姿态放松,半靠在椅背上,顺手倒了杯茶。戚陌离在她旁边也拣了把椅子坐下。 “殿下认识澜沧王?”说完,似是想起什么,戚陌离又道:“是了,同为上神,互相之间是应该认识。” 谁知应如是干脆道:“不认识。” 戚陌离微微歪头,有些疑惑。 应如是道:“我只认识青渊候,武平侯和云归君。其他两位上神,澜沧王没见过,魔君……也就那次,远远看过一个背影。” 戚陌离摸了摸下巴,道:“唔……那你怎么找澜沧王帮忙?” 应如是把茶杯放到一边,道:“我认识云归君啊,写封信让云归君帮忙说说,这点儿事,小意思。” 戚陌离好奇道:“云归上神,传说中不喜世俗,不问世事,能见到他的人都极少,他会愿意帮忙吗?” 应如是一挑眉,笑嘻嘻道:“别人不一定会帮,但我他一定会帮!” “为何?” 应如是神秘一笑,不愿给出答案。随后正色道:“咱俩先谈正事,统一口径。” 戚陌离看向她,准备听她讲。 “我已经同天君说过了,我并不打算在寅金族驻兵。等局势定下来,我就会撤离天界军队,你自己的子民自己管。” 戚陌离不知道她有这番打算,先是有些惊喜,随后又正经问道:“为什么?你不怕我反叛么?” 应如是瞧着他,微笑道:“若真有那一天,我亲自领兵。” 戚陌离看着她这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道:“上神好魄力!” 应如是顿了顿,道:“这算是我的一点私心,让天界驻兵在那里,干扰、旁听,甚至于插手,无异于控制寅金族。魔族百姓亦是三界百姓,不需要寄人篱下,更不需要俯首称臣。我只希望……大家都好好生活,这才是上神存在的意义。” 戚陌离垂下眼眸,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殿下这个理想……”“想”了半天,才有了下一句:“真好……” 应如是闻言“噗嗤”一笑:“我还以为要说什么呢!” 戚陌离拱手郑重道:“那我先替寅金族的百姓多谢你了!” “先别着急谢,虽然这件事天君答应了,但做起来还是有些困难,我们要准备不少事。” “我明白,我一定尽力配合你,不让居心叵测之徒拿这个做文章,影响两族的关系和声誉。” 应如是点头,随后把那天天君跟她讲的话,除却不能说的,都大差不差的讲给戚陌离听了。 听到应如是要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戚陌离皱眉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亲自来的话,这件事情便更不会被人察觉。”应如是漫不经心地说着,也似是漫不经心地瞧着他的反应。 戚陌离笑着摇了摇头:“我谋权篡位,少不得要对寅金族上上下下清洗一遍。再说,我还是请的天族军队插手魔族事务。从头到尾就没有几个见得光的地方,你何必把自己也卷进来,惹得一身腥?” 应如是默了一瞬,先是一挑眉,道:“因为我是个女子?”所以不应该插手这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这跟是不是女子有什么关系?”戚陌离反问道。 应如是微微点头,思索道:“那你是觉得我有违上神身份?” 戚陌离想了想,也只对此微表赞同,道:“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 “还有呢?”应如是打眼瞧着他。 “应如是,”戚陌离道:“你这个人,脾气秉性,本身就不适合干这种事。” 应如是缓缓抬眼,只听他继续讲:“自我认识你以来,你聪明,善良,勇敢,坚韧,这些都让我心生佩服。作为你的朋友,我觉得我有这个义务劝你珍惜自己的羽毛,维护自己的神圣。上神不坠于天地,你本身就是一个生长在阳光里的人,这种事,不适合你。” 应如是看着他,时间静默无言。她还记得,不久前刚有人提醒她,她拥有怎样的过往,配不起上神,更配不起战士!可现在,却突然有个人跑过来告诉她,你善良,勇敢,坚韧。 这是她吗?听起来可真是陌生! 渐渐,应如是嘴角慢慢上挑起来,随后再不顾忌地笑出声来,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哈哈……上神不坠于天地……生长在阳光里。戚陌离,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更不是生长在阳光里的人。” 戚陌离安静地看着她笑,她这张脸,笑起来就是豪气万丈的将军,当之无愧的将领! 待她笑声慢慢平息,戚陌离道:“应如是,从我们认识起,你先是毫不犹豫地帮我拿回我母亲的青玉环,之后在灵界你对那些女子出手相救,惩恶扬善。这两百年来,每次平叛,你手底下的人,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都是死伤最少的。我们再说刚刚,你也想为那些姑娘争取回家的权利,不是吗?” “应如是,人不一定要一直长在阳光里。她哪怕身在黑夜,只要渴望阳光,这就足够了。” 应如是闻言,良久,平淡了眸光,道:“我只是不喜欢人不能受到最基本的尊重而已,没那么伟大。” 第66章 戚陌离轻笑一声:“是。” 默了一会儿,应如是想到了什么事,狡黠一笑,道:“你还有钱吗?” 戚陌离不是很理解,微微偏了一下头:“什么?” …… 没过几天,天君就有了召见,应如是把他送到天宫门口,让小仙官带他进去。 “你不去吗?”戚陌离问道。 应如是无所谓道:“你去就行了,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我懒得听,也不想听。要是有什么变动,你出来了告诉我就行。” “好。” 应如是在天宫里溜达了两圈,每次上来都是办公务,都没好好地逛过,反正也要等戚陌离,干脆打发打发时间。 哟,这瑶池里的荷花长的喜人,跟之前一样。 这桃花开得也不错…… 诶,后花园在哪来着,好像是这个方向…… 凭着久远的记忆,应如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后花园所在,也只有这里才有供人休息的石凳。 应如是跟这天宫里的人,除了天君,都不太熟,是以,也不可能去谁那儿蹭个暂时落脚的地儿。 但往往后宫之地多是非,应如是沙场待得太久,把这茬儿给忘了!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她所处假山的另一侧说悄悄话了。 修为太高也是罪过?这听得也太清楚了点儿! 应如是倒着面前的茶水,漫不经心地喝着,不想听也被逼着听。 “娘娘!” “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了,上神前几日就回天都了,现在就在王府呢!” 上神?我?王府?应如是一脸嫌弃,这消息打听得……真狼狈! “那好,前些日子我已经见过应夫人了,这次再带着阿旗去拜会上神,定要给她留个好印象。” “是啊,娘娘!七皇子和崇安王这门亲事要是能成,七皇子何愁没有支持啊!说不定啊……嘿嘿!” “先别高兴这么早,六皇子也想和崇安王攀上关系呢。崇安王,我虽没见过她,但她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天君也委以重任,他日必是天庭的顶梁柱,我们得动作快一点……”随后这个声音恨恨地说:“也希望阿旗能争气一点!” …… 应如是一挑眉,什么鬼?这是想找她联姻拉拢权势?母君也是的,昨天见她的时候怎么只字不提? 应如是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既然你要去拜会我,那我今天就不回去了,多谢相告。 随后,应如是就这么轻飘飘地离开了此处,免得意外碰上,倒显得尴尬。 照着原路返回,应如是到藏书阁门口,刚好碰到戚陌离出来,笑道:“我这时间掐得不错!” 随后对送他出来的小仙官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就和戚陌离边聊天边往外走去。 戚陌离看她走的不是来时的路,问道:“不回王府吗?” “有人要去崇安王府做客,不回!” “那去哪?” “请你喝酒!” “那这可好!” 应如是挑了一家之前常去的酒楼,上二楼挑了个位置,就立刻有小仙上来预备着了。 “想喝什么?” “客随主便。” “好。”应如是就按照之前的习惯点了,不一会儿,酒菜就都端上来了。 戚陌离端起酒杯浅啜一口,赞道:“不错。” 应如是点头,随后道:“其实,我会更喜欢人间的桃花酿。” “是嘛?” “天庭的琼浆玉液虽好,喝多了却总觉得少几分滋味。” 戚陌离摇了摇头,叹道:“天人不知凡人苦,琼浆玉液,也不知底下的人什么时候能喝上!” 应如是看着他,笑道:“快了。”随即问道:“天君都跟你谈了些什么?” 戚陌离放下杯子,正色道:“如你所料!” “我就知道。”应如是轻笑一声,倒了一杯酒,视线移开。 应如是望着前方,嘴角忽然抿开一抹笑,那笑意直达眼底。戚陌离一时间竟有些舍不得挪开眼睛。 之前也经常看到她笑,可总觉得差了点儿东西。如今看到她这副笑颜,戚陌离才知道差了什么,平时她的笑总是带点戏谑或者无所谓的意思,可现在,全然没有那些杂质,只是单纯的,眼角眉梢都是浅浅的、满是真诚的笑意,是完完全全放松下来的笑容。 就像一抹阳光突然照进了黑暗,即使明知前途艰险,却也让人有那一份勇气,去冲破,去挣脱。 第49章 醉梦 “阿月!”应如是招招手。易清月提着裙子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待看到应如是,一偏头,狡黠一笑,走近了,才道:“我就知道你在这儿!”“怎么了?几天不见,这么想我?”应如是一看到她就忍不住嘴贱。易清月今天心情好,也没驳了她的话,接道:“是啊,应大官人,终于舍得在天都多待几天了?”应如是顺手拉开一旁的椅子,让她坐下,道:“我这个人,信守承诺,我说会回来待几天就肯定会回来待几天。”易清月笑着点头,随后看向戚陌离,道:“不介绍一下。”应如是点头,直白道:“寅金族三皇子,戚陌离。”随后对戚陌离介绍道:“天都四品上武官,易清月。也是我的好友。”两人相互颔首,这就算是见过了。戚陌离看应如是这么直白地介绍他,想必是关系很好,且官职很高的人了。毕竟,他上来这几天,除了天君,身份都是保密的。应如是对易清月道:“你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不是被安排去接管天牢守卫了么?”“今日我轮休,刚刚去崇安王府找你,他们说你出去了,我就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我碰上了!”应如是一笑:“你运气那是真好。”“不过啊,”易清月接着道,“刚刚从崇安王府出来,正看到一抬轿辇过来,估计是天宫里的贵人。”应如是点头,心中早已了然,道:“我知道。”“你知道?”“有皇子想跟我攀亲戚。”“联姻?”应如是点头:“要不然我干嘛不回自己府上?我打算今天回应府住,免得又找上我。”戚陌离在一旁听着,默默插了一句话,道:“你不想联姻?”应如是倒了一杯酒,又给易清月满上,漫不经心道:“我联姻干嘛?联姻只是对他们有好处,我可一分都捞不到。”易清月戏谑道:“也是,上有青渊候和云归君,自己又是崇安王,权势地位滔天啊!应如是。”应如是啧啧两声:“放心,这棵大树你安心傍着。”随后两人略带奸诈的相视一笑,心照不宣。戚陌离干咳两声:“我是不是多余了?要不然……二位聊?”说完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应如是笑着摆手,“随意,不要… “阿月!”应如是招招手。 易清月提着裙子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待看到应如是,一偏头,狡黠一笑,走近了,才道:“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怎么了?几天不见,这么想我?”应如是一看到她就忍不住嘴贱。 易清月今天心情好,也没驳了她的话,接道:“是啊,应大官人,终于舍得在天都多待几天了?” 应如是顺手拉开一旁的椅子,让她坐下,道:“我这个人,信守承诺,我说会回来待几天就肯定会回来待几天。” 易清月笑着点头,随后看向戚陌离,道:“不介绍一下。” 应如是点头,直白道:“寅金族三皇子,戚陌离。” 随后对戚陌离介绍道:“天都四品上武官,易清月。也是我的好友。” 两人相互颔首,这就算是见过了。戚陌离看应如是这么直白地介绍他,想必是关系很好,且官职很高的人了。毕竟,他上来这几天,除了天君,身份都是保密的。 应如是对易清月道:“你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不是被安排去接管天牢守卫了么?” “今日我轮休,刚刚去崇安王府找你,他们说你出去了,我就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让我碰上了!” 应如是一笑:“你运气那是真好。” “不过啊,”易清月接着道,“刚刚从崇安王府出来,正看到一抬轿辇过来,估计是天宫里的贵人。” 应如是点头,心中早已了然,道:“我知道。” “你知道?” “有皇子想跟我攀亲戚。” “联姻?” 应如是点头:“要不然我干嘛不回自己府上?我打算今天回应府住,免得又找上我。” 戚陌离在一旁听着,默默插了一句话,道:“你不想联姻?” 应如是倒了一杯酒,又给易清月满上,漫不经心道:“我联姻干嘛?联姻只是对他们有好处,我可一分都捞不到。” 易清月戏谑道:“也是,上有青渊候和云归君,自己又是崇安王,权势地位滔天啊!应如是。” 应如是啧啧两声:“放心,这棵大树你安心傍着。” 随后两人略带奸诈的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戚陌离干咳两声:“我是不是多余了?要不然……二位聊?” 第67章 说完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应如是笑着摆手,“随意,不要拘束,大家都是朋友。” 易清月看了应如是一眼,突然心思一转,转头看向戚陌离,笑眯眯道:“戚陌离,我听说过你,三界第一浪荡子。” 戚陌离干咳两声,倒是没想到她一上来这么直白,如实道:“是。” “那你红颜知己很多嘛!” 戚陌离微微吸了一口气,淡定道:“不敢,逢场作戏而已。”这是作为好友要来帮好姐妹讨公道了,生怕应如是在他手上吃亏! “哦,”易清月恍然,微笑着,一个字一个字说道:“逢!场!作!戏!” “哈……”戚陌离摸了摸鼻子,低声自语道:“怎么话题就到我身上来了?” 应如是稳坐如山,浅饮着小酒,听着易清月盘问戚陌离的过往史,嘴角微弯。 …… 戚陌离好歹是长袖善舞了几百年的,脸都没红一下,对易清月的问题也不躲不避,耐心解答。 而易清月又是惯于打听八卦,牢里审讯的一把手,善于抓住关键点,也擅长套人话的。 两人这初次见面,就烽火相交,好不热闹。 “你身为皇子,家里就没给你指婚?” “那没有,家里不管我这些事。你也知道,我经常混迹在人间。” “那你的红颜知己岂不是都很短暂?” “只是逢场作戏,做戏而已。” “哦,”易清月恍然,“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那只是,”戚陌离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滋味,“突然想花钱了,并非为美人。” “那你可真有钱。” “寅金族嘛,钱多很正常。” “浪迹百年,只叹红颜易老?” “谣传!我没说过这句话。” …… 应如是正津津有味地听着,磕着瓜子,小管家福来就找过来了。 “殿下,应夫人请您过去,七皇子和慧贵妃也到了。” 应如是看向易清月:“逃不掉喽!” 易清月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去,我相信你!” “附议!”戚陌离在一旁笑道。 应如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福来道:“待会儿送戚公子回王府,我自己过去就好。” “诺!” “诶。”应如是刚准备走,易清月就拦下她,“我跟你一起去,顺路。” “既如此,那我也回了。”戚陌离道。 应如是点头,随后就一起跟易清月去应府了。 …… 路上,易清月问应如是道:“你喜欢他?” 应如是想了想,道:“谈不上喜欢,有好感。” “有好感的意思是……” 应如是看着前面的路,道:“有机会可以处,要是觉得还可以,再谈其他的。” 易清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应如是偏头看着她,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易清月转头看着她,玩笑道:“我说你一开口我就能摸得到你的喜恶,你信吗?” “你还真是了解我。” “啧,就是这浪荡子的名气太大了。” “是有点儿。”应如是不以为然。 “那这怎么办?” “我又不着急,到时候再说呗!” “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一下,人家情场混迹多年,什么经验可都是有的。你这方面没经验,真要处,可小心一点!” 应如是狡猾一笑:“那些招数对我不管用,到最后,谁是小白兔还说不定呢!” 易清月一挑眉,有道理!要不然这有钱有权的崇安王殿下早几年就给人勾跑了。毕竟,有这个外表和地位在,那可是男女老少通杀的啊! …… “母君。”应如是行礼。 “应夫人。”易清月也跟着行礼。 “阿月也来啦,刚好,今天府内摆宴,一起凑个热闹。” 应夫人给应如是介绍道:“这位是慧贵妃,这位是七皇子。” 应如是看向他们,面上一片平淡,不见喜怒。这七皇子看起来似乎还要比应如是小一点,这么小就想着联姻? 慧贵妃和七皇子一齐行礼:“见过上神。” 应如是微微颔首,道:“贵妃不必多礼。” 七皇子看着应如是虽是只穿了一件窄袖便服,可那杀伐之气却是扑面而来。面若冰霜,不辨喜怒,七皇子不禁觉得浑身有些发冷。想来,传闻里,崇安王杀人无数,嗜血好斗是真的了! 身在战场,即使贵若上神,也避免不了想要造谣诋毁的人。应如是听说过,也懒得管,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也不敢真的闹到她面前,鼠辈而已。 方青云不在府内,应夫人坐在主位,应如是坐在应夫人下方,七皇子和贵妃坐在她对面。家宴,就没那么讲究。 七皇子坐在应如是对面,为气势所逼,不是很敢抬头,默默地吃着自己面前的菜肴。 易清月看着应如是装正经的样子还挺好玩儿的,伸手倒酒,准备看戏。 慧贵妃端庄贤淑地笑着,开口寒暄道:“久仰上神大名,上神诸事繁忙,上次回天,我等还来不及登门拜访,您就匆匆离去。此次回天,我必是要亲自补上。只可惜,去了崇安王府上神却不在,那管家也不敢自作主张收礼。这礼既是送给上神的,我们也不好再收回,就只能来拜访应夫人了。” 应如是微微勾唇,端起酒杯,道:“贵妃客气了。” 贵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只顾埋头苦吃,不禁有些着急,对他使了使眼色。 七皇子这才抬起头来,端起酒杯,唯唯诺诺道:“久仰上神大名,这杯酒……我敬上神。” 说完就干了,再没下文,继续埋头苦吃。这贵妃看着这儿子真是心里捉急,真是不争气。 应夫人看着这贵妃犹犹豫豫的样子,道:“贵妃有话不妨直说,这里没外人。” 随后贵妃笑笑,对应夫人道:“是这样,此次前来也不光是为了恭喜上神。还有就是……”贵妃看了看她不争气的儿子,道:“我看崇安王殿下也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这不,我们家这孩子也是,就想介绍两人认识。哪怕以后没有机会,也有个面缘不是?” 应夫人闻言心中明了,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难怪前些天还专门来拜会! 应夫人放下碗筷,双手放在膝上,看向贵妃,颇有应家主母的风范。 贵妃继续道:“九缦啊,你看咱们两个也是相交多年,姐妹情深,这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况且,阿旗是皇子,上神身份尊贵,若不是皇子,只怕也没人配得起她,这未尝不是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 应如是闻言心里冷笑一声,亲上加亲?这是卖儿子么? 应夫人闻言只是端庄地一笑,道:“贵妃说错了。” 慧贵妃不解,道:“哪里说错?” 应夫人道:“若阿如只是我应府嫡女,那这门亲事看起来确实不错。可如今,除了我应府,还有崇安王府。阿如现如今贵为上神,这四海之内,三界之间,凡是未婚男子,随便挑一个,我阿如都算是下嫁,哪里来的门当户对?就算她一辈子不嫁,也没人敢说什么。” 应如是闻言微一挑眉,看向母君,虽然知道她不会轻易同意,可也没想到她会说这样一番话。 “况且,”应夫人继续说道:“我们家不讲求外面那一套,这件事你跟我说没用。你要自己跟她说,阿如要是同意,那我们就考虑。阿如要是不同意,我们自然也不同意。” “这……”慧贵妃一时语塞,看向应如是。 应如是笑笑,边倒酒边说道:“不是很感兴趣。”顺便伸手示意了一下七皇子,道:“想必七皇子对我也不感兴趣。” 七皇子可能也没听清楚应如是在说什么,突然被点名,立马拱手称是。 慧贵妃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真恨不得踹他一脚,没帮上忙就算了,还帮倒忙!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慧贵妃也不好再留在这里,呆了一会儿以后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拉着七皇子匆忙地走了。 看到他们走远了,应夫人才对应如是说道:“其实为娘的不希望你嫁给皇子,那里面水深,不好过。不过,你要是真喜欢,那也随你。” 应如是转过头,假笑道:“真不感兴趣。且不说前面五位皇子都已经成亲了,就剩下六皇子和七皇子……唉,不适合我。” 应夫人闻言点头,随即眉头微皱,又好奇打听道:“诶,应如是,这几百年,你就没有心仪的男子?” 应如是云淡风轻:“没有。”对戚陌离只是有好感而已,人家怎么想的她也不知道,这么遥远的事,当下没什么好说的。 应夫人看着她这样子也是,安慰道:“你还年轻,这些事也不着急,就算不嫁也没事。不过,你要真有想成亲的人,一定要带回来让长辈掌掌眼,虽说不干预你去找自己喜欢的,但我们也不想你受人蒙骗。” 第68章 应如是点头:“自然。” “阿月也要听着,要是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带回家让长辈看看!”应夫人对易清月嘱咐道。 易清月拱手行礼道:“自然。” 第50章 醉梦 离开应府的路上,应如是道:“我感觉,我母君这些年有些变了?”易清月道:“哪里变了?”应如是摸了摸下巴,道:“感觉……比之前对我放宽松了许多,还……挺护着我!”“她是你娘,不护着你护谁?”易清月理所当然地说道。“就是觉得不一样,要是放在之前,她肯定不会说这些话!至少……不会把我捧得这么高,看得…如此…珍重!”易清月随口道:“没有捧啊,这就是事实啊!”应如是皱着眉看着前方,仍旧思考着,没说话。易清月拍了拍她的肩,道:“父母嘛,肯定会疼爱子女,希望你越珍贵越好。”应如是扶额苦笑道:“可是以前不是这样啊,现在我都长大了,珍重还来得及吗?”“也许……”易清月想了想,“他们一直都很珍重你。”“对哦,”应如是“哈哈”一笑:“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的过往,也不知道她的喜恶。易清月无语地闭上了嘴,干嘛安慰她?真是欠的!应如是一个人回了王府,小管家福来立刻迎了出来:“殿下,六皇子来了!”“怎么回事?约好了,都今天?”应如是皱了皱眉,转头吩咐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让下人们先别过来。”“诺。”应如是走向大厅,老远就看到戚陌离和另外一个身着云锦的男子大眼瞪小眼,坐在厅堂里。这身着云锦的男子从头到脚颇为华丽端庄,一副正统皇族的架势,想必就是六皇子了。应如是若无其事地走进去,端起桌案上的文卷,若无其事地就想离开。“等等。”六皇子开口。应如是悠悠地转过身,好像几天几夜都没休息过了,一手指向自己,目光无采:“我?”“嗯。”六皇子点头:“你是你们殿下的侍卫吧!”戚陌离闻言挑眉看了一眼这个人,似乎已经能为他的未来感到同情了。默默端起茶杯,一声不发。应如是回天都这几天穿着颇为低调,不像在军中那样,日日战袍加身,头戴金冠,以彰显主帅身份。是以,除了她那张脸和没有收敛时的气质,实在没什么能证明这就是崇安王。应如是点头回答道:“是。”六皇子点头,意料之中。… 离开应府的路上,应如是道:“我感觉,我母君这些年有些变了?” 易清月道:“哪里变了?” 应如是摸了摸下巴,道:“感觉……比之前对我放宽松了许多,还……挺护着我!” “她是你娘,不护着你护谁?”易清月理所当然地说道。 “就是觉得不一样,要是放在之前,她肯定不会说这些话!至少……不会把我捧得这么高,看得…如此…珍重!” 易清月随口道:“没有捧啊,这就是事实啊!” 应如是皱着眉看着前方,仍旧思考着,没说话。 易清月拍了拍她的肩,道:“父母嘛,肯定会疼爱子女,希望你越珍贵越好。” 应如是扶额苦笑道:“可是以前不是这样啊,现在我都长大了,珍重还来得及吗?” “也许……”易清月想了想,“他们一直都很珍重你。” “对哦,”应如是“哈哈”一笑:“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她的过往,也不知道她的喜恶。 易清月无语地闭上了嘴,干嘛安慰她?真是欠的! 应如是一个人回了王府,小管家福来立刻迎了出来:“殿下,六皇子来了!” “怎么回事?约好了,都今天?”应如是皱了皱眉,转头吩咐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让下人们先别过来。” “诺。” 应如是走向大厅,老远就看到戚陌离和另外一个身着云锦的男子大眼瞪小眼,坐在厅堂里。这身着云锦的男子从头到脚颇为华丽端庄,一副正统皇族的架势,想必就是六皇子了。 应如是若无其事地走进去,端起桌案上的文卷,若无其事地就想离开。 “等等。”六皇子开口。 应如是悠悠地转过身,好像几天几夜都没休息过了,一手指向自己,目光无采:“我?” “嗯。”六皇子点头:“你是你们殿下的侍卫吧!” 戚陌离闻言挑眉看了一眼这个人,似乎已经能为他的未来感到同情了。默默端起茶杯,一声不发。 应如是回天都这几天穿着颇为低调,不像在军中那样,日日战袍加身,头戴金冠,以彰显主帅身份。是以,除了她那张脸和没有收敛时的气质,实在没什么能证明这就是崇安王。 应如是点头回答道:“是。” 六皇子点头,意料之中。 他也只在应如是册封大典时远远瞧见过,那时应如是身着礼袍,头戴玉冠,神光蔓延,周遭天地黯然失色。岂是眼前这个人能比的!虽长的还不错,可实在是不太聪明,一看就只是个侍卫之类的! “你们家殿下呢?” 应如是假装皱了皱眉,一本正经地大胆反问道:“你谁啊?” “我?我乃是天君的六皇子!六皇子你知道吗?!” 应如是一摆头:“不知道。” 可惜应如是忙着演戏,看不到戚陌离强压的嘴角,他微微蹩着眉,看向另一边的地板,忍得辛苦。 六皇子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真是没眼力见儿,算了,不和她一般见识! 平心静气,又问了一遍:“你们家殿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不回来了啊!” “不回来?不是说要在天都住一段时间吗?”六皇子皱眉,他明明打听好了,她在九重天的。 “额……说是这么说,但我家殿下诸事繁忙,刚接到事务就下了人魔交界处。” “这就走了?!”六皇子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些失望。 “嗯,”应如是点头,“上神嘛,三界来去自如,不挺正常的嘛!你找我家殿下有事儿啊?” 六皇子没说,来回踱了两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朱缨。” “崇安王lz亲卫?” “是。” “你们家殿下平时喜欢什么?比如吃喝玩乐这些的。” 应如是看着他,突然恶趣味作祟:“我们家殿下对这些不感兴趣,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打架,杀人,平叛,征战!” 六皇子微微吃了一惊,眼里眸光闪烁,抱起手臂,怀疑道:“真的假的?” “要不然下次您亲自见到她,问问?” 六皇子看了她一眼,微微摆了摆手,道:“今日没见到,实在是没有缘分,下次吧,下次若能见到殿下……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六皇子挥了挥衣袖,指着桌子上的礼盒,道:“记得跟你家殿下说一声,我来探望过她。” 应如是点头:“自然。不过,六皇子还是把礼物带走吧,殿下不在这儿,我们也不好代她收礼。” 六皇子道:“我的一番心意,怎么能说收就收,你们收好了,殿下要是怪罪你们,算我身上!” 说完,六皇子正准备走,忽然又折返过来,指着戚陌离道:“他是谁?为什么也可以在崇安王府?” 应如是回答道:“他是殿下贵客。” “贵客?什么样的贵客能进崇安王府?”六皇子抱着手臂逼问道。 应如是垂着眼,慢吞吞道:“殿下不让说。” 六皇子看了一眼戚陌离:肯定又是自以为是想来攀高枝的,上神之尊,除了皇子,又有谁能配的起!一甩衣袖,大摇大摆地就出了崇安王府。 应如是看他走远了,随手一搁,把文卷搁在了桌子上,自己随便挑了一个凳子坐了下去。 “你还别说,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戚陌离在一手靠在嘴唇旁,笑道。 “那当然,我是谁。”应如是顿了顿,道:“打发他们可真不容易,没飞升之前,什么事儿都没有,一飞升,就都来凑热闹。” 戚陌离笑道:“贵为上神,却还没成亲,当然都想来攀上这高枝了。” 应如是笑笑,转头顺口问道:“那你呢?” “我?”戚陌离呼吸跟着微微一顿,他没想到应如是会问这么一句,随后装作若无其事道:“我已经攀上了呀!” “怎么说?” “上神不是已经和我站在一条战线上了吗?” 应如是微微勾唇,目光却没那么多笑意:“倒也是。” 看着那几盒礼物,应如是想了想,喊了福来,让他过几个时辰后把东西送回去,就说已经禀报过殿下了,殿下不收。 既没有那个心思,自然也不该收礼。 事情也都办得差不多了,该跟戚陌离商量的也商量完了。应如是私下跟各位道了别,过了几日也就离开了天都。 应如是镶着金丝的发带随风而舞,朱缨跟在她身后,一边疾走一边汇报道:“寅金族已经派使者和长老过来了,还带了不少东西,说是要赔礼道歉,请殿下放回三皇子。” 第69章 应如是一掀营帐进去:“嗯,派人跟他们交涉,差不多了就放人,耽搁了这么些天也够刁难了。” “诺。” 朱缨退了出去,营帐里只剩下应如是和戚陌离。 应如是转头问道:“在外面闯了祸,你回去是不是要挨罚?” 戚陌离看向她,知道这是怕连累他受伤,心里过意不去,笑道:“我不是你,没人管我。他们来道歉只是为了寅金族的面子而已,我是生是死,问题不大。” 应如是似是嗤笑一声:“这么说挨罚还是好事?” 戚陌离看着她这无语的样子,有些好笑:“诶,我可没说过这句话!” 应如是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三个月够吗?” “够了,他们这次内斗我虽还不知道结果,但必是元气大伤。我的人基本上都没卷进去,只是坐观虎斗。等过些天,他们自以为尘埃落定,我就来收这渔翁之利。” “那你回去以后好好准备,时间到了,我自会去帮你收网。” “嗯,”戚陌离郑重点头,“那我们三个月后再见。告辞!” 应如是点头,起身相送,看他被将士引走,也就坐回去继续处理手头上这些天积压下来的事务。 除却手头的事务,应如是就寅金族这一件事都要准备不少。到时候带兵去平叛,除却自己的亲卫五六百人,手下还要再调精兵两千人,这两千人到时候还要驻守在那里一段时间…… 不仅如此,还得瞒天过海,不能让魔君察觉寅金族和主军区的任何异常,认定这就只是一次寅金族内部夺权。以魔君的能耐,主军区应该也有安插眼线,若两千人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迟迟未归,那必会引起怀疑,引他深究。 两个上神对弈,这棋局……瞬息万变! …… 一个月后,有将士来报:“启禀殿下,在未水族区域东南方发现了寂和的踪迹。” 应如是正在方落寒的营帐里跟他商量着事务,闻言并不惊讶,只微微抬眼:“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小兵迟疑了一下,又问:“殿下……不追杀吗?” 应如是和方落寒对视了一眼,缓缓道:“寂和已是强弩之末,翻不起大浪,暗中派几个人追杀就是,不必大动干戈,浪费兵力。” “诺。” 看那小兵走了,左右也没别人,方落寒笑嘻嘻的,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一字一顿道:“被发现了!” 应如是一挑眉:“这说明我们手底下的兵,警觉,负责,训练得好。” “是是是,殿下说得都对!” 应如是看了他一眼,懒得敷衍他,又接着刚刚的公务道:“你要的那卷文册在我营帐里,你跟我去拿吧!” “好。” 刚走到自己营帐外就看到朱缨神色古怪地守在外面,应如是走过去,眼神询问她怎么了。朱缨皱着眉头,嫌弃地往营帐里面一努嘴。 这是有不速之客啊! 方落寒也明白朱缨的意思,伸手把应如是拉到后面,示意自己先进去。 应如是就这么很乖的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方落寒一掀营帐,走了进去,就看到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端坐在茶案后面。 方落寒看着他,正色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崇安王的营帐里?” 那人起身,郑重介绍自己:“我乃天界六皇子,此次特来慰问天族将士。” “原来如此。”方落寒一揖手,道:“我是主军区五品上武官,方落寒。久仰殿下大名。” “方落寒!”六皇子一下子就提起兴致来了:“崇安王的表哥?!” 方落寒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回道:“……是。” 六皇子又连忙问道:“那崇安王殿下现在在何处?我已经等了许久却未见她人影。” 方落寒心中顿时了然,这哪是来慰问军区的,是想来增进感情的吧! 方落寒心思急转,假装皱了一下眉,道:“真是对不住,殿下接到事务,说是发现寂和了,已经带人追去了。” “又不在?” …… 应如是听到这里,对方落寒的表现表示十分满意,拍了拍朱缨的肩,就离开了自己的营帐,去方落寒那里蹭几天吧! 第51章 撕裂 “怎么样,哥哥的表现是不是很不错!是不是很护着你!”方落寒一脸自以为是,在应如是面前炫耀。“对!是!真不愧是我哥!真懂我!”应如是也不吝啬,狠狠地夸了他一番。方落寒摸了摸下巴,道:“不过,那皇子是来见你的,你一直不出现,他怕是不会走。”应如是摆摆手:“害,这种人,又不是真心的,磨个几天就没耐心了,自然就走了。”方落寒眼珠转了转:“那万一……人家是真心实意地想来探望你呢?”应如是倒了杯茶,嗤声道:“你见过谁,对一个没见过面的人抱有这么大的热情?都追到这里来了!说我喜欢打架杀人都唬不住他,这哪是为了我的人来的,这分明是看中了我手上的权!”方落寒点头:“行吧,他要是再找你,我就帮你挡着。我也会招呼外面的弟兄们,让他们别说漏了嘴。”“多谢啦!”“一家人,客气。”虽说那皇子找到了应如是办公务的营帐,可却没人敢告诉他应如是休息的营帐,应如是趁着月黑风高,悄没声儿地就溜回去了。明明自己是这军区的主帅,却还要偷偷摸摸,害,晦气!六皇子等了几日,实在是不耐烦了,吵吵着说有要事要见崇安王。可方落寒早就打过招呼了,手下的人一个都不敢说,问,就是还没回来!……“让我进去!”“不行,这里是军区重地,闲杂人等不能随意进出。”朱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六皇子趾高气扬地叫嚣道:“我乃天界六皇子,皇族子孙,还进不得你这军区重地?!”说完也不等朱缨回应就让身边的侍从开道进去了,毕竟是皇子,也不能对他动武,要不然就是对皇族不敬,是能治罪的。朱缨只能气愤的看着他的背影,转身抢先去告诉应如是。应如是正练着兵,她手底下的亲卫一向都是自己训练的。闻言淡声道:“来就来吧,死了心也好,一天到晚这么闹腾,军区还练不练兵了。”而且这几天为了避着他,应如是也烦了。本以为他耐不住寂寞没几天自然会走,可谁知还较上劲来了,死乞白赖地在军区到处找应如是,闹得人尽皆知,倒不如当面打一架来个痛快。这六皇… “怎么样,哥哥的表现是不是很不错!是不是很护着你!”方落寒一脸自以为是,在应如是面前炫耀。 “对!是!真不愧是我哥!真懂我!”应如是也不吝啬,狠狠地夸了他一番。 方落寒摸了摸下巴,道:“不过,那皇子是来见你的,你一直不出现,他怕是不会走。” 应如是摆摆手:“害,这种人,又不是真心的,磨个几天就没耐心了,自然就走了。” 方落寒眼珠转了转:“那万一……人家是真心实意地想来探望你呢?” 应如是倒了杯茶,嗤声道:“你见过谁,对一个没见过面的人抱有这么大的热情?都追到这里来了!说我喜欢打架杀人都唬不住他,这哪是为了我的人来的,这分明是看中了我手上的权!” 方落寒点头:“行吧,他要是再找你,我就帮你挡着。我也会招呼外面的弟兄们,让他们别说漏了嘴。” “多谢啦!” “一家人,客气。” 虽说那皇子找到了应如是办公务的营帐,可却没人敢告诉他应如是休息的营帐,应如是趁着月黑风高,悄没声儿地就溜回去了。 明明自己是这军区的主帅,却还要偷偷摸摸,害,晦气! 六皇子等了几日,实在是不耐烦了,吵吵着说有要事要见崇安王。可方落寒早就打过招呼了,手下的人一个都不敢说,问,就是还没回来! …… “让我进去!” “不行,这里是军区重地,闲杂人等不能随意进出。”朱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六皇子趾高气扬地叫嚣道:“我乃天界六皇子,皇族子孙,还进不得你这军区重地?!” 说完也不等朱缨回应就让身边的侍从开道进去了,毕竟是皇子,也不能对他动武,要不然就是对皇族不敬,是能治罪的。 朱缨只能气愤的看着他的背影,转身抢先去告诉应如是。 应如是正练着兵,她手底下的亲卫一向都是自己训练的。闻言淡声道:“来就来吧,死了心也好,一天到晚这么闹腾,军区还练不练兵了。” 而且这几天为了避着他,应如是也烦了。本以为他耐不住寂寞没几天自然会走,可谁知还较上劲来了,死乞白赖地在军区到处找应如是,闹得人尽皆知,倒不如当面打一架来个痛快。 这六皇子进了应如是专门训练亲卫的地方,不由得有些志得意满,还专门理了一理衣服仪容,好像下一瞬就能以皇族身份完美地出现在应如是眼前。 绕过士兵整齐划一的呐喊声,六皇子来到训练方阵的前方。看到一名女子,身着战袍,银冠束发,手里拿红缨枪,正在指教着士兵。 第70章 待走近一看,原来就是上次在崇安王府见到过的那个亲卫,这战袍一换,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差点都没认出来。 六皇子走过去,端起姿态,道:“我记得你,你叫朱缨。” 朱缨闻言愣了一下,默默看向应如是,又垂下头,憋好心中的笑容。 应如是看向他,淡淡道:“有事吗?” 六皇子看她并无崇敬之意,好像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身份地位对等的人在说话,心中不仅有些气恼,可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作,继续端着架子道:“你们殿下呢?我上次在天界没见到,这次特意来了人魔交界处,若是再不见我,那就是真不给我,也不给皇族面子!”他重重强调“皇族”两个字。 应如是手下亲卫都是训练有素的,纵使这场面有些怪异,也依然是专心练着自己的。 应如是把手里的枪递给朱缨,看向他道:“我就是应如是,你找我何事?” “开什么玩笑,你是应如是?我上次见你,你明明……”六皇子的笑声一下子卡在喉咙里。眼前这人,面容冷肃,周身气场隐隐有杀伐之势,确实是将领之姿。顿时心里泛起了怀疑:“……你真是应如是?” 应如是看了他一眼,对周围的士兵吩咐道:“继续练,不要停。” 随后转身向训练休息的地方走去,六皇子看着她走,也跟了上去。 “请坐。”应如是客套了一声。 六皇子坐在她对面,挥了挥手让周围的下人都离开。随后保持着一个端庄不失皇族威严的笑容看着应如是,道:“上次去拜访殿下,为何殿下谎称自己不在天都?” 应如是看了他一眼,直白道:“那天刚应付完你弟弟,不想再应付你。” “我弟弟,哦,七皇子啊。”六皇子笑笑,像是没听到后半句,又有些怜惜道:“阿旗人小不懂事,若有冒犯,还请殿下不要怪罪。”随后又叹了一句,道:“他还是太年轻了,不太适合跟上神一起谈天说地,博古论今。”也不配和他争! 应如是笑了笑,这两个人,还是年纪小的那个心性好些!这个,看着像是个温润有礼的,可是实在是虚伪!拉低别人,抬高自己,这手法可真是熟练! 应如是倒了杯茶,嘴角微勾,道:“说得好像你很适合一样。” 六皇子其实才开始听说应如是喜好杀伐,心中略有退缩之意。可是如果能娶到她,那他就得到了众多上神的支持。青渊候,应府,崇安王,武平侯,听说应如是跟云归上神也走的近,虽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但无论怎样,他都能和那五位哥哥争上一争,不落于下风。 待如今看到应如是这相貌,这气度,这身份地位,更觉得一定要把她捏在手里,这偌大的天都可再也找不出这样一个女子,能配得上他! 六皇子端庄一笑:“我自然是能与上神说得上话,岂不知我在神修苑修习时,课业也是鼎鼎有名的。在天都,也是略负才子盛名。”说完谦虚一笑。 “哦?很出名吗?” “当然!殿下虽是武修第一,但可能不太清楚,于文修来说,前十便能算是榜首了。” 应如是闻言嗤笑一声,心道:又来一个没打听清楚的。前十?前十的水平还是差了些,这还能身负盛名?怎么那个时候没人给我冠以盛名? 应如是左腿曲着,小臂搭在右膝盖上,搁下了茶杯,道:“你也知道,我修武。修武的人一向喜欢直白,六皇子不如直说,何必这么弯弯绕绕。” 六皇子闻言大气一笑,眉眼间自信飞扬,道:“殿下身份尊贵,若是要考虑婚事,那必是先考虑门当户对的。这放眼三界,也只有皇子,才配得上您的身份。前五位皇子都已经有了正妃,殿下定然不会考虑他们,而七皇子年龄太小……可能和上神的境界……差得有些大。所以……” “所以,你觉得你是最佳人选。”应如是微勾嘴角,略带着嘲讽接道。 六皇子笑道:“正是如此。” 应如是觉得挺好笑的,敷衍道:“蒙六皇子厚爱,不过我暂时没有成婚的打算。” 这六皇子摇了摇头,道:“成婚自然是不着急,我们可以先订婚,订婚之后,你想什么时候成亲,我都依你!” 应如是心中泛起无语和厌恶,她同意这门婚事了吗?这人,也太自恋了吧! 应如是面上平淡,道:“我不会答应这门婚事。” “诶,不着急,殿下多考虑考虑。这些天我一直都在,考虑好了,或者还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我随时恭候。” 应如是不喜欢被逼着去做某件事情,而这个人,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说话!她心头窜起了一股无名怒火,一看到这人,看到他的笑容,她心里就堵得慌,恨不得揍他一顿。可是偏偏还要给天君面子! 应如是挪开目光,压下那股烦躁,道:“我还要练兵,六皇子先回去吧。” 六皇子以为应如是这是有考虑的意思了,闻言满意地站起身,道:“那殿下好好考虑,我明日再来看望殿下。” 应如是没说话,待六皇子走远后,应如是手中的茶杯“咔嚓”一声,被捏碎了。 …… 晚间,方落寒看到应如是光明正大地在军营里巡视,嬉皮笑脸地凑上去问道:“你这是……又被发现了?” “滚。”应如是面色平静地吐出这个字,语气却稍稍有些重。 方落寒听着应如是这语气有些奇怪,她情绪稳定得很,什么大事面前都是镇定自若的样子,什么时候还能带着过这么一股子怒气? 方落寒认真起来,继续问道:“那六皇子是不是怎么你了,你跟哥哥说,哥哥帮你出气!” 应如是吐了口气,道:“没怎么我,看他不爽!想揍他一顿!” 方落寒闻言一笑:“那就揍呗,你这上天入地的谁没打过?” 应如是瞪了他一眼,方落寒兔子受惊似的捂了嘴巴:“哦,皇子……还是要给天君面子,唔……” 方落寒军营里混的熟得很,一下子就想起故人来了,打了个响指,道:“谢子和。” 应如是皱眉:“干嘛?” “我之前啊,没事儿找他喝酒,发现这小子居然还会用毒。你不好动手,那就毒他啊,只要不毒死就行了。到时候再请谢子和来看,那这就能说是水土不服,让他早点回天界,多好!” 应如是一脸咋舌地看着他,道:“方落寒,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恶毒的想法!” 方落寒坦然道:“那他和你,我肯定向着你。再说,这些个皇子天天娇生惯养的,是挺令人厌恶的。实话说,前几天日日跟他打交道,我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应如是看着他,深有体会。日日相对这么个人,确实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随后叹了口气,道:“还是我自己解决吧。” 第52章 撕裂 接下来的几天,六皇子天天来找应如是,应如是被纠缠得烦不胜烦,多次严词拒绝,可那皇子却说是她还没考虑好,让她再考虑考虑。除此以外,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已经严重妨碍了她的公务!怎么会有皇子这么不要脸!应如是掀开营帐进去,锁着眉头,语气微微有些发沉:“我找谢子和。”门口的小医官闻言,起身道:“殿下请随我来。”小医官把她带到药帐,谢子和正在检查着药材。“谢医官,崇安王殿下找您。”说完,小医官就退下了。谢子和闻言,放下手中药材,走过来询问道:“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应如是摇了摇头,道:“心里不舒服,想找你拿点毒药。”谢子和闻言微微一愣,不禁失笑:“是因为六皇子?”“你怎么知道?”“方将军昨日找我喝酒提过此事,不过,对方是皇子,他也不太能动手。”应如是点点头,有些无奈,道:“托他的福,我现在也有这个想法了。”“那我给你去配药。”说完,谢子和转身就去了配药房。应如是倒是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还以为至少会劝她一下,让她看在皇族的面子上就这么算了。想到终于能给六皇子下毒,应如是心里好受了许多。凑到谢子和跟前看他配毒,好奇道:“你这个毒药能放倒我吗?”谢子和轻笑:“我要是能放倒上神,现在怕是已经在通缉榜上了。”应如是闻言,颇为赞同,继续好奇道:“你怎么还会配毒?济世救人也要学这个吗?”“医毒不分家,顺手就学了一些。而且,毒,有时候是可以入药的。”应如是道:“那这个毒下了之后,他会有什么反应?”“唔……上吐下泻,头脑发晕,短时间暴病的征兆。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要不了命,就是无色无味,比较难让人察觉。”“那也挺厉害了,毒药还不容易让人发现。”毕竟是皇子又不是傻子,防刺杀可是从小的必修课,没那么容易放倒。谢子和温笑,把配好的毒药递给应如是,道:“一次放一滴就行了,放太多了,他那个身子板可能受不住。”应如是一边往外走,一边摇了摇瓶子,道:“知道啦!”晚上… 第71章 接下来的几天,六皇子天天来找应如是,应如是被纠缠得烦不胜烦,多次严词拒绝,可那皇子却说是她还没考虑好,让她再考虑考虑。除此以外,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已经严重妨碍了她的公务! 怎么会有皇子这么不要脸! 应如是掀开营帐进去,锁着眉头,语气微微有些发沉:“我找谢子和。” 门口的小医官闻言,起身道:“殿下请随我来。” 小医官把她带到药帐,谢子和正在检查着药材。 “谢医官,崇安王殿下找您。”说完,小医官就退下了。 谢子和闻言,放下手中药材,走过来询问道:“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应如是摇了摇头,道:“心里不舒服,想找你拿点毒药。” 谢子和闻言微微一愣,不禁失笑:“是因为六皇子?” “你怎么知道?” “方将军昨日找我喝酒提过此事,不过,对方是皇子,他也不太能动手。” 应如是点点头,有些无奈,道:“托他的福,我现在也有这个想法了。” “那我给你去配药。”说完,谢子和转身就去了配药房。 应如是倒是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还以为至少会劝她一下,让她看在皇族的面子上就这么算了。 想到终于能给六皇子下毒,应如是心里好受了许多。凑到谢子和跟前看他配毒,好奇道:“你这个毒药能放倒我吗?” 谢子和轻笑:“我要是能放倒上神,现在怕是已经在通缉榜上了。” 应如是闻言,颇为赞同,继续好奇道:“你怎么还会配毒?济世救人也要学这个吗?” “医毒不分家,顺手就学了一些。而且,毒,有时候是可以入药的。” 应如是道:“那这个毒下了之后,他会有什么反应?” “唔……上吐下泻,头脑发晕,短时间暴病的征兆。不是什么厉害的毒,要不了命,就是无色无味,比较难让人察觉。” “那也挺厉害了,毒药还不容易让人发现。”毕竟是皇子又不是傻子,防刺杀可是从小的必修课,没那么容易放倒。 谢子和温笑,把配好的毒药递给应如是,道:“一次放一滴就行了,放太多了,他那个身子板可能受不住。” 应如是一边往外走,一边摇了摇瓶子,道:“知道啦!” 晚上,应如是小设宴席,邀请了不少武官。六皇子又怎么肯放弃这个宣誓主权的大好机会,强烈要求参加。 应如是这个宴会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当然是,欣然答应! 应如是在后厨看着要端给六皇子的饭菜,又看着自己手里毒药,轻敲着药瓶,考虑着给他下多少比较合适。 谢子和说一滴就行,可待会儿他要是忙着说话没吃几口菜怎么办?算了,每个盘子里来一滴吧,酒里也要,主打一个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全方位,无疏漏。 随后对身旁的一名武婢道:“你待会儿给他端过去。” “诺。” 宴会上,大家一起吃饭拼酒好不热闹。六皇子先是慰问诸军,大家起哄逢迎。 随后这公事说完了就要说私事了,他端起一杯酒,缓缓站起身,道:“诸位,之前身在九重天就听闻我军骁勇善战,护卫仙界。这些天亲自来到这里,看到大家不畏艰难,勇猛过人,我更是热血万分。在此,敬大家一杯!”随后一饮而尽,亮了亮杯底。 诸将闻言也是颇给面子,领了这一杯酒。应如是坐在主位自己倒着酒,听他接下来的发挥。 六皇子又倒了杯酒,继续道:“更让我敬佩的是,崇安王殿下!她虽只是一个姑娘家,却胆识过人,聪慧过人,能力更是过人,本皇子深感敬佩!”说完又是一饮而尽。 应如是给了他刚刚那番话一个面子,饮了杯酒,终于有句人话了。 六皇子又满上,脸上露出微微羞窘,道:“嗯……诸位也知道,我这个人在天都还算有名望,也一直未立正妃,这……” 话还没说完,旁边就立刻有一个将领打着“哈哈”走了过来,亲昵地搂上六皇子肩膀:“六皇子啊!你刚刚说得那些话真是豪气干云,我这些将士听见天庭如此重视我们,那真是打心里骄傲……” 六皇子本来想挣开,可毕竟在应如是面前,不能丢了面子,于是只能耐着性子听着他讲,随后用皇族的方式回应着这些将领。 应如是看着这些围上来的将领不停地给六皇子灌着酒,一挑眉,看向方落寒。方落寒学着她往日假笑对她一笑:哥哥我,就是靠得住! 应如是看着六皇子,这怎么还没反应? 心中这念头还没落下,六皇子一只手就微微捂上肚子,脸色有些煞白。但还是撑着给他们回敬着酒,说着话。 终于撑不住了,六皇子捂着肚子道:“诸位,我可能酒喝得有些多了,先去趟茅房。” 这哪儿有不放人的道理,诸将连忙让开一条道,目送皇子出去。 随后这些将领若无其事地就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有人叹声道:“总算是送走了。” 应如是微微有些惊讶,大家的想法居然如此一致!六皇子这些天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应如是等在六皇子营帐外,好歹是个皇子,突发疾病,还是要来看一眼。 刚刚闹得挺吓人,这六皇子就差口吐白沫了。应如是有些咋舌,没想到谢子和给的药那么狠,还以为顶多就是拉拉肚子,吐个几次就差不多了。现在好了,医官都围过来了。 谢子和从营帐里走出来,到了应如是面前。 应如是问道:“怎么样?” 谢子和面上平淡,嘴上却不饶人,道:“殿下,我最后一句跟你嘱咐过什么?” 应如是有些心虚,假笑道:“我这不是……怕他只顾着说话,不动饭菜么,就……都加了一点。” 谢子和看着她用假笑掩盖心虚的样子,忍不住一笑,道:“他没事儿,别人也查不出来。众人都劝他回天庭及时医治,六皇子也已经答应了。” 应如是点头:“好。那剩下的就麻烦你了,我走了。” 谢子和点头,对应如是的背影一揖手:“恭送殿下。” 应如是背对着他招了招手。 终于可以安心睡几天觉了! 第二天,应如是就得到六皇子回天都的消息,颇为顺心,可算是送走了。 晚上练完兵,处理完公务,应如是准备回自己的营帐休息。她走到营帐门口,刚准备掀开进去,却突然停手。一时间,眉眼间的厌恶达到了极点,她指着营帐,怒斥一声:“把里面的人给我拖出来!” 朱缨闻言先是不解,随后一惊,连忙招了周围的几个武婢进了营帐,把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拖了出来。 六皇子!!! 应如是双手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你这是要回去了,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毁我声誉,让我说不清跟你的关系是吧!” 六皇子也没想到,应如是居然警觉至此,不给面子至此,还直接让人把他拖了出来!好歹怎么说他也是个皇子,天君的薄面她还是要留几分的,至少不能让他当众如此难堪! 武平侯,方落寒闻讯皆是匆匆赶来,皇族子孙做这种事,实在是有伤风化!下流至极! 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六皇子已经穿好了衣服,被士兵押在主帐里。应如是坐在堂上,一语不发,眼睛望着别处,看他一眼都嫌恶心! 见武平侯进来,应如是起身行了长辈礼。武平侯挥挥手:“就不讲这些虚礼了。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实在是有损皇家颜面。” 随后转身教训六皇子道:“你心里当真是没有轻重,你知道她是谁吗?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就算你成功了,外界认为你和崇安王攀上关系了,可崇安王只要否认,就没有人敢说什么!我看你就是被家里惯的!惯的不知尊重!连礼义廉耻都没了!” 六皇子仍是不知悔改,理直气壮地说道:“上神又怎样?我可是皇子!我是天家的!你们一样要听我的!” 应如是手边抄起卷册就砸了过去,架势骇人,直把那皇子砸得险些晕过去。 方落寒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这家伙不要命了吧!这么敢说! 应如是怒斥道:“上神生于三界,本可以不插手天族事务。如今能帮着天界驻守在人魔交界处,都是给你脸了!你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来人!” 六皇子跪在下方,仍是一脸有恃无恐的样子,嚣张道:“怎么?你敢杀我?!” 应如是满眼厌恶,似乎他比那恶臭的尸体还令人作呕,闻言不过冷嗤一声:“好主意。” 这几个字毫无感情,也毫无生机,营帐里的杀意毫不遮掩地向他涌来,六皇子顿时惊恐地看向她,他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她真的敢做这种事,甚至还可以做得毫无痕迹,只要她想! 一瞬间,心慌冲上顶点,六皇子立马转向武平侯,结结巴巴道:“侯爷,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您看在天君的面子上,放我一马……” 第72章 武平侯皱着眉扫了他一眼,看向应如是:“这件事我就不管了,你怎么做,我都支持。反正他也不是大皇子、二皇子,就算是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罢,一甩袖,转身而去。 上神之躯却受此侮辱,天君该想着怎么给他们赔罪了。 六皇子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地位远不及大哥二哥,怕是没什么能保住自己。他想去抓应如是的衣角,却被身后的士兵押住了,动弹不得。 应如是厌恶地看着他:“你以为你是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要不是给天君面子,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活着?论身份地位,你不如我;论战场功勋,你还没有资格,同我讲话!” “对不起,殿下,对不起,我错了……”六皇子是真的怕她杀了自己,胡乱地想要求情,身上已经丝毫没了那些端庄优雅的影子。这也是他第一次直观地感知到上神的地位、权力到底有多大,此前,他只认为上神只是多受一份尊敬而已。 应如是目视前方,道:“主帅营帐,非请勿入。私人营帐,非礼勿入。你们皇族的礼仪,我今日见识了!” “把这个人给我拖出去打五十军棍!不论生死,之后都给我赶回天都!” “诺!” 看着六皇子一路嚎着出去,应如是转头对方落寒道:“还劳烦你亲自押送他回天都,顺便把今日之事告诉天君。” 方落寒颔首:“自然。” 今天应如是和武平侯所说的话,有适合天君听的,也有不适合天君听的。虽说都是事实,可还不至于为了这种人跟天君明面上闹不和,让他面上难堪。让方落寒去,他心里有数,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第53章 撕裂 处理完六皇子的事已经深夜了,应如是没回营帐,吩咐朱缨明日把营帐里的东西都换一遍,这样的人,光是进去一趟,她就嫌恶心!之后,自己提了壶酒就奔着悬崖边去了。悬崖和魔界隔岸远望,两边被巨大的深渊裂隙隔开。深渊下,是滚滚岩浆,烈焰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缓缓流动。应如是蜷着一条腿,另一条腿随意地垂在悬崖边上,就这么坐在这里,一个人静静地喝着酒。悬崖对面,魔族的万家灯火倒映在她眼里,是黑暗却又不似黑暗。她早已经平复了心情,就六皇子这点破事儿,还不值得她惦记这么久。她就是单纯地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捋一捋自己的思绪。小半坛酒下去,应如是只觉得腹内灼烧,心中奇怪,拎起酒壶一看才发现随手拿的是千年的北海酿,相当烈的酒!“难怪!”难怪几口下去劲儿就这么大,应如是有些懊恼,把手中的酒壶放到一边,不能再喝了。北海酿喝多了,怕是要在这儿睡一天了,她还有许多差事要办。脚下虽是滚滚岩浆,可这要放在往常,应如是什么感觉都不会有。不知今日为何,许是喝了烈酒,一内一外,一个烧心一个灼人,应如是竟觉得胸口有些难受。起身时,应如是微微晃了一下身影,不过一下便稳住了。她提起酒坛子,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想把这不适压下来,准备往回走。刚转身走了两步路,胸口猛地一紧,一个没撑住,就单膝跪了下去。身体里神力波动的感觉她相当熟悉,那是一种下意识的熟悉,不需要深想她就知道那是什么。应如是捂着胸口,微微皱着眉,眼神里满是困惑,下意识就抬手打了一面水镜出来。她端详着水镜里的自己,观察着自己的眼睛,没事儿啊!随后她忽然一拍脑袋,都飞升了,这哪儿还看得出来!可她不理解。自她七八百岁以后,破晓寒就已经相当扎实了,再没出现过仙力受损或者破晓寒波动的情况。而今飞升上神,这种情况更不应该出现!应如是不是一个讳疾忌医的人,她习惯于在一些危险或者问题开始之初就把它毫不留情地扼杀掉。是以,第二日一早,就让朱缨请了谢子和过来。谢… 处理完六皇子的事已经深夜了,应如是没回营帐,吩咐朱缨明日把营帐里的东西都换一遍,这样的人,光是进去一趟,她就嫌恶心!之后,自己提了壶酒就奔着悬崖边去了。 悬崖和魔界隔岸远望,两边被巨大的深渊裂隙隔开。 深渊下,是滚滚岩浆,烈焰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缓缓流动。 应如是蜷着一条腿,另一条腿随意地垂在悬崖边上,就这么坐在这里,一个人静静地喝着酒。 悬崖对面,魔族的万家灯火倒映在她眼里,是黑暗却又不似黑暗。 她早已经平复了心情,就六皇子这点破事儿,还不值得她惦记这么久。她就是单纯地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捋一捋自己的思绪。 小半坛酒下去,应如是只觉得腹内灼烧,心中奇怪,拎起酒壶一看才发现随手拿的是千年的北海酿,相当烈的酒! “难怪!”难怪几口下去劲儿就这么大,应如是有些懊恼,把手中的酒壶放到一边,不能再喝了。北海酿喝多了,怕是要在这儿睡一天了,她还有许多差事要办。 脚下虽是滚滚岩浆,可这要放在往常,应如是什么感觉都不会有。不知今日为何,许是喝了烈酒,一内一外,一个烧心一个灼人,应如是竟觉得胸口有些难受。 起身时,应如是微微晃了一下身影,不过一下便稳住了。她提起酒坛子,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想把这不适压下来,准备往回走。刚转身走了两步路,胸口猛地一紧,一个没撑住,就单膝跪了下去。 身体里神力波动的感觉她相当熟悉,那是一种下意识的熟悉,不需要深想她就知道那是什么。应如是捂着胸口,微微皱着眉,眼神里满是困惑,下意识就抬手打了一面水镜出来。 她端详着水镜里的自己,观察着自己的眼睛,没事儿啊!随后她忽然一拍脑袋,都飞升了,这哪儿还看得出来! 可她不理解。自她七八百岁以后,破晓寒就已经相当扎实了,再没出现过仙力受损或者破晓寒波动的情况。而今飞升上神,这种情况更不应该出现! 应如是不是一个讳疾忌医的人,她习惯于在一些危险或者问题开始之初就把它毫不留情地扼杀掉。是以,第二日一早,就让朱缨请了谢子和过来。 谢子和来的时候,应如是正让朱缨把她刚批准的军令分发给军营各部。如今飞升上神,武平侯有意把主帅的位置让给她,已经在开始让她慢慢接手了,因此格外忙碌。 “殿下。”谢子和揖手。 “你先坐,马上来。”应如是还整理着手头上的卷册。 多事之秋。除了军营的事,还有戚陌离的事,戚陌离的事上不了明面,最近又逢六皇子兴风作浪,早就积压一大堆了。要不是有方落寒,她估计现在能忙得脚不沾地! 谢子和轻车熟路地坐到茶案旁,拿出脉枕,等应如是忙完。 应如是也没让他多等,三下五除二,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卷册扔到一边就来了。 “殿下有什么不舒服?”谢子和例行问诊。 应如是皱眉道:“很奇怪,我的破晓寒到现在居然还有波动的迹象。” 闻言,谢子和皱起眉头,道:“我先给殿下号脉。” 应如是伸出手腕,既而道:“昨晚我探过灵域,并无不妥。这种情况四五百年都没出现过了,突然出现……难道,破晓寒出了问题?”虽然应如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破晓寒会出问题,毕竟现下已经飞升了,这至少证明上天是认可她的修行的。但,眼下也只能有这个结论了。 “殿下是什么时候发觉破晓寒有波动的。” “昨天晚上,在悬崖边喝酒,不知道是不是酒太烈了,突然就觉得灼烧起来了。” “什么酒?” “北海酿。” 谢子和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北海酿,酿造时会注入不少仙力,是一等一的烈酒,但还不至于让上神的神力波动。”谢子和想了想又问道:“之前破晓寒波动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应如是闻言,仔细地回想一下当初破晓寒波动时的情形。但其实她也记不太清了,好几百年前的事了,再说,也都不是什么好印象,记着干嘛? 应如是挠了挠脑袋:“之前好像是仙力受损,大概……少上四五成,再就是头疼?反正,一般那种时候,是我仙力最弱的时候。” 谢子和闻言,手上又加持了仙力,道:“可是你现在神力平稳,依然是十成十的神力,并无不妥……昨天晚上,神力可有受损?” 应如是摇头:“没有。”说完就开始回想起什么了:“昨天晚上,神力有些躁动,胸闷、灼热……就像有另一股气流想在身体乱窜,对抗……” 两人同时想到,异口同声:“那万年修为!” 她的身体里,想要和她对抗的,就只有那外来之客! 应如是慢慢握紧了拳头,果然,不是自己的东西最好不要拿,要不然生于斯毁于斯。可这又不是她自己想要的!让自己毁于破晓寒,这难道就是寂和的目的吗? 可他是不是忘了,死斗场里杀出来的人,那是拿命赌过的人! 第73章 谢子和看到应如是眼里微微泛起厉色,继续道:“这只是推测,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那万年修为的问题。如果殿下允许,我可以进殿下灵域一探,这样的话,一切都会清晰明了。” 应如是虽然气愤,可还不至于失去理性,转头道:“你进我的灵域,搞不好会魂飞魄散。” 谢子和道:“还是能撑一段时间的,只要及时退出来,并不会有什么大碍。” 应如是毕竟不是学医的,有些法子也不太会。如果想要一探根源,也确实只有这个办法才能确定那万年修为到底又没有问题,道:“好。那尽快开始吧,我尽力护着你。” …… 谢子和把熬好的药端给她,道:“开始吧。” 应如是接过药碗,一口闷了。谢子和盘腿坐到她对面,二人面对面打坐。 应如是召动破晓寒,带着谢子和进了灵域。 谢子和再睁眼时,一番冰雪天地就映入眼帘:寒川,清潭相伴而生;岸上有冷松,矮草,冰花。有雾凇凝结在枝头,时不时还会被抖落下来,像是有生命一般。虽然清冷至极,可不知为何,这景象相伴而生,倒有些温馨,眷恋。 谢子和看着眼前这一番景象,只觉曼妙又美好,连身上刺骨的寒冷都不觉得。 “怎么样,还承受得住吧?”应如是问道。 谢子和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刚想回答,就不禁打了个喷嚏。 应如是偏头笑了出来,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行啦,就别逞强了。” 谢子和顿时感觉有一股暖流从手腕处传来,好受多了,道:“多谢殿下。” “客气。” 空中飘雪,纷纷扬扬,却不会落到这两人身上。 谢子和跟着应如是踩在冰潭上,慢慢往前走,看到眼前这番景象,他好像理解了为什么应如是年纪轻轻就能被堪以如此大用;为何她才不过五百岁,就有那么多人都说,她可能就是下一个飞升上神的人。而事实上,她也做到了。 灵域不仅与自身修为有关,还与自身心性有关,毕竟,这里是元神栖息的地方。 空中有一朵冰花缓缓落下,应如是伸手接住,冰花在触碰她手指的一刹好似受她的神泽所激,居然生长开来。谢子和看着这如梦似幻的场景,不禁将视线移向应如是。应如是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好似什么都没放心上,可那冰花却生长得热烈灿烂,花瓣上反射着的光泽缓缓流动。 应如是张开手,将这朵冰花缓缓托了出去,就像当年魔界河畔的祈愿一样,冰花摇摇晃晃地飘向远方…… 应如是带着谢子和渡过冰潭,来到一座寒川前面,道:“这一座一直到后面那连片的山脉都是那万年修为所化。” 应如是将手覆盖到山体冰雪上去,继续道:“可我就是没发现什么异常。”她皱起眉头,按理说,这万年修为存于己身,要是有什么异常,她早该发现了。这也是为什么那时对寂和的动机虽有怀疑,却没深究的原因。 谢子和右手缓缓托出仙力,想对这些寒川溯源追寻,若真的已经被炼化了,那么源头就应该是破晓寒。若没有,那源头的秘密也藏不住! 应如是看着他施法,这种术法她只在书上看到过,毕竟不是学医的,不精通此道,只是略有了解。传闻里,这种医术只有天赋相当高的人才有资格修习,谢子和会,应如是并不意外。 这个术法需要耗费大量仙力,尤其对象还是上神,在这里施展更是难上加难。应如是干脆助他一臂之力,抓着他的手腕把神力渡给他。 谢子和一掌拍上寒川,卷着金边的灵光向四周蔓延开来。应如是在一旁冷眼瞧着,她并无什么不适,反而更好奇,这万年修为的大山下到底是什么? 随着灵光慢慢发散,谢子和眉头渐渐紧锁起来,细细探查良久才收了术法。他转头看向应如是,脸色凝重的对她摇了摇头。 这是有蹊跷了! 谢子和道:“有个东西,藏得很深,在元神屏障之下,我无法判断那是什么。不过,我肯定,那个东西,不属于你。” 应如是微微沉下目光,不过一瞬,眉眼间的决心已下!随后左手一翻,提掌运气,四周高耸寒川竟然就这么随着神力波动震了起来!连清潭中的水都好似要往外翻涌! 上神之力强大如斯,面前这座寒川竟就这么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巨大的山体裂隙,直通深渊!再随着神力一激,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竟然冒出点点星火! 看到那星火的一瞬间,应如是什么都明白了!破晓寒,破晓寒,哪里来的火!!! …… 第54章 撕裂 随着法术急召,谢子和元神归位,刚一回体,一个咳嗽连带着一口鲜血就呛了出来。刚刚在灵域里虽有应如是护着,但那毕竟是上神的灵域,谢子和只是上仙之身,还是有些招架不住那汹涌澎湃的神力波动。应如是就有些严重了,撕裂灵域里的山体等同于撕裂自己的元神,可唯有如此,才看得清那下面,到底藏得是什么!她嘴角还挂着血丝,却是忍不住慢慢笑起来,无奈又悲哀,气愤却又无力:“我以为我飞升了!我以为我是上神了!哈哈哈……”我以为从此可以不再受威胁了……明明是笑,谢子和却觉得她在哭。哭的是,迈过千山万水,得来的却是山穷水尽;笑的是,自以为柳暗花明,却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谢子和缓缓将目光从她脸上移走,在一旁冷静分析道:“魔君应该是先把诅咒下到了寂和身上,而寂和又把他所炼的修为都传给了你。当时二十几股气流乱窜,你也来不及分辨,只要你用破晓寒融了那些修为,这诅咒最终就会随着那万年修为移植到你的元神里。”“难怪,难怪会下生死诀,他要确保我能飞升!飞升之后,生死诀解了,而他给我下的那条诅咒却会埋藏在我元神深处,作为威胁我的筹码。”应如是轻笑着摇头,她就不理解了,世界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去威胁她?从小到大,飞升前,飞升后,包括她的飞升都不过是景风给她设的局!何其可笑!又何其悲哀!“这个诅咒……无解,”谢子和看着应如是轻轻说道,可应如是并没有什么反应,像是在意料之中一样,“因为施咒人是上神,上神以血为祭,加持了诅咒的效力。已经不单单是诅咒了,可以说是一种禁术。”应如是闭了闭眼睛,嗤笑了一声,费尽心思下给她的诅咒,怎么会有解?随后问道:“若我把这万年修为强行取出呢?”谢子和摇头:“其实殿下心里比我更清楚,上神的一身神力来源于天地,靠这万年修为牵制,取出来,神力爆了修为,可能会丢掉性命。”“不取出来,景风,他可以随时威胁我呢!”应如是嘴角微微颤抖:“景风,只要他想,随… 随着法术急召,谢子和元神归位,刚一回体,一个咳嗽连带着一口鲜血就呛了出来。刚刚在灵域里虽有应如是护着,但那毕竟是上神的灵域,谢子和只是上仙之身,还是有些招架不住那汹涌澎湃的神力波动。 应如是就有些严重了,撕裂灵域里的山体等同于撕裂自己的元神,可唯有如此,才看得清那下面,到底藏得是什么! 她嘴角还挂着血丝,却是忍不住慢慢笑起来,无奈又悲哀,气愤却又无力:“我以为我飞升了!我以为我是上神了!哈哈哈……” 我以为从此可以不再受威胁了…… 明明是笑,谢子和却觉得她在哭。哭的是,迈过千山万水,得来的却是山穷水尽;笑的是,自以为柳暗花明,却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谢子和缓缓将目光从她脸上移走,在一旁冷静分析道:“魔君应该是先把诅咒下到了寂和身上,而寂和又把他所炼的修为都传给了你。当时二十几股气流乱窜,你也来不及分辨,只要你用破晓寒融了那些修为,这诅咒最终就会随着那万年修为移植到你的元神里。” “难怪,难怪会下生死诀,他要确保我能飞升!飞升之后,生死诀解了,而他给我下的那条诅咒却会埋藏在我元神深处,作为威胁我的筹码。”应如是轻笑着摇头,她就不理解了,世界上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想去威胁她?从小到大,飞升前,飞升后,包括她的飞升都不过是景风给她设的局! 何其可笑!又何其悲哀! “这个诅咒……无解,”谢子和看着应如是轻轻说道,可应如是并没有什么反应,像是在意料之中一样,“因为施咒人是上神,上神以血为祭,加持了诅咒的效力。已经不单单是诅咒了,可以说是一种禁术。” 应如是闭了闭眼睛,嗤笑了一声,费尽心思下给她的诅咒,怎么会有解?随后问道:“若我把这万年修为强行取出呢?” 谢子和摇头:“其实殿下心里比我更清楚,上神的一身神力来源于天地,靠这万年修为牵制,取出来,神力爆了修为,可能会丢掉性命。” “不取出来,景风,他可以随时威胁我呢!”应如是嘴角微微颤抖:“景风,只要他想,随时召唤这条诅咒,让本不属于我的修为一起反叛这具身体。就算没死,估计也是业火焚身,饱受折磨。但是他并不想让我死啊,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有召唤过这条诅咒,甚至都没见过我。他就是想让我无路可走,受制于他!” 第74章 刚开始的怒火和冷意渐渐化成了委屈,要真是让她去拼命,她也没什么可说的。拼命么,谁怕谁,大不了同归于尽!可偏偏,偏偏对方又不想让她死,对方就是想让她活着,抓着她的把柄,让她为己所用,去做一把锋利的刀! 应如是啊应如是,这死斗场,真的能逃出来吗? 她真的很讨厌这种人,这种事,就像当初她母君威胁她去修文一样。她好像一生下来就应该活在他们的期待里一样,他们总有办法让她去做他们想让她做的事,她就一点自由都没有! 可她不是给他们活的! “其实……”谢子和看向应如是:“还是可以解决的。第一个,杀了施咒者,就没有人再能够召唤这条诅咒了。” “杀了景风?” 谢子和点头。 应如是微微摇头,苦笑道:“那你比我敢想。这几位上神的实力都不好说,我去杀他,说不准最后是被他杀。” “你身后还有云归君。”谢子和看着她道。 应如是闻言愣了一下,避而不答,随后低声问道:“第二个方法呢?” 谢子和道:“在魔君想要伤害殿下之前,让自身足够强大,让破晓寒能够彻底压制那万年修为。即使诅咒被召唤,那万年修为燃烧成熊熊业火,你也有能力,把它扑灭。” 应如是垂眸看着自己搭在膝盖上的手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最后叹了口气,轻轻道:“那很难。” 良久,谢子和才低声回道:“我知道。” 应如是,武修第一;谢子和,医师第一。第一怎么来的,他们又付出了多少努力,日夜兼程,寒暑不辍,他们比别人更知道这有多难。 应如是不过一千二百岁,这万年修为是需要她至少付出千余年才能跨越的大山。而现在,景风会给她这个时间吗? “殿下,”谢子和唤了她一声,拉回应如是的思绪,道:“当务之急是您刚刚受的伤,无论选择哪一种方法,都应该先把伤养好。” 应如是强撑着精神,道:“我明白。云归岭后山上有一汪灵泉,我会去疗伤。” 谢子和想了一下,还是提醒道:“下诅咒的人,应该跟殿下有血缘关系。” 应如是抬眼看向他,谢子和继续道:“不然不至于藏得这么深,让殿下自己都发现不了。只有血缘,才能掩盖这些痕迹。” “亲戚?”应如是一手慢慢扶上额头,支撑着自己,何其讽刺!为什么做这些事的人还偏偏是她的亲人? 气愤又无奈,应如是觉得自己都快没力气去说话了:“有多亲的血缘关系?” 谢子和摇头:“看不出来,但肯定没有父母亲近。” “我父母也不会对我做这种事。”应如是脸色冷淡下来,继续道:“我没那么认血缘关系,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谢子和看着应如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留下了药,就自己一个人默默退下了。要是别人,他可能还会安慰几句“没事的”,可这是应如是,这种话他没办法说出口。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讲,无异于毁灭性的打击,因为应如是不是一个可以被控制的人。 谢子和走后,应如是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开始发红的鼻头,就着一旁的行军床瘫倒了下去。闭着眼睛,随手扯过旁边的一本书,扣在脸上,看着就像是想要遮挡营帐里刺眼的烛光。 说实话,飞升上神虽然有些痛苦,但应如是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上神,可以做任何想要做的事,因为足够强大。 可正当她以为,什么都变好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她也终于有能力去保护自己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的时候,却发现她的飞升,不过是又给自己上了一道枷锁! 神力的翻涌,元神的撕裂,旧事反复,痛苦延续,应如是觉得老天爷像是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这万年修为要是处置不当,轻则反噬,重则神形俱散;要是应如是什么都不做,那这筹码景风就抓实了。威胁她去干嘛呢?灭了仙界吗? 那他还是不够了解应如是,要是硬逼着她,威胁她去做什么事,她还真不介意去跟他同归于尽! 她只属于她自己,这是永远都不会打破的防线! …… 天都,应府,藏宝阁。 掌事的正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冷不丁有个身影闪了进来,顿时醒了盹儿。 “参见殿下!” “嗯。”应如是看到不是先前的那个老头儿,只淡淡应了一声,道:“我进去一趟,不必跟母君说我回来过。” “诺。” …… 藏宝阁最深一层的大门缓缓关闭,那机括沉重的声音听得直让人胆寒,像是一座牢笼,要把人和黑暗都囚禁在里面。 …… 五日后,掌事的才看到应如是从里面出来,面上并无异常,只见她身后的头发压得微微有些折痕,像是长时间靠在什么架子旁。 这五天,她是一直待在藏宝阁吗?他还以为应如是早就离开了,毕竟,一般到这儿都是取个物件儿。那这五天她待在哪?怎么一直都没见过? 掌事的忙道:“需要为殿下准备吃食吗?” “不了,我马上就离开。”应如是身形一顿,转头问道:“这几日你当值,可曾看到过我?” 掌事的看着应如是冷峻的面容,连忙会意,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曾,小仙已经很长时间都没见过殿下了。” 应如是微微点头,脚步不停,转眼就没了踪迹。 …… 风声打叶,雀鸟惊起。 应如是的身影在云归岭后山慢慢穿梭,似是在漫无目的地散步,极力平复情绪;又似是在对着什么在淡淡嘲讽,嘲讽它的不自量力…… 灵泉冒着丝丝寒气。 应如是解了外袍,随手扔在一旁,一步一步走入灵泉,冰冷刺骨的泉水渐渐没过她的大腿。 到了灵泉中央,应如是俯下身,盘腿打坐,感受着冷意沿着发丝慢慢往上攀援。 寒气冰冷贴肤,她沉下心来,把心中所有的事情都抚平下去。她现在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尽快把伤养好,无论怎样,这是本钱!就算最后要战,她也要好好地打一场! 她自己撕裂的那道伤痕并不深,毕竟打架多年,下手有分寸,恢复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若不及时修补,有什么危害她自己心里最是清楚。若是在关键时刻这里掉了链子,牵一发而动全身,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疗伤时,似是感觉到什么动静,应如是缓缓睁眼,看到岸边有一个小童子正在往灵泉里撒着什么东西。 小童子只顾着撒手上的药丸,也不抬头,却好似知道应如是望过来了一般,道:“殿下只管疗伤,这是云归君让我给您带来的灵药,助您事半功倍。” 应如是闻言,也不答话,闭上眼睛,继续入定,借着这里的天地灵气和药效助力,调动神力,修补元神。 第55章 雾色 待她再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山去了。小童子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估计撒完药就走了。她站起身,山林间晚风一吹,应如是身上又湿漉漉的,还真是有些凉了!应如是一边往岸上走,一边用神力烘干了周身衣物,弯腰捡起外袍,掸了掸灰,穿回身上,就往云归阁的方向走。远方云归阁灯火通明,想来云归君也还未歇下。应如是刚进阁楼,就看到坐在中央闭目养神的云归,揖手道:“云归君。”云归闻言睁开眼睛,道:“过来坐。”待应如是坐过去,云归把手边准备好的糕点递给她,道:“吃点儿吧。”应如是看着糕点,道:“我不饿。”云归似是才想起来,微微一笑:“是了,你现在已经是上神了。”神明之身,又怎会有饥饿之感。应如是点头,微微笑道:“不像以前,饿个十天半个月还能发个烧什么的。”云归把糕点放到离应如是不远处,道:“怎么受伤了?”应如是默了一瞬,道:“自己干的。”“发生什么事了?”云归皱起眉头。应如是没答话,只道:“我要是告诉你,你会告诉我母君吗?”云归道:“如果事关重大,我有这个义务告诉你母君。”“那我还是别说了,您也别在我母君面前提。”应如是有些负气道。“为什么?”应如是捋了捋头发,两手撑在背后,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说:‘你看,我当年说什么,要你修文,非要跑去修武。你看看现在,又受伤了吧!’”云归看着应如是模仿她母君的语气,侧过头轻笑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应如是继续道:“所以啊,与其听这种话,我还不如出了事自己扛着,心里也好受些。”说完,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云归道:“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扛不住了,记得往回跑。师父和你的家人,你都可以依靠。你母亲也就是嘴上厉害,实际上她比谁都担心你。”应如是看着面前的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语气怨怨道:“知道了。”她当然知道他们可以依靠,可她早就不习惯了。“伤怎么样了?”应如是:“全好了。又是灵泉又是灵药的,想不好都难… 第75章 待她再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山去了。小童子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估计撒完药就走了。 她站起身,山林间晚风一吹,应如是身上又湿漉漉的,还真是有些凉了! 应如是一边往岸上走,一边用神力烘干了周身衣物,弯腰捡起外袍,掸了掸灰,穿回身上,就往云归阁的方向走。 远方云归阁灯火通明,想来云归君也还未歇下。 应如是刚进阁楼,就看到坐在中央闭目养神的云归,揖手道:“云归君。” 云归闻言睁开眼睛,道:“过来坐。” 待应如是坐过去,云归把手边准备好的糕点递给她,道:“吃点儿吧。” 应如是看着糕点,道:“我不饿。” 云归似是才想起来,微微一笑:“是了,你现在已经是上神了。”神明之身,又怎会有饥饿之感。 应如是点头,微微笑道:“不像以前,饿个十天半个月还能发个烧什么的。” 云归把糕点放到离应如是不远处,道:“怎么受伤了?” 应如是默了一瞬,道:“自己干的。” “发生什么事了?”云归皱起眉头。 应如是没答话,只道:“我要是告诉你,你会告诉我母君吗?” 云归道:“如果事关重大,我有这个义务告诉你母君。” “那我还是别说了,您也别在我母君面前提。”应如是有些负气道。 “为什么?” 应如是捋了捋头发,两手撑在背后,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说:‘你看,我当年说什么,要你修文,非要跑去修武。你看看现在,又受伤了吧!’” 云归看着应如是模仿她母君的语气,侧过头轻笑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应如是继续道:“所以啊,与其听这种话,我还不如出了事自己扛着,心里也好受些。” 说完,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云归道:“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扛不住了,记得往回跑。师父和你的家人,你都可以依靠。你母亲也就是嘴上厉害,实际上她比谁都担心你。” 应如是看着面前的地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语气怨怨道:“知道了。”她当然知道他们可以依靠,可她早就不习惯了。 “伤怎么样了?” 应如是:“全好了。又是灵泉又是灵药的,想不好都难。” 云归没有追问下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过多干预,只会徒增烦恼。再说,云归本就是一副生死看淡,不理世俗的样子,除非真是生死之危,要不然他也懒得管。 第二日一早,应如是就回了军营。刚准备进去就被来送军报的方落寒怒气冲冲地堵在营帐门口。 应如是一挑眉:“怎么了?” 方落寒像一只气哼哼的小狼一样盯着她,咬牙低声说道:“这六七日,你说不见就不见了!戚陌离的事全落在我一个人身上。就我一个人,我压得住嘛我?!” 应如是摸了摸鼻子:“哈!不好意思啊,走得比较匆忙。”随后拍了拍他的肩,道:“不是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嘛,做得挺好的。” 方落寒看她这敷衍的样子不太对,问道:“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方落寒一向直觉敏锐,他瞧着应如是的表情,似乎要瞧出一朵花儿来。 “我应该高兴吗?”应如是抱起手臂看着他,道:“你有空琢磨我高不高兴,倒不如拿着这个时间去琢磨琢磨你的差事。” 方落寒打住,道:“诶,妹妹,你这话说得不对。高不高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应该放在差事前面。要想做好差事,首先得心情愉悦……” 应如是看着他这样子又像是要长篇大论地给她讲养生之道,立马拉他进了营帐:“你不是来送东西的吗?送的什么?” …… 应如是回来以后,谢子和来看过几回。 “伤都好了,现在并无大碍。在能压制那万年修为之前,注意不要大喜大悲,也不要接触太多与自己相克的东西。”谢子和叮嘱道。 应如是点头,道:“如果再次波动,怎么办?” 谢子和道:“我会为殿下配制灵药,虽说不能在根源上克制,但还是能撑个一时半会儿的。” 应如是点了点头,随后嘱咐道:“不要传扬出去,你私下做好给我就可以了。” 谢子和点头:“自然。” 神力波动,这要是被心怀叵测之人知晓,少不得拿来做点文章,引人窥视。说不定天庭也会派人来问一下,闹得人尽皆知,实在是没有必要。 犹豫了一下,谢子和还是问了:“殿下是准备用第二种法子了?” 应如是点头:“第一种法子确实最保险,最干脆。但,他是魔君,我是天族的元帅,两个人身份摆在这里,就注定不会是私人恩怨。我要是一时冲动,真的跑过去杀他,那就是一个开战的理由了。” 谢子和对她的选择表示理解,随后道:“我可以给殿下准备一些利于修行的灵药,也许助益没有那么大,但能帮一点是一点。” “好。” …… 已近三月之期。 “殿下,易将军来啦!”朱缨笑吟吟地领着易清月进了应如是的主帐。 应如是慢慢收功,从行军床上下来,看到易清月一身常服,笑道:“最近是休沐吗?” “是啊,要不然也没空来找你。”易清月继续道:“你忙吗?你忙的话我可以等一会儿。” 应如是摇了摇头:“最近还挺清闲的,该忙的事都忙完了。” “既然这样,走啊!”易清月一偏头,示意她出发。 应如是也不含糊:“走!” 应如是让朱缨带了口信儿,免得到时候有事儿找她找不到。随后就轻飘飘地跟着易清月离开军区,到了人间。 两人身着常服,在小贩子的摊子前套圈套得不亦乐乎,可那小贩的脸上却写满了“悲摧”二字。 “我嘞个亲娘耶,二位小姐,差不多就行了,你们这样,我这生意就不用做了!这样,这些东西我免费送给二位,二位另找他家吧!” “这怎么能行呢?”应如是一本正经道:“那角落里还有两个,我都还没开始套呢,你等我把那两个都套上了,再赶我们走,这叫有始有终。” “诶,对。圈子是我们出钱买的,你可不能耍赖啊!”易清月在一旁附和道。 那小贩欲哭无泪,只能眼睁睁看着应如是随手丢出两个圈子,稳稳当当地把那两个都套上了。至此,这一地的小玩意儿就都整整齐齐地码在圈子里了。 那小贩虽说不高兴,却还是个实诚的,苦着脸去找麻袋。 应如是招招手,道:“不用了,我就要这个,你这儿这么多东西,我家也放不下。”她指了指那个竹蜻蜓。 那小贩一听,这可好,又试探地问了一遍:“你真不要?!” “真不要。” “好嘞!”说罢,开开心心地给应如是拿了那只竹蜻蜓。本以为血本无归,没想到直接让他几乎没有任何成本地就收了次钱。末了,还对二人离去的背影满脸堆笑地欢喜道:“客官下次再来!小店随时欢迎啊!” 应如是手里拿着竹蜻蜓,跟着易清月随便找了个茶摊坐下。看着隔壁桌的小孩儿挺可爱,就顺手把竹蜻蜓送给人家了。 易清月倒了杯茶,似是想起来什么,道:“齐文官家里那幅万年前织女做的云锦刺绣要出手,你买不买?” 应如是喝了一口茶,干脆道:“不买。” “为何?你不是一直挺喜欢那幅刺绣的吗?之前一直想买,奈何人家不卖。现在人家要拿出来卖了,怎的不买了?” 应如是喝着茶,看着她,坦然道:“我没钱了。” “什么?”易清月像是没听清她的话。 应如是又真诚地重复了一遍:“真没钱了,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易清月随口调侃:“怎么?上神的供奉可不少,你这是拿钱出去偷养小白脸儿了?” 应如是一挑眉,心说易清月这嘴开过光么,说哪儿哪儿是,但……也不算养小白脸吧! 不过易清月并没有在意这件事,也没多问什么,挑了挑眉毛,道:“那你说晚了,我已经买下来了。”她知道应如是很喜欢那幅刺绣,她人不在天都,消息不及时,要是被别人买走了,可能就不好再买回来了,倒不如直接帮她拿下,反正以她们两个的交情,送幅刺绣也不是什么大事。 应如是嘴角一勾,笑道:“怎么?又给我送礼物?” 易清月道:“有何不可?” 这幅刺绣可不便宜,应如是耸了耸肩,也不客气了,想着以后有钱了再给人家补上。 小插曲就这样一笔带过,易清月接着跟她讲其他的事情:“前些天夜里,六皇子半死不活地被方落寒他们抬上天都,天君大发雷霆,关了他一个月禁闭,这件事你知道吧。” 第76章 应如是淡淡地点头,道:“知道啊。” “你做的还是武平侯做的?”军营里除了这两个人,可没有人有这个权利打皇子。 “我做的,打了五十军棍。” 易清月咋舌道:“这件事情的原因没公开,他不会是对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天族军营里的五十军棍足够要大半条命了,一般也只罚二十以示警戒,五十完全就是惩戒了。 “他私闯我营帐,被我揪出来了。” 应如是这话说得轻描淡写,易清月却听出其他意味,想了想道:“他是不是跟七皇子一个心思,想娶你,结果你不同意,所以干脆闹点事情出来?” “是。” 易清月嗤笑一声,道:“怪不得呢!他现在啊,记恨上你了。禁闭关完了,在天都里可劲儿传你的坏名声,想搞得人尽皆知,什么凶残暴戾,杀人如麻,还青面獠牙,丑如夜叉。就是之前造谣,套在澜沧王身上的那套说辞,现在又给你套上了。” 应如是听着易清月酸溜溜地说着这些词,自己都快听笑了,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消息还没传开,你母君到天宫里找了那六皇子的母妃,又把他教训了一顿,最近老实了不少。” 应如是叹了口气,道:“唉,这些人,不能把人家拉在一块儿同流合污,就往人家身上泼脏水;攀不上她的位高权重,就欺负她天高皇帝远,总归是他自己没错的。” 易清月点头,提醒道:“毕竟是个皇子,好歹手上还有点权利,政事上跟你会有些交集,说不准背后跟你使绊子,你小心一点。” 应如是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他又比我大不了多少,看谁比得过谁呗。”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09-24 突然发现错字,掉头回去改,云归君应当是“师父”,而不是“师傅”,如果还有没改掉的可以留个言,我过后来改。 第56章 雾色 “两边都准备好了,只等一声令下,就能动手!”方落寒跟在应如是身边,对她如是说道。应如是点头:“三个月的期限就快到了,让灵界那边也好好准备准备,随时迎接‘天族军队’。”“早就安排好了,到时候来个出其不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方落寒在一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应如是笑着看着他,调侃道:“方将军记得手下留情。”方落寒点头,正色道:“自然,军不犯民,早就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应如是点头,道:“既如此,我也到时间该走了,到时候跟你们汇合。”“诺。”……从军区到灵界,必经之路上有一座山,名叫太苍山,高数千仞,位于人魔边界,向南直指寅金族地域。山腰常年被云雾环绕,若是大量行军,需得先行至半山腰,利用山体高度作为过渡,再进入灵界地域。方落寒领着数千人马和应如是近一半的亲卫,浩浩荡荡向灵界出发。这次领的是应如是的命令,要在灵界驻扎半年之久。马蹄声和风声在山崖上撞击,厚重却并不显艰难。方落寒带着这一行人慢慢接近山腰,速度也渐渐放缓。行至半日时,方落寒举手示意队伍停下,道:“前方有个山洞,刚好避风,就先在这里休整,明日再上路。”“诺!”山洞里,方落寒靠墙休整。早已有兵士搬来了石头把洞口堵上,已近亥时,洞口的风、愈发得大,雾、也愈发得浓。风声灌得山洞呜呜作响,若是不堵上,估计都吵闹得睡不着。方落寒微微睁眼,看向洞口的另一边。这个山洞,好似深不见底,可却又隐隐让人感觉到山壁震动,就好像,隔壁也有这么一支军队也在这里休整,活动,却又听不到任何声响。直到后半夜,消失了几日的应如是才从山洞深处摸了上来。头发高束,马尾垂在身后,身着夜行衣,挂在脖子上的面巾垂在胸前,挡住了轮廓。无任何首饰,发冠都不曾带,只腰间插了一把横刀,若是只看身形,倒是颇有几分死士的意味。见应如是来了,周围的精兵皆是默契点头,并无说话声。“你什么时候到的?”方落寒轻声问道。“比你晚一点,我又去了趟… “两边都准备好了,只等一声令下,就能动手!”方落寒跟在应如是身边,对她如是说道。 应如是点头:“三个月的期限就快到了,让灵界那边也好好准备准备,随时迎接‘天族军队’。” “早就安排好了,到时候来个出其不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方落寒在一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应如是笑着看着他,调侃道:“方将军记得手下留情。” 方落寒点头,正色道:“自然,军不犯民,早就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应如是点头,道:“既如此,我也到时间该走了,到时候跟你们汇合。” “诺。” …… 从军区到灵界,必经之路上有一座山,名叫太苍山,高数千仞,位于人魔边界,向南直指寅金族地域。 山腰常年被云雾环绕,若是大量行军,需得先行至半山腰,利用山体高度作为过渡,再进入灵界地域。 方落寒领着数千人马和应如是近一半的亲卫,浩浩荡荡向灵界出发。这次领的是应如是的命令,要在灵界驻扎半年之久。 马蹄声和风声在山崖上撞击,厚重却并不显艰难。方落寒带着这一行人慢慢接近山腰,速度也渐渐放缓。行至半日时,方落寒举手示意队伍停下,道:“前方有个山洞,刚好避风,就先在这里休整,明日再上路。” “诺!” 山洞里,方落寒靠墙休整。早已有兵士搬来了石头把洞口堵上,已近亥时,洞口的风、愈发得大,雾、也愈发得浓。 风声灌得山洞呜呜作响,若是不堵上,估计都吵闹得睡不着。 方落寒微微睁眼,看向洞口的另一边。这个山洞,好似深不见底,可却又隐隐让人感觉到山壁震动,就好像,隔壁也有这么一支军队也在这里休整,活动,却又听不到任何声响。 直到后半夜,消失了几日的应如是才从山洞深处摸了上来。头发高束,马尾垂在身后,身着夜行衣,挂在脖子上的面巾垂在胸前,挡住了轮廓。无任何首饰,发冠都不曾带,只腰间插了一把横刀,若是只看身形,倒是颇有几分死士的意味。 见应如是来了,周围的精兵皆是默契点头,并无说话声。 “你什么时候到的?”方落寒轻声问道。 “比你晚一点,我又去了趟魔界。”应如是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山洞深处,道:“他们十日前就到了,那个时候我跟过一趟,抹去了他们的行踪。” 方落寒点头:“还有两个时辰就要行军了。” “那加紧吧,把人都换过来。”应如是示意。 随即,这个山洞里的精兵都井然有序地走向洞深处,皆是脚步放慢,步履轻缓,都快成一个人的步调了。 静待一个时辰后,山洞深处又走出来一列军队,同天族军队一样的制式,一样的武器,一样的冷峻,只是,没有一个是应如是熟识的面容。 应如是看着这支队伍,想必另一边也都装备好了,道:“我走了。” 方落寒点头:“小心。” 两人不多答话,匆匆分别。 应如是顺着山洞走势一直往下走,走了近小半个时辰,才依稀看到一抹光亮。 她露出个脑袋,单手一撑就翻上了平台,再往前走几步,上千号跟她一样打扮的人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里竟也有个洞口! 看来这里不仅山势险峻,地龙活动也甚是频繁,山体裂隙四通八达,竟把两个洞口弯弯绕绕连了起来! 春花秋月坐在其中,看到应如是过来,微微点头道:“殿下。” 应如是微一点头,坐下来对诸位战友说道:“该叮嘱的已经叮嘱过了,小心行事,不要伤害无辜百姓。我们是来做交易的,不是给天族拓张领域的。” 众人齐齐点头,依旧没发出任何声音。 应如是右手托出一团神力,随后分散成了无数灵光,分发给了众人。 “这团神力会暂时隐藏你们的仙族身份,即使如此,也给我少说话少动作,安安心心扮演好私兵,若有违者,军法处置。” 将士们皆是重重地点头,这是天庭秘密下达的任务,而他们,就是幕后执行者,仅此而已。 估摸着方落寒已经领着人离开这里,出发去灵界了,应如是又在这里等了半日。等风声呼啸盛起,等大雾能掩身形,应如是也准备带兵出发了。 春花递给她一个东西,道:“殿下,这是您的。” 应如是看了一眼,接过来,和周围人戴在脸上的东西是一样的——小鬼面具。应如是扫了一眼周围,大家都已经穿戴整齐了,一样的夜行衣,一样的横刀,一样的面具。 她看了看手里的小鬼面具,缓缓地,扣上了自己的脸庞。 面具之下,是神是鬼,还真是很难说。 这样一队身着夜行衣,腰上带刀,面上盖着小鬼面具的诡秘队伍就这样就顶着大风浓雾出发了。 第77章 山雾浓厚,山路曲折。下了太苍山,他们的踪迹才渐渐显现。好似一队鬼魂,从雾色中飘来,经过人魔交界处,才终于在漫天飞沙中若隐若现。 至此,狸猫换太子,精兵替私兵,这样一出好戏,才定了终章。 …… 应如是带着这一支队伍,走了戚陌离给他们的路线,一路上畅通无阻,直逼寅金族王宫大门。 到了离王宫不远处,应如是手里微微拽了一下马儿的缰绳,勒令队伍停下,在高耸的城墙下微微抬眼望着。 应如是在这群人中并不显眼,因为大家都是一样的打扮,只能说从她站的位置来讲,当是个领头的人物。她束了头发,又遮了面容,加之身材劲瘦高挑,远远瞧着那身影,倒也看不出是个女子。 春花驾着马走出队伍,拈弓搭箭,一箭直取城门守卫处。不过,他没想着取人性命,微微偏了一寸,箭头没入了城墙之中。 那箭被守卫王宫大门的兵士取下来,不多时,随着厚重的吱呀声,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应如是留下一千人留守在宫外,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进了王宫。 在去往大殿的路上,守备并不森严,像是被调集走了一般。整支军队无人出声调度,却是自己划出了分队,悄然没于黑暗。离离散散,待到接近大殿时,应如是身边所剩不过一百来号人。 大殿殿门紧闭,不过里面倒是烛火长明,好生热闹,寅金族的长老们、皇子公主、族长,想来是都到了。 这百来号人,训练有素地围住了大殿。沿着大殿外围,无声地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的守卫,禁军。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就这样成了鬼面伫立之地。 应如是走向大殿门口,门口的守卫看到有鬼面人来,立刻想出声示警,却被应如是一刀结果了性命。还没来得及发出的声音,就这样隐没在黑暗里。 应如是反手收刀入鞘,就这样扶着腰间横刀,站在大殿门口,昏黄的光亮落在她的鬼面上。以她的修为,即便隔着这道门站在这里,里面的情况她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 “今日族长寿辰,我等在此恭贺族长福寿永康,功德无量!” “诸位爱卿免礼,来,让我们共饮一杯酒。”这声音和戚陌离有几分相似,只是略显年岁。 酒过几巡,有一个长老站起来,道:“族长,老臣还是以为,二皇子兵变叛乱,却只是削了军权,罚他禁足,这处罚,有些轻。” 还没等到族长说话,应如是就听到一声轻笑,循着声音望去,才看到了坐在前排角落里的戚陌离。 他还是那副样子,一身黑袍,头发披着,手里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只听他道:“罗长老,我二哥固然有错,可也毕竟是族长的儿子。难不成你想按照律法来?逼着我父亲杀了自己的儿子?” “臣不是这个意思。”那大臣辩解道:“我作为族中长老,与二殿下也是一脉之亲。只是,兵变事关重大,若不引起足够的重视,只怕往后……” “往后什么?”族长问道。 那长老不答话,只望了戚陌离一眼,似是想听听皇子的意见。戚陌离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淡定得很,悠悠地喝着酒。 族长顺着长老的眼神望去,道:“阿离。” 戚陌离起身,道:“父亲。” “你认为,你二哥应该怎么处置。” “此次兵变,由二哥主导,大哥带兵‘护卫’了王宫周全,父亲又及时赶到,才没酿成大祸。而今,父亲收了二哥的兵权,罚他禁足百年,我认为,处罚得当。”他说话不疾不徐,甚至还隐了丝笑意,可那意思却只有应如是听得出来。 族长又转头虚心问道:“罗长老,你认为如何才叫重视?” 罗长老道:“臣以为,有不臣之心之人应当驱逐流放,让他不得再回王宫!” 此时大皇子站了出来,恭敬道:“儿臣也这么认为,二弟心思糊涂,铸此大错,竟然妄图夺权篡位!父王怎能养虎为患?纵使是亲人,也还是要真的有情有义才好。” 应如是冷眼瞧着这些人台上唱戏,还真是各怀鬼胎:这个罗长老跟大皇子应该是一伙儿的,想要排挤二皇子,判他流放,让他永远失去东山再起的机会;这个族长么,不愿意重罚二皇子也不是因为什么亲情,因为应如是从他眼里看不到对儿子的疼惜,她只看到了他对权利的渴望。身为一族之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大皇子、二皇子都有谋权篡位的心思,现在二皇子虽然失了兵权,但还不能让他完全倒台,要不然没人牵制大皇子,就会让大皇子羽翼丰满,一家坐大。留着这个威胁在,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不愧是一家人,都是八百个心眼子。 应如是又慢慢去琢磨戚陌离干了什么,戚陌离说他只是个送信的,送信?是了,应该送了两封信,一封给大皇子,说二皇子趁着族长不在准备篡位了,让他抓住机会灭了二皇子好自立为王;另一封给族长,说二皇子谋反,让他赶紧回来主持局面。这样,二皇子失了兵权,而大皇子趁机谋反却不成功还让彼此都损失了不少兵力,只好从谋反改成护卫王宫,才能继续在王宫里站住脚跟。 还真是与虎谋皮。 戚陌离啊戚陌离,只希望任务达成以后,你能够信守承诺,别让魔族成日里想着攻打仙族。 第57章 雾色 族长笑了笑,道:“有情有义?”他深深看了一眼大皇子,大皇子微微垂下眼眸,并不直视他。族长打了个哈哈,轻轻揭过,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谈这些,有什么事,明日再商议。”“诺。”“今日不仅是您大喜的日子。”戚陌离淡声道,随后望向族长,他眼中无波,只有深不见底的漆黑。“哦?还是谁大喜的日子?”族长稀奇道。“今日,也是我母亲的忌日。”戚陌离定定地望着族长。族长闻言,眼中划过一丝怅惘,随后惋惜地摸了摸胡子,叹道:“阿离,我知道你怨恨我早些年没有好好照顾你母亲,才让她那么年轻就……”他走到戚陌离身边,低声道:“儿呀!是做父亲的对不起你,寿宴过后,我亲自陪你去祭拜你的母亲,我也想她了。”他最后一句说得颇为诚恳,那眼中真诚的光芒几乎让戚陌离都要信了。可戚陌离却丝毫不给他面子,开口笑出了声,道:“想她了?哈哈……你是早就忘记她了吧!”“戚陌离,你别太过分!”大皇子拍案而起,道:“你母亲不过是个孤女,是父亲好心收留她,才让一个孤女成为了寅金族的皇族妃子,你要掂量着自己的位置!”“收留她?”戚陌离简直都要把眼泪笑出来了。“难道不是吗?是你母亲自己不检点,父王不忍心她名誉受损,帮她掩盖,这种人也好意思拿上来说?”大皇子穷追不舍,把当年的事又“强调”了一遍。话都说得差不多了,族长才抬手示意大皇子不要再说了,仍是装出一副慈爱的样子道:“终归是我不好,来,我自罚一杯。”说着就拿起戚陌离案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戚陌离冷冷地看着他,道:“不必了。”随后将手中的酒杯轻轻地往地上一抛,瞬间,大殿被破开,鬼面人蜂拥而至,围了个水泄不通!大皇子见形式不妙想要出手挟持戚陌离,却被戚陌离一掌给挡了出去。大皇子和戚陌离接了一掌,半边身体被戚陌离震得发麻,他也是常年在外带兵的人物,何曾一招之后感到对方这样强势?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戚陌离道:“你明明……明明只是个不成器的,哪来的此等… 第58章 雾色 他提着刀,缓缓走向大皇子,大皇子看着他,嘲笑道:“要杀就杀,你当了族长,我也没了活着的意思!”戚陌离低笑着摇了摇头,眼中竟隐隐有泪光泛出,颤声笑道:“若真是如此,我还不会杀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杀了青羊!他一个旁观者,你却不惜下此狠手!”大皇子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道:“他是你的朋友,这就该杀!你要记住,他是因你而死!”话毕,一身蛮力毫无征兆地瞬间爆发出来,一双手掌打向前方,似乎是用了毕生力气,想让他也下去陪那个叫青羊的人。谁也没想到他此刻爆发出来的劲力如此凶猛,两边的鬼面人吃不住他这力气,被震开到一边。应如是眼见形式不对,手握着横刀刚要冲上前,却见戚陌离出手更快,大皇子还没抓住他,就被一柄长刀没入了腹中。戚陌离咬牙道:“这一刀,是替青羊还给你的!”随后一抽刀,喷洒出的血迹又溅上了黑袍,只因这袍子的颜色,倒瞧不出像杀过人的。大皇子被捅倒在地,气势却不颓,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身后立即扑上来的鬼面人死死地压在地板上。他此时腹部重伤,疼痛蔓延四肢百骸,可那一身蛮力还是让两侧的鬼面人有些吃不住,堪堪将他压下。他看着戚陌离,眼里有仇恨,有不甘。凭什么最终是他一个混吃等死、不被重视的人坐上了这个位置?!戚陌离刀尖下垂,指着他的脖子,道:“这条命,是你赔给他的。”……大殿里的寂静不过片刻,温热的鲜血溅上他的侧脸,他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抹了一把,随手扔了那把连诛两位皇族的横刀,面无表情地对旁边人道:“把这里清理干净。”随后看了看他们的尸体,漠然道:“按规矩,葬了吧。”……大殿里的血迹被清理干净,鬼面人纷纷退下。只留下了独坐在台阶上的戚陌离,和站在阴暗下的应如是。戚陌离撑着膝盖,带着尚未褪去的疲惫站起身子,明明就只是杀了两个人,为什么会累成这样?他觉得身体里的灵力都在倒涌,像是在刹那间历经百年,疲惫不堪。他缓缓走向应如是,黑袍宽大的袖子垂在地上,拖出丝丝血痕,… 第78章 他提着刀,缓缓走向大皇子,大皇子看着他,嘲笑道:“要杀就杀,你当了族长,我也没了活着的意思!” 戚陌离低笑着摇了摇头,眼中竟隐隐有泪光泛出,颤声笑道:“若真是如此,我还不会杀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杀了青羊!他一个旁观者,你却不惜下此狠手!” 大皇子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道:“他是你的朋友,这就该杀!你要记住,他是因你而死!” 话毕,一身蛮力毫无征兆地瞬间爆发出来,一双手掌打向前方,似乎是用了毕生力气,想让他也下去陪那个叫青羊的人。 谁也没想到他此刻爆发出来的劲力如此凶猛,两边的鬼面人吃不住他这力气,被震开到一边。 应如是眼见形式不对,手握着横刀刚要冲上前,却见戚陌离出手更快,大皇子还没抓住他,就被一柄长刀没入了腹中。戚陌离咬牙道:“这一刀,是替青羊还给你的!” 随后一抽刀,喷洒出的血迹又溅上了黑袍,只因这袍子的颜色,倒瞧不出像杀过人的。 大皇子被捅倒在地,气势却不颓,挣扎着要起身,却被身后立即扑上来的鬼面人死死地压在地板上。他此时腹部重伤,疼痛蔓延四肢百骸,可那一身蛮力还是让两侧的鬼面人有些吃不住,堪堪将他压下。他看着戚陌离,眼里有仇恨,有不甘。凭什么最终是他一个混吃等死、不被重视的人坐上了这个位置?! 戚陌离刀尖下垂,指着他的脖子,道:“这条命,是你赔给他的。” …… 大殿里的寂静不过片刻,温热的鲜血溅上他的侧脸,他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抹了一把,随手扔了那把连诛两位皇族的横刀,面无表情地对旁边人道:“把这里清理干净。”随后看了看他们的尸体,漠然道:“按规矩,葬了吧。” …… 大殿里的血迹被清理干净,鬼面人纷纷退下。只留下了独坐在台阶上的戚陌离,和站在阴暗下的应如是。 戚陌离撑着膝盖,带着尚未褪去的疲惫站起身子,明明就只是杀了两个人,为什么会累成这样? 他觉得身体里的灵力都在倒涌,像是在刹那间历经百年,疲惫不堪。 他缓缓走向应如是,黑袍宽大的袖子垂在地上,拖出丝丝血痕,触目惊心。戚陌离在应如是面前站定,透过面具看到了她的眼睛,依旧是那样淡定、沉稳。他伸出那只还没有沾上血迹的手,轻轻揭下她脸上的小鬼面具。 “你还是来了。”他低声叹息,轻飘飘的声音几乎可以随风飘走。 应如是站的这个地方杀戮并不重,随着戚陌离靠近,血腥气味慢慢钻入她的鼻腔,微微有些有些刺鼻。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习惯浓厚的血腥味。似乎,这个味道,总能把她拖进某个梦魇里。 应如是看着他,平静道:“我说过,这件事很重要,我必须亲自到场,确保安全。” 戚陌离无奈地笑了一下,看她的眼神有些心疼。 应如是问道:“青羊是你的朋友?” 戚陌离摇了摇头,悲叹道:“是知己,至交。却因为我,不得善终。” 怪不得找凡人当朋友,凡人虽然脆弱,但是仙魔都不会动他们。 应如是道:“除了他,你还有其他朋友吗?” “红颜知己算吗?” “你认真点。” 戚陌离无奈道:“有了青羊这个先例,谁还会跟我做朋友,都躲得远远的。除了从小跟在我身边的春花秋月,也就您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上神了。” 应如是挑了挑眉:“这么说,跟你做朋友,首先得实力过硬,别人杀不了他。” 戚陌离无奈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应如是道:“那你那么多年,身边岂不是没几个说话的?” “是……有些孤独,但已经习惯了。” 应如是和戚陌离并排坐在台阶上,大殿里的酒碗酒壶倒了一地,应如是却一滴也没碰。 她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握,以惯常姿势坐在那里,陪着戚陌离聊天解闷。 应如是望着大殿门口,道:“能跟我讲讲你母亲的事吗?” 戚陌离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酒水反射的光芒衬得他眉眼清澈,似是好久都没见过的欢喜。他道:“我母亲,温柔,善良,聪明,坚韧。我以为,她会陪着我慢慢长大。”他有些遗憾,但遗憾中没有掺杂仇恨,更多的是惋惜。 “你母亲,是遗孤?” 戚陌离扯了扯嘴角,道:“是。” “是哪一族的遗孤?”其实应如是隐隐约约猜到了,毕竟近千年来,灭族的就那么几个,可还是不敢确认。 “裕元族。” 应如是道:“传说里,裕元族血脉珍贵,能助长修为,虽然族人修为都不算低,可最终还是逃不过被灭族的命运。” 戚陌离挑眉,看着她道:“这种传说都知道,想来禁书看了不少。” 应如是道:“青渊候府嘛,珍藏的禁书比比皆是,不过,我也就是最近找东西,翻阅了一些。” 戚陌离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凑近她的脸,恶作剧道:“那你现在知道了,会不会抓我去炼药?” 戚陌离白皙的脸上依旧残留着淡淡血痕,应如是微微提了口气,脸不红心不跳,看了一会儿他的脸,最后还是伸手推开了,道:“没那兴趣。” “白给的修为都不要?” “就是白给的修为才不能要。修行修的是深度,又不是广度,要那么多修为干嘛?而且,人要走正道。搞这些歪七八糟的邪术,最终害的是自己。” “透彻。” “客气。” 戚陌离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早些年,我父亲对我母亲是真挺好的。她失去了族人,父亲就给她找了一个最有权的当母族,让她有母族可回;她没有家,他就给了她一个家,让她有了依靠。我小时候我母亲跟我说,我父亲不仅是她的丈夫,更是她的恩人,要我无论未来是否有王位之争,都不能伤害他。” “她母族全灭,成了弃子一个,被挚爱所救,到最后一刻却又被挚爱抛弃。就因为魔君的一句话,我父亲就把她交了出去,最后还给她冠以一个不忠贞的名头,何其可笑!” 戚陌离微微咬着牙,把所有的怒火,不忿,委屈都憋在眼睛里。 “从那之后我父亲好像连我也恨上了,不给我实权,逼我出走。就是怕有朝一日,万一我知道了母亲身死的真相,就算有仇也没那个能力报回来。我甚至都觉得,若我身上流着的不是他的血,也许我也早就被投入了祭坛之中。” “我母亲并非是没有自保之力的人,都说孤女无所依靠,可偏偏,我的母亲在当年的围杀中活了下来。当年的事,到底是真的深情,还只是惺惺作态的引诱,早就说不清了。” 应如是轻轻道:“说不清楚就算了吧,仇恨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报完了,仇恨也就到了尽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各自在想些什么。 戚陌离突然问道:“我是不是,有些残忍恐怖?” 应如是看着大殿前方,随意道:“你指对谁?”她转头看了看他手上没擦干净的血迹,道:“大皇子二皇子?” 戚陌离无奈勾起嘴角,道:“虽是宿敌,但好歹是同父异母的……”他们的关系甚至都算不上兄弟,他顿了顿,似是笑了一声道:“身上流着相似的血脉。” 应如是淡淡道:“我没有兄弟姐妹,但我知道,若他们与我有仇,且关系陌生,除非与我同出一母,要不然我也不会讲多大情面。我这个人,看感情看得比血脉重要。” “而且,要是有人找这种理由害了阿月,我一定会把他千刀万剐,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后悔出生在这世间。” “你一向爱憎分明。”戚陌离道。 “分明?”应如是摇了摇头,嘴角微勾,道:“算不上。”她若爱憎分明,那她心里又怎么会对父母的感情如此纠结? 应如是顿了顿,开始讲正事,道:“禁军和守卫都控制住了,几个将领也都已经杀了,什么时候找个机会把那批不知情的兵都放出去吧。” 戚陌离点头,“自然。” 他偏过头,瞧见应如是横出的刀鞘上沾有血迹,于是从怀里拿出了一方干净帕子,要给她擦干净。 应如是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微微泛起涩然,转过头去,表面依旧是那幅淡漠样子,道:“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血,早就擦不干净了。” 戚陌离没答话,继续帮她擦拭。 应如是看着他认真擦拭的眼眸,冷静道:“我在斗戏场里打了上百年的架,在那之前,死在我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戚陌离擦着血迹的手随着话音顿了一下,可不过一下他便又继续擦拭,好一会儿,擦干净了,头才抬起来,道:“你……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应如是的家世注定她不应该出现在那种地方。 第79章 应如是道:“杀我的人想虐杀我,而我却没那个能力自保,任人宰割。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那当然是在无尽的血腥之中洗礼自己,直到能用同样的方式回馈对方。 “谁想要杀你?”戚陌离问道。 “说实话,我不知道。但无论是对方是谁,我都要有自保的能力。”无论是亲人还是陌生人。 “你对他们很愧疚?”戚陌离刚问完又很快反应过来:斗戏场不是一个需要愧疚的地方。 应如是道:“我不知道。在那些地方,你不杀别人,也会有人杀你,杀戮在那里不是错的。只是,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死士。杀人不眨眼,一切只为达成目的。” 戚陌离看着应如是冷冷的侧脸,似乎从这个表情里隐隐约约窥见了当初的杀戮,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好像,也是一个孤独的人。” 应如是眼尾一挑看着他,转头笑话他道:“孤独怎么了?孤独好。没那么多事情在意,也没那么多感情浪费,还有时间自己思考,多好!” 戚陌离对这一点倒是颇能感同身受,轻笑道:“是。” 应如是转头望向大门,平静解释道:“你之前连发三封密信劝我不要过来,是不希望我亲自参与这场清洗,可只有我亲自过来,死的人才会最少。” 戚陌离闻言,终于缓缓点头:“我明白。多谢。” “谢什么?”应如是嘴角微微一勾:“本来就是应该的。” 第59章 破锋 七日后,应如是来找戚陌离辞行。“你这就走了?”戚陌离问道。“你这边的局势已经定得差不多了,我也不需要继续留在这里。在军营里消失了半个月,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应如是道。戚陌离了然,随后道:“等我把手头的账理清楚,我就差人把养兵的钱送还给你。”应如是颔首,随后往旁边招了招手,一个鬼面人走过来,摘下面具,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应如是道:“他叫陈元,是我的亲卫。我会给你留下近一半的亲卫和全部精兵,在此期间,他就是领头的,你有什么命令直接发给他就是。”陈元对戚陌离行军礼:“族长。”戚陌离对他颔首:“日后还要仰仗将军了。”“言重。”应如是继续道:“半年后,私兵养成,我会来接走这些人。至于你是想把私兵和寅金族军队整合到一起,还是继续像这样驻守王宫都随你。反正只要人数不差,他们都承认是你自己养兵夺权就行。”戚陌离对她郑重一礼:“多谢。”应如是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道:“你别忘记自己应允过的事就行。”戚陌离神色认真点头道:“我一定尽力达成。”两人正说话间,春花进来禀报,道:“族长,魔君前来送礼,说是要庆贺族长登位。”戚陌离嘴角微微一勾,这个时候才来?魔君这消息,有些慢啊!春花又小声道:“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戚陌离道:“我出去看看。”应如是默了一瞬,思量过后,突然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我也去。”戚陌离看向她,只听她道:“我对这位魔君,也是好奇得很。好歹也是位长辈,我人又在这儿,礼数还是要到的。”……寅金族王宫大殿好不热闹,魔君景风不像是来送礼的,倒是来像送彩礼或者嫁妆的。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堆满了大殿,他还在忙忙碌碌地指挥着手下人办事。“哎,这一箱贵重,别放角落里了,放这边、这边。”“把那盖子打开,这样才能展现出我们的诚意!”说完,他把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微微扬起下巴,扫视着周围一圈礼物,似乎对自己的审美品位,样式摆放都颇为满意… 七日后,应如是来找戚陌离辞行。 “你这就走了?”戚陌离问道。 “你这边的局势已经定得差不多了,我也不需要继续留在这里。在军营里消失了半个月,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应如是道。 戚陌离了然,随后道:“等我把手头的账理清楚,我就差人把养兵的钱送还给你。” 应如是颔首,随后往旁边招了招手,一个鬼面人走过来,摘下面具,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 应如是道:“他叫陈元,是我的亲卫。我会给你留下近一半的亲卫和全部精兵,在此期间,他就是领头的,你有什么命令直接发给他就是。” 陈元对戚陌离行军礼:“族长。” 戚陌离对他颔首:“日后还要仰仗将军了。” “言重。” 应如是继续道:“半年后,私兵养成,我会来接走这些人。至于你是想把私兵和寅金族军队整合到一起,还是继续像这样驻守王宫都随你。反正只要人数不差,他们都承认是你自己养兵夺权就行。” 戚陌离对她郑重一礼:“多谢。” 应如是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道:“你别忘记自己应允过的事就行。” 戚陌离神色认真点头道:“我一定尽力达成。” 两人正说话间,春花进来禀报,道:“族长,魔君前来送礼,说是要庆贺族长登位。” 戚陌离嘴角微微一勾,这个时候才来?魔君这消息,有些慢啊! 春花又小声道:“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戚陌离道:“我出去看看。” 应如是默了一瞬,思量过后,突然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我也去。” 戚陌离看向她,只听她道:“我对这位魔君,也是好奇得很。好歹也是位长辈,我人又在这儿,礼数还是要到的。” …… 寅金族王宫大殿好不热闹,魔君景风不像是来送礼的,倒是来像送彩礼或者嫁妆的。一箱一箱的金银珠宝堆满了大殿,他还在忙忙碌碌地指挥着手下人办事。 “哎,这一箱贵重,别放角落里了,放这边、这边。” “把那盖子打开,这样才能展现出我们的诚意!” 说完,他把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微微扬起下巴,扫视着周围一圈礼物,似乎对自己的审美品位,样式摆放都颇为满意。 戚陌离身后两列鬼面人随行,戚陌离进大殿后,把他们都留在了门外,只剩春花秋月。为了确保安全,这几队鬼面人和守在大殿的人早就换成了戚陌离自己的人,是正儿八经的魔族人。戚陌离在魔君面前站定,抬手规规矩矩地对他行了一个上神礼。 “不知魔君驾到,在下有失远迎,还请见谅。”戚陌离道。 “诶,”魔君摆摆手,笑里藏针道:“寅金族族长就任,这么大的事,我当然是要亲自前来恭贺。这不,送了些小礼物。” 戚陌离看着这一地的“小礼物”,笑道:“魔君客气了。只是不知,魔君为我准备这些礼物……”他看了看箱子里不少的金银珠宝,锦罗绸缎,手环耳饰等等,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为一个姑娘准备的,而且这数目过于庞大,这可跟魔族向来的规矩不合。 “是为了谁?”戚陌离继续问道。 景风面带微笑,双手拢在袖子里,放在腹部,在原地慢慢转了一圈,似是要将这个大殿里的人看个遍。 他的眼神轻飘飘地略过四周的鬼面人,可好像并没有找到想找的人,心里有些失望,不禁好奇那人究竟会不会来见自己? 戚陌离看着他的样子,温和笑道:“魔君可是想找谁?”他当然知道他是想找谁,他这里的贵客可就那么一位! 应如是独自来了这边,离大殿门口老远就看到了景风的背影,望着那魔君的背影,这背影,实在是熟悉,她好像在哪见过,可总是想不起来。 她很想把景风转过来看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能把她逼得那样难? 她没有穿夜行衣,也没有戴鬼面,就是寻常打扮,她和戚陌离有私人交情,这事儿三界早有传闻,这样光明正大,才显得合情合理。 景风刚想说什么,似有所感,慢慢转身看向了正往这边走的应如是。 应如是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可就在看清他的脸那一刹那,应如是整个人都凝固在了原地。久远的回忆瞬间对她的灵魂发起攻击,几乎就像做梦一样,一个根本不可能再出现的人,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 景风,他居然长得跟青渊侯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应如是缓缓攥紧拳头,那一瞬间的震惊过后,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驱使着自己的身体往前走,想要强行把自己从情绪里剥离出来。脸上面对景风的表情、眼神,冷静到几乎要淡漠。 她听不清戚陌离对他在说些什么,她只听得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和脑子里杂乱的声音。 他是谁?! 他不是青渊侯! 青渊侯浑身上下透出的都是坦荡、温和的君子之风;而眼前这个人,眉眼间却总带着狡猾、轻蔑之色。 景风的嘴角一直微微勾着,有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直叫人觉着邪气四溢! 他不是青渊侯!那他是谁? 待她走近了,戚陌离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交情不错,魔君应当听说过。”这句话就是直接点明应如是的身份了。 第80章 景风倒是没想到应如是会如此不避讳且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面前,他有些意外。随后听到戚陌离那句“交情不错”,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之后戚陌离和景风说了什么她都不知道,她的身体也只是在时不时回过神来的空隙里做了一些必要反应。直到景风被人群簇拥着离开,戚陌离拍了拍应如是,应如是才慢慢从那股劲儿里缓过来。 好在戚陌离靠谱,他看出来应如是状态不对劲,一直给她打着幌子,同魔君周旋,叫人看不出来端倪。 她转头望着那个被簇拥着的人影,景风似有所感,回头扫了她一眼。一个眼神淡漠似有杀气,一个眼尾带着轻佻的笑意,二人视线相撞,不过一瞬间,就结束了战斗。 景风走后,戚陌离走到应如是身边,看着她,眼里微微有些担忧,开口问道:“你怎么了?你刚刚的状态好像不太对。” 应如是闭了闭眼睛,有些木然地问道:“你们刚刚讲了什么?”她是真的一个字儿都没听清,她满脑子都是景风那张脸! 戚陌离道:“我说我跟你私下有些交情,特意邀请你来做客。虽然我没明说,但魔君肯定也听出来你是谁了。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有些奇怪,他看到你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似乎有些惊讶,却又……很满意?” 戚陌离本来打算继续说,可看到应如是又像是不知道沉浸到哪个梦魇里去了,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微微晃了晃。 应如是这才醒神儿,冷冷地吐出一口气,道:“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戚陌离看着她的表情,问道:“你认识魔君?” 应如是摇了摇头,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没事,你继续。” 戚陌离看她神色恢复如常,才继续说,只是把重点转移了,语气也稍稍轻缓一些:“你说魔君什么意思,给我送了这么多金银珠宝,稀世神器,还说要我好好做事,不要辜负他的期望。你说,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他会有这么好心?” “说不定呢?”应如是语气有些嘲讽,这个人的算盘向来拨得劈啪作响!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们这位魔君,很少会有人能见到他吧?” 戚陌离点头:“他嘛,深居简出的。而且一般都是我们去见他,他自己很少在外面抛头露脸,也就寂和那次是个例外。” 应如是慢慢吸气,闭上眼睛,嘴角似是一勾:“怪不得呢。”怪不得三界没有任何有关魔君和青渊侯的传言,她似乎突然就理解了之前发生在她身上所有的事情,她一直被掌控在手心里,像个小丑一样的被人戏弄!她走的每一步都是被别人算计好的! 从小到大! 应如是慢慢低下了头,戚陌离分明没看见她脸上有什么表情,却莫名觉得她在笑。 “是有什么问题吗?”戚陌离问道。 应如是扶旁边的书架,似被卸了力气一般,微微扬起了头,声音有些哑,道:“没事,我想自己静一静。” 说完,自己拖着脚步离开了。 这个世界就像是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给我下咒的人是景风,当初扔她到死斗场的人也是他,谢子和还说他跟我有血缘关系,而他,却跟青渊侯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我追问下去,会得到什么呢?如果我追查下去,当年的事、隐藏的真相,我能接受得了吗? 他还会牵扯到谁呢?我爷爷?我母君?云归君? 问不问呢?要不要查呢? 当初想着无论是谁,应如是都会要他的命,为了那个死斗场里被杀掉的过去。 有血缘关系又怎样?她又不认这个,要不然青渊候府七大姑八大姨,她早就被烦死了。可景风究竟是谁?他不是青渊候! 青渊候是她慢慢成长路上的引路灯,没有人可以替代他!也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假扮他! 查吧,知道真相总好过蒙在鼓里。痛苦么,又能有多痛?大不了,再死一次,反正这条命,还是赌得起的…… 第二天,本应该辞行的应如是敲响了戚陌离的书房门。 “请坐。“戚陌离示意。 应如是坐下,没有多余的问候,直截了当:“你有魔都王宫的地图吗?” 戚陌离点头:“当然,我们每年都是要去祭拜的。” “可以给我一份吗?” “好。”戚陌离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卷图纸递给她。 应如是接了图纸,叹了口气,道:“你说,是知道真相好还是不知道真相好?” 戚陌离看着她手里的图纸,温笑道:“你已经找我来拿这个东西了,说明你早就选择好了。” 应如是无奈地笑了一声,道:“是啊,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啊,我不想自己糊里糊涂地做了许多事,最后还依然被蒙在鼓里。都说知道得越多越痛苦,可我宁愿痛苦,也想知道一切。我,有权利,知道与自己有关的一切。” 戚陌离站在一旁,低头看着她,慢慢把温笑抹去,低声道:“如果心情不好了,可以来找我喝酒解闷儿。虽然我不一定能帮你解除心中痛苦,但我很能喝酒,哄人、也还可以。” 应如是领了他的心意,报以一笑,随后玩笑道:“我这个人,很难哄的,还不如打一架来得实在。” 戚陌离轻笑:“奉陪到底。” 应如是摇了摇手里的图纸,慢慢地往外走,道:“谢啦!” “客气。” …… 应如是换了一身夜行衣,简单束了个发冠,就往魔都赤焰族的王宫里去了。毕竟是个崇安王,凡事还是谨慎为上。 虽然寅金族这件事景风大概率会怀疑,毕竟上神都不是好糊弄的,但,没有抓到把柄,就够了。 动兵,要服众。 应如是如同幻影一般,穿过了王宫大门,进到了赤焰族的王宫。 她走在了无一人的王宫主道上,看着周围黑灯瞎火的房间,心中冷笑道:“景风,你是想请君入瓮吗?” 跟着原先对路线的记忆,应如是一路畅通无阻地摸到了景风的寝殿。寝殿里灯火通明,应如是神泽微探,却发现这寝殿里似乎只有景风一人。 果真是请君入瓮! 既如此,她也不好再小家子气。打消了翻窗户的念头,直接推开寝殿的大门,抬脚走了进去。 寝殿很大,她在房间里绕了几圈,最后停在了一张屏风后面。屏风上倒映着一个人影,人影随着烛光的跳跃在屏风上微微晃动着。 应如是的双脚似乎被定在了这里,看着屏风上的人影,她不再往前。 她有些怕,怕见到那张脸,那张和她爷爷一模一样的脸。 她想他了。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09-28 十月份起就是隔日更啦!因为后面的情节很重要,我想多改一改再发出来/抱拳//抱拳/ 第60章 破锋 应如是看着那个人影,眼睛一睁一闭之间似乎想到了许多事,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十五年,应如是在死斗场厮杀了整整十五年,直到最后一战,应如是几乎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屠了整个死斗场,缠绕她多年的噩梦在她身后的熊熊大火中付之一炬。杀了多少人,她记不清了,怎么杀的,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鲜血滚热的触感,一场一场死斗下猛烈的撞击。有人求饶吗?不记得。她死了多少次?不记得。杀人杀得麻木,头疼,脑胀,她想把那恐怖的感受,那血腥都封存起来,她就当那个人已经在死斗场里跟着那把火一起烧掉了。但很可惜,她就是还活着。而且,保留着那些至深至痛的感受,活着。死斗场的十五年,真的如她所说一般不恨吗?她真的不恨吗?可她真的不知道她到底该不该恨,如果她该恨,那这肮脏的世道,血亲的束缚她都应该记上一笔账,用往后余生去清算!她不想!她心中的波涛骇浪只在眼中闪过一瞬就被掩了去,她的情感与这个世界早就已经被这副身体阻隔。屏风后的人影似乎也不着急,甚至都好像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人,就这样伴着烛火独坐,眼睫都不曾颤一下。终归还是要面对的。应如是闭了闭眼睛,吸了口气,抬脚向前走去,转过屏风,便看到了那人盘腿坐在矮案后。自转过屏风后,应如是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那张脸,真的,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她走到矮案另一侧,状似随意地坐在景风对面,右手搭在膝盖上。应如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张脸,并没有开口说话。她甚至有些希望这双眼睛能够睁开看看她,看当年的小孩儿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她也想再听听他说话,用随意的语调与她闲话家常,像他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头,告诉她,随你去做,爷爷给你撑腰!可惜了。良久,对面的人才开口,嘴角微带笑意,语气却难得有些严肃:“随意闯我魔界都城,就不怕出不去了?”在这个面孔前,应如是有些莫名的放松,她道:“你这王宫里的人,都拦不住我。”景风睁眼,颇有兴趣地看着她,道:“小小年纪,口气不小。就不怕我亲… 第81章 应如是看着那个人影,眼睛一睁一闭之间似乎想到了许多事,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 十五年,应如是在死斗场厮杀了整整十五年,直到最后一战,应如是几乎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屠了整个死斗场,缠绕她多年的噩梦在她身后的熊熊大火中付之一炬。杀了多少人,她记不清了,怎么杀的,也记不清了。只记得鲜血滚热的触感,一场一场死斗下猛烈的撞击。有人求饶吗?不记得。她死了多少次?不记得。杀人杀得麻木,头疼,脑胀,她想把那恐怖的感受,那血腥都封存起来,她就当那个人已经在死斗场里跟着那把火一起烧掉了。但很可惜,她就是还活着。而且,保留着那些至深至痛的感受,活着。 死斗场的十五年,真的如她所说一般不恨吗?她真的不恨吗?可她真的不知道她到底该不该恨,如果她该恨,那这肮脏的世道,血亲的束缚她都应该记上一笔账,用往后余生去清算! 她不想! 她心中的波涛骇浪只在眼中闪过一瞬就被掩了去,她的情感与这个世界早就已经被这副身体阻隔。 屏风后的人影似乎也不着急,甚至都好像没有察觉到背后有人,就这样伴着烛火独坐,眼睫都不曾颤一下。 终归还是要面对的。 应如是闭了闭眼睛,吸了口气,抬脚向前走去,转过屏风,便看到了那人盘腿坐在矮案后。 自转过屏风后,应如是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那张脸,真的,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她走到矮案另一侧,状似随意地坐在景风对面,右手搭在膝盖上。 应如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张脸,并没有开口说话。她甚至有些希望这双眼睛能够睁开看看她,看当年的小孩儿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她也想再听听他说话,用随意的语调与她闲话家常,像他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头,告诉她,随你去做,爷爷给你撑腰! 可惜了。 良久,对面的人才开口,嘴角微带笑意,语气却难得有些严肃:“随意闯我魔界都城,就不怕出不去了?” 在这个面孔前,应如是有些莫名的放松,她道:“你这王宫里的人,都拦不住我。” 景风睁眼,颇有兴趣地看着她,道:“小小年纪,口气不小。就不怕我亲自动手?” 应如是低笑一声,道:“你要是真想杀我,我哪儿还有机会活到现在?” “是吗?” “我们见过。”应如是脸色淡了下来,语气丝毫没有质疑。 景风微笑着看着她,只听应如是继续道:“第一次见面,你就给我带了一堆蛇,对吧!” 景风笑道:“为什么会是我啊?说不定,给你放蛇的另有其人呢?” “另有其人?我那个时候年纪虽小,却还不至于随随便便就让一个人突破灵域。而且,我当时未进饮食,也不会是饭菜里下药。” 景风抱起手臂,奇道:“你怎么就不怀疑你的父母呢?那个时候,你还正在挨罚吧!说不定,这就是他们给你的惩罚呢?” 应如是盯着他的眼睛,冷笑道:“若是对亲情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我跟他们就真没得谈了!” 景风微微笑着并不作答,抬手给她倒了一杯茶。 应如是垂眸,看着茶水慢慢往外晕着热气,缓缓道:“我应该叫你什么?大爷爷?还是二爷爷?” 闻言,景风“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就不猜我就是你爷爷呢?” 应如是眼眸沉静,缓缓开口道:“因为青渊侯已经死了。” 景风收敛了笑容,咬了咬牙,道:“我还以为,在你心里,他一直都还活着。” “在我的心里,他一直都活着。可在现实里,他已经死了。”应如是看着眼前这张脸,确实像是做梦一般,可她不擅长欺骗自己,她深知,这就是现实。虽不知为何一母同胞,却是一神一魔,但她敢肯定,这个人一定不会是青渊侯。因为他们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况且,神,陨落了就是陨落了,会有天象显示。他们会化成点点生机,散落在山河之间,与天地同生!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当年在幻境里绞杀自己的是他,把她丢进死斗场的是他,强灌她万年修为的是他,给她在元神里下诅咒的也是他,可她现在就是一点火气都没有。 在这张脸面前,她如此平静。 景风微微摇头:“何必分得这么清呢?” “如果我对自己都不真诚一点,那活着真挺没意思的。” “不想自杀啦?”景风笑道。 “想啊,死不了啊!”应如是盘起腿,双手撑在身后,漫不经心道:“那个时候运气真不好,冰叶也不在手边,其他兵器也只能痛个一两天,之后也就自己好了。” “所以,”景风看着她,道,“你现在想活了?” “我不清楚,所以就先这样吧。我只知道那个时候不想活是因为看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我会觉得,活着,是一种浪费。”应如是看着他,突然转变了话题,问道:“你为什么想让我飞升上神?” 景风微微一笑:“你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飞升?” 应如是轻嗤一声:“怎么,大业将成,缺个帮手?” “聪明!” 应如是摇了摇头,笑道:“那你真挺亏的,为了我,放弃寂和,他对你可是比死士更加忠诚。” “确实挺可惜,”嘴上虽然说着这话,可他脸上却丝毫没有可惜之意:“不过,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为了我?”应如是盯着他的眼睛,笑出声来:“为了我,放蛇绞死我?为了我,把我丢进死斗场,杀我?” “应如是,”景风狡猾地笑着:“我很欣赏你,你确实是天生的战士,天资傲人,果断,狠辣,对自己都不手软。我有意提拔你,锻炼你。” “提拔?锻炼?你还真是人如其名,真疯啊!”应如是气笑了。景风没有否认死斗场的事,当年的事情,所有的罪魁祸首,都是面前这个人。 “疯?是挺疯的,要不然活着真没意思。” “怎么,想跟我做个知己?”应如是随口打趣道。 “那不行,那跨辈儿了。你是我孙侄女,我应该好好疼爱你。” “疼爱?”应如是微微咬着下嘴唇,免得自己笑得太大声,道:“是想要威胁我吧!杀人的刀,磨利了,却不在自己手里。” 景风摇摇头,笑道:“你不是杀人的刀,你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听到“战士”两个字,应如是眼神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你痛恨没有自保之力,所以希望自己更强,强到可以脱离束缚。我没想要你去做一把锋利的刀,而是想磨磨你的善良,让你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应如是,人上了战场,只有敌我之分,没有无辜之人。屠杀,会来的更加直接。” “你觉得我会不懂这个道理?” “你当然懂。但你不会那么做。” 应如是笑了笑,抬头望了望天花板,道:“我们眼里的战士应该不一样吧。战士为和平而生,而非杀戮。” “可是和平就得先付出血腥。” “所以我会是那个付出血腥的人。” “你看,你还是想做战士!”景风笑着看着她。 应如是目光微微收敛,这句话是她下意识说出来的。 “应如是,你当初想自杀无非就是觉得自己这个战士的存在没有什么意义。而现在,你有能力,有地位,干嘛还觉得配不上战士这个词?” 应如是听着他这话,没有回答,反而笑道:“你知道得这么清楚,怎么没告诉你手下啊?让寂和猜得那么离谱。” “好歹是我的孙侄女,你的这些隐秘,我又怎么能告诉他?” “难为人家把你当知己,你还防他防这么紧。”应如是道。 景风放下茶盏,道:“他怎么和我做知己?他只想着给我卖命。” 应如是看着面前那杯快要凉了的茶,想了想,道:“景风,你这个人,实在是很矛盾。你杀了我一次又一次,却还要劝我好好活着。” “你不也一样?应如是,你最大的矛盾就在于,你明知道你父母在乎你,却不愿意支持你。”景风微笑着看着她。 一言一语间,两人各自拆了十余招,没有硝烟的战场,更诛人心。 应如是看着他的笑容,觉得寂和明明就很合适跟他当知己,两个人都是如出一辙的狡猾,老狐狸! “最后一个问题。” “问吧,知无不言。” “你给我送的那张纸条什么意思?” “什么纸条?啊!我想起来了,你说藏海珠啊!”景风温和道:“就是想提醒你一下,这个东西蕴藏很强大的神力,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或者有什么麻烦事解决不了的话,自己去拿来用用。” 应如是微微敛眉看着他。 景风看着她这表情,皱起眉头,冷笑道:“你作为应府嫡女,不会不知道藏海珠吧?” 第82章 应如是冷笑一声:“还真不知道!” “所以,你爷爷当年怎么死的你也不知道?” 应如是眼神里并无慌乱,只是略略蓄起杀气:“不是你干的吗?” “诶,”景风立刻摆手,“好歹是我亲哥哥,我就算再想攻打仙族,也不会挑他下手。” “说。”应如是这一声毫不客气,甚至带着微微冷意,像是在牢里逼问囚犯。 “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家族呢,上神辈出。除了你娘这一代,基本上都是上神。我呢,运气不太好,是个魔族人。”他看着应如是,眼中微微有深意,道:“你的曾祖母应云卿跟上一任魔君相恋,我跟你爷爷一母同胞,本都应该是半神半魔。可半神半魔无论是在仙界还是在魔界都会受到歧视,所以,” “所以他们融合了你们的血脉,把你身上一半的神族血脉给了我爷爷,把我爷爷身上一半的魔族血脉给了你,变成了一神一魔。”应如是接道,景风这么一说,应如是就明白了。 “聪明!知道的东西不少嘛!不过,没有办法能够完全移除魔族血脉,所以,应如是,你身上也有魔族血脉。”他微笑着,隔空点着应如是的眉心。 “猜到了。”应如是淡淡道,并没有觉得是多大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魔族好像本身就是罪恶,无论我们做了多少好事,他们都视而不见。所以,干脆坏就坏得彻底一点,反正我们这一脉血统尊贵,做三界之主也未尝不可。” “你是不是跑题太远了。”应如是提醒道。 “抱歉,很久没有人陪我说这些话了。”魔君微微苦笑,随后道:“藏海珠,是创世之神陨落之后所遗留下来的神力又汇聚天地灵气而成的,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他看着应如是:“上一任魔君,也就是我的父亲,景和,为证诚心,就把它当成了定情信物交给你曾祖母。” 应如是无奈地笑了一声,道:“他们那一辈,倒是挺大胆。” “是,”景风低头一笑,“之后,因为我想要入主三界,所以就去找青渊侯要这枚珠子。” “他肯定不会给你。”应如是嘴角一勾。 “自然。但我没想到,他不给就不给嘛,还把那枚珠子和自己的命连在一起,以自身血脉献祭了藏海珠,让它跟着自己一起陨落了。”景风眼里微微有些怅然,好像对这件事很不满意。 应如是心中明了,冷笑一声:“但你却要我去找那枚珠子,这说明……” “说明,那颗珠子应该还在。我是不会相信藏海珠就这么被毁掉了!”景风抬眼望向应如是:“这颗珠子,说不定也能救你自己,不是吗?” 景风接着道,语气却是很温和,生怕吓到应如是:“我在你身上下了诅咒,你这么聪明,肯定早就发现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召唤它,毕竟是禁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没有必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应如是看着眼前这个人,虽然有时候觉得自己还挺疯的,可和眼前这个人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谢子和跟她讲这是一种禁术的时候,她就猜到景风不到危急关头绝不会召唤它。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可不是聪明人干的事! 应如是嘴角似乎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弧度:“你倒是坦荡!” “不是坦荡,只是我知道,血缘关系困不住你,所以,用它来提醒你。” 应如是垂着眼,像是在想着什么,随后收敛了嘴角,很认真地表达自己的看法,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被威胁的感觉,哪怕一丝一毫,所以,我不介意,和你同归于尽。” 景风摆了摆手道:“不要老是想着拿自己的命去赌,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应如是颇有趣味的看向他,道:“什么选择?” “去做三界的战士。” 应如是闻言微微眯眼,不是怀疑,而是防备。 景风对她的眼神毫不在意,拿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应如是扫了一眼,是兵符。 景风道:“你如果找到了藏海珠,你自己就能解了那道诅咒,根本不需要我做什么。至于藏海珠你想不想给我,无所谓,你自己拿着也行。” “条件呢?”应如是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 “我希望,你能够加入魔族。” “破晓寒很难堕魔,你应该知道。”应如是听到这儿,心想这寂和这死士做得也太到位了,都快死了,还想着帮魔君劝她堕魔。 “你不需要堕魔,你只需要加入。”景风拿出兵符,放在她面前,道:“如果你加入魔族,地位与我平齐,也不需要做什么崇安王,更不用听那个什么天君调遣。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也不会干预你,魔族几十万大军听凭你差遣。这是兵符,你要是同意,现在就可以拿走。”景风把兵符推到她眼前,诚意相当到位。 应如是没看兵符,冷冷看着他道:“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说服我?” 景风看着她道:“我知道,咱们这个家族的人,权力和地位都是见惯了的。可是,你有钱有地位又怎样?你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啊!要不然你当初也不会这么纠结。而现在,在我这里,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你就是三界最优秀的战士。你想要三界太平,那我们就让三界太平。你要是希望寅金族从我手里独立出去,那我……也可以放手……” 应如是听到最后这句,微微抬眼,笑道:“看来大家都是聪明人。” 景风微笑,算是默认了。应如是也在意料之中,她也没想着能瞒过景风,都是上神,就算没看到实际证据,可看到如今这个局面,也能大差不差猜到对方的目的想法。 景风似是不经意问道:“你帮着他谋权篡位?” 应如是无所谓道:“私交甚好,他篡位我来凑个热闹,不行吗?” 这句话就相当于应如是变相承认她跟戚陌离交情匪浅,若戚陌离真想娶她,凭皇子身份还是不够的,也算是,为自己做打算。她只需要把景风往这上面引就行了。 “行是行,不过你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为什么?” 景风微一挑眉,道:“我看不上。不过,你要是实在喜欢,那我也没意见。” “关你屁事。”应如是不喜欢任何外人对她的私事作任何评价。 “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景风微微皱起眉,好歹是个世家大族出身,张口就这么不文雅,实在是有失体面。 “我认了吗?”应如是别开脸,继续道:“你也不用想着劝我加入魔族,这样的话你肯定跟我爷爷也讲过。他当年拒绝你的理由就是我拒绝的理由。做想做的事?我早就没有想做的事了,如今偏安一隅,我觉得很好。” “别这么着急拒绝,到底在哪一方才能完成你想做的事,并且得到所有支持,你比我更清楚!” 应如是站起身,准备往外走,冷笑道:“我当然比你更清楚,你开的价钱也很吸引人。但是我知道,我一旦加入你们,三界才是真正的不得安宁!你不过就是想我做那把锋利的刀而已。” 景风知道第一次见面,应如是不会轻易相信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扬声道:“日久见人心,你会看到我的诚心的。” 应如是朝后面摆摆手:“我等着。” 走到门口,应如是似是想起来什么,停下脚步,侧头问道:“我母君,云归君,天君,知道你跟我爷爷的这层关系吗?” “应九缦和云归肯定知道,至于天君那小子,”景风想了想:“可能知道。” 收到了他的回复,应如是抬脚就出了大门,随风一扬,就不见了身影。 走出宫殿,应如是本应该杂乱的心情却无比平静,她有些惘然,什么都不太愿意去想,好像想也没什么意义。她不想去分辨景风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那都不重要。她很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下。 可她实在是很了解自己,累得很,却又没办法好好休息。 据他所说,藏海珠如果还在…… 她好像隐隐窥见了什么,却又不敢深想…… 第61章 破锋 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但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回去问个清楚,懂得利害关系。于是她就先回了一趟军区。方落寒早就回来了,他看着应如是一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样子,眨着眼睛好奇道:“怎么回事?任务顺利怎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应如是看了他一眼,揉了揉脑袋,道:“大概是太累了。”方落寒道:“累了就休息,身体最重要。”应如是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坦然道:“我的意思是,我想休沐回天都。”方落寒笑着点头,却瞬间惊醒:“嗯嗯……嗯?!你回天都,那这边怎么办?!”“事情都解决地差不多了,你扛着呗,走了。”“喂!喂!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又是我一个人!”方落寒看着甩手掌柜离去的背影,像是被压榨多年的下属,可又不敢诋毁上司,只能把火都撒在空气里,捶胸顿足,无声控诉应如是。应如是驾祥云回天都,一路上有些呆滞,眼睛一直盯着某个方向,好像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路过的神仙跟她打招呼,她都没反应,直到人家都驾云走远了,她又恍似回了下神,发现有人在跟她打招呼说话。她没回崇安王府,而是直接去了应府。见过了景风,她才有充足的理由去见她母君。“小姐。”丫鬟行礼道。应如是问道:“夫人呢?”“夫人出去跟陈夫人,易夫人赏花去了,估计得晚上才会回来。”“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诺。”应如是找了一处僻静台阶,就着台阶坐在那里。手边的花都长得不错,她随手摘下来,一片一片拔掉了花瓣,一片一片任花瓣落在地上。她就坐在那里无聊地丢着花瓣,手里的花拔完了就摘下一朵。花瓣随着她的思绪纷纷扬扬,偶尔瞥见她的下人也不敢上来提醒。大约待了半个时辰,有眼力见儿的下人给她端来了茶水糕点,就放在台阶上。应如是倒了杯水喝,她不渴,喝了一口就拿在手里。她捧着手里的茶水,微微歪头望着远处下人洒扫的方向出神,脸上看不出喜怒。可怜那边的下人,还以为什么做得让小姐不满意了,才让她一直盯着这边,打扫得愈发卖… 第83章 她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但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回去问个清楚,懂得利害关系。于是她就先回了一趟军区。 方落寒早就回来了,他看着应如是一副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样子,眨着眼睛好奇道:“怎么回事?任务顺利怎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应如是看了他一眼,揉了揉脑袋,道:“大概是太累了。” 方落寒道:“累了就休息,身体最重要。” 应如是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坦然道:“我的意思是,我想休沐回天都。” 方落寒笑着点头,却瞬间惊醒:“嗯嗯……嗯?!你回天都,那这边怎么办?!” “事情都解决地差不多了,你扛着呗,走了。” “喂!喂!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又是我一个人!”方落寒看着甩手掌柜离去的背影,像是被压榨多年的下属,可又不敢诋毁上司,只能把火都撒在空气里,捶胸顿足,无声控诉应如是。 应如是驾祥云回天都,一路上有些呆滞,眼睛一直盯着某个方向,好像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路过的神仙跟她打招呼,她都没反应,直到人家都驾云走远了,她又恍似回了下神,发现有人在跟她打招呼说话。 她没回崇安王府,而是直接去了应府。见过了景风,她才有充足的理由去见她母君。 “小姐。”丫鬟行礼道。 应如是问道:“夫人呢?” “夫人出去跟陈夫人,易夫人赏花去了,估计得晚上才会回来。”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诺。” 应如是找了一处僻静台阶,就着台阶坐在那里。手边的花都长得不错,她随手摘下来,一片一片拔掉了花瓣,一片一片任花瓣落在地上。她就坐在那里无聊地丢着花瓣,手里的花拔完了就摘下一朵。花瓣随着她的思绪纷纷扬扬,偶尔瞥见她的下人也不敢上来提醒。 大约待了半个时辰,有眼力见儿的下人给她端来了茶水糕点,就放在台阶上。应如是倒了杯水喝,她不渴,喝了一口就拿在手里。她捧着手里的茶水,微微歪头望着远处下人洒扫的方向出神,脸上看不出喜怒。可怜那边的下人,还以为什么做得让小姐不满意了,才让她一直盯着这边,打扫得愈发卖力。 “阿如?” 直到听见有人叫她,应如是才回过了神。 “父君。”应如是起身行礼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 “吃饭了没?” 应如是摇头。 方青云道:“你母君出去赏花儿了,估计得晚上才会回来,今天就咱们爷俩一起吃晚饭吧!” “好。” …… “这新来的厨子真是不错,最近我都胖了,来,刚好你回来可以尝尝!”方青云夹了一块鲜嫩多汁的鱼肉给应如是。 应如是伸碗接过,尝了一口,没品出什么滋味儿,就道:“还可以。” “好吃就多吃一点,回头再让人给你做。” “嗯,”应如是应了一声,随后道:“父君,我想问个问题。” 方青云看过来,放下筷子,道:“怎么了?” “你见过魔君吗?” “没有。怎么突然问这个?”方青云疑惑道。 “没事,”应如是微微摇头:“就是突然好奇,传闻里魔君总是神神秘秘的。” 方青云点头:“魔君总喜欢对外宣称闭关,除了他的心腹之人和几位族长,估计啊,都没几个人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再加上他好像比天君还要长一辈儿……我猜啊,天君都没见过他!” 应如是点头,意料之中。 方青云是文官,议论起来滔滔不绝,应如是听着他讲朝堂上的事。最近谁又oa3nc跟谁大打出手,谁和谁政见又不统一…… 平常应夫人可没这个耐性听方青云讲着些事,可这应如是一回来,那必是最好的倾听者,方青云一个没忍住就拉着她讲了许久。应如是也没催,一直听他讲着,时不时应和一两声。 直到应夫人回来,才出声打断了方青云:“呦,又跟你女儿说你那些高谈阔论呢!” 方青云看了她一眼,不服道:“你又不懂,难道说给你听?”有女儿撑腰总是格外硬气。 应夫人走过去,看着他道:“我是不懂,我也懒得懂!”随后看向应如是,笑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派人通报我一声,我也好早点回来。” 应如是微微摇头:“不着急。” 应夫人看她兴致不高,过去摸摸她的头,道:“怎么啦?生病了?” “生什么病?”方青云有些无奈:“她一个上神还能生病?” “就你话多,一边儿去!”应夫人嫌弃道。 应如是微微侧头,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她的手,她很不习惯。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道:“没有生病,就是有点累。” “累了就回来休息,天君还不会放你的假么?”方青云道。 “是啊。”应如是回道:“这不就回来了吗?” “那你先去沐浴,我让下人把你的屋子整理好,你早点休息。”应夫人道。 “好。”应如是乖乖点头。 应如是沐浴出来,看到坐在院子里侍弄花草的应夫人,刚刚被她拔下来的花瓣早就被人清理干净。她朝着母君走过去,挥了挥手,让周围的下人都下去。 应夫人似有所感,转身道:“怎么了?” 应如是看着她,犹豫了一下,道:“母君,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应夫人转过身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你说。” “藏海珠是什么?”应如是直视着她的眼睛,无比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音落,万籁俱静。应如是看着她母君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温和,到警惕,不耐,甚至到最后的愤怒。 “不知道!没听说过!你少打听这些东西!”说着就想转身拂袖而去。 看着应夫人走远的身影,她平静道:“我已经见过景风了。” 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闻言,应夫人离去的身影僵在原地,她没有转身。应如是看着她的背影就已经感觉到她底气不足的愤怒和一丝丝的慌乱。 应如是放缓了声音,道:“现在又何必再瞒着我呢?” “坐下来聊聊吧,有些事情你又不可能真的瞒我一辈子。”应如是望着她的背影道。 …… “你曾祖母,也就是我奶奶应云卿和上一任魔君景和相恋,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就是我的父亲和叔叔,父亲是哥哥。一神一魔生下的孩子是半神半魔,他们不希望孩子遭受歧视,也为了隐瞒他们相恋的事情,就用禁术让他们成为一神一魔。可是我叔叔的运气不好,抽签抽到的是魔。所以我父亲另外一半魔族血脉就移给了他,我父亲成了神族,而他成了魔族。”应夫人没有看着应如是,而是望着远处。 应夫人继续道:“我奶奶把我父亲带回仙族抚养,我爷爷留下叔叔在魔族抚养。虽说一个在仙界一个在魔界,但兄弟俩却时常见面,关系很好。可那个时候仙魔关系不好,魔族五大家族各自为政,我爷爷虽说是魔君,可到底也只是因为上神的身份,占了一族之长的位置,受人尊敬而已。之后魔族一个大家族叛乱,叛乱波及到了人间和仙界,不得不镇压,于是,作为一方将军,应云卿披挂上阵。” “怎么说天道无情呢,魔君的亲族也牵扯其中,魔君不得不救。最后两个人,一个为了三界安宁,一个为了亲人安危,战场相见,双双重伤,没多久就陨落了。” 应如是敛了眸光,道:“一个为了大义,一个为了亲情,各有各的理由,各有各的苦衷,也说不上谁对谁错。” 应夫人道:“世间事总是很难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应如是很平静地问道。 “上辈子的恩怨,干嘛牵扯到你身上?” 应如是无奈地点点头,道:“你就不怕我万一见到景风,把他当成了爷爷?” 应夫人摇头道:“他不会这么做。” “为何?” “他与你爷爷感情很好,不会拿他的身份去做坏事。” 闻言,应如是沉默了一会儿,她看着眼前刚刚浇过水的花朵轻点了一下头,把花瓣上的水珠点掉了,“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她道:“那藏海珠呢?你不讲讲?” “你不需要知道!”应夫人语气立刻严厉起来。 应如是闻言也有些生气:“什么叫我不需要知道?” “不需要知道就是要你当作没听过、没看过,什么都不知道!” “好!”应如是气急,“我可以当作不知道,但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初是不是就是因为藏海珠,你才不让我修武,不让我当武将!” 应夫人看着应如是紧绷执拗的面庞,良久,才吐出一个字:“是。” 第84章 如心中所料! 应如是一下子就别过了头,轻轻“哈”了一声,似是在叹气又似是在发笑,那一瞬间,眼睛里的泪水就冲破了束缚。 何其悲哀!何其可笑! 她右手插进头发里,一下一下摸着自己的头皮,显得不安又焦躁。她一直以为是母亲的主观意愿不希望她修武,原来,原来真的是因为这么个东西! “所以……所以你就为了这种东西,逼我放弃?威胁我修文?”这藏海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难道比她的命还重要?! “我就是不希望你步爷爷的后尘,我们家是缺钱吗?需要你去拼那个命?!”应夫人反问道。 “拼命?缺钱?和这些有什么关系吗?你尊重过我的意愿吗?你始终都在按照你的意愿做事,你没问过我想要什么,也没问过我的意见,你从来都不尊重我!我跟你从来纠结的都不是修不修武的问题,而是你的态度!”应如是眼眶通红,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真到这时候,情绪是完全不能忍住的。 “我的态度?我的态度就是一切为了你好!”应夫人说道,不容置疑。 “哈哈哈……”应如是低笑了出来,当真是又哭又笑:“‘为我好’,你知道这个词有多难拒绝吗?!你知道你用这个词束缚了我多少年吗?!” “你没当过父母,你不知道当父母的艰辛。也许……”应夫人看着应如是质问难过的样子,一时间也不忍再责备,但语气还是那样,“也许我们有些地方确实有些做得不好,可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我们只想你好好活着,你要理解我们的苦心。” “我……”应如是擦了擦泪水:“理解!可你们从来都不理解我!我不是活在你们的想法里的,什么是好?对于我来说什么是好,你们考虑过吗?你们一直都在想的是对于你们来说,什么是好!你是觉得你能代替我好吗?还是觉得你心情好的时候我自然也心情好?” “我是你的女儿啊!我那个时候也就五百岁!‘威逼利诱’这个词我只在兵法策论和政治纠葛上见过,你怎么可以用在我身上?!威胁我去修文,逼迫我放弃!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啊?是你的附属品,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应如是红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质问着,嗓音因为浸染了泪水微微有些嘶哑:“就因为那颗破珠子?就因为那颗破珠子?!你就对我说那样的话!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错,可你硬生生把它变成了有错!” 应夫人看着她,此刻听到她说“威逼利诱”,才猛然惊醒。 自己当初到底做了什么! 她一直以为,应如是从小孝顺、听话、懂事,她的教育一直都是相当成功的,可如今听着应如是的质问和控诉,她才明白,原来这么多年,在女儿的视角,她这个母亲一直都做得没那么好。 甚至是……过分。 她一时间有些慌乱无措:“对……不起……我们……我们没想让你如此难过……我们……有些问题我们没有意识到,”她有些慌,不知道该说什么,“伤害了你,我跟你说对不起……如果、如果再有不好的地方,你跟我们说,我们肯定……” “你知道吗?”应如是打断她的话:“以爱为名的伤害,是最无法拒绝却又刻骨铭心的。很多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抱歉。” 应如是的情绪需要安抚,可事到如今应夫人能说的也只有这两个字,苍白,无力。在尸山血海面前,这两个字最是微不足道。 “抱歉什么呀?说白了,还是不了解我。”应如是起身,最后一句话声音低得像是跟自己说的。她也不想再对应夫人说什么,说再多有什么用,该发生的事已经发生过。而且,最大的悲哀就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抱歉,这两个字不应该对现在的她说,应该对那个已经逝去了的,深信着“我生而为战士”的过去说。 不、合、时、宜。 第62章 破锋 青丘,云归岭。月亮高悬于枝头之上,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时不时漏下来一两点月光,把岸边的石头照得苍白。灵泉的丝丝冷气似是溢了出来,沿岸灌木草丛竟有霜意横生。周围不敢有鸟兽靠近,只一惊,便飞走了。“你心思不静。”云归从树林的阴影里慢慢踱步出来,声调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应如是也没睁眼,道:“所以这不是来静心了吗。”灵泉表面的水汽氤氲四周,淡蓝色的神泽向中央聚拢。应如是一身黑衣,盘腿浮坐在灵泉上方,借着灵泉寒气调息。云归偏头,道:“你受伤了?”“没有。”应如是冷哼了一声:“不过,比受伤要麻烦些。”云归在四周找了一块适宜久坐的石头,准备来听听自己这个徒儿的心中烦恼。毕竟是个师父,就算平常对徒弟放得再宽,那也是自己的徒弟,有责任的!应如是睁眼,慢慢道:“我刚从九重天下来,已经见过我母君了,也知道了当年的事。”云归微微一怔,道:“你见过景风了?”“是。”应如是转头看向他,似是带了一些怨气:“你们还真是……什么都不告诉我!”云归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旁的草丛,道:“倒是想说,就是说了,你母君估计会下来把我的云归岭拆了。”“你好歹是个上神,这点面子都没有?”应如是语气一如平常插科打诨。云归摇摇头:“三界面前有,青渊候府面前没有。我要是把这些事告诉她唯一的女儿,她怕是要跟我不死不休。”“至于吗?”“至于啊,而且,这也算是你爷爷的意思。你们家神魔纠缠已有几代,他希望一切事情都在你母亲这一代结束,所以要我承诺,如果你一辈子都不知道景风其人,就别告诉你这一段缘分。”应如是觉得胸口又有些闷热了,转回头去,道:“这件事,在我看到他脸的时候就瞒不住了。”云归道:“景风当初也答应过青渊候,不见你。”应如是冷笑一声:“很明显,他根本就不当回事。”“他主动来找的你?”“是。”“你母亲都跟你说清楚了?”“那一辈恩怨都说清楚了,还有一个问题,”应如是顿了顿,道,“藏海珠。”云归… 青丘,云归岭。 月亮高悬于枝头之上,郁郁葱葱的树林里时不时漏下来一两点月光,把岸边的石头照得苍白。 灵泉的丝丝冷气似是溢了出来,沿岸灌木草丛竟有霜意横生。周围不敢有鸟兽靠近,只一惊,便飞走了。 “你心思不静。”云归从树林的阴影里慢慢踱步出来,声调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应如是也没睁眼,道:“所以这不是来静心了吗。” 灵泉表面的水汽氤氲四周,淡蓝色的神泽向中央聚拢。应如是一身黑衣,盘腿浮坐在灵泉上方,借着灵泉寒气调息。云归偏头,道:“你受伤了?” “没有。”应如是冷哼了一声:“不过,比受伤要麻烦些。” 云归在四周找了一块适宜久坐的石头,准备来听听自己这个徒儿的心中烦恼。毕竟是个师父,就算平常对徒弟放得再宽,那也是自己的徒弟,有责任的! 应如是睁眼,慢慢道:“我刚从九重天下来,已经见过我母君了,也知道了当年的事。” 云归微微一怔,道:“你见过景风了?” “是。”应如是转头看向他,似是带了一些怨气:“你们还真是……什么都不告诉我!” 云归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旁的草丛,道:“倒是想说,就是说了,你母君估计会下来把我的云归岭拆了。” “你好歹是个上神,这点面子都没有?”应如是语气一如平常插科打诨。 云归摇摇头:“三界面前有,青渊候府面前没有。我要是把这些事告诉她唯一的女儿,她怕是要跟我不死不休。” “至于吗?” “至于啊,而且,这也算是你爷爷的意思。你们家神魔纠缠已有几代,他希望一切事情都在你母亲这一代结束,所以要我承诺,如果你一辈子都不知道景风其人,就别告诉你这一段缘分。” 应如是觉得胸口又有些闷热了,转回头去,道:“这件事,在我看到他脸的时候就瞒不住了。” 云归道:“景风当初也答应过青渊候,不见你。” 应如是冷笑一声:“很明显,他根本就不当回事。” “他主动来找的你?” “是。” “你母亲都跟你说清楚了?” “那一辈恩怨都说清楚了,还有一个问题,”应如是顿了顿,道,“藏海珠。” 云归闻言,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藏海珠还在吗?” “……在。” “有多少人知道?” “我,你娘,现在,还有你。” “安全吗?” “安全。” “好,那我不会再问了。” 云归微微侧首,看向灵泉中央打坐的人影。 只听应如是道:“我爷爷拼了性命献祭的东西,它只能陨落。” 云归颔首,随后略一思索,道:“这件事是景风告诉你的?” 第85章 应如是笑了笑,道:“对啊,也是他让我知道,我母亲为何不让我修武。我真是觉得……这个理由,很可笑!” 藏海珠,是个什么东西?还要来挡她的路?! “那个时候,心心念念想做战士,可她却怕我战死沙场,不支持就算了,还百般阻挠,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少吃一点苦。她要是真想阻止我,从我一出生的时候就应该阻止我,先是默许了我去做武官做战士,再反过来跟我说怕我战死。现在知道一切,一切不过是因为一颗破珠子!让我觉得过去所经历的所有、一切都像个笑话!因为害怕战士战死沙场!” 云归微微垂眸,道:“藏海珠于她来说,是必死的结局,她不可能知道以后还放任不管,在她的立场,这没有错。” 应如是气笑了:“对啊,在她那没有错。可是我不是给她活的,若是必死的结局,那也是我自己选的!我得跟她说多少遍,我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才是她的女儿,可最后却不过换来一句:我是为了你好。” “师父,你知道吗?小时候,我觉得家人就是我的全部精神倚仗,他们要开心,要过的好,我才会觉得好。可后来他们都反对我,我的父君,他都不知道这些事,却跟着我母亲一起劝我,因为那是他的妻子。可我也是他女儿啊!他没有把我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去对待,只想着把我的未来掌握在他们手里。” “可偏偏,他们的女儿极具天赋,”她抬头望向天空,慢慢道:“不仅上天希望她飞升,三界之中也有人希望她飞升。我,很早之前,就已经不需要他们的认可了,因为他们的认可……对我没有意义了。” 云归抬眼望向她,道:“你,后悔吗?” 这一句问的不仅是失去信念后的一路走来,更是与家人之间因为矛盾、理念而越走越远。 应如是随意抓了下头发,道:“疯老头告诉我,做了,就不要回头,世上没有后悔药。我活着的理由就是去找自己的意义在哪,可时至今日,我仍未看清。我只知道,我不愿被束缚,被胁迫,被那些无谓的事情困在一方天地而不得脱。” 灵泉这里静默了好一阵,只有时不时有远处的鸟叫声传来。 “夜深了,晚风凉了,回去吧。” 他的声音似是随晚风一道远去,同寂静和空旷缠绵在一起,宁静悠扬。 云归说完这句话,起身朝远处云归阁走去。应如是也站起身,踏着一步步神泽回到岸上,跟上了云归的脚步。 应如是在云归阁歇了一晚,次日早起时就看到了小童子给她端来的早饭。 她用过早饭,就下楼去找云归君,昨晚,还有些事情没讲完。 “坐。”云归示意他对面的位置。 应如是过去,坐好,道:“景风找我是希望我去帮他做事。” 就像是在谈公事一样,应如是表情没有任何波澜,一副准备公事公办的样子。 云归颇为淡定地点头:“猜到了,招降你可比杀了你来得有利得多。只不过,”云归微微笑着望着应如是:“我看他怕是有些困难。” 应如是道:“他很有诚意,当时就准备把魔族兵符给我了。如果我不是应如是,怕是就答应了。”毕竟是领一界之兵,战三界之不平,这个诱惑力对于一个将领来说确实相当到位。 云归笑了笑:“可偏偏你就是应如是,你身上的担子已经由不得你任意妄为了。” 应如是挑了挑眉,是不能任意妄为,但是身份和地位倒是可以在三界横着走。 云归提醒道:“景风是个无利不起早的,第一次跟你见面就提这个,怕是……有了打算。” 应如是点头,相当冷静道:“是,他抓着我的把柄,有着可以将我一举击溃的杀招。” 云归微微皱眉。 应如是狡猾笑道:“师父,藏海珠和过去的事你瞒了我这么久,是不是应该补偿我一下。” 云归身体微微后仰,打眼瞧着她,想着她心里打着什么主意。这丫头小时候是个古灵精怪的,还道长大了以后性子沉稳,原来的脾气改了不少。没想到,用在这儿了。 云归微微眯眼:“说。” 应如是笑道:“简单,我跟您说,您别告诉任何人,包括我母君。”随后又补了一句:“我可是很相信云归上神一言九鼎的品格的。” 云归微微叹了口气:为什么会跟这一家人有交情!一个二个瞒着这边瞒着那边,再多瞒几个,他都要记混了! 末了,还是叹了口气,道:“如你所愿。” 应如是得了他的允诺,才道:“景风在那万年修为里动了手脚,下了禁术,恐反制于我。” 云归看着应如是这副淡定喝茶的样子,道:“你是已经有法子对付他了?既然如此,又为何还要特意告知于我?” 应如是望向他,平静道:“我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他死我活,另一条,同归于尽。现在告诉师父是因为,我大概率会和景风打上一架,时间不确定,可能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就去跟他招呼。师父您心如明镜,很多事情就算我不说您也能猜到大概,所以干脆提前告诉您——我不希望师父插手,我和他之间的事应该有个了结。这也是我自己的路,我希望我能自己走下来。” 云归看着她,良久,才终于点了下头:“你有多大把握?” 应如是随心一笑,道:“天知道呢!” “一定要自己做?” “一定要自己做。” “……那好。我尊重你的意愿。” …… 都说人世繁华,可那到底繁华在何处呢? 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是嬉笑打骂闲来气,这些,好像都能够用一个词概括,叫做,烟火气。 应如是喜欢待在人间,却又跟他们格格不入。她是神仙,她不需要烟火气,可同时她也摒弃不了七情六欲,做不到六根清净。 在这里,她跟一个流浪汉唯一的区别就是,她身上有钱,不用露宿街头。 她没有包裹,只身一人,穿过街区闹市,游过郊野芬芳,从繁华城镇到村野乡头,天黑前,若能遇到客栈便歇脚,遇不到,就继续往前走。 看到挑着扁担的货郎,应如是错开一步往一旁让道,绕过他,继续走。她没有目的地,准确来说,似乎也没有方向。 她应该需要一个方向,可漫游人间,又需要个什么方向呢? 凡人寿数沧海一粟,神仙命格惟以永恒。应如是有时候会羡慕凡人,因为每一世的寿数短暂,时间才会被催着向前。而神仙…… 活的越久,知道的越多,背负的越多,越痛苦。凡人再烦忧,这一世过了,下一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而神仙,就譬如她,就譬如她五百岁的时候,只能在痛苦中看到永恒与无尽。 她的生命才开始不久就坠入地狱,那种痛苦和绝望带给她至深记忆,让她无时无刻不得逃离! 之前游荡在人间,她总是越来越平静,因为这些活生生的人,她才看到了别人活着的意义,从而去安慰自己:现在这样也很好。 她高攀不起曾经的自己,只能在当下的处境里寻找一点安慰。 她想用人间的喜怒哀乐逼自己平静下去,逼自己接受现下的自己。而事到如今,她却有些静不下来,她有些迫切,迫切地想要去解决那些麻烦事,然后一身轻松,后顾无忧…… 第63章 回报 在宫外传闻里,事情是这样的:大皇子谋反失败被杀,二皇子暴毙身亡,族长的丑事被爆出一波又一波,不得不禅位给三皇子。寅金族族长虽然换了,但长老据说还是那一批人,且又没掀起多大的政局动荡,百姓们谈论了几日也就没趣了。戚陌离在这半年的时间里,雷厉风行,先是不动声色地裁换了一批将领,迅速架空原先老族长那一方势力的兵权。再提拔自己这一方的有用之人去做主帅大将,把兵权实实在在掌握在自己手里。应如是的精兵一直都在帮戚陌离牢牢控制着王宫,权利的中心,看守着老族长还有一些不肯投降的人。老族长被囚禁在他自己原来的居所,门外有鬼面人把守,这间房子,除了戚陌离,凡试图闯进者,格杀勿论。戚陌离这段时间其实很少来这儿,一是因为政权更迭确实事务不少,二是他对他这个父亲委实提不起来什么敬意。今日,戚陌离抱着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来到了这个早已无人问津的寝殿。“你们先下去吧。”戚陌离对看守寝殿的鬼面人道。鬼面人微微一礼,走了。寝殿的大门打开又关上,春花秋月迅速替代了他们的岗位,禁止任何人靠近。戚陌离抱着盒子,也没管颓废在一旁角落里的人影,自顾自地走到案几旁,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一块东西来。是一块灵位,他母亲的。他揖手拜了一拜,望着灵位,道:“其实我本来对权利也没多大兴趣,因为坐在这个位置上很累,我还是更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他转身,面朝那团黑影,道:“我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你,更没有什么想要和你那两个儿子抢。可是你和你的二儿子联手谋害了我的母亲,你的大儿子还杀了我兄弟……”戚陌离无奈地露出一抹笑容:“再下一个,应该就是我了吧。”“我要是死了,下去跟他们团聚,那样很好。可我要是死了,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再有人记得他们,我的母亲还要顶着一个不忠的骂名被写进史册。我不甘心啊,凭什么啊?凭什么做了坏事的人可以高枕无忧,而明明什么都没做的人却要提心吊胆,小心翼翼?”他走过去,蹲下… 第86章 在宫外传闻里,事情是这样的:大皇子谋反失败被杀,二皇子暴毙身亡,族长的丑事被爆出一波又一波,不得不禅位给三皇子。 寅金族族长虽然换了,但长老据说还是那一批人,且又没掀起多大的政局动荡,百姓们谈论了几日也就没趣了。 戚陌离在这半年的时间里,雷厉风行,先是不动声色地裁换了一批将领,迅速架空原先老族长那一方势力的兵权。再提拔自己这一方的有用之人去做主帅大将,把兵权实实在在掌握在自己手里。 应如是的精兵一直都在帮戚陌离牢牢控制着王宫,权利的中心,看守着老族长还有一些不肯投降的人。 老族长被囚禁在他自己原来的居所,门外有鬼面人把守,这间房子,除了戚陌离,凡试图闯进者,格杀勿论。 戚陌离这段时间其实很少来这儿,一是因为政权更迭确实事务不少,二是他对他这个父亲委实提不起来什么敬意。 今日,戚陌离抱着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来到了这个早已无人问津的寝殿。 “你们先下去吧。”戚陌离对看守寝殿的鬼面人道。 鬼面人微微一礼,走了。 寝殿的大门打开又关上,春花秋月迅速替代了他们的岗位,禁止任何人靠近。 戚陌离抱着盒子,也没管颓废在一旁角落里的人影,自顾自地走到案几旁,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一块东西来。 是一块灵位,他母亲的。 他揖手拜了一拜,望着灵位,道:“其实我本来对权利也没多大兴趣,因为坐在这个位置上很累,我还是更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他转身,面朝那团黑影,道:“我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你,更没有什么想要和你那两个儿子抢。可是你和你的二儿子联手谋害了我的母亲,你的大儿子还杀了我兄弟……”戚陌离无奈地露出一抹笑容:“再下一个,应该就是我了吧。” “我要是死了,下去跟他们团聚,那样很好。可我要是死了,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再有人记得他们,我的母亲还要顶着一个不忠的骂名被写进史册。我不甘心啊,凭什么啊?凭什么做了坏事的人可以高枕无忧,而明明什么都没做的人却要提心吊胆,小心翼翼?” 他走过去,蹲下身:“我认识的那个父亲早在我母亲死的时候就已经随她一起去了。而你,族长,你的后半生都要为你前半生犯的错,赎罪。” 老族长头发散乱,但衣袍还算整洁,应是有人为他换过。他听着戚陌离同他讲话,却一动未动,只颓废地坐在那里,目光呆滞。 戚陌离从袖袍里拿出了一瓶药,他看着这瓶药,摩挲着青白瓶身,道:“修习不了邪术,你就跟个废人无异。”他把药瓶放在老族长的衣袍上,道:“这瓶药会缓解你的痛苦,也会增加你的痛苦。” “我要你清醒地记着一切,就像我一样。” “忏悔吧,继续装疯吧,对着你说过的山盟海誓,对着那些被你残害的人。” 戚陌离起身,宽大的深色袖袍随着他走路慢慢摆动。 寝殿的门,打开,又关上。 …… 半年时间不多,他需要趁这个时间把兵权和政权都稳定在自己手里。 因为他现在是族长,所以征兵,裁员都会更加方便,直接拿到明面上来做,大大方方的。 主政三月,戚陌离开始对外征兵,有意愿者通过清查审核即可加入军队。 主政四月,应如是将之前养的私兵都放了出来,灵界那边也自然有人打掩护。这些私兵随着普通民众一起被征调上去,有了一个正式的名额。不过,很快,他们就会被有意无意地集中到一个营里。 主政六月,戚陌离对人员开始清查,裁剪,将当初养的私兵逐渐提拔至内宫守卫,替代鬼面人。再以裁兵的名额,将应如是当初借去的两三千精兵尽数放出。 戚陌离这大半年实在是忙得很。 …… 应如是这边也不算轻松,就按照自己的性子和选择,她迟早跟景风有一战。寅金族的事做得隐秘,可也不见得能瞒过景风。最坏的打算就是,景风知道了她在寅金族所做的一切,并且她也不愿意加入他的阵营。到时候以天族干扰魔族内政为理由,破罐子破摔直接来个仙魔大战。 无论是最后和他一战,或是为了可能的仙魔大战,她都应该尽快调整好自己的能力、状态,反制那万年修为。 是以这半年来应如是越发的勤勉,除了公务就是修行,除了修行就是公务。虽说成为上神以后修行一日千里,但要比得过那高山,就需要一日复一日的坚持。 不过有一点改善就是,需要亲力亲为的公务没有原来做三四品武官的时候那么多了。飞升了上神,这个身份就只能坐主帅位置,手下可用之人变多,很多时候只需要扫一眼报上来的结果就行。她只要发布军令,事情自然会有人安排去解决,毕竟军区那么多武官也不能是吃干饭的。甚至有时候,过于细小的事不待呈报给她,下面的人就已经解决了,事后再报上来给她看一眼。她考虑的,需要亲力亲为的无非就是那几件分量较重的。 武平侯看着应如是渐渐能独当一面,也有些想退下来的意思,一个军区不需要两个主帅。况且,他本身就不是武将出身,当初青渊侯死了,为了安抚军心才接了主帅这个位置。而今青渊侯的后人,能力才学都如此出众,他当然要不遗余力地支持,所以也移交出不少事务。但应如是却觉得,这侯爷分明就是借口去偷懒的!哪有主帅现在长居九重天? …… 半年之期已至,那边的精兵应该也集结得差不多了,应如是打算亲自去一趟,接他们回来。 她带着一支小队,先是逐渐向灵界到魔界的路线中心靠近,半路看到记号,心中明了,调转马头,向另一个方向行进。前行不多时,便有一个便衣人影出来拦住去路,正是陈元:“殿下,人员已经清点齐全,随时可以上路出发。” 应如是点头,随后,眼前的树林就开始抖动起来。应如是看着这些隐蔽极好的士兵出现在视野里,不禁嘴角微微一勾,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 他们扯下套在外面的便衣,露出白色轻甲,应如是调转马头,带他们回家。上千号人,从灵界方向,浩浩荡荡地发往主军区。 不久后,黄沙渐起,天色阴暗,再有不远的路,就要到了。 忽然,似是一阵急风吹过,应如是耳朵动了动,像感觉到了什么,抬手示意军队停下。随后身旁有亲卫把弓箭递给她,应如是接过,开弓搭箭,箭头直指那漫天黄沙。 众人看不清黄沙里有什么,其实应如是也看不清,她只是神力感知到了而已。 一声急啸,劲弩穿过狂风,“噗”的一声似是扎进了什么活物。 应如是在马背上等待了一会儿,便有士兵捧回了应如是刚才射中的东西——一只神夜枭,刚好被应如是一箭贯穿。 众将只道应如是修为高超,年少飞升,却不知道原来她箭术也如此精湛。观她射箭,干净利落,所用不过七八分力,若是如此,真正配得上她的,该是一把强弩! “神夜枭身上还绑了东西。”士兵一边回禀一边取下神夜枭脚上的信筒,递给应如是。 应如是接过,打开信筒,展信一看,竟是什么人在向魔界传讯:近日仙族军队并无异动,一切如常。 应如是皱眉冷啧一声,收好了信筒,道:“走了。吩咐灵界那边的人把障眼法都撤了。” “诺。” …… 刚进军区大门,方落寒就迎了出来。 “欢迎回来啊各位。”方落寒张开双臂,和诸位弟兄将士们拥抱了一下。 人群中有人打趣道:“你小子还算有良心,还知道出来接我们一下。” 方落寒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那当然,我们可是战友,亲自送你们去,当然也要亲自迎你们回啊!” 众人玩笑片刻,气氛也都松活了不少。 应如是下马,笑道:“先回营地吧,点好人数报完到,晚上给你们接风洗尘。驻守半年,要好好犒劳一下你们,辛苦了。” “多谢殿下!” “殿下客气!” 应如是拍了拍一旁军士的肩膀,笑道:“去吧。” 众人散去,应如是把刚才的信筒给了方落寒。 “这什么东西?”方落寒接过。 “自己看。”应如是说完,转身向主帐走去。 方落寒打开看了一眼,立刻追了上去:“什么情况,是谁向外传讯?我们这儿出了叛徒?” 应如是边走边道:“传信的人用的是神夜枭,此枭隐匿行踪了得,所有者必定位高权重,今日要不是我亲自跑一趟,估计都不会被发现。看神夜枭方向应是飞向魔界王都。” “魔君?” 应如是点头:“应该是。传信方向虽是我们这边,但传信的人也不一定是军区的人,我会报给天君,让他在九重天也帮着彻查一番。” 第87章 “好,”方落寒点头:“魔君估计是开始怀疑到我们头上了,我立马去查,查到之后,绝不姑息。” 方落寒转身就准备走,应如是却突然拦下:“等等。”她想了想,道:“要是查到,先不忙动他,说不定有用。” “好。”方落寒重重点头,随后转身而去。 …… 方落寒查了十日也没发现军区有什么异常,坐在应如是一旁抱怨道:“到底是谁啊?我真想不明白,军区能用神夜枭传信的也不多啊,可是查过来查过去又都没问题……难不成是手下的人偷了神夜枭再偷偷传信?不能,不能,神夜枭贵重无比,有专人看守……” 应如是听着方落寒在一旁絮絮叨叨,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自她给天君发信已有七八日,按理来说五六日就会回信,可到现在却没有任何消息,很不对劲。 第64章 回报 “喂!”方落寒伸手在应如是眼前晃了晃:“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应如是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他,理了理手上的卷册,直白道:“没有。”方落寒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自顾自道:“哎,现在好了,妹妹也不听我讲话了。”应如是没好气儿地看了他一眼:“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是不够忙吗?”方落寒一本正经地教育道:“玩笑,是生活的一部分。一天到晚正正经经的,那得少了多少乐趣!”看应如是没应声,似是又在继续想着什么事,问道:“你这心事重重的,是在想叛徒事,还是在想其他的事?”应如是道:“我只是在想,天君为何还没回我消息。”方落寒大大咧咧道:“也许一会儿就有人来回消息,天君的信,总不可能有人敢拦。”两人正说着,主帐外就有人声响起:“还请朱缨将军替我进去通报一声,我要见崇安王殿下。”朱缨道:“何事?”那男声说:“于成伟已经半个月不见人影了,想让殿下下令帮忙找找,或者问问是不是回九重天了也行。”朱缨还没答话,就听见主帐里应如是道了一声:“进来说。”朱缨也不再拦,放人进去。那人进去对应如是行了个军礼,应如是观他打扮应是个六七品武官。应如是道:“何事?”那武官道:“于成伟自半个月前离开军区就再没回来,我派人四处寻找也没找到。他是我手底下的人,他父亲现在又是一品文官重臣,要是人弄丢了,那我的罪责可就大了。我实在是没法了,所以才来烦扰殿下,还望殿下恕罪。”应如是摆摆手,道:“什么烦不烦扰,解决不了的事就应该报告上级。”她顿了顿,皱眉道:“于成伟?”方落寒在旁边悄悄提醒:“就是两百年前参了你一本被你踹下来的那两个人之一。”“哦。”应如是应了一声:“他怎么还在这儿?我还以为他早就回去了。”人魔交界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父亲还是一品大员,应当是待不了多久就会被找个理由升回去的。方落寒道:“另一个人是回九重天了,他么,我好像听说他觉着这儿不错,升官也比九重天快就留下了。”应如是点头,军… “喂!”方落寒伸手在应如是眼前晃了晃:“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应如是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他,理了理手上的卷册,直白道:“没有。” 方落寒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自顾自道:“哎,现在好了,妹妹也不听我讲话了。” 应如是没好气儿地看了他一眼:“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是不够忙吗?” 方落寒一本正经地教育道:“玩笑,是生活的一部分。一天到晚正正经经的,那得少了多少乐趣!” 看应如是没应声,似是又在继续想着什么事,问道:“你这心事重重的,是在想叛徒事,还是在想其他的事?” 应如是道:“我只是在想,天君为何还没回我消息。” 方落寒大大咧咧道:“也许一会儿就有人来回消息,天君的信,总不可能有人敢oa3nc拦。” 两人正说着,主帐外就有人声响起:“还请朱缨将军替我进去通报一声,我要见崇安王殿下。” 朱缨道:“何事?” 那男声说:“于成伟已经半个月不见人影了,想让殿下下令帮忙找找,或者问问是不是回九重天了也行。” 朱缨还没答话,就听见主帐里应如是道了一声:“进来说。” 朱缨也不再拦,放人进去。 那人进去对应如是行了个军礼,应如是观他打扮应是个六七品武官。 应如是道:“何事?” 那武官道:“于成伟自半个月前离开军区就再没回来,我派人四处寻找也没找到。他是我手底下的人,他父亲现在又是一品文官重臣,要是人弄丢了,那我的罪责可就大了。我实在是没法了,所以才来烦扰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应如是摆摆手,道:“什么烦不烦扰,解决不了的事就应该报告上级。”她顿了顿,皱眉道:“于成伟?” 方落寒在旁边悄悄提醒:“就是两百年前参了你一本被你踹下来的那两个人之一。” “哦。”应如是应了一声:“他怎么还在这儿?我还以为他早就回去了。” 人魔交界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父亲还是一品大员,应当是待不了多久就会被找个理由升回去的。 方落寒道:“另一个人是回九重天了,他么,我好像听说他觉着这儿不错,升官也比九重天快就留下了。” 应如是点头,军营里的这些人物见闻,方落寒总是知道得多一些。 应如是继续问道:“他就没有告诉你他去了何处?按道理,除非军令,五日不归营你就该上报的。” 那武将闻言,有些支支吾吾道:“他并没有说去何处。此前……他时常会有三五日不归的情况,所以……我们才开始也没想那么多,没想到这次迟迟未归,也只能上报,求到殿下面前了。” 应如是抱起手臂,好笑道:“此前三五日不归,去哪了?” 那武将头越发地低,道:“茶楼酒肆,歌坊青……楼……” “行了,我知道了。”应如是打断他道,那武官立刻闭上嘴巴。 方落寒抱起手臂,好笑道:“你这是跟人打赌打输了,被推来当出头鸟了?” 那武官弱弱地应了一声。 应如是道:“此事我已知晓,下去吧。自己去领十军棍,瞒而不报。” 那武官此时倒是无比硬气一声:“诺!” 方落寒无比郑重地补充道:“记得叫上那几个跟你打赌的人,每个人都要罚!” “诺!”随后退出去,此时方才舒缓了心情,挨罚就挨罚吧,要是人真在自己手上出了事,到时候可就不只是挨罚这么简单了。 “朱缨。”应如是向门外唤了一声。 朱缨立刻进来,对应如是行军礼:“殿下。” “吩咐下面的探子,把于成伟最后的行踪告诉我。” “诺。” “哦,还有。”应如是突然想起来:“去信一封给戚陌离,看他那边的探子有没有于成伟的消息。”此处离魔界不远,他很有可能去那边混吃混喝了。 “诺。” 朱缨走后,方落寒笑道:“一品文官的儿子,你倒是真上心啊。” 应如是道:“不管他爹是谁,他现在是我手底下的兵。也是我把他带下来的,他的安全我总归还是要负责。” “殿下大义。”方落寒故意拱手道。 应如是看着他那虚情假意的表情,对他假笑道:“滚。” 方落寒气道:“你一个好好的崇安王,就不能文雅一点,动不动就让你哥滚,你这样我很没有面子。” 应如是假笑回应道:“我是武将,你也是武将,真矫情。” 方落寒起身:“得,我走了,告辞!” “不送。” …… 晚上的时候,朱缨就把消息都送过来了。朱缨道:“我们手下的探子查到他最后的行踪是在人间。但是,寅金族那边传信过来说在魔界有人见过他,时间比我们的探子晚上两三日。” “魔界?”应如是微微皱起眉头。果真如她所料,这混子跑去魔界吃喝嫖赌了。 “是,”朱缨递过来一封信:“而且,族长说,探子最后查到他是在赤焰族地域内,离魔族王都很近了。” “什么?”应如是站起来,拿过信封自己看。 看完后,应如是无奈且气愤。赤焰族,王都,她最先能想到的怀疑对象就是景风,因为那个人的恶意实在太明显了。半个月未归,他想干什么?于成伟绝对不是可以威胁他的存在,他完全可以在发现天族行踪后把他乱棍打回来,而不是让他半个月没有消息。 若不是别人,谁还能把消息封得这么死,让她在那边的探子根本找不到! 就按照景风之前对她的所作所为,若说第一次见面是因为他长得像爷爷才没有动手,那再见上一次,应如是估计会上去跟他拼一架讨债! 他想要招降她,那么现在做的一些动作,必是要让她陷入不利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第88章 应如是拿起外衣披上就往外走:“我亲自去探,你让下面几位将军帮我暂代事务。”若真是景风抓的人,那也只能她亲自去救了,别的人,且不说能不能见到景风,去那里,就是送命! 朱缨追在她后面道:“殿下,都这么晚了,您一个人去吗?” 应如是只淡淡丢下一句:“救人要紧。” …… 应如是直抵魔族王都,进了王宫,王宫巡防守卫跟平时一样,并无增减。 应如是几个跳跃,纵身就避过了他们,如入无人之境。顺着神力感知到的气息,在魔族王宫里一间一间找了起来。 终于,在一间不起眼的房子门前感受到了仙族气息,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门没上锁,应如是艺高人胆大推门就进去。她看见一个人影,半跪在地上,双手被铁链悬挂在墙上,不过,好似并没有受过酷刑折磨,也没有受伤。 应如是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于成伟?” 铁链上的人听到有人喊他才慢慢抬起头,在暗影里看到应如是,居然一下子感动得哭了出来:“应如是,应……不,殿下,殿下救我出去!救我出去!” 应如是没回话,微微一抬手,铁链自己就断了。于成伟一下子扑倒在地上,看样子,应该是从被关在这儿起,他就一直被铁链子吊着,四肢麻木了。 应如是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找到了血腥味的来源:于成伟右手的小指和无名指已经被齐齐斩去,仙力被压制,又没有药,无法自愈,仍旧在往外冒血。 屋子里没有光源,只从应如是进来的门口那里撒进来些微光芒。她没动,继续站在那里,似是在等什么人。 突然,于成伟趴在地上叫了出来:“蛇……蛇,好多蛇!!” 不用他说,应如是当然也感知到了,她眼睛都没眨一下,整个房间里瞬间就燃起了淡蓝色的熊熊大火,她缓缓转身,火焰里的蛇群被烧得噼啪作响。还未靠近,就已经被冰焰融得渣渣都不剩。 应如是冷笑一声:“这么多年了,你这一招还没玩儿累吗?” 景风鼓着掌走进来,笑道:“真不愧是崇安王,看来你现在已经不怕这个东西了。” 应如是道:“强到一定程度,自然就不会再怕了。” “有傲气,我喜欢。”景风赞道,随后用下巴指了指地上那个人:“来救他?” “那不然呢?你这里还有什么值得吸引我过来?”应如是反问道。 “那还真是可惜。”景风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你要是想救就救吧,我也不会拦你。” 应如是微微眯眼,道:“他一个没多大本事的武官,你抓他做什么?” 景风一耸肩:“我抓他,当然不是为了他呀!”他坦然道:“他的父亲本是我安插在天界的,只是这个人在天界待久了,忘主了。我抓了他的儿子,把他的手指剁下来,一根一根给他爹送过去,好提醒提醒他,他的主人是我。” 应如是低头冷笑:“那看来你现在是得手了。” 景风摸了摸下巴,皱眉道:“算……是吧。” 应如是收了笑容,冷淡道:“我这次来,主要是想找你打架,救他是顺便。” 景风一下子就提起来兴趣:“怎么说?” “你把我放在死斗场那么多年,总应该看看我在那里都学了些什么,要不然,岂不是很白费?”应如是眼神慢慢狠厉起来:“第一次见面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我不跟你动手。可我想打你想很久了,这次是个好机会。” 景风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禁笑出声来,却还是问道:“规矩,输赢怎么说?” “死斗场的时候我仙力全无。不如我们俩都卸了神力和神泽,实打实地打一场。过程么,就按死斗场的规矩来。至于输赢,谁到最后仍具有攻击力,谁就赢。”应如是一边嘴角突然不自觉勾起来,继续挑衅道:“反正也不会死,怎么样?敢不敢来?我想魔君应该也不会在乎这里塌一两间房子吧。” 这语气可是相当地狂傲和不把他放在眼里,按死斗场的规矩来打架也是相当的刺激和痛苦。景风微微挑眉,倒是没有想到她会提这种要求,新鲜!笑了一声,答应了。 “好。我们打一场,无论输赢,人你都可以带走,我也不会加码。” “成交。”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10-10 昨儿晚上梦见应如是和方落寒去看一个古墓展,可能是因为那个古墓太邪性了,那个本来只是作撑衣架作用的人偶活了(人偶不恐怖,就是一个大布娃娃),方落寒转头就是一声尖叫,应如是看到笑得前仰后合,妈呀,给我笑醒了。 第65章 回报 景风按约封了神泽和神力,他很久没有这么刺激和兴奋过了!还是好多年以前,只有他的哥哥,才能打败他。而今,他倒要看看,他这个孙侄女,在他多年的磨砺下,实力到底怎么样?应如是的表情相当平静,可越是平静,她心中的波涛就蓄势、汹涌得越发得不可收拾!于成伟缩在角落里看着他们打架。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暴力,残忍甚至觉得痛苦的战斗。他一直认为,应如是是个世家大族子弟,不管怎么说,武功路数应当是富有君子之气的那一路。却没想到,她出手如此凌厉狠辣,迎着腥风血雨而上,丝毫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受伤,或者说,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有没有受伤了。那种疯狂和不顾一切就像是要去撕裂对方,也像是要生生撕裂自己一样!他们身形快,出手更快,快到于成伟看不清虚实,只听到拳拳到肉的声音,谁都没吭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受了伤。于成伟看得冷汗直流,他完全不敢想象这样的打法要是落在他身上会是什么恐怖的感觉。他们打斗的动静把路过巡查的守卫都吸引了过来,却被拦着不让进。因为景风早就下过令了,未出胜负之前,不准干扰他们打架。站在外面的人看到一个似乎有缠着布条的拳头打碎了墙壁捅了出来,随后又松手缩了回去。紧接着像是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墙体出现了一条裂缝,那条裂缝还在一声一声巨响中不断变大,就像是有人一拳一拳要把什么东西钉进去一样。终于裂缝不再变大,可那外墙却是像要倒了一般,在惊天动地的动静中摇摇欲坠。随后一拳又打了上来,却没打到实物,那只缠着布条的手又从墙壁中捅了出来,这堵墙,彻底碎了。屋外的火把光芒照了进来,应如是一脚把景风踹了出去,景风后腰撞在柜子上,但也借此稳住了身形。两个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脸上都挂了彩,像是刚刚从万米高空摔下来一样。应如是右手握住左臂,微一用力,“咔嚓”一声,左臂就被接好了,她嘲了景风一声,道:“我打架一般不卸人家关节,尤其是打你的时候。因为卸关节不够疼也很容易被接好,并没… 景风按约封了神泽和神力,他很久没有这么刺激和兴奋过了! 还是好多年以前,只有他的哥哥,才能打败他。而今,他倒要看看,他这个孙侄女,在他多年的磨砺下,实力到底怎么样? 应如是的表情相当平静,可越是平静,她心中的波涛就蓄势、汹涌得越发得不可收拾! 于成伟缩在角落里看着他们打架。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暴力,残忍甚至觉得痛苦的战斗。 他一直认为,应如是是个世家大族子弟,不管怎么说,武功路数应当是富有君子之气的那一路。却没想到,她出手如此凌厉狠辣,迎着腥风血雨而上,丝毫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受伤,或者说,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有没有受伤了。那种疯狂和不顾一切就像是要去撕裂对方,也像是要生生撕裂自己一样! 他们身形快,出手更快,快到于成伟看不清虚实,只听到拳拳到肉的声音,谁都没吭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受了伤。于成伟看得冷汗直流,他完全不敢想象这样的打法要是落在他身上会是什么恐怖的感觉。 他们打斗的动静把路过巡查的守卫都吸引了过来,却被拦着不让进。因为景风早就下过令了,未出胜负之前,不准干扰他们打架。 站在外面的人看到一个似乎有缠着布条的拳头打碎了墙壁捅了出来,随后又松手缩了回去。紧接着像是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在了墙上,墙体出现了一条裂缝,那条裂缝还在一声一声巨响中不断变大,就像是有人一拳一拳要把什么东西钉进去一样。 终于裂缝不再变大,可那外墙却是像要倒了一般,在惊天动地的动静中摇摇欲坠。随后一拳又打了上来,却没打到实物,那只缠着布条的手又从墙壁中捅了出来,这堵墙,彻底碎了。 屋外的火把光芒照了进来,应如是一脚把景风踹了出去,景风后腰撞在柜子上,但也借此稳住了身形。 两个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脸上都挂了彩,像是刚刚从万米高空摔下来一样。 应如是右手握住左臂,微一用力,“咔嚓”一声,左臂就被接好了,她嘲了景风一声,道:“我打架一般不卸人家关节,尤其是打你的时候。因为卸关节不够疼也很容易被接好,并没有什么用,除非,我下一瞬就击杀你。” 第89章 “但很可惜,我们都死不了。” 她接着说了这么一句,眼中有着淡嘲的笑意,既是说着自己,也是说着他。 景风闷笑一声,随意靠在柜子旁,道:“看来你真的在死斗场里学了不少东西,居然能一直不露败象。” “是吗?可我想打败你。”应如是寒冷的声音似是从百年前的死斗场里传出来的,没有生机,没有希望,却又暗含欲望。 景风摇了摇头:“在没有神力的情况下你打败我又如何,你年纪还小,神力就是不如我这个年纪大的是事实,到了战场上,还是我的胜算会比较大。” 应如是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不屑与冷嗤:“我似乎说过那么一句话,我们两个,要么你死我活,要么同归于尽。” 景风笑道:“你又何必执着于同归于尽,你找到藏海珠,解了诅咒,跟我一起入主三界不好吗?况且,有藏海珠的力量,说不定你就能够打败我呢?” 应如是冷笑一声,道:“藏海珠早就没了。也许过个千万年,或者等我们都陨落的时候,说不定是世间又会出现一颗藏海珠,你那个时候再去称霸三界吧!” 说完两个人又拼在一处,这回比刚刚所用力度更大,招式更直白残忍。应如是把景风一脚踹向墙角,随后自己就撞了上去,景风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就被应如是一肩膀抵上胸膛,直接把他身后的那面墙撞碎了。 两个人埋没在废墟里,应如是一脚踹开压在她身上的墙体碎片,起身去寻找景风的身影。景风还没挣扎出来就被应如是一把拖了出来。 于成伟根本就不敢看,光听那动静就足够骇人心魄了,抱着脑袋缩在角落里,只求他们不要殃及池鱼。可事实上,他也看不清他们是如何动作的,两个上神过招,力度和速度都达到极限,当你刚刚看到残影时,其中一个人早就被掀飞出去了,只留那恐怖的声响还回荡在空气中。他这一辈子没见过这种斗殴,也从没见过谁有这种身手,更没想到应如是会是这般身手! 可很令人费解的一幕就是,应如是打得虽凶,可面上却始终没有复仇的神情,就是那种咬着腮帮子,锁着眉头,眼神里微微带着一些厌恶和愤怒,然后无比寻常地去完成一项体力活。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没有愤恨,还是习惯性的不愿意让自己有仇恨。 才开始,景风对应如是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并不意外,死斗场里是如何厮杀的他心里也都清楚。可越到后面,应如是的耐力,还有逐渐燃烧起来的生命力,让景风心里说是震惊也不为过了!他没有想到应如是会是这个实力,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在一个小辈面前落于下风! 应如是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闷着声揍他,放蛇绞杀我,该杀!把我丢进死斗场,该杀!算计我飞升上神,还下咒,该杀…… 应如是一拳过去打上他的脸,趁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把他整个人撞上墙。随后拿过他一条胳膊卡在柜子上,以身体的重量和本身的爆发力直接猛压了上去,一声“咔嚓”的脆响! 小臂,断了。 柜子吃不住力,当下就碎了一地。 应如是丢开手,放开他,景风有着非常高的杀手素养,丝毫没有在意被打断的手臂,另一只手接着就以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伸了过来,直取咽喉,只为完成最终目的。 应如是反手格挡,随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那条胳膊关节给卸了。 景风喘着粗气,靠墙站着,却仍是微微扬起那满是血的下巴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景风感到了濒死的快感,他不怕反笑,得意至极! 应如是看着他,接着之前的话道:“我一般会直接打碎手臂,更疼也更难被接好。” “景风,你败了。” 景风闻言却低头哈哈大笑起来,应如是就这样站在他对面看着他笑。笑完了,景风望着她,满是欣赏地说道:“应如是,你是我最优秀的作品!” 话音未落,又挨了一拳。应如是一把抓过他的衣领,死盯着他的眼睛,道:“最优秀的作品?养蛊人最终必遭反噬!景风,你一定会死在我手上!” “那我可一定等着那一天!” 应如是一把掼开他,走到角落里于成伟的面前,早已恢复了往常作为将领时的那种冷漠神情。 于成伟上方传来了应如是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走了。” 于和伟缩成一团,佝着脖子抬头觑着她:她的上半张脸隐没在黑暗里,看不到神情,于成伟却有着本能的畏惧,不禁打了个哆嗦,应如是看到了。 忽然,那嘴角无声地弯了弯,似是在说,很恐怖吧! 于成伟没敢再看,立即低下头,等他再抬头时应如是已经走远,他立刻连滚带爬地跟上她,低着头走在后面,恨不得一双眼睛能埋进地里!他看见应如是的手上原先缠着的布带不知道被打哪儿去了,许是被打断了,或是打烂了,血珠从手背顺着指尖一滴一滴滚下来。 走到门口时,景风叫住应如是,大声道:“崇安王殿下,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这次一定能让你满意!” 应如是脚步都没顿一下,带着于成伟径直走了出去。门口的守卫看到他们出来,立刻摆好防御阵型,可魔君都败在她手上,他们心里也发毛,随着应如是不友好的目光扫来,守卫们也都在小步往后退。 “让她走!”魔君从屋里喝出来的命令让这些人如蒙大赦,立刻散开让出一条道,应如是就这样带着于成伟消失在黑暗里。 待应如是走后,景风才慢慢从屋里走出来,肉眼可见之处都是伤痕、撕裂、淤青。他站在门口,不一会儿,有一个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神秘人出现在他身边,低头等待命令。 景风扫了一眼那些不敢擅离职守的护卫们,冷淡地对神秘人吩咐了一句:“都杀了吧。” 随后,景风便像是无事发生一样轻飘飘地离开了这间废墟一般的房子,留下了身后不知所措的人群。 …… 军区,主帐,四更许。 “带他去疗伤。” 主帐门口的守卫都还没看清楚应如是的影子就发现她人已经进去了,只原地留下这么这一句没有温度的话。 被应如是推给守卫的于成伟,看到这些活生生的兄弟们,狂跳的心脏终于有些许平缓下来。应如是和景风这一架打的,绝对能给他留下终生阴影! 刚进主帐,武平侯和一个侍立在一旁的小仙官正等在那里。双方见面,均是一怔。 应如是知道接下来应该会有针对她的事发生,却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人在主帐等她。 而武平侯和那个小仙官没想到的是,应如是居然大半夜一身狼狈地回来! 武平侯“蹭”得一下站起身:“你这是跟谁打了?!怎么伤成这样?” 应如是摸了摸鼻子,像是被长辈突然抓包了一样,略有些不自在,却还是淡定道:“皮外伤,几个时辰就好。” 其实相较于景风,应如是这一架打下来外表还算比较得体,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毕竟以前经常是这样。可一进来就被另外一个上神和小仙官看到,她就觉得像是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被暴露了一样。 应如是继续用淡定地语气道:“可否先让我换身衣服,再同您讲话。” 闻言,武平侯眼神略微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其中似乎还掺杂了其他一些应如是没看懂的情绪,末了,还是带着小仙官先出去了。 应如是去了屏风后面,那里常为她备着一套战袍,自己身上的这一套已经破损严重,不能再穿了。她把衣服换了,头发也理了理,除了脸上的伤口,她看起来又像那个威风凛凛的崇安王了。 作者的话:危险动作,请勿模仿。不准打架哈,打架的踢出去! 第66章 鸿门 换完衣服,应如是并没有急着见武平侯。本来最近的事情就叠在一起,忙得很,没空休息。现在又打了一架,她有些疲累,坐在行军床上,想休息一会儿再去处理那个应是从九重天而来的小仙官带来的事务。她才坐下不久,朱缨的声音就在主帐外响起:“殿下,武平侯请了谢医官过来。”应如是叹了口气,心道这是休息不成了。“进。”武平侯性格豪爽,大大咧咧,做事不拘小节,大概只顾着心里激动了,丝毫不给这伤员一点休息时间。谢子和进来后,应如是看着营帐门口,无奈笑道:“武平侯也请进来吧。”闻声,武平侯和那个小仙官也走了进来,应如是看着武平侯打趣道:“侯爷,您跟我还这么客气?”武平侯摸着胡子笑道:“你现在是军营主帅,没有你的命令,我可不敢随便进。”应如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谢子和在一旁默默地打开医药箱,准备给应如是上药。武平侯干咳了一声,有些意味不明或者说有些幸灾乐祸道:“我刚刚在医师营看到那个被剁了手指的武官了,他说……你跟景风打了一架,还……赢了,然后救他出来了?”应如是缓缓抬眼看向他,眼里不辨喜怒。她把景风打了是事实,可她不是为了救人才去打架的,不打架人也一样能带回来。就是少年一时冲动,当时看他实在不顺眼,就是想上去揍他,就揍了。应如是还没回答,武平侯立刻伸手打住:“好了,我知道了。”随后催着谢子和道:“先别着急涂手啊,先给她把脸上的淤青消下去,她待会儿要回九重天,这样的仪容怎么能行?”谢子和不慌不忙道:“她手上的伤比较严重,需要及时处理。”武平侯一想,好像也是。应如是闻言,转头对武平侯道:“是有什么急事吗?”武平侯没好气儿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道:“你是不知道,现在天庭里很多文官都在参你谋反。”闻言,应如是倒是没多大波澜,冷笑一声:“谋反?还真是令人心寒。”武平侯看了一眼谢子和,又望向应如是。应如是淡淡道:“谢医官是自己人,不会到处乱说。”武平侯道:“你养私兵的事我多… 第90章 换完衣服,应如是并没有急着见武平侯。本来最近的事情就叠在一起,忙得很,没空休息。现在又打了一架,她有些疲累,坐在行军床上,想休息一会儿再去处理那个应是从九重天而来的小仙官带来的事务。 她才坐下不久,朱缨的声音就在主帐外响起:“殿下,武平侯请了谢医官过来。” 应如是叹了口气,心道这是休息不成了。 “进。” 武平侯性格豪爽,大大咧咧,做事不拘小节,大概只顾着心里激动了,丝毫不给这伤员一点休息时间。 谢子和进来后,应如是看着营帐门口,无奈笑道:“武平侯也请进来吧。” 闻声,武平侯和那个小仙官也走了进来,应如是看着武平侯打趣道:“侯爷,您跟我还这么客气?” 武平侯摸着胡子笑道:“你现在是军营主帅,没有你的命令,我可不敢随便进。” 应如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谢子和在一旁默默地打开医药箱,准备给应如是上药。 武平侯干咳了一声,有些意味不明或者说有些幸灾乐祸道:“我刚刚在医师营看到那个被剁了手指的武官了,他说……你跟景风打了一架,还……赢了,然后救他出来了?” 应如是缓缓抬眼看向他,眼里不辨喜怒。她把景风打了是事实,可她不是为了救人才去打架的,不打架人也一样能带回来。就是少年一时冲动,当时看他实在不顺眼,就是想上去揍他,就揍了。 应如是还没回答,武平侯立刻伸手打住:“好了,我知道了。”随后催着谢子和道:“先别着急涂手啊,先给她把脸上的淤青消下去,她待会儿要回九重天,这样的仪容怎么能行?” 谢子和不慌不忙道:“她手上的伤比较严重,需要及时处理。” 武平侯一想,好像也是。 应如是闻言,转头对武平侯道:“是有什么急事吗?” 武平侯没好气儿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道:“你是不知道,现在天庭里很多文官都在参你谋反。” 闻言,应如是倒是没多大波澜,冷笑一声:“谋反?还真是令人心寒。” 武平侯看了一眼谢子和,又望向应如是。 应如是淡淡道:“谢医官是自己人,不会到处乱说。” 武平侯道:“你养私兵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我也知道天君是允了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天庭里好像有人故意把这个消息透露了出来。” “那个……寅金族的事,天君虽知道却不能说,毕竟事关仙魔两族,一个不小心就会给魔族理由挑起大战。只让手下的那几位知情文官告诫手下,不要听风就是雨,胡乱攀咬。” “可事情还是越闹越大,现在除了本身就对你不怀好意,从中搅局的官员,还有一些本是中立却又忠心的文官也开始上奏参你。” 应如是微微偏了一下头,谢子和正在往她脸上涂药膏,挡住了视线。她道:“就参我谋反?没别的了?” “唉,”武平侯叹了口气:“其他的多的是,难听得很,我就不说了,就说最主要的。才开始呢,传言说你养私兵,还跟戚陌离,魔君往来密切,其实那时候大多数人都没信。只后来抓了一个景风身边伺候的人说你前不久私下潜入魔族王都见景风,那这一切就有待考量了。养私兵虽然只是传言没有证据,但你和戚陌离的事之前就有传闻,三条中两条,那第一条便很可信了。” “哼。”应如是冷笑道:“抓人抓得可真轻松。” 武平侯继续道:“这就有理由参你了:‘长期驻守在人魔交界处说不定心早就变了,又与魔族往来密切,居然还偷养私兵,这不是谋反是什么?’不过,”武平侯皱起眉,有些不解:“近几日,方青行参了不少人,昨天还参了你爹一本!不过不是关于你的事,而是一些其他的公务。” 应如是皱眉:“我叔父?又参我爹?” “是啊!”武平侯继续道:“你爹方青云,还有那个哥哥方青行,他俩为人虽然正派,可都是一样的古板守旧。方青行才开始听见你私下见景风的传言自是不信,后来被‘证实’是真的,气得跑去骂了你爹一顿,不过骂归骂,他还是想保你的。可如今风口浪尖儿上都是你,若是为你求情必定适得其反。他一个文官也不知道哪里拿了那么多人软肋,近几天陆续参了不少一二品大员,无差别攻击,其中就包括了你爹。啧,”武平侯突然反应过来:“他可还真聪明!打乱别人的阵脚,他们就没空再参你了!” 应如是听到这儿,却没觉得有多欢喜,皱眉道:“他这样,会得罪很多人。”那些大员的地位很难被撼动,最后一定是小官出去顶罪,而他把那些官员的“事儿”参上去,只会招来变本加厉的打压,也是豁出去了!至于参他爹,估计是为了证明并无徇私,保证不牵连。 “你爹也很信任你的,一直都在为你说话,反驳各个上奏的官员,颇有点舌战群儒的意思。这兄弟二人有点意思啊,分工明确!”武平侯啧啧感叹,似是想起了什么精彩的场景,随后道,“这次是天君让我下来暂代你的事务,坐镇人魔交界处。等你回去把上面的事都了结了再回来。” “唔,”应如是刚想习惯性的摸一摸鼻子,却被谢子和伸手挡住,谢子和道:“脸上有药膏。” 应如是有些悻悻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道:“人我已经救回来了,大概率就是他爹干的。把那人带回去让他说清楚不就行了吗?反正他也是个胆小的,稍微吓一下就什么都交代了,我就不用为这种事还跑一趟九重天了吧!” “这个嘛!”武平侯微微笑道:“你还是亲自回去一趟比较好,天君的意思是,你都飞升大半年了,是时候回去立个威,挫挫那群人的锐气,别因为年纪小给人欺负了。顺便,有些人也应该揪出来了。” 应如是嘴角微微一勾,道:“想让我干活儿就直说,还立威,我可没那兴趣。” 武平侯只是笑了笑,随后看向谢子和,问道:“她脸上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谢子和道:“涂了药膏,最多半个时辰。” 武平侯点头:“那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脸上的伤好了,差不多也该上朝了。” 应如是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武平侯就转身出去了,把小仙官留在主帐门口。 谢子和拿出一瓶药膏放在应如是手边,道:“身上的伤,自己要是不好弄,就让朱缨进来帮你包扎。肩膀脱臼虽然被接回去了,但最近还是要少用。肋骨只是被掌风扫到了,并无大碍,最近注意休息。” 给她处理完后,谢子和眉眼就一直低着没看她,应如是闻言也只是点头应下。 谢子和收拾好药箱就转身准备出去,临到门口,才开口道:“我虽支持殿下杀了景风,但我更希望在那之前殿下能够好好保重身体。” 谢子和背对着他,只微微露出侧脸,应如是看不清他的神情,只道:“知道了,也多谢你。” …… 看他们人都走了,应如是就转身躺了下去。身上的伤口不着急,就是一些皮外伤,就算不抹药,神力养护,几个时辰也就自己好了。她累了,不想动。 半个时辰后,朱缨进来提醒她准备出发。应如是并没有睡着,当下这个时局也睡不着,只是闭目养神而已。她想了很多事,比如,景风说送给她的大礼,难道就是这次? 她有些后知后觉,当时光顾着揍人没想那么多,现在九重天有人参她谋反,那这一架就打得委实妙! …… 上了九重天,到了天宫朝堂外,易清月正神色焦急地等在那里。应如是摆了摆手,让小仙官和跟着一起上来的于成伟先下去,自己先跟易清月见一面。 易清月看到她来连忙挥手,应如是走近,道:“你怎么等在外面?” 易清月急道:“等你呀!你知道天庭乱成什么样子了吗?有的没的都在参你。” 应如是微微一笑:“我这不就上来解决了么。” 易清月看了她一眼,忽然靠近,从怀里拿出一本奏折交给应如是,低声道:“有几个人是故意兴风作浪的,证据我都查到了。好像还有几个……是魔君的人,都写在上面。” 应如是打开看了一眼,随后拿着奏折在另一只手心里轻轻拍打了几下,挑眉问道:“天君让你查的?” 易清月道:“天君,我呸!查个屁!这点儿局势都控制不好,还闹得沸沸扬扬,你好歹是帮他做事的,居然就这么一言不发,让他们闹!” 应如是倒是颇为淡定:“这事儿的真相不能说,我也不可以提。” 易清月看着她,狐疑道:“你不会……真的养私兵了吧?” 应如是瞟了一眼别处,略带些狡猾地低声道:“是的呀!” “难怪你之前说没钱,原来偷偷去养兵了!”易清月语气倒是正常,接着又问道:“你……真准备谋反?” 第91章 “你觉得呢?”应如是反问道。 易清月摇头:“你不是那种人,你父母都还在这边,你肯定不会丢下他们不管的。” 应如是一挑眉,漫不经心道:“你都知道的道理,可有些人好像不太会相信呀。” “谁呀?”易清月突然捂住嘴巴:“天君?为什么呀?” 应如是看向她,道:“因为养私兵是我提的,插手魔族的事务也算因我而起,可他并不知道我私下去见景风的事,我没跟他提过。” “什么!”易清月很快反应过来:“也就是说,如果你真的要反,那这一切就都算是你一手策划的。天君怀疑你拿他做局,既给了魔君攻打仙界的理由,同时你本身也是在为魔族做事。” “聪明!”应如是道。 “聪明你个鬼!那现在怎么办?”易清月努力回想,道:“今日天庭当值守卫并没有多大改变,应该不会趁机抓你吧!” 应如是道:“天君不傻,那些个天兵天将都打不过我,就算十万天兵一起围困也拦不住,没必要废多余的人。” “那他会怎么办?”易清月问道。 应如是低声问道:“我父君在朝堂上吗?” 易清月摇头:“事情闹得太大,天君下旨说真相查明之前先让方青云暂时赋闲在家不要上朝,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所以我爹现在在家里。”应如是面无表情道。 “你是说……那怎么办!”易清月睁大眼睛,几乎要尖叫起来。 “这也都只是猜测,”应如是安慰道:“但我必须做最坏打算,尤其,君心难测,我必须给自己留好后路。天君赌我忠不忠,我赌天君信不信。这点儿谣言就凭天君的手腕压下去是没问题的,可他却任由事情发展,就是为了有理由让我回九重天。” “武平侯说我私下见景风被证实的时候,我就很难不去想天君是不是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毕竟这几百年,我确实很少在九重天,且和戚陌离来往密切。此外,武平侯还说天君让我回天是为了让我立威,可我却觉得,这只是天君的两手打算而已。若我忠,那便是立威;若我不忠,十万天兵估计得立刻围住应府,以此威胁我就范。” “那伯父伯母他们……”此思绪一闪而过,易清月立刻道:“我去救!” 应如是拦住她:“别慌,他们不会出事。” 易清月看向她,却听应如是慢慢道:“我人都到这儿了,他们能出什么事?而且,有的是人不希望他们出事。” 沉吟片刻,易清月问道:“你说……天君知道你会想到这一层吗?” 应如是冷哼一声,道:“应该吧。若我不忠,那我会回来,为了我父母;若我忠,那我也会回来,为了公务,他也就无所谓了。一臣不容二心,他现在都没有下令抓我,还要我回来自证清白,已经是相当容忍了。”话虽这么说,可她却没有一点领情的意思。 “能做天君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能做魔君的人,亦不是等闲之辈。景风,你真是好样儿的! 第67章 鸿门 天庭上,在应如是手下待过的武官自是知道应如是的人品如何,据理力争。可奈何武官相较于文官,言辞方面总是稍弱一些,很快就处于下风。“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养私兵不是她干的?!可是有人亲眼见到应如是进了魔君王宫,在里面待了许久才出来,她一个一千两百岁的小丫头跟那个老魔头不谈谋反,难道谈感情?”“可你也没有证据证明养私兵就是她干的,有谁亲眼见过养着的私兵吗?我看着就是空穴来风,强加无名之罪!崇安王年纪虽小,可凭她的心性和能力能飞升上神,早就比你这个糟老头子强了多少倍,你有什么资格去构陷殿下!”……下面争吵得厉害,可站在前面的几位一品大员,一动不动,稳如泰山,似是要等着看好戏。就在事态紧急,快要上升至武力斗殴的时候,门外的小仙官一声高亢的喊声让天庭里安静了下来:“崇安王到——”应如是沿着百官让出来的道一直走到最前方,一路上鸦雀无声。有人眼中有嫌恶,有人眼中暗藏希望。应如是站到最前面,对天君浅浅行了个礼,天君自是抬手免了她的礼,洪亮的嗓音开口道:“崇安王,想必大家争吵的内容武平侯都已经讲与你听了,今日请你回来,自是希望你能给出一番解释。”应如是微微点头,随后转身淡声开口道:“诸位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首先上来的就是一个颧骨颇高的小老头,他摸着胡子用嘶哑苍老的声音问道:“前些天,有一个从魔族被抓上来的囚犯说,曾亲眼见过你半夜私下里潜入魔都找景风,小老儿想问问殿下,此事可为真?”“为真。”应如是回答地相当平静,随后带着相当的压迫,一字一句道:“不仅如此,几个时辰前,我刚去了趟魔都,专门找景风。”那小老头微微睁大眼睛,随后转身立刻向天君上表,道:“天君,这崇安王嚣张至此,想必早就生了反心,如今当着群臣说出这样的话,何等地不把您,把我们百官放在眼里!”天君听完应如是说刚去见了景风,没有动怒,也没有质问,反而有些放松下来,颇有些怡然自得的意思。应如是闻言,嗤笑一声,对他道:… 天庭上,在应如是手下待过的武官自是知道应如是的人品如何,据理力争。可奈何武官相较于文官,言辞方面总是稍弱一些,很快就处于下风。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养私兵不是她干的?!可是有人亲眼见到应如是进了魔君王宫,在里面待了许久才出来,她一个一千两百岁的小丫头跟那个老魔头不谈谋反,难道谈感情?” “可你也没有证据证明养私兵就是她干的,有谁亲眼见过养着的私兵吗?我看着就是空穴来风,强加无名之罪!崇安王年纪虽小,可凭她的心性和能力能飞升上神,早就比你这个糟老头子强了多少倍,你有什么资格去构陷殿下!” …… 下面争吵得厉害,可站在前面的几位一品大员,一动不动,稳如泰山,似是要等着看好戏。 就在事态紧急,快要上升至武力斗殴的时候,门外的小仙官一声高亢的喊声让天庭里安静了下来:“崇安王到——” 应如是沿着百官让出来的道一直走到最前方,一路上鸦雀无声。有人眼中有嫌恶,有人眼中暗藏希望。应如是站到最前面,对天君浅浅行了个礼,天君自是抬手免了她的礼,洪亮的嗓音开口道:“崇安王,想必大家争吵的内容武平侯都已经讲与你听了,今日请你回来,自是希望你能给出一番解释。” 应如是微微点头,随后转身淡声开口道:“诸位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 首先上来的就是一个颧骨颇高的小老头,他摸着胡子用嘶哑苍老的声音问道:“前些天,有一个从魔族被抓上来的囚犯说,曾亲眼见过你半夜私下里潜入魔都找景风,小老儿想问问殿下,此事可为真?” “为真。”应如是回答地相当平静,随后带着相当的压迫,一字一句道:“不仅如此,几个时辰前,我刚去了趟魔都,专门找景风。” 那小老头微微睁大眼睛,随后转身立刻向天君上表,道:“天君,这崇安王嚣张至此,想必早就生了反心,如今当着群臣说出这样的话,何等地不把您,把我们百官放在眼里!” 天君听完应如是说刚去见了景风,没有动怒,也没有质问,反而有些放松下来,颇有些怡然自得的意思。 应如是闻言,嗤笑一声,对他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还要放在眼里!” “你你……”许是没想到应如是会无礼至此,那小老头简直是要被气晕过去。 应如是看着他,道:“凭一个被抓起来的囚犯,就来定我的罪,何其胆大妄为!”这句话不仅是说给这个小老儿听的,更是说给所有参她的人听的,“我驻守人魔交界处两百年,你们是不是过得太好了,忘记这太平是怎么来的了?听风就是雨,这让前线的战士何其心寒!若我真有反心,第一个跟着我反的,就是他们!你们是不是还要劝天君,把我手下的将士都处死啊!” 这一番话,震得在场诸位皆是一愣,面面相觑。此言非虚,暗自揣度者也不少,只是还不敢说而已。 静默片刻后,有文官站出来,道:“那请问殿下,私下见景风,作何解释?” 应如是对外面招了招手,随后于成伟被人带了进来。 有眼尖的官员先认出来,道:“于大人,这不是你家的公子吗?” 站在前面的于和业闻声立刻转头,一眼就认出了儿子的身影,却一动都不敢动,立刻又撇过头去。 应如是扫了于和业一眼,认得这就是于成伟的父亲了。 应如是对于成伟冷漠地偏了一下头,示意他到大殿中央,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 于成伟哆哆嗦嗦地跪在大殿中央,吞了口唾沫,道:“半个月前,我偷偷溜出军区,却被魔君抓住了。魔君把我囚禁在一间屋子里,先是关了三日,后来,许是什么事情谈崩了……”于成伟喘了几口气,不敢再往下说。 第92章 “说啊!”应如是冷漠地命令道。 “他……他便一日剁我一根手指,说要送给……送给我的父亲……”他偷偷地抬起眼,飞快地扫了一眼于和业,又把头低了下去。 “天哪,这魔君,这魔君实在是丧尽天良!” 感慨之余,也有人问道:“谈崩了,跟谁谈崩了?” 应如是冷哼一声:“那得看景风把他的手指送给谁了。” “于和业?” 这一声叫出,许多官员都看向了于和业,就连前排的几位大员都不例外,于和业却仍是目光望着前面,一动也不动,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然后呢?”立刻有人问于成伟:“你又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于成伟低着头,想起昨晚上应如是和景风打架的场景,不禁暗暗打了个哆嗦,道:“昨天晚上,崇安王亲自去魔界王宫,和景风打了一架,把我……救……救回来了。” “原来如此!” “那这么说,崇安王和魔君本来就不是一个立场上的人,谈何一起谋反?” “可不是嘛!若真是一起的,于成伟还能被救得回来?”后面这一句压低了声音。 可还是有人仍不放弃:“那请问殿下,昨晚见景风有了解释,那此前私下里见他又是为何?” 应如是冷笑了一声,道:“上神的事,你少打听。”意思就是,你还不配知道。 没一会儿又有人阴阳怪气:“说不定就是假打做戏,做给我们看的呢?” 这一句话于成伟听到了,应如是当然也听到了,可她却眼神淡淡,没给出什么反应。反倒是于成伟被吓得一哆嗦,忙叫道:“不是假打,那绝对不是假打!他们没用神力,连神泽护体都没有,撞塌了好几座房子!景风……景风还败了!”最后一句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像是被恐惧所激,可他的声音早就已经被在场的人都收尽耳底。 什么! 景风,败了!! 这位魔君可是和青渊侯一个时代的人,久居魔君之位,镇得住五大家族,手下死士无数不说,神力之强大,是很多人都不敢估量的,就这样……败了?! 天君面上自是端得稳,只是听到景风败了,暗暗将双手拢进了袖子里,看不清楚有什么情绪,随后慢慢开口道:“崇安王可有受伤?” 应如是眼皮儿都没抬一下,淡声道:“皮肉伤,无碍。” 天君点头:“那就好。”随后看了身边一个小仙官一眼,小仙官就躬身退下去了。 应如是把这一切尽收眼底,想来无论她接下来说或不说,局势都应该无碍了。 接着,天君道:“那你便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应如是走到于和业身边,稀奇道:“于和业,你是天族人吗?” 于和业转身道:“当然。” 应如是微微摇了摇头,继续道:“收到了你儿子的那两根手指了吗?” 于和业眼神一暗,道:“收到了。” 应如是继续问道:“真的没有动摇吗?” 于和业坦荡道:“当然没有!” 应如是无奈地笑了一下,看着他道:“你太贪心了。” 于和业接道:“我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我生是天族的人,死是天族的鬼,即使他拿儿子来威胁我,我也不会动摇。” 这一番话相当的好,不少人为他说情:“崇安王殿下,就算谋反不是你做的,你也不能这么逼问人家啊!如果于大人真的为了救儿子出卖了天族,那魔君又怎么会放他儿子就这么跟你回来?”起码也得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吧,怎么会活着放回来? 应如是回头笑道:“因为事情已经做成了,人没有了价值,当然就可以放了。” 应如是从怀里拿出了一本册子,打开,念道:“于和业,原籍北海,后神修苑拔擢,进文官。” 于和业笑道:“这不就是我原来的经历么,有什么特别的。” 应如是没理他,接着拿出一封信,打开,念道:“于和业官至一品,在天都娶妻生子,乐不思蜀,不愿再为魔君差遣,还请魔君示下。” 闻言,于和业眼神中略微晃出一丝慌乱,不过,很快,他便稳住了。 应如是随手把信和册子递给旁边的小仙官,让他呈给天君。对于和业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去魔界就是为了找魔君打架救你儿子吧,你说好巧不巧,找你儿子的时候,我顺手就带了几封信出来。你说,魔君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 于和业闻言笑出来,道:“您都说魔君是故意的了,那他说不定就是很希望看到天族的一品文官少那么一个。” 应如是闻言,笑道:“我的意思是,不论你有没有成功,无论我有没有真的被扣上谋反的帽子,景风他都要你死。证据不是给我准备的,而是给你准备的。昨天我见到景风的时候,他就很直白地告诉我,说你原本就是安插在天族的细作,只可惜,不听话,他就只好抓你的儿子来威胁你。他事后还说,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所以我只用跟他打一架,于成伟就可以被带走了。”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10-15 今日双更,免得割裂了,下一章十一点发。这个后台定时发表时间不能重,所以只能这样了。 第68章 鸿门 于和业慢慢握紧了手中的笏板,还是持重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又有谁能证明这是真的。”应如是缓缓笑了一下,道:“景风可是当着很多人面说的,其中还包括你的儿子。但你的儿子肯定不愿意亲口指证自己的父亲,我可以不辞辛苦再跑一趟魔界,逮上来几个宫人,问问他们是不是真的。反正你们也凭一面之词断了我的罪,我也不会多手下留情。说起来,”应如是突然想起来什么,道:“魔界的哪个宫人有如此高超的灵力,竟能窥得了我的行踪?看来我这崇安王的名号还真是白叫了。”她语气含笑,却是笑里藏针,听得人脊背发毛。是啊!为何就那个宫人偏生就瞧到崇安王去了魔宫?崇安王若是有心隐瞒,那外界断然不会知晓。可那宫人咬死了都说见到了,难道那个宫人本就是准备好的人证?天族将士撞到他不是偶然!于和业仍是咬着一口说辞不肯放松。应如是嘴角微勾,轻叹了口气,拿出易清月给她的奏折,看了看,道:“神夜枭能够隐藏行踪,非绝密不用,珍贵无比,豢养数目和发往路线都记载在册。”应如是看向于和业,道:“可是在所有拥有神夜枭的官员里,只有于大人名下的一只神夜枭迟迟未归,可知是为什么?”闻言,于和业的脸色终于有一些绷不住了。为求安全,不被人发现他背叛天族的事他特地选用了神夜枭,却不想十天前发出去的那一只,迟迟未归,派人寻了好久未果,难道……可无论他心中波涛有多么汹涌,他都必须忍住,如果他松口了,他就只能是死路一条!应如是看了他一眼,随后转头望向天君,道:“前几日我外出巡查,发现了一只神夜枭,它身上所携带的信筒里汇报着我天族军队动向。我那个时候就很奇怪,发信的人不仅要有资格使用神夜枭,还要有权力掌握军队的动向,此人必定位高权重。我当下差人把这件事告诉天君,才开始,我以为是军区里出了叛徒,可查下来并无异动,那就只能是九重天的人。”这个意思就已经很明确了,人群都几乎跟着倒吸了一口气。“再有,”应如是翻开奏折的一页,照着奏折念了几个名字… 于和业慢慢握紧了手中的笏板,还是持重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又有谁能证明这是真的。” 应如是缓缓笑了一下,道:“景风可是当着很多人面说的,其中还包括你的儿子。但你的儿子肯定不愿意亲口指证自己的父亲,我可以不辞辛苦再跑一趟魔界,逮上来几个宫人,问问他们是不是真的。反正你们也凭一面之词断了我的罪,我也不会多手下留情。说起来,”应如是突然想起来什么,道:“魔界的哪个宫人有如此高超的灵力,竟能窥得了我的行踪?看来我这崇安王的名号还真是白叫了。” 她语气含笑,却是笑里藏针,听得人脊背发毛。是啊!为何就那个宫人偏生就瞧到崇安王去了魔宫?崇安王若是有心隐瞒,那外界断然不会知晓。可那宫人咬死了都说见到了,难道那个宫人本就是准备好的人证?天族将士撞到他不是偶然! 于和业仍是咬着一口说辞不肯放松。 应如是嘴角微勾,轻叹了口气,拿出易清月给她的奏折,看了看,道:“神夜枭能够隐藏行踪,非绝密不用,珍贵无比,豢养数目和发往路线都记载在册。”应如是看向于和业,道:“可是在所有拥有神夜枭的官员里,只有于大人名下的一只神夜枭迟迟未归,可知是为什么?” 闻言,于和业的脸色终于有一些绷不住了。为求安全,不被人发现他背叛天族的事他特地选用了神夜枭,却不想十天前发出去的那一只,迟迟未归,派人寻了好久未果,难道…… 第93章 可无论他心中波涛有多么汹涌,他都必须忍住,如果他松口了,他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应如是看了他一眼,随后转头望向天君,道:“前几日我外出巡查,发现了一只神夜枭,它身上所携带的信筒里汇报着我天族军队动向。我那个时候就很奇怪,发信的人不仅要有资格使用神夜枭,还要有权力掌握军队的动向,此人必定位高权重。我当下差人把这件事告诉天君,才开始,我以为是军区里出了叛徒,可查下来并无异动,那就只能是九重天的人。” 这个意思就已经很明确了,人群都几乎跟着倒吸了一口气。 “再有,”应如是翻开奏折的一页,照着奏折念了几个名字,笑道:“这几位要不站出来我认识一下。” 崇安王都发话了,奏折上的那几个人也就那么半遮半掩,拖拖拉拉地站出来了。应如是扫了一眼他们,道:“说我偷养私兵的传闻是你们传出来的吧,你们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我记得你们之前是于和业手下的门客。”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 应如是面容冷峻,步步威压,道:“提醒你们两点,一是包庇背叛者,与之同罪;二是,我虽久驻人魔交界处,但想来我的大名你们应当是如雷贯耳,别怪我不留情面!” 其中一个人确实对应如是有些畏惧,当下就差点迈出一步,但又被抱有侥幸心理的同伴拉了回来。应如是对这些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确实挺无语的,既然如此,那就一并论罪吧。 应如是转过身,对天君道:“人魔交界处养私兵的事情我已查明,寅金族三皇子和魔君手下寂和养私兵数千人,其中并无仙族干预。” 随即有人问道:“那殿下可知,他们为何养私兵?是不是想对仙族不利?” 应如是嗤笑道:“魔族的事,你问我?至于是不是对仙族不利,我想,数千人的队伍应该算不上什么威胁。” 应如是随后道:“魔界养私兵乃是高等军密,只有天君和几位大员有权知晓,而且,”应如是转头道:“这起码是半年以前的消息了,现在被泄露出来,那就只能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把名头改成了我的,这不是栽赃陷害吗?” 说到这里,前排一位大员适时地站出来,道:“臣昨日业已查明,魔界养私兵的事崇安王半年前确有上报,如今被人泄露出来诬陷崇安王,还望天君明察。” 天君缓缓站起来,道:“既如此,那可见确实是有人居心叵测,故意构陷崇安王!我天族竟有此叛徒,真是罪不可恕!”说罢,天君看向应如是,问道:“崇安王,你觉得背叛天族的人,应当如何处置?” 他这话说得巧妙,他明明早就知道有养私兵这一回事,可却现在才装出一副事务繁忙,刚刚知晓的样子。说白了,就是心里有所怀疑,应如是都懒得看他一眼。朝下跟着参过她的官员更是敢怒不敢言,难怪,难怪那些一品大员稳坐如山,还告诫过一些亲近的门下不要掺和这事儿,原来是早有准备! 台下脸色各异,有些人懊悔不已,恨自己跟风上奏;有些人心里庆幸,幸好听了话,没跟着人云亦云。 应如是看向于和业,冷冷道:“按军法,处死。同谋者,同罪。” 一说到“同罪”,后面那几个被应如是点出来的人立刻就跪了下去,他们一直以为天君怀疑应如是,可没承想,竟是给他们设的局,急忙道:“天君,天君,我们是被蒙蔽的,是于和业告诉我们崇安王有谋反之心,我们才敢上奏。这绝不是我们本意,更不是要背叛天界,我们是出于对天界安危的担忧……” 墙倒众人推,于和业心里的那口气像是终于松了一样,终于撑不住身子软了下来。他没想到,没想到进了景风的局,出了景风的局,却又进了天君的君。 真是天要亡我啊—— 于成伟膝行过来,对着天君连磕几个响头,嘴巴也利索了,道:“天君,天君,我父亲是为了救我才被魔君威胁的,这非他本意,还请天君从轻处罚。都是我的过错,是我在军区违令行事才让人抓走,给了魔君可乘之机,要不然事情绝对不会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 “可乘之机?”应如是冷冷道:“那为何他收到威胁时并未上报?” 于成伟一时哑火。应如是不管他,转头看向于和业,道:“我就说你这个人太贪心了,本来,如果你自己先认罪,受人威胁,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理由。可你看到你儿子回来了,就在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保全一命,拒不承认,罪加一等。你身为天庭一品大员便是如此不把我前线战士的性命放在眼里吗?!” 最后一句话,只有天君和知道寅金族易主真相的几位官员听得懂。其实目前还不知道,于和业到底跟魔君说了多少,如果魔君知道了魔族事务有仙界干预,那按照他的野心,势必又会是一场大战。 “罪加一等,光靠你的命可赔不起!”应如是的这句话仿佛点醒了于和业,他直起身子,对崇安王叩了一首,又转身对天君叩了一首,道:“此事全是我一人所为,家人并不知情,背叛天族,罪不容诛。我死不足惜,还请天君留犬子一命,犬子愿为天族,效死!” “爹……”于成伟膝行到于和业身旁,本来就因失血而发白的脸更加苍白,涕泪俱下,哭喊道:“爹……你死了,我怎么办?你不能死啊!” 于和业的身躯此时坚硬得就像一块石头,无论儿子怎么拉扯都一动不动,跪伏在那里。 天君并无波澜,只道:“崇安王,你如何看?” 应如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于和业,开口道:“你可知你这句话的分量?” 于和业并不起身,以额触地,跪伏在那里,声音却越发有力:“犬子愿和天族缔结契约,除非战死沙场,否则契约生死不散,永为天族所驱!” 这是想用后面几代人来保他这个儿子了,不过也是,他儿子要是死了,哪来的后人? 应如是没说话,只是招了招手,便有将士进来把于和业带下去了,关进天牢。被拖出去的时候,于和业口中仍旧高呼:“犬子愿为天族效死,望天君成全!望天君成全!……” 声音越来越小,只留下外面洒进来的霞光,和那一顶掉落下来的官帽。 这件事就算是处理完了,众官唏嘘了一阵,本打算就此散了,可是一些先前跟风参过应如是的文官不服气,出于一种被人耍了的怒气,反正已经得罪了,左右都要被贬,倒不如贬个清清楚楚! “私兵的事了了,那请问殿下,戚陌离如何解释?”有人不服输。 应如是转头看了看上方宝座,天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了。应如是心里嗤笑一声,怎么,怕影响我发挥? 老狐狸! 现下这个局面,双方都有气憋在心里,应如是看谁都不顺眼,她就不是感恩戴德的那种人,她手下的人拼死拼活做了那些事,天君却还要怀疑他们的忠诚。敢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她就敢指着鼻子把他骂一顿。她道:“私交甚好,如何?” “你身为仙族武官,却和魔族中人往来密切,有失上神风范!” “神魔本同源,怎么,你还要搞歧视那一套?”随后似是想起来什么,嗤笑道:“哦,你又不是神,我跟你说什么?” 这一条就这么没了下文,轻飘的语气真是要气得人胸口发闷。随后又有人问道:“那你和戚陌离既是好友,私下养兵乃是大逆不道!为何不劝谏?!” “魔族的事,与我何干?而且,”应如是继续道:“你们这帮人,不是挺希望看到魔族内乱的吗?装什么大慈大悲,正人君子?” “你……” 应如是颇为大度,道:“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完吧!”问完了,她还要再去问候问候天君,别说这些人不知情,天君都没提前告诉她!这几天,九重天闹成这样她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况且,她叔叔为了保她,带偏舆论风向,可参了不少大臣结下不少仇怨,事后必定被贬,她倒想问天君,他打算怎么补偿? 她年纪小,还是个女孩儿,没经验?好欺负?她倒要瞧瞧,这群人经不经打! “于成伟是你手下的人,被魔君抓住,明显是你监管失职!” “军区上下十几万人,你当真觉得我有空去盯着每一个?况且,他出去胡吃海喝,怪我?” 应如是说完,看向众人,皆是默不作声,估计也无甚可说的了,她道:“都问完了?那我来说几句。”应如是冷声训斥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前线战士为你们拼命,不是让你们闲的没事,乱嚼舌根,胡乱攀咬。没有切实证据,光靠一个口供,就来定别人的罪,你们可真是好样的!若再有下次,我管你是谁,一律按军法处置,以儆效尤!” 第69章 鸿门 刚出朝堂大门,应如是眼风里就瞥到一个熟悉身影。她继续往前走,等走到一个偏僻的位置才停下来。易清月追着她的脚步跟了过去,确定四周都没人之后,低声道:“替你看过了,应府和崇安王府四周都有暗探,不过中途的时候就被撤了,人数不多,也就十几个人左右的样子。”应如是想起来刚刚天君对身边小仙官递的眼神,想必那个时候危机就已经解除。应如是无奈地一勾嘴角:“看来最坏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好歹是个上神,他也不敢轻易跟你撕破脸。就算有怀疑,也只能等到证据坐实以后才会动手,要不然太伤人家的心了。”易清月离她近了一些,低声道:“但是,除了天君的人,”她看了看四周:“我发现还有另一拨人也围着应府,天君的人撤了以后他们也撤了。”应如是点头,道:“大概是魔君的人,他想要我活着,又怎么可能让天君轻易对我父母做什么。”而且,应九缦也算是景风的亲侄女,他要是真坐视不理了,那还真是对不起他哥。易清月道:“这个魔君怎么回事?对你又是残忍又是看重的,他想做什么?”应如是冷笑一声,道:“当然是想我帮他做事啊!不过,我觉得他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要不然他烦我也烦。”易清月问道:“听说你跟景风打了一架,伤怎么样了?”“消息传这么快,连你也知道了?”应如是微微皱眉。“是呀,崇安王为了救人跟景风打了一架,还赢了,现在都知道喽!”易清月微微一耸肩:“不过看你这样子,倒是没以前伤得那么重。”应如是点头:“嗯,快好了。现在有神力养护,这些皮外伤比之前愈合速度都快了一些。”“那就好。”易清月微微点头,随后问道:“接下来什么打算?”应如是本来打算下了朝直接去找天君的,可这么耽误了一会儿,她又不想这时候去找他了,想了想,道:“不是说有个魔族人看到我去王宫了吗?一起去看看。”“好啊,那走吧。”……“朝会中途的时候,天君突然派人出来下令大肆排查各府有无奸细,可那群来路不明围着应府的人却没有被排查出来。不过,”易… 第94章 刚出朝堂大门,应如是眼风里就瞥到一个熟悉身影。她继续往前走,等走到一个偏僻的位置才停下来。 易清月追着她的脚步跟了过去,确定四周都没人之后,低声道:“替你看过了,应府和崇安王府四周都有暗探,不过中途的时候就被撤了,人数不多,也就十几个人左右的样子。” 应如是想起来刚刚天君对身边小仙官递的眼神,想必那个时候危机就已经解除。 应如是无奈地一勾嘴角:“看来最坏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好歹是个上神,他也不敢轻易跟你撕破脸。就算有怀疑,也只能等到证据坐实以后才会动手,要不然太伤人家的心了。”易清月离她近了一些,低声道:“但是,除了天君的人,”她看了看四周:“我发现还有另一拨人也围着应府,天君的人撤了以后他们也撤了。” 应如是点头,道:“大概是魔君的人,他想要我活着,又怎么可能让天君轻易对我父母做什么。”而且,应九缦也算是景风的亲侄女,他要是真坐视不理了,那还真是对不起他哥。 易清月道:“这个魔君怎么回事?对你又是残忍又是看重的,他想做什么?” 应如是冷笑一声,道:“当然是想我帮他做事啊!不过,我觉得他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要不然他烦我也烦。” 易清月问道:“听说你跟景风打了一架,伤怎么样了?” “消息传这么快,连你也知道了?”应如是微微皱眉。 “是呀,崇安王为了救人跟景风打了一架,还赢了,现在都知道喽!”易清月微微一耸肩:“不过看你这样子,倒是没以前伤得那么重。” 应如是点头:“嗯,快好了。现在有神力养护,这些皮外伤比之前愈合速度都快了一些。” “那就好。”易清月微微点头,随后问道:“接下来什么打算?” 应如是本来打算下了朝直接去找天君的,可这么耽误了一会儿,她又不想这时候去找他了,想了想,道:“不是说有个魔族人看到我去王宫了吗?一起去看看。” “好啊,那走吧。” …… “朝会中途的时候,天君突然派人出来下令大肆排查各府有无奸细,可那群来路不明围着应府的人却没有被排查出来。不过,”易清月顿了顿,道:“倒是有些个官员被立刻带入天牢了,什么都没问,像是提前就准备好的,看来天君趁此机会查了不少人!”易清月边走边道:“我先前私下里也抓了几个,看天君下了这道旨,就让人把他们关进天牢里去了。” 应如是点头,确实应该关进天牢,私自关押,说不定又会有不必要的揣测。 随着向囚室门口的一步步靠近,应如是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她皱了皱眉,道:“用刑了?” 易清月点点头,轻声道:“上了重刑。” 应如是冷哼了一声,嗤道:“多新鲜!” 天牢里一般很少会用上重刑,除非是此人实在罄竹难书,天族也以此来彰显自己的仁德。可现在面对这样一个普通的魔族宫人,费这么大一番周折,就为了让他承认自己确实私下潜入过魔宫,是不是太过了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善不善的不知道,但应该保真。一开始这么说没人信,打到快濒死的时候仍旧没有改口供,那就很有可能是真的了。也难怪那群文官会抓着自己不放,还就那么相信了这个魔族人的话,敢情伤重一些就有信服力啊?是为了彰显对自己的看重吗?应如是心里一边嘲笑着这种拙劣的手法,一边被引导着往前走。 易清月留在外面,应如是一个人走进去,看到了一个年轻的魔族男子,浑身伤痕累累地被绑在囚架上,身上的宫服也早已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垂着头,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应如是走过去,她对这个诬陷她的人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淡声问道:“你是怎么被抓过来的?” 那个魔族男子仍是垂着头,气若游丝道:“我外出采买,碰上了天族人,不小心冲撞了他们,就被抓了起来。他们看我是王宫里的人,就向我打听王宫里的消息,我为求自保就说了,之后就被送到了这里。” 应如是嘴角一勾,却不见笑意,道:“很标准的答案,事先练过很多次了吧。” 那人呼吸有些困难,却还是笃定道:“我只知道这些。” 应如是只看得到这人凌乱头发,她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道:“那我怎么没见过你啊,我那天潜入王宫,路上可一个人都没有,你可别告诉我,是我没发觉。” 闻言,这个年轻男子才缓缓抬起头,那是一张有些漂亮又有些倔强的面孔,他用他那唯一干净的眸子望向应如是。 应如是看着他,道:“拿自己的命来诬陷我,除了威逼,我实在是想不到景风能用在你身上的其他方法。受害者被逼着去诬陷另外一个人,听起来可笑,却更可悲。” 听着她的话,这名年轻男子的脸庞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似是这么多天的折磨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可他仍然是咬着牙,忍着。应如是微微侧身,不再看他:“想哭就哭吧,这里没别人。” 他的声音是嘶哑的,身上是没有力气的,无力的哭喊和至深的痛苦让这副年轻的身体微微颤抖。他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呼吸都困难,可他的难过、痛苦却丝毫没有因为身体的疲累而减半。 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沙哑着挤出来几个字:“对…不…起……” 应如是嘴角带着淡淡的悲哀,道:“有什么对不起的,景风的目的是我,你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应如是看了看他,缓声道:“你的伤,太重了。” 那人摇了摇头,意思是已经不在乎了。 “还有什么愿望吗?”她见证着一场死亡,眼神里有着司空见惯的平静,却亦有着上神所具备的那抹悲悯。生命的流逝,缓慢而盛大。 那人缓缓道:“我、的、家、人。” 应如是点头:“我知晓了。” 那人眼睛盯着她,恨恨道:“……死!” 他眼睛里迸发出来的光芒似是他燃烧到最后的生命,应如是打量了他一会儿,转身走到茶桌旁,指节轻敲着茶碗边缘。不过一瞬,她就做出了决定。那个时候,死亡确实是一件相当奢侈的渴望,只是没人能够满足她。 她伸手挑起两滴茶水,她看着水滴在空中流动,像生命一样鲜活,接着凭空一挥,茶水便钉进了那个年轻男子的身体,随后便没了生息。她站在那里,看了他最后一眼,出去了。 囚室的大门为她打开,应如是冷冷地对旁边的将士吩咐道:“把他的尸体送回人魔交界处,说是我送过去的,那边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诺。” 易清月一直站在外面等她,听到这番话,道:“你把他杀了?” 应如是看着她,点了头。易清月微皱眉,道:“那怎么翻供?” 应如是嘴角微微一勾,道:“不用翻供啊,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们闭嘴。” 应如是接着往里面走,易清月跟上去,道:“你还要去见谁?” 应如是道:“于和业,我得知道他到底往外说了多少事儿。” 于和业的待遇就好得多了,毕竟是个一品大员,只是被除了官服官帽羁押在牢里。应如是让其他人都下去了,自己一个人来见他。 于和业盘腿坐在那里,知道自己一定会死了以后,态度反而相当踏实。 应如是隔着大牢的栅栏看着里面的人,冷冷问道:“你告诉了景风多少事情?” 于和业睁开眼睛,抬头望向应如是,道:“好歹做了这么多年大臣,机密的事我自然会有所保留。他让我报告军队动向,其它的,也没什么了。” “不过,”他继续道:“他好像对戚陌离夺权的事格外感兴趣,一直都在问我是不是有殿下的参与。” “你说了?”应如是挑眉。 于和业微微转了一下眼珠,似是又知道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了,随即坦荡道:“说了。” 应如是嗤笑一声,道:“说了多少?” 于和业缓缓道:“你知道的,他拿我儿子威胁我。” “所以呢?”应如是手心慢慢攥紧:“你全告诉他了?” 看着应如是的眼神,他微微有些心虚,低声道:“我说,您与戚陌离私交甚好,确实帮他养过私兵……” 应如是当下一脚破开了大牢,进去一下就拎起了他的脖子,怒视他道:“魔君都不知道的事,天族大员却知道,还告诉他我确有参与,你这跟直接告诉他寅金族的事有天族插手有什么区别?!你儿子的命是命,我前线那么多将士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于和业根本没想到应如是会以这么直接的方式进来,还没反应过来,脖子就已经被她死死掐住。他双手下意识抓住应如是的手腕想要掰开,可这姑娘明明看起来不像那么蛮力的,手劲却大得出奇,怎么掰都掰不开。 第95章 他道:“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我若是不按照他的做……救不回来……” 应如是把他一把掼到地上,气笑道:“救不回来?你是一品文官啊!你念过的书,受过的教诲都跑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蠢货!” 于和业捂着脖子笑了出来,道:“我只想我的孩子活着,有什么错?天下父母心,谁不怜惜自己的孩子?!” 应如是冷冷地看着他:“在其位,司其职,没这个能力,就别担这个位置。你的私心配不上你的地位,就注定会是死路一条。”她斥道,“还妄想自己也能活着,贪得无厌!” 于和业捂着脖子咳了几声,笑道:“天君没有把我儿子关进来,就说明他答应我的恳求了,我也就无憾了。” 应如是看着他,语气冰冷到极点,道:“你就不怕你后世万代都要跟天族结生死契吗?” “战士的命,你赔不起!” 说完这句,应如是转身离开。 于和脸色大变,事先没想到这一层,立刻追上去却被人拦下,他在应如是身后大喊道:“应如是!应如是!你给我回来……”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10-10 其实茶水杀人那里本来是准备给寂和上刑用的,没想到最后用在了这里,唉,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也在作者预料之外。为什么不用破晓寒杀人?因为破晓寒杀人死者无法再入轮回,我是个细节控。 第70章 破晓寒 从天牢里出来,早已有小仙官候在天牢门口,对应如是恭敬道:“崇安王殿下,天君请您过去一趟。”应如是微一点头,跟易清月打过招呼,就自己跟着小仙官走了。“殿下这边请。”小仙官躬身请她先行,随后对易清月一礼,转身跟上应如是。“天君现在在干嘛?”应如是随口问道。小仙官回答道:“在清查于和业的手下人。”应如是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小仙官把她送到门口就自己退下了。应如是走到天君面前,微一点头:“天君。”天君看到她来,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她,眼中略带些疲倦,想是这几天也颇为操劳。不过,抬头这一瞬间他就恢复了以往的精神,他道:“抱歉,这几日让你受累。”应如是不说话,只听天君继续道:“我察觉天庭重臣之中有不臣之心,而恰好有人在这个时候传播你谋反的谣言,所顺水推舟,设了个局。”应如是看着天君,面无表情地坦白问道:“天君信了谣言?”天君微微垂眼,知道在应府附近安插暗探的事被她知道了,轻叹了口气,道:“崇安王,我可以相信你,我也愿意相信你,但我不能完全相信你。”应如是微微一哂:“我懂,我明白。我也知道神夜枭是天君引导易清月去查的,不然阿月也不会想到要去查神夜枭。”可她心里就是不痛快,天君何止是顺手设局抓人,他更是顺手试探了她的忠诚。一石二鸟,何其精妙!天君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引导易清月查神夜枭的事,随后问道:“于和业那边问得怎么样?”应如是淡淡道:“于和业已经告诉了景风我帮戚陌离养私兵,虽然只说我和他是私人关系,但景风肯定会怀疑到仙族头上。我们要做好准备,可能要打仗了。”天君点头:“那就让戚陌离快些行事吧,在景风发现一切事情之前,替代他。”应如是摇头,道:“按原计划行事——进展太快会惹怒景风,也会露出马脚,让很多事情提前到来。”天君沉思片刻,缓缓点头。天君看着她沉默的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昨天真和景风打了一架?”应如是看向他,觉得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有… 从天牢里出来,早已有小仙官候在天牢门口,对应如是恭敬道:“崇安王殿下,天君请您过去一趟。” 应如是微一点头,跟易清月打过招呼,就自己跟着小仙官走了。 “殿下这边请。”小仙官躬身请她先行,随后对易清月一礼,转身跟上应如是。 “天君现在在干嘛?”应如是随口问道。 小仙官回答道:“在清查于和业的手下人。” 应如是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小仙官把她送到门口就自己退下了。 应如是走到天君面前,微一点头:“天君。” 天君看到她来,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她,眼中略带些疲倦,想是这几天也颇为操劳。不过,抬头这一瞬间他就恢复了以往的精神,他道:“抱歉,这几日让你受累。” 应如是不说话,只听天君继续道:“我察觉天庭重臣之中有不臣之心,而恰好有人在这个时候传播你谋反的谣言,所顺水推舟,设了个局。” 应如是看着天君,面无表情地坦白问道:“天君信了谣言?” 天君微微垂眼,知道在应府附近安插暗探的事被她知道了,轻叹了口气,道:“崇安王,我可以相信你,我也愿意相信你,但我不能完全相信你。” 应如是微微一哂:“我懂,我明白。我也知道神夜枭是天君引导易清月去查的,不然阿月也不会想到要去查神夜枭。”可她心里就是不痛快,天君何止是顺手设局抓人,他更是顺手试探了她的忠诚。一石二鸟,何其精妙! 天君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引导易清月查神夜枭的事,随后问道:“于和业那边问得怎么样?” 应如是淡淡道:“于和业已经告诉了景风我帮戚陌离养私兵,虽然只说我和他是私人关系,但景风肯定会怀疑到仙族头上。我们要做好准备,可能要打仗了。” 天君点头:“那就让戚陌离快些行事吧,在景风发现一切事情之前,替代他。” 应如是摇头,道:“按原计划行事——进展太快会惹怒景风,也会露出马脚,让很多事情提前到来。” 天君沉思片刻,缓缓点头。 天君看着她沉默的样子,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昨天真和景风打了一架?” 应如是看向他,觉得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有些奇怪,还是点头:“是。” 天君又问:“他,真的输了?” 不知道为什么,应如是从天君的眼里看出了一点幸灾乐祸,她顿时不知道该怎么答了。这出于一种很微妙的心理,眼前这个人是天君是外人,而她和景风怎么说也是有血缘关系的,虽然她并不想认。她不喜欢景风,可对眼前这个人也没多少好感,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她微一挑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看了一眼天君。天君知趣地点了点头:“行,你们上神之间的事我不掺和,我也不过问。”随后继续道:“你叔父上了一篇折子,自请贬官四海,你怎么看?” 应如是眉眼淡淡,道:“天君看着办吧。”其实她是想看看天君的态度,这么一出戏牵连了不少官员,方青行为了让她少受攻讦抖了不少人的底,虽然他说的是事实,可事后必定会被人记恨。方青行也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自请贬官四海,免得又惹祸给他儿子。 天君道:“我知道方青行这次是为了保你,可他如今留在这九重天会遭到不少排挤,不如等到这阵风波过去再行启用,那时也能名正言顺。”只要他有功绩,天君就能让他升回来。 应如是淡声道:“那就先贬官,过些年接回来就好。”应如是有自己的考量,天君既然说以后再启用,那必是也知道愧对方青行。既如此,那她就以后替他连本带利地讨回!方青行因为这件事贬官,她是真的不满意,很不满意!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天君继续问道:“于和业呢?” 应如是并未做过多思量,冷淡道:“泄露军机,外传军情,处死吧。” “那你觉得他的儿子,该不该留下?”天君抬头问道,毕竟人是她带回来的,当然要过问她的意见。 应如是道:“不是要为天族效死么,那就留下吧。” 随后两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事情,天君才有放她走的意思,他道:“这些天忙着军中清查,一大早又被叫上九重天处理这些事务,确实颇为劳累,崇安王早些回去休息吧。” 这是实话,应如是这些天每天清查到半夜,打完架又马不停蹄地赶上九重天处理这些事儿,一晚上没休息又站到现在。她是上神,但上神不是不知疲惫的。 应如是点头,准备转身出去,随后似是想起来什么,多说了一句:“易清月这几日替我搜集证据四处奔波,若有逾矩的地方,就一并算在我头上吧,我一起担了。”她说的是“替”不是“帮”,就是要表明易清月做的事都是她的授意,就算有过那也该算在她头上。 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睛的会想着去体罚上神,这些事就只能算了。 天君闻言,微微笑道:“怎么会呢?崇安王安心休息吧。” 应如是转身出去。她觉得胸口有些闷,她知道这是因为这些天过于劳累导致的。打了一架,消耗的体力不少,伤也还没完全好,早上那一个时辰没让她缓过劲儿;破晓寒又时时压制那万年修为,现下神力也不如那般强劲。她面上不动声色,仍是往常那一派模样。 第96章 她刚出藏书阁大门,于成伟就飞奔过来跪在她脚下,不住地磕头,哭着恳求道:“殿下,求您救救我父亲吧,他是被逼的。他是因为我才被逼的,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还请殿下放我父亲一命。” 他身后连忙又小仙官过来拉着他,想把他往外拖,免得惊扰上神和天君。 应如是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小仙官无奈,但也只能退下了。 应如是看着他,淡声道:“你父亲肯定活不成了,就算天君不让他死,魔君也会让他死。你倒不如去找天君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她顿了顿,“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她没告诉于成伟他已经能活下来了,因为她得让他知道,战士的命,难赔!背叛军队,凡被抓到,必死无疑!应如是劝天君留他一是因为于成伟确实不知情,二是因为她也不愿妄造杀戮。死那么多人干嘛呢?什么也干不了! 说完,应如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于成伟一个人怔怔地跪在那里。万丈霞光照耀在他身上,也散不去他心头上的阴霾。所有的事情都来的太快,瞬息之间,就足以颠覆他原本的生活,甚至他原本的命运。一朝贵公子,一朝罪臣后…… 应如是先回了趟应府,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得先回去报个平安。 刚一进门,立刻就有仆从迎了出来,应如是道:“我父君母君呢?” 仆从回答道:“已经在大厅里等着殿下了。” 应如是点头,随后抬脚向大厅走去。等她到了大厅才发现方青行也在。 方青行比方青云大几百岁,同父同母,二人长得相像,却不似青渊候和景风一胎双生那般一模一样。 她对方青行施礼:“叔叔。” 方青行回礼,随后笑道:“你是上神,与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应如是微微笑道:“还要感谢叔叔这次为我做了这么多。” 方青行摇头笑道:“一家人,应该的,你爹也做了不少。而且,”他爽朗一笑:“我早就看那些人不顺眼了,这次参了,我心里也爽快了。” 应如是见他面容爽朗,也不再多说什么。 方青行自知此次得罪的人不少,没挨到方落寒他就甚为庆幸了。应如是和方落寒都是好孩子,也都是他的孩子,他不希望看到她背负那些莫名的骂名,能做一些,是一些吧。 应如是来之前方青行就已经和方青云聊得差不多了,看到应如是回来知道他们还有事情要谈,也不再多留,转身对方青云揖手道:“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兄长在下界,候你功成!” 方青云揖手:“兄长才学出众,天君一定不会让你久居下界,只待他日,重归天庭!” 应夫人也笑道:“是啊,何必妄自菲薄。再者,你说的既是事实,那便有服众的道理,你尽管去,我们替你照顾嫂子,等你回来。” 应如是在一旁点头和声道:“待叔叔重归之时,我必亲自去迎。” “好,好!”方青行道:“有你们这些话,我安心得很!” 方青云一直把方青行送到大门口才回来,他有些惋惜道:“这次事发突然,我们应对得也仓促,不然兄长本不至于贬官。” 应如是道:“确实仓促。”她这个当事人都是今天凌晨见到武平侯才知晓的,能不仓促吗? 应夫人气道:“天君要清查百官,结果拿你来做挡箭牌!让你在外面顶了这么久风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明日定要进宫问问天后,我就不信了,欺负人还欺负到我女儿头上来了!”她顿了顿,不平道:“你就是飞升太早了,年纪小地位高,最容易遭人嫉妒,要是晚上几百年,你看那些人还敢不敢轻易得罪你!” 应如是道:“这件事我做得也确实有疏漏,于成伟当年是我带下去的,却在我手上出了事;私下见了景风,却又没跟天君报备,君心难测,”应如是叹了口气:“难免起疑心。” 方青云站起来,惊疑道:“你果真私下去见了景风?!” 应如是看着他,点了头。 方青云皱眉道:“那你和戚陌离往来密切也是真的?” 应如是心中坦荡,也没隐瞒,道:“是。我和他是朋友,同时也有公务在身。” “你……”方青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应夫人一把推开,道:“诶,又不是什么大事,见了就见了,见个景风还要跟天君报备,他真是好大的脸!” 应如是一耸肩,姿态随意,并没有什么态度。 方青云却急道:“景风是魔君,她一个天族上神私下去见魔君,还跟魔族人往来密切,怎么可能不落人口实?”也不怪他兄长知道以后过来把他骂了一顿,子不教,父之过,应如是被带入歧途,他这个父亲的过错首当其冲! 应夫人有些不耐烦了,道:“行了,事情都发生了,现在也解决了,再说有什么用?”随后转头对应如是道:“我还听说你和景风打了一架,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他应该不会对你下狠手吧!” 应如是望向她的眼睛,那是真真切切的关心,应如是觉得有些陌生,微微移开眼睛,道:“早就好了,我没事。”应如是顿了顿道:“我还有公务在身,回来就是给你们报个平安的。没事儿的话我先回去了。”其实她就想早点回去休息,她是真的有些累了,现下已经是在勉强撑着精神头同他们讲话。 应夫人忙道:“别呀,刚来就走?我给你煲了汤,有什么公务也不急于这一时,吃一点了休息会儿再走,这几天也累坏了。” 说着,应夫人就往外面走,应如是想伸手拦却没拦住。 方青云看着应夫人走远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的下人,脸上竟不知何时聚起一片阴云,对应如是沉声道:“随我来。” 应如是看了一眼方青云,不知道有什么事找她,于是就了跟上去,一直到书房。末了,方青云让她把门关上,说有事跟她讲。 第71章 破晓寒 应如是进门找了把椅子坐下,微微闭了闭眼睛,把眉目间的倦色掩了掩。应如是本来打算说完就走的,回王府好好休息一日,因为王府里只有她一个人,谁都不会来打扰。可是她母亲又跑去给她拿汤,总不好拂了她的心意。方青云看着应如是,皱眉道:“你怎么还跟景风打架了?”应如是看着他,奇怪道:“你不知道吗?阿月还跟我说早就传开了。”方青云摇头:“你母君说了我才知道。唉,看来她瞒了不少事,难怪今天专门煲了药膳。”方青云有些无奈,能怎么办呢?夫人地位最大。随后问应如是道:“可有受伤,伤得怎么样?”应如是淡淡道:“已经都好了,没事。”方青云这才微微点头,道:“那就好。”方青云带她来书房,也是有事找她谈,关心完她的身体,他也就开始进入正题了,酝酿了一下,道:“阿如啊,虽然你现在已经是上神了,但父君还是要提醒你几句话。”应如是看向他,微微点头,道:“父君请讲。”方青云顿了顿,道:“阿如,你是仙族,又贵为上神,应当减少与魔族人的来往。景风我就不说了,毕竟你们俩身份摆在那,有交集在所难免。可是那戚陌离,你怎么能和他做朋友?!”应如是抬头缓缓看向他,一时没摸清楚他什么意思,道:“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做朋友?因为他在外面名声不好?”方青云道:“这是一点,还有一点就是他是魔族人,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慎重交往?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还跑去跟一个魔族人交朋友,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仙族上神!”应如是微一挑眉,冷笑道:“交朋友随心,是神是魔又有什么关系?”“怎么没关系!”方青云有些急了,道:“魔族人从他们祖辈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被镇压在极苦之地,你是上神之后,自己又是崇安王,身份尊贵,怎么能和低贱的魔族人混在一起?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应如是听到这番话,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外界确实对魔族抱有偏见,可她以为,至少,至少她自己的家人不会这么想。他们是上古神族的后裔,比外面那些人更了解神… 应如是进门找了把椅子坐下,微微闭了闭眼睛,把眉目间的倦色掩了掩。 应如是本来打算说完就走的,回王府好好休息一日,因为王府里只有她一个人,谁都不会来打扰。可是她母亲又跑去给她拿汤,总不好拂了她的心意。 方青云看着应如是,皱眉道:“你怎么还跟景风打架了?” 应如是看着他,奇怪道:“你不知道吗?阿月还跟我说早就传开了。” 方青云摇头:“你母君说了我才知道。唉,看来她瞒了不少事,难怪今天专门煲了药膳。”方青云有些无奈,能怎么办呢?夫人地位最大。随后问应如是道:“可有受伤,伤得怎么样?” 应如是淡淡道:“已经都好了,没事。” 方青云这才微微点头,道:“那就好。” 方青云带她来书房,也是有事找她谈,关心完她的身体,他也就开始进入正题了,酝酿了一下,道:“阿如啊,虽然你现在已经是上神了,但父君还是要提醒你几句话。” 第97章 应如是看向他,微微点头,道:“父君请讲。” 方青云顿了顿,道:“阿如,你是仙族,又贵为上神,应当减少与魔族人的来往。景风我就不说了,毕竟你们俩身份摆在那,有交集在所难免。可是那戚陌离,你怎么能和他做朋友?!” 应如是抬头缓缓看向他,一时没摸清楚他什么意思,道:“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做朋友?因为他在外面名声不好?” 方青云道:“这是一点,还有一点就是他是魔族人,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慎重交往?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还跑去跟一个魔族人交朋友,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仙族上神!” 应如是微一挑眉,冷笑道:“交朋友随心,是神是魔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方青云有些急了,道:“魔族人从他们祖辈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被镇压在极苦之地,你是上神之后,自己又是崇安王,身份尊贵,怎么能和低贱的魔族人混在一起?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应如是听到这番话,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外界确实对魔族抱有偏见,可她以为,至少,至少她自己的家人不会这么想。他们是上古神族的后裔,比外面那些人更了解神魔渊源!对三界应该是一视同仁! 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么一番话会从她父亲的口中说出,她一直以为他跟那些文官不一样!她心中有震惊更有难过。震惊于她父亲说的这番话,难过于自己的朋友被自己的家人说是身份低贱! 她一时间觉得血气上涌,冲得脑子阵阵发昏,可仍旧是控制着自己的怒气,想要和他好好讲道理:“神魔本同源,如今的魔族也已非当年的魔族,你又何必抓着千万年前的事不放?再者,我不仅仅是仙界的上神,更是三界的上神,魔族子民亦是我要守护的子民!” 方青云气不打一处来,压着声音道:“天界养你育你,你是正儿八经的天族人!如今当然也是天族的上神!怎么能和魔族往来,难怪外面那些传言认为你有谋反之心!你这是自己给自己下绊子!魔族人生下来就是险恶,那是骨子里去不掉的!你还年轻,不懂那些人情世故,当心被魔族人给骗了!” 方青云生起气来有些口不择言,他当然知道应如是不会反叛天界,可他就是无法容忍自己的女儿和魔族人交朋友,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配做朋友!简直是玷污他女儿的身份! 应如是没想到方青云居然也开始说她谋反的事,一时怒极,手掌紧握成拳,手臂微微发抖,似是有些压不住怒气,厉声道:“你是不是神仙做久了,老是觉得魔族天生低人一等。当年镇压他们,是因为他们对仙族的侵略已经危害到了三界众生!如今千万年过去,如今的魔族早已非当年的魔族,仙魔两族和解也是迟早的事!”她看着方青云,相当失望,冷声道:“我以为你跟那些文官不一样,可到头来还是一样!你们从来想的都不是三界!你们只顾着你们自己的利益!” 方青云听到这些话,他往常乖巧的女儿居然因为一个魔族人忤逆他!顶撞他!他简直不能接受,气急败坏道:“我看你这是认不清现实!” 应如是一手抓上一旁柜子了,力道之大,五指几乎都要陷进去了,她只觉得胸口翻涌,那万年修为似乎在此时此刻相当地兴奋,想要趁她虚弱的时候脱离她的反制。她眼前黑了一黑,她摆摆头让自己清醒,仍旧坚持道:“是我认不清现实,还是你太刻板!迂腐至极!” 迂腐至极?! 这哪是一个小辈应该跟长辈说的话?! 方青云觉得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受到了极大的侵犯和不尊重,怒道:“你是不是飞升上神了就觉得自己一家独大,别人都管不了你了?!应如是,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威风,好歹我是你的父亲,你总要听那么一两句进去!魔族的名声本来就不好,他们没有资格和地位去做你的朋友!” “配不配做朋友都是你一句话说了算?你跟他们接触过吗?了解过吗?上神确实身份高贵,可那并不代表六根清净,无欲无求!交朋友交的是心性品格而不是身份地位,若是看身份地位,三界之大,有几个配做我朋友!”应如是怒道。 她真的很听不得这些话,她的朋友都是她真心对待和珍惜的,如今在他父亲嘴里,什么都没做,仅仅因为魔族这个身份就被定义为居心叵测,地位低下,甚至于不配和她做朋友!她自己本就是从肮脏泥泞中爬出来的人,从没觉得自己多高贵,更没觉得别人配不配! 应如是此时此刻说完这些话后只觉得全身神力翻涌,似是要把她吞没了一般。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想压制,可又不在她的控制之下。 连续多日奔波,再加上近几个月心情过山车一般地起伏,沉寂了百年的破晓寒,波动了! 方青云看她脸色不好,心里想关心,可仍旧是板着脸,皱着眉,冷声道:“怎么了。” 应如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猛地往后一倒,发疯一般把自己的身体狠狠向身后的雕梁大柱上撞去。一声闷响,两人环抱的柱子应声而裂,破晓寒带着汹涌的力量波动而来。方青云一个没反应过来,就被这神力掀翻在地上。 房梁顶上有木屑纷纷往下落,书房里的书架也被掀倒,书籍撒了一地,一片狼藉。 应如是痛苦地皱着眉头,整个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抓住,喘不过气来。她抓着自己的胸口,拼命地调节自己的呼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控制自己的身体,可外面的空气一点都进不来,她窒息一般的挣扎、难受。 力量爆发过后就是身体的瘫软无力,应如是撑着柱子慢慢滑了下去。 痛苦之外还有泪意上涌,不知道是因为父亲的那番话,让她对家人再一次感到深深的失望;还是因为破晓寒的波动,让她对于掌握自己的能力再一次崩溃! 没错,崩溃! 泪意上涌,可她哭不出来。 方青云被掀翻在一旁,也没顾着自己,连忙爬起来看应如是有没有受伤。他看见应如是难受地坐在地上,似是在拼命地去控制自己的身体,紧皱着眉头,眼眶发红。他连忙过去,也顾不得刚才的争吵,满眼担忧,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连声问道:“怎么了?你怎么样了?” 应如是用尽力气想抬起手,却发现身体僵直,就像是被套在一个模具里,整个人的四肢顺着筋脉,被麻痹了。 她坐在那里,想尽全力去控制自己的身体,手臂上,脖子上,皆是青筋暴起。她痛苦地压抑着情绪,压制着那万年修为,可神力的急剧下降让她有些吃不消这突如其来的爆发。 府里出了这么大动静,房子都快塌了。应夫人闻声立刻赶来,手里的药膳随意弃置在一旁。开门进去,却只见应如是捂着胸口坐在柱子下,似是有哽咽之声,并不真切,方青云在一旁手忙脚乱。 应夫人想不了那么多,只见周围一片坍塌狼藉,她以为应如是被坍塌的柱子砸到了,伤到了,出于母亲的本能,她扑上去,一把抱住她,似是只要她在一切危险就都没有威胁,一切危险都被她隔绝。她怀里抱着应如是,低声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啊,别怕,娘亲在这儿,娘亲在这儿……” 娘亲在这儿…… 应如是本来靠着时间缓缓,情绪比先前压制下去了一点,可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娘亲在这儿。 她一时悲恸,一颗心嘶声力竭地呐喊道:可是娘亲啊!我早已不是当年的应如是了! 可这句话谁都听不见,因为她现在根本说不出来话,咽喉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无法发声。她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挣脱了,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站不起身,只能狠狠咬着牙,咬着哭声。 她不想再听见方青云的声音,亦不想再听见应夫人说:别怕,娘亲在这儿。 她缓缓抬起头,赤红的双目里有着无法挽回的决绝和悲痛。 破晓寒波动本不宜再使用神力,可她拼着最后一点力气,用神力把自己送走了。 她一个人待着,也好过和他们一起! 第72章 破晓寒 应夫人原本搂着应如是,可突然间,应如是就这么随着灵光消失在她怀里,走了。她愣怔地看了面前的空气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如是确实是已经走了。她还跪坐在地上,望着前方空空如也的目光不禁泛起担忧,转头问方青云道:“怎么回事?”方青云神色有些懊悔,皱着眉头低声道:“刚刚我劝她不要跟魔族人来往,她情绪有些激动,不知怎的一下子就不受控制,神力好像有些……”应夫人看着他,心里还是比较担心女儿,打断他道:“行了,你现在把她气走了,也不知道她去哪了,赶紧派人去找!就她刚刚那个样子,你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方青云好歹也是一个做父亲的,就算某些意见不统一,那也是他亲生女儿,也怕她出事儿,当下立刻就出去吩咐人找了。应夫人走到门外,看着被坍塌动静吸引过来围在门口的下人,厉声道:“今日之事若是有谁传出去,别怪我不留情面!”下人们神色皆是一凛,齐声道:“诺!”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好似是和方大人起了口角之争。可这也不能议论,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应如是乃上神之身,如今还是一方主帅,方青云刚刚却说神力有些失控,应夫人不知道应如是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如果真是她的身体出了问题,神力波动,传扬出去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揣测和骚动。不管怎样,还是先拦下消息比较好。也幸好刚刚他们是关着门在里面讲话,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这书房是怎么被撞塌的,应如是又是为什么消失的。自武平侯渐渐隐退,崇安王已经逐渐成为军队的主心骨,顶梁柱,她的身体,不能出一点事,也不能传出一点不实谣言。……应如是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来人间的第几天,深更半夜,街上空无一人,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身上的力气渐渐开始恢复,可整个人仍旧是颓唐、沮丧。明明知道现下这个身体已经够累了,可她却还是不愿意休息,或者说她没法儿休息。不想回天界,也不想回人魔交界处,就只能这样一个人撑着身体在人间流浪。她没哭,从离开到现在她一滴眼泪都没掉,哭不出来… 第98章 应夫人原本搂着应如是,可突然间,应如是就这么随着灵光消失在她怀里,走了。 她愣怔地看了面前的空气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如是确实是已经走了。她还跪坐在地上,望着前方空空如也的目光不禁泛起担忧,转头问方青云道:“怎么回事?” 方青云神色有些懊悔,皱着眉头低声道:“刚刚我劝她不要跟魔族人来往,她情绪有些激动,不知怎的一下子就不受控制,神力好像有些……” 应夫人看着他,心里还是比较担心女儿,打断他道:“行了,你现在把她气走了,也不知道她去哪了,赶紧派人去找!就她刚刚那个样子,你放心她一个人在外面?” 方青云好歹也是一个做父亲的,就算某些意见不统一,那也是他亲生女儿,也怕她出事儿,当下立刻就出去吩咐人找了。 应夫人走到门外,看着被坍塌动静吸引过来围在门口的下人,厉声道:“今日之事若是有谁传出去,别怪我不留情面!” 下人们神色皆是一凛,齐声道:“诺!”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好似是和方大人起了口角之争。可这也不能议论,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应如是乃上神之身,如今还是一方主帅,方青云刚刚却说神力有些失控,应夫人不知道应如是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如果真是她的身体出了问题,神力波动,传扬出去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揣测和骚动。不管怎样,还是先拦下消息比较好。 也幸好刚刚他们是关着门在里面讲话,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这书房是怎么被撞塌的,应如是又是为什么消失的。自武平侯渐渐隐退,崇安王已经逐渐成为军队的主心骨,顶梁柱,她的身体,不能出一点事,也不能传出一点不实谣言。 …… 应如是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来人间的第几天,深更半夜,街上空无一人,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身上的力气渐渐开始恢复,可整个人仍旧是颓唐、沮丧。明明知道现下这个身体已经够累了,可她却还是不愿意休息,或者说她没法儿休息。不想回天界,也不想回人魔交界处,就只能这样一个人撑着身体在人间流浪。 她没哭,从离开到现在她一滴眼泪都没掉,哭不出来。 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看到漆黑的路中央站着一个人。她站定,看着这熟悉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勾,低声问候道:“景风,你来干什么?” 来者一身黑袍,气质从容淡定又不失威严,似是在这里等了许久。他慢慢转身,相较于应如是现在糟糕的样子,景风早已恢复了往日神姿,他隔着十几步的距离看着应如是,微微笑道:“我只是来告诉你,你的父母跟你不是一路人。” 应如是一副戏谑的样子,道:“怎么?我跟你就是一路人?”她渐渐不耐烦,脸上的表情淡下去,声音低沉又缓慢:“你要是想杀我,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破晓寒波动,我的神力少了三成,若你今日杀我,我必死无疑。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你不妨好好考虑。” 景风看着她,真是为她执拗的性子感到无奈,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死遁这个坏习惯?很多事情不是死了就能解决的。” 应如是嗤声道:“是不能解决啊,但可以脱离啊!我死了,什么事都烦不到我,你们爱怎么吵爱怎么闹都随意。” 景风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道:“你可不能死,你的心愿可还没完成。” “心愿?”应如是有些僵直的脑袋转了转,似乎想起来了什么,道:“哦,你说的是那个七八百年前在死斗场被一把火烧死的那个小孩儿啊?她早就死了,她的心愿,与我何干?” 景风笑道:“是吗?她真的死了吗?”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他盯着应如是的眼睛,眼中满是肯定、嘲讽;可应如是眼睛里只有淡漠和无所谓。那个人的事,她早就没有义务去做,去完成了。 “应如是,”景风的目光何其真诚,“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你母亲,只在乎她的感受,而不在乎你的感受。你父亲,根本就不可能相信神魔本同源,仙界和魔界能够和平相处,神魔和解。只有我,我们才是一路人。我们联手平定这天下,从此魔族不再是万丈深渊,仙族也不再高高在上。你想要守护的三界和平,也随之而来。” “他们不信你我信你啊!你就是三界最优秀的战士,最让人敬佩的战士!这是我亲眼所见!” 应如是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接着慢慢笑了出来,随后毫无顾忌,放声大笑。景风站在她对面,看她笑得前仰后合,甚至笑出了眼泪。 “景风啊景风,”应如是揩干了眼泪,笑道:“我说你怎么会给我下一个谋反的套,还是一个根本就抓不住猎物的套,证据都直接送到我手里让我回天界证明清白……哈哈。你的目的不在于天界言论对我造成的打击,因为你也知道,我不在乎这个。你真正的目的,是在于我父亲。因为你知道我的父亲对魔族有着根深蒂固的偏见,我对我的母亲已经失望过无数次了,我当然也要对我的父亲失望一次,这样我才能知道,我们俩,是一路人。” 景风看着她微笑赞lvzhou道:“聪明!” 应如是没理他,只是微微仰起头,朝着漆黑的夜空,闭上眼睛感受着天地苍凉,语调悠悠:“有亲有故,却是孑然一身。” 晚风拂过,天意渐凉,这人间,快要下雨了。 景风看着应如是颓丧却又感慨的样子,道:“总要明白这个道理。应如是,我们血脉尊贵,而你不过一千多岁就能飞升上神,完全可以做这三界共主,做你任何想做的事,又何必把自己困在那一方天地之间,委曲求全?” 应如是感受着这凉风,微微睁开眼睛,只是看着夜空,并未回头也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玩笑道:“有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选的是我,不是我娘啊?” 景风眸光一暗,随即嗤笑一声,语气略微有些重:“应九缦那个笨女人,她也配?” 应如是带着一抹轻嘲,道:“景风,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要是真的听了你的话,三界颠覆,战火纷争,你只是想让我去做你的死士而已,杀人,放火,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比我做得更熟练?我帮仙界驻守边境,不是因为我是天族人,而是因为,守着边境,三界才会太平。” “我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所以你那些个白日梦,可以停止了!” 应如是说完,闭了闭眼睛,往前走,没再看景风一眼,在黑夜里与他擦肩而过。 景风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淡声开口:“应如是,三百岁入神修苑,两百年来从未下过武修榜第一,五百六十岁后,文武兼修,收敛锋芒,只能说是四平八稳,却并不出彩,直至青丘围猎,自那以后,武修稳居榜首,从未有人撼动。千岁成年礼时,以武修第一,文修第七在神修苑结业。一千二百岁突破破晓寒第八层,达冰焰之境,直升上神。天之骄子,傲人之姿。这样一个人,明眼人都知道困不住,可他们还是想着困住你!你甘心吗?” 应如是脚步不停:“我甘不甘心有什么意义吗?该死的人早就死了。”她缓缓停下,转身,望着景风:“我知道,世上凡有大能者,没几个是没有野心的。你想要颠覆三界,坐拥天地,我表示理解。你劝不了我,我也劝不了你,既如此,那便战吧!” 应如是没那么多力气和他辩解,轻声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沮丧、疲惫的坚定模样,真是不知道她这些话到底是认真说的,还是无所谓时的无所谓之语。可景风却知道,她很清醒,一直都很清醒。 应如是转过身,依旧往前走,对后面招了招手道:“你今日不杀我,他日必是祸患。来日战场相见,我必与你决一死战。” 景风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眼中并无任何情绪表露,只是站在那里,直至与黑暗融为一体。 …… 夜,深了。雨,大了。 这人间像是许久都没下过雨,这一场夜雨,酣畅淋漓,在黑暗肆意地冲刷着,想要在天亮时给人焕然一新。 应如是走在倾盆大雨里,可这场畅快的大雨却并没有让她感到痛快,那些郁结和痛苦也没有随着雨声、水声减少一分一毫。 在嘈杂的雨声中,她突然听见无比清晰又熟悉的一声:“应如是。” 她抬眼望去,眼前的雨幕里、黑暗中,站着一个人——易清月。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累出现幻觉了,又往前走了几步。如果是幻觉的话,那等她走近,就会消失了吧。 可随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对面那个人也朝着她靠近。 原来不是幻觉啊! 她终于有些支撑不住,放心地倒了下去。易清月连忙上前把她接住,就像那天她飞升上神后体力不支突然晕倒一样。她双手架着她的身体,让她的下巴搁在自己一侧肩膀上,随着沉下来的力道,易清月就顺势抱着她跪坐到了地上。反正两个人都被浇成了落汤鸡,也不在乎这点脏污了。 第99章 应如是靠在她的肩膀上,多日来的情绪终于能够毫不顾忌地爆发出来,喉咙中的哽咽终于不用再忍,胸腔里的啜泣逐渐被哭喊出来:“阿月,为什么啊?为什么我都已经飞升上神了却还是这个结果!没有人听我说的话,也没人在乎我的感受!” 易清月没有回答她,她没法儿回答,年纪,辈分,血脉,是她们作为神都无法逾越的沟壑。总有人会拿这些责难。 雨水顺着她的发丝,和着她的泪水,从她脸上划过。易清月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架着她,抱着她,陪着她坐在雨里,任她在耳边哭喊、发泄。 “阿月啊,你知道我母君最后说了句什么话吗?她说‘娘亲在这儿’,可我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应如是了!我已经不需要了啊!” “这世上有个词叫做……不合时宜!等我成为上神了才告诉我魔族卑贱,等我长大了才安慰我:别怕,娘亲在这儿……” “就因为他们是我的父母,所以我给他们一次又一次机会,得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失望……” 大雨磅礴,掩盖了一个无力的上神跪坐在雨地里无力的呐喊。 等到应如是终于哭累了,没力气了,靠在自己肩头的哽咽声慢慢安静了,易清月才抬手替她把鬓边贴在脸颊上的的头发撩到了耳后,轻声开口道:“应如是,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应如是脸埋在她的肩窝儿里,闷闷道:“我睡不着。” 易清月没说什么,伸手摸上她的后颈,轻轻一捏,就感受到身上的人缓缓沉了下去。她抬手,扶住应如是微微偏向一侧的脑袋。 易清月无奈地轻抚着她的背,这要是放在平常,这么一捏,应如是可能都没有什么感觉。可现在,她的神经实在是太衰弱了,太疲惫了,疲惫到那些对付平常人的办法居然能在她身上起作用。 雨水冲刷在应如是的身上,滴滴答答,毫不留情,当真是把“狼狈”这个词进行到底。可那又怎样,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湿漉的发丝搭在易清月的额前,她微微低头,雨水就顺着睫毛滚落下来。雨水反射的光芒照进她的眼睛,最后却只剩下黑暗的痕迹。 天将破晓,而她,可还记得,去往哪里吗? 第73章 破晓寒 应如是从一片混沌之中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她有些懵地睁开眼睛,不太认识这个地方,随后转了转脑袋,看了下周围的环境,好像是在一座人间的客栈里。她揉了揉太阳穴,自己慢慢坐起来,发现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人换了,穿着一件干净的素色中衣,是人间的款式。阿月呢?她想着。没一会儿,外面就有人推门进来,两人四目相对,易清月微微一愣,随即凛色道:“应如是,你的眼睛……”应如是抬手微微捂上自己的右眼,看到她的反应,心中明了,无奈哂笑道:“我知道,变成了蓝色。”昨晚上哭狠了,这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易清月转身关好房门,正色道:“你这是什么情况?”应如是放下手,无奈道:“之前这只眼睛被金瞳蛇的血溅到过,还以为飞升上神之后就已经好了,没想到还是这样。破晓寒一波动,神力泄露,就变成蓝色了。”“可是你昨天晚上分明……”易清月皱眉,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情形,她分明没有看到那个时候她的右眼是蓝色的。应如是接着她的话道:“昨天晚上又是黑又是雨的,破晓寒波动了我这只眼睛可是深蓝色的,那个时候怎么可能看得出来?”“哦,”易清月闻言微微点头:“那你现在怎么样?”应如是微一耸肩:“问题不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休养几天就好了。”易清月皱眉道:“要不你还是去找医师吧,你这样,很不放心。”应如是道:“我一个元帅,莫名其妙神力波动,传出去闹不好人心惶惶,何必多此一举呢?况且现在人魔交界处有武平侯管着,我也刚好休息几天。”易清月点头,随后道:“那我私下喊谢子和过来,无论怎样,你的身体最重要,剩下的事情让他保密。”说罢,她站起身,又回头补上一句:“不许拒绝!”应如是拗不过她,只好连连点头,让她去给朱缨他们发信。趁易清月出去这档,她起身,将自己梳洗了一下,顺便绑了下头发。她在房间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衣服,估计是昨晚上被淋成落汤鸡,易清月给她换完衣服之后实在看不下去,干脆就扔了。应如是有些无奈地看… 应如是从一片混沌之中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傍晚了。她有些懵地睁开眼睛,不太认识这个地方,随后转了转脑袋,看了下周围的环境,好像是在一座人间的客栈里。 她揉了揉太阳穴,自己慢慢坐起来,发现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人换了,穿着一件干净的素色中衣,是人间的款式。阿月呢?她想着。 没一会儿,外面就有人推门进来,两人四目相对,易清月微微一愣,随即凛色道:“应如是,你的眼睛……” 应如是抬手微微捂上自己的右眼,看到她的反应,心中明了,无奈哂笑道:“我知道,变成了蓝色。” 昨晚上哭狠了,这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的。 易清月转身关好房门,正色道:“你这是什么情况?” 应如是放下手,无奈道:“之前这只眼睛被金瞳蛇的血溅到过,还以为飞升上神之后就已经好了,没想到还是这样。破晓寒一波动,神力泄露,就变成蓝色了。” “可是你昨天晚上分明……”易清月皱眉,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情形,她分明没有看到那个时候她的右眼是蓝色的。 应如是接着她的话道:“昨天晚上又是黑又是雨的,破晓寒波动了我这只眼睛可是深蓝色的,那个时候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哦,”易清月闻言微微点头:“那你现在怎么样?” 应如是微一耸肩:“问题不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休养几天就好了。” 易清月皱眉道:“要不你还是去找医师吧,你这样,很不放心。” 应如是道:“我一个元帅,莫名其妙神力波动,传出去闹不好人心惶惶,何必多此一举呢?况且现在人魔交界处有武平侯管着,我也刚好休息几天。” 易清月点头,随后道:“那我私下喊谢子和过来,无论怎样,你的身体最重要,剩下的事情让他保密。”说罢,她站起身,又回头补上一句:“不许拒绝!” 应如是拗不过她,只好连连点头,让她去给朱缨他们发信。 趁易清月出去这档,她起身,将自己梳洗了一下,顺便绑了下头发。她在房间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衣服,估计是昨晚上被淋成落汤鸡,易清月给她换完衣服之后实在看不下去,干脆就扔了。 应如是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中衣,算了,就先这样吧。她现在神力还没恢复,一只眼睛还是蓝色的,要是跑出去被凡人看到,估计会被当成怪物,还是别出去吓人家了。 她坐在凳子上,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子,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好像碰到景风了。哦,对,景风算计的是她父亲。 一想起她父亲她就觉得心口窒闷,她确实没想到,她自己的父亲,青渊侯府的人,居然会对神魔抱有这么大的偏见!原来,他们的立场一直不同。 她或许知道自己的父亲会有些固执,刻板,但从没想到会如此根深蒂固,不由辩说。 她站起身,推开窗户,雨过天晴,傍晚凉风习习,轻轻拂在她脸上,她觉得很舒适。 其实,无论她父亲的立场是什么,她都不会改,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一个人。只是,总是要痛苦一下的,都交给时间吧,过些时日,就不会难受了。 易清月发完信,推门进来,正看到应如是倚在窗边吹风,表情平淡,与昨天晚上痛哭发泄时判若两人。 易清月放下手里的东西,道:“找附近的裁缝店给你弄了套衣服,拿去换上吧。昨天晚上没来得及,你身上的衣服是找店主人家借的。” 应如是看向她,报以一笑:“多谢。”随后走过来拿了衣服,去屏风后面换上。 她在后面换衣服的时候听见有人敲门,易清月过去开了门,随后响起了一个妇人的声音,那妇人道:“小姐,您要的饭菜都准备好了。” 易清月道:“多谢了,放这里就好。”随后道:“昨天向你借了一身衣服,我今天新买了一身,就当是还您了,您看可以吗?” 估计是借了一套旧的出去,却拿回来了一套新的,那妇人的声音隐隐有些激动起来:“那怎么好意思?原来那件本来就不值什么钱,怎么敢劳您破费?” 应如是看了看换下来的衣服,粗布料子;易清月买的,丝绸料子。那怪不得了! 易清月笑道:“您那件衣服我朋友穿过了,不好再还给您,这一身衣服您就收下吧,权当我感谢您昨晚帮忙!” 帮忙?帮什么?应如是想着。 “哟,那多谢了,多谢姑娘啊!”那妇人满心欢喜。两人随便说了几句,随后就是关门的声音。 第100章 应如是换好衣服从后面走出来,奇道:“店主人家昨晚除了送衣服,还帮了什么忙?” 易清月抱起手臂,笑道:“就是送衣服啊。昨晚上你不省人事,我把你扛上来,店家嘘寒问暖,又是打水又是送衣服的,不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吗?” “哦,”应如是似是慢一拍反应过来,随后皱眉道:“昨晚上……昨晚上我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易清月干笑一声:“这个嘛,你就……自己,就那么靠着我晕过去了。”她挨着桌子坐下,道:“你就是太累了,需要休息,这不,刚好碰到一个熟人,那你就可以很放心地休息了,是吧!” 应如是走过去坐到她对面,抱起手臂,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是嘛?” “是啊!”易清月一本正经道:“你都好久没吃东西了,来,尝尝这家店的手艺。” 应如是笑着看了她一眼,也没计较什么,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朱缨和谢子和就到了。两人都是身着便服,毕竟是在人间,不好太招摇。 应如是当时正坐在桌子旁,一边看着话本一边磕着瓜子儿解闷儿。两人一进门先是对她行了个礼:“殿下。” 应如是其实也没看进去,只是想转移注意力而已,一闲下来就会想起那些事。闻声,她抬头望向他们,朱缨和谢子和跟她一对视,皆是一愣。 应如是倒是平淡得很,道:“来,嗑瓜子。” 易清月关好门进来,没好气儿地对应如是道:“别人都是生怕你出什么事儿,你倒好,悠哉游哉。” 应如是放下瓜子,伸了个懒腰,道:“那我又能怎样?” 还是朱缨先问了一句:“殿下,你的眼睛……” 应如是点头,耐心道:“嗯,对,变成了蓝色,好看吧。” 朱缨皱眉,严肃道:“殿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应如是点头,略带安慰道:“没有大碍,你放心。” “还是我先看看吧。”一直没做声的谢子和突然开口。 应如是看向他,示意他坐下。谢子和坐到桌子一侧,伸手一挥,桌子上就多了一个医药箱。他拿出脉枕,开始为应如是诊脉。 应如是对朱缨道:“你出去帮我守着,别让人进来。” 朱缨一脸担忧的望着她,但心知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点头道:“好。”随后推门出去了。 应如是看着谢子和眉头越皱越紧,道:“行啦,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过几天就能恢复,不是吗?” 谢子和微微吸了一口气,用还算平稳克制的声音道:“身为上神,破晓寒波动,神力少了三成,这还算没有大碍吗?” “什么?!”易清月闻言,猛然回头:“三成!”她只道破晓寒波动,可能会有所反噬,但绝不可能让她的神力少上三成! 应如是看向易清月,道:“大惊小怪的干什么,身为上仙的时候,破晓寒波动,仙力全失的情况还不是也有过,现在这种情况还算比较好的了。” 易清月气道:“你现在统帅十几万大军驻守人魔交界处,神力少了三成,魔君可以趁此机会大肆开战!” “我知道呀。”应如是语气平和,让人听着也不好生气,“所以我现在不回人魔交界处,也不回仙界,等我完全好了再回去,反正武平侯也在那里。”随后转头对谢子和道:“事关重大,不要对外宣扬。” 谢子和点头:“自然。但殿下若只靠自己可能要花上十天半个月,我需要回医师营取些药材,再加上早晚施针,三日,便能让殿下恢复至九成左右。” 应如是点头:“好。” 谢子和继续道:“但是人间并不适合殿下将养,殿下……最好是回九重天。” 应如是摇头,果断道:“不回!” 易清月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应如是被她盯得有些发毛,摸了摸鼻子,道:“其实……也可以去六七重天,我在那里也有几座宅子。” 易清月微微挑眉,语气不辨喜怒:“不是说没钱了么?什么时候还买了宅子?” “当然是有钱的时候买的。”应如是又补了一句道:“不花浪费了。” 易清月想了想,道:“那倒不如去云归君那里,还有灵泉疗伤。” 应如是想了想,道:“那我跟云归君怎么交代?我要是说破晓寒波动,他会不会认为我学艺不精,再把我打一顿?” 易清月:“……” 应如是对她假笑了一下。她现在真是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熟人,然后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她就想把伤养好,之后去做她的分内之事,其它的,她都不想管,也不想提。 易清月叹了口气,道:“你那天在应府,把房子撞塌了,你母君很担心,私底下来找我,看你是不是在我这里或者我知不知道你在哪,我哪知道,就只好出来找你。我先去青丘找了一趟你师父,你没在。去找云归君的时候,云归君问了我一些问题,唔……我也不能骗他……” “所以……”应如是挑眉看着易清月。 易清月道:“他知道你被人诬陷谋反,又突然在应府不见的事儿了。他本来,想先找你,我说我知道你在哪儿,他就去天庭了。” “去天庭?”应如是道。 易清月点头:“去天庭,以师父的名义,给你这个徒儿撑腰,去问候天君了。” “问候”这两个字,易清月咬得有些重,应如是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云归君估计是有些生气了。她笑了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云归君现在不在青丘,我可以大大方方地去?” 易清月点头。 应如是想了想,道:“不会都知道我把房子撞塌了的事儿吧?” 易清月摇头:“你母君瞒得紧,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对外只说是府里有灵兽跑出来,抓灵兽时不小心撞到房子弄出来的动静。” 闻言,应如是微微点头,默了一瞬,道:“好,我回青丘。” “你撞塌了房子,可有受伤?”谢子和突然开口,语气依旧是那个平平淡淡的调子,但应如是觉得他面色不善,可能是自己先前跟景风打架,他叮嘱自己要最近好好休养,结果一转头又违背了医嘱,让人家有些不快了,开口道:“当时有神泽护体,并没有受伤。” 默了一瞬,谢子和道:“好。那我们直接去青丘吧,药材在那里应该都搞得到。” 应如是点头,随后对外面喊了一声:“朱缨!” 朱缨进来,道:“殿下,可有吩咐?” 应如是道:“我会去青丘待上三日,你回人魔交界处帮我转告武平侯,劳他帮我暂管三日军营。” “诺!”随后,朱缨转身就走了。 应如是看向易清月,笑道:“也劳烦您,回仙界告诉我母君他们,我好得很,已经回了人魔交界处,不必再到处找我。” 易清月气笑道:“怎么?现在就赶我走?” 应如是看了看她,调侃道:“我一看你这样子,偷跑出来的吧!小心被发现了,挨上几军棍!” “我这是为了谁?你重要还是公务重要?”易清月没好气儿地说道。 应如是转了转眼珠,最后得出结论:“我重要。” “得,”易清月对她的厚脸皮没得说,笑道:“行了,大不了你背锅呗,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好,”应如是无奈笑道:“我背锅,反正也没人敢说。” 易清月知道她内心绝对不像她现在表现出来这般风轻云淡,陪她三天也好,无论她想不想倾诉,有个人陪在她身边,能说上那么一两句话,情绪总能调节得好一些,不至于把自己憋坏。况且,她现在神力少了三成,亲卫也不在身边,破晓寒不稳定,调养期间肯定能少用神力就少用神力。她一个人,她也不放心,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好歹是个武将,不说多么厉害,护人周全还是可以的。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10-21 以后每天中午12点更新,会一直到完结。 第74章 破晓寒 三个人收拾收拾就回了青丘,应如是刚一落地就吩咐一个小童子回九重天给崇安王府报平安,还嘱咐他不要惊动云归君,免得他提早回来。易清月一挑眉,这哪是给崇安王府报平安,崇安王府就只有一些下人和管家,这分明是想让他们去给应府报平安。唉,亲情这个东西,真难说,自己都这么难受了,还不想他们担心自己。应如是把谢子和带到云归阁的药房,对谢子和道:“要是有些药材没有的话,直接吩咐人去青丘采买就行。”谢子和略一点头:“诺。”这三天,没有公务,也不能动用神力修行,空虚极了。除了喝药和配合谢子和施针治疗的时候,她基本上就是望着窗外,看着像是在欣赏风景,可有时候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每每她反应过来,就会及时将情绪控制好,因为破晓寒不能再波动了。谢子和的药里似乎加了一些安神助眠的东西,这几天,休息得倒是不错。易清月也怕她自己待多了胡思乱想,不知道哪儿找的那么多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应如是当然知道他们都在关心自己,总是安慰他们道:“我没事的,就快要好了。”随后再打趣易清月道:“你马上就要回九重天了,不能在外面玩儿了,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的公务吧!”每次说到这里,易清月总会送她一个无比优雅的白眼,应如是甘之若饴。易清月陪她待的这两天突然想到一件事,若破晓寒波动应如是就会变成异瞳,那在死斗场,她就会成为第一个被猎杀的对象!异瞳,就是异类!可她没问,应如是当时没说,那肯定就是不愿意说。不过这事儿也不是应如是不愿意说,实在是时隔久远,她自己都忘记这茬儿了。死斗场么,是不是异瞳,她都会被围杀。第三日上午,云归君就从九重天返还了,应如是本来打算避一避,可后来一想,这云归阁她从小就来,干嘛跟做贼一样?况且,又瞒不过云归君。于是恭恭敬敬地等在云归阁外,迎他回来。谢子和医术高明,两日下来,应如是的眼睛早就恢复正常,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云归下了祥云看到站在云归阁前的应如是一干人等,看向应如是道:“不是说已… 第101章 三个人收拾收拾就回了青丘,应如是刚一落地就吩咐一个小童子回九重天给崇安王府报平安,还嘱咐他不要惊动云归君,免得他提早回来。 易清月一挑眉,这哪是给崇安王府报平安,崇安王府就只有一些下人和管家,这分明是想让他们去给应府报平安。唉,亲情这个东西,真难说,自己都这么难受了,还不想他们担心自己。 应如是把谢子和带到云归阁的药房,对谢子和道:“要是有些药材没有的话,直接吩咐人去青丘采买就行。” 谢子和略一点头:“诺。” 这三天,没有公务,也不能动用神力修行,空虚极了。 除了喝药和配合谢子和施针治疗的时候,她基本上就是望着窗外,看着像是在欣赏风景,可有时候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每每她反应过来,就会及时将情绪控制好,因为破晓寒不能再波动了。 谢子和的药里似乎加了一些安神助眠的东西,这几天,休息得倒是不错。 易清月也怕她自己待多了胡思乱想,不知道哪儿找的那么多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应如是当然知道他们都在关心自己,总是安慰他们道:“我没事的,就快要好了。”随后再打趣易清月道:“你马上就要回九重天了,不能在外面玩儿了,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的公务吧!”每次说到这里,易清月总会送她一个无比优雅的白眼,应如是甘之若饴。 易清月陪她待的这两天突然想到一件事,若破晓寒波动应如是就会变成异瞳,那在死斗场,她就会成为第一个被猎杀的对象!异瞳,就是异类!可她没问,应如是当时没说,那肯定就是不愿意说。 不过这事儿也不是应如是不愿意说,实在是时隔久远,她自己都忘记这茬儿了。死斗场么,是不是异瞳,她都会被围杀。 第三日上午,云归君就从九重天返还了,应如是本来打算避一避,可后来一想,这云归阁她从小就来,干嘛跟做贼一样?况且,又瞒不过云归君。于是恭恭敬敬地等在云归阁外,迎他回来。 谢子和医术高明,两日下来,应如是的眼睛早就恢复正常,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云归下了祥云看到站在云归阁前的应如是一干人等,看向应如是道:“不是说已经回人魔交界处了么?怎么又到了我这里?” 应如是眼珠一转,假笑道:“我想师父了,所以回来看望看望您。” 云归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明显不信她的鬼话,随后抬脚进了云归阁。应如是摸了摸鼻子,跟了上去,还大喇喇地招呼易清月和谢子和,道:“不用拘束,随便坐。”随后自己转身坐在了云归君对面,准备迎接长辈的“关爱”。 云归君看着她突然乖巧的样子有些好笑,抿了抿嘴角,严肃道:“你和景风打架,伤得怎么样?实话。”他了解应如是的性子,纵使伤得再重,她也一句话就能糊弄过去。 应如是诚实道:“都没用神力,淤青,擦伤,被卸了条胳膊,已经接好了。其他无大碍,伤也都好了,不信你问谢子和。” 云归君看了谢子和一眼,又望向她,道:“景风呢?” 应如是淡淡道:“被我打碎了手臂又卸了条胳膊,小伤不计,可能……肋骨也断了两根,我手下没留力。”她顿了顿,又道:“他输了。” 易清月知道应如是平常有所保留,却也没想到恐怖如斯,那魔君也不知道比她大了多少辈,她居然还能在他手里讨到便宜,把他打成那样,怪不得这个消息传那么快,确实不可思议! 至于谢子和,他一向都觉得应如是是赢的那一方,闻言表情并不惊讶。 云归对此结果也并不惊讶,淡声问道:“你恨他吗?” 应如是直视云归的眼睛,道:“我不恨他,只是看他欠揍,想打就打了。” 云归微微点头,道:“你心里有想法就好。”随后端起一杯茶,问道:“好了,那来说说你为什么来我这儿?受伤了还是……” 应如是微一挑眉,道:“跟父君吵架了,不想回九重天也不想回人魔交界处,所以只能来这儿了。” 云归放下茶杯,淡淡一笑,也不揭穿她,道:“你有把握吗?” 应如是道:“有。” “那便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答应过你,不插手。”云归站起身,朝里屋走去,并不回头,“你虽是一方主帅,可也不要忘了,你身后还有师父我。” 应如是看着面前的茶杯,淡淡一笑,道:“我一直都知道,所以才敢到处闯祸。” 闻言,云归身影微微一怔,微顿的背影里似是有些无奈和纵容,随后抬脚进了里屋。 青渊侯去世的这些年,云归君教导她,照顾她,护着她,她可以很有底气地在三界行走,哪怕闯了祸可能会被云归君训斥或者责罚,她心里也坦荡无怨。云归君跟她虽无血缘关系,却更胜似亲人,就像是爷俩儿,相处的时候轻松随意却也恭敬客气。 这也是为什么应如是不希望云归插手她跟景风的事,云归君就是应该不喜世俗,不喜红尘,不问世事,闲云野鹤。这三界,还没到能请云归君出山的时候! 第四日清晨,朱缨就带着亲卫来接应如是回人魔交界处。 应如是看着门外列队的将士,威武肃穆,挺拔干练。她转头对易清月道:“我神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现在亲卫也到了,放心吧。” 易清月看着她,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不送你回去了,你自己记得小心一点。” 应如是点头,跟易清月道了别就转身出去了。将士们看到应如是出来,立刻收拢列队跟在她身后,护送她回人魔交界处。 …… 朱缨找过来的时候,应如是正在打拳。平时整齐的高马尾早已被甩得凌乱,额前汗如雨下,几缕发丝都沾了在脸颊上。不同于其他人高强度训练后脸色通红的体质,应如是越是高强度训练就越发得唇红齿白,甚至会有体温偏低的情况,这跟修习破晓寒有很大的关系。 此时早已收兵,将士们都回营了。斜前方突然有人影晃过,应如是却连眼睛都没抬一下,继续打着木桩架子。 这木桩架子乃是神木所制,专供将士训练,结实非常,此刻却在应如是的拳下震抖不止,内里隐隐还有破木之声。 人影来到了身边,应如是最后一拳打出,木桩终是没抵抗住这暴力的打法,应声而裂,如此的木桩还有两个,皆是被生生打断的。应如是收了拳,一边微微喘着气,一边把手上的布条拆下来。 朱缨看到她额头上的汗顺着发丝滴落,还有几滴汗珠滚落到眉毛里,连忙掏出手帕给她擦汗。应如是接过手帕,顺手叠得整齐,自己慢慢擦汗。 朱缨在一旁看着她,道:“殿下身体刚恢复不久,何必急于这一时?谢医官昨日还嘱咐您要好好休息的。” 应如是在一旁坐下,淡声道:“所以啊,我多消耗一些精力,晚上休息得更好,不好吗?” 朱缨皱着眉,有些难过地望着她。她知道应如是这几天心情不好,之前听她们聊天,似乎是跟方大人有关。可往常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却不像现在这样,连个敷衍的笑容都懒得做。更不会大半夜一个人打拳消耗体力,还美其名曰休息得更好! 她蹲到应如是身旁,帮她揉着手和胳膊,宽慰道:“殿下,什么时候身体都是最重要的,你也是最重要的。” 应如是望向她,知道她是想安慰自己,可现在,她真的没办法挤出来一个笑容,随着时间流逝,几天前发生的事只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阴影,不会让人难过,却会让人时不时想起。应如是微微垂眸,道:“我知道,过几天就好了。你也别多想,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朱缨看着她微一点头,随后道:“已经很晚了,殿下早点回去休息吧。” 应如是点头:“好。” 应如是起身离开,朱缨跟上oa3nc去,顺手把她丢在一旁的披风一同拿了回去。 朱缨把她送到营帐门口,把手上的披风递还给她,道:“已经让人给殿下准备沐浴了,殿下记得早点休息,不要忙太晚。” 应如是接过披风,微一点头,转身抬脚进去了。 朱缨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惆怅。原来潇洒又自如,挨了鞭子也只是一笑带过的人,也会因为一些事情变得愁闷安静,真是令人不习惯。 第二天一早,谢子和按时到了主帐帮应如是查看破晓寒和那万年修为的动态,好来为她修改药方,巩固神力。一进去,却发现主帐内空荡荡的,他出去问朱缨,朱缨也很奇怪,往常这个点儿,应如是都在里面处理公务。 朱缨让谢子和先在外面等等,她自己去应如是的私帐看一下。刚刚过去,就撞见了掀开营帐从里面出来的应如是。应如是看到她只是略一点头,并无过多表示,一边整理着护腕一边往主帐方向走去。 朱缨也没开口问,反正军区她最大,就算睡个懒觉,也没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反对。 第102章 朱缨跟在她身后,道:“谢医师已经等在主帐了。” 应如是看着前方,淡淡道:“知道了。” 她到了主帐,谢子和跟着她一起进去。谢子和本来平时话就少,这几天应如是周围气压也低,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两人都是一语不发,该诊脉诊脉,该配合配合,主帐里相当安静。 谢子和把着她的脉,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四下也无人,他把应如是的手腕拿开到一边,语气里带着少有的怒气:“你这是泡了一夜冰水?还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 应如是微微叹了口气,道:“就知道不能让你看,什么都瞒不过。” 谢子和压下语气,道:“你若是着急修习,那就先把身体养好,你这样,要拖多久才能痊愈?” 应如是看了看他,道:“我没着急修习,我说是意外你信吗?” 谢子和闻言,抿唇不语。 应如是道:“昨晚上迷糊了一会儿就睡着了,不小心在水里泡了一夜,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周围都已经结冰了。” 这当然说的是她昨晚上泡澡泡着泡着就那么睡了的事儿,谢子和慢了一拍反应过来,神色如常,问道:“晚上还是睡不好?” 应如是点头,道:“安神香好像对我没用了。” 谢子和想了想,道:“殿下神力恢复,对药效有一定阻碍作用,所以安神香才会失效。” “好吧,那算了。”应如是顿了顿问道:“那我什么可以时候停药?” 谢子和看向她,道:“本来明天就可以停了,但现在,你需要多吃一两天。” 应如是微一挑眉,道:“我一个上神,修的还是破晓寒,泡一夜冰水应当不是什么问题吧?” 谢子和望向她,慎重道:“正是因为是上神才更重要,你现在身上的责任已经不允许你再出任何意外了。” 应如是无奈地点了点头:“行,听你的。” 第75章 做客 应如是停药半个月后,朱缨拿着一个信封,行色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殿下,有人送信,请殿下一见。”应如是正坐在书案前,闻言抬头问道:“谁?”朱缨神色紧绷,严肃道:“魔君,景风。”“什么时候送来的?”应如是伸出手,朱缨把信封递给她。“不知道,是突然在台阶上发现的。”朱缨有些懊悔,居然连是谁放下的信封都不知道。应如是打开信封看了一眼,微微皱起眉头,手上的事务也都放到一边,起身道:“叫上陈元,带几个人,你们跟我出去一趟。”“诺!”按照信封里的地址,应如是带着人到了人间荒郊的一间废屋门前,有两个人站在门外把守。她扫了一眼,是两个灵力高强的魔族。应如是转头对亲卫吩咐道:“你们在外面等我。”“诺。”应如是径直往里走,那两个守卫并未拦她,似是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他们无关一样。一进屋,映入眼帘的就是被打成重伤绑在椅子上的秋月。秋月脸上满是血污,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看到应如是进来,眼里微微有些惊讶。应如是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神色平静,转头看向景风,道:“不是说要亲自给我下战书吗?你这是什么意思?”景风在信里说要给她下战书的时候,应如是就已经预料到寅金族的事情可能已经被他发现了,但还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切实证据,所以,只能佯做不知,看他如何说。与此同时,她也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来之前就已经让军区布防进入了戒备状态。景风望着她,和蔼地笑了笑,问道:“身体怎么样了?好得差不多了吧。”应如是并未答话,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到景风对面。景风拿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笑道:“干净的。”应如是扫了茶杯一眼,仍旧是冷漠的态度。景风不在意这些细节,望了一眼被绑在那里的秋月,笑问道:“你真喜欢戚陌离?”应如是嘴角一勾,嗤笑道:“你有这个资格,问我这个问题吗?”景风想了想,道:“应该有吧,至少血缘上,我是你的长辈,你的婚事我还是能掌掌眼的。”应如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不认… 应如是停药半个月后,朱缨拿着一个信封,行色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殿下,有人送信,请殿下一见。” 应如是正坐在书案前,闻言抬头问道:“谁?” 朱缨神色紧绷,严肃道:“魔君,景风。” “什么时候送来的?”应如是伸出手,朱缨把信封递给她。 “不知道,是突然在台阶上发现的。”朱缨有些懊悔,居然连是谁放下的信封都不知道。 应如是打开信封看了一眼,微微皱起眉头,手上的事务也都放到一边,起身道:“叫上陈元,带几个人,你们跟我出去一趟。” “诺!” 按照信封里的地址,应如是带着人到了人间荒郊的一间废屋门前,有两个人站在门外把守。她扫了一眼,是两个灵力高强的魔族。应如是转头对亲卫吩咐道:“你们在外面等我。” “诺。” 应如是径直往里走,那两个守卫并未拦她,似是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他们无关一样。 一进屋,映入眼帘的就是被打成重伤绑在椅子上的秋月。秋月脸上满是血污,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看到应如是进来,眼里微微有些惊讶。 应如是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神色平静,转头看向景风,道:“不是说要亲自给我下战书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景风在信里说要给她下战书的时候,应如是就已经预料到寅金族的事情可能已经被他发现了,但还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切实证据,所以,只能佯做不知,看他如何说。与此同时,她也做好了随时开战的准备,来之前就已经让军区布防进入了戒备状态。 景风望着她,和蔼地笑了笑,问道:“身体怎么样了?好得差不多了吧。” 应如是并未答话,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到景风对面。 景风拿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笑道:“干净的。” 应如是扫了茶杯一眼,仍旧是冷漠的态度。 景风不在意这些细节,望了一眼被绑在那里的秋月,笑问道:“你真喜欢戚陌离?” 应如是嘴角一勾,嗤笑道:“你有这个资格,问我这个问题吗?” 景风想了想,道:“应该有吧,至少血缘上,我是你的长辈,你的婚事我还是能掌掌眼的。” 应如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不认血缘这个东西。” “哦,对。”景风无奈地敲了敲太阳穴,笑道,“人老了记性不好,你多担待。” 景风继续道:“应如是,你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置自己于险地。你若只是去凑个热闹,我也就算了,可我想你都能帮着戚陌离养私兵,那肯定不是因为什么私人交情。什么交情,值得你冒这么大风险,去承担导致仙魔大战的后果?” “我还奇怪,戚陌离养私兵这么大的事情,就算再隐蔽也会有人上报给我,可到头来却什么消息都没有?后来我一查,发现居然是寂和在帮着戚陌离在未水族边境养兵!你说,我怎么可能相信?” “应如是,你确实好计谋。用寂和的身份养兵,就算被那边的人知道也只会以为是我的意思,魔君养兵,他们自然不会作声。如果再有人上报,你就私下派人拦截,他们自然而然就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不会再跟我明面上提。” 应如是听着他的分析,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听久了微微有些不耐烦,只觉得他说都是废话,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景风继续道:“按养兵的时日来算,几个月的时间,养成一支能瞬间控制局面的军队,这三界之内,怕是没有人有这个能耐!”他笑着望着应如是,道:“我猜,不是戚陌离养的兵帮他完成谋反的,对吧?” 应如是懒懒地应了他一句:“你这推测还真是大胆,行啊,证据呢?” 景风望向秋月,应如是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嗤笑道:“怎么,魔君也玩儿屈打成招这一套?” 景风摇了摇头,道:“可惜了,他没招。” 应如是道:“口说无凭,你得有证据,让我相信这事情确实如你所说一般。” 景风看向她,感慨道:“不得不说,你做得确实很完美,连我安插在你军区的细作都没发现军区调动的异样。甚至那些被戚陌离放逐的魔族士兵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戚陌离带着一支‘魔族’军队,控制了王宫。” 应如是嘴角一勾:“细作,你还真是不避讳。” 景风笑道:“我们都心知肚明的事,避讳什么?魔族不也有你的人?” 应如是笑笑没说话。 景风继续道:“可是我的人给我报上来之前有一队精兵出营,里面还有不少你的亲卫,去灵界驻守,大概两三千人,人数差不多能对上。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的,能让这些人来回时间人数都对上,但我有一种直觉,一定是那一队精兵,帮戚陌离完成了谋反。” 第103章 应如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没什么说的,我就走了。我一定是闲得无聊才来听你讲这些废话。” 景风脸上笑意微收,沉沉道:“应如是,你真的不恨我吗?”他做了那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对她的磨砺如此恶劣,他真的不信她一点都不恨。 应如是微一挑眉,道:“恨?你有那个份量吗?” 景风看着她恶劣又嚣张的态度,先是有些着恼,随后微微一笑,道:“我确实没看错人!” 应如是平静地看着他,道:“才开始我确实愤恨那个把我丢进死斗场的人,我发誓,如果让我找到他,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段,让他也体验一把死斗场里挣扎着死亡的过程。可我这个人,实在是很随意,随意到想把所有让我痛苦的事情和人都从生命里抹去,这样我就能洒脱自在一生。” “包括你的父母吗?”景风看着她问道。 “包括。”应如是毫不犹豫道:“我可以为了我的解脱,割舍我所拥有的一切。” 景风道:“可是你没有成功,要不然你的破晓寒也不会狼狈成那个样子!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因为这种事情神力少了三成的。应如是,你放不下他们!” 应如是冷哼一声,道:“你难道就放得下青渊候?” 又被人捅了心窝子,景风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他已经死了,所以他不会在我的对立面。” “是,可是,我在。”应如是平静的眼神毫无波澜,似乎她会一直一直坚定的站在这一方,“寂和就算可恶,我对他也算不上真正的讨厌,因为他至少从来都没背叛过你。而你,身为一方之主,背叛了亲情,背叛了友情,这就注定你我会在对立面。我认的是亲情,不是血缘关系,杀你,我不会犹豫,因为我,不是我爷爷。” 应如是不欲与他多言,站起身,对外一招手,陈元和朱缨立马就进来了,门口那两个守门的还想拦一下,应如是隔空一挥手那两人就被神力制住了。景风坐在后面,从头到尾眼睛都没眨一下,丝毫不关心那两人的死活。 陈元朱缨两人进来,应如是简洁地吩咐道:“把他松绑带回去。” “诺。”说完两人就开始行动。 景风在后面慢笑道:“你就这么当着我的面把人带走?” 应如是转身,冷笑道:“你把人带过来不就是让我带走的吗?若是你想再打一架,我也奉陪到底!” 景风摇了摇头,笑道:“今天不跟你打,战书我会送到九重天,一个月后,我们战场上见!” 应如是闻言眸光一深,却也不再多问原因,转身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 景风跟随着应如是背影的目光慢慢落回到自己面前已经冷却的茶水上,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着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 ****** 景风的刀尖微微滴着血,嘴角总带着那么一股微笑,道:“哥,何必兵戎相见呢?你不妨考虑考虑之前我说的,我们两人联手,再加上藏海珠,定能入主三界!” “弟弟,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已经在为魔族百姓尽力争取了!”应泉握着剑,尽力劝道。他们二人已经打过一场,身上都挂了彩,不过都是些小伤。 “哥,世人觉得神就是神,魔就是魔,二者不能相提并论,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些年我怎么过来的,你心里最清楚!我想帮那些人,可他们一看到我是魔族就都躲得远远的,还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们嘴上这么说,可是这么多年来魔族安分守己,他们却说的是魔族怕了,不敢,天界威武!”景风愤怒道。“神魔本同源,凭什么仙族就可以高高在上受万民景仰,做什么都是对的;而魔族就活该被踩在世人脚下,被万世唾骂?!不是魔族不希望三界和平,也不是魔族不愿意做好事,而是世人不允许我们做好事,我们做的好事,只会变成他们吹捧天界的台阶!魔界依旧是那个魔界,而仙族却越捧越高!凭什么?!” “既如此,那便战吧!”应泉沉声道。 “非要如此吗?”景风咬紧牙关道。 “若你败了,你便要听我的话,好好做你的魔君,造福你魔族百姓,至于神魔关系,我会帮你想办法。” “那若是你败了呢?”景风道。 “你说,怎么办?”应泉道。 景风回答道:“若你败了,就把藏海珠交给我。你不想背叛仙族就不背叛仙族,若他日我攻上天界,我亦会保你们平安。” 应泉微微吸气,道:“好,我答应你。” 他们这一架,打了三天三夜,一母同胞,同为上神,实力不分伯仲。在那一声声刀剑相激之间,除了天雷为之惊惧,也还掺杂着他们你来我往的一声声怒吼。 “三界和平才是上神存在的意义,你若一意孤行,只会让天地昏暗,三界再陷战火!” “可是权力、地位,只有一场场战斗才能打下来!你我一母同胞,世人却是怎么评价的我们两个,你心里不清楚吗?!” “你若执意颠覆三界,世人只会更加仇视魔族!” “世人心胸狭隘,我们在那里得不到宽恕!既如此,我还不如恶人做到底,让战胜者去纠正历史!” “景风!你清醒一点!” “我很清醒,哥,我不是你,我没那么好的运气,我是魔族人!” “可你也是我弟弟!你若执意颠覆三界,招致天谴,你会万劫不复的!” “那也不用你管!” …… 这一战,平局。 ****** 陈元背着秋月,道:“殿下,现在怎么办?” 秋月的脑袋垂在一边,这是终于撑不住,晕过去了。 应如是看了他一眼,道:“先回军区,给他治伤,他伤得有些重,来不及去魔界了。” “诺。” 应如是转头对朱缨吩咐道:“你给戚陌离送封信,说秋月在我这里,之后我会亲自带他过去。让他手下人警惕些,烂摊子先不用管了。” “诺。”说完,朱缨就离开了。 景风慢慢从里面走出来,顺手解了门口那两个人的封印,悠悠道:“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考虑,战场上,我随时欢迎你加入我的队伍。” 应如是闻言微微侧首,并未发一语,随后转身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 …… “怎么样了。”应如是从外面一掀营帐进来,颇有些风尘仆仆的感觉。 谢子和坐在秋月床边,刚把他的手腕放进被子里,看到应如是进来,起身一礼,道:“伤得很重,好在命已经保住了。” 应如是点了点头,走到床头看了一眼,秋月脸色苍白,紧紧闭着眼睛。应如是转头问谢子和道:“他醒过吗?” 谢子和道:“醒过一回,意识还算清醒,现在又睡了。” 应如是眼神隐隐有些担忧,不知道是因为秋月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事儿。末了,走的时候,她对谢子和叮嘱道:“好好照顾他,他醒的时候记得派人去喊我。” “诺。” 应如是出了营帐,陈元从一旁走过来,低声道:“九重天还未有动静,军区也无异样,都还未发现魔族人的踪迹。” 应如是目光沉沉,思索道:“景风抓不到把柄,没有切实的证据,不会拿寅金族的事情开刀,要不然魔族上下也不会同意,但他可能会自己制造一个开战的理由。你用我的名义发一封信给天君,让他注意九重天的情况,别让景风钻了空子。” “诺。” 第76章 做客 陈元的信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就收到了九重天的急令。来者,是易清月。应如是看着手里托着天君急令站在她眼前的易清月,长长地叹了口气,果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便战吧!应如是让其他人都出去,带着易清月进了主帐,道:“怎么是你亲自送过来?”易清月看着她,道:“左右也想来看看你,顺手就带下来了。看你这样子,当是痊愈了?”应如是点头:“早就好了,”随后有些调侃道:“多谢关心。”易清月看着她这松快的样子,不禁道:“都要打仗了,你是一点儿都不着急。”“我急有什么用?战书都下了。”应如是垂着眼,顿了顿,问道:“他给天界下战书用的什么理由?仙界插手魔族事务?”易清月摇头,道:“前两天,景风的义子死在了蓬莱。”应如是微一挑眉,语气不明:“他还有义子?”易清月道:“确有其人,不过,往日里,景风并不重视。他的死,只是景风挑起仙魔大战的借口而已。”应如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他的风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天君应战了。”易清月缓缓说道。“嗯。”应如是答应了一声,语气并不明朗。就算这次不应战,也会有下一次,下下次,直到满足他的野心为止。“‘嗯’是什么意思?你是怎么想的?”易清月看着她这个态度,微微有些着急。“我能怎么想?只要他还活着,我和他必有一战,仙魔必有一战,早晚而已!”应如是直视前方,目光似是跨过了重重迷雾,直指深渊,清冽坚定,没有丝毫的畏惧退缩,只有那种不顾一切的冲杀与决心。天君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应战了。气氛沉沉,两人都没说话,这一场仗,应该是她们人生中第一场大仗,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争。与死斗场的杀戮不同,应如是希望,这一场仗,双方战士都能够尽可能多的活下来。因为,他们不是除了杀戮无路可走的人。“你能在这里待多久?”应如是突然发问,易清月如今身担要职,帮着天族镇守天牢隐秘,约束着那些妖魔鬼怪,应如是知道,她不能离开太久。易清月道:“最多七天,… 第104章 陈元的信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就收到了九重天的急令。来者,是易清月。 应如是看着手里托着天君急令站在她眼前的易清月,长长地叹了口气,果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便战吧! 应如是让其他人都出去,带着易清月进了主帐,道:“怎么是你亲自送过来?” 易清月看着她,道:“左右也想来看看你,顺手就带下来了。看你这样子,当是痊愈了?” 应如是点头:“早就好了,”随后有些调侃道:“多谢关心。” 易清月看着她这松快的样子,不禁道:“都要打仗了,你是一点儿都不着急。” “我急有什么用?战书都下了。”应如是垂着眼,顿了顿,问道:“他给天界下战书用的什么理由?仙界插手魔族事务?” 易清月摇头,道:“前两天,景风的义子死在了蓬莱。” 应如是微一挑眉,语气不明:“他还有义子?” 易清月道:“确有其人,不过,往日里,景风并不重视。他的死,只是景风挑起仙魔大战的借口而已。” 应如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他的风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天君应战了。”易清月缓缓说道。 “嗯。”应如是答应了一声,语气并不明朗。就算这次不应战,也会有下一次,下下次,直到满足他的野心为止。 “‘嗯’是什么意思?你是怎么想的?”易清月看着她这个态度,微微有些着急。 “我能怎么想?只要他还活着,我和他必有一战,仙魔必有一战,早晚而已!”应如是直视前方,目光似是跨过了重重迷雾,直指深渊,清冽坚定,没有丝毫的畏惧退缩,只有那种不顾一切的冲杀与决心。 天君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应战了。 气氛沉沉,两人都没说话,这一场仗,应该是她们人生中第一场大仗,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战争。与死斗场的杀戮不同,应如是希望,这一场仗,双方战士都能够尽可能多的活下来。因为,他们不是除了杀戮无路可走的人。 “你能在这里待多久?”应如是突然发问,易清月如今身担要职,帮着天族镇守天牢隐秘,约束着那些妖魔鬼怪,应如是知道,她不能离开太久。 易清月道:“最多七天,离开太久,手下人镇不住那些东西。” 应如是微一点头:“足够了。” …… 待秋月完全醒来已经是两天以后的事情了,谢子和派人报给应如是,应如是闻讯赶来,见秋月正半靠着坐在床头。 秋月见她过来,连忙下地请罪,却被应如是抬手止住。秋月看着她,堂堂七尺男儿喉中居然有哽咽之意,泣道:“殿下,是我不好!还要连累您来救我!” 应如是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战争又不是你挑起的,这是景风和天界注定的结局。你们都做的很好,他没有找到证据。” 应如是伸手要扶他起来,谢子和也从一旁上来帮忙。秋月借着他们的力道又慢慢坐回行军床上,却还是忍不住自责。 应如是问他道:“你是怎么被他抓住的?” 秋月如实禀报:“我接到消息,有人私下暗访被寅金族放逐的将士,便前往查探。之后,发现过程中有仙族的踪迹,我疑心两族中有背叛者,想就地解决。没想到,跟踪下去,却遇到了景风。” 随后秋月顿了顿,试探性地打量了一下应如是的脸色,继续道:“他抓了我之后,没有立刻问寅金族的事,而是问……”他嗫嚅了一下:“殿下,魔君是不是跟您很熟啊?” 应如是无所谓地笑了一声:“算是吧,没见过几面,呵,却是知根知底。” 秋月看着她不甚在意的样子,越发觉得是魔君自作多情了,如实道:“他问我,殿下是不是喜欢我们族长。” 谢子和闻言,抬眸看向应如是,而后者面儿上却是四平八稳,一点波澜都没有。 应如是看着秋月,继续问道:“然后呢?” “我没说话,听着他在那里自言自语,我觉得这个人真是怪,行为言语像个疯子一样。他还问我殿下有没有嫁过来的想法,如果有的话,他可以做主把寅金族当做嫁妆给您陪嫁。”虽然秋月觉得这种事他主子可能也做得出来,但魔君就是魔君,想法更加大胆:“之后又说什么一个族太少了,还得多添两个,要不然配不上您的身份。实在不行,三界也可以作为贺礼。” “这种事……倒也是他的风格。”应如是点评道,虽然略带些无语,但却无其他特别情绪,像是早已习惯。 “之后他也没问我寅金族的事儿是不是殿下做的,也没让我承认什么,只一个劲儿地问,殿下到底是怎么做到能让所有人都没发觉,直接瞒天过海的?还夸赞殿下有勇有谋,心里欣赏非常……” 应如是抬手打住:“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景风这个脑子非常人所能比,抓到人之后居然开口问这种事情,也算是审讯界的一朵奇葩了。最后,估计是无论他怎么问,秋月都硬是没说话,惹恼了他,才酷刑加身,搞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应如是看向谢子和,道:“他身体如今怎么样了?” 谢子和知道她的意思是问足不足以把他送回魔界,便答道:“可以去魔界了,但回去后还需修养一段时间。” 应如是点头,对秋月道:“那我们明日启程去魔界,你今晚好好休息。” “诺。” …… 走之前,应如是对军区各路派发军令,有条不紊地对一个月后的仙魔大战做战前准备。 当晚,武平侯也下来了。得知应如是准备亲自去往魔界,心中甚是不解,道:“这种节骨眼儿的时候,你应该坐镇军区。私自潜入魔界,虽然说那边肯定困不住你,但要是战前碰上景风,跟他打了一架,受了伤,于士气有损。” 应如是看着手里的茶碗,缓缓道:“景风不是一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为了这次大战,他肯定筹备了很久,说不定,几百年前就开始筹备了。”毕竟,她可是他从几百年前就特意“培养”的。 武平侯皱着眉摸了摸胡子,道:“你是说……” 应如是道:“我认为,他盯着的可能不只是人魔交界处这一块地方。” “可若要打上九重天,则必经此处,除非……” “四海之地。”应如是眸光渐深,“龙族镇守四海多年,声势、兵力都不错,应当不是什么问题。可怕就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并不打算从人魔交界处突破,想要转战四海。” “若我是他,先精兵冲阵人魔交界处,二者对峙。之后重兵压上四海,东南西北四方地域正好分散天族兵力,四海地域辽阔,他若择一城重攻,增援、回兵,难度都很大。四海虽有澜沧王镇守,可澜沧王也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 “重兵?”武平侯哼笑一声:“他有那么多兵吗?” 应如是慎重道:“我感觉,天界之前对于景风兵力的估算并不准确,甚至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当时我帮戚陌离养私兵的时候,未水族没有对寂和养私兵有任何的疑心和通报,这很大程度上说明,养私兵可能已经是景风的惯例了,见怪不怪。他可能也不希望天族人知道自己手里到底有多少兵力。” “那这……”武平侯豁然起身。 应如是垂下眼眸,缓缓道:“我们可能会经历一番鏖战。不过,到目前为止,这也只是猜测,我要去魔界亲探一番。他若真要突破人魔交界处,重兵必在魔界集结。” 听完应如是一番话,武平侯眼中尽是慎重:“既如此,那老夫便替殿下暂领元帅一职,还请殿下速去速回,不要恋战。” 应如是点头:“自然。还劳烦侯爷代我向天君说一声,万一传出来什么谣言,他又以为我要谋反了。” “哈哈。”武平侯干笑两声,道:“怎么会?天君对殿下可是很信重的,而且,”武平侯低声道:“云归上神也是向着殿下的,殿下大可放心去做,天界有我们。” 应如是起身一揖:“多谢!” “自家人,客气!” …… 第二天一早,应如是和朱缨、陈元,还有带着秋月的几个亲卫一道出发了。 应如是这次来得相当坦荡,戚陌离也没藏着掖着,带着自己的一众亲兵在寅金族王宫大门迎接他们。 春花看到从马背上慢吞吞滑下来的秋月,立马上去接着他,把他背到自己背上。随后拍了拍他,调侃道:“小兄弟不错啊!还能活着回来!” 秋月白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送给他:“闭、嘴!” 春花自然是甘之若饴地迎接夸奖。 戚陌离看了看秋月,眼里隐隐有些担忧,对春花道:“先把他带下去歇着,找医师给他看看,先将养一段时间,其他事情就先不要他管了。” 第105章 “是。”春花应道。 应如是从马背上下来,把马鞭随手丢给了陈元,边往前走边对戚陌离笑道:“我过来做客,欢迎吗?” 戚陌离莞尔一笑:“荣幸之至!” 应如是看了看周围戚陌离准备的排场,微微调侃道:“看得出来,确实是荣幸之至。” 戚陌离眉眼一弯,笑道:“早已为殿下备好了酒宴,还请殿下移步内宫。” 应如是也不客气,落后他一步距离跟着进去了。 第77章 做客 应如是跟着戚陌离一路往里走,她发现,除了护卫,就只偶尔会碰到一两个洒扫的宫人——这王宫里几乎都没什么下人,并不符合王侯制式,开口问道:“你这是放逐了多少人?”戚陌离回头道:“我一个人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况且人多吵闹,就只留下了一些必要的宫人,其他的都打发出去了。”应如是随口调侃道:“你这是前半生热闹惯了,这一歇下来就开始享受孤独了?”戚陌离笑了笑,捂着胸口假装沉痛道:“前半生热闹,且孤独。”应如是闻言笑了一声,也没再接话。……王宫大殿里,舞袖飘拂,轻歌曼舞。戚陌离作为东道主坐在主位,应如是坐在他左手边,和他挨得比较近。得到许可,朱缨陈元也都跟着她一起入席,坐在下方。私人宴会,并不讲究,随意就好。因此,应如是就那么曲着腿,右手搭在右膝盖上,大喇喇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名门贵女该有的淑女样子,只有镇守一方的将帅风范。“你这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应如是看着大殿中央的舞娘,对戚陌离笑道。戚陌离微一挑眉:“笑话我?”应如是转头对他道:“夸奖你。”戚陌离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道:“多谢。”“不客气。”应如是举起酒杯,跟他隔空碰了一杯。戚陌离注意到应如是没怎么动过面前的菜肴,只是一杯杯酒水下肚,开口道:“酒宴结束后,殿下可有兴趣与我去忘川河一赏?”“忘川河?”“是,殿下去过吗?”戚陌离微笑。应如是想了想答道:“可能去过吧,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我也不太记得。”“那殿下意下如何?”戚陌问道。应如是放下酒杯,停顿了一瞬,问道:“忘川河畔的人,多吗?”戚陌离先是一愣,随即笑问道:“殿下喜欢热闹?”应如是对戚陌离这敏锐的反应力相当叹服,转头笑道:“是呢,我喜欢热闹。”戚陌离微微一笑,温和道:“那里的人,自然是多的。”……应如是把身边的亲卫随从都留在了王宫,私下和戚陌离一起出游忘川。戚陌离安排了暗卫随巡在四周。两人上了同一条渡船,从岸边驶离,渐渐… 应如是跟着戚陌离一路往里走,她发现,除了护卫,就只偶尔会碰到一两个洒扫的宫人——这王宫里几乎都没什么下人,并不符合王侯制式,开口问道:“你这是放逐了多少人?” 戚陌离回头道:“我一个人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况且人多吵闹,就只留下了一些必要的宫人,其他的都打发出去了。” 应如是随口调侃道:“你这是前半生热闹惯了,这一歇下来就开始享受孤独了?” 戚陌离笑了笑,捂着胸口假装沉痛道:“前半生热闹,且孤独。” 应如是闻言笑了一声,也没再接话。 …… 王宫大殿里,舞袖飘拂,轻歌曼舞。戚陌离作为东道主坐在主位,应如是坐在他左手边,和他挨得比较近。得到许可,朱缨陈元也都跟着她一起入席,坐在下方。私人宴会,并不讲究,随意就好。因此,应如是就那么曲着腿,右手搭在右膝盖上,大喇喇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名门贵女该有的淑女样子,只有镇守一方的将帅风范。 “你这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应如是看着大殿中央的舞娘,对戚陌离笑道。 戚陌离微一挑眉:“笑话我?” 应如是转头对他道:“夸奖你。” 戚陌离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道:“多谢。” “不客气。”应如是举起酒杯,跟他隔空碰了一杯。 戚陌离注意到应如是没怎么动过面前的菜肴,只是一杯杯酒水下肚,开口道:“酒宴结束后,殿下可有兴趣与我去忘川河一赏?” “忘川河?” “是,殿下去过吗?”戚陌离微笑。 应如是想了想答道:“可能去过吧,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我也不太记得。” “那殿下意下如何?”戚陌问道。 应如是放下酒杯,停顿了一瞬,问道:“忘川河畔的人,多吗?” 戚陌离先是一愣,随即笑问道:“殿下喜欢热闹?” 应如是对戚陌离这敏锐的反应力相当叹服,转头笑道:“是呢,我喜欢热闹。” 戚陌离微微一笑,温和道:“那里的人,自然是多的。” …… 应如是把身边的亲卫随从都留在了王宫,私下和戚陌离一起出游忘川。戚陌离安排了暗卫随巡在四周。 两人上了同一条渡船,从岸边驶离,渐渐游向忘川河的中央,岸边的浮华喧嚣也离他们越来越远。 忘川河河面上空漂浮着数不清的祈愿,当年,青渊候也曾为她买过。应如是抬头望着这些星星点点,绚烂的光芒折射进她的眼中。物非人也非,这些祈愿早都不是当年的祈愿了。 她微微抬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个祈愿,“唰”地一声,那只祈愿如烟花般绚烂开来。 戚陌离不解,问道:“这是做什么?” 应如是道:“爷爷说,祈愿消散了,那些许过的愿望就会成真。” 戚陌离低眉一笑,心道这青渊候定是哄她的,不过,他也没有揭穿,道:“是。不过,上一辈子的愿望,倒也不必那么较真。” “是嘛。”应如是淡淡应了一声。她看着漫天星火灿烂,说道:“我还以为忘川河与魔界一样,暗无天日。” 戚陌离笑道:“怎么会?忘川洗净前世,把仇恨和怨愤都留在了上一世,是新的人生与希望。” “走过忘川,便是新的开始了。” 应如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对于他的敏锐已经不再惊讶,只道:“多谢你了,看我心情不好,带我来这儿。” 戚陌离并没有接她这句话,而是继续道:“据说伤心之人的泪水都会汇入忘川,经过一世轮回,苦涩的泪水会变得像忘川水一样甘甜。” 应如是转头望向他,发现戚陌离也正好望过来,他道:“有了苦涩,才知道什么是甘甜。” 应如是一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本事?你可以去试试参禅,说不定弄个大师的名号来玩玩儿。”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戚陌离无奈地笑道。 “我一直都在夸你。” 两人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地噗嗤一笑,谁都没把这段对话放在心上。 两人在忘川河上游了一会儿船,戚陌离道:“怎么样?出来走一走,是不是心境都开朗了不少。” 应如是挑眉打趣道:“那当然,要不然怎么对得起你这番苦心。” “诶,你还没说过呢,这次大张旗鼓地过来是为了什么?你说了我也好早做准备。”戚陌离问道。 “没什么好准备的。”应如是神秘一笑:“我就是过来看看嫁妆。” “嫁妆?”戚陌离听着她这语气,觉得这魔界马上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 两人游完忘川刚回王宫,立刻就有人捧来了一样东西。 应如是看着这份东西,眉梢微挑,请柬? 戚陌离接过来一看,是魔君发给各个族长的请柬,邀请族长们共赴筵席。想来是要为一个月后的仙魔大战做点什么商讨。 不过,请柬有两份。按理,只有族长会收到一份请柬。 戚陌离并未与魔君撕破脸,现在仍是寅金族族长,私下与各族族长皆有交好。寅金族的事发生以后,魔君并未多问什么,肉弱强食,上一任族长没那个能力,退位就退位了,并无大碍。 戚陌离打开另一份请柬,看了一眼,对应如是道:“这份请柬上没有名字。” 应如是点头:“那就应该是给我的了。” 戚陌离了然,难怪她会去游忘川,还问那里人多不多。看来,这个筵席是魔君知道以后,专门给她准备的。 “你真要去?”戚陌离问道,天族将领在大战之前到魔族地界儿,还要亲赴魔君准备的宴会,怎么听都像是狼入虎穴,一场厮杀。 “当然,我就是为这个来的。而且,他不会拿我怎么样。”应如是道。 “这么自信?”戚陌离调侃道,“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点,虽然说魔族困不住你,但你也不好在战前受了伤。” 应如是点头:“自然。” 戚陌离看着请柬上空白的名字,有些为难道:“那你以什么身份参加宴会?崇安王?那其他族长要是知道估计都不敢来……” “你……”,应如是想了想,“尊贵的客人。”说完,应如是头也不回地走人了。 第106章 戚陌离看着她潇洒的背影,在原地无奈笑道:“有道理。” …… 第二日,应如是一身浅色广袖,依旧是金冠束发。束着的高马尾编了辫子垂在脑后,一如初见时的模样。只不过,如今的应如是更加成熟、强大,骨子里的那股将帅风范也不再被隐藏。 戚陌离看着她今日的模样,笑道:“怎么没穿战袍?” 应如是叹了口气,道:“我要是穿战袍,他们会以为我是去挑事儿的。” 戚陌离笑:“主随客便,那便请吧!” 景风的这个王宫她来过两次,早就轻车熟路,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今日的王宫因为各路来赴宴的族长显得格外热闹。 有几位熟识的族长看到戚陌离纷纷上来打招呼,自然而然也跟着看到了应如是。 一个女子,衣着简单却显贵气,再加上那眉目之间略带侵略之意,倒衬出了一股从容不迫的英气出来。头冠看上去像是王侯制式,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风范,他们一时也摸不准应如是的身份。也没听说寅金族族长成亲或者纳妾啊?难道是……情人?那也不能,这样的女子,倒也不一定是别人的谁!可能人家本身,就是贵人! 他们没敢多问,也没敢多看,寒暄了几句也就告辞了。 应如是和戚陌离并排往里走,还未到近旁,就已经有宫人迎了上来,对应如是和戚陌离分别行礼道:“殿下,族长,这边请!” “看来真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戚陌离看向应如是,对她道:“我真有些好奇了,魔君为何如此重视你?其它的上神,可从没给过这么好的待遇。” 应如是淡淡道:“他想让我加入魔族,带兵打仗。” “原来如此。”戚陌离恍然。 那宫人一直把他们引到大殿左前方,指着主位左侧第一个位置道:“这是殿下的位置。”随后指向左侧第二个位置道:“这是族长的位置。魔君还吩咐了,殿下难得来一趟魔界,既与族长熟识,便要族长好生招待,莫要怠慢。”随后矮身一礼,退下了。 戚陌离对应如是笑道:“我说我怎么能坐到这个位置,原来是托你的福!” 应如是一挑眉,道:“我也没想到他会如此高调,坐吧。” 应如是今日穿的是广袖,而且估计一会儿还得以崇安王的身份入席,便规规矩矩地坐下了,好歹是名门之后,总不能拂了自家面子。 入座后不久,酒菜、歌舞、雅乐,也都渐渐开始了。 之前跟戚陌离寒暄的族长看到左边第一个位置上坐的居然是刚刚那个女子,心中一凛,心道幸好刚刚自己没有多嘴问一句,万一出言不逊被人记挂了就不好了。他对戚陌离那一方遥遥一施礼,随后转身去到自己的位置上。 应如是正和戚陌离讲话,空隙中看了施礼的人一眼,问道:“他这是跟谁施礼?” “应该是你吧。”戚陌离道:“你都坐在这儿了,没那么不识趣。” 正和戚陌离说话间,一个宫人大声长报:“魔君到——” 闻声,众人皆是整理仪容,起身相迎。应如是微一思量,还是站起了身,不过,并未行礼。 景风看到应如是高兴得不得了,走近来对她道:“快坐,客气了。” 应如是看了他一眼,微提裙摆,坐了下去。 第78章 做客 景风微微抬手,示意宴席开始,大家喝酒吃肉,赏舞赏乐。众人见魔君先是不怪罪应如是不行礼,后又隔空想与她喝一杯酒,后者似是思索了一下,最后卖了他个面子。底下的族长们一下子摸不准头脑,不知应如是是何来路,好大的面子!有歌舞掩护,景风和应如是在上面说话,下面的人也听不到。他对应如是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起身迎我。”应如是道:“上神身份,还是要礼让三分。总不好让人说我崇安王府不知礼仪。”“原来是敬我的身份!”景风微微恍然。“难不成是敬你这个人?”应如是挑眉看向他。景风无奈,道:“不知崇安王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难道是想通了?”应如是道:“我说闲得无聊想出来玩儿,你信吗?”景风摇头,笑道:“大战在即,你不会做无用功。”“那你觉得我是来干什么?”应如是明知故问。景风想了想,道:“自然是为了探我方虚实。你也实在太看重,居然亲自跑一趟。”应如是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这个道理。”景风颇为赞同,随后道:“但你这胆子忒大了些,倒也不怕在这里动手。”应如是看向他,笑道:“不是不怕,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大战前夕,双方将领各自重伤,我估计这仗,也不需要打了。”景风闻言并不做声,只道:“你想在魔界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也不需要我亲自照看。”他微微笑着望着应如是,随后起身走向前,声音沉厚,道:“诸位,”一听魔君要讲话,在座的都连忙安静下来,望向主位。只听景风郑重道:“今日,我要与诸位介绍一位贵客,”随后看向应如是,道:“这位,便是我魔界贵客,崇安王殿下!”崇安王的名号一出来,座下皆是一惊。大战在即,对方主帅却坐在这里跟他们喝酒开宴,这不是想趁机把他们全歼吗?不对,这里是魔界,岂容得她撒野!应如是看着底下议论纷纷,倒了杯酒,站起身,淡笑道:“诸位好啊,我就是应如是。此次过来只是与魔君有事相商,并不会对诸位怎样,诸位不必惊慌。”随后看向景风,抬手对他浅敬道:“而且… 景风微微抬手,示意宴席开始,大家喝酒吃肉,赏舞赏乐。 众人见魔君先是不怪罪应如是不行礼,后又隔空想与她喝一杯酒,后者似是思索了一下,最后卖了他个面子。底下的族长们一下子摸不准头脑,不知应如是是何来路,好大的面子! 有歌舞掩护,景风和应如是在上面说话,下面的人也听不到。他对应如是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起身迎我。” 应如是道:“上神身份,还是要礼让三分。总不好让人说我崇安王府不知礼仪。” “原来是敬我的身份!”景风微微恍然。 “难不成是敬你这个人?”应如是挑眉看向他。 景风无奈,道:“不知崇安王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难道是想通了?” 应如是道:“我说闲得无聊想出来玩儿,你信吗?” 景风摇头,笑道:“大战在即,你不会做无用功。” “那你觉得我是来干什么?”应如是明知故问。 景风想了想,道:“自然是为了探我方虚实。你也实在太看重,居然亲自跑一趟。” 应如是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是这个道理。”景风颇为赞同,随后道:“但你这胆子忒大了些,倒也不怕在这里动手。” 应如是看向他,笑道:“不是不怕,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大战前夕,双方将领各自重伤,我估计这仗,也不需要打了。” 景风闻言并不做声,只道:“你想在魔界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反正,也不需要我亲自照看。”他微微笑着望着应如是,随后起身走向前,声音沉厚,道:“诸位,” 一听魔君要讲话,在座的都连忙安静下来,望向主位。只听景风郑重道:“今日,我要与诸位介绍一位贵客,”随后看向应如是,道:“这位,便是我魔界贵客,崇安王殿下!” 崇安王的名号一出来,座下皆是一惊。大战在即,对方主帅却坐在这里跟他们喝酒开宴,这不是想趁机把他们全歼吗?不对,这里是魔界,岂容得她撒野! 应如是看着底下议论纷纷,倒了杯酒,站起身,淡笑道:“诸位好啊,我就是应如是。此次过来只是与魔君有事相商,并不会对诸位怎样,诸位不必惊慌。”随后看向景风,抬手对他浅敬道:“而且魔君也在这里,大家应当放心才是。” 有一位胆子比较大的族长站起来,道:“既是有事相商,那不知殿下为何亲自过来?大战将至,难不成是过来打探我方军密?” “非也。”应如是道:“此次过来为私事而非公事。” “私事?”那位族长问道。 “是的呀。”应如是微微一笑,“诸位也都知道,我年少飞升,颇得重用,魔君对我也甚是看重。” 应如是转身面对景风,微笑道:“秋月同我讲,若是我愿意嫁到魔界,魔君准备用三大家族给我做嫁妆,不知,可确有此事?” 景风微微一勾唇,不知她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只觉这事情变得越发得有意思,接道:“我确实说过这句话。当时本来是打算用整个寅金族给你做陪嫁,可后来还是觉得委屈了你,想着多加两个家族会配得上你一些。” 闻言,底下都不吭声了。有年老的族长知道当年的事,也明白应如是和景风的关系,若是应如是出嫁,魔君就算是陪上整个魔族也是理所应当。 可也有不是很服气的,但对方是上神,本来就是三界之最,陪嫁三个家族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她要嫁的,还是魔族! 第107章 戚陌离闻言微微皱眉,陪嫁寅金族他没什么意见,可是再加两个家族——那他的地位不就更低了? 应如是继续道:“我这一想,魔族五大家族有三个都入我手,那这魔界不就指日可待了么?我当然要亲自来看看,魔君的诚意。” “放肆!你岂能……”面对应如是这一番几乎挑衅的话语,刚有不知她身份底细的人站起来准备破口大骂,却被景风沉声喝了回去:“放肆,还轮不到你说话。” 那人悻悻然坐下,其他人也不敢再说什么。景风扫了他们一眼,道:“行了,今日宴席本就是为了助兴,大家该干嘛干嘛,崇安王的事,过后自有我来跟诸位讲。” “是。”底下人齐声应到,没一会儿,吃吃喝喝,底下热闹如常。 应如是坐回自己位上。景风走过来,坐到一旁,对应如是调侃道:“你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响!” 应如是微微笑道:“我也可以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那你这是想要加入魔族了?那为何我之前给你兵符你不接?”景风眸光微深,直直打量着应如是,不是很相信应如是就这么答应了。 “兵符,代表的是立场,而婚事,是另一码事。”应如是道。 景风叹了口气:“我说呢,怎么没几天还回心转意了。可你这既不认我,又想要我魔族陪嫁,是不是有些狮子大开口?” 应如是一挑眉:“所以我说,过来看看魔君的诚意。诚意够的话,打仗还是出嫁,我说不定会选一个呢?” “看来你是真看上那小子了!”景风放下酒杯,笑道:“不过,我魔族好歹也人才济济,要不要我再多帮你物色几个?” 应如是淡定地放下酒杯:“不用了。”她已经感觉到某人炙热的目光从旁边望了过来,想让景风早点闭嘴,免得玩儿得太过,收不了场。 “也是奇怪,”景风看了看应如是,道:“你怎么这会儿就想起来要成亲了。” 应如是淡淡道:“不是说婚姻乃人生头等大事吗?有什么奇怪的?” “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于你,不一定。”景风带着些琢磨的意味望着她的侧脸。 应如是一笑:“我们才见过几面,怎么搞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景风一笑,道:“一般来说,敌人,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应如是看向他,眼尾上扬,深以为然。 景风对旁边的随侍招了招手,道:“让底下的几个族长带着他们的儿子过来拜见崇安王,哦,还有新晋的几个青年才俊,让他们一并过来。” “是。” 应如是听着他一连串嘱咐,抬头扫了一眼随侍走去的方向,微微挑眉,似乎觉得不妥。随后听景风道:“你年级尚小,见过的男子不多。我怎么说也算你的长辈,还是要帮你好好参谋参谋,免得你以后后悔。你放心,对方无论是魔族的谁,你的嫁妆,我一样都不会少。” 戚陌离坐在一旁,闻言有些委屈,后悔?他?怎么说他跟应如是至少相貌是登对的!你看看那些人,歪瓜裂枣,这合适吗? 座下各位族长一听宫人的话,哪里会不明白魔君的意思?年老的族长更是明白应如是身份地位何等尊崇,连忙嘱咐自己的儿子们待会儿好好表现,一定要给殿下留个好印象。 在宫人的带领下,那些个公子哥儿,青年才俊们都一一过来见过应如是,纷纷要给她敬酒。结果酒水一律被戚陌离挡了。理由是,崇安王近日不宜饮酒,魔君命他好好招待崇安王,莫要怠慢,因此,只能他代崇安王饮了,才能不拂了各位美意。 魔君没拦,默认了;应如是也没拦,也算是默认了。应如是心里有些发虚,想着之后该怎么跟他赔礼道歉。 众人见魔君和崇安王都是这个态度,也就只能和戚陌离喝一杯了。心里狐疑道,这崇安王刚刚明明就有一杯无一杯的酒水下肚,怎么就不能喝了? 酒至半酣,敬酒的人也都敬完了,应如是转头看向戚陌离,后者脸上并无半分醉意,好像刚刚爽快喝酒的不是他一样,仍是面带温笑,一脸俊朗地看向应如是。应如是拱手,做着表情:“壮士,多谢!” 戚陌离笑道:“殿下客气。”说着一举酒杯,和应如是隔空一碰,两人各自饮了。 景风看他两人举杯饮酒,以为他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微微勾唇,并未多说。 应如是放下酒杯,自顾自地又斟了杯酒,状似随意道:“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孙侄女,这样,我在天界就没有退路了。” 景风转头看向她,却刚好迎上应如是看过来的目光。景风道:“等你认我的时候,我自然会说。” “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往死里逼。”应如是淡淡道,“毕竟,以往你都是这么做的。” 景风微微摇头:“我把你往死里逼,是希望你成为最好的战士,没有顾虑的战士。青渊候和云归都能看中的人,我自然也对你的天分和能力抱有很大期待。” 应如是冷笑一声,沉声道:“战士?可你一直在把我教成死士。一把杀戮的刀!” “那无论怎么说,我让你有了自保之力,成为了最崇高的上神,也算是满足了你当初的愿望?” 应如是微微咬牙:“把人推下深渊再拉她上来,景风,你这恩,来的好划算!” 景风微微一勾唇:“失望过,难过后,你才会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应如是一字一顿道:“是啊,受教了!” 戚陌离挨得近,他们两人说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一惊,竟不知道应如是跟魔君还有这层关系。不过想来也是,三界上神一家亲,早就听闻应如是祖上上神辈出,现在看来,果真是如此! 没一会儿,应如是就起身走了,戚陌离起身对魔君微微一礼,也跟着离开了。景风喝了两杯酒,觉得这宴会没什么意思了,扔下他们自娱自乐,也走了。 第79章 陌离 王宫里的凉亭里,应如是靠着红漆柱子,举杯独酌。戚陌离走过去,道:“缺人陪喝酒吗?”应如是抬头看向他,笑道:“刚刚喝了那么多,还能喝吗?”戚陌离似是皱眉想了一下,假装惊讶道:“我没喝呀!”应如是看着他,心中恍然,戚陌离常年流连各种花丛、宴会,这浑水摸鱼的技术早就炉火纯青了。她大方一笑,道:“你也是个狡猾的!”戚陌离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话是这么说,表情却丝毫没有谦虚。两人就着凉亭坐下,应如是微微有些怅然,道:“抱歉。”戚陌离当然知道是她拿自己打幌子,让魔君觉得应如是喜欢他这件事。听到这话,他心里有些失落但神色依旧如常,道:“没什么抱歉的,乐意效劳。”他看应如是神色有些怏怏,想找点话题聊,于是道:“魔君当真给你许了三大家族做嫁妆?”应如是看向他,微微笑道:“是啊,羡慕吗?”戚陌离笑道:“确实羡慕,也是没想到我也在嫁妆里。”应如是被他逗乐了,笑道:“放心,你们要是真陪嫁过来,我会好好待你们的。”戚陌离也跟着玩笑道:“那我可要提前多谢殿下了!”“不客气!”两人又说说笑笑许久,直到应如是问道:“你见过青渊候吗?”戚陌离微微敛起笑容,带着些许郑重道:“未曾有幸。”应如是道:“他和景风长得一模一样。我当时见到他,差点以为我爷爷根本就没有死。结果跟他说了两句话,我就确定,我爷爷肯定已经死了。”戚陌离看着她,没再说话,只是听着她的声音和着凉亭外的潺潺流水,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空灵清冽。“我很想我爷爷,也去众神陵看望过他很多次,可他好像一点都不想我,都没回来看过我。”应如是缓缓叹了口气,似是有些遗憾。戚陌离随着她的目光望向外面:宫灯里的烛火倒映在流水上,烛光随着流水而波动,却从未随着流水远去,一如那一抹温情,也从未因为时间而淡去。应如是在宴席上就喝了不少酒,这一会儿又下去不少,戚陌离看她闭上眼睛,手指微微撑上额头,开口道:“今日喝了不少酒,早点去… 王宫里的凉亭里,应如是靠着红漆柱子,举杯独酌。戚陌离走过去,道:“缺人陪喝酒吗?” 应如是抬头看向他,笑道:“刚刚喝了那么多,还能喝吗?” 戚陌离似是皱眉想了一下,假装惊讶道:“我没喝呀!” 应如是看着他,心中恍然,戚陌离常年流连各种花丛、宴会,这浑水摸鱼的技术早就炉火纯青了。她大方一笑,道:“你也是个狡猾的!” 戚陌离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话是这么说,表情却丝毫没有谦虚。 两人就着凉亭坐下,应如是微微有些怅然,道:“抱歉。” 戚陌离当然知道是她拿自己打幌子,让魔君觉得应如是喜欢他这件事。听到这话,他心里有些失落但神色依旧如常,道:“没什么抱歉的,乐意效劳。” 他看应如是神色有些怏怏,想找点话题聊,于是道:“魔君当真给你许了三大家族做嫁妆?” 第108章 应如是看向他,微微笑道:“是啊,羡慕吗?” 戚陌离笑道:“确实羡慕,也是没想到我也在嫁妆里。” 应如是被他逗乐了,笑道:“放心,你们要是真陪嫁过来,我会好好待你们的。” 戚陌离也跟着玩笑道:“那我可要提前多谢殿下了!” “不客气!” 两人又说说笑笑许久,直到应如是问道:“你见过青渊候吗?” 戚陌离微微敛起笑容,带着些许郑重道:“未曾有幸。” 应如是道:“他和景风长得一模一样。我当时见到他,差点以为我爷爷根本就没有死。结果跟他说了两句话,我就确定,我爷爷肯定已经死了。” 戚陌离看着她,没再说话,只是听着她的声音和着凉亭外的潺潺流水,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空灵清冽。 “我很想我爷爷,也去众神陵看望过他很多次,可他好像一点都不想我,都没回来看过我。”应如是缓缓叹了口气,似是有些遗憾。 戚陌离随着她的目光望向外面:宫灯里的烛火倒映在流水上,烛光随着流水而波动,却从未随着流水远去,一如那一抹温情,也从未因为时间而淡去。 应如是在宴席上就喝了不少酒,这一会儿又下去不少,戚陌离看她闭上眼睛,手指微微撑上额头,开口道:“今日喝了不少酒,早点去休息吧。” 应如是闻言抬眸看他,眼里还有四五分清明,却是脸不红心不跳,闭着眼睛靠在那儿的时候就像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 戚陌离招来宫人,让她带路去给应如是安排的寝宫。应如是脑袋沉沉,步子微微有些虚浮,面上却仍是带着那一幅淡定模样。戚陌离看着她这样子,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后面摇摇晃晃,就抓住她的手臂,带着她往前走。 好在,她虽醉了,可行动却一点都不受影响,没一会儿就到了给她安排的寝宫。 到了门口,应如是摆摆手让宫人先下去了,戚陌离皱眉道:“你做什么?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应如是并不理他,推开门径直往里走,戚陌离不放心她这意识不清醒的样子,立马跟了上去。随后扬手一挥,四周的蜡烛一下就把寝宫照亮。 他看到应如是往里走了一段路又停了下来,他跟过去,奇怪道:“你是在找什么吗?是要坐着吗?” 应如是一只手拂上额头,闭着眼睛,皱着眉点了点头。 戚陌离看着她这样子,着实有些无奈,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前面带。这寝宫布置简单大气,一张漆木大床就摆在寝殿正中央,走几步就到了。 戚陌离扶她坐到了床边上,道:“醉成这样,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应如是惯常姿势坐在那里,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微微扶着额头,闭着眼睛,用还算沉稳的声音道:“我没醉。” 戚陌离笑道:“一般醉了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 扶她坐下后,戚陌离来到她面前,蹲下身,仰头望着她温声询问道:“还好吗?” 应如是这才慢慢抬起头来,撑着额头的手放了下去。她眼神带着几分薄醉,却依旧清明,只是相较于以往,少了许多严肃和凌厉,显得温和好亲近。 似是终于发现自己面前有个人,她伸出右手,微微挑起面前这个人的下巴,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戚陌离先是不明所以,随后一时懵然。他一直觉得应如是有时候虽然会胡闹一点,比如,在青楼;但真到关键时刻,却又是守规矩得很,不会如此……直白?轻薄?! 突然,看着他的人嘴角微微一勾,明明弧度不大,却把她五官的攻击性,侵略性都凸显了出来,勾得人心神荡漾。 这到底谁才是祸害啊! 戚陌离微微挪开眼睛,神情有些不自然,却没挣脱那只手。 哼,不愿意,那算了。 应如是有些没趣地撒开手,无聊地坐在那里。似是酒意又上来了,她微微低下头,想要缓一缓。 突然,一只温凉的手掌覆上她的额头,还顺手拨两下她额前的碎发,随后听到一个略微有些不悦的声音道:“你酒喝得太多了,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随后,她就感觉有人扶着自己躺下了,盖好了被子。直到她快睡着的时候,那人似乎才离开。 戚陌离离开时顺便把寝宫里的灯烛也熄了,让两个宫人守在门口,免得应如是半夜起来有什么吩咐。随后,自己也去一旁歇下了。 戚陌离走了约一个时辰,窗外的一个黑影也动了动,应如是躺在床上,嘴角微微一勾。 这种货色,还要被派来跟踪打探她,真是为难他们了。 第二日一早,应如是就醒了。毕竟是在魔族的地盘,她要是睡得太安心,岂不是很不给他们面子?她唤人进来预备洗漱,来者,却是朱缨。 应如是微微挑眉:“不是让你们留在寅金族吗?” 朱缨放下她的衣服,道:“魔君把我们请来的,说来者是客,何况是跟着殿下一起来的,还是随侍殿下比较好。” 应如是失笑,这不就是觉得监管会方便一些吗?算是给个下马威,明说有人质在手。不过,应如是倒也不担心,她也没想做什么,最后肯定是全身而退。 应如是洗漱换衣过后,景风安排了宫人来叫她,说是要带她看嫁妆。 应如是有些意味不明地对朱缨笑道:“魔君的诚意确实相当足够。” 景风在王宫大门等她,看她出来,道:“也不知道你还希望哪两个家族一起陪嫁,今日就先看看赤焰族吧。” 应如是没多说什么,微一点头,就跟着他往前走了。戚陌离跟在后面,看应如是一切正常,想是已经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唉……不过,来日方长。 这一行人骑马走在街道上,行进速度并不快,也不会冲撞到人群,可景风还是提前让士兵清了街道,把民众都拦在两侧。 两侧的民众怯生生地打量着马背上的人,知是高官显贵,所以眼中才有藏不住的恐惧。一开始,他们都很安静,后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这些民众们也都齐声呐喊起来,纷纷和魔君招手。景风自然是高兴回应。 应如是一路走来,发现两侧眼中有胆怯的多是女人,孩子和老叟。身强力壮的男子也不少,应如是扫了一眼他们的手臂、脖子,随后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她开口问景风,道:“发动战争,让这些百姓流离失所,你良心过得去吗?” 景风笑了笑,道:“你知道答案,又何必再问我?”他转头对应如是道:“我知道,殿下凡出征,手下死伤人数必定最少,殿下不如过来,说不定真能护他们一世平安。” 应如是扭头看向一边,没说话。景风以为她心里还在纠结,便也没再逼她,只带着队伍往前走。 …… 应如是在赤焰族的王宫里住了两三日,每日景风都会带她出游。等游得差不多了,应如是提出了请辞。景风当然是满口答应,他也没想着这几天就能把应如是留下来。 应如是本来打算当天就回去的,戚陌离却提议道:“殿下今晚不妨在寅金族歇下吧,这几日出游甚是疲累,明日一早再出发也不迟。” 应如是观他神情,似是有什么事情想与她讲,便应下了,反正早一日晚一日也没有什么区别。 到了寅金族的王宫大门,应如是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戚陌离在一旁轻声道:“放心,没跟过来。好歹是在寅金族的地盘,他们不敢在这里放肆。” 应如是微微点头,大门打开,这一行人就进去了。朱缨跟在她身边,低声道:“这几日,跟踪我的人大约有十个。” 陈元在也一旁低声汇报道:“我身边约有十五个。其他属下或多或少都有人跟着。” 朱缨点头道:“我们听了殿下的吩咐,时不时在王宫里穿梭却又不碰他们的机密,虽一直跟着我们,却也不敢怎么样。” 陈元道:“我观那些暗探,大多都是另外几个族长的人。” 应如是点头,意料之内:“景风知道没几个人跟踪得了我,都没往我身边安插什么人。结果那些族长派来监视跟踪我的人加起来不下二十个,真是重视!” 戚陌离在一旁调侃道:“当然要重视,你可是崇安王,不这么重视都对不起你的身份。” 应如是望了他一眼,戚陌离立马自证清白道:“诶,我可没做这些事!” 应如是笑着看了他一眼,他确实没派人跟着她,因为族长这几天都是亲自陪在她身边,跟在她身后,随时帮忙。应如是道:“多谢了。” 戚陌离笑道:“客气了。”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11-23 其实是因为应如是没有继续撩他而有些不爽啦!小心思。应如是借着醉酒和做戏才没把自己的感情隐没在心里,直白而浅显,就是有好感,就是忍不住想撩他,也只有这个时候才可以真正地放肆一下。 第109章 第80章 陌离 当晚也没安排什么宴会,各人早早就回了自己的住处,辛苦这么多天,确实要好好休息。应如是坐在茶几旁想什么事想得正出神,不急不缓的敲门声渐渐把她拉回现实。“睡了吗?”门外响起戚陌离温润的声音。应如是回神儿对门外道:“进来吧!”戚陌离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茶几旁的应如是,他对外面招了招手,立刻有宫人捧着饭菜茶点进来了。宫人退下去,戚陌离道:“这几日都没见你怎么吃东西,还是吃一点吧。虽然知道你如今是上神之身,但上神也不能光顾着折腾。”这句话说着说着就成了玩笑语气。应如是笑道:“好啊,是要尝尝魔族的手艺到底怎么样?”“请。”戚陌离示意。应如是拿筷子夹起菜,慢慢吃着。戚陌离看着她吃饭,思量了一会儿,问道:“大战之前,你还会来魔界吗?”应如是放下筷子,摇头道:“不会了。”戚陌离道:“看来你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应如是点头:“是。”应如是知道戚陌离有话跟她讲,所以一直等着他开口。这几日戚陌离帮了他不少忙,尤其是几乎要顶着她未婚夫的名号了,他若有什么忙需要她帮,她一定在所不辞!得到肯定的答复,戚陌离再不犹豫:“应如是,我喜欢你。”他神色认真,目光坚定,一点都不像是一时兴起的样子。应如是先是微微惊讶地盯了他一两秒,随后毫无征兆地偏头轻笑起来。这个笑容就像那天在天界的酒楼里惊艳他的那一下一样,没有任何杂质,真诚而欢喜。看着她的笑容,戚陌离的嘴角不禁也跟着勾了起来。应如是顿了顿,道:“戚陌离,你可真会挑时候!”戚陌离微微笑道:“我只是怕自己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其实双方心里都有感觉,应如是知道戚陌离大概有那么一点儿喜欢自己;戚陌离也知道,应如是大概对他也有那么一点儿好感,可两人从未说破过。如今,前景未明,戚陌离不想留下任何遗憾,该说的感情都要说出来!应如是知道这句话的份量,不敢怠慢,考虑了一瞬,道:“若大战之后你我都还活着,再见面时,我会告诉你答案。… 当晚也没安排什么宴会,各人早早就回了自己的住处,辛苦这么多天,确实要好好休息。 应如是坐在茶几旁想什么事想得正出神,不急不缓的敲门声渐渐把她拉回现实。 “睡了吗?”门外响起戚陌离温润的声音。 应如是回神儿对门外道:“进来吧!” 戚陌离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茶几旁的应如是,他对外面招了招手,立刻有宫人捧着饭菜茶点进来了。 宫人退下去,戚陌离道:“这几日都没见你怎么吃东西,还是吃一点吧。虽然知道你如今是上神之身,但上神也不能光顾着折腾。”这句话说着说着就成了玩笑语气。 应如是笑道:“好啊,是要尝尝魔族的手艺到底怎么样?” “请。”戚陌离示意。 应如是拿筷子夹起菜,慢慢吃着。戚陌离看着她吃饭,思量了一会儿,问道:“大战之前,你还会来魔界吗?” 应如是放下筷子,摇头道:“不会了。” 戚陌离道:“看来你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应如是点头:“是。” 应如是知道戚陌离有话跟她讲,所以一直等着他开口。这几日戚陌离帮了他不少忙,尤其是几乎要顶着她未婚夫的名号了,他若有什么忙需要她帮,她一定在所不辞! 得到肯定的答复,戚陌离再不犹豫:“应如是,我喜欢你。” 他神色认真,目光坚定,一点都不像是一时兴起的样子。 应如是先是微微惊讶地盯了他一两秒,随后毫无征兆地偏头轻笑起来。 这个笑容就像那天在天界的酒楼里惊艳他的那一下一样,没有任何杂质,真诚而欢喜。看着她的笑容,戚陌离的嘴角不禁也跟着勾了起来。 应如是顿了顿,道:“戚陌离,你可真会挑时候!” 戚陌离微微笑道:“我只是怕自己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 其实双方心里都有感觉,应如是知道戚陌离大概有那么一点儿喜欢自己;戚陌离也知道,应如是大概对他也有那么一点儿好感,可两人从未说破过。 如今,前景未明,戚陌离不想留下任何遗憾,该说的感情都要说出来! 应如是知道这句话的份量,不敢怠慢,考虑了一瞬,道:“若大战之后你我都还活着,再见面时,我会告诉你答案。” 她对戚陌离是有好感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她也不确定,一个月后她是否真的还活着?真到那个时候,她是否会同意?而且这种事情,无论对谁,都很重要。应如是不想随意处置这一番心意,与其在不确定之前给人幻想,倒不如先许人家婚嫁自由。 “好,”戚陌离应道:“那期待大战之后,我们都还活着。” “会的。”应如是道,目光沉静又坚定。 …… 回到军营,易清月早就在那儿等着了。易清月把手里的册子递给她,道:“你要我打探的消息,都在这儿了。” 应如是接过来,笑道:“谢啦!” 易清月道:“你确实应该好好谢谢我!不过我说,你这动静闹得也是大,那些个族长光顾着盯你,唉,真是可悲!” 应如是微一耸肩:“没办法啊,我这种身份,最适合当靶子!” 易清月看她打开册子,神色正经下来,低声道:“你所料不错,魔界的兵力确实远超出了我们的估计范围。在未水族,辰木族,赤焰族周围都发现了不少养兵痕迹。而且,”她凑近应如是,道:“他们魔族寻常百姓集市里,成年男子很少。” 应如是点头:“这次去赤焰族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人群里的男子大多都有武功底子,不像普通百姓,倒像是训练过的兵。” 易清月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应如是道:“先回主帐。” 武平侯早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应如是,神色严肃道:“如何?” 应如是微微摇了摇头:“情况不是很乐观,魔族的兵力比预估的还要多。” 武平侯重重地叹了口气,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唉!一时不察,竟然让他钻了养私兵这个空子!” 应如是垂眸,思虑了一瞬,道:“还有一个月时间,我们还可以准备。” “殿下请讲!”武平侯立刻道。 应如是道:“第一个,我们可以召回之前退下的将士。” “甚好!”武平侯点头。 “第二个,从人魔交界处抽调一些兵力,随时回兵四海。” “什么?!”武平侯拍案而起,“那这里怎么办?” 应如是道:“现下还不确定景风到底会把重兵放在哪里,这样做只是以防万一。如果他是为了对付人魔交界处,回兵也来得及。只需要侯爷在九重天集结天兵后在一重天等待即可,从人魔交界处抽调的兵力也会集结到那里。到时随机应变,重兵在哪里,侯爷便带兵去哪里。” 易清月问道:“那你呢?” “我,”应如是缓缓道,“镇守人魔交界处。” 武平侯微微皱眉,道:“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留下,那不如我留下镇守此处,殿下准备后援,到时无论回兵哪边,你这边都有两个人。”武平侯疼惜年轻后辈,若是到时重兵在四海,景风却在这里,她一个人镇守此处,怕出危险。 应如是微微摇头,道:“景风一定会跟我对上,他在哪里,取决于我在哪里。四海百姓人口众多,我就不把战火带到那儿去了。”她看向武平侯,“澜沧王镇守四海多年,必不会退让一分一毫,景风只要不去四海,那里的百姓自然不会受到威胁。” “为何他一定会跟你对上?”武平侯问道。 “因为,新仇旧怨,这次会一并了了。” 武平侯见她决心已下,也不再多劝,只拱手道:“那人魔交界处就委托给殿下了,本侯现在就回天界,与天君商议此事,准备召回将士,集结兵马。” 应如是拱手回敬,道:“多谢!”随即补充道:“还请一定低调行事,把人马都安排在一重天,景风若是知道我们的准备,一定会改变策略。” 武平侯略一点头,表示记在心间,随即后退一步,转身出了主帐。 易清月隐隐担忧地看了应如是一眼,道:“我留下来帮你吧!” 应如是微一思量,道:“那你先回天都,找天君请命,他若允了,你便下来吧!” “好。”易清月答应道:“那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下来。” 应如是微微点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抿出一点笑容。 天君不会允许她下来的,因为她优秀,且年轻。这次大战形势相当严峻,敌方兵力已经快到他们两倍了,逼得此次在职的三位上神全部出动。就算正是急需用人的时候,天君也会保留一些实力。何况,天都武官不少,论资排辈,也还轮不到易清月下来。 第110章 送走了他们,应如是立刻开始了手上的工作,抽调哪些兵马,加强哪里的防御,各种事务一直忙到半夜。突然想起来什么,她喊陈元进来,吩咐道:“你和方落寒、方将军,点一千精兵加五千兵马,待寅金族跟其他四大家族正式决裂后赶去支援他们。” “诺!”陈元领命出去了。 三日后,天庭派来的第一批将领和兵马就到了人魔交界处,易汝安将军也在其列,他道:“阿月跟天君请命,天君没答应,就让我下来替她给殿下帮忙。” 应如是略一点头,温笑道:“多谢将军。” 随后跟各位将军一一见过,便开始探讨策略,下达军令,做战前准备。 这些人大多数只和应如是在册封大典和那次谣传事件中见过一面。之前听说她打败了景风,不少天族人都觉得她为天族争了莫大的荣光,确实是少年将帅,值得夸赞!此刻坐在这里听她讲着各种兵法策略,心里才感到什么叫真正的敬佩。 年纪不大,却气度从容,甚至有时候颇有威慑力。也许她私底下会与大家说说笑笑,可一旦代入主帅这个角色那就是说一不二的绝对领导!就连一开始对她相貌年纪颇有怀疑的将领最后也是心服口服,越发觉得自己蠢,当初竟然信了那些人的谣言。应如是年纪是轻,可作战经验不在他们之下,甚至奇兵屡出,也不怪他们说她跟魔族走得近,这样的人才,谁不想拉拢!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对于半个月后的大战,大家甚至都有些期待,似乎觉得必胜,尤其是应如是还打败过魔君,这令他们士气大增! 可应如是却不这么觉得,对于她来说,会是苦战,也会是决战! 易清月在此期间给她写过一封信,大抵是说,她前段时间在魔族挑未婚夫的事儿已经在天界传得沸沸扬扬了,但却丝毫不影响士气和团结,还觉得她的挑衅在战前很长脸。不过,她的父君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儿被气晕过去,恨不得立刻下来找应如是辩论一番,最后硬是被天君拉过去,劝说了好久。 “不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天君不让我下去,非要让我好好守着天牢,这天牢到底有什么好守的?打仗不会更重要吗?还有,我后来发现你是故意让我回天庭的,别以为你那点儿小心思能瞒得过我,仗打完了,这笔帐我要和你好好算算!” “你父君母君托我转告你,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大不了打输了,回家让他们养你。” “最后的最后,无论怎么样,活着是最重要的!我知道你和景风之间会有一场决战,但你相信我,输了不丢人。请你最后,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会在天都等你。” 应如是看着信纸,嘴角抿出一抹笑意。心中感慨道,没想到在这一触即发的战火里居然能收到一份家书慰问,真是令人感动啊。 第81章 大战 距离大战还有十天的时候,魔君才在魔界开始大规模下令调兵。寅金族拒不接受,说是不愿参与战争,引三界纷乱。魔君对寅金族的态度并没有说什么,不过,也肯定把他划分为敌方那一档里去了。三日后,陈元带着仙族人马驻进了寅金族的军营里。大战之期眨眼将至,军营中往先那种隐隐的期待和兴奋也都归于沉寂。许是因为军营肃杀过重,又许是因为应如是已经跟魔君约好了决战日期——大战第七日。这些天很忙,应如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想家里的事,她和父君仍然没有和好,至少她是这么觉着的。母君倒是让易清月给她转交过几封信,因为在军营里,只有军印才能让人把信送进来。应如是看着这些信,一封都没回,她不知道回什么。她想着要不要留下一封信,万一她要是回不来了,至少有个笔墨交代。可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留下,跟破晓寒涅槃时一个答案,她没什么遗憾。她为她自己付出了,也得到了,有什么好遗憾的?她如愿以偿地离开天都,如今身在战场,已经令人满足了。若说牵挂,没有,什么牵挂都在死斗场最后的那场火里烧了个干干净净,她早就是孑然一身了!现在,她要去做自己的事,她要亲手了结自己的过去,重新还自己一个自由身!……凡间天空上乌云压压,恐怖的阴沉似是要随时塌陷下来。天都宵禁,四海戒严,所有的现象都表明了一个事情,那就是,这场仗,不好打!方青云也是前几天才从天君那里秘密得知,魔族兵力远超仙族。四海戒严,旧兵重召,近乎三十万大军在一重天整装待发。而他的女儿,崇安王,决定七日后决战,还三界一个太平。明明、明明这几天,天都一直都是和乐太平,天君虽然提到下面要打仗却也没显得多在乎,他以为,就像往常一样,平反而已。从没想过,这次居然是一次实际意义上的仙魔大战,魔君几乎发动了全部兵力,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他真的怕了,他几乎都要开口请天君调他女儿回来!可他知道,她女儿是崇安王,这是她身上的责任;他也知道,他是天庭文官,他绝不可以动摇军心… 距离大战还有十天的时候,魔君才在魔界开始大规模下令调兵。寅金族拒不接受,说是不愿参与战争,引三界纷乱。魔君对寅金族的态度并没有说什么,不过,也肯定把他划分为敌方那一档里去了。三日后,陈元带着仙族人马驻进了寅金族的军营里。 大战之期眨眼将至,军营中往先那种隐隐的期待和兴奋也都归于沉寂。许是因为军营肃杀过重,又许是因为应如是已经跟魔君约好了决战日期——大战第七日。 这些天很忙,应如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想家里的事,她和父君仍然没有和好,至少她是这么觉着的。母君倒是让易清月给她转交过几封信,因为在军营里,只有军印才能让人把信送进来。应如是看着这些信,一封都没回,她不知道回什么。她想着要不要留下一封信,万一她要是回不来了,至少有个笔墨交代。可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留下,跟破晓寒涅槃时一个答案,她没什么遗憾。 她为她自己付出了,也得到了,有什么好遗憾的?她如愿以偿地离开天都,如今身在战场,已经令人满足了。若说牵挂,没有,什么牵挂都在死斗场最后的那场火里烧了个干干净净,她早就是孑然一身了! 现在,她要去做自己的事,她要亲手了结自己的过去,重新还自己一个自由身! …… 凡间天空上乌云压压,恐怖的阴沉似是要随时塌陷下来。天都宵禁,四海戒严,所有的现象都表明了一个事情,那就是,这场仗,不好打! 方青云也是前几天才从天君那里秘密得知,魔族兵力远超仙族。四海戒严,旧兵重召,近乎三十万大军在一重天整装待发。而他的女儿,崇安王,决定七日后决战,还三界一个太平。 明明、明明这几天,天都一直都是和乐太平,天君虽然提到下面要打仗却也没显得多在乎,他以为,就像往常一样,平反而已。从没想过,这次居然是一次实际意义上的仙魔大战,魔君几乎发动了全部兵力,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他真的怕了,他几乎都要开口请天君调他女儿回来!可他知道,她女儿是崇安王,这是她身上的责任;他也知道,他是天庭文官,他绝不可以动摇军心! 只希望,能够活着回来! …… 人魔交界处风沙呼啸,应如是一身重甲出现在将士面前。 冷肃,威压,在这一刻淋漓尽致地体现在这位少年主帅身上。 她只在人魔交界处留了五六万兵马,其余兵马都让朱缨领着调到一重天去了。武平侯问她这会不会留的太少了,她答道:不会,如果重兵在四海,这点兵马,还是太吝啬了。 四周漆黑如夜,应如是看着在火把照耀下的一张张脸庞,有成熟的,有稚嫩的,可唯一不变且一模一样的,那就是他们眼中坚定的信念。 应如是右手一翻,冰叶便握在手中,她反手向上空甩了出去,冰叶带着凌厉的破风之声,消失在了众人视野里。 天际被划破,霞光先是一点一点漏下来,随着渐渐收不住的势头,便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万古长夜,第一次迎接白昼! 光芒倾泻而下,如此直观的震撼抵过任何豪言壮语! 将士们回过神来,看看周围。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明亮,他们也第一次在这里看清了自己的战友,将领,还有主帅。他们相信,眼前的这位主帅,一定会带着他们打赢这场仗! 应如是抬手接了冰叶,收回手上,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将士们自动为她退让到两旁,目光昂扬地注视着她,应如是虽一句话都没说,可战士们的斗志早已按耐不住! 她走到为她准备的战马旁,翻身上马,调转马头,面对诸位战士,喝道:“出发!” “诺!”战士们的应答干脆且有底气,他们相信他们一定会赢! …… 两军对峙,杀气可阻人万里之外,就连一向呼啸不止的漫天黄沙也被迫收敛停息。应如是单手勒着缰绳,平静地望着前方黑压压的军队,据探子回报,对面大约有七八万的兵力,应如是把消息瞒下来了。她当然知道对面人不会少,那可是景风啊,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小觑的对手! 第111章 虽说上神可当十万天兵,可景风一定会来牵制她,剩下的,就只能看双方排兵布阵的较量。 如今的人魔交界处亮如白昼,对面的情况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景风一身黑甲,威风凛凛地坐在一匹黑色的高头战马上,他望着对面身披重甲的应如是,在如此严肃的时刻依旧谈笑风生,道:“你什么时候能耐到可以把天撕破一个口子了,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应如是道:“上神之身,理应如此。” 景风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他道:“考虑得怎么样了?你要是现在愿意回头,我也欣然接受。”其实,景风也猜到她战前去魔族应该是声东击西,可他的手下却找不到她手下暗探的踪迹,他真的有些好奇,她平时都是怎么培养手下人的? 应如是只是平淡道:“开战吧!” 景风沉下脸色,也不再跟她废话:“那就别怪我不顾念情面了!”说罢,微一招手,魔族角号震天,擂擂战鼓声激荡开来。仙族也不甘示弱,几乎是同时,冲锋陷阵的杀声便喊开了。 各部将领挟着万军之势向各自的阵地奔赴! 应如是撇开他们,和景风厮杀在一处。她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纵她身死,她手下的兵也会按照她的安排继续冲阵,无论如何也会守住这一方天地,这是军令! 这次大战,应如是第一次看到景风的武器,是一把黑色锃亮的宝刀,在古籍里,它的名字叫——破刃。 这把刀,在魔族宗祠里供奉了上万年,受历代香火,早就已经不仅仅在神器的范围了。普通神仙被这样的武器砍上一刀,伤口溃烂,无法愈合,最后就算不死估计也要残废。 冰叶和破刃拼在一处,两把都是来自于魔界的上神之器,到底哪个,更胜一筹! 应如是虎口隐约有震裂之感,眼中却丝毫不惧。冰焰和业火的光芒在这荒芜的地方显得尤其绚烂,两人透过刀锋威视着对方。 景风咬牙切齿道:“你小子!怎么总是执迷不悟!还要守护你那破正义!” 应如是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怒声道:“我今日来战,并非告诉你,我为正,你为邪,而是告诉你,我受仙族教养之恩,它有难、我必上!孰正孰邪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若我自小为魔族子民,我今日亦会为魔族而战!” 景风一刀从她耳边砍来,应如是转身从刀下避过,随后横剑一震,挡开了他的刀刃。 应如是后退几步,接着猛地助力上冲,冰叶与破刃摩擦出的火花在两人之间燃烧,她在爆炸的声音中吼道:“我还要告诉你,你身后的战士不是为了你而战,不是为了你的野心而战,而是为了他们身后的家园而战!为了他们的家园不受我仙族铁蹄践踏而战!!” 应如是和景风两人火拼在一处,神泽烈烈,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靠近。 难分胜负。 …… 战火依旧持续,应如是在主帐里看着手里的战报,处理着纷杂的事务和军令。第二日下午的时候停战过一会儿,傍晚不到就又打了起来。应如是坐镇主帐,时不时有前线的探子回传消息。 半夜的时候,有探子回报,魔君那边有大量兵马援助战场。闻言,应如是拿着战报的手一顿,目光深谙。 “有多少?”应如是问道,语气不辨喜怒。 探子回报道:“还未查清!” “继续查!” “诺!” 不过两三个时辰,易汝安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他身上溅了不少血,他匆匆道:“殿下,前线吃紧!我们战线被逼退了十余里,此刻还有不少人马还在往这边赶,恐怕重兵是朝着我们来的!” 应如是的目光只是望着地图上的各处关隘,并不说话。 易将军有些着急了,道:“殿下,此刻再不向一重天求援回兵,怕是救援来不及!” 应如是开口道:“传我军令,前线的战士一刻都不许退缩,违者,斩立决!杀对方将领一人,赏千户!就算是死,也要给我守住人魔交界处!” “诺!”易将军应下,又问:“那援兵?” 应如是眼神凌厉地扫过去:“不许求援!” 易汝安一凛,道:“是!” 应如是何尝不担心重兵是朝着自己来的,可现下不确定景风到底是虚晃一枪还是真打算重攻这里,既然不确定,那她就不能发布军令去调一重天的几十万大军,她是主帅,她要对战士负责!决不能被敌人一激就有了动作。 魔兵来了一拨儿又一拨儿,他们杀回去了一次又一次。在前线的浴血奋战的将士们都快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也看不到时间流逝,只有鲜血的温热才能让他们感受到自己好像还活着,但不知,那是他们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应如是派出自己所有的亲卫,自己身边一个人都没留,她下了死命,谁都不能退! 手下的探子报了一次又一次,前线吃紧,战线逼退,死伤无数,应如是握着战报的手因为气怒微微发抖。 还是没探清魔族到底援助了多少兵马! 帐内空无一人,应如是狠狠把战报摔了出去,把那一堆报告前线吃紧的战报都打散到了地上。 她没有松口,她不认为景风会把重兵派在这里,他没那么傻!人魔交界处不过一处关隘,哪有侵略四海来得划算!这是一种对敌人的直觉,一种计谋上的较量! 若是破了人魔交界处,人间尚能阻碍一段时日,于仙族来说便有回旋的余地,而破了四海,百万魔兵就能直达九重天! 景风既然要做,那就一定不会给九重天留下喘息的余地! 第82章 大战 战况依旧恶劣,应如是几次亲赴阵地,为战士们助威。几日厮杀,战士们皆已疲惫,伤兵抬下来一轮又一轮,可看到主帅亲自上阵,再低的斗志也要重新昂扬,不过半个时辰,就把战线推进了不少。应如是纵马飞奔,直入魔军之中,把魔兵的防御破开一个大口子,天兵随即而上,越战越勇。突然,一把黑色的利刃从侧旁飞来,应如是仰面躲过,她勒转马头,随即就看到了景风。景风手一招,破刃就自己飞回来了。景风看着应如是,道:“你胆子真是大!真不怕吗?”景风这句话的意思是问她为什么三四日了都还没有下令搬援兵过来,真不怕她带的这五万人全军覆没在这儿吗?应如是冷笑道:“怕什么?怕你死了吗?”景风对她这么不礼貌的问候很不满意,皱眉道:“嘴这么毒,跟谁学的?”应如是嘴角微微一勾:“你哥!”两人不再答话,皆是飞身到一处,缠斗了起来。景风既然要拖延时间,那她就拖延景风。她随时上战场,景风要是不及时出现,那她就一个人把这里的魔兵全歼了!双方斗至午时,两边不约而同地鸣金收兵。应如是挑眉看了一眼景风,看来对方不太想跟她耗着。应如是回到军区,易汝安将军和一众将领从一旁过来,他们也才从战场上下来,皆是一身血污。这次即使主帅亲临,仗也是打得格外艰辛。易汝安望着后面疲惫的军马,询问道:“可要派人去一重天?”这不仅是他的意思,也是大家的意思,这几日就靠着这么几万人守着这里,对抗着魔族数不清的人马,而一重天的人却迟迟不许动,实在是,力不从心。应如是把缰绳递给了一旁的将士,摇头道:“不必了。”“为何?”易汝安皱眉问道,一众将领皆是不解,甚至有几个面对应如是的态度都要气疯了。这几日无论怎样就是不要援兵,底下的战士都是苦苦支撑,这是拿他们的命在赌!说句不厚道的,哪有这么做将领的!应如是道:“重兵已至四海。”……第四日半夜里,朱缨带着一批人马下来,进了军区,对应如是行军礼,道:“殿下,一个时辰前,大量魔兵侵袭四海,侯爷… 战况依旧恶劣,应如是几次亲赴阵地,为战士们助威。 几日厮杀,战士们皆已疲惫,伤兵抬下来一轮又一轮,可看到主帅亲自上阵,再低的斗志也要重新昂扬,不过半个时辰,就把战线推进了不少。应如是纵马飞奔,直入魔军之中,把魔兵的防御破开一个大口子,天兵随即而上,越战越勇。 突然,一把黑色的利刃从侧旁飞来,应如是仰面躲过,她勒转马头,随即就看到了景风。景风手一招,破刃就自己飞回来了。 景风看着应如是,道:“你胆子真是大!真不怕吗?” 景风这句话的意思是问她为什么三四日了都还没有下令搬援兵过来,真不怕她带的这五万人全军覆没在这儿吗? 应如是冷笑道:“怕什么?怕你死了吗?” 景风对她这么不礼貌的问候很不满意,皱眉道:“嘴这么毒,跟谁学的?” 应如是嘴角微微一勾:“你哥!” 两人不再答话,皆是飞身到一处,缠斗了起来。 景风既然要拖延时间,那她就拖延景风。她随时上战场,景风要是不及时出现,那她就一个人把这里的魔兵全歼了! 双方斗至午时,两边不约而同地鸣金收兵。应如是挑眉看了一眼景风,看来对方不太想跟她耗着。 第112章 应如是回到军区,易汝安将军和一众将领从一旁过来,他们也才从战场上下来,皆是一身血污。 这次即使主帅亲临,仗也是打得格外艰辛。易汝安望着后面疲惫的军马,询问道:“可要派人去一重天?”这不仅是他的意思,也是大家的意思,这几日就靠着这么几万人守着这里,对抗着魔族数不清的人马,而一重天的人却迟迟不许动,实在是,力不从心。 应如是把缰绳递给了一旁的将士,摇头道:“不必了。” “为何?”易汝安皱眉问道,一众将领皆是不解,甚至有几个面对应如是的态度都要气疯了。这几日无论怎样就是不要援兵,底下的战士都是苦苦支撑,这是拿他们的命在赌!说句不厚道的,哪有这么做将领的! 应如是道:“重兵已至四海。” …… 第四日半夜里,朱缨带着一批人马下来,进了军区,对应如是行军礼,道:“殿下,一个时辰前,大量魔兵侵袭四海,侯爷已经带兵过去了,另外拨了我一万人马回兵此处,相助殿下。” 应如是点头:“好,做好准备,填补空缺,替换伤残,随时会再上战场。” “诺!” 景风其实从第二日开始就一直都在试探她,可能只多加了两万兵力,再下令重攻,天族节节败退。若是应如是沉不住气,被这纸老虎给唬到了,以为重兵在这里,那么大军派往人魔交界处,四海无回兵,救援不及时,那魔族便有了可乘之机,一口作气攻上九重天。 可应如是迟迟不松口,硬是给他耗到了第四天午时。此时景风便知道,自己的想法应该被应如是猜到了。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景风知道应如是当初为何而来,也猜到了她会留下大量后备兵力,随机应变,所以才会试探她,万一被这障眼法给骗了,那岂不是好处多多! 可惜了,并没有。 重兵早已发往四海,召回肯定是来不及的。当然,景风就想逗逗小朋友,试探一下应如是,并没有真的考虑过让重兵回来。 打,他肯定是要打四海的。 四海破,直入天庭,何乐而不为?就算天庭把兵力都集中在那里又怎样,他苦心筹谋百年,势必要一举打下!入主三界,是他一辈子的事业和野心,哪怕是强攻他也在所不惜! 既然都是聪明人,那便看看谁的拳头更硬!看看仙族挡不挡得住他的铁骑! 第五日上午并未再开战,应如是趁机让士兵多歇一歇,之后必定是一场鏖战,更难打! 寅金族的军报和四海军报都陆续送到了主帐。应如是一本本翻着,一本本看着,最后丢下了军报,一个人坐到外边透气。 魔君并没有打寅金族,而是派人围住了那里,估计是想把大事先解决了再回头处理这个。陈元看这边并无大碍,且戚陌离的兵力也比较可观,留在人魔交界处的主要兵力也都被仙族牵制,寅金族自己对付外面的这些人应该没什么问题,问她要不要回兵。 应如是能看到这个战报就已经明白,魔兵倾巢而出,景风已经不在乎守不守得住魔界了,后备空虚,无人把守,陈元才能将这份战报送到她面前。她回答说,回兵去援助四海吧,这边已经不需要再加兵力了。 四海的战报来得很多,很急,情况,很恶劣。 纵使澜沧王身经百战,武平侯回兵相救,还是一连被攻下数座城池,好在及时撤离,百姓伤亡不大。 魔兵实在是太多了! 一日后就是决战,若想要赢,就只有这一次机会,杀了景风,他一死,群龙无首,自会作鸟兽散。 与其说是景风选择了应如是,倒不如说是应如是选择了景风。景风知道,无论他在哪,应如是都会来牵制他,必要时,决一死战。所以,景风这场仗的对手就是应如是,去哪儿都没用,倒不如直接和她对上。 很多事情在这时都需要了结,应如是如此,景风也如此,什么算计都已经没用了,只有赤裸裸的对锋,孤注一掷的较量。 人魔交界处不似原来那般漆黑,应如是坐在外面还有些不习惯。她抬头望着被她划破的天际,心想着,打完仗了之后要不要给它缝起来,可那个时候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应该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遭后,她又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正轨。 她在外面坐了好一会儿,说实话,她觉得后天跟景风的决战的结果大概率是同归于尽。她不觉得伤感,也不觉得悲痛,无论什么结果,那都是给自己的交代。 景风,是一个很强大的对手,这一点她从来都没有质疑过。 她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霞光,随后转身进了主帐,累也不能懒惰啊!还有那么多人要靠着她活呢! …… 应如是这边打起了自家的旗帜,那是象征着伏羲血脉的古老图腾。 他们是一家,也是对家。 对面的景风自然也看到了,指了指旗子,道:“咱俩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应如是看着他,道:“所有的事情,今日都会有个了结。” 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为了所有活着的人。 她剑芒直指景风:“我崇安王应如是,要定你这条命!” 应如是一拍战马,开道神力势如破竹,带着身后大军冲锋陷阵。 景风看着她,微微眯眼,心下愈沉。 二人拼杀在一处,从地上斗至云霄,再从云霄斗至荒野,影至法随,八荒六合皆是战场。 这一战,也许会成为她最后一战。 应如是不记得自己撞塌了几座山头,景风也不记得两人打了多久。应如是砸到山头的动静就好比一颗流星突然划破天际,随着山头崩塌,冰焰瞬间席卷,把山头附近的山草树林皆夷为一川冰原。 景风一刀刺来,应如是反应极快,微一偏身,破刃从她腋下穿过,刺穿了她的铠甲。应如是来不及起身,一脚踹了出去,十成十的神力,一等一的准度,景风抬臂挡了一下,随后靠着破刃稳住身形,再一抬头,就只见应如是单手举着冰叶就挥砍了下来。 冰叶原本是一把剑,而今表面渡了一层冰焰,看起来厚重了不少,应如是直接拿起来当刀使,呼啸生风。那一瞬间,几乎像是有百余斤的力量压在手上,分量之沉,直叫冰叶挟带着万军之势狠狠砸下来,那大开大合的气势几乎要把天地劈成两半。 景风立刻一个翻滚躲开了,这一刀砍在了地上。 大地崩裂。 应如是站起身,右手又改成了握剑的姿态。她嘴角挂着血,身上早就见彩了;景风比她好一些,毕竟年纪大。 此处是一片戈壁,黄沙漫天,风把他们的衣袍卷得纷纷扬扬,应如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打过来的,她只觉得自己似乎很久没有休息过了,像死斗场一样。不过,死斗场才是真正的疯子。 此间已是傍晚,原本快要熄灭的天空却被这两人浑身的光芒烧得炙热。 景风一刀挥下来,应如是反手用剑身抵挡,手臂被那力道震的一片发麻。她左手一掌打过去,景风旋身躲开。 几个剑花儿绞在破刃上,景风想要回撤,应如是却猛地翻转手腕,握着冰叶的手柄朝他握着兵器的手狠狠砸了下去。 应如是把身手、武器转换得炉火纯青,只要命,无所谓招式!景风见状立刻松手弃了兵器,应如是哪儿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步步紧逼。 景风双手控住冰叶剑身,业火在他掌心熊熊燃烧,应如是觉得手上有股大力在跟她抗衡。她一把抓住景风的手腕往身前带,随后上前一步几个肘击就掼了下去。景风不退反进,一把拉过她,一拳打掉了应如是的兵器。 应如是也不多犹豫,两人都弃了武器近身肉搏,应如是只觉得自己一拳一拳都打在一堵墙上,果然,年纪大就是抗打。 得了个空隙,她伸手召回冰叶,景风却突然出掌,应如是回手抵挡,业火和冰焰在空中烧得噼啪作响。周围冷一阵热一阵,冷的时候像是万年寒冰,热的时候又像是熔火地狱,互不相让! 应如是不知道他们战了几日,无论是体力还是神力,消耗量过于骇人。 就这一战整体看,景风虽占上风,可应如是并不被他压制,反倒时不时挽出几个漂亮的剑花,中伤景风。景风看着眼前的破晓寒,脸色越来越阴沉:“你的破晓寒什么时候练到这个地步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应如是没回话,她喉头有一股腥甜,她怕自己一说话就忍不住了。 沙漠戈壁上,除了他们二人,再无活物。二人招式身形都极快,旁观者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如焰火般的神光在眼前一波儿又一波儿炸开,无穷无尽。 应如是旋身抬腿踢出去,景风躲得及时,应如是一脚踢在了戈壁巨石上,挟杂着神泽,巨石竟被生生踢碎。 景风对她不再手下留情,既是决战,那便要一战到底。 第113章 破刃浑身被业火烧得滚烫,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外界输送过来。冰叶也不甘示弱,浑身充盈着冰焰的璀璨。应如是目光沉沉地望着眼前那一团业火,飞升之时,在她的灵域里,也有这么一团火光。 破刃浑身的业火之力澎湃汹涌,却在完全爆发的那一刻失去了阻力。 说不清是景风刺出去的,还是应如是自己撞上来的,破刃直接刺破了重甲,没入了应如是的腹部。 破腹的疼痛难以忍耐,业火的焚身之感一刹那在身体里炸开,应如是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冷漠的把冰叶送进了景风的心口。 景风一手握上冰叶剑身,想要拔出来,可他每拔出一分,应如是就近身一分。应如是一直朝他逼近,直到把他钉在了戈壁巨石上,景风才退无可退。 狂风呼啸,发丝一阵一阵拍打在她的脸上。 景风双目被业火烧得赤红,他看着眼前浑身被冰焰光芒包裹的人,嘶吼道:“母亲如是,兄弟如是,你也如是,你们是活在祖祖辈辈的诅咒里吗!” 二人针锋相对,景风看到应如是真是拿命在对付他,心中越发愤怒,凭什么他那么有诚意的退让和邀请在她眼里如此不值一提?就因为是魔族吗?就因为魔族低贱不值得原谅吗?诚心就应该一次又一次被践踏!她还是要守着太平,守着正义! 景风在对面咆哮道:“应如是!你就这么给天界卖命吗!天界到底有什么好?!让我魔族就如此配不上你!” 应如是吼道:“我从没觉得天族有多么高贵,魔族有多么低贱,他们都是三界的子民,若天地动荡,我也会为之守护!” 漫天狂风卷不住怒吼,只在他们一遍又一遍的怒斥之中羸弱了下来。 他没想到应如是会用近乎自残的方式去杀他,至少,至少他不会! 风沙渐息,越发衬得少女眉眼凌厉,似乎腹部的那一刀根本就没让她感受到痛觉。景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口,缓缓地抬起头,狞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别忘了,你身体里还有我下的诅咒,我这条命没了,你觉得你能活到哪儿去?” 应如是眼里却是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冷嗤道:“景风,我能接触到的东西不比你少,你能用禁术我就不能?” 景风微微眯起眼睛,眼睛里隐藏着怒火,怀疑、警惕甚至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 应如是冷笑道:“你以为,破晓寒为什么波动?” 景风瞬间明白,怒骂道:“疯了吧!你这跟自毁元神有什么区别!” “那你下咒控制我跟杀了我又有什么区别!”应如是怒视着他:“我可以用我的一切去换一个解脱,哪怕是从此在三界消失,我也心甘情愿!” “景风,这么惦记这万年修为,那就还给你!” 话音落下的同时,冰焰随着冰叶的剑身猛地窜入景风体内,天地间被这强烈璀璨的光芒所点燃。那被破晓寒完全炼化的万年修为如同洪水一般冲入景风的元神,他业火滔天,可冰焰却丝毫不惧! 景风双手握住冰叶利刃,想要把它拔出来,可应如是却纹丝不动,破晓寒几乎把他们两个人捆绑起来,淡蓝色光芒紧紧缠绕着他们,让人挣脱不开。 “就这么想跟我同归于尽?”景风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他现在浑身被冰焰包裹,业火和冰焰在体内相抗不休,几乎是一瞬间晕死过去又醒过来,身上冷热交替。他甚至觉得自身的业火他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应如是咬牙道:“总好过拉着三界陪葬!” “就这么在乎三界?” “这是上神存在的意义!” “那你也真是可悲,都不能为自己而活!” “这也是我存在的意义!” 第83章 大战 应如是把那万年修为连带着景风之前给她下的那条诅咒一并还给了他!汹涌澎湃的神力冲断了破刃的剑身,断在了应如是的身体里,业火的力量被万年修为的破晓寒压得喘不过气来。景风原本是想借着诅咒困住应如是,却没想到反过来被应如是困住。本应该两个人承受的反噬,现如今都加诸在他一人身上。长于刀剑者终将死于刀剑之下,最开始的养蛊人也必将死于蛊虫之下!反噬,是他做完一切之后必将承受的后果!景风的眼里带着恶劣,他望着应如是,没想到自己谋划百年的事情居然会被这个小丫头彻底扭转!他沾满鲜血的嘴角依旧扯着骄傲的笑容,从齿缝里挤出来这么一句话:“真不愧……是我……的孙侄女!”万年修为尽数拔出,被冰叶刺穿的身体也不再动弹。应如是想起身,可她一动就满眼眩晕。耳朵里听不到风声,只有耳鸣声和自己心跳如擂鼓的动静;眼前也看不到景风,只是一片漆黑,瞬息之间,自己就被隔绝到另一个世界。她紧闭着眼睛,撑着手里的剑,缓了好一会儿五感才逐渐恢复。她锁着眉头,艰难地睁开眼睛,她看了看景风:浑身被破晓寒的神泽缠绕,破晓寒在不断融蚀业火,景风的躯体似是在随着狂风慢慢消散。她拔出冰叶,后退几步,因支撑不住身体而单膝跪了下去。她一手撑着冰叶,一手向自己的腹部探去。她想,她得活着了。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休克过去的意识,她探手夹住破刃断裂的剑身,猛一用力拔了出来,扔到了一边。破刃残片滚落的地方都溅上了应如是的鲜血。鲜红,滚烫。她左手探到伤口处。破刃造成的伤,血止不住,还在不断往外冒。她微微捂住伤口,用破晓寒把伤口冰封了起来。此种方法极其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让内脏冻伤,但现在,她只能这么做!冰叶受主人召令,浮动到应如是面前,随后化为一道光影进入了她的身体,封禁了她的灵域。她把自己慢慢挪到了石头旁边,靠在那里。这里离战场有多远?不知道。有多久才会有人来找她?不知道。战况又如何?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活着?… 应如是把那万年修为连带着景风之前给她下的那条诅咒一并还给了他! 汹涌澎湃的神力冲断了破刃的剑身,断在了应如是的身体里,业火的力量被万年修为的破晓寒压得喘不过气来。 景风原本是想借着诅咒困住应如是,却没想到反过来被应如是困住。本应该两个人承受的反噬,现如今都加诸在他一人身上。长于刀剑者终将死于刀剑之下,最开始的养蛊人也必将死于蛊虫之下! 反噬,是他做完一切之后必将承受的后果! 景风的眼里带着恶劣,他望着应如是,没想到自己谋划百年的事情居然会被这个小丫头彻底扭转!他沾满鲜血的嘴角依旧扯着骄傲的笑容,从齿缝里挤出来这么一句话:“真不愧……是我……的孙侄女!” 万年修为尽数拔出,被冰叶刺穿的身体也不再动弹。 应如是想起身,可她一动就满眼眩晕。耳朵里听不到风声,只有耳鸣声和自己心跳如擂鼓的动静;眼前也看不到景风,只是一片漆黑,瞬息之间,自己就被隔绝到另一个世界。 她紧闭着眼睛,撑着手里的剑,缓了好一会儿五感才逐渐恢复。她锁着眉头,艰难地睁开眼睛,她看了看景风:浑身被破晓寒的神泽缠绕,破晓寒在不断融蚀业火,景风的躯体似是在随着狂风慢慢消散。 她拔出冰叶,后退几步,因支撑不住身体而单膝跪了下去。她一手撑着冰叶,一手向自己的腹部探去。 她想,她得活着了。 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休克过去的意识,她探手夹住破刃断裂的剑身,猛一用力拔了出来,扔到了一边。 破刃残片滚落的地方都溅上了应如是的鲜血。 鲜红,滚烫。 她左手探到伤口处。破刃造成的伤,血止不住,还在不断往外冒。她微微捂住伤口,用破晓寒把伤口冰封了起来。此种方法极其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让内脏冻伤,但现在,她只能这么做! 冰叶受主人召令,浮动到应如是面前,随后化为一道光影进入了她的身体,封禁了她的灵域。 她把自己慢慢挪到了石头旁边,靠在那里。 这里离战场有多远?不知道。 有多久才会有人来找她?不知道。 战况又如何?不知道。 她到底能不能活着? 其实也不知道。 就她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如果没有人找到她,必死无疑。 战斗结束了,漫天的黄沙又开始飞舞起来。戈壁荒漠,放眼望去,除了她,没有活物。 她真的很累,是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倦。伤口那儿的灼烧感是无法忽视的强烈,可纵使如此痛苦,她眼前也仍旧在慢慢虚化,稍稍一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摇醒的,她感觉自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缓缓睁眼,看到了一个清秀侧颜,气息奄奄又带着一丝庆幸道:“是你啊。” “闭嘴吧你!”易清月头也没回地答道。她召来一朵祥云,腾云而起,向军区的方向飞去。 第114章 应如是微弱道:“景风……” 易清月道:“他死了,我会让人把消息散出去,战争很快就能结束。” 应如是头靠在她肩膀上,意识还算清醒,低声说道:“你不是在镇守天牢吗。” 易清月知道她的意思,将士lz违令抗旨,是要受重罚的。 “你难道不会为我求情?”易清月理直气壮地说道。 应如是听完,轻笑:“会!” 易清月顿了顿,接着道:“应如是,你可千万不能死,你要是死了,可就没人给我求情了。” “还是你闭嘴吧。”应如是缓缓闭上眼睛。 “别睡,醒着!”易清月看她又准备闭上眼睛,赶忙摇了摇她。 应如是半睁开眼睛,盯着易清月左肩上的佩环,眼神有些涣散。 每次她眼睛越睁越小的时候,易清月就摇她几下,不知过了多久,才捱到了军区。 …… 谢子和正在源源不断的伤员里忙得满头大汗,医士服上染满了斑驳的血迹、灰尘,偶尔从忙碌中抬一下头,望向军区大门的方向。 突然,军营大门一阵骚动,不断有人大声呼喊:“医师!医师……” 这声音微微有些耳熟,谢子和猛地想起来,易清月!那跟她在一块儿的,应如是! 他把手里的绷带交给了一旁的小医师,连忙赶到骚动处,一眼就看到了被易清月抱着的应如是,他声音微微急促,对易清月道:“跟我来!” 自第七日决战以后,应如是和景风消失了整整三天,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否活着。人魔交界处有将军领兵,面对魔兵,顽强抗击,倒也是守住了这一块地方。只是四海情况不太好,魔兵攻势太猛,人数众多,澜沧王和武平侯皆是亲身上阵,与战士并肩作战,保卫着最后一道防线,不退一分一毫。 现如今易清月带着应如是回来了,可应如是却几乎是完全昏迷的状态。伤得这么重,她和景风的这一战到底怎么样也不禁让周围一众将士心里没底。 谢子和带着易清月到了应如是的私帐,易清月把应如是往行军床上放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轻声道:“还醒着吗?” 应如是没有反应,易清月就知道她已经撑到极限了。三下五除二就卸了她身上的重甲,把她伤口处的衣服都撕开,对谢子和道:“交给你了。” 谢子和把罩在外面脏污的医士服解下来,接着立刻净手,忙着从药箱里翻出好几个药瓶,依次倒出几粒药丸喂给应如是。随后检查她全身,发现全身只有一处致命伤,就是腹部的那一刀。 伤口相当深,再往下一寸,应如是就撑不回来了。 他看着伤口上淡蓝色的光芒就知道应如是干了什么,他拿出一把小刀,在火上烧过。易清月看着他这动作,警惕道:“干什么?” 谢子和握着刀的手微微发紧,态度却仍是沉稳从容,所有的事情在他面前似乎依旧那样井然有序,他道:“用破晓寒冰封伤口不是长久之计,我要切开她的伤口,去除腐肉,她的伤口才能愈合。” 易清月这才点了点头:“好,那你快些。”她有些不安地看着应如是,又道:“要不要上一些止疼的?”虽然应如是现在已经晕过去了,可易清月还是不希望她太痛苦。 “已经喂过了。”谢子和快速说道,随后看着易清月焦急的状态,安抚道:“易将军不如先出去等待,情况稳定了之后我叫你。” 易清月点头:“好,不打扰医师了。”她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鼻头微微有些红,“你可一定要保住她的命!” 谢子和拿刀的手微微一顿,点头道:“我会的。” 伤口处的狼藉与她年轻且富有力量的肌肤形成强烈对比,越发骇人,谢子和看着她腹部至深的伤口,微一咬牙,果断下刀。 说不怕是假的,他比谁都怕。他不是不慌,也不是不紧张,是他不能慌也不能紧张,因为他要救人! 他当然做好了准备,这一战是决战,她的对手还是成名已久的魔君,相当不容易的一场仗,她能活着回来已经很不错了!可当他真正看到奄奄一息的应如是,心头的窒息几乎难以忍耐,但他必须冷静,因为他要救人! 许是止疼药药效对她不管用,又或是疼痛实在难以忍耐。应如是疼得满头大汗。她紧锁着眉头,却一直都没睁开过眼睛,也没吭过一声,就像是做着一场噩梦,迟迟无法从梦魇中醒来。可她的身体又在尽力克制着自己,似乎是知道有人在救她,所以把自己按牢在原地,让施救者能够顺利完成施救。 谢子和把伤口里冻住的血冰连带着腐肉一起剜出来,手上沾满了随着刀锋往外涌的鲜血。 刀子刚离开伤口,谢子和一手打着灵光就压了上去,死死捂住,鲜血沿着他的指缝慢慢渗出…… 清水一盆一盆往里送,血水一盆一盆往外端。其惨烈程度让等在外面的人咂舌不已,纷纷担心着:崇安王还能活下来吗? 易清月在军区里找到了易汝安将军:“父亲,景风死了,你快去四海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什么!”易汝安几乎震惊。也许魔君会被重伤,可是死在了一个小他那么多的姑娘手里实在是令人不可置信! “什么什么,你快去!就说崇安王杀了他!”易清月往前推着易汝安,嘴里不停催促道。 “好,我马上去!”易汝安转身就走。 易清月之后找了几个人,带着他们一起去取回景风的遗体,上神之躯,不可能真的让他在外面风吹日晒。 他们找到的时候,景风神力消散,但遗体仍在,易清月带回了军营,命人妥善保管。天君曾问过易清月该如何处置景风遗体,易清月答道:“若是应如是,她会让人把遗体送回魔界,让人好生安葬。”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不过两个时辰,景风身死的消息就传遍了三界。每个听到消息的人都是满腔震惊,因为,杀了景风的人,是崇安王! 一个不过一千两百岁,相当年轻的上神! 可有关崇安王战后的消息外界却一点都不知道。 决战重伤,生死不明,天君派人把消息封锁,之后大力鼓舞四海将士们一鼓作气,击退魔兵。 笼罩了三界十日多的黑云,终于烟消云散,重归清朗。 …… 应夫人从轿子里下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但她顾不得,她只想立刻见到她的女儿! 易清月一直守在私帐前,她没想到应夫人这个时候会下来,她拦住应夫人,道:“应如是还在里面救治,伯母还是先不要进去了。” “她……她……”应夫人的眼里满是惊慌与无助,一点都不像往日那个尊贵持重的贵人。她眼下乌青,估计是从打仗开始就没好好休息过。 易清月扶着她的肩膀,微微吐出一口气,似乎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还活着。” 闻言,应夫人才稍稍忍耐下了情绪,她转头望着私帐,她很想进去看看她,她想进去守着她,一直守着。只有亲眼看着她安然无恙,她才能真正安心。 应夫人垂臂站在私帐门口缓了一好会儿,接着深深吸了口气,才让自己勉强镇定下来。她抬手抚了抚眼睛,没回头,哑声问道:“魔君呢?” 易清月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照实说了:“死了。” “死了?”应夫人喃喃道,“死了?” 死了也好…… 死了也好。 ****** 应泉带着一个陌生人进了青渊侯府,应九缦有些害怕,躲在红漆柱子后面,委屈巴巴又鬼鬼祟祟地盯着来人。 直到来人变换了身形样貌,她才开心地叫出声:“小叔叔!” “哎,九缦!”来人活泼地应和着。 说着,应九缦就向那个变换外貌后跟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飞奔过去,景风将她一把抱起,捏了捏她的鼻子道:“许久不见,想小叔叔没有?” 应九缦乖乖回答:“想!” 景风高兴地看着她,随后看了看四周,问应泉道:“哥,嫂子呢?” 应泉道:“估计是在后厨给你忙活吃的,待会儿就来了。” 景风打趣道:“嫂子也真是的,交给下人做就好了,干嘛亲自下厨,这么客气,我以后可都不敢来了。” “你呀,哪次不是把她做的全吃完了?还好意思说这话!”应泉笑道:“她说了,家人做的饭才有心意,一定让你吃得开开心心的。” “开心?”景风一听,问应九缦道:“你觉得小叔叔每次来你家开心吗?” “开心!”应九缦回答地毫不迟疑。 “你看!”景风对应泉道:“能见到哥哥嫂嫂还有九缦,我就很开心。” “油嘴滑舌!” “切~” ****** 第84章 病隙 迷糊中有睁开过眼睛,似乎一直有人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那只手很光滑,是记忆中母亲的触感。可母亲又怎么会在这儿?不过挣扎一瞬间的清醒,意识就又被拉回了黑暗中。……床头的灯火明灭了一下,应如是微微一抖,惊醒了趴在她床边的人影。随后她恍惚着眼神,看着眼前人嘴巴一张一合,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是在问她:清醒过来了?感觉怎么样?她想说话,却发现嘴巴发不出来声音,嗓子好像被什么大块东西堵住了,有窒息红肿的感觉。她正想着怎么回事,却又忽地听到上方人说道:“说不出来话是吧,我马上去喊医官!”应如是皱了皱眉,怎么就开始做梦了?于是微微阖上眼睛。不一会儿,周围就嘈杂起来,听着似乎是招了几个人进来,拿了些东西乒乒乓乓的响。不知道是不是意识混沌太久,这些声音格外炸耳。她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看过去,却看到易清月,谢子和,还有刚刚守在她身边的,母亲。易清月走到她床头蹲下,在她眼前晃了晃手,问道:“应如是,应如是!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应如是闭上眼睛,认真感受了一下,她现在有呼吸,有心跳,好像不是在梦里。“你没有做梦,你醒啦!你已经昏睡七天了!”易清月在一旁说道。七天?她怎么没印象?不过眼睛一睁一闭之间,哪里来的七天?她几乎觉得时间就停留在她被易清月抱回来的那一刻,中间的时间线像是被刻意掐断了一般,把她回来前和清醒后的记忆强行拼在了一起。谢子和已经上前来,用仙力探过她额头后,对其他两人道:“已经没事了。”说完这句他自己也松了口气,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可看不到她醒来,就止不住担忧。应如是转过头去,易清月看着她眨巴了眨巴眼睛,会意道:“放心,三界已经太平了,现在都准备收兵回仙界了。”应如是这才放下心来,她想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身上压了一堆格外厚重的东西——是好几层被子。易清月解释道:“这几天你老是喊冷,就只能把被子都给你盖上了。还有,你伤的很重,现在还不宜乱动,就好好躺着吧!”应… 第115章 迷糊中有睁开过眼睛,似乎一直有人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那只手很光滑,是记忆中母亲的触感。 可母亲又怎么会在这儿? 不过挣扎一瞬间的清醒,意识就又被拉回了黑暗中。 …… 床头的灯火明灭了一下,应如是微微一抖,惊醒了趴在她床边的人影。 随后她恍惚着眼神,看着眼前人嘴巴一张一合,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是在问她:清醒过来了?感觉怎么样? 她想说话,却发现嘴巴发不出来声音,嗓子好像被什么大块东西堵住了,有窒息红肿的感觉。她正想着怎么回事,却又忽地听到上方人说道:“说不出来话是吧,我马上去喊医官!” 应如是皱了皱眉,怎么就开始做梦了?于是微微阖上眼睛。不一会儿,周围就嘈杂起来,听着似乎是招了几个人进来,拿了些东西乒乒乓乓的响。不知道是不是意识混沌太久,这些声音格外炸耳。 她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睛看过去,却看到易清月,谢子和,还有刚刚守在她身边的,母亲。 易清月走到她床头蹲下,在她眼前晃了晃手,问道:“应如是,应如是!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应如是闭上眼睛,认真感受了一下,她现在有呼吸,有心跳,好像不是在梦里。 “你没有做梦,你醒啦!你已经昏睡七天了!”易清月在一旁说道。 七天?她怎么没印象?不过眼睛一睁一闭之间,哪里来的七天? 她几乎觉得时间就停留在她被易清月抱回来的那一刻,中间的时间线像是被刻意掐断了一般,把她回来前和清醒后的记忆强行拼在了一起。 谢子和已经上前来,用仙力探过她额头后,对其他两人道:“已经没事了。”说完这句他自己也松了口气,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可看不到她醒来,就止不住担忧。 应如是转过头去,易清月看着她眨巴了眨巴眼睛,会意道:“放心,三界已经太平了,现在都准备收兵回仙界了。” 应如是这才放下心来,她想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身上压了一堆格外厚重的东西——是好几层被子。易清月解释道:“这几天你老是喊冷,就只能把被子都给你盖上了。还有,你伤的很重,现在还不宜乱动,就好好躺着吧!” 应如是闻言也只好放弃了,不过,她身上没什么感觉,也没觉得疼,就是没有力气。 “那是因为给你用了止疼的药,当然感觉不到了!”易清月回答道。 应如是没好气儿地瞪了她一眼,易清月笑道:“你一眨眼睛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在你能开口说话之前,我都会代为转达。谢医官说了,你这是多日未进饮食,嗓子干哑,再加上之前一口血闷在嗓子里,所以现在说不了话,过几天就好了。” 应如是看了一眼厚厚的被子,易清月道:“你不冷了?” 应如是眨了一下眼睛,易清月道:“好吧,冷的话再给你加上。”随后他们三人一起帮忙把被子抱走了几摞,应如是觉得身上突然就畅快了。 应如是望向应夫人,应夫人眼眶微微有些红,打扮得也不如平时精细齐整,她也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应如是,生怕错过什么。易清月看着应如是,在一旁道:“应夫人听说你重伤,要下来照顾你,天君允了。” 应如是微微垂下眼眸,表示知道了。过了一会儿,似是刚刚恢复的精神被耗完了,应如是又要睡过去。 易清月看着应如是又要睡的样子,转身对应夫人柔声劝道:“应如是现在已经醒了,您也可以放下心了。夫人这几日都没好好休息,现在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和谢医官守着,没事的。” 看着女儿渐渐沉睡的脸庞,还有比才开始好一点儿的苍白脸色,应夫人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重重地砸了下来,她几乎是猛松了一口气,嗓音微微有些嘶哑道:“好,那我先去休息。麻烦你们了!” 谢子和道:“应该的,职责所在。” 易清月道:“没事的,不麻烦,您先去休息。” 目送应夫人出了营帐,易清月脸色才沉了下来,对谢子和道:“把她自己的身体状况说给她听吧,她还醒着呢!” 应如是睁开眼睛,转过头,看着谢子和。谢子和望着她那一双染着病色的眼睛,竟不想在此时告诉她。可她的眼神平静淡然,分明在说:“说吧,我都听着。” 谢子和咬了下牙关,逼着自己用往常语气开口道:“左腿断了,右手骨折,小伤无数。腹部一刀致命,伤了本源,就算以后伤口愈合,神力恢复,殿下也要留下至少三成神力护元神根基,不然恐有性命之忧。” 应如是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她能活下来,就已经比她预期好很多了。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用叹气一般轻微的声音问道:“她知道多少?” 她声音比蚊子不会大,好在营帐里安静,还是能勉强听清。 谢子和没反应过来这个“她”指得是谁,还是易清月开口道:“只知道你伤得很重,本源受损的事没跟她讲。” 应如是淡淡道:“那就别告诉她了。” 谢子和这才知道,这个“她”就是她的母君,应夫人。他觉得有些不公平,本源受损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告诉家里?但他好像,也没有立场去觉得不公平。 易清月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应如是,你考虑考虑你自己行不行!” 应如是转过头,眸光安静地望着她,易清月抬手揩了揩眼泪,道了一句:“抱歉,没控制住。”她偏过头,哽咽道:“我就是替你觉得委屈,凭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应如是开口:“不知道,才不会束缚。”他们若是知道了,那她以后门儿都不用出了。 易清月抽了下鼻子,道:“行了,你别说话了,好好躺着吧!”说着又给她掖了掖被子。 醒了一会儿,应如是也觉得自己有些乏了,于是就闭上眼睛,等着沉睡降临。她以为,她会需要一会儿才能睡着,没想到,脑子里没其他东西,几乎一瞬间她就陷入了沉睡。 …… 应如是觉得自己仿佛进了一个虚空的世界,脑海里浮浮沉沉,又很快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的,她感觉眼前有光亮照了进来,似有人影晃过,她伸手去抓,想问他,这是哪?她是谁? 她恍然想起了自己是谁,却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只知道她有自己的性格,有自己特别的经历,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不记得名字了,没关系,她知道自己是谁,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处理事情就好。 脚下一空,她的意识又陷入了昏迷。 再睁眼时,她看到了父君,母君,还有爷爷,她不记得爷爷已经战死了,她只看到他们跟她招手,她就快乐地跑过去。 似是有些疲累,她恍惚间又睡着了。之后听见有人喊她,她才醒来,转过头去,是她最熟悉的朋友,阿月。两个人相视一笑,并没有说几句话,却是心有灵犀,应如是觉得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她。 …… 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能清晰地听到外面士兵的脚步声,也能清楚地分辨现实和梦境。她转头看了看,易清月正守在她身边,似乎是知道一直都有人在她身边守着,应如是觉得很安心。 没过一会儿,谢子和端着汤药进来,正好和醒来的应如是四目相望。谢子和目光一顿,脚步却不曾停下,神色自然道:“醒啦,那待会儿把药喝了。”说着,把药放在了床头。 听到动静,易清月也醒了过来,下意识地给应如是掖了掖被角,坐起身子打着哈欠道:“醒啦!”顺便伸了个懒腰:“我就说应该在这里加个床,陪着你一块儿睡!” 应如是看着她这慵懒的样子轻笑,易清月懒腰也伸完了,和谢子和两人扶着应如是慢慢坐了起来,让她靠在床头。易清月还给她垫了好几个枕头,免得她被硌得不舒服。 易清月端起药碗,问道:“你是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应如是看着她,举起自己包的跟石头一样的右手,又看了看她目前沉重得根本抬不起来的左手。易清月看着她举着锤子一样的手臂在她面前晃,外加一脸无语的表情,两人一对视,没忍住,都笑了出来。 应如是一笑就牵扯到腹部的伤口,她立刻憋住笑,无辜地看着易清月。 易清月点头:“好好好,您最大,我喂你。” 应如是转头望向谢子和,谢子和移开目光,转过头去,嘴角却微微抿开。三个人都是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最危险的时候过去,气氛顿时松活下来。 谢子和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道:“抱歉,包得有些丑。” 应如是看了看“锤子”皱了皱眉,她问的是这个问题吗? 谢子和抿着嘴角,会意道:“再过七天就可以拆了,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期间你需要好好休养,慢慢恢复。” 第116章 应如是点头,那好吧。一百天,那就是三个月,三个月不能随便动手。 易清月舀起一勺药汤,喂到她嘴边,温柔笑道:“来,大郎,喝药了。” 应如是别过头,辛辛苦苦压着嘴角,好生难受。谢子和也向另一边别过头,简直不忍直视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果然,起个头就停不下来了。 第85章 病隙 应如是喝完药,谢子和并不多留,只做份内之事。一旁的婢女把药碗收下去,他也顺便告退了。应如是说不了话,易清月就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给她听:“你杀了魔君以后,士气大振,四海一下子就把魔兵打退了不少。可景风死前就下过死命令,说是即使他死了,也不能影响攻打仙族的决定。可是人都死了,魔兵也没那么积极了,毕竟他们都是强征上来的。一退再退,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收兵,毕竟除了景风还有其他族长,就只能打打停停。”“后来戚陌离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说服了其他几个家族的族长,之后连忙带着寅金族的军队过来收兵救援,和几位大族长联名表示不愿意再进行战争。可这战争本就是魔族挑起的,如今却这么草草收尾也说不过去,他们就一起向仙界献了降书。天族折损了近一半的天兵天将,天君和那些大臣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同意,想多磨磨他们。最后,戚陌离亲自去了九重天,跟他们商议了什么协定,天族才接了降书。”“其中有一条好像是任何一方万年内不得挑起仙魔大战,否则请诸神直取性命。唉,这句话其实就是说给魔族听的,现在魔族最后一位上神也没了,天君就仗着自己这边还有三位上神,搞这种威逼利诱。要我说,他们现在手握重兵,现在悬崖勒马没有攻上天界,天君都要谢天谢地……”应如是微一挑眉,魔界最后一位上神?她算吗?随后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话里有些问题,皱了皱眉,用嘶哑轻微的声音问道:“为什么仙界只有三位上神?”易清月一捂嘴巴,糟糕,说漏了。应如是看她这表情,顿时了然,不禁心中一沉,用眼神询问易清月怎么回事。易清月讪讪道:“我本来是想等你好些了再告诉你这些的……天界的战况……不太好。”应如是表情沉沉,嘶哑开口道:“我、知道。”战事惨烈,她还在打仗的时候就知道了,那几天四海的战报一摞又一摞,都是败退的消息,可她没想到,居然会有上神折损!景风被她拖在人魔交界处,而四海又有两位上神镇守,就算失了城池,上神也不应该会战亡!神力非普通天兵天将… 应如是喝完药,谢子和并不多留,只做份内之事。一旁的婢女把药碗收下去,他也顺便告退了。 应如是说不了话,易清月就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给她听:“你杀了魔君以后,士气大振,四海一下子就把魔兵打退了不少。可景风死前就下过死命令,说是即使他死了,也不能影响攻打仙族的决定。可是人都死了,魔兵也没那么积极了,毕竟他们都是强征上来的。一退再退,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收兵,毕竟除了景风还有其他族长,就只能打打停停。” “后来戚陌离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说服了其他几个家族的族长,之后连忙带着寅金族的军队过来收兵救援,和几位大族长联名表示不愿意再进行战争。可这战争本就是魔族挑起的,如今却这么草草收尾也说不过去,他们就一起向仙界献了降书。天族折损了近一半的天兵天将,天君和那些大臣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同意,想多磨磨他们。最后,戚陌离亲自去了九重天,跟他们商议了什么协定,天族才接了降书。” “其中有一条好像是任何一方万年内不得挑起仙魔大战,否则请诸神直取性命。唉,这句话其实就是说给魔族听的,现在魔族最后一位上神也没了,天君就仗着自己这边还有三位上神,搞这种威逼利诱。要我说,他们现在手握重兵,现在悬崖勒马没有攻上天界,天君都要谢天谢地……” 应如是微一挑眉,魔界最后一位上神?她算吗?随后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话里有些问题,皱了皱眉,用嘶哑轻微的声音问道:“为什么仙界只有三位上神?” 易清月一捂嘴巴,糟糕,说漏了。 应如是看她这表情,顿时了然,不禁心中一沉,用眼神询问易清月怎么回事。 易清月讪讪道:“我本来是想等你好些了再告诉你这些的……天界的战况……不太好。” 应如是表情沉沉,嘶哑开口道:“我、知道。”战事惨烈,她还在打仗的时候就知道了,那几天四海的战报一摞又一摞,都是败退的消息,可她没想到,居然会有上神折损! 景风被她拖在人魔交界处,而四海又有两位上神镇守,就算失了城池,上神也不应该会战亡!神力非普通天兵天将可敌,怎么可能会死?! 应如是看着易清月,易清月看着她,她不说话,应如是就一直看着她,实在是拗不过应如是,易清月垂着眼眸,看不清楚情绪,低沉开口道:“是武平侯。” 应如是神色一凛,随后微微皱眉,竟闷闷咳了起来。易清月连忙给她拍背顺气儿,应如是压抑着咳嗽,免得把伤口给崩裂了。 “没事儿吧!我就知道不应该说!”易清月有些自责,也有些生气,但不知道是生谁的气:“你们这一个二个的都怎么了?上神不是在三界横着走的吗?唉,算了,你好一点了没?” 应如是清了清嗓子,只觉得嗓子好像更肿了,好在,咳嗽已经止下来了。易清月坐到一旁,垂着眼眸继续道:“他们说,武平侯不是武官出身,再加上年纪大了,所以不敌,战死沙场。” 武平侯非武官出身应如是自然知道,这也是当初把军区主帅位置让给她的原因,只是没想到……会死在战场上。 易清月揉着手里的被子,闷闷道:“上神陨落有星象显示,那天在九重天上,有两颗星星都掉了下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一想你年纪最小,最容易被他们欺负,就连忙下来找你,跟着被撞塌的山头一路找,还好,陨落的星星不是你。可……唉……” 应如是看着她,微微有些不忍,伸出自己的“锤子”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易清月有些破涕为笑:“行了,知道你有锤子,就别拿出来炫耀了。” 应如是放下手臂,安慰地望向她,易清月揉了揉鼻子,继续道:“谢子和说,其实最后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如果不是你用破晓寒止住伤口的血,用神器支撑起自己的灵域,可能就等不到我去把你救回来,更等不到及时的医治了。” 应如是看着她,缓缓道:“我、以后、好好活。” 景风死了,她应该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把过去血腥、杀戮的阴霾都驱赶出去,好好做应如是。 易清月点头,目光干净真挚:“我相信你。”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应如是精力不济,易清月就扶她躺下休息了。直到应如是沉沉睡去,易清月的眼眶鼻头才慢慢红了起来。她静静地看着应如是,陪了她好一会儿,才转身往外走。 转过屏风的时候,经常侍立在应如是身旁的一个婢女都忍不住开口泣道:“殿下这伤,真是让人心疼。” 易清月顿住脚步,看不到表情,可她的背影却让人觉得无端孤寂:“心疼什么?若她注定要成为这样的人,那这条路,也终归只能她自己走。” 她挣脱家庭对她的束缚,又死一次飞升上神,现在又亲手了结过去的噩梦,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路,她帮不了她,也没人能帮她!易清月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永远都是无条件支持她,哪怕最后的结果可能是去迎接她的死亡,她也依旧会支持她的一切选择。 因为,她的路,她无权干预,也无法帮忙。 支持和尊重就是作为朋友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她只希望应如是能随着自己的心愿,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应如是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当然可以放手! …… 傍晚的时候,应如是醒了一会儿,应夫人掀开营帐走进来,让人放下水盆和巾帕,又隔好屏风,随后让他们都退下去了。 应夫人又恢复了以往的精神,这倒是让应如是宽心,她不希望任何人因为任何事而整日以泪洗面,不管发生多大的事儿,活着的人都应该好好活着。 应夫人一边打湿巾帕一边道:“醒啦!我来给你擦个身子。”她语气轻松,一如往常。 应如是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擦身子?!她望向应夫人,她好像……也确实没有别的人可以选择! 这也……太羞耻了吧! 应如是几百年都没让人近身伺候过,沐浴什么的都是自己,旁边站个人她都嫌尴尬。再说,身为天神,身份尊贵,底下伺候的人无不小心翼翼,谁敢有敢半分亵渎? 而现在,居然要扒了她的衣服给她擦身子,简直要羞得无地自容! 应夫人似是看到了她的害羞和紧张,笑道:“你这什么表情?我是你的亲娘,什么没见过?还怕我看?” 第117章 应如是一想,也是,心一横,随她捣鼓去!她现在动不了,只能任人宰割! 心里横是横了,可应夫人真上手了,她鸡皮疙瘩还是一颗一颗往外冒,她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脸,似乎就能挡住这些尴尬和羞耻,让自己好受一点。 天哪!怎么会是这样啊!应如是在心里无力呻吟着,但面对现实,也只能无奈屈服。 应如是简直觉得自己是在遭受酷刑,她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她真的不适应除了打架以外的任何肢体接触,毕竟一个是疼的,一个是又痒又麻的,很显然,前者更好接受。而且,一想到在她能动之前,都得是应夫人帮她擦洗身子,她就觉得越发怪异。 奇怪,真是奇怪。两个人明明就是母女,可应如是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虽说确实应夫人什么没看过,可……就是很怪异! 难道是女儿大了,知道羞了?或者,不习惯?几百年征战沙场,已经对家人的照顾和关心感到陌生、疏离? 应夫人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语气尽量平和道:“医官说只有腹部的伤口很严重,留下的疤痕去不掉。不过,没关系,我到时候去找药王,看他有没有办法。” 应如是手臂勉强抬至额头,睁开眼道:“去不掉就算了,又不是多大事儿。” “这不是怕你们女孩子爱美嘛,留个疤怕你觉得不好看。”应夫人嗔怪道。 应如是微一耸肩:“没有不好看啊,我觉得还可以。” 应夫人无奈道:“那好吧。” 应夫人动作麻利,很快就帮她擦洗完了,拿了件新的衣服给她换上。 等应如是换好衣服,躺在床上,她突然发现,整一个流程下来,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接受。她是她的母亲,她本来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这些事没什么好羞耻的!而且,她自己的反应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排斥。 晚上,应夫人把她的药端过来,准备喂她。应如是示意她不要拿勺子,直接帮她端着碗,她一口闷。喝药这种事,主打一个快,越慢越苦越难熬。 这几天,应夫人都是贴身照顾她。应如是还伤着,也没有人拿公务烦她,她只能闲着没事儿干,再加上应如是之后每天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应夫人在一旁把平常不会跟她八卦的一些事儿都有的没的说给她听,想让她心情好点。莫名的,两人倒是比以往亲近了许多。 应夫人看着应如是精神依旧和以往一样,大大咧咧地跟他们说笑,也没把身上这伤放在心里,甚至神情比以往更加轻松,心里轻轻吁了口气。她就怕应如是纠结于此,之后心里难过,一蹶不振,从原本的开朗洒脱变得忧郁沮丧。 大概也是因为这一次重伤,应夫人看到应如是的心情非但没有受到打击,反而越加愉快。她突然明白,其实,应如是要是能一直坚定洒脱,不后悔自己做过的选择,其他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她觉得高兴的事,应如是却不一定会这么觉得。 而且,景风死了,她,也该放手了。 第86章 病隙 应如是醒来的第七天上头,谢子和给她端来药。应如是双脚着地,正坐在床边发呆。她这副身体饱受打磨,早就习惯了。现在已经可以撑着东西勉强站起来,等到腿上的夹板拆了,恢复起来更快。谢子和把药递给她,应如是左手已经恢复,自己端着碗,一口气就干了。她现在神力羸弱,伤口不能受到神力养护,要想早点好,就只能乖乖喝药,所以她也不多说什么,相当配合。要是放在以前神力充沛的时候,不说别的,骨折的腿和手臂两天就能好,而不像现在,她足足吊了半个月!喝完药,谢子和道:“今天可以拆腿上和手上的夹板了。”应如是点头:“好。”她声音好了许多,但还是微微有些嘶哑。谢子和蹲下身,开始给她解左腿上的绷带,应如是配合地把这边的衣袍下摆撩起来,因为左腿还受着伤,所以左脚也没有穿鞋子,裤筒被卷到膝盖。作为病人,应如是倒是不避讳,谢子和的耳朵根子却悄悄红了,面上无异样,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麻利,等帮她除完绷带和夹板,又用仙力给她走了一遍,无恙,才去给她拆手上的。他神色平静,一如既往的稳重。应如是看着他给自己拆锤子,玩笑道:“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帮我把手包成这样的?”谢子和看了她一眼,道:“你还好意思问,指骨都碎了,完全是在考验我的手艺活。”应如是想了想,认真道:“我不记得我右手什么时候受伤了,跟景风打架的时候好像……也没伤到这儿。”谢子和淡淡道:“你要是能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那才是老天有眼了。”他语气淡淡,跟平时没什么分别,应如是却莫名觉得他有些生气,心里默默吐了一下舌头,也不再说话。谢子和给她拆完,又用仙力给她检查了一遍,道:“虽然骨头已经接好,也都愈合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殿下还是要好好休息,等到完全长好,殿下再去做自己的事情吧。”应如是点头玩笑道:“自然,再说好之前都有谢医官盯着,我能跟谁打架?”谢子和听着这番话,神色才微微缓下来,随后点头告退,拿着医药箱转身下去了。应如是右手虽然拆了绷… 应如是醒来的第七天上头,谢子和给她端来药。应如是双脚着地,正坐在床边发呆。 她这副身体饱受打磨,早就习惯了。现在已经可以撑着东西勉强站起来,等到腿上的夹板拆了,恢复起来更快。 谢子和把药递给她,应如是左手已经恢复,自己端着碗,一口气就干了。她现在神力羸弱,伤口不能受到神力养护,要想早点好,就只能乖乖喝药,所以她也不多说什么,相当配合。要是放在以前神力充沛的时候,不说别的,骨折的腿和手臂两天就能好,而不像现在,她足足吊了半个月! 喝完药,谢子和道:“今天可以拆腿上和手上的夹板了。” 应如是点头:“好。”她声音好了许多,但还是微微有些嘶哑。 谢子和蹲下身,开始给她解左腿上的绷带,应如是配合地把这边的衣袍下摆撩起来,因为左腿还受着伤,所以左脚也没有穿鞋子,裤筒被卷到膝盖。 作为病人,应如是倒是不避讳,谢子和的耳朵根子却悄悄红了,面上无异样,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麻利,等帮她除完绷带和夹板,又用仙力给她走了一遍,无恙,才去给她拆手上的。 他神色平静,一如既往的稳重。应如是看着他给自己拆锤子,玩笑道:“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帮我把手包成这样的?” 谢子和看了她一眼,道:“你还好意思问,指骨都碎了,完全是在考验我的手艺活。” 应如是想了想,认真道:“我不记得我右手什么时候受伤了,跟景风打架的时候好像……也没伤到这儿。” 谢子和淡淡道:“你要是能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那才是老天有眼了。”他语气淡淡,跟平时没什么分别,应如是却莫名觉得他有些生气,心里默默吐了一下舌头,也不再说话。 谢子和给她拆完,又用仙力给她检查了一遍,道:“虽然骨头已经接好,也都愈合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殿下还是要好好休息,等到完全长好,殿下再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应如是点头玩笑道:“自然,再说好之前都有谢医官盯着,我能跟谁打架?” 谢子和听着这番话,神色才微微缓下来,随后点头告退,拿着医药箱转身下去了。 应如是右手虽然拆了绷带,但还没到能动的地步,许多事情依旧不能自己做。不过,应如是突然发现,其实被照顾……也挺不错的! 下午,易清月架着她在营帐里慢慢走。应如是这么多天第一次站起来,两眼一黑,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眼前黑影才慢慢消散。 易清月架着她,边走边道:“这么着急干嘛,你可以多养几天的。” 应如是道:“你不是说过两天要回去给将士们送行吗?我总不能到时候是被你抱过去的吧,那也太奇怪了。” 易清月眼珠一转,玩笑道:“也不是不行,反正凭你的身份,也没人敢问。”外界对她重伤的消息知道的并不多。 应如是摇了摇头,她还是要点脸的,作为一方主帅,到时候真要是被抱过去的,她真觉得在九重天没脸待了。 成何体统! 易清月架着她慢慢走到梳妆台的凳子前,扶着应如是坐下。应如是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女孩儿的一头黑发披在身后,穿着一身浅色衣服,脸色苍白,衬得眼珠更加漆黑,与平时的霸气威风迥然相反。 还好,还没那么可怜兮兮。 也许有的人就是这样,即使重伤,那份从容淡定也能为她保留一份体面。 应如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打趣道:“我从没看到过这么白的自己!” 易清月也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见,还有些不习惯呢!没事儿,养一段时间就黑回来了。” 第118章 应如是闻言,转头瞪了她一眼,随后委屈道:“我有那么黑嘛?” 易清月想了想,道:“也不是黑,就是正常肤色,不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些天都大小姐养得那么白皙细嫩。” 应如是微一耸肩:“那肯定没她们精细,我这天天在这边吹大风,养成这样,其实也挺不错了。”最后一句是她自己安慰自己的。 …… 前线阵亡将士的遗体早就陆续被送回了九重天,武平侯的遗体也被带回了武平侯府。今日,就是他们下葬的日子。应如是作为军区主帅和崇安王,要回天送他们最后一程。天君早几日来信说,若她重伤,行动不便,可以不参加这场葬礼。但应如是回绝了,此次伤亡惨重,更有上神陨落,即便她身受重伤,也得回去送他们一程,以聊表敬意,更慰军心。 军区的事由手下武官处理,早就安排得差不多了,应如是也不需要再吩咐什么,直接离开就行。那天一早,应夫人就给她拿来了一身衣裳,帮她换好。一边帮她换衣服,一边絮絮叨叨地讲着:“昨天半夜起来,我看到你翻身侧卧,真是把我吓死了,生怕你把伤口压坏了,又不敢碰你。这段时间你要控制好自己的睡姿,尽量平躺着,等你伤好了,怎么翻随你……” 应如是倒是想说,她自己心里有数,没压着伤口,她就是这么多天一直平躺着,实在是不耐烦,就想换个姿势。可这些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一句:“知道了。” 应如是语气温和,也没有不耐烦,只是习惯于这样的方式,交流的不多。但应夫人肯告诉她这些,并且语气没有一点责难的意思,她心里已经很惊讶了,难得。 应夫人怕她觉得冷,又给她外面裹了一件白色大氅。她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体温降低,身体时不时会忍不住发抖。医官说是因为体内修为一下子少了很多,体内自行运转的破晓寒有些收不住,导致寒气外泄,而她神力不济,无法抵御寒冷,才会让她有些畏寒的症状。 应如是的头发就用玉簪子简单地绾了一下,披在身后。这一身打扮,简单却又不失贵气,让先前的沙场之气褪去了许多,倒真有几分天都大小姐的意思了。 陈元进来禀报:“殿下,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 应如是打量了他一眼,这几天一直都没看到他,还以为也跟她一样受了伤,养伤去了。现在一看,倒还好,应该没什么大碍。应如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问了一句:“朱缨呢?” 闻言,营帐里的诸位皆是一愣,气氛顿时凝滞,陈元都没敢抬头去看应如是的眼神。 应如是伤得重,前些天一直都在昏迷,醒了之后易清月又叮嘱他们先不要让应如是知道这些事情,让她安心养伤,便一直没提。 应如是看着他们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确实,这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因为战况惨烈。在她的预料里,她也是会战死的那一方。 应如是声音有些略滞涩,低声道:“行了,我知道了。以将军之礼好生安葬吧。” “诺!”陈元低首隐去了脸上的神情,深深一揖,算是作为战友,替朱缨多谢应如是最后给她的荣耀。 应夫人拍了拍她的肩,道:“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应如是点头:“我知道,她一直都做得很好。” 朱缨陪了她几百年,在应如是眼里,她一直都是一个天真开朗的丫头,可突然之间就少了这么一个人,她觉得微微有些怅惘。可这种事,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我们该走了。”应夫人看着应如是沉默的样子,轻声提醒道。 应如是点头,自己慢慢走出了营帐,应夫人跟在她身后,没有伸手去扶她。军区众人半个月都没看到应如是,突然看到她出来都不由得驻足观望,随后,再也抑制不住,欢呼了起来。 这场仗,从一开始就不顺利,如果应如是没能杀了景风,那么现在的军区可能早已被夷为平地。景风死了,而他们的元帅却依旧站在这里,一位相当年轻的上神,可带他们抵御万难! 不仅为胜利欢呼,更为应如是如今身体恢复而欢呼。此前重伤,性命危在旦夕,都让众人揪心不已,生怕除了武平侯,天界又失了一位上神。 应如是朝他们点了点头,随后微一弯身,进了马车,应夫人也跟着进去了。就在马车即将出发的时候,门帘一掀,易清月也弯腰进来了,她跟应夫人打了个招呼,随后对应如是挑眉道:“几百年没坐过这种东西了,今天陪你体验一下!” 应如是微微一勾唇,笑道:“这是怕自己一个人回天,被抓个正着?” 易清月瞪了她一眼:“知道还说!” 应如是笑笑,道:“天君说了,私闯南天门,破坏禁制虽然不对,但你把我救回来了,而且临走前天牢防守也安排得当,功过相抵,就不跟你计较了。” “真的?” “真的。”应如是笑着道。 “那我走?” 应如是看着她这神情,颇觉好笑,道:“来都来了,坐着呗!” 易清月本来作势要走,听到她这句话又乖乖坐了回来。马车渐渐走动起来,不一会儿,腾云而起,倒也算平稳,应如是现下的身体还不宜颠簸,这是最好的方法。 应夫人跟着她们一路说说笑笑,车厢里气氛快活,似乎没过多久就到了九重天。南天门将士知是崇安王车驾,也没有拦,径直放进去,直到众神陵入口,马车才停下。 第87章 病隙 这次葬礼,天都大小官员都差不多到了,皆是一身缟素。不过还要等半个时辰,葬礼才会正式开始。应夫人让她先坐在马车上,等开始的时候再过去,应如是也不逞强,人群里太热闹,她也不想在那儿待着。易清月下车去帮忙,应如是对她道:“待会儿过来找我。”易清月虽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微一点头。易清月走后,应夫人对应如是道:“要不要把你父君喊过来见见,你出事以后,他一直都很担心你。”方青云是天庭文官,应夫人可以下来照顾应如是,但他不行。此时正是两族谈判之际,他不能离开九重天。况且,身为文官,没有天君审批,他也去不了军营。应如是对她父君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破晓寒波动的时候,说实话,一点儿都不想见,两个人还吵着架呢!可她此前重伤,生死不明,她也不可能拿这种事赌气,于是点头道:“好啊。”应夫人下了马车,去找方青云,让他先见一面,免得心里不踏实。应如是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忽然,马车前有了动静,似乎是许多人堵在马车前面,随即有人叫嚣:“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把马车堵在这里!快给本少爷滚开!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应如是静坐在里面,继续闭目养神,一言不发,谢子和说了,她现在不宜动手,所以她要谨遵医嘱,绝不动手,这是为自己着想。随即那个少爷继续叫嚣着:“哎!里面的人,耳朵聋了吗?快给我让开,不然我打的你爷爷都不认识!”看着马车里一直都没动静,那少爷一夹马腹,竟是直接冲过来,要开打的架势。结果人倒是没冲进来,几乎是瞬间的事情,外面就没了声音,随后阵阵响起的哀嚎也在威压下呜咽了下去。陈元站在马车旁,对里面的人道:“殿下,是一群贵族子弟。”“一群?那可真是巧。”里面的声音冷冷道,“你跟天君说一声,他的家事他自己处理,我就不参与了。”“诺!”陈元应道。能纠结一群纨绔子弟,还跟她有大仇的贵族,那就只有那位被她打了五十军棍的六皇子了。估计这群人也是被他唬来的,这要是知道是崇安王,当下这个时期,她借… 这次葬礼,天都大小官员都差不多到了,皆是一身缟素。不过还要等半个时辰,葬礼才会正式开始。 应夫人让她先坐在马车上,等开始的时候再过去,应如是也不逞强,人群里太热闹,她也不想在那儿待着。 易清月下车去帮忙,应如是对她道:“待会儿过来找我。” 易清月虽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微一点头。 易清月走后,应夫人对应如是道:“要不要把你父君喊过来见见,你出事以后,他一直都很担心你。” 方青云是天庭文官,应夫人可以下来照顾应如是,但他不行。此时正是两族谈判之际,他不能离开九重天。况且,身为文官,没有天君审批,他也去不了军营。 应如是对她父君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破晓寒波动的时候,说实话,一点儿都不想见,两个人还吵着架呢!可她此前重伤,生死不明,她也不可能拿这种事赌气,于是点头道:“好啊。” 应夫人下了马车,去找方青云,让他先见一面,免得心里不踏实。 应如是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忽然,马车前有了动静,似乎是许多人堵在马车前面,随即有人叫嚣:“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把马车堵在这里!快给本少爷滚开!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第119章 应如是静坐在里面,继续闭目养神,一言不发,谢子和说了,她现在不宜动手,所以她要谨遵医嘱,绝不动手,这是为自己着想。 随即那个少爷继续叫嚣着:“哎!里面的人,耳朵聋了吗?快给我让开,不然我打的你爷爷都不认识!”看着马车里一直都没动静,那少爷一夹马腹,竟是直接冲过来,要开打的架势。 结果人倒是没冲进来,几乎是瞬间的事情,外面就没了声音,随后阵阵响起的哀嚎也在威压下呜咽了下去。 陈元站在马车旁,对里面的人道:“殿下,是一群贵族子弟。” “一群?那可真是巧。”里面的声音冷冷道,“你跟天君说一声,他的家事他自己处理,我就不参与了。” “诺!”陈元应道。 能纠结一群纨绔子弟,还跟她有大仇的贵族,那就只有那位被她打了五十军棍的六皇子了。估计这群人也是被他唬来的,这要是知道是崇安王,当下这个时期,她借他们一百二十个胆子,都不敢来冲撞她的车驾。 陈元过去,扫了一眼趴在地上哀嚎的人,冷声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你们今日冲撞的是崇安王的车驾,后续天君自会找你们理论。” 崇安王!可这马车上分明没有王侯标志,他们还以为是什么普通小官!六皇子指着马车说里面的人跟他有仇,让他们来出气,他们也没当回事儿,反正家里有权有势,按平时的作风就来了,没想到踢到了铁板上!听到这名号,这他们哪还敢说话,捂着脖子立刻就跑了。陈元也没追,他们跑不到哪里去。随后为避免再有这些人打扰应如是,一二十人就这样护卫在马车周围。 这马车不是从应府或者崇安王府支出的,为了方便,直接在军区找了一辆,自然没有王侯标志。现在陈元带着这群人护卫在马车周围,即使没有王侯标志,明眼人一看也明白了里面人的身份地位。 之前应如是没有带亲卫的习惯,毕竟没人打得过她,不过现在为了安全起见,应如是真的要考虑随身带着亲卫了。她怀疑六皇子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就算她受了伤,这次跟着她一起回来的天兵也不少啊,这种伎俩,连她的头发丝儿都伤不到。 应夫人带着方青云回来,看到了马车外的这架势,心下有些惊疑,问道:“怎么回事?” 陈元道:“刚刚有人冲撞车驾,被我们拦下了。” 方青云立刻出声问道:“阿如呢?”她现在还伤着,听夫人说还是重伤,这个时候敢有人来打扰她,方青云真是恨不得把他们都揍一遍。 陈元道:“殿下无事,就在马车里面。” 方青云这才松了口气,跟着应夫人一起上了马车。应如是看到了方青云,微微点头:“父君。” 方青云上下打量着她,见她精神头还不错,勉强放下了心,道:“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你要是参加不了葬礼,我们现在就回去,天君不会怪罪的。” 应如是道:“我已无事,此次回来也正是为了参加葬礼,不用担心。” “那……那你待会儿跟我们站在一起,我们也好照顾你。”方青云道。 应夫人闻言嗤笑道:“你不是平时最重礼仪嘛,崇安王跟我们站在一起,成何体统?” 方青云有些急了:“还什么体统不体统,她身体最要紧!” 明明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这一次见面差一点儿就死在了战场上,方青云怎么可能不担心?他心里也难受,他也许会跟她吵架,会跟她意见不同,但他们是父女,就算冷战,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 所有的矛盾,口角,在知道应如是重伤的那一刹那全都抛诸脑后。当时甚至都没来得及告别,她就去了战场,谁知再见会是这种情形?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她就死在了战场上。 应如是心里惊奇,不仅是因为应夫人更是因为方青云,她突然发现,自己在家里,居然是个宝贝! 在她以往的印象里,母亲会因为一些小事责骂她,会威胁逼迫她;父亲虽宠她,却也是母亲那一方的,两人自上次吵架以后,关系越发冷淡。而如今,他们两个明显都是站在她这一方的。 应如是微一挑眉,这算是重伤以后的意外收获吗? 几个人随便聊了几句,时间就差不多就到了,应如是准备下马车,方青云道:“我先下去,再扶你下来。”说完自己就出了马车。 应如是钻出马车,方青云就在外面接着,扶着她一步一步下了矮梯。看着方青云还准备搀扶着她一步步往前走,应如是苦笑道:“还不至于,走路还是可以的。你们过去吧,我就不跟你站在一块儿了,阿月也在那里,她会照顾我的。” 方青云闻言这才勉强点头:“那有事儿一定要及时喊我们,别自己逞强!” 应如是点头,随后对陈元道:“我们先过去吧。” 陈元道:“诺。” 应如是往前走了,陈元立刻带着亲卫跟在她身后。 一直目送她走了很远,方青云才转身对应夫人道:“我们也过去吧。” 到了地方,官员都聚得差不多了,看到应如是纷纷向她施礼,应如是微微点头,随后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抬头望向对面,看到一名女子,头发挽在身后,身着素色广袖,王侯制式,面上不施粉黛,自带一股领袖风范。 似是感受到应如是望过来的目光,那名女子转头与她对视,随后颔首一礼,应如是也拱手对她行了一个长辈礼。 澜沧王海宣,是一个长相大气,气质温和,让人第一眼看去感觉相当舒服且愿意亲近的女子。 不一会儿,天君也来了,随后仪式开始,宣读诏书,扶灵下葬。 易清月溜到应如是身边,应如是偏头对她低声叮嘱道:“我待会儿要是倒了,记得扶着点儿我。” 易清月白了她一眼,明显不信这个玩笑话。应如是抿了抿唇,也不再逗她。 这一套仪式下来,繁文缛节,应如是站了许久,还真有些吃不消。易清月不动声色地挨近她,让她能靠在自己身上,反正周围人多,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站了一两个时辰,该送进众神陵的战士遗体都送进去了,仪式完毕,应如是才得以休息。易清月扶着她走到一个僻静的石桌旁边,两人坐下,易清月看着她微微发白的脸色道:“干嘛非要来,不来也没人会怪罪你。” 应如是掩着唇轻咳了一声,道:“武平侯于我也算半个师父,他下葬,这么大的事儿我肯定要来,况且,我又不是真的卧床不起。” 滤昼 “这还有晚宴呢,”易清月无奈道:“我看这边也差不多了,待会儿你就早点回府休息,别去晚宴了。” 应如是点头:“自然。” 临走之前,应如是和天君见了一面,天君问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应如是回答:“景风已死,魔界肃清。我准备过几天就去青丘,养伤,应该暂时不会回来了。” “你要在那边长住?为何不留在天都养伤?”天君问道。 应如是微一挑眉,道:“师父在那边,而且,天都……”她顿了一下,“事物繁多。” 也不光是因为这个,青丘有昼夜轮换有一年四季,比起单调的九重天,应如是觉得在那里会更加舒适放松。再加上大战刚结束,仙魔两界都要忙着恢复生息,边界事务减少,她已经不需要年年镇守在那儿了。既不用镇守人魔交界处,也不想待在天都,那就只有青丘这一个选择。 天君闻言干咳了一声,刚刚六皇子煽动各家子弟围堵应如是马车的事儿他也知道了,道:“那行,你看着办!对了,戚陌离那边,你怎么看?” 应如是想了想,道:“那边的事他自己心里有数,天君就不要过多干预了。”这是建议天君给戚陌离放权。 天君想了想,点头道:“好,也希望他信守承诺,还三界一个太平。” 之后两人聊了几句,应如是便拱手告辞,回了崇安王府。应夫人要照顾她起居,便跟着一同回去,打算之后从应府搬一些东西过来,住在一块儿。 福来忙着安排应如是随身的亲卫驻进崇安王府,就这么一会儿,王府里的人一下子就变多了。 应如是手下规矩不多,只要不逾矩,她都不太管。整个王府,森严却又不失热闹。 晚上,应如是向应夫人提起自己准备去青丘养伤的事。应夫人问道:“怎么突然打算去青丘养伤?” 应如是道:“青丘,山美、水美、人也美。为什么不去?而且师父也在那里,云归岭还有灵泉,适合休养。天都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不想待在这儿。” 应夫人想了想,道:“那好吧,我跟你父君说一声,我陪你一起住到青丘。” 应如是眉梢微挑,她还以为她还要多磨一会儿母君才会答应,或者最后的结果是她自己一个人去青丘住,没想到她母亲就这么同意了。 第120章 看来,人还真是变了! 第88章 如是 隔了几日,应如是就命人收东西。易清月听说她要走,过来送她。“怎么突然要去青丘?”易清月问道。“就是,想去。”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理由,她真的就只是愿意去到那里,待在那里。易清月继续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应如是偏头想了想,道:“什么时候住够了什么时候就回来,看我心情。”易清月轻笑了一声,调侃道:“那我估计这几百年你是不打算回来了。”应如是嘴角微微勾起,道:“差不多,不过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往后,你也有理由下界玩儿了不是?”“行吧。”易清月拍了拍她的肩,“你想去哪里都随你,你也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应如是微微伸了个懒腰,道:“要不然,你这次就跟我一起下去玩儿几天吧?”易清月想也没想:“好啊!”……青丘现下还是冬天,不过并不冷,也没怎么下雪,毕竟是仙界,天气晴朗,只是外面的风稍稍有些大。需要用的东西福来早就差人打包好送过来了,他们这一行人都是空着手来的,应如是这是正儿八经地准备长住了。易清月望着远处的云归岭,道:“去云归君那儿吗?”应如是伸手裹了裹身上的大氅,道:“先不去。那里太冷了,等我好一些再上去找他。”易清月道:“那你住哪?”应如是道:“天君已经跟青丘族长打过招呼了,他们给我安排了住处。”几人一边说着一边跟着出来迎接他们的人往里走。青丘族长给她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洞府,里面布置得清新雅致,她们的东西也早就物归各位。洞府门前有近水,远山,湖中有小舟,莲花,鲤鱼,一整个休养胜地。易清月看着这景色,啧啧道:“我也想在这里常住了。”应如是笑道:“随时欢迎。”……易清月送她到这里,陪她待了片刻也就回去了。应如是也没强留,她是轻松了,可易清月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总不好耽搁人家。只是当时应如是看她答应得爽快,还以为她回去这几日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完了。下午,青丘族长带着自己的家眷前来拜访,应如是出去与他们一一见过,知道应如是有伤在身,也… 隔了几日,应如是就命人收东西。易清月听说她要走,过来送她。 “怎么突然要去青丘?”易清月问道。 “就是,想去。”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理由,她真的就只是愿意去到那里,待在那里。 易清月继续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应如是偏头想了想,道:“什么时候住够了什么时候就回来,看我心情。” 易清月轻笑了一声,调侃道:“那我估计这几百年你是不打算回来了。” 应如是嘴角微微勾起,道:“差不多,不过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往后,你也有理由下界玩儿了不是?” “行吧。”易清月拍了拍她的肩,“你想去哪里都随你,你也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应如是微微伸了个懒腰,道:“要不然,你这次就跟我一起下去玩儿几天吧?” 易清月想也没想:“好啊!” …… 青丘现下还是冬天,不过并不冷,也没怎么下雪,毕竟是仙界,天气晴朗,只是外面的风稍稍有些大。 需要用的东西福来早就差人打包好送过来了,他们这一行人都是空着手来的,应如是这是正儿八经地准备长住了。 易清月望着远处的云归岭,道:“去云归君那儿吗?” 应如是伸手裹了裹身上的大氅,道:“先不去。那里太冷了,等我好一些再上去找他。” 易清月道:“那你住哪?” 应如是道:“天君已经跟青丘族长打过招呼了,他们给我安排了住处。”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跟着出来迎接他们的人往里走。青丘族长给她安排了一个单独的洞府,里面布置得清新雅致,她们的东西也早就物归各位。 洞府门前有近水,远山,湖中有小舟,莲花,鲤鱼,一整个休养胜地。 易清月看着这景色,啧啧道:“我也想在这里常住了。” 应如是笑道:“随时欢迎。” …… 易清月送她到这里,陪她待了片刻也就回去了。应如是也没强留,她是轻松了,可易清月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总不好耽搁人家。只是当时应如是看她答应得爽快,还以为她回去这几日已经把事情都处理完了。 下午,青丘族长带着自己的家眷前来拜访,应如是出去与他们一一见过,知道应如是有伤在身,也没敢多叨扰她。不过,女眷们与应夫人倒是聊得不错,还约着下次再聚。 青丘族长私下里和应如是单独讲话,道:“此处洞府是云归君特意让我们为您安排的,殿下觉得可还满意?” 应如是笑道:“何止是满意,是非常满意!”说实话,第一眼看到这个院子还有些惊讶,心道这青丘族长也太上心了,洞天福地都舍得拿出来给她住!可听到是云归君让他们安排的,也难怪了。 青丘族长笑道:“那就好。”他顿了顿,道:“不知老夫可否多嘴问一句,云归君和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此前只有传闻,说应如是时不时去云归岭探望云归君,两人关系不错。虽说云归当年和青渊侯应泉要好,可向来不关心这些事儿的云归君居然亲自发信嘱托他好好照顾这个晚辈,他实在是有些惊讶和好奇。 应如是也没多隐瞒,淡声道:“云归君是我的师父。” “原来如此!”青丘族长笑道:“那我们可真是一家人了!” 云归君守了青丘万年,在青丘的地位比青丘族长还要高,他的徒弟,自然是青丘的自家人。 应如是笑着点头,她对青丘族长的印象不错,大概跟青丘淳朴的民风有关,这位族长是真的和蔼可亲,而不是像天君那样,让她时不时觉得心里不舒服。 叙礼毕,青丘族长也不再打扰她静养,只道如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随后便转身出去了。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应如是扶着床沿让自己慢慢躺下去。近来,她有些嗜睡,几乎是眼睛一闭就立刻能进入睡梦的那种。此前在军营,半夜都有巡逻守卫,警惕非常,算不上安静;可此时躺在这里,虽偶尔能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可应如是却觉得十分安心,至少不会被突然的军报叫醒,然后急急忙忙地去处理公务。 接下来的日子看起来可谓是非常惬意,不是睡觉就是在发呆、打发时间。可随着身体、精神的逐渐恢复,应如是偶尔会有些恍惚,甚至……惶恐。 这样的惬意日子只在好多年前的梦里出现过,现在成了现实,她反而有些被悬在半空中的感觉。就像是在海浪上随大风颠簸从未停歇的旅人,突然回到陆地上,对于脚踏实地的那种不适感。说不定现在出去打一架,都可能来得更亲切。 景风死了,人魔交界处的事务有人处理,三界可享万年太平。只要她想,她这几千年都可以不回人魔交界处,就在这里养伤,享受这种安乐日子。 她虽算不上戎马半生,却也是在杀场和战争中待过许久的人,突然过上安稳日子,她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有些迷茫。她有些分不清过去和现实哪个才算是正常生活,于崇安王来说,她一直认为战场是她的归所,那是她毕生所求的事业;可于应如是来说,这种的普通清闲日子好像也未尝不可,因为她从来也喜欢这样。 三界太平是她一直以来的期望,可现在太平日子来了,她却惶恐了,不确定了,在安稳的日子里反而觉得不安稳了。 …… 大战后,谢子和被药王召回,现下在九重天任职。药王有心培养他,把他放在身边就是有想让他承袭衣钵的打算。但因为应如是并不打算把本源受损的事情往外说,所以她还是请谢子和每隔一段时日到青丘为她诊察,更改药方,没有转手于他人,免得被她娘知道。 屋里暖着火炉,喝药、赏景,不知不觉一个多月,陡然一出门,居然就要入春了。 应如是起床,梳洗,站在屋里看着窗外的大太阳。 一个多月的时间在慢慢安抚她那颗有些惶恐的心,让她开始试着去适应,接受现下这种太平生活。没有生死之危,亦无大事可断,只有生活琐事。 似乎……还能接受。 时间久了,应如是发现这种放松氛围有些莫名的熟悉,这种熟悉感似乎唤醒了她某些久远的回忆,可她细想,却又想不起来。 这边本来只有应如是和她娘两个人,可青丘的那几位夫人经常来找应夫人说话,倒也不显冷清。有些是应夫人在九重天就已经认识过的,有些是现在才结识的。应如是相当佩服她娘这交友的能力,一个多月,就已经能和人家熟得像几十年的朋友了。 她们在那里聊天,一身清闲的应如是就坐在那里磕着瓜子、听着八卦。才开始,当着崇安王的面,那些夫人们还有些放不开,不敢随便开玩笑。可相处了几次发现,应如是脾气温和也好说话,虽然话不算多,但也从未打断过她们的兴致,就像是她们自个儿家的闺女一样,她们聚在一起聊天,女儿就坐在自己身边,吃点零食,玩儿点游戏。渐渐的,对她也亲和起来,跟对待自家女儿一样,时不时送她点好看的首饰衣服,虽然也知道她不缺,但这也都是她们作为姨姨们的一番心意。 第121章 应夫人也不推脱,照单全收,当然,也会给她们回礼。 今天,她们聚会才开始,应如是刚刚坐到应夫人旁边的凳子上,就听到应夫人奇怪的一句:“你怎么还在这里?” 应如是不解:“我为什么不在这里?” “我昨天跟你说什么来着?”应夫人偏头瞧着她。 应如是转了转眼珠,她昨天说什么了? 应夫人看着她这样子就知道她不记得了,嫌弃道:“一天天就知道呆在屋里,我昨天跟你说,今天要是天气好就出去活动活动,晒晒太阳,你身上的伤才会好得快一点!” 应如是挑眉道:“谁说的?晒太阳就能好得快?” 应夫人道:“谢医官说的,不信他下次来你问问?” 应如是抱起手臂瞧着她,她明明昨天还出去过,这明显就是编了个理由要赶她走,似笑非笑道:“怎么,你们今天聊的事儿我还不能听?” 周围的夫人皆是捂嘴偷笑,有位夫人打趣儿道:“等殿下成了婚,再来跟我们一起聊天也不迟啊!” “你别打趣她,她还只是个小姑娘!”旁边一位夫人好心帮她说话。 本来没什么,后面一句反而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了,众人哄笑起来,应如是耳根红了一下,自己淡定起身道:“你们聊,我走了。” 应夫人在她身后道:“记得外面加件儿衣服。” 应如是抬抬手:“知道了!” 应如是抓起门口置衣架上挂着的大氅,又顺手拿了一个苹果,边啃边往外走。 成婚?这种事离她太远了,而且,她现在伤成这样,也没功夫去想那方面的事。只想睡觉,发呆,晒太阳,珍惜一下眼前这难得的清闲。她还是觉得,这种日子于她来讲应该不会太久,就像是……偶尔的梦幻。 她到了一处阳光开朗的地方,拣了块大石头,坐在上面,手里还拿着没有啃完的苹果。闭上眼睛,微微蜷起的睫毛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她就这样坐在那里,感受着来自天边的暖意。 青丘的太阳真是好,几乎都想让人每天都出来晒一晒,发发呆,放空自己。 四周的亲卫藏在暗处,像隐形人一般,让人感觉不到。应如是这次带来的亲卫大多都是女将,陈元她留在人魔交界处帮忙处理战后事务,都是她一手带起来的,有他们在她放心。 应如是闭着眼睛晒太阳,她左手放在怀里,右手手心向上搭在膝盖上,手指微微蜷起,面容温和,嘴角甚至有一点点放松的笑意,像是睡着了一般。阳光打在她依旧苍白的脸上,似乎这样就能让她周身温暖起来。 景风最后那一剑很重,她到青丘休养这么多天,也只是有一点好转的迹象。谢子和早就说过不会痊愈,而她自己,反正也不痛不痒,就随它去了,她不在意这个。 面前的草丛动了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钻来钻去,应如是听到动静,慢了一拍反应过来。许是这边气氛过于温和,她待着的这些天又过于安逸,她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 她脑子慢慢转了起来,自己的亲卫在附近,也不会放什么危险的东西进来,估计是什么小动物。 她睁开眼睛,看到一团白色的小东西在面前晃来晃去,随着视野渐渐清晰,她才看清来者,是一只九尾狐。 那只九尾狐看到她看过来,便歪着脑袋打量她,应如是微微一笑,来了兴致,也歪了歪脑袋看着它。 那小狐狸胆子大,一边朝她走近一边打量着她,最后蹲在她脚下,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裙摆。看到应如是只是笑着望它,于是就轻轻一跃跳上了石头,蹲坐在应如是右手边。 应如是右手倒是能动了,就是还没完全恢复力气,她抬起右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那小狐狸估计是被摸的舒服,抬头蹭了蹭她,应如是手心被蹭得发痒,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她把苹果放在一边,把小狐狸一捞就抱在了怀里,揉了揉它的脑袋。这狐狸的手感真是好,毛发浓密又顺滑,软萌软萌的。 小狐狸被她摸的舒服,又往她怀里蹭了蹭,似是感觉到什么,用爪子轻轻碰了碰她的腹部,然后抬头望着她,应如是温笑道:“所以啊,我受着伤呢,你可不要乱来哦!” 狐狸的嗅觉本就灵敏,九尾狐更是如此,应如是这些天都被泡在药罐子里,她身上的药味儿可瞒不过这只狐狸。 第89章 如是【中卷-完】 她抱着狐狸,狐狸安静又听话,趴在她怀里陪着她。应如是看着眼前温和的阳光,放松的意识就渐渐迷糊了。似乎没一会儿,她觉得身边有些异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在一处集市里。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的竟是平时的战袍!她有些奇怪,是在做梦吗?她心情优哉游哉,在集市里闲逛,倒也不着急醒过来。反正在梦里,这副身体没有重伤,她的身体活动可比这一个月自由多了。她看着周围,都是凡人,做梦还能到凡间集市,真是不错。她往前溜达着,不经意间,她眼风里瞟到了一张相当熟悉的面孔,熟悉到她几乎一眼就能确定的面孔!她脚步一僵,意识几乎是猛地一震,似是有什么力量要把她从那跨越千年的时空里扯出来!她顿在了原地,良久,眼神里仍是不可置信,望着那张脸的眼神是先是震惊后更是惊艳!周遭行人如织,她却丝毫不受影响,仿佛已经跟这些热闹隔开来,周遭的一切都不再与她有关。快走几步到了那小孩儿的跟前,看到她正在买糖葫芦。应如是蹲下身去,用相当克制温和的语气问着面前这个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那小孩儿脆生生地答道:“应如是。”终于确认,应如是低下头,似乎在努力寻找回忆,喃喃低笑道:“你是应如是?你是应如是?怎么跟印象里的不太一样?”这么的灵气,这么的……干净!小应如是眼睛一转,奇怪道:“你认识我吗?”应如是皱了皱眉,有些为难道:“我以为我认识,可我现在看到你,又觉得不太认识了。”眼前的这个小应如是,看起来也就两三百岁的样子。一千年前的事儿了,应如是记的并不多,但那个时候的应如是在自己的记忆里绝不会是眼前这个样子,这样干净、灵气、明媚!小应如是拿了糖葫芦,转身准备离开,朝着周围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她找不到娘亲了。应如是当然知道她现在在找什么,低声笑道:“找不到大人了?旁边有个茶摊,我陪你坐一会儿,等你娘来了,我再走。”也没别的法,小应如是点了点头。虽然她对这个人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一点点莫名的信任,但心里还是略带… 她抱着狐狸,狐狸安静又听话,趴在她怀里陪着她。应如是看着眼前温和的阳光,放松的意识就渐渐迷糊了。 似乎没一会儿,她觉得身边有些异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在一处集市里。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的竟是平时的战袍!她有些奇怪,是在做梦吗? 她心情优哉游哉,在集市里闲逛,倒也不着急醒过来。反正在梦里,这副身体没有重伤,她的身体活动可比这一个月自由多了。 她看着周围,都是凡人,做梦还能到凡间集市,真是不错。她往前溜达着,不经意间,她眼风里瞟到了一张相当熟悉的面孔,熟悉到她几乎一眼就能确定的面孔! 她脚步一僵,意识几乎是猛地一震,似是有什么力量要把她从那跨越千年的时空里扯出来!她顿在了原地,良久,眼神里仍是不可置信,望着那张脸的眼神是先是震惊后更是惊艳! 周遭行人如织,她却丝毫不受影响,仿佛已经跟这些热闹隔开来,周遭的一切都不再与她有关。快走几步到了那小孩儿的跟前,看到她正在买糖葫芦。应如是蹲下身去,用相当克制温和的语气问着面前这个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孩儿脆生生地答道:“应如是。” 终于确认,应如是低下头,似乎在努力寻找回忆,喃喃低笑道:“你是应如是?你是应如是?怎么跟印象里的不太一样?”这么的灵气,这么的……干净! 小应如是眼睛一转,奇怪道:“你认识我吗?” 应如是皱了皱眉,有些为难道:“我以为我认识,可我现在看到你,又觉得不太认识了。”眼前的这个小应如是,看起来也就两三百岁的样子。一千年前的事儿了,应如是记的并不多,但那个时候的应如是在自己的记忆里绝不会是眼前这个样子,这样干净、灵气、明媚! 小应如是拿了糖葫芦,转身准备离开,朝着周围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她找不到娘亲了。应如是当然知道她现在在找什么,低声笑道:“找不到大人了?旁边有个茶摊,我陪你坐一会儿,等你娘来了,我再走。” 也没别的法,小应如是点了点头。虽然她对这个人并不排斥,甚至还有一点点莫名的信任,但心里还是略带警惕,出门在外,小心为上。 应如是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笑了笑,随后往茶摊走。小应如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转头对糖葫芦摊的小贩甜甜开口道:“大娘,再要一串糖葫芦!” 第122章 应如是坐在茶摊位上,倒好了茶,等着小朋友过来。看到她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不禁失笑,她怎么记得她小时候似乎没那么爱吃甜,现在也是,齁得慌。 小应如是坐在她对面啃着糖葫芦,应如是想跟她说会儿话,于是就主动开口道:“我想起来你是谁了,我认得你娘,你娘是应九缦对不对?你是青渊侯的孙女,我在天都里见过。” 闻言,小应如是停下手里的“活儿”,道:“你也是天族人?”她开始打量起面前这个人来,她看到应如是的衣服,说实话,她很羡慕。 应如是笑道:“对啊!” 小应如是想了想,道:“那好吧,但我似乎没见过你。不过,刚刚那个卖糖葫芦的大娘说我跟你长得很像,看起来像母女。” 应如是想也没想,开口玩笑道:“是吗,那我把你当女儿养好不好?”说完,她自己微微一愣。 她突然想起,她似乎……从来都没有好好对待过以前的自己。不是在受伤就是在赌命,一副身体抗打耐揍,经常是一身伤痕也不甚在意。 恍神的那一瞬间,她有些……顿悟了! 对啊,我为什么不对她好些? 小应如是那张干净且富有灵气的模样给现下的应如是带来很大的震撼!她曾在血泊里杀人纵火,在死斗场里对无数生命麻木漠视,她甚至都没有珍重过自己的生命,而是把它当成必要时的筹码,习惯性地把它放上赌局,之后毫不犹豫放手一搏! 那段几十年的灰暗记忆给她刻下了一个长久的模子,让她以为,以为自己从来都是这样。 多年的杀场让她习以为然,甚至以为那就是正常生活。 可当她彻底终结了景风,在青丘随着日升月落待了这么一个月后,再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她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过的不也是这种生活嘛?爷爷带着她钓鱼,玩水,爬树,看日升月落,四季轮换。她以为她一直都记得,可时至今日,她才发现,原来她早已忘却了! 她一直都不肯原谅那个在死斗场里四处屠杀的自己,一直都不肯回到这样的生活里,也一直不肯承认过去的美好。才会把那些被痛苦裹挟的经历当成是正常生活,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她以为她懂得了这些风景的含义,可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其实她一直都没有明白!她知道风景美好,也曾驻足观赏,可她却从未入心,从未告诉过自己,其实,这才是生命真正的意义! 小应如是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微一挑眉,道:“那你再给我买两串糖葫芦,我就信你!” 小应如是的这一句话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应如是闻言看向她,反应了一会儿后慢慢抱起手臂,似笑非笑地叫了她一声:“应如是,” “哼?”小应如是忙着吃糖葫芦,腾不出嘴巴说话。 “少吃点糖!”话是训诫的话,可应如是的语气却满满宠溺。 “哼!” 小应如是一脸幽怨的小眼神抬头扫着她,应如是抬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不过今天你可以放肆一点,我全请了。” “真的?”小应如是有些不可置信。直到应如是直接把那个小摊的糖葫芦都打包下来送给她的时候,她才真的信了,她眼神发光地望着应如是:“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应如是失笑,没想到她态度转变这么快,但还是答应道:“好啊!” 小应如是心想,她娘从来都不让她吃这么多糖,这下就有理由了,这是别人送的,不是她自己要买的! 应如是看着她,道:“左右你娘也没找过来,不如我们到处逛逛,说不定到时候可以一起回天界。”想通了一些事情,应如是心底里有着从未出现过的松快。 小应如是顿时警惕了起来:“你……你不会是卖小孩儿的吧?”她娘教过她,不能被人两串糖葫芦就骗走了。 应如是蹲下来,望着她,认真道:“我看起来像人贩子吗?而且你要是被我拐走了,青渊候估计得让人在三界通缉我,我哪儿有那个胆子,我只是单纯的……想和你交个朋友。” 小应如是一想,倒也是,而且眼前这个人,让她莫名其妙地觉得可以信任,甚至是安心,就蹦蹦跳跳地跟着走了。 应如是带着她在集市里看各色表演。茶楼听曲儿,乡间道儿里走马观花,最后两人一直追着夕阳到了悬崖边上,在这里盘腿而坐,看着远山后的落日余晖。 小应如是跑得满头大汗,却是酣畅淋漓,用袖子给自己随意擦了擦汗,一屁股坐在了应如是身旁。 应如是今天陪着她玩儿,心情畅快,嘴角也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此时此刻放松地坐在这里,两条手臂撑在后面,眼里满是落日的万丈盛景,她微微有些挪不开眼。 小应如是看了会儿夕阳,又转头看了看应如是,虽然只跟她玩了一天,但她却觉得面前这个人让她感觉格外熟悉、安心。犹豫了许久,她终于开口道:“我可以摸摸你的衣服吗?” 应如是其实注意到她时不时都在看自己的衣服,心想这身衣服有那么大魅力吗?但她还是笑道:“当然可以。” 小应如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衣角,羡慕道:“我也想穿战袍,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穿上。” 应如是笑道:“肯定的,你穿比我穿好看。”这是真心话,因为眼前这个人干净且富有灵气,才不会辜负当初那一片赤诚之心。 “为什么?”小应如是对于她的肯定有些暖心又有些质疑。 应如是笑道:“你不是说过嘛,你说你是天生的战士,既然如此,那你有朝一日一定会穿上这身战袍。” “嗯!”小应如是昂扬道,“我是天生的战士!” 她自信且童真的肯定差点让应如是笑出声来,但一想,小孩儿嘛,总不能打击她,于是忍着笑意肯定赞赏道:“嗯,你肯定是天生的战士。” 看着小应如是干净的眉眼,应如是不禁想起了之后的经历,心里微微有些刺痛,继续道:“当然,也许你会犯错,但你要允许自己犯错,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你一直都有在为自己努力,为别人努力。” 小应如是听了她的话,觉得越发亲近了,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道:“姐姐,你是不是很厉害啊?”她这身打扮再加上这一身气度,小应如是毫不怀疑她会是一位女将军。 应如是想了想,道:“还可以吧,反正保护你足够了。” “那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小应如是问道。 应如是道:“会见到的。” “那……那个时候你会不会把我忘了?”小应如是有些纠结。 “不会,我不会再忘记你,你会一直存在。”应如是望着她,那目光似是穿过了春夏秋冬,三界纵横,道:“我存在即你存在,纵使我不存在,你也依然存在。” 小应如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但还是懵懵地小声问道:“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有些真诚和纯粹是永远无法被时间抹去的吧。” 就像现在,即使跨越千年,她也依旧看到了那个说着“我生而为战士”的应如是。 看着小应如是没太明白的样子,应如是微微一笑,伸手把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朵后面,道:“你以后会明白的,也许,过那么一千年,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转头,看着天边还未熄灭的光芒,仿佛也看到了自己心中被掩盖多年,却依旧还未熄灭的信仰。她突然生出了几分释然,她突然觉得,那些过去了的已经可以过去了,她可以不去纠结自己了,不用束缚自己了。 一切随心就好。 身旁的苹果滚落到地上,轻微的一声响动把应如是从梦中带离。 应如是缓缓睁眼,看着眼前的景象微微有些发懵。回想起梦里的小应如是,仍旧惊艳。 她从不知道,原来自己曾经这样干净澄澈过,这样高兴满足过。她突然觉得,无论别人怎么对她,她再怎么变,她都应该保护好那个小应如是,把那一份明朗永远铭记在心,把那一份赤诚永远留给自己。 冬日暖阳下,前面树林的暗影中慢慢走出一个人来,笑道:“想什么呢?大老远就看到你在笑。” 应如是伸手,让阳光照在掌心里,她慢慢转动着手掌,感受着阳光的温度,温笑道:“阿月,我感觉到时间在我身上的流逝了。” 易清月走到她身边坐下,道:“你怎么……”怎么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我突然发现,其实存在本身就不需要什么意义。”应如是放下手臂,让阳光拂在她的脸庞上,道:“我之前总觉得,人这一辈子不做点儿什么就没有活着的意义,可我现在却认为,”她望着远处的风景,似乎在微风里捕捉着什么,缓缓道:“树木,阳光,清风,泉水,它们就已经让三界有了意义。而我,过去的那份天真,赤诚,也早就让我的生命有了意义。不需要成伟业,也不需要做多大的事,活着,就很好。” 第123章 “死亡,混沌,是一个必然的终点。我不必那么着急,也不必那么渴望,在那之前,我都应该好好活着,好好待自己。” 易清月欣慰地看着她,笑道:“应大官人,你这是被谁点化了,怎么突然开窍了!” 怀里的狐狸突然动了动,应如是没拦着它,让它下去了。 应如是看着它走远,回答道:“就是,那个……被遗忘的自己。” “……挺对不起她的,那个时候没好好保护她。这么多年了,现在才想要去保护那一份赤诚。” 易清月想了想,开口道:“其实你一直都在保护你自己呀。” 应如是看向她,只听易清月继续道:“当年那么拼命地练破晓寒,而后又往斗戏场跑,不就是希望自己身处险境时能够有自保之力吗?” “可终究还是没斗过他们!”应如是嗤笑了一声,那些经历足够笼罩她一辈子了,也许,她会拿一生去赎还。 “是吗,”易清月挑挑眉:“我觉得斗过了呀,那些魑魅魍魉不过让你变得更加强大了而已。我认识你六七百年,从来都认为你是一个真诚的人。你看,历经了这么多事,你仍能想起那个小时候的自己,并且愿意为了她好好活下去,这只能说明,你其实一直都有把小时候的自己保护得很好,你一直都有把那一份赤诚留给自己。” 应如是闻言微微笑出声来,道:“这算是在夸我吗?” “不明显吗?”易清月耸了耸肩,“不要想那么多,你看看方落寒,再看看戚陌离,人生四大乐事,吃喝玩乐,少一样你的人生都不完整。” 应如是想了想,道:“那我倒是都做到了。” 易清月陪她在这儿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应如是耸了耸肩,道:“我娘把赶我出来晒太阳。”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11-24 至此,方是成神之路。【中卷-完】 第90章 春日【下卷-启】 春天似乎总是来得格外快,应如是刚把大氅换下来就发现洞府西边的桃花已经开了,她兴致颇好,穿着一身宽松的袍子跟应夫人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出门赏花。应夫人看着应如是披着长发的背影微微欣慰,几百年了,终于有点小姑娘的样子了。女将军虽好,可威风起来实在是让人不敢亲近,她养的是女儿,又不是将军!应如是一头黑发拢在身后,身形被宽松的袍子遮挡,腰间带子勒出的轮廓隐隐约约能瞧得出这些日子的清减。她还想着什么时候补回来,要不然都怕自己撑不起那一身铠甲。她身上的伤除了腹部那一处都好得差不多了,走起路来也与平时一般无二,只是右手力气还没完全恢复,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日常起居。神力依旧不见涨,谢子和说还要等一段时间,等到腹部伤口彻底愈合,神力才会慢慢恢复。不过,应如是并不在意这些,阿月说得对,吃喝玩乐,少一项,她的生命都不完整,所以她要及时行乐。洞府西边有一小块桃花林,看起来都起码长了上千年了。这桃花树也不知道哪来的品种,有的树是深红,有的树浅粉,凑在一起,还挺惊艳!她在里面慢悠悠的散步,溜溜达达,累了,就靠着树休息。少女略有些发白的容颜在春意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温和柔软,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眉眼间尽染笑意。偶尔几片花瓣落在她身上,之后被轻风拂走,这一刻,少年人的美好被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谢子和到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正是这样一副景象。他来给她看伤,去洞府找她,她母亲却说她出去赏花了,他便找了过来。谢子和看着她在花下安静柔和的面庞,心头微动,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温柔的笑意。往常那么警惕的一个人,如今却连他的靠近都不曾察觉,看来这段时间真是将养得极好。无论是身上的伤,还是心里的事。他脚步一转,不曾去打扰她,而是回到洞府,准备等她回来。应如是睡醒过来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她惺忪地睁开眼睛,随即便看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灵狐。她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道:“你什么时候来的?”那九尾灵狐摇身一变,… 春天似乎总是来得格外快,应如是刚把大氅换下来就发现洞府西边的桃花已经开了,她兴致颇好,穿着一身宽松的袍子跟应夫人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出门赏花。应夫人看着应如是披着长发的背影微微欣慰,几百年了,终于有点小姑娘的样子了。女将军虽好,可威风起来实在是让人不敢亲近,她养的是女儿,又不是将军! 应如是一头黑发拢在身后,身形被宽松的袍子遮挡,腰间带子勒出的轮廓隐隐约约能瞧得出这些日子的清减。她还想着什么时候补回来,要不然都怕自己撑不起那一身铠甲。 她身上的伤除了腹部那一处都好得差不多了,走起路来也与平时一般无二,只是右手力气还没完全恢复,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日常起居。 神力依旧不见涨,谢子和说还要等一段时间,等到腹部伤口彻底愈合,神力才会慢慢恢复。 不过,应如是并不在意这些,阿月说得对,吃喝玩乐,少一项,她的生命都不完整,所以她要及时行乐。 洞府西边有一小块桃花林,看起来都起码长了上千年了。这桃花树也不知道哪来的品种,有的树是深红,有的树浅粉,凑在一起,还挺惊艳! 她在里面慢悠悠的散步,溜溜达达,累了,就靠着树休息。 少女略有些发白的容颜在春意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温和柔软,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梦,眉眼间尽染笑意。偶尔几片花瓣落在她身上,之后被轻风拂走,这一刻,少年人的美好被淋漓尽致地体现出来。 谢子和到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正是这样一副景象。他来给她看伤,去洞府找她,她母亲却说她出去赏花了,他便找了过来。 谢子和看着她在花下安静柔和的面庞,心头微动,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温柔的笑意。 往常那么警惕的一个人,如今却连他的靠近都不曾察觉,看来这段时间真是将养得极好。无论是身上的伤,还是心里的事。 他脚步一转,不曾去打扰她,而是回到洞府,准备等她回来。 应如是睡醒过来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她惺忪地睁开眼睛,随即便看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灵狐。她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那九尾灵狐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妙龄女子,眉如远山,唇染朱红。 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应如是正坐在那儿等着快出锅的鸭腿。她坐在那里的样子看着安静又乖顺,这九尾狐几乎是立刻就起了撩逗的心思。 “哟,小美人儿,长得真好看,姐姐请你吃鸭腿怎么样?” 应如是看向她,虽说神力少了许多,可眼力是一点儿都没减,登时就认出来了。这狐狸眉眼流连间尽是风情,应如是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词——妩媚。她委实是没想到,那只可爱软萌的狐狸化成人身之后居然是这样一副样子! “好呀!”应如是爽快答应下来。 后来那姑娘自我介绍,说她叫白九黎,是青丘族长的孙女,之后问应如是叫什么名字。 既然对方都不隐瞒身份,那她也不扭扭捏捏,如实回答道:“应如是。” 似是意料之中,白九黎并不惊讶,她想了想,接着道:“崇安王殿下,我记得你也就一千两百多岁,对吧?” 应如是点头。 “小殿下,”白九黎撑起下巴,并未因为身份的展露而表现得疏远,反而更加调皮妩媚,她看着应如是,道:“我大你一千岁,你得喊我姐姐呢!” 应如是:“……” 她肯定从一开始就打了这个主意! 九尾狐族,应如是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媚就是骨子里的。一举一动都带着那种感觉,优雅代表着身份,妩媚却又是本性,表现得亲近温柔却又不会过分亲近让对方感到不适,应如是对这样的距离很是受用。只是,她平时跟易清月打打闹闹开玩笑就算了,让她正儿八经地这么叫别人,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结果才开始这事儿被轻轻揭过,白九黎也没逼着应如是喊。可自两人逐渐熟悉以后,白九黎就缠着她,软硬兼施地要她开口,似乎这件事情让她格外兴奋。 应如是还是没守住战线,开口道:“……姐姐。” 这狐狸听了心里越发欢喜,立刻就兴奋了起来:“哎呦,乖乖,让姐姐好好疼你!” 应如是:“……” 被调戏了,居然有朝一日她被调戏了! 不过,白九黎是只狐狸,不仅嗅觉灵敏,且心思也细。先前便知道她身上有伤,也没对她怎样,每次习惯性想挽她胳膊的手伸到一半儿就缩回去了,不敢乱来,怕碰到她伤口,只是嘴上经常逗她。 应如是这段时间听她讲了关于青丘的许多事,虽然说从前云归君也会给她讲一些,但那都是大事,倒不如白九黎这里的奇闻异事来得有趣。应如是听的认真,白九黎的兴致也不减,两人这萍水之交倒也越来越融洽。 第124章 今日,白九黎在家里闲着无聊就来找应如是,看她还睡着就没打扰她。 她也渐渐知道应如是是专门过来养伤的了,又是小朋友又是病人的,当然要好好照顾。她有些怜惜,这样一个花容月貌的美人儿却受着伤,她实在是有些心疼。 白九黎笑道:“早半个时辰就过来找你了,看你还睡着,就没打扰你。” 应如是眨了眨眼睛,回想了一下,道:“我是不是最近睡得有点多啊?” 白九黎道:“睡得多,恢复得快,有何不可?” 应如是温笑道:“以前在军中习惯了,总觉得睡得太多不是很好。” 白九黎笑道:“小殿下,过来养伤,那就好好养伤,老想着军中的时候干嘛?你杀了景风,现在天下太平,你也该舒缓些时日。” 应如是微一挑眉:“也对。”她需要一些时间,把原来的应如是找回来。 白九黎靠近她,想私下跟她讲些什么话,不自觉地又想挽她胳膊,却又及时收了回来。应如是有些无奈,笑道:“你想挽就挽着吧,我还不至于这么脆弱。” 应如是当然也看出来了,这是人家姑娘的一个顺手习惯,看着怪难受的,就主动开口允了。之前,应夫人亲自照顾她生活起居,一来二去,硬是把她不喜欢跟人肢体接触的毛病给治好了,现在她也没那么排斥。 白九黎闻言也不再顾及,高兴地挽着她,随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伸手捏了捏她的胳膊,又捏了捏她的胳膊,感叹道:“没想到你看着惨惨的,居然还是个练家子!”这手感真不错! 应如是闻言奇怪地望向她,白九黎反应过来,干咳了一声,道:“不好意思啊,总觉上战场的你和你不是同一个人——你现在的样子可跟传闻中的崇安王一点儿都不像。” “是么?” 白九黎道:“对啊,传闻里的崇安王传得跟个汉子一样,现在我亲眼见到,不就是个温和文静小姑娘么?还比我小那么多,谣言误人子弟啊!” “温和?文静?”应如是眼尾上挑:“你一直都这么看我?” “难道不是吗?”白九黎眨着眼睛反问道。 应如是扭过头闷着笑,带着笑意忍耐道:“挺好的。” 白九黎赞同地点点头,随后挽着她的胳膊带着点狡猾笑道:“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应如是歪头道:“为何这么问?” 白九黎看着她这表情,似乎并不知道她指的什么,颇有有些失望地撑起下巴,似乎八卦就这样没了,道:“唉,那看来人家就是单相思喽?真是可怜。” 应如是并不知道她在说谁,只是疑惑地望着她,只听她道:“我早半个时辰来,那个时候你还睡着,我就看到了一个长相颇为不错的小公子,好像是来找你的,那看你的眼神、表情,绝对是喜欢你!姐姐我阅人无数,绝不会看走眼!” 应如是微微垂下眼眸,目露沉思,却没说什么。 “哎,对了!”白九黎突然想到什么:“大战前不是传闻你在魔族挑相公嘛,真的假的?” 应如是道:“打着要陪嫁的理由去刺探军情,你觉得这谣言是真的还是假的?” “哦,好吧。”白九黎有些失落。 应如是带着白九黎一起回了洞府,谢子和正在那里等着她回来,仍是和往常一样的平淡表情。应如是也与平时一般无二,他不说,她就当不知道,因为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不会有任何回应。 白九黎看着谢子和,自然也认了出来,心里微微有些惋惜,长了一副好皮相却偏偏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还要把这份感情藏着掖着,真是可惜! 谢子和给她诊过脉,道:“殿下身体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上云归岭疗伤了,灵泉有助于伤口和神力的恢复。” 应如是点头道:“好。” 应夫人从外面进来,还带来了茶水和点心,对谢子和和白九黎都笑着微微点头,都是经常见面的人,也没那么多的规矩。 谢子和行礼:“应夫人。” 应夫人笑道:“谢医官,来了这么多次还这么客气,都是阿如的朋友,随着阿月唤我一声伯母就行。” 谢子和笑道:“是,伯母。” 白九黎站起来挽着应夫人的胳膊,笑道:“伯母,我今日又来看您了,高不高兴?” 应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高兴,看到阿如的朋友,我都高兴。” 应如是抬头对应夫人道:“谢医官说我已经可以上云归岭疗养了,母君要一同去吗?”应如是如今早已可以自理,不需要应夫人随时跟着。 应夫人想了想,摇头道:“云叔喜欢清静,我就不住上面了。明日阿月过来,你带着她一起上去吧!而且上面太冷了,我可不喜欢。” 应如是微微笑道:“好吧。”这分明是想和底下的夫人在一块儿聊天,云归君上面可没这些乐子。 应夫人笑道:“你也不用着急下来,好好养伤,我会经常上去看你的。” “嗯。”应如是答应道。 “去云归君那儿?”白九黎问道。 应如是点头,道:“你要去吗?” 白九黎有些犹豫,云归君在青丘的地位很高,青丘的百姓都不敢轻易打扰他,就连这些小辈的拜访都要先经过族长同意:“我可以去吗?万一人太多,吵到云归上神怎么办?他不会生气吧?” 应如是笑道:“我上去,云归岭必然热闹,师父由着我闹,也不差你这一个。而且,”应如是笑眯眯地看着她:“云归君脾气很好的,不会生气。” “好!”白九黎一下就决定了,“那我去问问我爷爷,他要是同意了,我就跟你一块儿上去。” 第91章 春日 易清月端着一碟儿点心,边吃边往灵泉边走,守着灵泉的女将见是她来也没多拦,任由她过去。易清月把点心放在岸边的石头上,隔着溢出的寒气望着灵泉中央的人影,喊她道:“你都泡一个上午了,要不要上来吃点东西?”应如是闻言睁开眼睛,似是刚刚回过神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被冻得久了,她声音有些哑,道:“好。这就来。”随后背过身,拨开水流,往岸边放着的一堆衣服靠近。随着她上身从水面缓缓露出,冷寒的水珠从她发间滑落,又沿着她后背、手臂上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滚落回水中。先前她泡灵泉都是直接和着衣服下去的,这次四周都有人把手,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她也没矫情,怎么疗效好就怎么来。易清月看着应如是的背影,不得不感叹这身材练得真是好,肌肉匀称又不显狰狞,随着走动若隐若现,似乎有澎湃的力量暗蓄其中。再加上这段时间又清减了不少,线条更加分明,易清月毫不怀疑就算应如是现在是身负重伤,也能把别人一拳撂倒。应如是拿起衣服,顺便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皮肤,在灵泉里泡了将近一个上午,皮肤被冻得发红,应如是心中苦笑,真是不如当年啊!破晓寒修成正果的人被区区灵泉冻着了,这说出去能让别人笑话几十年!易清月看到她过来,把点心递给她,问道:“感觉怎么样?”应如是摇了摇头,道:“万年的修为没了,恢复时日还长,灵泉得经常泡才行,一次两次对我这伤没什么用。”易清月点点头,顺手用仙力把她身上的水珠烘干。应如是神力还没恢复,谢子和让她尽量少用神力,应如是也不逞强,基本上打算完全恢复前都不动用神力。易清月随后道:“那你刚好可以重回师门,让云归君再多教教你。”“教我什么?”应如是一挑眉,揶揄道:“破晓寒?”易清月看她还能轻松地开玩笑,并没有因为重伤难愈而难受,心里欣慰不少,笑道:“让他教教你怎么享受生活,怎么在这云归岭清世避俗,做个逍遥自在的上神!”应如是拿起一块点心,笑道:“哈,那倒确实!我们不喜… 易清月端着一碟儿点心,边吃边往灵泉边走,守着灵泉的女将见是她来也没多拦,任由她过去。 易清月把点心放在岸边的石头上,隔着溢出的寒气望着灵泉中央的人影,喊她道:“你都泡一个上午了,要不要上来吃点东西?” 应如是闻言睁开眼睛,似是刚刚回过神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被冻得久了,她声音有些哑,道:“好。这就来。”随后背过身,拨开水流,往岸边放着的一堆衣服靠近。 随着她上身从水面缓缓露出,冷寒的水珠从她发间滑落,又沿着她后背、手臂上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滚落回水中。 先前她泡灵泉都是直接和着衣服下去的,这次四周都有人把手,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她也没矫情,怎么疗效好就怎么来。 易清月看着应如是的背影,不得不感叹这身材练得真是好,肌肉匀称又不显狰狞,随着走动若隐若现,似乎有澎湃的力量暗蓄其中。再加上这段时间又清减了不少,线条更加分明,易清月毫不怀疑就算应如是现在是身负重伤,也能把别人一拳撂倒。 第125章 应如是拿起衣服,顺便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皮肤,在灵泉里泡了将近一个上午,皮肤被冻得发红,应如是心中苦笑,真是不如当年啊! 破晓寒修成正果的人被区区灵泉冻着了,这说出去能让别人笑话几十年! 易清月看到她过来,把点心递给她,问道:“感觉怎么样?” 应如是摇了摇头,道:“万年的修为没了,恢复时日还长,灵泉得经常泡才行,一次两次对我这伤没什么用。” 易清月点点头,顺手用仙力把她身上的水珠烘干。应如是神力还没恢复,谢子和让她尽量少用神力,应如是也不逞强,基本上打算完全恢复前都不动用神力。 易清月随后道:“那你刚好可以重回师门,让云归君再多教教你。” “教我什么?”应如是一挑眉,揶揄道:“破晓寒?” 易清月看她还能轻松地开玩笑,并没有因为重伤难愈而难受,心里欣慰不少,笑道:“让他教教你怎么享受生活,怎么在这云归岭清世避俗,做个逍遥自在的上神!” 应如是拿起一块点心,笑道:“哈,那倒确实!我们不喜世俗、不喜热闹的云归君哪,接下来就要被我常年烦忧了。” 不知道为什么,应如是虽身受重伤,可周围的气氛依旧不减,大家仍是热热闹闹,快快乐乐的。会照顾好应如是,却又不会让她觉得被过于关怀,一切都恰到好处,就像……就像他们从来都是这样生活的。 等在灵泉外的女将见应如是出来,不慌不忙地把手上的大氅给她披上。从前这些事情都是朱缨在做,如今换了人,应如是还有些不习惯。这女将第一次给应如是披大氅的时候,应如是还恍惚了一下,几乎都要顺口问一句:“朱缨,你……”可却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要问的,只能闭上嘴。 应如是在林子里走了一会儿,直到把身上的寒气散了,身上也暖和了些,才跟着易清月一起回了云归阁。 到了云归阁,居然还挺热闹! 应如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外面的方落寒,稀奇道:“你怎么上来的?” 云归岭是云归上神清修之地,除了应如是能带人进出自由,其余的人,就算是青丘族长也得首先派人到山下通报一声,征得云归君同意以后方能进入。 方落寒抱起手臂,道:“当然是提前发了名帖,云归上神允了才进来的。好歹是自家妹妹,我这手里的事忙完了,自然要过来看看你。” “是么。”应如是笑道,拉着易清月坐到一旁,道:“看来大战之后的事儿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应如是重伤以后来不及处理人魔交界处的事务,都是底下的武官在打理,而方落寒作为在人魔交界处混了两百年的武官自是首当其冲,委以重任。他都闲下来了,就说明事务处理的差不多了。 方落寒点头,玩笑道:“是差不多了,就是再赔几个山头就好了。” “山头?”应如是皱眉:“赔什么山头?” “哈哈,”易清月笑了两声,“你跟景风打架沿路上撞塌了不少灵山,幸好你们挑的都是比较荒凉的地儿,没什么人受伤,但该赔还是要赔,毕竟是人家的地界儿,总不能赖人家的账。” 应如是摸了摸鼻子,突然想到被自己划拉了一个口子的天空,干笑道:“那我划破天际的那道口子怎么办?” 方落寒道:“那是在魔族的地界儿,那道口子留不留,现在是魔族说了算。如今仙魔两界已经达成交易,戚陌离带着几大家族共同做了担保,万年内绝不轻启战争,违者天神共戮。之前戚陌离和天君的交易也仍旧有效。” “这次战争天族死伤不少,天君就没其他的条件?这么轻易就放过魔族可不像他的风格。”应如是淡淡道。 方落寒转过头,一改往常嬉笑,神色认真道:“戚陌离私下答应天君,百年内,统一魔族,成为下一任魔君。” 闻言,应如是心下微沉,景风能成为魔君是因为他父亲就是魔君,自己又是上神,离这个位置并不遥远。而戚陌离身上只有一个寅金族族长的职位,况且,这件事天族没法帮忙,这是魔族自己内部的事。天族既要与魔族互不干扰内政,那自然是说不上话,这只能靠戚陌离自己。他太年轻了,之前浪荡子的名气又太大,很难让那些人信服。 不过,应如是并没有再多想,她和戚陌离是一类人,这种事能不能做成,最终结果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一百年太短,他时间有限。 大家都很默契地没再纠结这个话题,聊了些别的,气氛又渐渐热闹起来,应如是脸上一直都带着温淡的笑容。 戚陌离从云归阁里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应如是温笑着在说些什么。她没有绑高马尾,只是把头发随意地束在身后,被阳光照耀着发光的大氅簇拥着她的脸,气质娴静温和,慵懒轻笑。戚陌离突然有一种感觉,他觉得,应如是似乎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不被外事烦忧,轻松自在。即使身受重伤,也永不低头,这才是少年人该有的样子,况且……她也从来都是这样。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或许是她第一次穿着战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又或许是水墨轻纱轻掀起时那双平淡沉稳的眼睛。她很不一样,有女子的温和善良,却又拥有男子果决豪情,她的沉稳来自于内心的强大。 戚陌离曾经向她描述过这种奇妙的感觉交叉,应如是跟他讲,她首先是个人,之后才是个女子,他所说的这些东西不过是作为一个人所具备的品质。 他从不掩盖对应如是的欣赏和钦佩,应如是对他的野心和能力也表示肯定。他们是一类人,一类想要挣脱束缚,摆脱监视,想要自由自在活在世间里,活成自己样子的人。 应如是微微抬眼,自然也看到了从云归阁里出来的戚陌离,她眼中带着微微惊讶,随后温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如从前一样。戚陌离走过来,坐到她对面,笑道:“看着精神还不错,比我预想得更好。伤怎么样了?” 应如是点头道:“好很多了。我听说你也在收兵时也受了伤,怎么样了?” 戚陌离笑了笑:“小伤而已,早就好了。” 应如是点了点头。 方落寒给戚陌离倒了杯茶,边倒边说:“我们俩刚从九重天谈完事儿下来,我顺道就来探望探望你,戚陌离也跟着来了。”说着也给应如是使了个眼色。 应如是微一挑眉,这是知道他俩的事儿了? 应如是和戚陌离的事儿易清月是知道的,她随即会意,站起身,对应如是道:“那你们先聊,我一会儿过来找你。”说罢就转身走了。 方落寒也对着戚陌离笑嘻嘻道:“那我也走了,二位慢慢聊。” 方落寒跟上易清月的脚步,进了云归阁。恰好遇上谢子和也从里面配完药往外走,被方落寒揽着肩头给挡了回去,嘴里念叨着:“现在不宜出去,不宜出去……” 谢子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但还是随着他回到了阁内,坐到了一旁。方落寒一只手臂搭在膝盖上,一脸好奇地问易清月道:“你觉得应如是会答应吗?” 易清月闻言,先是略带深意地瞟了谢子和一眼,见对方稳坐如山,面色岿然不动,随后端起面前的茶盏,悠悠道:“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她不是跟你最好吗?”方落寒反问道。 “对啊!她跟我最好,又怎么会跟别人走?”易清月开玩笑似的就把这问题抛了回去,又不经意地瞄了眼谢子和。这人定力真是好,心上人在外面跟人谈婚论嫁,好歹也吃个醋嘛!这样多没意思? 方落寒没注意到易清月的眼神,只专注地琢磨着这件事。作为哥哥,他肯定希望妹夫又高又帅还有钱,主要还是要对应如是好,戚陌离倒是能做到……可他,啧,还是要慎重考虑,戚陌离在外面溜达那么些年,家里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同意。可应如是要是真喜欢,那他站哪边? 哪边都有理! 第92章 春日 应如是看着他俩一前一后的身影,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随后转头望向戚陌离。她的眼睛里盛着轻懒肆意,莫名温暖、宁静。戚陌离看着她,笑道:“今日来了云归阁,我才知道魔君为什么舍得拿三大家族给你做陪嫁了。”应如是轻笑:“是嘛?”戚陌离点头,温笑道:“青渊候是你爷爷,魔君是你爷爷的亲兄弟,云归上神是你师父,自己还是崇安王,身份如此尊贵,拿整个魔界陪嫁都不为过。”应如是笑笑,道:“你这么一说,倒也确实如此。”她顿了顿,道:“你方才在阁中同云归君讲话?”戚陌离坦然道:“是。”应如是微一挑眉,笑道:“说什么了?”戚陌离道:“云归君说,无论你做什么选择,青丘都会支持你。”应如是点了点头,云归君向来都挺偏袒她的,若她真的准备嫁去魔族,他估计也只会帮忙想着仙魔一统了。戚陌离捏在手里的杯子转了转,随后神色认真地望向应如是,一字一句清晰道:“应如是,我喜欢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吗?”其实,今天看到应如是一派轻松的模样,他都有点儿不想问这个问题了,可……终归都要知道的。已至春季,云归岭虽终年覆雪,但此时的温度也比冬季要好得多。阳光照耀下的寒梅并不显得孤独,应如是微微抬头,迎着阳光,闭上了眼睛,似乎很是享受。她晒着太阳,像是在认真考虑,又像是在认真感受。她睁开眼睛,转头望向戚陌离,浅笑着摇了摇头。这个答案似乎早就在意料之中,戚陌离隐去眼底的失望,仍保持着那一派风度,问道:“我能,知道原因吗?”“大概是因为,”应如是望向天空,想好了心中的答案:“不够爱吧。”其实早在第一眼看见应如是的时候戚陌离就料到大概率会是这个结果,她是那样肆意温和,她有权利去选择世间,可世间没有权利去选择她。应如是继续道:“我对你有好感,但它还不足以让我答应,我不愿意违心,这样既是对你心意的不珍重,也是对不起我自己。”戚陌离点了点头,并不过多纠结,只道:“那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应如是点头:“当然… 第126章 应如是看着他俩一前一后的身影,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随后转头望向戚陌离。 她的眼睛里盛着轻懒肆意,莫名温暖、宁静。戚陌离看着她,笑道:“今日来了云归阁,我才知道魔君为什么舍得拿三大家族给你做陪嫁了。” 应如是轻笑:“是嘛?” 戚陌离点头,温笑道:“青渊候是你爷爷,魔君是你爷爷的亲兄弟,云归上神是你师父,自己还是崇安王,身份如此尊贵,拿整个魔界陪嫁都不为过。” 应如是笑笑,道:“你这么一说,倒也确实如此。”她顿了顿,道:“你方才在阁中同云归君讲话?” 戚陌离坦然道:“是。” 应如是微一挑眉,笑道:“说什么了?” 戚陌离道:“云归君说,无论你做什么选择,青丘都会支持你。” 应如是点了点头,云归君向来都挺偏袒她的,若她真的准备嫁去魔族,他估计也只会帮忙想着仙魔一统了。 戚陌离捏在手里的杯子转了转,随后神色认真地望向应如是,一字一句清晰道:“应如是,我喜欢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其实,今天看到应如是一派轻松的模样,他都有点儿不想问这个问题了,可……终归都要知道的。 已至春季,云归岭虽终年覆雪,但此时的温度也比冬季要好得多。阳光照耀下的寒梅并不显得孤独,应如是微微抬头,迎着阳光,闭上了眼睛,似乎很是享受。 她晒着太阳,像是在认真考虑,又像是在认真感受。 她睁开眼睛,转头望向戚陌离,浅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答案似乎早就在意料之中,戚陌离隐去眼底的失望,仍保持着那一派风度,问道:“我能,知道原因吗?” “大概是因为,”应如是望向天空,想好了心中的答案:“不够爱吧。” 其实早在第一眼看见应如是的时候戚陌离就料到大概率会是这个结果,她是那样肆意温和,她有权利去选择世间,可世间没有权利去选择她。 应如是继续道:“我对你有好感,但它还不足以让我答应,我不愿意违心,这样既是对你心意的不珍重,也是对不起我自己。” 戚陌离点了点头,并不过多纠结,只道:“那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应如是点头:“当然,这个年纪,喜欢别人,被别人喜欢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必心有负担,洒脱自在,即是王道。不过,”她顿了顿,调侃道:“你要是实在忍不住,我还是建议你先避一段时间。” 最后一句话又变成了玩笑模样,两个人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 最后,戚陌离看着她,认真道:“你现在这样,很好。” 应如是温笑:“多谢。” …… 那天送他们下山时,应如是看着戚陌离的背影,并不觉得有多萧瑟孤寂,因为他们是一类人,都习惯于孤独。 易清月从后面走上来,看着他们下山的背影,对应如是道:“走了,云归君已经让人准备好晚饭了。” 谢子和配完药就离开了,他现在在药王手下做事,忙得很。云归君很少跟她们一起吃饭,嫌吵闹,两个人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是以,当下只有易清月和应如是两个人坐在这儿吃饭。 易清月开口道:“我看你能有点儿好感的人也挺少的,你就这么把他拒绝了,以后会不会后悔?” 应如是笑着摇了摇头,道:“在我的生命里,有些人昙花一现,但昙花一现从来都不是遗憾。他出现过,就很好了。” 易清月抱起手臂,颇有兴致地看着她,挑眉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说吧,为什么拒绝他?” 应如是坦然道:“因为没那么那么的喜欢啊!” 易清月带着狡猾的笑意继续盯着她。 易清月似乎总能看穿她心中所想,应如是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我……”这个理由要说出口实在是有些羞耻,她张嘴又闭嘴,好一会儿,终是说了出来:“我……生而为战士……” 话音落下,易清月看着她,静默了一会儿,终是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应如是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这话实在是有些幼稚和傻气,最后自己也没忍住,跟易清月一起笑了出来。 笑完了,易清月缓下表情,周遭的暮色似乎随着她更加寂静,她正色道:“你这是选了自己。” “对啊,我总要对得起她的。”笑声过后,应如是揉了揉脸,道。 易清月笑道:“你也可以两个都要,反正都不冲突。” 应如是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心里装不下其他的东西,我只想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易清月眼尾上挑:“听你这意思,你现在是打算以后都不成亲了?” 应如是伸了个懒腰:“说不定呢,反正我现在对这种事情委实提不起来兴趣。如果将来有一天我真的爱得不可分割,那我会考虑考虑。” 易清月点头:“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崇安王也不需要成亲,你自己就是一方王侯!” 应如是拿起茶杯跟她碰了一下,清脆的一声响在暮色中:“我应该,为了她,好好活下去。” 两人吃着饭,扒了几口,易清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知道谢子和也喜欢你吗?” 说完,她观应如是神色,后者分明是一副早就心中有数的模样,易清月气道:“你早知道!” 应如是勉强笑了笑,道:“比你只晚不早,还是白九黎看出来告诉我的。这些年,他藏的很好,白九黎跟我讲的时候我都不太相信。” 易清月闻言才稍稍缓解,道:“是啊,这些年我都没看出来呢!” 应如是好奇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易清月回忆了一下,道:“你之前受了重伤,谢子和给你处理完出来,我看到他一个人埋头坐在台阶那里,双手发抖。那模样分明是痛苦至极!他若真只是把你当上司,又怎么会因为你受伤而痛苦成那个样子。” “后来我问他,他承认了,他请我不要告诉你这件事,免得你心里有负担。”应如是默默放下碗筷,敛了眸光,只听易清月继续道:“我问他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告诉她,也许这是一种赞美而不是负担,他说:‘殿下不会为任何人驻足,她只会是她自己,说与不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反倒以后不好相见。’” “他还真是了解我。”应如是嘴角弯起一抹不大的弧度,似是轻笑又似是轻嘲。 “是啊。”易清月微微笑着,道:“应如是就是应如是,你只属于你自己,谁都留不住。我对谢子和食言了,知道你现在没有成亲的打算,所以告诉你这件事,希望你心里有数。” 应如是点头,神色沉稳:“我知道。” “哎呀,你也别想太多。”易清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个年纪,喜欢别人,被别人喜欢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这不是负担,是一种对你的认可。” 应如是笑道:“我今天对戚陌离好像也说了类似的话。” 易清月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 过了两日,方落寒去而复返。应如是刚从灵泉回来,看到站在大厅里的方落寒,刚想问“你怎么又回来了”,却见方落寒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说话! 应如是再一看,她母君也上来了,还有一起的,白九黎。 先前青丘族长没答应,白九黎就没跟着他们上来,如今倒是跟着应夫人一块儿上来了。 方落寒热络地跟白九黎介绍道:“这是我妹妹应如是,在青丘养伤小住。” 应如是微一挑眉,扫了方落寒一眼,什么情况? 随后听见白九黎温婉一笑:“我知道,我和阿如妹妹认识的。” 应如是又看了白九黎一眼,这又是什么情况?白九黎虽平时也是温婉大气,时不时还喜欢撩拨一下的样子,可她现在这样子好像又跟平时不大一样。 喔,下了一趟山,这是有戏了呀! 应如是眼珠子在他俩之间滴溜溜地转,可方落寒不看她,白九黎也不看她,好嘛,这时候自己就成外人了! 应夫人瞧着他们,及时出声道:“阿如,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东西,过来尝尝!” 应如是立刻就跟了上去,留下原地两人暗送秋波。她一边走一边用眼神询问应夫人怎么回事,应夫人只是会意地点点头,随后拉着她往前走,应如是心中了然,原来他喜欢含蓄又妩媚的啊! 不过,这也太快了吧! 下午,应如是照常去泡灵泉,易清月急匆匆地跑过来,坐在一旁跟她惊喜道:“打听出来了!据说是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应如是有些纳罕,方落寒还能玩儿一见钟情这一套?他虽说喜欢玩儿,但却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毕竟家里管的严,可怎么看怎么都是“多情”二字更适合他。 易清月点点头,道:“我问他,他就承认了!他本来是送戚陌离回魔界,忙着操心你俩的事儿忘了你爹要他带信给应夫人,回来的时候又专门去给应夫人送信,就遇到了白九黎!!!”易清月越说越激动,说完长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随后托着下巴微微叹道:“但还不知道白九黎是个什么意思,他俩要是能凑成一对儿,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第127章 应如是微微一哂:“我看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你如何知道?”易清月奇道。 “感觉,你信不信?”应如是挑眉道。 “就你?”易清月明显觉得很不可靠,道:“我还不如自己去问她!” “你去啊!”应如是对自己的感觉相当自信,颇有点挑衅的意味。 难就难在这里,易清月叹了口气,道:“我去了,但她不肯说。” 应如是道:“好歹人家也是位千金小姐,当然要矜持,万一告诉你了,你再告诉方落寒,你们俩儿合起伙儿来诓她怎么办?” “我是这种人?”易清月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难道不是?”应如是笑着反问道。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11-06 易清月只是喜欢磕cp罢了。 第93章 鲜衣怒马 一百三十年后。“啊?这我也要戴?”房门里,应如是的语气明显有些懒懒的不情愿。“戴上吧,戴上好看!”应夫人在一旁劝说着。易清月跨过门槛进来,转过屏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沿上的应如是,满眼惊艳:“哇!你要出嫁?”“出什么嫁?”应如是笑骂道:“不出嫁就不能穿红衣吗?”易清月围着她转了半圈,啧啧赞道:“你还别说,真挺衬你!”“那当然,也不看是谁挑的!”应夫人洋洋得意,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应如是小臂撑在腿上,一贯的坐姿,当着应夫人面对易清月诉苦道:“这一百年,自从我行动自如了之后,没事儿就喜欢折腾我,天天想着怎么把我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不知道是希望我去把谁勾过来当她女婿,唉。”看着应如是幽怨含笑的眼神,易清月忍俊不禁,应夫人也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佯装生气,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随后松手对易清月笑道:“你先陪她一会儿,我得去给她找几件首饰,总觉得缺点儿东西。”易清月笑道:“好,伯母,你去吧!我帮您看着她!绝对不让她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应如是看着这两人一拍即合,一挑眉,得,笼中兔!应夫人出去后,易清月坐到应如是旁边,顺便把她的脚踢了回去。应如是皱眉道:“干嘛?”易清月道:“穿这么漂亮,好歹装得淑女一点,坐得跟个大爷似的!”应如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坐直了身体,把大红的宽大袖子往怀里收了收,道:“那又怎么样?反正我如今也是九重天的主帅。”她原先不喜欢广袖,觉得累赘,可这几百年穿习惯了倒觉得还好。另外,她莫名发现广袖能平复沙场上的喧嚣之气,衬出几分儒雅,怪显气质的,也渐渐喜欢上了。再加上应夫人有事儿没事儿喜欢打扮她,各种衣服给她屯着,是以,无论是九重天还是青丘,甚至是军营,应如是都有很多且各式各样的新衣服。……应夫人挑好首饰从外面回来时,应如是正两脚踩在床架子上,一手扶着墙微微弯腰,一手挡着易清月一边大笑,易清月手里拿着枕头,作势要打她,两个人在屋里嬉闹,全… 一百三十年后。 “啊?这我也要戴?”房门里,应如是的语气明显有些懒懒的不情愿。 “戴上吧,戴上好看!”应夫人在一旁劝说着。 易清月跨过门槛进来,转过屏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沿上的应如是,满眼惊艳:“哇!你要出嫁?” “出什么嫁?”应如是笑骂道:“不出嫁就不能穿红衣吗?” 易清月围着她转了半圈,啧啧赞道:“你还别说,真挺衬你!”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挑的!”应夫人洋洋得意,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 应如是小臂撑在腿上,一贯的坐姿,当着应夫人面对易清月诉苦道:“这一百年,自从我行动自如了之后,没事儿就喜欢折腾我,天天想着怎么把我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不知道是希望我去把谁勾过来当她女婿,唉。” 看着应如是幽怨含笑的眼神,易清月忍俊不禁,应夫人也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佯装生气,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随后松手对易清月笑道:“你先陪她一会儿,我得去给她找几件首饰,总觉得缺点儿东西。” 易清月笑道:“好,伯母,你去吧!我帮您看着她!绝对不让她把这身衣服换下来!” 应如是看着这两人一拍即合,一挑眉,得,笼中兔! 应夫人出去后,易清月坐到应如是旁边,顺便把她的脚踢了回去。 应如是皱眉道:“干嘛?” 易清月道:“穿这么漂亮,好歹装得淑女一点,坐得跟个大爷似的!” 应如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坐直了身体,把大红的宽大袖子往怀里收了收,道:“那又怎么样?反正我如今也是九重天的主帅。” 她原先不喜欢广袖,觉得累赘,可这几百年穿习惯了倒觉得还好。另外,她莫名发现广袖能平复沙场上的喧嚣之气,衬出几分儒雅,怪显气质的,也渐渐喜欢上了。再加上应夫人有事儿没事儿喜欢打扮她,各种衣服给她屯着,是以,无论是九重天还是青丘,甚至是军营,应如是都有很多且各式各样的新衣服。 …… 应夫人挑好首饰从外面回来时,应如是正两脚踩在床架子上,一手扶着墙微微弯腰,一手挡着易清月一边大笑,易清月手里拿着枕头,作势要打她,两个人在屋里嬉闹,全然没意识到有人进来。 走在前面的应夫人看着眼前这情景,明显僵了一下。跟在她后面的谢子和光听声音就知道里面两个人估计又在上房揭瓦,见怪不怪了已经,他顿在原地,适时地轻咳了一声。 易清月和应如是听到咳嗽声都转头看过来,笑声戛然而止,应如是一步从床架子上跨下来,立刻端正坐在床边,连腿都并拢了,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一丝不苟,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易清月也是照葫芦画瓢,俩人像是犯了错准备乖乖挨训的小孩儿。 谢子和还在后面,应夫人有气也不能在这里发作,她走了几步到应如是面前,可还没开口,应如是就抢占先机轻声细语道:“应夫人,气大伤身,别生气啊!我年纪也不大,不能束缚孩子天性!” 不能束缚孩子天性!应夫人一只手紧紧攥住,又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情绪算是缓和了下来,只道:“先把鞋子穿上。” “哦。”应如是乖巧应声,伸手去捡被踢到一旁的鞋子。 谢子和早就知趣地转过了身,停在屏风外。 应如是穿好了鞋,对外面道:“谢医官来了吧,进来吧!”应如是心里盘算着,这么一打断,过一会儿应夫人就忘了,自然说不到她头上。 谢子和往里走着。应夫人气笑道:“我看你这伤确实是好得差不多了,就差上房揭瓦了!” 应如是抿嘴一假笑,把尴尬轻轻掩了过去。 “那是好事。”谢子和接口道:“说不准过段时间就能停药了。” “那太好了。”应如是笑道。 应夫人也微微颔首。她拿应如是和易清月这两个孩子完全没办法,两人从小认识,又经常厮混在一起,关系那叫一个好。而且易清月和应如是都是懂事的好孩子,除了偶尔喜欢打闹,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 谢子和把医药箱搁在一旁,准备给应如是诊脉。这些年,谢子和不说,应如是就当不知道,两人关系和原来一样。谢子和也没有要说的意思,一直尽职尽责地做自己的事情,似乎那天在营帐外心肺被生生撕裂的痛苦没有发生在过他身上一样。 应如是感谢他这些年对自己的医治,也没亏待过他,光按诊金来算,谢子和都快赶得上药王了,职位也是一升再升。 没有人会有异议,他配的起这样的待遇,因为他的医术也仅次于药王。 应如是外伤尽复,神力如初,与此同时,谢子和也在帮她尽力修复本源,把损伤降到最低。目前在巩固阶段,半月喝一次药,不过,很快,她就可以完全停药了。但这并不代表完全没事了,还是和当初说的一样,至少得留下三成神力,方能护性命无虞。毕竟万年修为对于她的年纪来说,实在是过于多了。 景风那一刀真的很重,是光看伤口就触目惊心的那种重。应夫人私下一直问谢子和应如是会不会落下病根,毕竟她太年轻了,谁都不希望她小小年纪身上就一直带着伤。谢子和答应过应如是不说,自然会瞒着,只道:“夫人放心,在下一定尽全力医治殿下,必让殿下恢复如初。” 应夫人还私下找来过药王,毕竟那是整个九重天都相当有权威的人,却被应如是一口回绝了,只道:“小伤而已,麻烦药王做什么?”之后不了了之。 好在应如是一日一日好起来,身体看着也恢复如初,应夫人才安下心来。不是不信任谢子和,毕竟在战场上应如是的命是他救回来的,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只是,只是她对女儿实在是过于珍重。 谢子和给她诊脉,应夫人在一旁给她挑首饰,挑着挑着,一拍脑袋,道:“我总算是想起来差什么了!” 第128章 应如是挑眉:“差什么?” 应夫人道:“耳坠!” 应如是摸了摸耳垂,道:“可我没有打过耳洞啊!” 应夫人想了一下,道:“赶明儿给你打一个。” 应如是闻言相当果决:“不要。” 易清月在一旁听着,奇怪道:“那你当时册封大典怎么戴的耳坠?” 册封大典礼仪周全,从上到下都是一丝不苟的,一点儿细节都不能乱,毕竟上神诞生是万年才可能有的一件大事。 应如是对易清月道:“戴的耳夹,你别说,耳夹也疼,当时戴了一天,取下来的时候耳朵都是红的。” 应夫人劝道:“打耳洞不疼的,一下就好,这能比你上战场更恐怖?”随后她眼风里突然扫到了谢子和,恍然道:“谢医官不是在这儿吗?医官的手稳,让他给你穿一个肯定比别人来得靠谱!” 闻言,两个人都愣住了,应如是气笑道:“别……想一出是一出啊!我不会打耳洞的,坚决不打!你别想了!”应如是心道她身上差这么两个洞吗?不过,这句话她没说出口,这要是说出口,估计又要挨两下。 谢子和也道:“这……我没做过这种事。” 应夫人看应如是态度坚决,也就算了,总不能逼着她做不愿意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几人正说话间,有婢女通报说白九黎来了。 这些年方落寒不遗余力,终于把白九黎追到手了,应如是也甚是欣慰,因为她看得出来,方落寒这次是认真的,不是玩玩而已。按照方落寒的意思,等他爹从北海调回来,他家就要上门提亲,他要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迎白九黎进门。 青丘族长那边才开始对方落寒有些刁难,九尾狐只信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做不到这个就别想娶白家的女儿!可方落寒始终坚持,千辛万苦也总算是征得了他们的默认,如今就等着方青行回来下聘礼了! 应如是也认为白九黎会是她以后的嫂子,方落寒她是知道的,他既然认定了,那就是真的认定了,只是现在还没过门而已。 “阿黎来啦!”应夫人站起身来,淡笑道:“那你们好好聊,我就先出去了,不打扰你们。” 这是一群富有活力的年轻人,应夫人不希望她的在场影响他们发挥,就像当时把应如是“赶”出去晒太阳一样,她也要自觉点,给他们腾点位置。 白九黎对应夫人施了礼,随后进来,看着应如是一身红衣眼前一亮,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哟,小美人儿,打扮这么漂亮,准备出嫁啊!” 应如是仰头浅笑道:“是啊,等你来娶我!” 两个人胡说八道,没谱没边儿,周围笑倒一片,易清月伸手挠她痒:“应如是,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应如是躲着她的手:“彼此彼此。” 白九黎摇头温婉道:“那可不行,我已经许给你哥哥了,你要叫我嫂子。” “叫嫂子啊,”应如是眼珠转了转,道:“那要给改口费!” 白九黎调皮又不失妩媚地挑着眉毛道:“等着吧!” 白九黎坐到一旁,意味深长地看着应如是道:“今日青丘有跑马赛事,你穿这身衣服,刚好去!” 应如是转头看着她,不明所以,白九黎继续道:“虽然你年纪还小,但也可以开始物色物色了。我青丘好男儿可不少,虽说不及你吧,但以你的财力地位,”白九黎撞了撞她的胳膊,调侃道:“就招人入赘,也不是不可以!” 谢子和淡定地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白九黎眼风里瞟着他,有时候真是不理解,喜欢为什么不说出来,这样藏在心里多难受啊!她心里憋着一口气,总想激一激他,可谢子和自从那天情不自禁一笑过后,就又恢复了正常医官样子,公事公办,真是让人牙痒痒。 应如是温笑道:“我母君也是这个意思,她也觉得我招入赘的比较合适。不过,”应如是抱起手臂:“我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这话是实话,应如是这方面一向都很诚实,没有打算那就别给任何人希望。 白九黎叹了口气,心知这红娘是做不成了,只好道:“那好吧。那今日天气不错,殿下可愿意跟我一起出去跑马?” 应如是和易清月一对视,走啊! 第94章 鲜衣怒马 跑马场上聚集了一群风华少年,应如是一众人等驱马上前。她乌发半披,尾梢绑着一根红发带,又选了一匹白马,正与她红衣相称。谢子和只是一介医官,不懂马术,就站在外围观望,他望着应如是,他眼里也只有应如是,今日的她,那傲气鲜艳比那红枫林下更盛!围在一群的少年们认得白九黎,却看应如是和易清月眼生,又都是女儿家,玩笑道:“各位妹妹们要跟谁组队啊?别怪哥哥没提醒,小心一会儿输了,哭的眼泪花儿怪让人心疼的!”白九黎认得这些少年,笑骂道:“得了吧你们,小心待会儿你们输得自己都找不着!”那些少年不信,跟着又一起起哄,笑闹不散。应如是给易清月打了个呼哨,道:“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将军本色!”易清月一夹马腹,座下马儿抬腿嘶鸣:“得咧!保管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嚯!好大的口气!这是青丘少年一向的玩耍项目,规则简单,跑马是最基本的,马上有弓,而箭却只有一支,去了箭头绑着沙袋,放在场地中央。抢到那支箭,射中场中金锣便算获胜。不限制仙力,但不能过分。应如是,易清月,白九黎三人再加上拉过来的两个男子是一队,对面五人皆是人高马大,看着有些功夫底子的少年。应如是座下白马抬腿刨了刨泥土,之后甩了甩脖子,便安静下来,静待开始。两队人马分别上前行礼,随后一声锣响,比赛正式开始。应如是一马当先,冲到了阵前,对方的人想跟她抢箭,没承想应如是根本就没想着用手去拿,把弓伸过去轻轻一带就挑了起来。她看到了那些人来抢,于是把箭挑起来,当腰一打,那箭便被打到易清月那儿去了。易清月来得快,黑影急驰而过,就把那支箭紧紧攥到了手心。对方看见这情况,四面包抄,把易清月围在中间,让她无处可逃。易清月也不含糊,抄起弓瞄准白九黎就放箭,这个角度刁钻,对面的人马能围住易清月却围不住这支箭,有两个飞身去扑,结果扑了个空。白九黎看到箭来了,却见势头凌厉,有些害怕吃不住这个劲度,不敢贸然上前,她出手时只刚好摸到箭的尾巴,那箭滋溜… 跑马场上聚集了一群风华少年,应如是一众人等驱马上前。她乌发半披,尾梢绑着一根红发带,又选了一匹白马,正与她红衣相称。 谢子和只是一介医官,不懂马术,就站在外围观望,他望着应如是,他眼里也只有应如是,今日的她,那傲气鲜艳比那红枫林下更盛! 围在一群的少年们认得白九黎,却看应如是和易清月眼生,又都是女儿家,玩笑道:“各位妹妹们要跟谁组队啊?别怪哥哥没提醒,小心一会儿输了,哭的眼泪花儿怪让人心疼的!” 白九黎认得这些少年,笑骂道:“得了吧你们,小心待会儿你们输得自己都找不着!” 那些少年不信,跟着又一起起哄,笑闹不散。 应如是给易清月打了个呼哨,道:“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将军本色!” 易清月一夹马腹,座下马儿抬腿嘶鸣:“得咧!保管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嚯!好大的口气! 这是青丘少年一向的玩耍项目,规则简单,跑马是最基本的,马上有弓,而箭却只有一支,去了箭头绑着沙袋,放在场地中央。抢到那支箭,射中场中金锣便算获胜。不限制仙力,但不能过分。 应如是,易清月,白九黎三人再加上拉过来的两个男子是一队,对面五人皆是人高马大,看着有些功夫底子的少年。 应如是座下白马抬腿刨了刨泥土,之后甩了甩脖子,便安静下来,静待开始。 两队人马分别上前行礼,随后一声锣响,比赛正式开始。 应如是一马当先,冲到了阵前,对方的人想跟她抢箭,没承想应如是根本就没想着用手去拿,把弓伸过去轻轻一带就挑了起来。她看到了那些人来抢,于是把箭挑起来,当腰一打,那箭便被打到易清月那儿去了。 易清月来得快,黑影急驰而过,就把那支箭紧紧攥到了手心。对方看见这情况,四面包抄,把易清月围在中间,让她无处可逃。易清月也不含糊,抄起弓瞄准白九黎就放箭,这个角度刁钻,对面的人马能围住易清月却围不住这支箭,有两个飞身去扑,结果扑了个空。 白九黎看到箭来了,却见势头凌厉,有些害怕吃不住这个劲度,不敢贸然上前,她出手时只刚好摸到箭的尾巴,那箭滋溜一下就滑了出去。 眼看就要飞出赛场,那对方的头领抬起手,用仙力把那箭给拉了回来。他正准备伸手接住那飞回来的箭,身后却冷不丁闪出一个身影,应如是策马已至! 她一手撑着马背,身体悬空,一脚就轻点了出去,那人后仰忙着闪身,没接到箭,那箭嗖的一下就冲着后面去了。 第129章 应如是只是虚晃一枪,没来真的,待她回首时,却见箭已经被对方的人截获,她对易清月使了个眼色,易清月带着人立刻包抄上前。应如是拽着缰绳准备往那边走,可刚刚跟她对上的那个人却横马挡了过来。刚才那一脚没用力,虽只是虚晃一下,可他也看出来不俗,他肯定不会放应如是过去抢箭! 应如是淡定地看着他,座下马儿也不再动。拦着就拦着呗,她也不一定要亲自过去。她微微偏头,避开对方挡住的视线,看易清月那边的战况。 那支箭被高高抛起,还在空中就被人扑来抢去,有一人抢到了箭却扑倒了地上,他的队友立刻给他甩来了一张弓,他拈弓搭箭正准备往应如是这边射,却被易清月一张弓给打了下去,易清月随即翻身下马去抢那箭。 应如是心中会意,她座下的马儿缓缓后退几步,“蹬蹬”的马蹄声引来正挡着她的人回首,应如是朝他微微一笑,随后策马奔腾了起来! 那人才开始没反应过来,晃神了一瞬,不好!她要去抢金锣! 近身搏斗么,应如是放心得很,能在易清月手里讨到便宜的没几个。 应如是纵马奔跑,风声呼啸而过,把她额前的碎发都扬了起来,红衣如火,在一望无际的草野上烧得热烈,大红衣袂似是战旗一般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干净明媚,生机盎然,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对这广阔天地最肆意的热爱! “应如是!”这一声随着风声送来,应如是回首,正看见那箭穿过挡在她面前人的空隙,冲她而来,她扬手挥弓,顺势一绞,挡下了那支箭的去路,随后搭住弓箭,瞄准那金锣。 “你收着点儿力气!”耳边随之传来这么一句话。 “知道啦!”她懒懒地答应着,手上却丝毫不慢,话音落时,金锣震响,场外沸腾! 应如是回头对易清月笑着歪了歪脑袋,收着力呢,不会捅穿的。 易清月知道她的意思,微微撇开头,抿唇笑了起来。 一行人陆续下马,挨个儿跟对手打过招呼,不论输赢,双方经过这一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对面领头的那个少年跟应如是打招呼的时候,颇有礼貌地问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他对这个姑娘的身手印象颇深。 应如是温笑道:“应如是。” 应如是?那少年当即变了脸色,正准备对她行军礼,却被应如是抬手免了他的礼,悄声道:“你想这么多人都知道我来跑马游戏吗?” 那人放下准备行礼的手,却还是神色恭敬地喊了一声:“元帅。” 自那场大战后,应如是几乎是扬名三界,天兵更是以她为傲,应如是这个名字在军中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应如是也是逐渐恢复以后重掌天兵事务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原来这么好用,只要跟他们说自己是应如是,保管所有人都服服帖帖的,她甚至都不用多说什么,所有的事情就都安排好了。 应如是拍了拍他的肩:“底子不错,但还得再练。” 那人点头:“诺!” 赢了的队伍还有奖励,应如是单膝蹲下,微微低头,让面前捧着花冠的小姑娘能够把花冠给她放上去。小姑娘给她戴好花冠,应如是抬起头,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温和一笑。 娇艳怒放的鲜花不仅没有抢她的风头,反而把她的容貌衬得愈发艳丽,这一笑更是让人心中暗暗提气。 眸子如星,长睫轻颤,好像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美好都在这里,惊鸿一瞥,经久不忘! 戴着花冠,身着红衣的崇安王殿下跟着白九黎穿梭在人群中,不少人纷纷侧目,打听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好看,怎么没见过? 当然,没人会告诉他们这是谁,应如是可以到处玩儿,但是崇安王殿下却必须保持主帅风度。 …… 几日后,应如是穿着一身低调的月白广袖陪应夫人在青丘逛集市,近来,应夫人对厨艺有点上瘾,应如是的评价是:嗯……还可以…… 方落寒找来的时候应如是正跟在娘亲后面,落了一段距离,慢慢悠悠地边走边啃着鸭腿。应如是看到方落寒,招了招手:“来吃鸭腿吗?这家好吃的。” 方落寒走上前去,笑道:“集市里人多,可叫我好找!” “是出了什么事吗?”可应如是看着他的表情,也不像出了什么急事的样子。 “没什么事,”方落寒道:“就是来告诉你,叔父已经到青丘了,正等着你回去。” 应如是打眼瞧着他,带着点轻懒的语气道:“你跟我支支吾吾的干嘛呢,有事儿直说呗!” 方落寒挠了挠头,瞄了一眼远处应夫人的背影,低声道:“那啥,你这次跟叔父一起去北海接我爹回来……私下替我跟叔父说一声,让他在我爹面前把我跟阿黎成亲的事儿提一嘴,让他提前好有个准备。”准备下聘! 应如是微一挑眉:“你怎么不自己去?又不是什么大事。” 方落寒伸手捂上脸,无奈道:“我说了,可叔父那答应下来的样子我一点都不放心,所以必须再跟你说一遍。” 应如是偷笑,已经想象得出来,方落寒一本正经地跟叔父说着这件事,但方青云眼神里却满是揶揄和调侃,怎么?小伙子准备收心啦!然后再满口答应,那笑容直教方落寒觉得他是来看戏的! 方落寒放下手,道:“我爹那个脾气你也知道,我要说我真准备成亲他肯定不信,觉得是我诓人家小姑娘,又把我好说歹说一顿。还是得长辈开口,叔父去说,他才会信!” 应如是心中了然,这是怕他爹又以为他胡闹,毕竟按照方落寒以前的作风,那可是挨过不少训的,他在方青行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一个靠谱的人。他想在那之前,给白九黎一个名正言顺的地位。应如是眼里闪过一丝促狭,调侃道:“这么急?叔叔人都还在北海,你就急着先让白九黎把他儿媳妇的位置占着!” 方落寒不服气道:“又不是你成亲,你肯定不急!” 应如是摆了摆手,道:“行吧行吧,看在我未来嫂子的份儿上我就帮你这个忙,不过,其它的事儿你得自己说。” 方落寒点头:“自然,这种大事我之后肯定要细细详谈,我就是想告诉他,阿黎是他的准儿媳!” 应如是看着他美滋滋的样子心里有些嫌弃,有些人,还没娶到手呢,看给他美的!应如是转头看了看远处,却没瞧见应夫人的人影,她绕开方落寒,道:“得,事情我记住了,先走了,我娘都跟丢了!” “好。”方落寒跟她招招手,等他爹回来,他就能下聘礼娶白九黎了! 第95章 天海 方青云带着应如是,后边跟着陈元等几个亲卫。北海龙王知道方青云乃天庭一品大员,特意派人前来迎接,引他们入北海。来者官职不小,对方青云却也毕恭毕敬,方青云也不端着架子,隔老远就和对方互相施礼,那官员边笑边道:“方大人近来可好?”“好得很,好得很!”方青云笑着回道,随后转身介绍道:“这是我女儿,此次我们父女两个一起来接我兄长回去。”“哦哦好……”那官员笑着,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方青云的女儿,那不是应如是吗!倏地转过头,只见应如是微笑着望着他,难怪刚刚没和方青云一起行礼,他得行礼啊!那官员立刻拱手恭敬道:“参见崇安王殿下!”应如是微微点头道:“我只是跟我父亲来接叔叔回去,不是来谈公事的,就别惊动其他人了。”“诺。”那官员应声道,随即侧身给他们引路道:“诸位这边请。”北海的水晶城建得相当阔气,应如是除了办公务的时候匆匆瞥过几次,这还是头一回在这里闲庭信步。虽说应如是已经打过招呼不让惊动其他人,可那官员要是真听她的,上神来了都不报给龙王,怕是以后也不用混了。乘了个间隙,给手下递了个眼色,不管怎么样,北海龙王得知道!应如是看在眼里,也没阻拦,毕竟人家也只是个下属。那官员边走边寒暄道:“方青行大人来的这些年,我们手上的公务都轻松了许多,不愧是都官啊,处理事情那叫一个条儿顺!这次他被调回去,我们这些人都还有些舍不得他!”方青云谦逊笑道:“兄长处事严谨,向来一丝不苟,若是平时严厉了些,还请不要见怪才好!”那官员笑道:“怎么会?我们大家伙儿都看重他呢!”自始至终都是他们两个讲话,应如是没插过一句嘴,一直跟在方青云身后,任她在外面做老子,回家了,还是要规规矩矩地做闺女。那官员有眼色,知道应如是站的是女儿的位置,可纵使是这样,他也不能越过她去,他稍稍错后,却又跟方青云距离恰当,显得亲切。那官员把他们引到方青行的住所,因为是都官暂调,方青行也没要单独的府邸,就住在离办公不远… 方青云带着应如是,后边跟着陈元等几个亲卫。北海龙王知道方青云乃天庭一品大员,特意派人前来迎接,引他们入北海。来者官职不小,对方青云却也毕恭毕敬,方青云也不端着架子,隔老远就和对方互相施礼,那官员边笑边道:“方大人近来可好?” 第130章 “好得很,好得很!”方青云笑着回道,随后转身介绍道:“这是我女儿,此次我们父女两个一起来接我兄长回去。” “哦哦好……”那官员笑着,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方青云的女儿,那不是应如是吗!倏地转过头,只见应如是微笑着望着他,难怪刚刚没和方青云一起行礼,他得行礼啊! 那官员立刻拱手恭敬道:“参见崇安王殿下!” 应如是微微点头道:“我只是跟我父亲来接叔叔回去,不是来谈公事的,就别惊动其他人了。” “诺。”那官员应声道,随即侧身给他们引路道:“诸位这边请。” 北海的水晶城建得相当阔气,应如是除了办公务的时候匆匆瞥过几次,这还是头一回在这里闲庭信步。 虽说应如是已经打过招呼不让惊动其他人,可那官员要是真听她的,上神来了都不报给龙王,怕是以后也不用混了。乘了个间隙,给手下递了个眼色,不管怎么样,北海龙王得知道!应如是看在眼里,也没阻拦,毕竟人家也只是个下属。 那官员边走边寒暄道:“方青行大人来的这些年,我们手上的公务都轻松了许多,不愧是都官啊,处理事情那叫一个条儿顺!这次他被调回去,我们这些人都还有些舍不得他!” 方青云谦逊笑道:“兄长处事严谨,向来一丝不苟,若是平时严厉了些,还请不要见怪才好!” 那官员笑道:“怎么会?我们大家伙儿都看重他呢!” 自始至终都是他们两个讲话,应如是没插过一句嘴,一直跟在方青云身后,任她在外面做老子,回家了,还是要规规矩矩地做闺女。那官员有眼色,知道应如是站的是女儿的位置,可纵使是这样,他也不能越过她去,他稍稍错后,却又跟方青云距离恰当,显得亲切。 那官员把他们引到方青行的住所,因为是都官暂调,方青行也没要单独的府邸,就住在离办公不远的小宅子里。宅子虽小,但各处齐整,不至于委屈都官。 方青行老早就等着他们了,一见到方青云高兴得都合不拢嘴,方青行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笑道:“百年不见,阿弟近来可好?” “好!好!”方青云连说几个好字,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也算是久别重逢。 应如是施礼道:“叔叔。” 方青行连忙回礼:“哪儿敢,哪儿敢!你如今是天庭主帅,该是我向你行礼才对!” 应如是笑道:“再是主帅,那也是您的侄女。” “是啊!”方青云拍了拍方青行的肩:“阿如向来孝顺,你又何必扭扭捏捏!” “是,”方青行笑起来:“倒是我迂腐了,来,咱们进去说话,别在外面干站着!” 说着就抬手迎他们进去,那带他们来的官员也识趣儿地要告退,方青行高兴,本来想留他一起吃饭,可那官员不肯打扰他们这亲人团聚,也就没有强求。 方青行特地借了人家厨子一用,专门邀请他们来尝尝这北海的地道菜,平时自己节俭就算了,这种时候断断不能委屈了亲人。 应如是看着方青行在外面热火朝天招呼下人的身影,问方青云道:“过去这么多年,叔叔每年上十几次折子参你,你心里当真毫无芥蒂?” 方青云放下手里的茶杯,循循道:“阿如啊,家呢,是一个讲情的地方,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况且,于公,参我是他的本职,于私,他也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何来责怪?” 应如是闻言,只是轻轻勾了一下嘴角,并未表态。家,是一个讲情的地方,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 方青行这请来的厨子手艺当真是极好,各色海鲜,味美至极,和天都截然不同,应如是都忍不住多吃了碗饭。 饭桌上不谈公务,谁都没提当年方青行外调,应如是被诬陷的事情。方青云手里夹着菜,问道:“我上次给你写信,可把落寒的事情告诉你了,你怎么看?” 应如是挑眉:原来早就说了,方落寒还怕他们不上心,现在看来,他们真挺重视这门亲事! 方青行搁了筷子,道:“这是终身大事,可不能儿戏!那姑娘我没见过,但听你讲想必是极好的,只是,方落寒这孩子心思在外面,怕他对不住那姑娘!” 方青云道:“我看不会,落寒这次是认真的,他为了追这姑娘,执着了一百多年哪,没事儿就往青丘跑,白九黎的父母基本上都默认了,就等你们家下聘!” 方青行道:“真是如此,那再好不过!我先前听他提过一嘴,之后就没了消息,我还以为他把人家弄丢了呢!” “怎么会?”方青云一笑:“人家啊,珍惜得紧呢!” 应如是吃完就下了桌,留他们两个慢慢喝酒慢慢聊。她磕着瓜子儿靠窗坐,听他们闲话家常,心里想着要不要现在就传讯回青丘,让方落寒准备好带白九黎来见方青行,等下了聘礼,他俩这事儿才能尘埃落定,公开出去才不会被人闲话。 她顺手招了站在外面的陈元,陈元凑过来,应如是隔着窗户对他讲:“你给方落寒传个信儿,就说事儿成了,让他准备带着阿黎见父母吧!” “真的!”陈元面露惊喜,是由衷为兄弟感到高兴,道:“那我这报信儿的人,方将军可得跟我多包一份礼!”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应如是笑道。 “得咧,我马上就去!”陈元转身,几乎是小跑出去的。 应如是笑了笑,他们家,有喜事了! “阿如,你就没给她看看有哪家合适的吗?”方青行声音压得低,可应如是还是听到了,她没做反应,只当没听到,而方青行也自以为声音小不会被听到。 方青云也低声道:“她呀!她心思不在这儿,而且,我看她也瞧不上人家。再说了,你们家落寒都快两千岁了,也该成亲了,我闺女可一千四百岁都没有,这么早嫁出去干嘛?” “好歹是个女孩子,肯定还是希望有个神仙眷侣相伴一生。这种事情要早做打算,早几百年就要帮着物色了,你可别真把她在家里当将军养!”方青行道。 “谁把她当将军养?”方青云不服气:“我是心疼我闺女,她想在家里留多久就留多久!”他压低声音,道:“我和夫人商量过了,阿如要是不想嫁出去,我们也可以招个入赘的。” 应如是听到,没憋住,“嗤”地一声就笑了出来。两人立马看向她,像是心虚被发现了一样。看她脸朝着窗外,窗外站着亲卫,舒了口气,应该是在和亲卫在聊,没听到! 应如是心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当着她的面又不是不能说,搞这么鬼鬼祟祟干嘛? 他们留了一宿,准备第二天回天都,可却有人送来了一封请柬,专门给应如是。 自上次大战后匆匆一别,应如是还没见过澜沧王,如今二人都在北海,北海龙王就设了个宴,邀请二位上神相见。应如是倒觉得,这龙王只是借这个由头邀请两位上神,至于目的嘛,不好说。 应如是看了看请柬,收下了,毕竟上神在场,她也不好推辞。于是三人打算多留一晚,待到应如是赴完宴会,再走也不迟。应如是问他父君两兄弟要不要一起去凑这个热闹,结果两个人都拒绝了。 都不愿意去,算了,自己走!应如是换了身衣服,拿着请柬,带着几名亲卫,自己就去了。 由珊瑚精引着,应如是进了弯弯绕绕的水晶宫,跟迷宫一样,她办公务的时候来过几次,到现在都没记住。 北海的水晶城虽隐于大海之下,可那无数的夜明珠却依旧让这里亮如白昼,跟九重天的金砖玉瓦比起来,害,都一样,有钱! 随着继续深入,应如是来到一座阁楼前,那珊瑚精矮身一礼,道:“殿下,就是这里了。” 应如是点头,随后示意她退下,自己进去便可。 她进了阁楼,在大殿里晃了一圈,发现自己来早了!左右里面也没几个人,她就自己在里面转了几圈,还没好好看过这水晶宫呢! 应如是在殿里转着,碰到了一名女将,侍立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杆长枪,应如是从背后出声道:“你这枪不错。” “好眼力。”大殿门口传来一声温和的赞赏。 应如是抬眼望去,接着行了个长辈礼,温笑道:“澜沧王殿下。” 海宣颔首,继续道:“这是我的枪,名唤‘龙吟’。” 应如是听到这名字,笑道:“四海之王,龙吟九天。好名字!” 海宣上下看了看她,道:“上次见你,伤得可不轻,现在看来,当是痊愈了。” 应如是颔首:“还得多亏九重天的医官上心,调养的好。” “当然要上心,你的命他们可担待不起!”海宣玩笑道。 应如是笑了笑,随后望向大殿门口道:“龙王还没来吗?” 海宣道:“此次他约你我见面,不只是为了你我见面。”应如是听着,知道这是有事要商,微微凝神。海宣继续道:“北海出了一点事儿,但我现在调不出多余的兵力,需要九重天帮忙。” 第131章 应如是正色道:“四海亦是仙族领地,自然义不容辞。” 龙王来得匆忙,一边掀袍子往里迈步,一边拱手道:“小王来迟,小王来迟啊!让二位殿下久等!” 他长得胖,此刻又是赶过来的,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擦着汗。待平复下来,又恭恭敬敬对应如是施礼道:“崇安王殿下,请坐!”随后转向澜沧王,道:“殿下,您这边请!” 第96章 天海 三人落座,龙王吩咐传膳。三人边吃边聊,应如是夹了几筷子就没再动了,这两天吃的有点多。龙王坐在上方,对应如是有些歉意,道:“抱歉,殿下久等,刚刚来了一份要务,小王处理完才赶过来!”应如是淡笑道:“无妨,公务要紧!”“多谢殿下体谅!”那龙王擦了擦汗,也不拐弯抹角,道:“此次请二位殿下前来就是为了我北海一族天海坍塌一事,此事紧急,可我之前上报天君却迟迟没有回应,幸亏澜沧王殿下在北海附近,才帮我们止住了塌陷之势!”天海于四海龙族而言,就像是灵界之于灵族,那是仙力来源之地。九重天仙力充沛,上神力量源于三界,四海龙族便靠着这地底下源源不断的力量,维稳水晶城,稳固仙元。应如是想了想,道:“天海不会无缘无故塌陷,此事必有蹊跷,可有查过?”“自是查过。”那龙王道:“可,可查不到啊!”澜沧王接道:“我亲自去看过,确实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应如是闻言思量半晌,后又开口问道:“天君迟迟没有回复?”“没有。”龙王道:“我送上去的折子就像是石沉大海,什么浪花儿都没有,简直比打了水漂还见鬼!”“天海现在如何?”应如是问道。“目前我在这儿守着,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还是请崇安王能够尽快把这里的情况通知九重天。北海兵力有限,其余三海亦有自己的天海需要镇守,分拨不出来。我们需要九重天的帮助。”澜沧王边说边打出一幅水幕,水幕上星星点点,是天海的星象,有些区域空缺,那是坍塌的迹象,澜沧王指着水幕继续道:“此前,东南角,西南角皆有塌陷,我目前只补起来了东南角,如今西北角也有塌陷之势,光靠这边的兵和我一个,补不过来。”应如是看着星象,眉头逐渐皱起来,知道这事儿不能再拖了,她道:“我此次是私下来访,只带了几名亲卫。此刻事态紧急,我当即刻返还九重天,将此事告与天君,带天兵下界。”应如是说着就准备起身,澜沧王也跟着起身,拱手道:“那我就不多留殿下了,还望九重天能速有回应。”“好。”应如是点头,不… 三人落座,龙王吩咐传膳。三人边吃边聊,应如是夹了几筷子就没再动了,这两天吃的有点多。 龙王坐在上方,对应如是有些歉意,道:“抱歉,殿下久等,刚刚来了一份要务,小王处理完才赶过来!” 应如是淡笑道:“无妨,公务要紧!” “多谢殿下体谅!”那龙王擦了擦汗,也不拐弯抹角,道:“此次请二位殿下前来就是为了我北海一族天海坍塌一事,此事紧急,可我之前上报天君却迟迟没有回应,幸亏澜沧王殿下在北海附近,才帮我们止住了塌陷之势!” 天海于四海龙族而言,就像是灵界之于灵族,那是仙力来源之地。九重天仙力充沛,上神力量源于三界,四海龙族便靠着这地底下源源不断的力量,维稳水晶城,稳固仙元。 应如是想了想,道:“天海不会无缘无故塌陷,此事必有蹊跷,可有查过?” “自是查过。”那龙王道:“可,可查不到啊!” 澜沧王接道:“我亲自去看过,确实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应如是闻言思量半晌,后又开口问道:“天君迟迟没有回复?” “没有。”龙王道:“我送上去的折子就像是石沉大海,什么浪花儿都没有,简直比打了水漂还见鬼!” “天海现在如何?”应如是问道。 “目前我在这儿守着,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还是请崇安王能够尽快把这里的情况通知九重天。北海兵力有限,其余三海亦有自己的天海需要镇守,分拨不出来。我们需要九重天的帮助。”澜沧王边说边打出一幅水幕,水幕上星星点点,是天海的星象,有些区域空缺,那是坍塌的迹象,澜沧王指着水幕继续道:“此前,东南角,西南角皆有塌陷,我目前只补起来了东南角,如今西北角也有塌陷之势,光靠这边的兵和我一个,补不过来。” 应如是看着星象,眉头逐渐皱起来,知道这事儿不能再拖了,她道:“我此次是私下来访,只带了几名亲卫。此刻事态紧急,我当即刻返还九重天,将此事告与天君,带天兵下界。” 应如是说着就准备起身,澜沧王也跟着起身,拱手道:“那我就不多留殿下了,还望九重天能速有回应。” “好。”应如是点头,不再多留,出了阁楼对站在外面的陈元吩咐道:“先让人回去通知我父亲他们准备准备,我们立刻回九重天。你拿我的手谕,去人魔交界处调两千精兵过来,剩下的事情问澜沧王。”她甚至都不准备先告诉天君,等他的谕旨下来,天海都补不回来了。况且,她本身就有调兵权。 “诺!”陈元领了军命,带了两名亲卫,转身立刻就走。 “等等。”应如是多想了一步,道:“别去人魔交界处了,去九重天,调两千人。” “诺!” 天海塌陷这样的大事,天君不可能装作没看见,只能是有人截获了龙王的奏折,但应如是不知道是谁。人魔交界处自上次大战之后驻守兵士数量锐减,一是仙魔两族盟约,二是天族也需要休养。这件事不论是天族人干的还是魔族人干的,人魔交界处的兵都不能再少了,那是抓获凶手的最后一道网,让他哪儿也逃不了。 ……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方青云站在宅子门口,顺手还帮方青行提着行李。 应如是温淡道:“无妨,小事,只是有点紧急,我已经让陈元去处理了。”天海塌陷是大事,目前还不能外传,不能让北海人心惶惶。 方青云道:“那就好,我们走吧!” “好。” …… 应如是随他们回九重天,到了南天门,应如是对方青行道:“我还有些事要与天君商议,就只能送叔叔到这里了。” 方青行道:“无妨,有事你先去忙,有你爹陪着我就好了!” 应如是颔首,随后转身向天宫走去,步履不急,身影却随着她的步伐逐渐消散。 方青行看着随风消散的神泽,对方青云调侃道:“你家的元帅要回来喽!” …… 转眼间,应如是就到了藏书阁门口,正看到自己手下的一名女将出来,那女将对她行军礼,道:“殿下,陈将军已经带兵下去了,调兵的事刚刚也上报给了天君。” 应如是点头:“做的很好,剩下的我来跟他讲。” 那女将应着,随后转身告退。 应如是把北海的事大致告诉了天君,天君听着听着也皱起了眉头,道:“我并未接到北海龙王的上报。” 意料之中! 应如是道:“我觉得,天海塌陷是人为所致,可是连澜沧王都找不到痕迹,此事非同小可。” “嗯,”天君点头:“我即刻派官员下去查证此事,天海事关重大,还得劳崇安王亲自跑一趟。” “我也正有此意,天海坍塌需要迅速补起来,要不然越塌越多,最后无力挽救。”应如是道:“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天君应允一件事。” “你说。”天君正色颔首,答应得干脆利落。 应如是道:“我希望天君给魔君发一封信,让他能够从旁协助调查。” “你是认为……”天君皱起眉头。 应如是摇头道:“天族魔族都有嫌疑,三界都要清查。” “我知道了,我即刻让人给魔君写信,让他协助清查。”天君道。 现任魔君,是戚陌离。他甚至都没有用一百年,八十年,就成为了五大家族之首。 …… 天海璀璨,而坍塌出的洞口却是深陷的无数黑暗,海宣走到她身边,道:“你的兵来得很快,天君这次怎么这么果断?” 应如是牵起一边嘴角,道:“先斩后奏。” 海宣看着她笑了起来:“我喜欢你的行事风格。” 应如是伸手,神力从掌心漫出,渐渐填补上那个缺口,温笑道:“事有轻重缓急,这是天君给调兵权的意义。” 澜沧王看着她手掌蔓延出的神力,又偏头看了看她,不轻不重道:“你这身体没好全吧,补天海很耗费神力的。” 她身体怎样,平常人是看不出来的,可只要在上神面前动用神力,就断然瞒不过。 “澜沧王殿下,”应如是偏头看向她,轻笑道:“不要总是戳破别人的小秘密。” “好,”澜沧王无奈地点了点头,“那你自己注意一点。” 第132章 应如是点头:“我心里有数。” 话毕,她放下手掌,那一块补好的地方泛着点点蓝光。 她还不至于像澜沧王说得那般不济。冰叶这些年一直都封禁在她的灵域,怎么说,危急时刻都能保证她一时气脉。况且,谢子和说的是至少留下三成神力,于她而言,能用的七成神力已经很多了,足够! 她抬头望向天海远处,众兵仙力汇聚于此,把破碎的拼成完整的,把塌陷的支撑起来,把黑洞的抹上光亮,这些,比天海更加璀璨。 等到天海完全修复好已经是五天以后的事情了,应如是身体如常,并无不适。看来,谢子和这些年当真是给她调理得极好,少了万年修为,却还能让她神力如初,当然,这也少不了冰叶的功劳。 应如是把那两千精兵留在了北海,继续镇守,继续查。她准备先回趟青丘,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准备下聘了吧! …… 青丘依旧是那股子清风,每回出完公务回到这里她都觉得格外放松,似乎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世外桃源,让她不自觉地想起那抹阳光的美好,让她情不自禁地沐浴在阳光下。 她一路溜溜达达地逛了回去,却见陈元出来迎她,陈元对她颔首一礼,脸色却不大好,他道:“殿下,不好了,天君派人来,给六皇子和白九黎赐了门亲事。” 应如是愣了一下,随即无语气笑道:“他眼瞎了吗,乱点什么鸳鸯谱,跟我抢嫂子?” 其实对于天君来说,抢儿媳可能更合适一点。 应如是到的时候两家人正气氛沉闷地坐在那里,他们今日见面是准备商定下聘的日期,却没想到天君一卷谕旨,直接搅黄了这门亲事。 白九黎还算镇定,道:“大不了私奔算了,九尾狐一生只认一个人,我既认定了方落寒,就不会再许给其他人!” “胡闹!”她父亲斥责道:“这是天君谕旨,你要是逃,那就是抗旨,到时候三界捉拿,谁都保不住你!” “那我也不可能嫁给六皇子!那个人心术不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白九黎气道。 应如是心中暗赞:不愧是九尾狐,好眼力! 他们吵归吵,可却没有一个人提议应如是去做这件事,她也是在场唯一一个有资格抗旨的人。可是他们不能,崇安王、青渊候的荣耀全系在她一个人身上,她要是抗旨,那就是有违君臣之道,这是洗不干净的。 “那个……”应如是出声安抚道,“宣旨的小仙官还候着呢,要不……咱先把旨接了?” “那怎么行!”方落寒气道:“现在把旨接了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他虽然火大,却没有大吼大叫,那是公子哥儿们的教养。 应如是耸了耸肩,并未当成什么大事,温声安抚道:“把旨接了,婚期拖着,剩下的事儿交给我来处理。” “你……”方落寒一时语塞:“你要抗旨?” “抗旨做什么,我又不是逆臣。”应如是淡笑道:“我既认了白九黎做我嫂子,那我的嫂子也只能是她。六皇子么,踢出局就好了,顺手的事儿。” “真的不会对你有影响?”方落寒追问道。 “不会。” “阿如……”白九黎委屈巴巴地靠过来挽起应如是的胳膊,刚刚都没被逼哭,现在眼眶却慢慢红了。应如是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就算你不嫁给我哥,好歹咱俩姐妹一场,我也不会让你嫁给六皇子那个混账。” 随后对两人温声说道:“不过,在我彻底把六皇子踢出去之前,哥哥和阿黎就先不要见面了,免得落人口实。” “好。”白九黎咬了咬牙,乖乖应道。应如是想得当真是极周全,白九黎觉得他们这家人真好,无论是方落寒还是应如是,他们为人处世都有着最基本的礼仪,哪怕有时候是白九黎情不自禁,方落寒也会把持着那个度,那是最基本的尊重。 第97章 天海 云归岭上霜寒深重,可应如是早已不需要大氅。呼啸声随着剑锋阵阵而来,剑花儿一翻,挑起几抹寒风,与空中落叶相互逗趣儿。她步伐轻快,踏雪无痕,可手上却毫不含糊,提膝点剑,一招一式,神泽顺着刀锋击打出去。猛烈的攻势与她轻快的身形毫不相符,柔中带刚,刚不克柔。她手中的剑是在兵器库里拿的一把,重量和冰叶差不多,可外观上却差远了。冰叶是她曾祖父所铸,上神之器,看着薄,重量却很压手。但寻常兵器做不到这点,有重量的,都偏于厚重。树枝上的落雪被她剑浪所激,扑朔阵阵,她从雪中过,片羽不挨身。几步踏上一树,随后借力一转,宛若游龙戏水,破风不过一瞬间却又被随之而来的轻雪安抚。这些年一直有伤在身,可她的身法却丝毫不受压制,甚至更快。就像是全身被卸下了重量,外轻内重,把力量都压在一招一式之中,少了许多莽撞之气,更加轻快、高明。一曲舞毕,周围并无过多打斗痕迹,可就在应如是停下身形的那一刹那,寒梅破雪,争相竞开。被霜雪压弯身姿的树林陡然挺立,枝叶抖擞,傲然于苍雪之间。应如是息功收剑,云归坐在一旁,淡笑道:“你这剑意比往年提升了不少。往先观你练剑,总是偏于刚猛一路。而今手中暗蓄劲力,看似柔和,却是借力打力,颇有点四两拨千斤的意味,你这是,通了呀。”应如是温笑道:“剑随心动,顺水推舟。”云归欣慰地叹出一口气,道:“可以出师了!”应如是伸手弹落剑锋上的雪,淡笑道:“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还能再跟师父再学上几百年。”云归只是笑,并未多说。两人之后一道出了梅林,便看到了候在林外的陈元,陈元看到二人出来,便对他们一一行礼。应如是看到他手里拿的奏折,知道这是有事呈给她,转身对云归君行礼,云归君颔首,应如是便和陈元一同退下了。应如是走到一个石桌旁坐下,陈元把手里的奏折递给她,道:“殿下多日前吩咐查的六皇子,近几百年的事都在上面了。”是的,早在天君指婚之前应如是就在查六皇子了,所以,把他踢出去确实是顺… 云归岭上霜寒深重,可应如是早已不需要大氅。呼啸声随着剑锋阵阵而来,剑花儿一翻,挑起几抹寒风,与空中落叶相互逗趣儿。 她步伐轻快,踏雪无痕,可手上却毫不含糊,提膝点剑,一招一式,神泽顺着刀锋击打出去。猛烈的攻势与她轻快的身形毫不相符,柔中带刚,刚不克柔。 她手中的剑是在兵器库里拿的一把,重量和冰叶差不多,可外观上却差远了。冰叶是她曾祖父所铸,上神之器,看着薄,重量却很压手。但寻常兵器做不到这点,有重量的,都偏于厚重。 树枝上的落雪被她剑浪所激,扑朔阵阵,她从雪中过,片羽不挨身。几步踏上一树,随后借力一转,宛若游龙戏水,破风不过一瞬间却又被随之而来的轻雪安抚。 这些年一直有伤在身,可她的身法却丝毫不受压制,甚至更快。就像是全身被卸下了重量,外轻内重,把力量都压在一招一式之中,少了许多莽撞之气,更加轻快、高明。 一曲舞毕,周围并无过多打斗痕迹,可就在应如是停下身形的那一刹那,寒梅破雪,争相竞开。被霜雪压弯身姿的树林陡然挺立,枝叶抖擞,傲然于苍雪之间。 应如是息功收剑,云归坐在一旁,淡笑道:“你这剑意比往年提升了不少。往先观你练剑,总是偏于刚猛一路。而今手中暗蓄劲力,看似柔和,却是借力打力,颇有点四两拨千斤的意味,你这是,通了呀。” 应如是温笑道:“剑随心动,顺水推舟。” 云归欣慰地叹出一口气,道:“可以出师了!” 应如是伸手弹落剑锋上的雪,淡笑道:“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还能再跟师父再学上几百年。” 云归只是笑,并未多说。 两人之后一道出了梅林,便看到了候在林外的陈元,陈元看到二人出来,便对他们一一行礼。应如是看到他手里拿的奏折,知道这是有事呈给她,转身对云归君行礼,云归君颔首,应如是便和陈元一同退下了。 应如是走到一个石桌旁坐下,陈元把手里的奏折递给她,道:“殿下多日前吩咐查的六皇子,近几百年的事都在上面了。” 是的,早在天君指婚之前应如是就在查六皇子了,所以,把他踢出去确实是顺手的事。 “嗯,”应如是看着奏折,看到后面时微微挑眉,有些惊讶:“我倒是没想到他会做这样出格的事。” 陈元也略带嫌恶地叹了口气:“是啊,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带纸笔了吗?”应如是问道。 陈元应声:“带了。” 应如是偏头示意他坐下:“我说你写。” 陈元右手一挥,石桌上便出现了笔墨,他蘸好墨,等着应如是开口。 “天君亲启,崇安王有本上奏。近日巡查,在二重天发现陌生兵马痕迹,既不属于魔族,亦不属于天兵,不知天君是否另有安排,还请天君示意。” 第133章 这些兵马的事儿是早一个月前发生的,并不是天君的安排。她亲自去拿的人,审讯什么的也都问出来了,只差一纸奏折让天君知晓。只是,事关皇子,她不能太直白,否则自己身上就有嫌疑了。无论在哪个王朝,皇权,都不是能侵犯的东西。她给天君这个面子,也希望天君知趣一点,把婚给退了。 陈元搁笔,应如是把自己手里的奏折展开给他指明:“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把他们的名字混在这次清查名单里,天君查到了之后自然会有所怀疑。其他的事情不慌往上报,我要捏在手里当筹码。” “诺!”陈元应声。 应如是继续淡声吩咐道:“天君的折子批下来以后,再等个几天,挑个天君心情好的时候把之前准备好的奏折和审讯结果递上去,免得他气坏身子。” 陈元心里暗笑,这分明是那天心情不错却被天君赐婚打了个措不及防,想要伺机报复。殿下呀,果真是一千多岁的少年,有气必出,绝不委屈自己。 应如是跟陈元交待得差不多之后就去了四海,她只是短暂地回来一趟,天海之事非同小可,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才能放心。不然四海生灵受其所害,那才是大麻烦! 天海修复如初,只是仙泽还有些羸弱,澜沧王领着应如是在天海边上走,道:“这天海颇为奇怪,我之前一直以为是事出有因,突然坍塌的,可我们查了几日才发现,并非如此。”海宣停下脚步,面对天海,应如是也停下来,站在她身旁,继续听她道:“这就像是一个矿藏,有几处底下被人掏空了,受不住力,就开始塌陷。” 应如是皱眉:“果然是有人干的。” 海宣点头:“可查来查去就是毫无痕迹,除了上神,我真想不出来谁能动手脚高明到这个地步!” 应如是道:“如今三界上神只有三位,我们都不会做这种事。况且,上神也不需要天海的这些力量。” “是啊,这才是令人费解的地方。”海宣面色严肃,随后转头对应如是道:“此次你能过来,我和北海都相当感激。” 应如是温笑:“应该的。” 海宣笑了笑,道:“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殿下能帮我去做。” 应如是道:“澜沧王不必客气,职责所在。” 海宣道:“此次北海出了这样的事,我担心其他三海也被人做了手脚,所以希望殿下能帮我守一段时日北海,待我查探过其余三海后再来与殿下交接。” 应如是点头:“澜沧王尽管去做,北海交给我,你放心。也不用急着往回赶。” “好。” 当天晚上,海宣就跟应如是辞了别,带着自己的亲卫走了。龙王感谢她出手相助,一直都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生怕照顾不周到,况且澜沧王还特意叮嘱过,别让应如是太劳累,龙王自然是照做不误。 陈元把九重天的事处理完了也下来帮忙,他跟应如是一起进了天海,想看看到底能不能察觉什么蛛丝马迹,万一呢? 她跟陈元在底下转了一圈,天海就是天海,她也不是长时间在海里生活的,澜沧王都看不出来,她就更看不出来了。她叹了口气,也不再做这些无用功,转头准备跟陈元说,上去吧。却没想这小子有点儿不对劲,脸蛋通红,眼神迷离,跟醉了一样。对比之下,应如是身上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她心里有些奇怪,周围是有什么东西在影响他吗?算了,先上去再说,她拎着陈元就带他回到了岸上。 结果刚回到岸上,陈元就直挺挺地倒下去了,应如是吓了一跳,立刻探他吐息。 害,还活着呢! 旁边有个亲卫走过来,打趣道:“陈将军这是在下面喝了几坛酒,醉成这样?” 应如是闻言心中一动,立刻派人叫了龙王过来,龙王看见陈元这醉态,问道:“这位将军是不是下到天海里去了?” 应如是点头。 龙王道:“那怪不得,那天海里仙泽过盛,这位将军啊,是待久了,被那浓厚的仙泽冲得醉了,抬得离天海远一点,过几个时辰自然就好了。” 应如是招了招手,示意人去做。随后稀奇道:“仙泽,还能把人灌醉?” 龙王点头:“是啊,这里仙泽旺盛,我们都只是派兵把守,没有人住到天海里去的,要不然啊,都是醉的。” “那为何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应如是抱起手臂奇怪道。 “您?”那龙王睁大眼睛:“您是上神,这些仙泽对您自是没用!” 应如是目露沉思,所以能做这件事的也只能是上神,会是谁呢? 现有的三个不会这么做,澜沧王镇守四海,她这样做对自己没好处。云归君上次来四海得是什么时候了?而她自己,她应该也没有梦游来这个地方做这种事吧!景风?武平侯?可他们都已经陨落了,那几日的天象可都明明白白地记着呢!难不成,三界又出了新的上神?可天象并未显现,真是奇也怪哉! 龙王见应如是出神,知道她是在想事儿,也没再打扰她,行了个礼,躬身退下去了。 应如是想不到是谁做的这件事,于是她反过来推测:若一个上神,就比如我自己,我得到天海的力量,我会去做什么?若是有野心,那便会想着颠覆三界,可是天海的力量对于上神的力量来说算不上多少,何况他们有三位上神,一对三,怎么都是必败。 若是没有野心,那估计是事出有因,比如有人快死了,想拿天海的力量续命或是救人,可那也用不到这么多! 只动了北海,那就说明这个人离北海近,北海最方便他行动。可她把北海的地图与其他三海对比过,差别并不太大。何为有利条件呢?那必是能藏匿,天海近,无人查。 无人查! 除了她和澜沧王,没有人能清醒地去到天海底部,那里没有巡防!而澜沧王在天海底部却看不到丝毫痕迹,虽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但他定然不能直接生活在天海底下,不然肯定会被抓个现行。所以,天海底部一定有一个可以和外界联通的通道,来人进出自由。 重点不应该在天海底部,而应该在天海周围! 应如是思量完了,打了个响指,道:“你帮我找几个熟悉这周围的……诶,人呢?” …… 应如是在北海待了半个月,绕着天海转着圈儿寻,自己又下了几趟天海,却并未发现什么。难道她猜错了?可不应该啊!若不是通过某个通道直接到天海底部,又怎么瞒得过外面巡查的那些守卫? 澜沧王在半个月里去了其余三海,还好,并无异样,看来那人只动了北海的。她给其余三个龙王提了个醒儿,同时也让他们严加看守,便回了北海。 第98章 权贵 应如是没留多久,九重天还有事儿等她回去处理,澜沧王回来以后她把事务交接完毕也就走了。天兵没带走,以防万一。她回了崇安王府,在书房处理着这些天堆积下来的军务,陈元进来又给她放下一批公文,道:“殿下,这是人魔交界处的。”应如是看着这些公文直皱眉:“方落寒呢,人魔交界处的事儿现在归他管,怎么全送我这儿来了?”陈元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们说找不到方将军人,已经好几日都没见到过了,就只能先送到殿下这里来了。”应如是有些奇怪,方落寒虽说喜欢玩儿,可对于公务却一向是一丝不苟,他事先也没说过,不至于就这么不闻不问,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她放下手里的公文,道:“这些处理好了的都先发回去,剩下的等我回来再看。”“诺。”陈元应声,随后端起那些批好的公文退下。应如是换了外袍,叫上福来一起出去。她去了方青行的府上,虽说方落寒自己的府邸建好了,但他不常住,说是到时候要和白九黎一起住进去。这府邸还是专门为了娶白九黎建的,他先前一直对建自己的府邸没兴趣,反正大多时候也都在人魔交界处,再说天都里还有他爹娘的房子,干嘛费那劳什子劲儿。福来敲了敲门,里面立刻有人应声,打开了大门,那小厮认得应如是,忙躬身行礼道:“殿下。”应如是问那小厮道:“方落寒呢?”那小厮道:“公子前几天去宫中吃宴,说是下界有事儿,在席上的时候就被叫走了,现在还没回呢。”下界有事儿?还没回?那他现在应该在人魔交界处,那些公文怎么会直接递到她手上?应如是默了一瞬,道:“谁送的消息?他身边的副将?”那小厮摇头,道:“没有,是宫里的小仙官来送的消息,据说是天君专门派他来的。”应如是闻言,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问道:“叔叔知道吗?”那小厮回道:“自然。”应如是点头:“行了,我先走了,不用告诉叔叔我来过。”“诺。”那小厮应下,目送应如是离开,福来对他微一点头。现如今人魔交界处找不到方落寒的人影,又是天君派人来递的消… 应如是没留多久,九重天还有事儿等她回去处理,澜沧王回来以后她把事务交接完毕也就走了。天兵没带走,以防万一。 第134章 她回了崇安王府,在书房处理着这些天堆积下来的军务,陈元进来又给她放下一批公文,道:“殿下,这是人魔交界处的。” 应如是看着这些公文直皱眉:“方落寒呢,人魔交界处的事儿现在归他管,怎么全送我这儿来了?” 陈元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们说找不到方将军人,已经好几日都没见到过了,就只能先送到殿下这里来了。” 应如是有些奇怪,方落寒虽说喜欢玩儿,可对于公务却一向是一丝不苟,他事先也没说过,不至于就这么不闻不问,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她放下手里的公文,道:“这些处理好了的都先发回去,剩下的等我回来再看。” “诺。”陈元应声,随后端起那些批好的公文退下。应如是换了外袍,叫上福来一起出去。 她去了方青行的府上,虽说方落寒自己的府邸建好了,但他不常住,说是到时候要和白九黎一起住进去。这府邸还是专门为了娶白九黎建的,他先前一直对建自己的府邸没兴趣,反正大多时候也都在人魔交界处,再说天都里还有他爹娘的房子,干嘛费那劳什子劲儿。 福来敲了敲门,里面立刻有人应声,打开了大门,那小厮认得应如是,忙躬身行礼道:“殿下。” 应如是问那小厮道:“方落寒呢?” 那小厮道:“公子前几天去宫中吃宴,说是下界有事儿,在席上的时候就被叫走了,现在还没回呢。” 下界有事儿?还没回?那他现在应该在人魔交界处,那些公文怎么会直接递到她手上? 应如是默了一瞬,道:“谁送的消息?他身边的副将?” 那小厮摇头,道:“没有,是宫里的小仙官来送的消息,据说是天君专门派他来的。” 应如是闻言,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问道:“叔叔知道吗?” 那小厮回道:“自然。” 应如是点头:“行了,我先走了,不用告诉叔叔我来过。” “诺。”那小厮应下,目送应如是离开,福来对他微一点头。 现如今人魔交界处找不到方落寒的人影,又是天君派人来递的消息,那方落寒这几天大概率就没出过宫,这小子不会得罪天君了吧?应如是腹诽道。 除了这个,现下还要考虑一件事,她是悄悄溜进宫合适,还是正儿八经的进宫合适?悄悄溜进去还是有点……不妥,显得她目中无人了,方落寒要是真得罪了天君,那她这样做无疑是火上浇油。可她正儿八经的进去,那也不行,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万一往刀口上撞呢?她是随便,可方落寒啊! 应如是想了想,道:“我母君回来了吗?” 福来应声道:“自殿下把方青行大人送回来以后,夫人就已经从青丘回来了。” 应如是点头:“走吧,那就去趟应府,找我娘帮忙喽!” …… “你进宫做什么?”应夫人喝着茶问道。 应如是耸了耸肩:“有个下属可能出了点小状况,我得进去找他。”方落寒的事儿还不确定,没必要现在引起恐慌。 “那行,”应夫人点头:“今日刚好端妃约我去叙话,那我就把你带着吧。” 应如是看着眼前的碎发,伸手拨弄了一下:“好。” 应如是陪应夫人进了宫门,见了端妃,随后就不见了踪影。端妃正和应夫人花园里说笑呢,一转头就没看到应如是,问身边下人道:“诶,殿下去哪了?” 下人摇头说不知道,应夫人笑着回答道:“她一向坐不住,玩儿心又重,估计是看到什么好玩儿的或者熟人就自己跑了,别管她,咱俩继续聊!” “好。”端妃笑着答道,又继续聊着刚才的话题。 …… 福来跟在应如是身后,走在天宫宽阔的大道上,路上有小仙官或是仙娥瞧见她,纷纷给她行礼。 应如是低头理了理袖子,想着,找人么,这么找,天宫未免也太大了,而且,她这也太打眼了。她转头对福来使了个眼色,福来便躬身退下去了。 应如是挑了个地儿坐着,等了一会儿,福来便回来了,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打听到了,前些日子天君确实发过一通火,撤了好些人,具体的事情问不清楚,只知道自那以后昭华宫里多关了一个人。” 应如是微一挑眉,私下软禁,天君得是为了什么事? 应如是微一点头,福来站直了身子,随后对远处路过的小仙官招了一下手,示意那小仙官过来。 那小仙官认不得应如是的脸,却认得她衣服制式,躬身问安。 福来道:“还请这位小仙官引我们去昭华宫。” 应如是不打算瞒着天君,况且,这些人都知道昭华宫多关了一个人,说明天君也没打算瞒她! 那小仙官应声,随后伸手请道:“贵人这边请。” 应如是起身,跟着小仙官一块儿走。 那小仙官把他们带到,行了个礼就退下了。应如是看着昭华宫大门上的锁和两边站着的守卫,微微抬手,示意福来留在外面,随后自己抬脚往昭华宫大门走。 那些守卫认得崇安王,二话没说开锁开门,放她进去,这天君果真是没想瞒着她! 这昭华宫像是许久没人住过,相较于其他宫殿较为简陋,但还算干净,没应如是想得那么破破烂烂。她在殿里走了一圈才看到正支着腿仰面躺在榻上的方落寒。 应如是看他表情还颇为放松,随手扯了张椅子过来,坐在他旁边,戏谑开口道:“你这什么情况?怎么还被软禁起来了?” 方落寒闻言睁开眼睛,看见是应如是,有些惊讶,道:“你怎么来这么快?” 应如是稀奇道:“怎么说?” “你不是在北海处理事情吗?我还以为至少等半个月才能见到你。”方落寒坐起来,理了理衣服。 应如是道:“我在那儿也没什么用,就都交给澜沧王处理了。”随后抱起手臂,道:“说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方落寒挠了挠脑袋,耳根子有些红,末了,还是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你迟早也要知道。” “都怪六皇子那个龟儿子!” 事情是这样的,方青行回了天都以后,方落寒也回来待了一段时间,以前的一个酒肉朋友约他到宫里参加宴会,他本来不想来,可那个朋友说这次还请了青丘的人,说是为了六皇子的婚事。方落寒转念一想,说不定阿黎也会来呢?他们因着应如是的嘱咐都半个多月没见了,方落寒心里实在是想她,抓心挠肝的,哪怕就远远地看一眼,看一眼也好。于是就抱着这个万一的心态,答应了。 没想到他还真猜对了,白九黎跟着她母亲一起到九重天赴宴,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好久不见的阿黎。两人全程没说过话,只当做不认识。后来方落寒和他那朋友喝着酒,眼风里却瞟见六皇子引着白九黎往僻静处走。这六皇子是个什么人?那是个混子!在军营都敢钻应如是私人营帐的那种混蛋!他怎么放心?万一他见色起意,阿黎怎么办?当下就用一个理由把那朋友搪塞了过去,自己去找白九黎,只要那龟孙子敢动白九黎一根毫毛,他立刻把他扔出去! 他跟着他们到了一个房间门口,那六皇子对白九黎说,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先暂时休息一会儿。先前隔得远看不清楚,这时靠近了才发现白九黎不对劲,她扶着脑袋,步子有些虚浮,听了六皇子的话点点头就进去了。白九黎身边婢女都没一个,六皇子就站在门口看着她进去,随后左右看了看转身就走了。 “狗日的。”方落寒暗骂一声,他顾不得那么多,六皇子走后,他紧跟着就开门进去。白九黎果然不对劲,看到他来,还知道傻笑一下。方落寒还道她是喝醉了,却没承想白九黎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红潮上涌。方落寒好歹烟花巷子里见识过不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这分明是被人下了药! 他当即就明白,这是有人给他们设的一个局,一个捉奸的局。白九黎现在没法走,她这个样子也没法出去见人,否则就更说不清了。而他也不可能放下这样的白九黎不管,他不会走,不仅如此,他还要站在这里捍卫他们的清白! “你不知道,那天如狼似虎的,我真是拼了命才保全清白。”方落寒小兔子受惊似的抱紧自己,似乎到现在还有些后怕。 应如是抱着手臂打趣道:“迟早都是她的人,装这么矜持干什么?” “那不行,”方落寒一本正经道:“她得清清白白的,我一个大男人,我得负责。” “得。”应如是耸了耸肩,她相信方落寒的人品,成婚前他肯定不碰白九黎,“然后呢?” “然后!”方落寒恶狠狠说道:“六皇子那个王八蛋拽着天君过来捉奸!我刺破了阿黎的手指,放了点血,她好一些。他们进来的时候,阿黎还躺在里面昏睡,我就站在门外守着。” 第135章 而事实上,白九黎的脸色看起来就不对劲,进去伺候的年长宫女出来时就摇了头,天君面色凝重,而方落寒只道是她喝醉了,身边一个婢女都没有,再怎么说也是天界尊贵的客人,因而在这里守着。 六皇子见他居然在心上人面前把持住了,没有中计,于是就提出事先准备好的人证,说是看见他们私会。 天君震怒,问方落寒作何解释,方落寒只道他问心无愧,任凭天君处置。天君看他坦荡,偏偏前日又接了应如是的第二道折子,看着六皇子,心下犹疑,于是就把方落寒留在宫里禁足,保留品阶,对外只道他回人魔交界处了,毕竟这事儿,丢脸! 第99章 权贵 “所以天君一直关你到现在是个什么态度?”应如是问道。“我怎么知道?我都好几天没出去了,他当时一气之下直接禁了我的足,之后再没见过我。”方落寒揉了把脸,困声道:“也不知道阿黎怎么样了?”应如是道:“白九黎应该没事儿,天君不会关着她,至于你嘛,天君差人说你在宴席上接到公务回人魔交界处了。”方落寒皱眉:“那你怎么找到我的?”应如是挑眉,洋洋得意道:“我聪明啊!你名下的公文都要我来批了,你肯定出事了!”方落寒冷哼一声:“我还以为兄妹情深,敢情是你嫌累了!”应如是点头:“说得在理。”方落寒不理会她的揶揄,犹疑了一下,道:“……你之前说把六皇子踢出去,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本来就想远远望她一眼,没想到这是别人给他设的套子,搞成现在这副德行,他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万一因为这临门一脚他婚事黄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应如是想了想,道:“没有。有没有这回事儿六皇子都会离开天都。只是……我之前想着他也许几百年几千年还能回一次天都,现在我想,他干脆就别回来了。”方落寒皱眉:“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应如是笑了笑,道:“自作孽,不可活。私兵都养不明白还想着上位,真是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方落寒了然,皇权,在每一个君主那里都是独一无二的,是不能够觊觎的,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皇子,他犯什么错都可以被原谅,唯独这一项,那是永远都别想翻身的罪名!弑父、杀君,哪个嫌疑都不能有!方落寒随即也反应过来,天君为什么只是将他禁足,既没有剥夺他的品阶也没有再过多责罚,怕是应如是早就做了什么,天君已经对六皇子起疑了。既是如此,那方落寒说的“事实”他就要好好斟酌斟酌。方落寒思索了一会儿,道:“除此以外,我被关着的这几日听有些宫人私下里说,阿黎和六皇子的婚事不是天君的意思,是六皇子自己求来的。”“如此说来,他给阿黎下药设局陷害你,分明是早就知道你和白九黎的事儿,却还是要求这一纸婚约?”应… “所以天君一直关你到现在是个什么态度?”应如是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都好几天没出去了,他当时一气之下直接禁了我的足,之后再没见过我。”方落寒揉了把脸,困声道:“也不知道阿黎怎么样了?” 应如是道:“白九黎应该没事儿,天君不会关着她,至于你嘛,天君差人说你在宴席上接到公务回人魔交界处了。” 方落寒皱眉:“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应如是挑眉,洋洋得意道:“我聪明啊!你名下的公文都要我来批了,你肯定出事了!” 方落寒冷哼一声:“我还以为兄妹情深,敢情是你嫌累了!” 应如是点头:“说得在理。” 方落寒不理会她的揶揄,犹疑了一下,道:“……你之前说把六皇子踢出去,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本来就想远远望她一眼,没想到这是别人给他设的套子,搞成现在这副德行,他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万一因为这临门一脚他婚事黄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应如是想了想,道:“没有。有没有这回事儿六皇子都会离开天都。只是……我之前想着他也许几百年几千年还能回一次天都,现在我想,他干脆就别回来了。” 方落寒皱眉:“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应如是笑了笑,道:“自作孽,不可活。私兵都养不明白还想着上位,真是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方落寒了然,皇权,在每一个君主那里都是独一无二的,是不能够觊觎的,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儿子! 皇子,他犯什么错都可以被原谅,唯独这一项,那是永远都别想翻身的罪名!弑父、杀君,哪个嫌疑都不能有! 方落寒随即也反应过来,天君为什么只是将他禁足,既没有剥夺他的品阶也没有再过多责罚,怕是应如是早就做了什么,天君已经对六皇子起疑了。既是如此,那方落寒说的“事实”他就要好好斟酌斟酌。 方落寒思索了一会儿,道:“除此以外,我被关着的这几日听有些宫人私下里说,阿黎和六皇子的婚事不是天君的意思,是六皇子自己求来的。” “如此说来,他给阿黎下药设局陷害你,分明是早就知道你和白九黎的事儿,却还是要求这一纸婚约?”应如是皱眉。 方落寒点头:“这几日我想了一下,若是他成功了,青丘和天族为了保住名誉肯定只能让阿黎嫁给我。可天君的旨意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人选顶替阿黎,这个人必须要有比两族联姻更高的地位,让三界无异议。” 应如是看着方落寒,迟疑了一下:“……我?”反应过来后随即偏头一声嗤笑:“他还挺聪明,知道曲线救国。” “若是上神看中了六皇子要嫁他,那青丘无论如何都必须退步,主动退婚,这样三界才没有流言蜚语。这个混账东西!”方落寒气道:“他从始至终都惦记着你!” “别这么说,”应如是嫌弃道,她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安抚了一下自己的鸡皮疙瘩:“怪瘆人的。” 事情从头到尾都理得差不多了,应如是又跟方落寒聊了些别的,六皇子那些个账应如是会一笔一笔跟他算,不着急。不过,她倒是准备讨债了,之前方青行被贬下界的债,该还了。 外面的守卫见时候差不多到了,进了昭华宫对应如是行礼道:“殿下,天君请您过去一趟。” 应如是道:“方落寒天君打算如何处置?” 那守卫有些为难,道:“天君并未吩咐过。” 应如是点头,随后对方落寒道:“得,那你就先关着吧!”随后起身跟着那守卫往外走,福来看到她出来立刻走近,应如是吩咐道:“跟我母君说一声,天君有事儿找我,若她走时我还没出来,就让她不必等我了,自己先回去。” “诺。” 应如是跟着这守卫走在路上,随口问道:“天君这几日召见过六皇子吗?” 那守卫回答道:“没有。” “嗯。”应如是应了一声就没再问话了。 天君自那以后再也没召见过六皇子,不是因为没想到实情,反而是因为猜到了实情才更加难以接受,好歹是……父子。 应如是被小仙官引至藏书阁,她进去的时候天君正扶额坐在一旁,似是有些疲惫,在闭目养神,待看到应如是来了,才睁了眼虚指一下:“崇安王,坐。” 应如是自己挑了个位置坐下,天君又恢复了以往的姿容,似是刚刚那点疲惫不是他的,他道:“是先谈私事还是先谈公事?” 应如是道:“两族联姻乃大事,亦是公事,一起谈吧!” 天君颔首。 应如是道:“先前上了折子,想必天君心中已有衡量。”她语气公事公办,和处理其他公务没什么两样。 天君望着桌案,看着跳跃的烛火,缓缓道:“按规矩,流放吧!”他转头看向应如是:“事关两族联姻,这件事要处理得漂亮,崇安王,你可有对策?” 这件事不能与别人商量,半点儿都不行,六皇子设局构陷自己的未婚妻和当朝武官,还偷养私兵,皇家的体面全被他败完了! 应如是思量了一会儿,道:“您看方落寒如何?” “方落寒?”天君皱眉。 应如是点头:“想必那日天君早已知道白九黎没事,”她把下药的事儿轻轻略过,“方落寒为人正派可靠,况且天君先前也同我说过想让他接手人魔交界处,既如此,倒不如让他来联姻。” “方落寒……”天君摸着胡子皱眉,“可他年纪尚轻,武官地位也还不够重,如何担得起两族联姻这种大事?” 应如是道:“天君一言九鼎,联姻之事不可取消,白九黎和方落寒的事儿想必您之后也知道了,天君不如成全一桩姻缘。” 天君沉思,当时六皇子跟他说想娶白九黎时他还不知道方落寒和白九黎的事儿,毕竟没正经下聘,就没对外界公开。之前天君本就有联姻的想法,又见儿子喜欢,两人年龄也合适,白九黎又未婚配,天君当然就允了这门婚事。却没想到赐婚那日正是方落寒准备下聘那日,两家人撞在一起,方落寒不得不让步。 第136章 本来抢就抢了,这就算了,可偏偏他这个儿子,心机深沉,婚事也敢拿来冒险!天君久居上位,哪儿会不知道他这么一招的目的,分明是冲着应如是去的,他想娶应如是,想大权在握,好么,好儿子!可人家非但不上当,还将了一军,如今是皇家亏欠了他们,欠他们一桩婚事! 天君缓缓开口,道:“……那就依你之言,让方落寒替天族联姻吧。……我会加封他为三等男爵,有爵位在身,联姻怎么也说得过去!” 应如是微一挑眉,她本就是冲着方落寒的爵位来的,毕竟当年的债她一直都没讨要,她这次打定了主意要连本带利地弄回来。只是三等男爵确实分量不轻,应如是想把爵位给他,也要他接得住才行,她想让方落寒去人间历练一番。这事儿她还没开口,结果天君就这么爽快还主动提了,应如是面上犹疑,道:“这个分量会不会太重?” “终归是我的儿子做错了事,也只能我这个老子来还。”他拇指摩挲着玉扳指,继续道:“三等男爵确实份量不轻,我想着……让他下界历练一番,也算有了经历,你意下如何?” 想法如出一辙,哪儿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应如是面上仍是一派淡定,想了想,道:“此举确实能让他压住这爵位的份量,又不失青丘的体面,天君圣明。” 他们两个人从始至终都没讨论过处置六皇子的细节,这不是君臣该商量的事儿,天君既然要判他流放,那就决计不会再手下留情。可应如是得想法子敲打敲打六皇子,打蛇打七寸,之前就是念着天君的情面没一棍子打死,这一次,不能再留了。况且,跟六皇子的烂账,她也该算了! 应如是出宫的时候刚好和应夫人撞到一起,应夫人看见她,玩笑道:“今日这么早?” 应如是笑道:“是啊,没什么事儿,天君就放的早。” 应夫人走过来挽着她的手,福来他们退到后边,跟着往外走。还别说,应夫人保养的是真的好,从后面看着这俩人的背影,不说还以为是姐妹,只不过,应夫人是盘发。 …… 应如是送应夫人回了应府,自己就回了崇安王府,只见易清月正等在那儿。她走过去笑道:“怎么今日有时间来看我?” 易清月笑道:“刚轮完值,顺路过来问问,三天后的百花宴,你去不去?” “百花宴?”应如是皱眉。 易清月看她这样子,有些不可置信:“你……不会没印象吧?”百花宴一年一次,还算是比较隆重。 应如是转头看向福来,福来轻咳一声,道:“殿下之前嘱咐过,这种事情一概都推了。” 应如是转头看向易清月,假笑道:“那确实没印象,说来听听。” 易清月跟着她坐下,道:“百花宴也算一年一度的大事,天君天后都会出席,不少地方官也可以上来庆贺,算是诸神同庆。唉,我说,你好歹也听说一点吧!难怪人家提起崇安王都是没见过,敢情你是一点面儿都不露!” 应如是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这种宴会么,小时候跟着爷爷去过几次,没意思,就懒得去了。百花宴么,我想起来了,好像是去过,不过那都是千年前的事儿了。” “得,那你这次去不去?”易清月道:“反正你这些天闲着也是闲着。” 应如是眼珠一转:“百花宴都有谁?” 易清月道:“诸神同庆嘛,自是都在!” 应如是道:“六皇子也在?” “自然。” “那行吧,择日不如撞日。”应如是转头问道:“福来,府上有请帖吗?” “自是有的。”福来答道。就算应如是不来,再怎么说上神的面子也要给足,因此府里年年都有人送请帖。 应如是点头:“那这次就接了请帖,我去赴宴。” 福来躬身道:“那我这便去一趟,让人照着上神制式给您安排!” 应如是笑道:“别啊!按什么上神制式?我和我母君一起去,就照着应府的规矩来。” “诺。”说完福来便退下了。 易清月看着她鬼鬼的笑容,知道她一准儿又是在憋什么坏主意,道:“准备干嘛呢?” 应如是转着杯子,混不在意道:“打架啊!上神的身份,”她啧了几声,“不好做。还是纨绔子弟来得更实在。” 易清月笑道:“这是谁又得罪你了?” 应如是眉梢微挑:“是啊,讨厌得很!仗着自己是权贵为所欲为,可权贵么,谁还不是呢?” 第100章 权贵 轻袂飘飘,丝竹悦耳,百花绽放在踏步之间,连云彩都被染了七彩的颜色,挂在百花宴的上方。应夫人挽着应如是的腰,一同入席。方青云在大门口的时候和她们分开,随方青行一起入座男宾席,就在她们对面。应如是一袭月白长袍,金冠束发,其间缀着简单的发饰。临出门前,应夫人缠着她硬是让她抹了点胭脂,衬得娇艳又英气。宴席还未开始,天君天后也还未到,众人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有些夫人不认得应如是的脸,但看着应夫人挽着应如是的腰,便也知道这是她女儿。应府的女儿么,崇安王,便纷纷上来打招呼。应夫人似是很高兴,拉着应如是给她们介绍,嘴角一直都没下来过。应如是微微挑眉,有这么好吗?待到天君天后来了,众人才纷纷落座,天君天后皆是一派祥和中正之风。应如是猜想,天君之所以这几天压着六皇子没处置估计就是想等百花宴完了以后,要不然六皇子百花宴前消失,怎么传出去都不大好,容易惹人怀疑。她望向六皇子,六皇子正在与人饮酒,举手投足皆是皇家风范。应如是看着他,嘴角划过一抹略带深意的笑,要不是她手下查到那些事,她还不知道,原来衣冠禽兽可以这样具体!六皇子转头看到应如是望着他,遥遥举起酒杯,端庄温笑。应如是倒着自己的酒,没理会。百花宴要持续两三个时辰,天君不打扰众仙吃酒雅兴,慰问完地方官,又待了小半个时辰就把这里都交给了天后,自己退下去了。应如是看到天君走了,又转头看到应夫人也碰上了几位好友,于是自己倒了杯酒,起身离开。她往瑶池边走,越走越远,已经离宴席有些距离了,隔着竹林,甚至都快听不到那边的吵闹声。她把酒杯放在一旁,靠着栏杆,低头望着瑶池里的荷花。她是来等猎物的,她在哪里,哪里就是陷阱!“上…上神?”猎物跑慢了,倒是别的人抢了先。应如是听到这清脆的声音,转身望过去,正看到一个含羞带笑的小姑娘,看着也就千岁左右。看打扮……应是个贵族小姐,不过,按这种出身,这个年纪,她身后怎么没人跟着?应如是表情温… 轻袂飘飘,丝竹悦耳,百花绽放在踏步之间,连云彩都被染了七彩的颜色,挂在百花宴的上方。 应夫人挽着应如是的腰,一同入席。方青云在大门口的时候和她们分开,随方青行一起入座男宾席,就在她们对面。 应如是一袭月白长袍,金冠束发,其间缀着简单的发饰。临出门前,应夫人缠着她硬是让她抹了点胭脂,衬得娇艳又英气。 宴席还未开始,天君天后也还未到,众人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有些夫人不认得应如是的脸,但看着应夫人挽着应如是的腰,便也知道这是她女儿。应府的女儿么,崇安王,便纷纷上来打招呼。应夫人似是很高兴,拉着应如是给她们介绍,嘴角一直都没下来过。应如是微微挑眉,有这么好吗? 待到天君天后来了,众人才纷纷落座,天君天后皆是一派祥和中正之风。应如是猜想,天君之所以这几天压着六皇子没处置估计就是想等百花宴完了以后,要不然六皇子百花宴前消失,怎么传出去都不大好,容易惹人怀疑。 她望向六皇子,六皇子正在与人饮酒,举手投足皆是皇家风范。应如是看着他,嘴角划过一抹略带深意的笑,要不是她手下查到那些事,她还不知道,原来衣冠禽兽可以这样具体! 六皇子转头看到应如是望着他,遥遥举起酒杯,端庄温笑。应如是倒着自己的酒,没理会。 百花宴要持续两三个时辰,天君不打扰众仙吃酒雅兴,慰问完地方官,又待了小半个时辰就把这里都交给了天后,自己退下去了。 应如是看到天君走了,又转头看到应夫人也碰上了几位好友,于是自己倒了杯酒,起身离开。她往瑶池边走,越走越远,已经离宴席有些距离了,隔着竹林,甚至都快听不到那边的吵闹声。 她把酒杯放在一旁,靠着栏杆,低头望着瑶池里的荷花。她是来等猎物的,她在哪里,哪里就是陷阱! “上…上神?”猎物跑慢了,倒是别的人抢了先。 应如是听到这清脆的声音,转身望过去,正看到一个含羞带笑的小姑娘,看着也就千岁左右。看打扮……应是个贵族小姐,不过,按这种出身,这个年纪,她身后怎么没人跟着? 应如是表情温淡,道:“姑娘何事?” 第137章 那小姑娘看她转过身来,眼前一亮,这眉眼,这神情,这风度,天哪,崇安王果真如传闻里一般,俊哪!不是那种男子的英俊,是那种女子的俊气,眉眼间是盖都盖不住的英气,虽然点了胭脂,却反而把眉眼中的攻击性和侵略性衬得更加明显,只可惜了,她是个女子,她要是个男的……不,我要是个男的,倒贴也愿意啊! 应如是哪儿知道她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看她总不说话,微微挑眉,有些奇怪。 那姑娘看着应如是挑眉,魂儿立刻被勾了回来,行礼道:“上、上神,我是天君第八个女儿,封号璃莞。”她还在宴席上时就一直注意着应如是,莫名地,想跟她搭个话儿,所以看她走也跟着追了出来。 “哦,”应如是一笑:“原来是公主殿下,失礼。”说着微微颔首,也算是见过了。 那公主哪敢受她的礼,立刻矮身回礼道:“上神客气!” 她抬眼觑着应如是,还想再说几句话,却没想到给人打断了。 “八妹妹,你怎么在这儿啊?你母妃可一顿好找呢!”来者,是猎物。 “哦…哦哦!”那公主立刻反应过来,似乎对母亲有些畏惧,立刻对应如是行礼道:“那我就先告辞了,我母妃寻不到我会着急的。” 应如是淡淡点头,那公主立刻提起裙子,向宴席的方向小跑过去,小孩儿怪可爱的。 应如是转头看向六皇子,明知故问:“六皇子找我有事儿?” 六皇子端庄一笑,看得应如是只觉得恶心,他道:“殿下,有些事我们不妨私下谈谈?” 应如是眉眼间冷色渐渐显出,转身靠在刚刚的位置,看着池里的荷花,道:“就在这儿说吧,没别人。” 那六皇子笑道:“殿下最近应该在为方将军的事情担忧吧!” 应如是看向他,只听他继续道:“父皇震怒,皆是因为他调戏了我的未婚妻。现在人已经被关好几日了,你说,父皇还会不会放他出来?” “所以呢?”应如是冷色不变,神情间也没有怒气,似乎丝毫都不担心,只是单纯厌恶和这个人讲话。 六皇子笑道:“我知道,你认了白九黎做嫂嫂,也希望方落寒能够把她娶回家。不如这样,你……嫁给我,这件事情自然而然就揭过了。有你的身份地位在,青丘没那么不识趣,肯定会主动退婚,方落寒他们也能做一对快活鸳鸯!” “好主意。”应如是拿过她放在一旁的酒杯,淡淡抿了一口。 “是好主意,一石二鸟呢!眼下只有这个解决办法,是最好,也最能顾全名誉的。”六皇子有些得意,似乎报复了应如是当初对他下的狠手,他就是这样,越得不到的他越要得到,既然不肯嫁,那就让她不得不嫁! “不会呀!”应如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看向远处,笑道:“你死了,白九黎就嫁不了了,她还是只能嫁给我哥哥。” 那六皇子仿佛很有底气,笑道:“你不敢真的杀我,我知道。” 应如是转身看向他,慢慢道:“高门贵族子弟,骨子里总是会带有一点劣根性。” “什么?”应如是话题转得太快,六皇子没理解她的意思。 应如是淡笑道:“我未尝也不可以是一个纨绔子弟。” 话音刚落,六皇子背后就立刻有人扑了上来,用麻袋把他套紧实了,随后一脚踹到了地上。那六皇子在麻袋里蛄蛹,奈何麻袋系的紧,挣不开,想用仙法,仙法却也使不出来,被人压制。 周围五六个亲卫对着麻袋拳打脚踢,袋中人鬼哭狼嚎,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抱紧脑袋受着。 应如是的亲卫可都是正儿八经上过战场的勇士,打这个人,委实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可这种事也用不着应如是亲自动手,毕竟没想要他的命。 这边离宴席远,周围还有应如是的亲卫看守,这六皇子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应如是抱着手臂,看向另一边的黑影,道:“来都来了,客气什么?” 她话音刚落,那边的黑影似乎也忍不住了,上来就是一顿胖揍,揍完了还不解气,一把扯下套着他的麻袋,拎着他的领子,怒声道:“你给阿黎下那种药,你特么是个男人?” 那六皇子被打得鼻青脸肿,“咳咳”了几声吐出来一颗牙齿,终于撕下端庄的面具,也怒道:“你特么是个男人吗?那样你都不动手?” 刚说完,方落寒就一拳飞了过去,六皇子的声音一下子被闷在喉咙里,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背过气去。方落寒一脚踹过去,六皇子侧腰撞在瑶池旁的栏杆上,又摔回了地上。 两旁亲卫见他还想动,立刻俯身按住他。 应如是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歪了歪头,道:“我还挺有做纨绔子弟的天分吧,比起你,怎么样?哦,不对,”应如是自问自答:“我哪能跟你比?我嫌脏。” 那六皇子恨声道:“你私下里把我打成这样,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别啊,”应如是毫无诚意地笑了两声,“我会让人给你上药,等你好了再放你回去,这事儿啊,除了你,没人知道,也没人信。” “好啊,上神…上神便是如此行事吗?!”六皇子嘶吼道。 应如是轻笑:“我比你年纪小,不懂事,您多担待啊六皇子,或者,天君?你应该很希望我以后能这么喊你吧!” 闻言,在亲卫手下剧烈挣扎的六皇子浑身猛地一僵,顿时不敢再动。只听应如是继续道:“你这养私兵的手段不行啊!在哪儿养不好,非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养,我是该说你笨,还是该说你蠢?” 六皇子抬眼看向她,眼里有恨,有恐惧,更有愤怒。 “别啊,你这就露原形了?那个端庄的六皇子呢?”应如是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几乎是挑衅了。她继续道:“我很早就开始查你了,因为你是一个潜在的危险,不惧权势,不服管教,屡次三番,随时会坏我的事。有个东西叫做未雨绸缪,当你第一次开始针对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提高警惕了。你总觉得自己抢占先机,殊不知只是你的皇子身份给你多留了一线生机,让我没那么着急对你下手。我为军中统帅,手上那么多消息,说不定哪一条就会对你不利呢?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真敢惹我,那我就让你身败名裂,痛不欲生!” “不可能!”六皇子咬牙道:“我的人,我的人分明……” “分明还在跟你传消息,说一切安好。”应如是耐心地接着他的话,道:“那是我的人。你的人,我已经送进大牢了,看天君如何处置。” 天君知道了!父亲知道了!六皇子的愤怒顿时凉了一半儿,事成之前,养私兵的后果,历来都是流放,他将会彻底离开天都! “唉,”应如是叹了口气,“我原先查你并没有查到你养私兵的事儿,而是你在天都里干的那些脏事儿。看不出来呀六皇子,强抢民女,逼良为娼,赌坊青楼开了不少,我说你怎么有钱养私兵呢!原来在天都敛财都敛了不少。连官女子都敢碰,怎么,想当采花大盗吗?其他的事情就不需要我说得更详细了吧。”她望着六皇子,淡声道,“我头一次见神性里掺杂着这么浓重的人欲,或许,你本不该生在九重天上。” 应如是知道有些贵族私底下玩得花,可当她真正看到六皇子的“履历”,那才叫一个惊叹!原以为他是个傻的,没想到这么早就把自己当皇帝养着了,什么后宫佳丽三千都是小意思。那端庄外表下的污秽,恶臭,熏得人退避三舍! “吃、喝、嫖、赌,你是样样俱全。”应如是一字一句,道:“这些事儿我不会告诉天君,但是你猜我要是传出去,天君会怎么罚你?你敢和我赌吗?那肯定不止流放那么简单,皇族万年声誉毁于一旦,你就是千古罪人啊!” 她语气轻的很,可“千古罪人”四个字却重重打了他几巴掌,六皇子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有些冷,有些发抖,但他不敢说。那不是真的!那不是他干的!他是六皇子! 应如是看着他哆嗦,继续道:“白九黎是何等的女儿,嫁给你,实在是亏了,就算她和方落寒没有这一回事,我也会把你踢出去。你这种人,下半辈子还是断子绝孙比较好。” “你……你不敢的,你要是传出去,天君跟你没完!!!”六皇子底气不足,一口气喊出来竟变了调。 应如是微笑:“咱俩试试啊。” 六皇子看着应如是的笑容只觉心里发毛,缓了好久才恢复理智,知道应如是是为了白九黎的事情找他,觉得自己手里好歹还有筹码,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应如是看他终于上了道儿,收了笑容,冷色道:“你自己去跟天君请命,去东瀛苦修,自此不再回天都。” “不可能!”东瀛是苦修之地,先不说没有天都的乐子,那里的人也都是苦修士,脾性蛮横,仙法高强,他过去只有挨打的份儿,在他眼里,东瀛几乎跟蛮荒之地没有区别! 第138章 应如是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声道:“行啊,你不按照我说的做,那我就把你扔到天君都找不到的地方,然后埋进地里,让你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感受什么叫世间疾苦!” 应如是的眼神冷淡到六皇子止不住地开始哆嗦,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完全不是他能驾驭的,她甚至目无皇权,若不是身上有官职,她估计连天君的天宫也能说掀就掀。她压根儿就没在乎过自己的这条命,她只是卖给天君,卖给皇族一个面子而已,仅此而已! “你……你靠着祖宗的荫庇,胆大妄为至此……你,你……”六皇子哆嗦,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应如是冷笑道:“我靠祖宗荫庇成了如今的崇安王,那你呢,无用的六皇子?养兵都养不明白。你要记得,你祖宗只带给你了如今的家世,往后的荣耀只能靠你自己挣。你若不是天君的儿子,根本活不到今日!” 应如是摆了摆手,亲卫退开,六皇子也无力挣扎,只能垂首趴在地上。应如是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想离脏东西远点,她临走前说道:“记着,今日打你的是应府嫡亲大小姐,不过这口气你只能闷声吞了。前两次天君态度如何你也知道,因为她有崇安王的身份兜底。不仅有青渊候府的功劳,更有崇安王府的功劳,你一个也得罪不起!” 第101章 猎神 方落寒是私下里偷跑出来的,揍完人还得再回去,应如是看了方落寒一眼,方落寒心神领会,微一点头,走了。应如是自己一个人慢慢往宴席方向走,六皇子那儿自有亲卫善后,不用她管,她在竹林处看到了正等着她的易清月。易清月对她微抬下巴:“心里舒坦了?”应如是微微挑眉:“还行。”易清月用胳膊肘捅了捅她,笑道:“还行?我看你分明就很受用。”应如是一笑,道:“是啊,当个纨绔多好,不用一天到晚地端着。趁年轻,这种人想揍就揍吧,再过个几千年就没这机会了。”易清月和她并肩走在一起,说道:“天君知道了会不会迁怒你爹?”应如是淡声道:“天君不会知道,六皇子不敢说。”想了想,又道:“迁怒也不会怎样。”易清月眉梢微挑,应如是看着她困惑的神情,解释道:“你以为我爹一品文官的地位怎么来的?你就看着他在家里唯唯诺诺,好歹白手起家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又怎么会任人宰割?”易清月奇道:“白手起家?我还以为青渊候会有帮扶。”应如是道:“我爷爷要是帮他,他当年就不会被贬到地方做文官。我们家的人,虽说有祖宗庇佑,可路还是要靠自己走。”应如是看着前面的路,随脚踢开挡路的石子,道:“再说,应府出了天大的事都有青渊候的战功顶着,天君也不能欺负他们,要不然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个人。而且,万一我要是杀回来,也够他受的。”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回了宴席,这边的氛围仍是一派和乐,没有人发觉丝毫异样。有人投壶,易清月就拉着应如是去凑热闹。应如是抱着手臂站在后面,看到一个人投了三支箭一支都没进。她靠在易清月身边,懒洋洋地嘲笑道:“玩儿得真烂!”这句话声音压得低,只易清月一个人听到,易清月扭头斜了她一眼,应如是立刻闭上了嘴。前面的人玩儿完了,轮上易清月,易清月问道:“你玩儿吗?”应如是微一挑眉,道:“你想玩儿?你玩儿吧。我在旁边给你加油助威。”她眼风里瞄到了不远处为投壶准备的彩头,朝那边微抬下巴,又接着道:“不过,你要是想要彩头… 方落寒是私下里偷跑出来的,揍完人还得再回去,应如是看了方落寒一眼,方落寒心神领会,微一点头,走了。应如是自己一个人慢慢往宴席方向走,六皇子那儿自有亲卫善后,不用她管,她在竹林处看到了正等着她的易清月。 易清月对她微抬下巴:“心里舒坦了?” 应如是微微挑眉:“还行。” 易清月用胳膊肘捅了捅她,笑道:“还行?我看你分明就很受用。” 应如是一笑,道:“是啊,当个纨绔多好,不用一天到晚地端着。趁年轻,这种人想揍就揍吧,再过个几千年就没这机会了。” 易清月和她并肩走在一起,说道:“天君知道了会不会迁怒你爹?” 应如是淡声道:“天君不会知道,六皇子不敢说。”想了想,又道:“迁怒也不会怎样。” 易清月眉梢微挑,应如是看着她困惑的神情,解释道:“你以为我爹一品文官的地位怎么来的?你就看着他在家里唯唯诺诺,好歹白手起家坐到如今这个位置,又怎么会任人宰割?” 易清月奇道:“白手起家?我还以为青渊候会有帮扶。” 应如是道:“我爷爷要是帮他,他当年就不会被贬到地方做文官。我们家的人,虽说有祖宗庇佑,可路还是要靠自己走。”应如是看着前面的路,随脚踢开挡路的石子,道:“再说,应府出了天大的事都有青渊候的战功顶着,天君也不能欺负他们,要不然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个人。而且,万一我要是杀回来,也够他受的。”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回了宴席,这边的氛围仍是一派和乐,没有人发觉丝毫异样。 有人投壶,易清月就拉着应如是去凑热闹。应如是抱着手臂站在后面,看到一个人投了三支箭一支都没进。她靠在易清月身边,懒洋洋地嘲笑道:“玩儿得真烂!” 这句话声音压得低,只易清月一个人听到,易清月扭头斜了她一眼,应如是立刻闭上了嘴。 前面的人玩儿完了,轮上易清月,易清月问道:“你玩儿吗?” 应如是微一挑眉,道:“你想玩儿?你玩儿吧。我在旁边给你加油助威。”她眼风里瞄到了不远处为投壶准备的彩头,朝那边微抬下巴,又接着道:“不过,你要是想要彩头的话,姐姐我也可以给你赢回来。” 易清月随着她的目光也看到那边的彩头,她嘴角勾出一抹笑:“不用了,我自己来。” 不出所料,易清月三支全中。应如是颇为捧场,在一旁鼓掌道:“厉害厉害!” 一旁的小仙官把彩头递给易清月,易清月拿到了彩头,转头对应如是一挑眉,学着她刚刚的语气,道:“你想要彩头吗?姐姐我可以送给你!” 应如是冽滟一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 宴会中途的时候,易清月被人叫走处理公务,当时来叫她的小将看着应如是一脸幽怨的眼神心惊胆战,想着要不算了,可是算不算他说了不算,应如是说了也不算,易清月管的是天牢,天君直辖,不在应如是职责范围以内。 易清月拍了拍她的肩,笑眯眯道:“改日姐姐再请你玩儿,我今日的彩头都算你头上。” 易清月不在,方落寒被禁足,她跟这里的人要么是上下级,要么就是不太熟,她这几百年交的朋友大多都在青丘。况且,就她这个身份,也没哪个有胆子的敢和她称兄道弟;玩儿那些游戏吧……又太欺负人了。 应如是颠了颠手里的彩头,叹气道:“算了,我也走吧。” 她跟应夫人打了声招呼,应夫人也没多留她,她知道应如是一向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待不住。这次破天荒过来估计是为了什么事儿,或者就是陪易清月。她自己一个人,是决计不会来的。 应如是叫了个小仙官把她的彩头送回崇安王府,之后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宴席。 她没回去,而是去了众神陵。 她一百多年没来过这儿了,青渊候的墓碑依旧和原来一样,磅礴大气,那是独属战神的荣耀。 她久久地伫立在青渊候的墓碑前,一句话都没有说。她说什么?说她杀了景风?那不合适。 神魔纠葛,血脉纠纷,说不清。 说她自己百年来的历练成长?说她身上受的伤?可现在这些于她来讲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她甚至都没提起的欲望,都不如那些日常琐事来得有分量。 没有痛苦,不再纠结,她与天地融为一体,对自己的意义不再执着,既是释然也是淡然。 以前的她碰到烦心的,纠葛的,痛苦的,都愿意来青渊候这儿说一说,她把这里当做一个能倾诉秘密的地方,一个剖开自己、观察自己、表达自己的地方。而现在,她站在这里,什么都没想,却也什么都想了,从最初到现在她都记得真真切切。 有些事情不能忘,它们昭示着来路,也指示着前方。最终,所有的那些情绪都将饱含在她的眼睛里,化为一道平坦的目光,直面一切。 她是她自己了。 悠远的霞光把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她站在墓碑前,地上倒映的两个身影被融进回忆,一高一矮,化成了青渊候牵着小小的她,在去往人间的路上,笑声烂漫。 她慢慢走上前,伸手拂了拂碑沿,众神陵有专人照看,不会积灰,可她还是忍不住想伸手擦一擦。 她走过墓碑,与青渊候并肩而立。扫视墓墙周围,还好,都挺干净。 第139章 忽然,她的目光钉在了某处,她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里的痕迹有一抹异样,不对! 她伸手覆盖在她盯住的那块墓墙上,细细摸索。随着墓墙上雕刻的花纹在她指尖掠过,她的手指顿在了一块墓砖上,那块墓砖正好是雕着龙眼的位置。 她胸口的心脏慢慢下沉,覆盖在龙眼上手指微微蜷缩。随着面色愈渐阴沉,她指尖发力,把那块墓砖抽了出来! 里面,空了! 崇安王,震怒。 …… 天君带人赶来的时候守陵的将士正跪了一地,几百号人,从众神陵门口一直跪到应如是脚下。他也顾不得多训斥,立刻向着青渊候的方位去找应如是。 应如是手指搭在墓墙上,脸上虽不见怒色,可周身气压也足够威慑一众人等。 周围墓砖已经被抽出来不少,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这里,一刻不离,想要看出更多线索,对跪了一地的将士半点儿理会都没有。跪在下面的人低着头,连声大气儿也不敢喘。应如是虽然还没发话,但弄丢了青渊候的遗骸,那等着他们的,就只能是断头台了。 天君赶上来,问道:“如何?” 应如是道:“金棺都让人搬走了,痕迹已有百年之久。”她微吸一口气,用尽量平缓的语气道:“天君该给我一个交代。” 众神陵归九重天管,是天庭直接派的将士,她驻兵在外不常在九重天,把这里交给他们,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百年之久,青渊候墓内空空,连棺材都被偷了,却无一人发觉!何其失职! 天君还算镇定,道:“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三界之内,定不会遗漏。此事我天庭担责,必定会给崇安王一个交代!” 应如是不置可否,她错过天君走上前,对跪着的将士寒声训斥道:“丢了就丢了,可百年间竟无一人察觉,你们当真是过的太安逸,连将士最基本的警惕忘了!”应如是微微提了一口气,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我给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三界之内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把青渊候找回来。这件事情了结以后,都卸了军职,每人领三十军棍。” “诺!”没要他们的命,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出去。”应如是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地上的将士立刻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出了众神陵。应如是扫了一眼天君身后的小仙官,小仙官立刻会意,躬身请退。天君看着应如是,猜想她应该是有话只能跟他私下说。 应如是转头看向天君,道:“天君可知青渊候当年到底为何而死?” 天君愣了一下,随后缓缓点了头。 应如是继续道:“藏海珠没有跟青渊候一起陨落。” “什么!”天君惊怒。 应如是继续道:“我不知道藏海珠在哪里,”她转头看向墓墙,语气已经平静下来:“但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藏海珠力量强大,青渊候一命牵制无法真正让它消散。这事儿没多少人知道,云归君连我都没告诉,就是希望能让这个秘密随时间埋没,可如今,还是被人盯上了。”她道:“而今百年之久,事情远比当初更加复杂,此事已经不仅系青渊候一身荣辱,更关乎三界安危,天君务必谨慎处理,不可让居心叵测之徒有可乘之机。” 天君深吸了一口气,一向稳重的神色里竟带了几分凌厉,道:“崇安王的提醒我牢记于心,此次,天族必会给三界一个交代!” …… 青渊候的遗骸丢了,天君盛怒,天庭举目上下不敢说话。应夫人得知以后亦是惊怒,应如是已经问过责了,现在准备亲自去寻。临走时,应夫人拉着应如是的衣袍,目光复杂,既是担忧又是纠结,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让她去。她去,因为她是崇安王,她不去,因为是她的女儿。应如是拍了拍她的手,道:“我得把爷爷找回来。”闻言,应夫人才缓缓松手。 应如是让陈元即刻发信给云归君,这事儿耽误不得,云归君得立马知道! 第102章 猎神 七日后,青渊候的下落没找到,反而等来了一个更为棘手的消息。澜沧王不见了。应如是一掂量,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我亲自去!”随后吩咐手下人继续寻找青渊候的下落,带着陈元一干人亲赴北海。……“澜沧王自三日前下了天海就一直没上来过,天海又不是我等小仙能下去寻的,我们在天海附近寻了好几日也没见着人。问其他三海,也都说澜沧王这几日都不曾去过。”北海龙王站在应如是身旁汇报着他所知道的情况。应如是站在天海边,好一会儿才收了手上的神力,这几日接连来的都是烦心事,她有些眉目不舒,但语气还是那般沉稳不慌,道:“天海的仙泽恢复得很好,近两日也没有被人破过的迹象,既然四海都没有消息,那澜沧王想必还在下面,估计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那可如何是好!”龙王有些着急,他是真的担心澜沧王出事儿,那是四海的守护神。应如是想了想,道:“我得亲自下去一趟。”那龙王急道:“那万一……”“没有万一。”应如是转头对他道:“只能我去寻。”她语气并不凌厉,却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我听说,北海有一件宝物,蛟龙骨。”“是是……”龙王连忙答应着,这时候应如是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此物有人过留踪之能,我即刻为殿下拿来。”应如是点头:“有劳。”龙王稍离片刻,她转头对陈元道:“澜沧王久不上来,肯定不是被困在了天海里,我疑心她找到了什么线索,追了出去。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天海四周的巡防路线吧。”陈元点头:“当然记得。”巡防路线向来都不敢轻易忘记。应如是点头,道:“你派人沿线把守,我把蛟龙骨带在身上,所过之处必留痕迹,连神力也无法轻易抹去,离开天海之前我会给你们发出信号。之后,你们便沿着蛟龙骨找我。”“诺!”陈元应声,随后立刻去安排巡防士兵。不一会儿龙王就拿来了蛟龙骨,这蛟龙骨被研碎了放在一个香囊里,随着走路身体晃动,香囊会抖抖索索地落下许多气泽,之后使个特定的术法就能让气泽在空中显现出来。龙王叮嘱… 七日后,青渊候的下落没找到,反而等来了一个更为棘手的消息。 澜沧王不见了。 应如是一掂量,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我亲自去!”随后吩咐手下人继续寻找青渊候的下落,带着陈元一干人亲赴北海。 …… “澜沧王自三日前下了天海就一直没上来过,天海又不是我等小仙能下去寻的,我们在天海附近寻了好几日也没见着人。问其他三海,也都说澜沧王这几日都不曾去过。”北海龙王站在应如是身旁汇报着他所知道的情况。 应如是站在天海边,好一会儿才收了手上的神力,这几日接连来的都是烦心事,她有些眉目不舒,但语气还是那般沉稳不慌,道:“天海的仙泽恢复得很好,近两日也没有被人破过的迹象,既然四海都没有消息,那澜沧王想必还在下面,估计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 “那可如何是好!”龙王有些着急,他是真的担心澜沧王出事儿,那是四海的守护神。 应如是想了想,道:“我得亲自下去一趟。” 那龙王急道:“那万一……” “没有万一。”应如是转头对他道:“只能我去寻。”她语气并不凌厉,却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我听说,北海有一件宝物,蛟龙骨。” “是是……”龙王连忙答应着,这时候应如是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此物有人过留踪之能,我即刻为殿下拿来。” 应如是点头:“有劳。” 龙王稍离片刻,她转头对陈元道:“澜沧王久不上来,肯定不是被困在了天海里,我疑心她找到了什么线索,追了出去。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天海四周的巡防路线吧。” 陈元点头:“当然记得。”巡防路线向来都不敢轻易忘记。 应如是点头,道:“你派人沿线把守,我把蛟龙骨带在身上,所过之处必留痕迹,连神力也无法轻易抹去,离开天海之前我会给你们发出信号。之后,你们便沿着蛟龙骨找我。” “诺!”陈元应声,随后立刻去安排巡防士兵。 不一会儿龙王就拿来了蛟龙骨,这蛟龙骨被研碎了放在一个香囊里,随着走路身体晃动,香囊会抖抖索索地落下许多气泽,之后使个特定的术法就能让气泽在空中显现出来。 龙王叮嘱道:“蛟龙骨虽珍贵,可对四海龙王来说也不算什么,澜沧王偶尔也随身携带,殿下下了天海以后不妨一探!” 闻言,应如是点头:“多谢告知。”随后把香囊挂在腰间,也不多废话就飞身下了天海。 那龙王老子伸着脑袋看着她在天海里越沉越深直至一丝影子都看不到,他担心,可也确实别无他法,除了上神无人能下天海寻人。澜沧王这几日都没回来,这再下去一个崇安王,北海哪担得起啊! 第140章 一颗心真是被悬到了顶点,他把那些机敏的手下都调到了天海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有动静,他们就立刻支援! …… 应如是随着天海的气泽缓缓下沉,她看着周围,苍茫无依。待她双脚踏到天海底部,四周也都暗了下来,她托起一团神光,打量着四周。天海的气泽犹如浓雾一般,糊得眼前一片白茫,神光能扩散到的距离也不算远。 她托着神光往前走,“澜沧王?” 虽然猜到不会有人回应,可应如是还是出声试探了一下。 “澜沧王。”她的声音被四周气泽吞噬,像是石子进了死水,波澜都不曾泛起。 应如是看着四周的气泽,有些担心蛟龙骨的气泽会被掩盖。她转身,朝着四周催动术法,接着,半空中一条发着荧光的光带被点燃,光芒向她身后蜿蜒而去。那是她身上带着的蛟龙骨散发出来的气泽,还好,气泽够强。 她托着神光往前走,人,肯定不在天海里,她得找找澜沧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她把那团神光托到面前,而后一掌拍上去,神力加持,冰焰爆发出来的光芒瞬间刺破了这些浓雾,气泽被搅动得翻涌起来。 天海底下,暗流汹涌,连带着表面的气泽也顺势流转,站在天海上方的龙王瞪大眼睛:“这这……” “无妨。”陈元淡定颔首:“殿下应该是在用破晓寒寻找澜沧王踪迹。” 浓雾被破晓寒驱逐到边缘,上神强大的气泽镇守四方,另一条与应如是身后不一样的光带也跟着显现出来。应如是朝着那条光带走去。光泽有些淡了,想是两三日前留下的。 应如是顺着蜿蜒的光带前进,不知过了多久,才触碰到天海边缘。光带就消失在天海边缘上,应如是覆手上去:这里原先应是裂开过,虽然现如今已经被修复,但依旧薄弱。 应如是注入神力,把边缘缓慢往外推,就这样在这里开了条正好能容一人过的口子。 外界有光照进来,这里果然能够联通外界! 应如是仔细观察着洞口外面的情况,头也未曾回,扬手打了一道光障出去。随后顺着延伸的光带,往外追去。 那光障割破天海表面,直冲到半空中,随后随灵光四散。陈元见了立刻挥手道:“有线索了,去接应殿下!” “诺!”身后亲卫立即应声,即刻出发。 应如是脚程很快,一旦寻到线索她就不再犹豫,几乎是顺着蛟龙骨的痕迹一路御水过去的。四周水流自发为她分开道路,一路畅通无阻,待到一座庞然大物面前,她才收了神力,落到海底。 那是一座水晶宫。 比北海的那座水晶宫还要大些,她倒是不知道,四海居然还有废弃的水晶宫。 这一路来得实在太顺畅了,几乎都没什么弯绕,留下的光带也都没有迂回痕迹,似乎就是直奔这里来的。应如是微微眯眼,心中已经生了怀疑,线索还是陷阱? 过去一看便知。 就算是陷阱,只要能找到澜沧王,她也得跳。 这四海的水晶宫估计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制式,弯弯绕绕。要不是有光带在前面引路,就这么走,应如是肯定要迷路。她一边走一边想着:待会儿怎么出来?这里跟迷宫似的,能走的路有很多条,可光带却只有一条,待会儿万一出事肯定来不及找这条气泽——反正看样子也废弃了,要不然……炸了? 应如是顺着蛟龙骨的气泽一直走到水晶宫的中心大殿。 废宫荒芜,宫墙缝隙和墙角下长的都是些良莠不齐的水草;一些看起来如同生了病般的海螺、海星攀援着墙壁,和水草一起爬满了外墙。这座水晶宫早已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倒像是一座死气沉沉的石头城。 应如是微微沉气,伸手推开了这座大殿的水晶大门,随着石头笨重的声响,大殿内的景象缓缓映入应如是的眼中。 澜沧王! 海宣重伤昏迷,被人锁在了柱子上。 应如是来不及等大门完全打开,几乎是瞬间就到了海宣面前。 她快速检查着海宣周身,身上到处是血,也分不清她到底伤在哪。锁着海宣的柱子是缚龙柱,海宣真身为龙,看来这是有人特地用来困住她的。 应如是三下五除二直接把锁着她双手的玄铁链给熔断了,海宣还在昏迷,她扶着她缓缓坐到地上。 “澜沧王?澜沧王!”应如是轻声唤她,可海宣并没有什么反应。她觉得海宣周身气泽有些弱,于是伸手探到海宣额头,给她注入神力。 “咳咳……” 一看到海宣有反应,应如是就立刻停止手上灌注的神力,她不是医师,况且海宣现如今重伤,她也没有把握破晓寒是否会冻伤海宣的身体。 应如是单膝蹲在地上,右手架着海宣,她见海宣似乎是要说话,立刻俯身来听。 “小……小心……”海宣气息微弱。 不消她说,应如是也感受到了来自某个角落的杀意,她左手一道寒光打出去,与空中不知名的暗器短兵相接,厮杀在一起的两股力量在抗争中迅速瓦解。 来者与她,旗鼓相当! 她把海宣扶正,让她靠在一旁,随后缓缓站起身,望着来人,开口道:“景风,真想不到,你还活着。” 那人从墙壁的暗影里走出来,笑道:“是啊,百年未见了。不过,你看起来没我想象中的惊讶。”他似乎有些失望,对自己的出场不太满意。 “很失望?你若是活着,我们迟早都要见面。”应如是语气不善:“你抓澜沧王做什么?” 景风笑了一下:“你觉得呢?” “按照你以前的习惯,你抓人都是为了练邪术,可你何德何能,竟能诱杀上神!”应如是的眼神盯住他,就像天空盘旋的海东青锁住了目标。 “那又怎样?”景风笑了笑,道:“是她太弱了,肉弱强食,那我注定就是捕猎的人。”他看着应如是,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居然在她死之前就找来了。不过也是,你是谁?崇安王啊!” “人,我肯定要带走。”应如是一步一步走下台阶,手里渐渐握住一把剑,但那不是冰叶。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景风漫不经心地盯着她,道:“你要是没那个本事,那你也要留下。” 应如是不答话,一把剑破锋而出。 “这几百年练得不错啊,长进这么多!”景风一边跟她打着,一边流露出赞赏之意。 应如是不敢放松,一百多年过去,景风的实力到底怎么样她心里并不清楚,现在看到景风谈笑自如的样子,心里微微泛起担忧。 第103章 猎神 应如是近身功夫了得,十招过后,景风再徒手接招肯定会露出破绽。他右手一翻就挽出了一把刀,那刀锋利出尘,应如是平生罕见!上神之器非一朝一夕而成,铸造时所耗费的神力更是让人难以想象。百年前破刃有名,却断于她手,没想到百年后,景风这么快就又锻造出一把上神之器。应如是和那把刀对上第一招时,心里就有了估量,这把刀甚至比破刃还要厉害!应如是心知手上这剑在这样的交击下撑不了多久,虽也是上好的料子锻造而成,但实在难以企及。五招过后,刀锋相过,应如是手中的剑应声而断。刀锋擦着应如是鬓角而来,应如是早有预料,两指一弹,弹开了刀锋,随后一脚朝着景风的肩膀踢了出去,景风心知这一脚力道如何,闪身躲开,应如是随即避开锋芒。她回身,把手中的断刃当成暗器一般朝景风打了过去,“镗——”地一声被景风挡开,空隙之间应如是徒手接了景风几招。她脚尖轻点刀锋,刀锋的方向偏离几分,她顺势后退,随即一掌就和他对上。冰焰与业火隔空相对,神光大盛,水晶宫四壁被折射得辉煌,好似恢复了万年前的盛况。应如是隔着屏障观望着景风,这个人,比之前更厉害了!景风接着她的破晓寒,并无吃力之色,他心知应如是神力不济,轻声温笑道:“破刃好歹也跟了我几千年,生扛了那一下,很疼吧!”他说的是伤了应如是本源的那一刀。应如是专注着体内神力调动,飞快地计算着自己的体力,并不答话。景风继续道:“这一百三十年想是很难还清那万年修为的债,我看你这气势,”他皱了皱眉,评价道,“弱了不少。”闻言,应如是才道:“我没有债,我不欠任何人。”另一边,澜沧王也已经慢慢清醒过来,但她重伤在身,行动不便。她正看到应如是和景风缠斗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她知道应如是神力不济,此时凭着她的身手虽然不显败象,但景风那把刀……再这么打下去,必会落于下风!“龙吟!”海宣低斥一声,随后一道寒光从她身后冲出来。她此前被锁在缚龙柱上,龙吟也跟着被锁住了,应如是过来第一件事… 应如是近身功夫了得,十招过后,景风再徒手接招肯定会露出破绽。他右手一翻就挽出了一把刀,那刀锋利出尘,应如是平生罕见! 第141章 上神之器非一朝一夕而成,铸造时所耗费的神力更是让人难以想象。百年前破刃有名,却断于她手,没想到百年后,景风这么快就又锻造出一把上神之器。应如是和那把刀对上第一招时,心里就有了估量,这把刀甚至比破刃还要厉害! 应如是心知手上这剑在这样的交击下撑不了多久,虽也是上好的料子锻造而成,但实在难以企及。 五招过后,刀锋相过,应如是手中的剑应声而断。刀锋擦着应如是鬓角而来,应如是早有预料,两指一弹,弹开了刀锋,随后一脚朝着景风的肩膀踢了出去,景风心知这一脚力道如何,闪身躲开,应如是随即避开锋芒。 她回身,把手中的断刃当成暗器一般朝景风打了过去,“镗——”地一声被景风挡开,空隙之间应如是徒手接了景风几招。她脚尖轻点刀锋,刀锋的方向偏离几分,她顺势后退,随即一掌就和他对上。 冰焰与业火隔空相对,神光大盛,水晶宫四壁被折射得辉煌,好似恢复了万年前的盛况。 应如是隔着屏障观望着景风,这个人,比之前更厉害了! 景风接着她的破晓寒,并无吃力之色,他心知应如是神力不济,轻声温笑道:“破刃好歹也跟了我几千年,生扛了那一下,很疼吧!”他说的是伤了应如是本源的那一刀。 应如是专注着体内神力调动,飞快地计算着自己的体力,并不答话。景风继续道:“这一百三十年想是很难还清那万年修为的债,我看你这气势,”他皱了皱眉,评价道,“弱了不少。” 闻言,应如是才道:“我没有债,我不欠任何人。” 另一边,澜沧王也已经慢慢清醒过来,但她重伤在身,行动不便。她正看到应如是和景风缠斗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她知道应如是神力不济,此时凭着她的身手虽然不显败象,但景风那把刀……再这么打下去,必会落于下风! “龙吟!”海宣低斥一声,随后一道寒光从她身后冲出来。她此前被锁在缚龙柱上,龙吟也跟着被锁住了,应如是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澜沧王放下来,所以此时此刻,龙吟才能为她添配战力。 应如是留意到了澜沧王那边的动静,那寒光直冲她来,她知道澜沧王的用意,抬手一截便拦下了龙吟。一杆银枪在她手里舞得虎虎生威,若说用剑是顺手推舟,那此刻龙吟便是直指景风的长枪,步步紧逼。 景风看着她的招式,有些惊讶,道:“我竟没想到,你用枪也如此了得!” 应如是横枪震开偏来的刀刃,边战边道:“你不知道么,崇安王应如是,刀枪剑戟,无一不精。” “好小子,我就是喜欢你这种傲气!”景风挡下她的杀招,赞道。 枪身和刀锋的摩擦听得人耳膜刺痛,澜沧王虽在一旁观战,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兵器,听着那声音,不免肉疼。她猛烈地咳了两声,断断续续道:“小心……他有……有藏海珠……” 应如是闻声一凛,枪身和刀刃猛地拼杀在一处,她凌厉的目光和景风咫尺相对,她怒声问道:“我爷爷的尸骨在何处!” 景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似乎对澜沧王这个行为特别嫌恶,电光火石之间,他盯着应如是的双眼,轻笑道:“你看着这把刀,难道不觉得眼熟?” 似乎是寒光过于刺眼,应如是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此刀名为,”景风极轻极缓地笑了一下,一字一句道:“白、水、刃!” 白水为泉…… 应泉! 应如是横枪一扫就掀开了景风,她没留力,破晓寒的力量几乎要掀开这座大殿的屋顶,可景风却只是后退了几步。她眼中的嫌恶和怒火不加掩饰,沉怒中又带着嘲讽,字字重击:“你可真是他的好兄弟!” 景风被她掀开,伸手护住刀刃,嗔怪道:“轻点,别把你爷爷碰坏了。” 应如是眼神阴沉,抬枪直指景风:“我觉得,把你杀了,他会更加痛快。” 景风微微偏头,道:“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做,可青渊候把藏海珠融于自身血脉,那些力量取不出来,所以,我就只能一起炼了。” 应如是手指握紧枪身,牙关越咬越紧,少年人的愤怒乍现,可她又必须要告诉自己冷静!藏海珠在他手里,应如是孤身一人,是注定打不过他的。她一字一句问道:“你是如何找到的?” 她直觉,景风一定还做了一些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 景风抬袖擦了擦刀身,也没想隐瞒,坦白道:“藏海珠力量强大,我要想找到他那就要杀个上神做引,强大的力量才能感知强大的力量。” “澜沧王?不对,”应如是立刻反应过来,眼神越加阴沉,“武平侯。” 藏海珠百年前就丢了,而澜沧王仍在,按顺序,那就只能是武平侯。 “聪明。”景风笑了笑,很贴心的告诉她道:“我把他,献祭了。” “他不是战死的!”应如是几乎是咬着牙发出来的声音,他们当初都以为武平侯战死是因为魔军数量太过庞大,而武平侯并非武将出身,所以才战死沙场,却没想到,居然是景风,杀了武平侯! 应如是压抑着汹涌的怒火,沉声道:“百年前,你确实是死了。” 人是她杀的,死没死她心里最清楚。 “是啊,确实是死了。”景风笑道:“若我没死,如今天下易主,我坐拥三界;若我死了,武平侯就要陪葬……” 话音未落,应如是一枪就打了过来,景风抬刀抵挡,有藏海珠的力量加持,他打得并不吃力,甚至还有时间谈笑风生:“我要找藏海珠,可我不知道青渊候把它放在了哪里,强大的力量需要另一股强大的力量来追寻,我就杀了武平侯,以他的元神为引,点燃了一盏灯,它为我指明了方向。”他话锋一转,“我早该想到的!藏海珠既然还存在于世上,那就只能说明青渊候带不走它,他既以血脉为系,那藏海珠必然也藏于血脉。应如是,你比我聪明,当你知道藏海珠还在的时候你就猜到它在哪了,对吧!” “我当你敬重你兄弟,你却如此没有底线,你有良心吗!”刀剑相击,大殿内火光四溅,应如是七成神力加诸却难以撼动白水刃分毫! “我此生只为颠覆三界,必要之时,”他眼中藏着沉怒,“万物皆可为我的踏脚石!若藏海珠真没了,那我百年前死就死了,不亏!可它若还在,我就能活,我就必须活!” “不忠不义不孝之徒,三界得而诛之!”破晓寒挟带着万钧之势破浪而来,景风抬刀一挥,两股力量在空中爆裂开来,巨大的浪潮把应如是震开到一边。 藏海珠的力量,她确实不敌! 她堪堪稳住身形,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拿枪一手撑地,望着景风手里白水刃清亮的刀锋,顷刻间就做出了决定。 不行,这条命,还得留着。 她就地一滚躲开了景风的攻击,随后一把捞起澜沧王。 “走!” 景风看着应如是消失的神泽,刹那之后,眼神就恢复了淡漠,他一个人站在原地,把心头那阵莫名其妙的烦躁压下去。他不走回头路,也没打算走回头路,所以每个选择,他都不后悔! 百世流芳也好,万年唾骂也罢,他只要这三界!他要站到顶峰,把仙族压在脚下,告诉他们,我为尊,你为卑! 景风微微偏头,似是感觉到什么,他伸手在空中捻了一把气泽,嗤道:“蛟龙骨,这龙王倒是大方,给人撒着玩儿。” …… 应如是背着澜沧王,一路往外走,果然不出她之前所料,迷路了。 这水晶宫到底是为什么要修成迷宫这种样式?万一碰上什么紧急的时候,这不,迷路了!水晶宫内因为禁制还召不了祥云,她回头要跟龙王说一说,把这禁制改一改,而且,这水晶宫荒废这么多年了,禁制怎么还有用? 澜沧王现在处于半昏迷状态,伏在她肩头,若是她还醒着,应该知道这里的门道,毕竟是镇守四海的上神,常年在水晶宫内行走,知道这水晶宫修建的规律。 应如是一个人倒是能够避着景风等陈元带人过来找她,可她清楚澜沧王不能等,应如是探过她气泽,神力空虚。她往先也有这种时候,神力一次性损耗太多,对身体会有损伤,若不及时救治,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应如是看着面前这堵墙,脑子里一直萦绕着之前那个想法,炸开吧。 破晓寒带着龙吟一路开道,待到炸破最后一层墙壁,她便召动术法,御水而行。 她升至半空,看了看方向,随后朝北而去。澜沧王真身为龙,现下身受重伤,气息微弱,一路上有许多鱼群自发围过来,护送她们一路向前。 第104章 猎神 应如是往北海赶,半路上遇到循蛟龙骨气泽赶来的陈元,她把澜沧王放下,交给了一旁的亲卫,吩咐道:“立刻带澜沧王回北海,请医师来看。”“诺。”亲卫应声,随行的北海兵将立刻把一只神龟牵来,将澜沧王放上去,驾着神龟回北海。这神龟平时看起来慢吞吞的,不想划起水来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儿。应如是连口气儿都没喘,紧跟着吩咐陈元道:“你派人回九重天,把药王请下来,澜沧王伤得不轻,我怕这里的医师解决不了。还有……”应如是微微顿了一下,道:“吩咐下去……不用再找青渊候了。告诉云归君,我之后会来见他。”陈元闻言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找青渊候了,但嘴上不多问,主将吩咐什么就是什么,随即领命,着人去了。……药王随人匆匆赶来,谢子和紧跟其后。他如今在药王手下做事,药王有心栽培他,算是半个徒弟,除却他自己出诊的时候,基本上药王去哪他都跟着。北海医师在里面救治澜沧王,应如是背手立在台阶下,眼神略微沉郁,盯着一旁发呆。她直觉,景风,青渊候,藏海珠,天海,这些事情都能串成一条线,但是她并不清楚其中的关节,一切事情要等澜沧王醒来以后才能清楚。谢子和随着药王对她躬身行礼,应如是摆头对里面示意,道:“救澜沧王要紧。”药王应声,随即就转身进去,谢子和转身时看了应如是一眼,但没停下,跟着药王一块儿进去了。应如是就这么站在门外等着,她有很多事想问澜沧王。青渊候的遗骸被炼成了白水刃,那景风再抓澜沧王干什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抓捕上神,那他的行迹就会暴露,不是多此一举?掏空天海的又是不是他?就目前看来,应该是。有很多事情盘旋在她脑子里。白水刃承袭了藏海珠的力量,又是拿上神遗骸炼成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怕是全天下的兵器都比不过这一件。处理起来,相当棘手!陈元处理完她交代的事儿回来,正看到应如是站在一旁发呆,他没有出声干扰,只安静地侍立在一旁。半个时辰后,谢子和从里面出来,道:“澜沧王只是神力损耗过多… 第142章 应如是往北海赶,半路上遇到循蛟龙骨气泽赶来的陈元,她把澜沧王放下,交给了一旁的亲卫,吩咐道:“立刻带澜沧王回北海,请医师来看。” “诺。”亲卫应声,随行的北海兵将立刻把一只神龟牵来,将澜沧王放上去,驾着神龟回北海。这神龟平时看起来慢吞吞的,不想划起水来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儿。 应如是连口气儿都没喘,紧跟着吩咐陈元道:“你派人回九重天,把药王请下来,澜沧王伤得不轻,我怕这里的医师解决不了。还有……”应如是微微顿了一下,道:“吩咐下去……不用再找青渊候了。告诉云归君,我之后会来见他。” 陈元闻言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找青渊候了,但嘴上不多问,主将吩咐什么就是什么,随即领命,着人去了。 …… 药王随人匆匆赶来,谢子和紧跟其后。他如今在药王手下做事,药王有心栽培他,算是半个徒弟,除却他自己出诊的时候,基本上药王去哪他都跟着。 北海医师在里面救治澜沧王,应如是背手立在台阶下,眼神略微沉郁,盯着一旁发呆。 她直觉,景风,青渊候,藏海珠,天海,这些事情都能串成一条线,但是她并不清楚其中的关节,一切事情要等澜沧王醒来以后才能清楚。 谢子和随着药王对她躬身行礼,应如是摆头对里面示意,道:“救澜沧王要紧。” 药王应声,随即就转身进去,谢子和转身时看了应如是一眼,但没停下,跟着药王一块儿进去了。 应如是就这么站在门外等着,她有很多事想问澜沧王。青渊候的遗骸被炼成了白水刃,那景风再抓澜沧王干什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抓捕上神,那他的行迹就会暴露,不是多此一举?掏空天海的又是不是他?就目前看来,应该是。 有很多事情盘旋在她脑子里。白水刃承袭了藏海珠的力量,又是拿上神遗骸炼成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怕是全天下的兵器都比不过这一件。处理起来,相当棘手! 陈元处理完她交代的事儿回来,正看到应如是站在一旁发呆,他没有出声干扰,只安静地侍立在一旁。 半个时辰后,谢子和从里面出来,道:“澜沧王只是神力损耗过多,幸而殿下救人及时,并未伤及元神,将养个七八日就好。” 应如是点头,谢子和不待她讲话,继续道:“澜沧王醒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殿下就不要一直等在外面了,先回殿里,我为殿下包扎伤口。” 陈元闻言猛地望向应如是,他打量着崇安王周身,分明没受伤啊? 应如是看着谢子和,缓缓点了头。 她坐到偏殿的桌子旁,陈元守在门外。谢子和把医药箱打开,随即示意应如是把伤口露出来他好包扎。应如是伸出右手,自己把护腕解了,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子血腥味儿。 护腕打得相当精巧,又是玄铁制成,包裹性极好。她受伤后的血腥味儿都被闷在里面,渗透不出来,外观上与平时一般无二,她不说,就没人发现。 谢子和熟练地帮她处理伤口,问道:“是兵器用得不顺手吗?需不需要帮你把冰叶取出来?” 应如是想了想,道:“暂时不用。” 谢子和一边点头一边帮她上药,缓缓道:“也好,关键时刻它也能护你一命。” “不是兵器用的不顺手,”应如是缓缓叹出一口气,“是我打不过人家。”她语气一如往常,略带一些少年的赌气,似乎在聊一些平日里的小事。 谢子和给她手腕缠纱布的手没停,嘴角勾了一下,调侃道:“真难得,原来你也有打不过的时候。” 应如是看向谢子和,似乎对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感到惊讶,不可思议道:“谢子和,你很嚣张啊!” 谢子和看她眉头舒展,嘴角抿出一抹笑,道:“不敢。”随后告诉她道:“六皇子自己请命去东瀛苦修,天君允了。” 应如是闻言淡声应道:“我知道了。”这段时间事情太忙,她都快忘了还有六皇子这回事。看来事情已经定了,就指望方落寒争口气,把白九黎给娶回来。 谢子和动作很快,伤口处理完就开始收拾药箱,顺便把她神力也检查了一遭,并无大碍。他叮嘱道:“最近就不要带护腕了,将养一两天就会好。” “广袖也很好看。”他补了一句,“天生就是武将,广袖也是战袍。” 应如是稍微慢了半拍,待她把谢子和的话反应完时,谢子和已经退下去了。她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个人,心思细腻的简直没话说。 …… 早已有女将把应如是的衣服送下来了,应如是挑了一件浅色的广袖,袖口宽大,垂下来时刚好把手腕处的纱布遮住。 元帅不以伤处示下,她是不可动摇的信念。当然,重伤时除外。 傍晚的时候有人来禀报说澜沧王醒了,应如是即刻就赶了过去。她进了澜沧王殿里,药王知道她们有公务要谈,带着谢子和一起退下了。 应如是坐到澜沧王床边,道:“感觉如何了?” 澜沧王靠在床头,身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就是脸色依旧有些发白,她抿唇笑了笑,道:“还行,过几日就好了。” 应如是默了一瞬,道:“此事我还没有上报九重天,我想听听殿下怎么说。” 澜沧王点了点头,道:“那日我在天海底部发现了缝隙,就追出去看。外面并无什么异样,只是我出了天海,站在那里,突然想起来附近好像有一座废弃的水晶宫。那是万年前四海上神用来举行祭祀的地方,后来上神们都身归混沌,只剩我一个,别人也不敢轻易来,就废弃了。” “你同我说过,天海大概是被人为破坏的,之前我在下面巡查,确实也有这个想法。我想着,过去看看也好,万一呢!之后就在那里碰到了景风。”她转头对应如是道:“他当初是被你杀了,但他可能留下了那么一缕元神,藏海珠力量强大,他依靠藏海珠让自己再度复活。但与此同时,他也驾驭不了藏海珠,所以要借助天海的来炼化它。” “天海的空缺就是这么出来的,我们之前的猜想确实是正确的,这件事情就是上神做的。他猜到我会追过去,缚龙柱都给我准备好了,我跟他打了一架,不敌,被擒。他没有杀我,”澜沧王眼神慢慢沉下去,道:“他从我的身上抽取神力,炼化藏海珠。” 应如是看着她,道:“藏海珠并没有完全炼化,天海给他的力量也没有多少,所以他想要你的力量。” 澜沧王点头,道:“对,但很可惜,加上我的力量也炼化不了藏海珠。藏海珠力量本就在上神之外,再加上青渊候遗骸对它的束缚——青渊候根本就没打算让人再用它!可你看,就算是没有被完全炼化的白水刃,力量都是那般强劲,景风可能……不打算再继续炼了。” 应如是缓缓点了下头:“他再炼一定会被我们发现并阻止,倒不如直接解决了来得痛快。” 澜沧王没再说话,两人静默了半晌。她看着应如是,真想抬手摸摸她的头,但她没那么做。她轻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太年轻了。” 应如是缓缓一笑,道:“再年轻,那也是上神,职责所在,不敢推却。” 澜沧王轻点了头,道:“去吧,替我把事情都告诉天君,顺便让他派几个好手下来顶替我的位置。” 应如是答应道:“好。” …… 应如是静立在大殿门口,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随后看向陈元道:“告诉九重天,景风回来了,藏海珠在他手上。” 应如是语气不见得有多大波澜,陈元却瞬间惊起,立刻应声去办了。 她待会儿要去青丘,可她现在站在这里什么都不想做。景风回来了,爷爷的遗骸被他炼成了白水刃。 谢子和一直立在殿外,他要守着澜沧王。他听到了应如是刚刚吩咐下去的命令,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陈元走后,他望向应如是,道:“要打仗了吗?” 应如是闭着眼睛,闻言嘴角微勾,道:“是啊,怕吗?” 谢子和摇头:“不怕。” 应如是笑了笑:“我也不怕。” 她睁开眼睛,望向远处,那双眼睛里装着沉静内敛,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 她偏头看向谢子和,道:“把澜沧王守好,我得先回去处理事情。” 谢子和应声:“诺。” …… 应如是先去了趟云归岭,把事情都告诉了云归君。三位上神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块儿去了,云归君看着她,问道:“怕吗?” 应如是摇头:“不怕。” 云归君道:“你母亲当年的担忧确实是对的。” 应如是笑了笑,道:“从一开始选了这条路,我就没想过回头。” 云归默了一瞬,道:“去九重天吧,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他们。” 第143章 “好。”应如是抿开一抹笑,道:“师父,你要等着我来接你。” 云归望着她,眼里染了笑意,点头道:“好。” …… 景风回来了,藏海珠在他手上! 这个消息像是一道惊雷炸在了九重天上,把人炸得耳鸣眼花。凌霄殿内争吵不休,天君自从接到应如是这个消息以后就一直坐在凌霄殿的宝座上,他扶着额头,听着底下的争吵。 “崇安王当年明明杀死了景风,他是怎么回来的?” “这谁知道?景风或许就没有死呢!我就说嘛,崇安王小小年纪,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杀了景风那个大魔头!” “诸位,诸位,藏海珠啊!其力量强大复活一个人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屁的藏海珠,那都是传说里的东西,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莫过于上神之力。若世间真有那种东西,那大家不早就争得死去活来了么?我看这就是景风打的一个幌子!” “依臣之见,有问题就应该早点解决。无论藏海珠是不是真的,现在我们收到消息,就应该尽早镇压。” “景风回来了,这天上哪几个大将镇得住他?崇安王当年都没能杀掉他,指望你去?” “众人合力,其利断金。我们合力,帮也要帮崇安王把他再送回混沌!况且,天界也不止崇安王一位上神,我们有三位上神,我们怕什么?怕的该是景风!” …… 第105章 终章 “够了!”天君训斥了一声,大殿安静下来。青渊候当年以身献祭藏海珠的事儿没多少人知道,传出去的消息是他战死沙场。正是因为藏海珠力量过于强大,所以这几代天君把消息都压的紧,就是怕引起骚乱。可如今,如今这一天还是来了。人潮虽然暂时压了下去,可底下仍旧暗流涌动。没一会儿又有了沸腾之势。“崇安王到——”一声通报把窃窃私语彻底压了回去。应如是一身清浅广袖,半束马尾,仍是那一副泰然自处的样子,她颔首:“天君。”天君站起来,道:“崇安王不必多礼!此次回来可是有了应对之策?”应如是道:“我此次回来只为一件事,就是请天君调换四海布防,下放武官顶替澜沧王的位置。”众人哗然!天君一颗心止不住的下沉,这是要澜沧王一起打仗的意思了,他语气沉重:“这次天族需要多少人才打得起这场仗?”“我只带两千人下去,”应如是道:“稍后还要去请师父出山。”应如是的师父就是云归君,大家一百年前就有所耳闻,不过那时候也没人说什么。你想当云归君的徒弟?行啊,只要年少飞升就行。应如是一直都是那个骄傲,从未变过。闻言,人群再度哗然!他们没想到,这次云归君也要出山,看来这件事情真是十分棘手,竟要三位上神齐齐出动才能解决。可她只带两千人?应如是沉静的语调继续道:“景风当年以武平侯元神为引,找到藏海珠的下落。之后,他窃取了青渊候的尸骨,得到了藏海珠的力量,他回来了。”“他试图炼化藏海珠的力量,”应如是平静却又锋利的目光对上天君,“他把青渊候的尸骨炼成了兵器。”什么!人群沸起!应如是这一席话里包含的内容太多,他们一时间都没能完全接受。“景风此人,修炼邪术,拿上神为引,又窃取上神尸骨,竟还妄想天地颠覆,此人罪不容诛!!!”“我仙界三位上神必能大胜而归,再送他回那混沌地狱!”“殿下,末将请战!”“殿下,末将请战!”“殿下,末将请战!”……应如是抬手止住沸腾,众人见她有话要说,也都止住那… “够了!”天君训斥了一声,大殿安静下来。 青渊候当年以身献祭藏海珠的事儿没多少人知道,传出去的消息是他战死沙场。 正是因为藏海珠力量过于强大,所以这几代天君把消息都压的紧,就是怕引起骚乱。可如今,如今这一天还是来了。 人潮虽然暂时压了下去,可底下仍旧暗流涌动。没一会儿又有了沸腾之势。 “崇安王到——” 一声通报把窃窃私语彻底压了回去。 应如是一身清浅广袖,半束马尾,仍是那一副泰然自处的样子,她颔首:“天君。” 天君站起来,道:“崇安王不必多礼!此次回来可是有了应对之策?” 应如是道:“我此次回来只为一件事,就是请天君调换四海布防,下放武官顶替澜沧王的位置。” 众人哗然! 天君一颗心止不住的下沉,这是要澜沧王一起打仗的意思了,他语气沉重:“这次天族需要多少人才打得起这场仗?” “我只带两千人下去,”应如是道:“稍后还要去请师父出山。” 应如是的师父就是云归君,大家一百年前就有所耳闻,不过那时候也没人说什么。你想当云归君的徒弟?行啊,只要年少飞升就行。 应如是一直都是那个骄傲,从未变过。 闻言,人群再度哗然!他们没想到,这次云归君也要出山,看来这件事情真是十分棘手,竟要三位上神齐齐出动才能解决。 可她只带两千人? 应如是沉静的语调继续道:“景风当年以武平侯元神为引,找到藏海珠的下落。之后,他窃取了青渊候的尸骨,得到了藏海珠的力量,他回来了。” “他试图炼化藏海珠的力量,”应如是平静却又锋利的目光对上天君,“他把青渊候的尸骨炼成了兵器。” 什么! 人群沸起! 应如是这一席话里包含的内容太多,他们一时间都没能完全接受。 “景风此人,修炼邪术,拿上神为引,又窃取上神尸骨,竟还妄想天地颠覆,此人罪不容诛!!!” “我仙界三位上神必能大胜而归,再送他回那混沌地狱!” “殿下,末将请战!” “殿下,末将请战!” “殿下,末将请战!” …… 应如是抬手止住沸腾,众人见她有话要说,也都止住那汹涌怒火,停下来等她开口,应如是眼神平静,不怒自威。 她平视前方,道:“藏海珠力量强大,天兵天将相比起来力量薄弱,过去只能是送死。我只带两千精兵下界,与二位上神共战景风。” 调换四海布防,只为把澜沧王空出来;下界请了云归君,之后自己还要亲赴战场。藏海珠已经不再是只存在于传说里的强大,它的力量已经威胁到了三界安危,天兵天将在这股力量面前毫无用武之地。 死局已成,只待上神而已。 上神胜,三界安定,上神负,天地轮换。 安定万年的九重天终于感受到了那么一丝崩裂。三位上神共战景风,那是决战! …… 应如是把话带到就下了朝,征讨的檄文他们自会安排,公示三界。 她回了崇安王府,待三日后,点兵启程。 景风回来了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九重天,福来一路小跑跟着应如是,问道:“殿下这次出征,多久能回?” 应如是一路走着,直到跨进房门的时候她才停下脚步,福来看着她的背影,莫名觉得她有些失落,只听她道:“如果我没回来,把崇安王府并一切事宜就都交给我父母吧。” 福来闻言愣在了原地,他没想到这次战事竟如此严峻!崇安王不说从无败绩,但就这万年来看也是数一数二的名将,连她都如此说,那岂不是…… …… 她回了趟应府。 应夫人坐在大堂里,方青云不知道去哪儿了。应夫人看到她进来,眼神委屈巴巴地望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怎么年纪越大越幼稚? 应如是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身,抬头望向她。 应夫人摸了摸应如是的脑袋,低头看她。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是她养了一千多年的女儿,是她最爱最爱的女儿,也是最令她骄傲的女儿。 百年前她担心应如是受藏海珠牵连,后来景风死了,她长舒一口气,藏海珠应该不会再重现于世了吧!她的阿如在这天底下谁都伤不了! 可,可世事难料,这三界注定要为藏海珠战一场,她的女儿注定要为藏海珠战一场! 藏海珠之力上神难以匹敌,青渊候以命相抵都没能让它陨落,最终也只是把它的力量锁于己身。 死局已成!唯有以命相博,方有生机! 应夫人还没开口说话,可那望着应如是的一双眼睛早已盛满泪水,心疼的目光里满是眷恋,她只有这么一个小女儿…… 她抚摸着应如是的鬓角,沿着她的眉眼,想把那早已刻进心底的模样描摹一遍,再描摹一遍…… 应如是抬手擦掉她的眼泪,她知道应夫人想说什么,她望着应夫人的眼睛,她知道,她同意了。 应夫人拿下她给自己擦泪的手,握在手里,放在膝头。 “娘……娘这次不留你了,你身为上神,身上有责任,我……我知道的。就是……你,你能不能努力一点,”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又紧紧拧着眉头,好似这样就不会让眼泪掉下来,“努力活下来,活下来回来见我们……好不好?” 第144章 她几乎是带着试探性的问,那是害怕,那是连自己都没底气说出来的话。 当年她父亲也是这般,也是这般上了战场,最后一去不回,只留下那副伤口可怖的遗骸和那身后的荣耀,葬进了众神陵。 “我不拦你了……你去做你的事,不用担心我们,我们一直都很好。”她抚摸着应如是的眉眼,在哽咽中她努力说道:“我是不是当初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就能飞升上神,这样就不用你去了。” 应如是闻言“噗嗤”一笑,两滴清泪还挂在她的下巴上,她无奈笑道,语气依旧是那副轻松的样子:“那你再努努力,你那么厉害,说不定以后能成功。” 应夫人听着她的话,想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可应如是却抬手擦掉她的泪,笑道:“别笑了,笑得真难看。” 应如是就陪她待在这里,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战场上瞬息万变,生死难料,也许每一眼,都会成为最后一眼。 应夫人握着她的手,道:“你父亲,他想见你,但又怕见你,躲在书房不肯出来,他怕见到你就不想让你走了。” 应如是拿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道:“没事儿,我去见他,我自己走。” 应夫人道:“我陪你。” …… 精兵两千人,在南天门口整装待发。南天门前风声盛起,吹得战旗猎猎作响,只等应如是一声令下,军队便立刻开拔,发往下界。 这一天,天君天后率领文武百官为他们送行,此战难捱,但他们必胜! 应如是让人免了那些繁杂的礼数,她不需要盛大的送别,也不需要让人那么刻骨铭心,是那么个意思,就好了。 应如是身着广袖,踏出来的却是战无不胜的将领之姿。上神先行,百官开道,此刻南天门众人都不约而同地遵守着严格的军纪,无人讲话,亦无人叹息。在庄严肃穆的目光下,崇安王步步向前。 她出了百官队列,前方等着她的是精兵强将,亦是生死决战。 彩霞万丈,在南天门前缓缓升起,应如是微微顿住脚步,转身,看到了自己的父母。 他们站在人群的前方,仅次于天君,没人敢让他们淹没在人群里,论亲疏远近,他们就该站在这里。天君看着她,默默地带着天后让开了身。周围的文武百官立刻朝两边散开,中间只留得应九缦夫妇。 战鼓擂响,应如是望着她的父母,随后提起衣摆,端端正正的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大礼。千岁成人礼后,她从未行过这个礼,几百年来第一次做,却是一丝不苟。 身后将士见状亦是单膝下跪,铠甲与地面的摩擦声听得人耳膜发麻。他们恭迎,他们尊崇。 应如是未留下一句话,可这一拜却胜过千言万语。 她心胸坦荡,她了无牵挂,她一往无前,她将以神明之姿,捍卫三界! 南天门风声破晓,即将随着钟声送战士们离去。 良久,应如是才从地上起身,她没有再看父母,而是毅然转身离去。飞起的发丝在空中飘扬,宽袖随风鼓起,早有将士为她牵来战马,她翻身上马,开口沉喝:“出发!” “恭迎上神凯旋!” “恭迎上神凯旋!” 百官齐拜,凤鸟齐鸣,他们送别战士,他们等候归来! …… 青丘族长早已带人在云归岭恭候。 应如是率兵而来,千人的队伍却比万余人更显豪情。 应如是下马,在通往云归阁的山门口前站定,拱手行弟子礼,开口字字掷地有声:“弟子应如是,代三界万民,请云归君出山!” 身后将士行军礼,千人同唱,百鼓齐擂:“我等天族将士,代三界万民,恭请云归君出山!” …… 第106章 终章 澜沧王在灵界和他们碰了面,应如是看着她周身,笑道:“看来这几日恢复得挺好。”澜沧王也笑道:“多亏了药王,才让我好这么快。那个小医官是谁?跟在药王身边打下手怪可惜的。”应如是道:“他也不只是打下手,他自己也能独当一面。”“那挺好,”澜沧王点头赞同,“他这次还请命随军同行,军队里多几个医官不是坏事,我就允了。”应如是点头:“军队里面有他在,确实很让人放心。”这是应如是对谢子和相当肯定的赞扬,无论谢子和对她是什么情感,她都会大大方方的看待。如果他提出来,她也会认认真真地拒绝,她对谢子和有欣赏也有赞美,是上下级,是朋友,有时候还是战友,无论何时,无论何事,她都不会对他吝啬赞美。……他们驻军在人魔交界处,却把战场定在了灵界。“正南太苍山,西北和王川,东北韶沃岭,高数千仞,连天地灵气,汇于榆安中。”云归指着地形图,道:“榆安这个地方,能聚起天地之力,景风既然要拿藏海珠对付我们,那我们就用天地之力与他抗衡。”云归仍是穿的他往常那件白袍,澜沧王披着平时的轻甲,应如是伤好以后就换了战袍,依旧金冠束发。三个人连铠甲都懒得穿,聚在这军帐里商讨围攻景风的对策,气氛不算严肃。应如是道:“我三日前就已经让人过去撤离灵界百姓了,想来等我们开战的时候也不会伤及无辜。”“那挺好,”澜沧王道:“打起来也不会束手束脚。”她顿了顿,话锋一转:“景风会应战吗?天庭找不到景风,就在三界到处撒战书,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会不会来。”“当然要来。”应如是抱起手臂,“他有藏海珠在手,此刻三位上神全部上阵,可是一举歼灭的好机会,过了这村可没这店。”澜沧王听着应如是的语气,觉得她就差一把瓜子了,她忍住想捏她脸的冲动,道:“战书的地点定在人魔交界处,我们既然要在灵界灭了他,那还要派兵诱敌,把他引到灵界去。”战书上没直接写灵界就是怕景风看出他们的意图,不肯应战。只要景风肯来,他们就有把握灭了他。应如是点头,… 澜沧王在灵界和他们碰了面,应如是看着她周身,笑道:“看来这几日恢复得挺好。” 澜沧王也笑道:“多亏了药王,才让我好这么快。那个小医官是谁?跟在药王身边打下手怪可惜的。” 应如是道:“他也不只是打下手,他自己也能独当一面。” “那挺好,”澜沧王点头赞同,“他这次还请命随军同行,军队里多几个医官不是坏事,我就允了。” 应如是点头:“军队里面有他在,确实很让人放心。”这是应如是对谢子和相当肯定的赞扬,无论谢子和对她是什么情感,她都会大大方方的看待。如果他提出来,她也会认认真真地拒绝,她对谢子和有欣赏也有赞美,是上下级,是朋友,有时候还是战友,无论何时,无论何事,她都不会对他吝啬赞美。 …… 他们驻军在人魔交界处,却把战场定在了灵界。 “正南太苍山,西北和王川,东北韶沃岭,高数千仞,连天地灵气,汇于榆安中。”云归指着地形图,道:“榆安这个地方,能聚起天地之力,景风既然要拿藏海珠对付我们,那我们就用天地之力与他抗衡。” 云归仍是穿的他往常那件白袍,澜沧王披着平时的轻甲,应如是伤好以后就换了战袍,依旧金冠束发。三个人连铠甲都懒得穿,聚在这军帐里商讨围攻景风的对策,气氛不算严肃。 应如是道:“我三日前就已经让人过去撤离灵界百姓了,想来等我们开战的时候也不会伤及无辜。” “那挺好,”澜沧王道:“打起来也不会束手束脚。”她顿了顿,话锋一转:“景风会应战吗?天庭找不到景风,就在三界到处撒战书,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会不会来。” “当然要来。”应如是抱起手臂,“他有藏海珠在手,此刻三位上神全部上阵,可是一举歼灭的好机会,过了这村可没这店。” 澜沧王听着应如是的语气,觉得她就差一把瓜子了,她忍住想捏她脸的冲动,道:“战书的地点定在人魔交界处,我们既然要在灵界灭了他,那还要派兵诱敌,把他引到灵界去。” 战书上没直接写灵界就是怕景风看出他们的意图,不肯应战。只要景风肯来,他们就有把握灭了他。 应如是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觉得这事儿得我来做。” 云归摇头,道:“百年已过,你与他恩怨已了,他不一定会继续追着你打。” 应如是皱眉:“可是师父,我们三个人里,他好像跟我家最有仇。我爷爷的账都还没跟他算呢。” 云归道:“他偷青渊候的遗骨,炼成了白水刃,那是欠你爷爷的债,他会把回报放在你身上。你可以追击他,但他不会主动追击你,他会放你走。” 应如是闻言想了想,随后深以为然,师徒两个琢磨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澜沧王。 澜沧王微微挑眉。 …… 景风回归,魔族骚动,赤焰族率先反叛,戚陌离派兵镇压。 第145章 戚陌离在魔界立威五十余年,五大家族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扶植。寅金族没别的,就是有钱,不过,这就足够了。 但景风曾经领导过魔族千余年,他的影响不是戚陌离一百多年就可以消磨掉的,因此魔界近几日各地大小叛乱不断。戚陌离整日里忙着这事儿,有时候还要自己亲自跑一趟,但目前还算不上焦头烂额。 只是有一点,他发现魔界近几日出入人数与平时相比差别巨大,他立刻从这不同寻常中察觉到了什么,派人围堵魔界各个关隘,检查搜身。 想要私兵出逃,凑齐军队?他就是关,也要把他们都关在里面! …… 营帐内的灯火昼夜不歇,他们三个在营帐里彻夜讨论着各种细节,各种可能,他们要战景风,那就要做到万无一失。 这场仗,不需要那么多战士,因为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景风,其他的事不足为虑。 但他们依旧发派着各种军令,其中也包括战争结束以后各个军部的安排,以确保一切都能够顺利进行,不会拖延他们的脚步。 应如是觉得三位上神能够一起处理军务真好,比起她一个人的时候,这营帐里热闹了许多。云归君和澜沧王都是她的前辈,亦是她交谈谋略中的知己。她看着他们出谋划策,就算明知前方死战,可心里也依旧坦然。 无比珍贵啊! 不久后,帐外战鼓擂动,陈元打帘进来,躬身行礼道:“上神,战时到了。” 应如是望向帘外,百年前被她划破的天际依旧泄露着天光,她将在这里,再战一场,杀同一人。 澜沧王也看向帘外,知道时候到了,而他们所有的事情也都已经交代完,结束的刚好。她起身,眼中没有犹豫,只有无比的坦然和自若,对着应如是和云归抱拳道: “诸位,” 诸位, “死局已成,” 死局已成, “我们有缘,” 有缘, “再聚!” 再聚! 云归和应如是抱拳回礼:“恭送上神!” 他们神色庄严,声音镇定,在这个紧张激奋的时刻震的人头皮发麻。 陈元看着他们,一时间只觉得热血沸腾。 来啊!战啊! 澜沧王走出营帐,接过亲卫递来的披风,披身上马,手里端着银枪,划破长空,喝声道:“迎战!” 应如是看着澜沧王率领大半精兵远去,她转头对云归道:“云归君,我们也该走了。” …… 两军对阵,景风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身后站着为他叛逃的魔兵,竟也有不下千余人。他挑剑看向海宣,道:“带这么点人就来跟我打?是来准备送死的吗?” 海宣微微一笑,道:“对付你何须那么多人?何况你身后的,”她顿了顿,语气加重,“都是叛将!” 景风身后领头的将领都是他原来的旧部,戚陌离上位之后虽然有所肃清,但并未一棒子打死。一是因为他根基未稳,二是因为他要恩威并济,不然底下骚动不安,而他的能力又还不足够强硬镇压,就只会引起魔界动荡。 景风一笑,道:“我这魔界之主做了几千年,他们追随旧主又如何?况且,成王败寇,何来叛将之说?若我赢了,他们便是开元功勋!” “好大的口气!”澜沧王英气一笑,“那今日必要让你有来无回!” 景风不接她的话,只道:“应如是和云归呢?不是说你们三个要一起来围剿我吗?怎么只有你一个?” 景风话音刚落,后方就传来一声轻笑:“我在这儿呢!” 景风回头望去,应如是和云归各占一方,与澜沧王成包围之势,恰好把景风围在中间。 景风见状却并不紧张,仰头大笑道:“原来崇安王也是如此不讲道理的人,两军还未开战,便先把人给围了,传出去,怕是有些丢脸。” 应如是嗤笑道:“对付你还要讲道理?那我真是闲得没事儿干了。” 景风望了望她身后,应如是和云归只各自带了一两百名将士,一眼就望到头了,难怪能够悄没声儿地摸上来。 景风嘲笑道:“你们天族是没人了吗?你这跟光杆上阵有什么区别?看来天君还是没我大气,几十万兵力随便给你!” “确实没你大气,”应如是道:“几十万兵说养就养,也不管人家妻离子散。今天本来就是我们四个人的事儿,带兵管不管用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牵扯那么多人。” “你倒是通透。”景风嘴角划过一抹笑。 “向来如此。”应如是道。 景风问候完了应如是,转头看向老熟人,道:“我还以为,云归上神早就不管这世间事了。” 云归看着他,并无多大波澜,淡声道:“身负神职,世间虽已无我,可我仍身处三界。” “那今日,”景风从刀鞘中抽出白水刃,“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景风一刀直指应如是,战事一触即发,应如是不知道从哪里扯出来一条铁链,出手直接甩向景风。景风用刀格挡,却不料被铁链直接缠上,应如是手腕发力,像是要直接把铁链那头拽过来。 景风手上的白水刃当即准备绞断这条铁链,应如是那头却突然送了手,把铁链收了回来。 景风嘴角划过一抹轻笑:“锁神链?专门给我准备的?” “是啊!”应如是嘴角微勾:“我对你向来认真,不敢有丝毫大意。” 风中厮杀缠斗之声不绝于耳,云归手持神剑与景风拼在一处。云归之前有自己的神器,只不过万年前因为一些缘由他自己封了,现在手上这把剑是他平时用得比较顺手的。 两人皆是三界中拥有红莲业火最高造诣的人。天地间猩红火光熊熊燃烧,两股业火之力在厮杀中沸腾,灼热的火浪扑得应如是都想退一步。 应如是打了个呼哨,手下将士纷纷领命,上千号人朝着景风那一批手下将士围去,景风见状一刀震开了云归,随后一刀把天族的队伍斩开一个缺口。魔兵朝着那道缺口蜂拥而去,天族军队被挤得溃散。与此同时,另一波儿人也围了上来,几乎就像凭空出现一样,不过,景风有藏海珠在手,这种事也不奇怪。 景风说应如是不讲道理,带兵围了他,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他拿一千人做饵,留了上万人等着他们。 破开的那道缺口直指澜沧王,应如是和云归被挡在屏障之外,景风撇下他们,径直向澜沧王追去。 …… “澜沧王几日前在他手里受过伤,也打过一场,对她较为熟悉。师父久不出山,景风想必对您的估量并不具体,不会轻举妄动。”营帐里的烛火被外面来的风吹得明灭,应如是继续道:“藏海珠力量虽然强大,可仍然没有完全属于他,我们三位上神要是一起围攻,他肯定也会觉得冒险。他想要把我们一举歼灭,就只能逐个击破。他会把我们分开,挨个儿打,挨个儿破。” …… 澜沧王举枪抗下了白水刃这一击,被震得虎口发麻。她横枪一扫,随后滚身下马,与景风缠斗在一起。几日前才打过,她明白白水刃绝不是一件可以正面迎击的兵器,所以自扛了第一下以后,她便躲着刀锋,只守不攻。 …… “既如此,那我们就顺着他走,”应如是继续道:“他想把我们分开,那我们就分开,此次带下来的两千人够用了。戚陌离虽然还没有把魔界的叛乱完全镇压下去,但也把大部分私兵截留在了魔界,景风手上能用的人不多,万余人于我们来说不是大问题。” …… 澜沧王连着躲了几招,总是不主动出锋,景风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专挑刁钻角度攻击,想让澜沧王防不胜防,澜沧王一见形势不好,立刻低声喝道:“撤!” 周身亲兵立刻包围而上,护在澜沧王周围,随她撤离。 …… “澜沧王负责诱敌,我和师父把兵都留给你,一路上边战边退,一直打到灵界,结好我们的网,只等他自己撞进来。”应如是把最后一支旗子插在灵界山脚处,道:“我们会引兵至灵界东南角,易清月和方落寒会带人在那里等着,可以留下景风手底下的那批人。” “这样,便只是我们跟他的事了。” 第107章 终章 澜沧王御风而行,身后的将士根本追不上她。景风跟着她,穷追猛打,只见云层之中闪电、强光、业火交错爆开,撞击在一起,轰鸣之声在天地间回荡,似是要把这层云霄撕得粉碎。一声龙吟冲开天地,接着一条银白神龙乍现。神龙上天入海无所不能,她在云霄间游走,巨大的龙尾朝着景风就打了过去!景风提刀格挡,两股强大的神力撞击在一起,把一神一龙都给震开了。澜沧王这次没再躲,两人恶斗在一处。这里离灵界已经很近了,她御着神力猛地撞向景风,景风没料到她会突然下手这么猛,巨大的神龙身躯硬生生给他从天上撞进了莲花堡中央。地动山摇!这一下撞得是真疼,海宣撑着身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途中甚至连动作都僵直了一下。半空中被巨大冲击力震起来的尘埃还未消散,周围都是茫茫一片,看不清。海宣站起来,左手扶着腰,疼得直嘶气儿。虽然她有龙鳞护体,但这么撞,她也有些吃不消。刚刚在空中时,澜沧王的龙尾扫到了景风,景风虽然生挨了一下,但海宣也挨了一刀白水刃,伤在后腰上,她已经感觉到后腰在淌血了。海宣伸手,凭空一握,龙吟就飞回了她手里。她一边压着后腰,一边观察着周围。这厮下手真重!海宣心里暗骂道。尘埃未散,正是偷袭的好时候,景风现在肯定就在某个角落里盯着她准备下手,在应如是和云归赶来之前,她得撑住了!海宣站在原地,耳朵微动,接着猛抬龙吟抗下了这一刀!白水刃和龙吟相抗的冲击震荡开了周围的尘埃,海宣也随之看清了景风那张脸。他眼里是无情,是狠绝,是憎恶。“世人心胸狭隘,我们在那里得不到宽恕!既如此,那魔族便不再需要宽恕!我要把世人颠覆,把他们都踩在脚下,告诉世间,我为尊,你为卑!”“真是疯了!”海宣怒喝一声,抬枪一扫,隔开了景风,可不待她喘口气,景风便又朝她砍来。海宣刚准备接这一招,身后却冷不丁有一条锁链擦过她腰身,向景风袭去。景风登时改了刀向,与锁链相击,他原本以为这一刀能直接砍断这条锁神链,却没想到锁神链承了… 第146章 澜沧王御风而行,身后的将士根本追不上她。景风跟着她,穷追猛打,只见云层之中闪电、强光、业火交错爆开,撞击在一起,轰鸣之声在天地间回荡,似是要把这层云霄撕得粉碎。 一声龙吟冲开天地,接着一条银白神龙乍现。神龙上天入海无所不能,她在云霄间游走,巨大的龙尾朝着景风就打了过去! 景风提刀格挡,两股强大的神力撞击在一起,把一神一龙都给震开了。 澜沧王这次没再躲,两人恶斗在一处。 这里离灵界已经很近了,她御着神力猛地撞向景风,景风没料到她会突然下手这么猛,巨大的神龙身躯硬生生给他从天上撞进了莲花堡中央。 地动山摇! 这一下撞得是真疼,海宣撑着身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途中甚至连动作都僵直了一下。半空中被巨大冲击力震起来的尘埃还未消散,周围都是茫茫一片,看不清。 海宣站起来,左手扶着腰,疼得直嘶气儿。虽然她有龙鳞护体,但这么撞,她也有些吃不消。 刚刚在空中时,澜沧王的龙尾扫到了景风,景风虽然生挨了一下,但海宣也挨了一刀白水刃,伤在后腰上,她已经感觉到后腰在淌血了。 海宣伸手,凭空一握,龙吟就飞回了她手里。她一边压着后腰,一边观察着周围。 这厮下手真重!海宣心里暗骂道。 尘埃未散,正是偷袭的好时候,景风现在肯定就在某个角落里盯着她准备下手,在应如是和云归赶来之前,她得撑住了! 海宣站在原地,耳朵微动,接着猛抬龙吟抗下了这一刀!白水刃和龙吟相抗的冲击震荡开了周围的尘埃,海宣也随之看清了景风那张脸。 他眼里是无情,是狠绝,是憎恶。 “世人心胸狭隘,我们在那里得不到宽恕!既如此,那魔族便不再需要宽恕!我要把世人颠覆,把他们都踩在脚下,告诉世间,我为尊,你为卑!” “真是疯了!”海宣怒喝一声,抬枪一扫,隔开了景风,可不待她喘口气,景风便又朝她砍来。 海宣刚准备接这一招,身后却冷不丁有一条锁链擦过她腰身,向景风袭去。景风登时改了刀向,与锁链相击,他原本以为这一刀能直接砍断这条锁神链,却没想到锁神链承了这一下,安然无恙。 “好宝贝!”景风缓缓放下刀,看向海宣身后的人。 应如是收回锁链,与澜沧王站在一处。 “你来得倒是快!”景风看着她,道,“上万的魔兵都拦不住你。” 应如是轻笑一声:“不敢不快。上万的魔兵,你偏要带着他们来送死。” “为成大业,总要有所牺牲。”音落,景风再次出击。 应如是一个人过来,就说明是云归一个人挡下了那万余人的魔兵,他的动作得加快了,要是等到云归过来,他们三个一起上,那他就太冒险了。 应如是和澜沧王二人同战景风,应如是避开刀锋,把锁神链的一头掷向澜沧王,景风见状立刻挥刀斩过去,应如是反手就把锁神链收了回来。 景风踩着步子,隔空点着应如是的鼻尖,轻声道:“胆子变小了,应如是。” 应如是笑笑,道:“还没到用的时候,不着急开锋。” 应如是见状也不再用锁神链,收回了手里,随后一掌劈向景风。景风也不客气,一刀劈下来,应如是双掌截住刀身,轻声道:“你猜我爷爷,会不会伤我?” 随后一手抓上刀背,就要把刀从他手里抽出来。景风把刀往回拉,应如是就飞身踹他,景风握着刀柄,应如是抓着刀背,谁都不肯放手,就这样近身缠斗。 应如是把刀锋往回拉,景风握着刀柄的那只手就往应如是面前送,应如是抬手就要废了他那只手。景风见状立刻松手,随即一脚踢向应如是抓着刀背的手腕,应如是抓着刀背的手松开同时,另一只手就探上了刀柄。她握住白水刃,横刀一扫。 景风微微后仰,躲开了这一刀。应如是步步紧逼,景风根本不怕,任由她来砍。应如是根本不客气,一刀就准备结果了他,却没想到那刀停在空中,离景风只有一寸之遥,却怎么也砍不下去。 景风背着手,勾唇笑道:“我和青渊候同出一母,更何况我和他还交换过血脉,这把刀,也有我的一半儿,怎么可能伤我?” 话音落,他直接伸手握住刀刃,把白水刃从她手里夺了过来。应如是也不纠结,当下就把白水刃还给他了,反正他们的目的也不在此,她拖延时间,一直拖到云归君来,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等谁啊?云归吗?”景风似是看出她的意图,笑道,“他来不了了,我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应如是看着他,慢慢勾唇,道:“是吗,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不如我们看看,谁更高明?” “小兔崽子!”景风低声斥道,三人又恶斗在了一处。 …… “万余魔兵不消你我两人去,我一人就能解决。你尽早去帮澜沧王,景风的那件兵器,很是棘手。”云归看着应如是写下的策略。 “师父,”应如是撑着下巴问道,“现在这世上除了景风还有人能挡住你吗?” 云归看着她,缓缓道:“没有。” …… 百十来招过下来,三人各自负伤,澜沧王最严重,她先前本就挨了一刀,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不能再等了。”应如是道,她和澜沧王对视一眼,随即两人一起飞身而上,应如是几步就转出一个阵法,海宣将龙吟镇于中央。 应如是根本不惧刀锋,拉着白水刃就把景风往阵中央带,景风看着她画出来的阵法只觉好笑,“这种阵法你也好意思拿来糊弄我?” “试试呗,说不定呢!”危难当头,可她就是一点都不慌。 忽然眼角寒光一闪,应如是伸手探过景风,右手一甩就把锁神链甩了出去,来者拉着锁神链,和应如是配合着闪身,立刻把景风缠住了。 景风当机立断,把白水刃卡在锁神链中间,他就是劈也要劈开! 应如是召动阵法,锁神链瞬间缠紧了景风,把他带到龙吟附近。 景风心知此地绝不可久留,下了猛力想要挣开这条锁链,可这条锁链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白水刃竟然劈不开! 应如是看着他被锁住,眼神沉静,随后对云归和海宣互相微一点头,立刻转身往后退。 三位上神分三个方向,朝长空而去,要凌驾于万山之上。 景风似乎看穿了他们的想法,在原地冷笑道:“你们以为,这样就困得住我吗?” 应如是虽然在往上空飞,可她的声音却穿越了距离到达景风那里:“他们不行,但我可以。你忘了,我们,血脉相连!” 这条锁链是应如是拿冰魄用破晓寒炼的,只要她没死,白水刃就砍不断,只是那一刀一刀下去,砍得应如是只觉生疼。 应如是抵达万仞之上,世人都说天险难捱,却也不过如此。 似是感受到这份苍茫盛大,万仞山顶风雪渐息,应如是耳边吵闹的声音也随之安静下来。 她以血脉为引,祭出冰叶。百年未曾出锋的冰叶在刹那间飞升至莲花堡上空,绽放出冰焰的光彩。 景风看着应如是的动作,先是一愣,随后几乎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应如是耳边咆哮道:“你疯了吗!!!” 应如是没理会他,继续自己的事情。 此方大地上,神光慢慢浮显,天地灵气汇聚于此,它所绽放出来的光芒将成为这三界之间最耀眼的存在。 正南太苍山,西北和王川,东北韶沃岭,高数千仞,连天地灵气,汇于榆安中。 他们以天地为笼,神明为祭,山河为阵,要将藏海珠永绝于世间,再给这三界再带来数万年太平。 天雷轰轰,三界阵法打开的声音激得人头皮发麻。 随着上神强大神力在天地间的释放,罕见天象逐渐倒映出来。 云归身后现出九尾神狐,海宣身后翻涌着四海神龙,而应如是身后则闪耀着伏羲图腾。 那是生命燃烧殆尽时,古老血脉的显现。 在那一刹那的耀眼过后,便是整个世界的熄灭,连带着那万年长明的九重天都暗了下去。 三界静谧。 天地间寂静得就像是了无生机,可应如是却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感受到了自己呼吸的起伏,似乎这天地也随着她的呼吸变得鲜活起来。 可她没力气了。 她就像一片羽毛,随轻风缓缓落下。天地万物托着她,好似这样就能让陨落变得缓慢。 她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 她偏头看着这世间,目光安静又乖巧。 “砰、砰、砰……” 大地鲜活起来,她听到了遥远的心跳声,那是穿越万里抵达的声音,它在宣告三界的生机! 她看见阴霾渐渐散开,看见阳光破云而来,看见天地万物生生不息,看见自己终将化为点点生机,散落在这山河之间,与天地同寿,与万物同生! 第147章 此生之绚烂,唯此而已。 应如是看着自己身上泛起的点点光芒,心中不由苦笑:“我的神力竟耗散至此吗,连上神之躯都保不住。不过,”她想着,“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 不会有人抱着她的尸体哭泣。 不会有人看见她的一身血迹。 也不会,不会…… …… 漫天绚烂在空中散开,方落寒停下手里挥舞的剑,循着光芒望去。 灵界偃旗息鼓,易清月抬头望着那些星光,咬紧了唇。她把头仰得很高很高,似乎这样就能把眼泪都憋回去。可她喉中的哽咽似乎总是会出卖她,她紧紧咬着牙,硬是没吭一声儿。 …… “终归还是……”谢子和停下手里包扎的活计,抬头望着那漫天绚烂,心头间窒闷难耐,眼尾的绯红里带着无限悲哀,叹道:“医术浅薄。”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11-26 天哪,这个交响乐好适合我这个情节。蹲在交响乐团外面写文。哎呦,腿蹲麻了。还有一章结。 第108章 终章【下卷-完】 : 陈元给易清月带来了一封信,这封信是应如是战前提笔写的,字迹疏狂却不显潦草,沙场刀戈之声扑面而来:阿月,见字如晤。我不说离别的话,但这封信若顺利到达你手上,那也只能算作遗书了。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这是一场必死的战斗。此次并非是我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只是,这世上最好的结局就是所有人都好好的。藏海珠重现于世,非上神之力不可敌。我们三个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个办法,以自身神力号召天地,让藏海珠在这世间湮灭。灵界是个好地方,我们会拿它做阵眼,困住景风,之后把一切事情都结束在这里。战前没有说过这些,天君要是问,你就替我告诉他吧。你知道的,我没有后顾之忧,也没有放不下的事情,所以你也不要太难过。要实在想我了,就冲外面喊一声,说不定我会来梦里跟你唠嗑。易清月看着这文字,眼眶慢慢红了,可嘴里还是笑骂道:“写遗书都没个正形儿,我正难过呢。”说着说着她就慢慢咬紧了唇,继续往下看。我这一战,应府一生尊荣尽享,随着时间流逝只增不减,三界都会代我照顾父母,我很放心。但还是要托你时不时去探望他们,毕竟,他们只有我这一个女儿,而我没办法在跟前尽孝。战前,澜沧王总跟我说,我太年轻了。我知道,她是怜惜我年纪小,若我不是上神,这一战怎么都轮不上我。可我不后悔,我从未后悔过。早在青丘的时候,那一抹阳光就已经让我觉得,我终于属于我了,我可以去走自己想走的路了。我宽恕自己的过往,也不再惧怕将来,我可以坦然地接受自己的结局,没有所谓值不值得。我很满足。就写到这里吧,时辰快到了。今日一过,天界上神皆陨,大悲;而天下诸事皆安,大喜。愿你鲜花常伴,笑颜常驻。应如是留易清月看着应如是疏狂的字迹,缓缓勾起嘴角:“这几笔,倒是连得甚妙。”可勾起来的嘴角再也压不住眉心间的悲痛,鼻头的酸胀难以忽视,信纸上的字迹终还是被晕染开来,如寒冬腊梅绽放在枯枝之间。“星辰陨落,四海升平。”…………… 陈元给易清月带来了一封信,这封信是应如是战前提笔写的,字迹疏狂却不显潦草,沙场刀戈之声扑面而来:阿月,见字如晤。 我不说离别的话,但这封信若顺利到达你手上,那也只能算作遗书了。 很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这是一场必死的战斗。此次并非是我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只是,这世上最好的结局就是所有人都好好的。 藏海珠重现于世,非上神之力不可敌。我们三个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个办法,以自身神力号召天地,让藏海珠在这世间湮灭。灵界是个好地方,我们会拿它做阵眼,困住景风,之后把一切事情都结束在这里。战前没有说过这些,天君要是问,你就替我告诉他吧。 你知道的,我没有后顾之忧,也没有放不下的事情,所以你也不要太难过。要实在想我了,就冲外面喊一声,说不定我会来梦里跟你唠嗑。 易清月看着这文字,眼眶慢慢红了,可嘴里还是笑骂道:“写遗书都没个正形儿,我正难过呢。”说着说着她就慢慢咬紧了唇,继续往下看。 我这一战,应府一生尊荣尽享,随着时间流逝只增不减,三界都会代我照顾父母,我很放心。但还是要托你时不时去探望他们,毕竟,他们只有我这一个女儿,而我没办法在跟前尽孝。 战前,澜沧王总跟我说,我太年轻了。我知道,她是怜惜我年纪小,若我不是上神,这一战怎么都轮不上我。可我不后悔,我从未后悔过。早在青丘的时候,那一抹阳光就已经让我觉得,我终于属于我了,我可以去走自己想走的路了。我宽恕自己的过往,也不再惧怕将来,我可以坦然地接受自己的结局,没有所谓值不值得。 我很满足。 就写到这里吧,时辰快到了。 今日一过,天界上神皆陨,大悲;而天下诸事皆安,大喜。 愿你鲜花常伴,笑颜常驻。 应如是留 易清月看着应如是疏狂的字迹,缓缓勾起嘴角:“这几笔,倒是连得甚妙。”可勾起来的嘴角再也压不住眉心间的悲痛,鼻头的酸胀难以忽视,信纸上的字迹终还是被晕染开来,如寒冬腊梅绽放在枯枝之间。 “星辰陨落,四海升平。” …… …… 一年后。 易清月怀里抱着一堆鲜花到了众神陵,远远就看到一个身影站在墓碑前。待她走近,那人才察觉。 谢子和看她抱了这么大一堆,伸手帮她接过一半,问道:“哪儿来的这么多?” 易清月答道:“凡间的信徒送的,崇安王府里还有一堆,小山一样,我想着给她带过来一些。” 谢子和闻言点了点头。 崇安王虽然已经陨落了,但凡间依旧有不少信奉她的人。 易清月刚要把手上的花放下去却见到墓碑前已经有许多东西了,她望向谢子和,谢子和会意道:“今日是她生辰,应夫人和方大人已经来过了。” 易清月点了点头,走出几步,把鲜花都摆放在了墓墙下。 待做完这些事,易清月才走回墓碑前,有些怀疑道:“你说她能收到吗?” “会的。”谢子和肯定道,他神色温和地望着眼前的衣冠冢,道:“神明陨落会化为点点生机,三界到处都有她的影子。” 虽然他们当时已经陨落,可上神之力,威震天地,七日后,笼罩灵界的光芒才逐渐散开,将士们才能够进去找。只可惜,只寻到了龙吟和冰叶,三位上神早都已经随光芒化去了。 易清月默然立了一会儿,问道:“这一年在天都都没怎么见过你,是下到军区去了吗?” 谢子和笑了笑,道:“我没有在天庭任职了,如今自由身一个,在三界行走,做个寻常大夫。等到天庭或者药王需要我回来的时候,我再回来。” 易清月没说什么,她知道,谢子和一直没有放下,或者说,他不准备放下。 “后悔吗?”易清月突然开口问道。 闻言,谢子和看着眼前的衣冠冢,刹那间思绪万千,最后却只有一句:“不后悔,她做她自己,没有任何羁绊,就是最好的。” 可深沉的爱意再也无法宣之于口,他只能把这一份心意独藏于心里千万年,直到他也随风而逝,才能让这爱意遍布山河。 “她知道的,”易清月望着墓碑,抿出一点笑容,“爱着她的人,她都知道。” 谢子和转头望向她,侧颜慢慢绷紧。易清月没回头,只继续道:“应如是战前给我留过一封信,信里她说,她并非是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只是,最好的结局就是所有人都好好的。” 谢子和明白她的意思,缓缓开口道:“我知道。我,不是执念。” 易清月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谢子和看着那石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样的结局,配得起她。” “为三界而战,神明大义,确实,”易清月嘴角微勾,似是嗤笑什么一般,道:“可所谓大义,也不过是她骨子里的教养。” “在信里,她说,今日一过,天界上神皆陨,大悲;而天下诸事皆安,大喜。” ******* ******* ******* ******* “把膏药贴在脚腕处,一日三次,两日后便能好了。” “好,谢谢大夫啊!”那大娘被儿媳搀扶着起身,示意儿媳给大夫银钱。 那儿媳妇钱袋都还没拿出来,便被谢子和抬手拒了,他温笑道:“今日是义诊,不收费的,大娘就不必如此客气了。” 那大娘看他坚持不要,也不再强给,只是不住道谢,最后被儿媳妇搀走了。 谢子和微笑点头,示意下一位上前。 第148章 这是他云游在外的第一百一十八个年头。他要在这山河间,追寻那点点生机。 百年里,他脚步遍及三界。男女老少,仙魔凡三族,都有他妙手回春的痕迹。既是医者本职,也是生机所向。 今日的病人没有往常多,他早早就收了摊,背着自己的医药箱,想着下一个地方该去哪? 他没什么行李,就一个医药箱,毕竟是个神仙,有什么东西都放在锦囊里了。他四周看了看,今日就西南方吧! 他跟着方向走,穿过了一个树林,到了一个镇上。小朋友们玩儿的闹,不小心撞到了他,跌坐到地上,谢子和俯身把人扶起来,温和道:“没事吧。” 那小孩儿看他不凶,也没有要生气的意思,乖乖点着头。 谢子和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去玩儿吧,小心点,别再撞到人了。” 那小孩点头,随后转身跑了。 谢子和顺着大道往前走,偶然间瞥到了一个泥像摊,他目光被最中间的那个神像吸引,他走近瞧了瞧。 永乐崇安大帝。 这泥像虽捏得没那么精美,可也是难得一见的严谨。 人间神像多有错漏,再加上夸张的手法,有把崇安王塑成男神官的,也有那种面目崎岖,狰狞恐怖的,怎么镇宅怎么来,毕竟又是上神又是武将的,大家对于这种身份的神仙好像都抱有这种刻板印象。 难得看到一个比较正常的。 这个永乐崇安大帝塑出来的形容挺好,头上簪花,一手捻指成诀,一手执剑,脸上带着温淡的笑容,不显亲近却又不显疏离。 谢子和微微一笑,想问这是谁塑的,这人间居然还有不把神像塑成一副镇宅样子的泥人师傅。 他刚准备开口,一旁却有一个声音道:“这个不卖,客官看些别的吧!” 谢子和抬眼望去,却只见一个半大的少年,他当下也忘了自己要问的,奇怪道:“为何不卖?” 那少年骄傲地介绍道:“这是我们的镇摊之宝!仅此一个,泥人师傅不让卖。客官要是想要其他的,我们包管够!” 谢子和低头又看了看其他神像,唉,这个泥人师傅也是个塑镇宅的,这么多里面居然只有那一个他看着有点熟悉感。好歹他九重天待过那么多年,这些个神官像他单看脸真的认不出来。 那少年看他眼色复杂地望着这些神像,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善意开口道:“您要是喜欢永乐崇安大帝那样的,不妨去找泥人师傅给您单独塑一座,我瞧着那师傅之前也塑过不少这样好看的,但后来都收回院子里了,再没摆出来过。” 这倒是勾起了谢子和的好奇心:“再没摆出来过?” 那少年点头:“是啊,泥人师傅说好看的不好卖,神像塑成那样不镇宅。没办法,人要生活,不得不屈服。” 谢子和闻言笑出了声,倒是个有意思的师傅,他问道:“那位泥人师傅在哪?” …… 他沿着少年指的方向,跨过了一条小河,又沿着山间小径走了许久,才终于看到了那个少年说的房子。 山间小屋,伴随着点点阳光洒漏,颇有一番意趣。只是没想到,有这样享受的人居然还要屈服于生活,看来真是世道艰难啊! 谢子和往前走,一个白衣青衫的背影逐渐映入他的眼帘。他顿住脚步,站在那里,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那女子一头乌发垂在脑后,在阳光照耀泛着淡淡的光泽。她打扮得很简单,只发尾绑了一根布帛,看样子甚是清闲自在,正低着头摆弄着什么东西。 谢子和走向前一步,又走上前一步,想离人影近一点,却又不敢让动静太大,他怕声音一大,这背影就消失了。 还隔着点距离,似乎是感受到有人来了,她微微抬起头,放下手里晒着太阳的泥人,转过身来,任由阳光打在她的眉眼上。她看着来人,眉眼轻懒,笑道:“哟,不错嘛,找到了。” 医药箱慌乱地滚落到一旁,谢子和几乎是跑过去的,一把将人拥入了怀中。 应如是躲不开,也来不及动,就这样被抱了个满怀。她鼻梁蹭着谢子和的肩膀,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她眨了眨眼睛,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 应如是本来想推开他,毕竟男女有别,这动作也太过亲密了。她正准备抬手,却惊觉肩头有湿意,她手堪堪停在半空中,进退两难。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轻轻落下,顺了顺谢子和身后的头发。 谢子和头埋在她肩上,闷闷道:“我想你了。”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11-06 第109章 番外一 听到外面一阵轻微的响动,床上和衣而眠的一女子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明净无波,不似刚睡醒的模样。末了,躺了一会儿,还是撑起身子,下了床,慢慢走到院外。随着老木门吱吱呀呀的声响,应如是打开小院大门。打眼一瞧,只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公子哥儿头朝下正倒在她院落门口,身上隐隐约约还有血迹,估计是受了伤。应如是只是看了一眼,便从善如流地关上小木门,头也不回地转身往里走,边走边念叨道:“各人有各人的命,神仙不能擅动凡人气运……”她走到一半停了下来,原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算了,姐姐我人美心善。”应如是把这个死猪一样沉的人拖到院子里,待到她把这人翻过来,脸朝上,看清了面容,稀奇道:“方落寒啊方落寒,要不怎么说咱俩是一家人呢,你这下凡历劫都还能碰上我,真是缘分!”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在他身上扒拉了起来。判断道:“腹部一剑,伤口虽深,但不致命;胳膊上被划了两刀,还好,血已经凝固了。没什么致命伤,就是出血有点多,昏过去了。”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唔……还发烧。”应如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人拖到偏间的床上,一边叉着腰喘着气一边道:“一个凡人,怎么这么重?”歇了一会儿,应如是把方落寒的脏外袍脱了下来,他腰间还挂着不少玉佩和坠子,应如是随手扯了放在一边。看来他这胎投得不错,家里应该还挺有钱的。“刺啦”几声,应如是直接把他伤口处的布料撕开,让伤口露出来,随后打来水给他清理伤口。清理完后,她在院子篱落下随手扯了两把草药,捣碎敷在他的伤口处,又撕了一件干净衣服给他包扎,手法一如既往的粗暴。亏得方落寒还昏迷着,什么都感觉不到。一直快到凌晨的时候,方落寒的烧才退下去,应如是伸了伸懒腰,也没再守着他。天也快亮了,应如是走到小院里,拿起桌子上的扇子往脸上一盖,就躺在躺椅上准备再小睡一会儿。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方落寒才渐渐清醒,他睁着迷瞪的眼睛望着天花板:这是哪?昨晚上发生什么来着?屋子的门被打开,夕阳… 听到外面一阵轻微的响动,床上和衣而眠的一女子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明净无波,不似刚睡醒的模样。末了,躺了一会儿,还是撑起身子,下了床,慢慢走到院外。 随着老木门吱吱呀呀的声响,应如是打开小院大门。 打眼一瞧,只见一个身着锦袍的公子哥儿头朝下正倒在她院落门口,身上隐隐约约还有血迹,估计是受了伤。 应如是只是看了一眼,便从善如流地关上小木门,头也不回地转身往里走,边走边念叨道:“各人有各人的命,神仙不能擅动凡人气运……” 她走到一半停了下来,原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算了,姐姐我人美心善。” 应如是把这个死猪一样沉的人拖到院子里,待到她把这人翻过来,脸朝上,看清了面容,稀奇道:“方落寒啊方落寒,要不怎么说咱俩是一家人呢,你这下凡历劫都还能碰上我,真是缘分!” 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在他身上扒拉了起来。判断道:“腹部一剑,伤口虽深,但不致命;胳膊上被划了两刀,还好,血已经凝固了。没什么致命伤,就是出血有点多,昏过去了。”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唔……还发烧。” 应如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人拖到偏间的床上,一边叉着腰喘着气一边道:“一个凡人,怎么这么重?” 歇了一会儿,应如是把方落寒的脏外袍脱了下来,他腰间还挂着不少玉佩和坠子,应如是随手扯了放在一边。看来他这胎投得不错,家里应该还挺有钱的。 “刺啦”几声,应如是直接把他伤口处的布料撕开,让伤口露出来,随后打来水给他清理伤口。清理完后,她在院子篱落下随手扯了两把草药,捣碎敷在他的伤口处,又撕了一件干净衣服给他包扎,手法一如既往的粗暴。亏得方落寒还昏迷着,什么都感觉不到。 一直快到凌晨的时候,方落寒的烧才退下去,应如是伸了伸懒腰,也没再守着他。天也快亮了,应如是走到小院里,拿起桌子上的扇子往脸上一盖,就躺在躺椅上准备再小睡一会儿。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方落寒才渐渐清醒,他睁着迷瞪的眼睛望着天花板:这是哪?昨晚上发生什么来着? 第149章 屋子的门被打开,夕阳昏亮的日光从外照了进来,他见一女子,宛若神明。 他望着那身影,怔了好一会儿,猛然间有了想落泪的冲动。他倏地转过头,把这奇怪的感觉压了下去。 方落寒闭了闭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光亮才看清这女子的形容:这女子白衣青衫,头上只束了一根发带,约莫十八九岁,正抱着手臂倚在门边看着他,脸上总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笑容,很让人放松。 明明是一副寻常打扮,却让方落寒想到一个词——仙人。 应如是见他醒了,淡声道:“衣服在旁边,你手脚没伤着,醒了就自己换。” 方落寒撑着身子坐起来,面色还是有些发白,向她颔首致谢,喉咙间有些干涩,他道:“多谢姑娘相救。” 应如是看了看他,道:“换完衣服后出来吃点东西,顺便走一走,对你的伤有好处。” 方落寒再次颔首。 应如是转身离开,顺便帮他带上房门。接着往右边一拐就到了小厨房,烧起了水,煮起了粥。 之后就自己一个人坐到院子里的小木桌旁,慢慢捏起了泥巴。这几年,她捏泥巴捏的越发娴熟,惟妙惟肖!除却小猫小狗各种动物,偶尔也捏捏人,但是人像不是很好卖,毕竟谁知道这是谁? 不过后来,她发现,仙官像很好卖!尤其像什么财神爷啊,龙王像啊;读书的拜文官,学医的拜医仙,府衙里供着武官…… 这她熟啊,都老熟人了! 不过她捏出来的跟仙官本人长得一点都不像,因为不好卖!要是照着仙官本人捏,人家根本就不信这是神仙! 一定要夸张一点,文官要眉清目秀,耳肥头大,一看就很能保官途前景;武官要那种凶神恶煞,肩宽腰粗,一看就能镇住魑魅魍魉…… 她也尝试过捏自己的仙官像,不过捏出来总不太满意,凶神恶煞不符合她的脾性啊,看着总觉得怪怪的。算了,不祸害自己了,方落寒就挺不错…… 泥塑一层一层摆了满墙,不过中间那层都是相当好看的仙官像,那是她最早捏出来的一批,卖不出去,她也不舍得扔掉,就都留下了。 方落寒换完出来,正看到应如是挽着袖子在那儿捏泥人。这人也真是,怎么捏个泥巴还那么……干净。 应如是眼睛都没抬一下,对他道:“厨房里煮的有粥,吃的话自己去盛。” 这语气是没把他当病人,没把他当客人,也没把他当外人。方落寒闻言下意识地竟然没反驳,自己按她说的去盛了碗粥。这种感觉很奇怪,很奇怪地习惯! 方落寒去盛粥这档,应如是放下手里的泥人,起身洗干净手,坐到院子里的小石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赏景。 方落寒端着碗从后面出来,望着她的背影,真的很像,可他不知道哪里像?他分明没见过这人,可就是觉得熟悉。对话的腔调,不拘小节的玩笑,他自己明明没有这些习惯,可面对她就会被不由自主地带出来。他觉得很亲切,那种看到她就想犯贱的亲切。 应如是看着他只端了一碗粥过来,缓缓抬头,道:“没我的?” “啊?”方落寒有些懵,随即:“……哦哦。”放下手里这碗粥转身又去盛。 “奇怪,真是奇怪!”方落寒在路上自言自语,“哪有让病人伺候自己的?”他转念一想,“但人家于我有救命之恩,做这些本来也是应该的。”他手捂上肚子,“可我分明……” “咦?”方落寒又摸了摸肚子,“昨日捅的那一刀呢?” 方落寒盛好粥往回走,却正见着应如是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走路挺稳当,想是伤都已经好了。” 昨日那一刀捅得可不轻,却只一日就恢复得差不多了,方落寒有些不可置信,心里还隐隐有些害怕:“你……你不会,是……” “啊,对。”应如是抱起手臂,承认道,“我是。” 方落寒放下粥,后退一步,掸净衣袍,深深一拜:“多谢大仙救命之恩!” 应如是一口粥差点没喷出来,气笑道:“我还以为你说我是妖怪。” 方落寒闻言抬头:“啊?你是妖怪?” 应如是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我已经在这儿上百年了。” 方落寒直起身,本能的不是很信她的鬼话:“那你变个花儿或者什么戏法的给我看看。” 闻言,应如是没动。 方落寒看着她,应如是依旧没动。 “连朵花儿都变不出来,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妖怪。”方落寒一边嗔怪一边当自家里坐下。 应如是看向他,果真是方落寒,沦落成凡人了还精得跟个猴儿似的。 方落寒吃着粥,继续问道:“你不是大仙也不是妖怪,那你是怎么让我好这么快的?” “我什么时候否认自己不是大仙或者妖怪?”算了,不跟他扯淡了,应如是下巴指了指篱笆下的杂草:“随便摘的,倒是没想到有如此奇用。” 方落寒好笑地看着她,神情却丝毫不计较:“我看起来这么好忽悠?” 应如是打量着他,轻笑道:“差不多了。” “算了,”方落寒道:“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 “我没有不愿意说。”应如是道:“是你不愿意信。” 应如是说的确实是真的,只是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自身神力全无,可周围的花花草草却能长得那般好。本来只是人间的普通草药,可只要长在她周围,都快变成灵药了。 方落寒吃完了饭,清了清嗓子,正式自我介绍道:“小子名叫白期,字清适,承蒙姑娘救命之恩,日后姑娘有任何吩咐,我必全力达成!” 白期?应如是眉梢微挑:白九黎安排的?还是他自己想这么干? 她面上不动声色,只道:“看你衣着当是大户人家公子,你这伤不出两天就该完全好了,好了就早点归家去吧。” 虽说应如是现下状况与凡人无二,可她毕竟还是个神仙,总归能窥得几分天机,不宜干涉过多,不然凡人命格改变,下几世都会受到影响。 方落寒看向她,少顷,才固执地摇了摇头。 应如是好笑地望着他:“你不回家拿什么报我的恩?光靠你那几个玉佩可不够。” 闻言,方落寒望向她,最后还是摇了头:“我不回去也能报你的恩,我不愿意回去。” 应如是微微挑眉,一听就知道里面有很多弯弯绕绕,她不欲深究,只道:“那你准备去哪?” 方落寒想了想,道:“我还有个远房叔叔,我可以去投奔他。” “哦。”应如是点了点头:“那你过两天就收拾收拾走吧。”说完头也不回就进屋了。 方落寒转头望着她的身影,这么无情! …… 两天后,方落寒的伤就已经完全好了,他清晨起来收东西,其实他现在周身也没什么,该丢的都丢得差不多了,除了身上那几块儿玉佩,也没什么值钱物件儿。他把包袱放在院子里,准备去找应如是辞别。 他望着那道紧闭的门窗,也不知道应如是回来没有。 说来也怪,他昨日一整天都没见到应如是的人影,却有人定时送来饭食,说是酒楼的。难不成她昨日去了镇上,怕自己赶不回来所以让人给自己准备的吗? 他抬手敲了敲门:“姑娘,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声儿。方落寒又敲门问了一遍,还是没反应。 “嘶,还没回来吗?”方落寒抱起自己的手臂,自言自语,“不告而别也不好,要不我再等等,若是等到她回来就当面言谢辞别,若是没等到,就留下一纸书信再走。反正日后携礼回来拜访也会再见。得,就这么办。”方落寒打了个响指,就这么愉快地做了决定。 他坐在小院里,自己煮了茶水,边喝边等应如是回来。等得无聊就去看那满墙的泥塑。 捏的真是不错啊,方落寒心里叹道。 他看着带着花冠的泥像,奇道:“永乐崇安大帝竟是个女的吗?” 他也不纠结,继续往前看,过了一会儿,他在一个泥人前站定,摸着下巴,神色有些古怪,道:“这泥人……怎么跟我有些相像?” …… 快到晌午的时候也没等到人,他想了想,准备去找笔墨,刚站起身,小院的大门就被推开,进来一个大娘,挎着一个篮子。 两人对视,皆是一愣,那大娘推开门看到是个陌生男子顿时警惕起来:“你谁啊?安安呢?” “安安?”方落寒没懂,应如是这两日与他相处颇为疏离,连个名字都没多说。 那大娘皱眉:“就是这院子里住的年轻姑娘。” “哦哦。”方落寒反应过来,“我也不知道啊,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我从昨日起就一直没看到过她,许是出去了。” 听到这男子说应如是是他的救命恩人,大娘心里缓了口气,看他好歹一表人才,至少不是什么图谋不轨之徒。她道:“昨日就没看到过她?” 第150章 方落寒点头。 大娘想了想,心道不好,放下手里的篮子立刻走过去推开应如是的房门,应如是果然还躺在床上! 方落寒进门看到昏睡在床上的应如是一时间也忘了反应,这人怎么在屋里?! 那大娘照着大夫教的穴位按着她的脖子,一边按一边喊道:“安安,安安啊。别睡啦,该起床啦!” 许是这大娘的手劲儿太大了,应如是表情微微有些松动,最后才慢慢睁眼,她看着大娘,勉强笑道:“又累您照顾我。” 大娘看她醒了,也不再帮她按穴位,看她要起,就伸手扶她起来。大娘道:“什么麻不麻烦的,大家都是邻里乡里的,你一个小姑娘自己住,多照顾你是应该的。” 应如是起身坐在床沿,一只手手肘撑在膝盖上,一只手捏着自己的眉心。方落寒看着应如是这个动作,莫名觉得战袍会更适合她一些。 那大娘又留了一会儿,看应如是已经无事才准备离开,应如是问道:“苏婆婆,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苏婆婆笑道:“就是许久没见你了想着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东西。”她指了指放在小院里的篮子,随即转头低声问她道:“你这收留的是个什么人,你在不在屋里他都不知道?” 应如是指了指脑袋,随后摇了摇头,苏婆婆恍然,原来他脑子不太好,难怪! 苏婆婆看她才起来,又快到午时了,就回自己家拿了些白粥,小菜,就是普通农户家的粗茶淡饭。她送来这些就走了,临走前还嘱咐应如是好好吃饭。 送走苏婆婆,应如是就坐在小院里和方落寒一起吃饭。方落寒有些自责,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儿他都没察觉,实在是有愧于恩人。他坐到应如是另一边,开口小心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应如是坦然道:“就是身体不好,体弱多病。” 方落寒道:“怎么不请大夫?” 应如是道:“普通大夫看不好。” “你不是有那种很灵的药吗?你……lll”方落寒突然意识到那药她肯定自己早就用过,“……哦。” 应如是慢悠悠道:“那都是治外伤的,我又没有被人砍。” 方落寒瞧着她,心说这人怎么变脸这么快,刚刚还一副体弱多病的样子,转头就能调侃他,而且,还调侃得很不道德。纵使如此,他还是有些担忧,他不知这担忧从哪来,可他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开口道:“要不然……我就先不去我远房叔叔那儿了,我跟着你做一段时间伙计怎么样?”他知道应如是卖泥人的事儿都是雇伙计做的。 应如是筷子一搁,好笑道:“跟着我干嘛?跟着我喝白粥?” “好啊!”方落寒不假思索就答应了:“有恩必报嘛,你救了我,作为回报,我给你白打工,顺便还能照顾你,等你身体好一点了我再走,免得又跟今天这样,躺屋里都没人发现。” 应如是有些无语,心道:您倒不如早点历完这几世轮回,早点回去告诉他们我还没死可能会来的比较快。 她道:“……我觉得你在这儿才更不靠谱。” 方落寒轻咳了一声,道:“今天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你身体不好,再有这种事,我一定及时发现!” 应如是眼神探究地望着他,道:“你莫不是……另有他图?” “诶,你别多想,”方落寒立即自证清白,“我就是把你当做妹妹。” “妹妹?” “就是……怎么说呢?”方落寒绞尽脑汁,“见到你,我觉得很熟悉,就像……就像认识了很久,像家人一样……妹妹?” 应如是闻言微微挑眉,轻笑道:“哟,上辈子没忘干净呢?还妹妹,你可真会占人便宜。” “嘶,你这人怎么说话这么不中听呢。”方落寒觉得自己之前一定是眼瞎了才会觉得这人道骨仙风,神明之姿,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跟你说话向来都是这样,你要是受不了还是别留了。”应如是道。 方落寒充耳不闻,只道:“还没问呢,该怎么称呼你,总不能一直喊你姑娘。” 应如是想了想,道:“我单名一个‘安’字,你可以叫我安姑娘,或者,反正给我打工,你也可以叫我东家。” “哪个‘安’?”方落寒接着问道。 应如是瞟了一眼侧旁的泥塑,道:“永乐崇安大帝的‘安’。” 闻言,方落寒下意识脱口而出:“小姑娘挺狂啊,怎么不说自己就是永乐崇安大帝?” 应如是微一挑眉,看着他,抿唇不语。 …… 方落寒说要给她打工,应如是默认了。近一百年在人间确实有些无聊,多个人解闷逗趣也未尝不可,反正都是闲着。 方落寒倒是勤勤恳恳做着打杂的糙事,闭口不提之前受伤的原因。应如是也没问,她也懒得知道,又不是方落寒正身的事儿,多大的事儿这一世过完也就完了。 第二天中午,方落寒从外面拿着洗干净的蔬菜进来,应如是看到,问:“你哪儿摘的?” 方落寒道:“就昨天那个大娘送的。” “哦……”应如是看着他,迟疑了一下,道:“你要做饭?” 方落寒点头:“报恩嘛,肯定事事亲为才有诚意。” 应如是像是笑了一下,默默低语道:“这做出来的饭能吃么?” “你又没吃过,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本公子做饭好吃的很!”方落寒对她的态度很不服气,这人又跟他不熟,为什么对他抱有这么大的恶意? 应如是稀奇地看向他,道:“那我倒是要尝尝了。”心道,应该不会出事儿吧,好歹他只是个凡人,应该没有方落寒正身的手艺那么歹毒。 方落寒赌气似的去了厨房,却发现除了米以外什么都没有,他探头出来问道:“你这儿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应如是转头假笑道:“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我是妖怪啊。” 方落寒“切”了一声,道:“你就吹吧!妖怪能有你这么弱。”说完又钻回去捣鼓。应如是在他身后笑道:“做不出来就劳您出去走一遭,咱还是可以出去买几盘菜的。” “你等着!”方落寒信誓旦旦。 应如是坐在小石凳上,自己倒了杯水,等着方落寒做饭。 “哇——” 里面一声惊叫,方落寒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窜了出来。 应如是倒是淡定,转过去看着他。 “你你你……”方落寒手里还拿着锅盖,指着她,手还有些抖,他道:“你怎么到处乱扔金子!” 应如是有些无语,她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她挑眉道:“那不然呢?我应该把它们都供着?” “财不外露啊小姑娘!”方落寒走过来,长辈似的教育她,道:“你把那么多金子就随便丢在厨房的那些个土灶里,说不准就会招来什么人打家劫舍呢!” “你也说了在土灶里,没人看见不就好了。”应如是耸了耸肩。 “我不就看见了吗!”方落寒教育道:“厨房本来就容易被附近流民盯上,你平时雇的那些伙计也能进去,他们要是有那个胆子保不准会杀人灭口,哎,得亏我是个正人君子——你胆子也是大,居然就这么让我进去做饭!” 应如是叹了口气,道:“没办法啊,放不下。” 方落寒神色警惕起来:“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强盗?看着不像啊! 应如是转头示意那一墙泥人,方落寒之前看过这些,道:“确实捏的不错,不过,捏泥人有这么赚钱吗?” “我没什么要买的东西,只进不出,日积月累,就这样了。”应如是淡淡道。 方落寒听着这话好像有些道理,可是攒钱攒那么多金子总要有些年头,她明明年纪不大? 他问道:“你这泥人价卖得很高吗?” 应如是道:“还行吧,长得丑的卖得低,长得好看的,有时候光是一座泥塑就能值百金。” “真的假的?”方落寒不信。 应如是道:“总有些人的眼睛开过光,知道神的存在,不敢怠慢。” 方落寒点了点头,似是又想起来什么,道:“可这些好看的我看你也不卖啊!” 应如是看着他,皱眉道:“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快去做饭,我饿了。” “啊,哦。” …… 应如是看着方落寒端来的菜,还好,米饭不是黑的,炒鸡蛋里面也没有壳儿,还是凝固的,熟了。 挺好。 应如是尝了一口菜,不禁感叹道:“真难得。” “看吧,”方落寒乐滋滋道:“不要以貌取人,虽然本公子是贵气了点儿,看起来确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了些,可我这厨艺可是我娘亲自教的,怎么会差?” 应如是点了点头,道:“你以后别忘了你会这手艺就好。” 方落寒自信地撩了一下头发,道:“怎么会,厨艺一旦学会了,怎么着都忘不掉。你好好享受啊,这可是本公子亲自做的饭,这天下没几个人能吃到。” 第151章 应如是点头,确实,确实是没几个人有这个福气享受,以前也是这样,她就是其中之一。 …… 方落寒给应如是打了两个月的工,发现这人活蹦乱跳一点事儿都没有,莫不是好了?若是这样,那他也该辞行了,虽然他不想回家,但有些事儿他还是要处理。 这天,应如是换了身衣服出来,也是款式相当简单的宽袍,她对方落寒道:“今日陪我出去一趟,送送货再买些东西。” 方落寒点头,临走前,应如是又转头问道:“你之前是被人追杀吗?你能出去见人吗?” 方落寒摇了摇头,道:“不是被人追杀,是替别人挡了一刀。” “哦。”应如是点了点头,也不多问。她让方落寒把那些好看的泥人都塞进装满稻草的背篓里,之后关好小院大门就出去了。她领着方落寒一路往山上走,走走停停。 这山高得很,应如是又不比当年,半山腰就累得不行了,更别提如今沦为凡人的方落寒了,他还要背着一筐东西。这个时候应如是也不忘嘴贱调侃:“你这年轻人不行啊,这么点儿路就累成这样。” 方落寒也不甘落后:“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妖怪?妖怪都能直接飞上去,你行吗?” “你管我行不行,我肯定比你先登顶!”说完她踩着石头就往上走。 “哎,你等等我!” …… 两人清晨出发,一直快到傍晚的时候才接近山顶。在原地修整了一会儿,体力上没那么劳累了,应如是才带着方落寒继续往上走。 山顶,是一座寺庙。 守门的小僧正准备关门,见到有人上来,遂双手合十,道:“天已昏沉,施主可是要借住一晚?” 应如是也双手合十回了一礼,道:“我找慧远大师。” 那小徒弟道:“慧远大师如今高龄,不见外客。” 应如是道:“我与大师乃是故交。” 那小僧愣了一下,这姑娘如此年轻,怎么会和慧远大师是故人?但他依旧礼貌道:“敢问施主名号。” 应如是道:“应如是。” 那小僧听到名号立刻让开路,道:“贵客这边请。” 三人到了寮房,应如是道:“还请小师傅带我这位朋友先作休息,我与大师单独说会儿话。” 那小僧便得令带着方落寒下去了。 应如是推开门,进了寮房,环顾四周,正看到一人打坐,那是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僧人。 房内光线昏暗,只燃着一根烛火,那疲惫跳跃的光芒在视线里明明灭灭。 应如是迎着烛光走过去,微微笑道:“大师,多年不见,可还安好?” 听见声音,那盘腿打坐的老僧睁开眼睛。与他那苍老的身躯不同,那双眼睛依旧含着明亮光泽,丝毫没有混浊之意。他看到应如是,也笑了起来,双手合十与她一礼:“尊驾辛苦,劳您亲自来探望我。”他没起身,他的身体太过苍老,已经站不起来了。 应如是笑了笑,道:“一世将尽,来探望故人。” 慧远笑道:“我哪能算您的故人?您是仙神,若非陨落凡间,而今当归属仙班,庇佑三界。” 应如是道:“当年得您相助,我许以重诺,虽不知你这一遭会不会飞升,但大师既然得开天眼,他日必定位列仙班。待你修成正果,登上九重天,南天门报我名号,自有人为你引路。” 慧远笑道:“敢问尊驾,何为正果?” “于凡人,位列仙班;于仙神……”应如是没再往下说。 “于仙神,那便是生生不息。”慧远笑着望着她。 应如是笑问:“何为生生不息?” 慧远道;“神陨而万物生,那便是生生不息。我虽不知阁下尊位,但想必在九重天上也当得起一声尊驾,身死而神力不灭,山河之间皆受福泽,当是上神!” 应如是看着他,没说话。屋外枯黄的落叶被风吹进来,落在她脚畔,一如盘腿坐在她面前的这个枯老僧人。 人间百年于她不算多久,她耐得住百年寂寒。山中无日月,世上已千年,但却总有人为了那一点信念与她再次相见。 窗外风声渐息,应如是转身往外走,声音不大,却仿似留在原地: “九重天,崇安王,应如是。” 身后静了一瞬,随后似是得蒙天赐:“老衲祝殿下万寿无疆,谢殿下守得四海升平!” 崇安王和应如是在世人眼中是两个身份。在九重天,大家都知道崇安王就是应如是,可在人间,人们只知道崇安王是永乐崇安大帝的简称。上神之名,无从知晓。 第二天清晨便得到慧远圆寂的消息,应如是并没有多留,按照原来的计划带着方落寒下山去集市采买。 应如是挑了不少蜜饯儿,布料,方落寒的背篓本来卸下那些东西都已经空了,可现在却又被她装得满满当当。他道:“你要自己做衣服?” 应如是道:“苏婆婆喜欢自己做衣服,这都是送给她的。” “哦。” 也是,苏婆婆照顾她那么多次,她肯定也要有所表示。方落寒又问:“大师圆寂,你怎么不留下?” “有什么好留的?有的是机会见面。”应如是淡淡道。 方落寒想了想,道:“你不会真的信人有转世轮回吧?” 应如是道:“你不信?” 方落寒摇头:“信又怎样,不信又怎样?就算有下一世,你站到我面前,我还是你认识的我吗?你还是我认识的你吗?” “哼,”应如是笑了一声,“往后你一定会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话。”要不是我,你这一世早该结束了。 方落寒耸了耸肩,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应如是也懒得跟他争辩。 两人正在街上逛着呢,忽然一人从身后出来似是要去抓方落寒,应如是下意识反应,一脚就把那人踹了出去。那人不防这力道,被踹得老远。 方落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跳到一边,做出一副防御的架势,随后似是反应过来什么,震惊地望向应如是:“你不是体弱多病吗?” “这跟我能不能打架有什么关系吗?”应如是不屑。 “还能这样?”方落寒小声嘀咕。lll 那人摔到地上上,捂着肚子嘴里还不忘喊:“少爷,是我呀少爷!” 方落寒听着这声音耳熟,立刻上前,这不是自己手下人嘛!方落寒把他拉起来,道:“你怎么找来了?” 那人抱着方落寒痛哭:“可叫我好找啊少爷,那日大公子做局要杀二公子,你替二公子挡了一刀又跑了出去,夫人和老爷担心了两个月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呜呜呜……” 原来是兄弟夺权之争,难怪方落寒不愿意回去,应如是微微挑眉,那大公子不杀方落寒就说明他俩是亲兄弟,二公子该是庶出,啧啧啧,真复杂。 “……二公子被保下了,大公子也被关了禁闭,夫人老爷都在找你呢!” “不回不回!”方落寒挣开他,“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回的,我不回!” “可你不回去去哪啊公子?”那小厮还在抹眼泪。 “去哪都比待在家里舒心。”方落寒道。 这时,应如是却插了句话:“可你不回去,一直逃避在外面,你大哥还是会杀了你二哥。你为你二哥挡刀就说明你跟他感情不错,又不肯回去就说明你跟你大哥感情也不错,所以失望了。你不回去,他们还是自相残杀,你愿意看到吗?” 方落寒叹了口气,道:“那我能怎么办,他们都不听我的。” 应如是拍了拍他的肩,继续往前走:“办法你自己想,我说得够多了。” 半个时辰后,方落寒赶上来,问道:“你还需要人照顾吗?” 应如是看了看自己周身,道:“我好的很,不需要啊!” 方落寒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我……回去,回去以后再来报你救命之恩。” 应如是笑道:“救命之恩就算了,就当交个朋友。而且,我都说了,我是妖怪,赶明儿我说不定能给你送终呢。” 方落寒闻言气道:“你这人,一天到晚就只会开玩笑!” 作者的话 作者 2024-11-11 敢信吗,我就是为了写这个番外所以让方落寒下凡历劫,我对不起你,落寒兄! 第110章 番外二 “然后呢?”谢子和问。“然后,”应如是道,“他不信邪,我就在他这一世快要寿终正寝时亲自去送了他一程。回光返照,意识混沌,他认出来我是谁了。只可惜,他还有几世劫要历,历完回去他才能把消息带回九重天。”应如是道,“你来的挺快,在他把消息带回去之前就找到我了。”谢子和抿嘴笑了笑,眼角湿意仍未褪去,他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了?”应如是道:“我刚醒来时身体不算好,经常每隔三四天就会陷入昏睡,有人喊,睡得时间就短,没人发现,我就能睡一个多月。”“昏睡?”“嗯,”应如是点头,她似是想起什么,问道:“距上次大战有多久了?”谢子和不假思索道:“按九重天来算,已经满打满算一百一十八年了。”应如是算了算,道:“我在人间醒来的时日也不过一百多年。”她叹息似的笑了笑,“原来我竟沉睡百年。”默了一瞬,她接着道,“后来碰到慧远,他诊治后好了不少,至少不会隔三四天就睡一次。”“那个圆寂的大师?”谢子和问道。应如是点头:“慧远说他曾经得开天眼,元神有幸被邀得天宫百花宴,他说在百花宴里见过我捏的仙官,以为我也是开了天眼的人,特来拜访,想与我促膝长谈,共参天机佛理。却不想当时我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稳定,他找来的时候我正处于昏睡之中,怎么喊也喊不醒。于是他召弟子,用梵术开金光,护我周身气泽七七四十九日,也就是自那以后,我的身体才比之前好了不少。可他终归还没飞升,仍是凡胎肉体,就算竭尽全力也无法将我这种症状根除。我感念他帮我一次,就赠予他一些仙官像并许下诺言。只是,他年纪渐大,不便下山,我身体不宜长途跋涉也难得上山,只能请人将东西带上去。几十年,竟也难得见上一面。也就他临终之时我跑了一趟,只是没想到,他会对我的身份耿耿于怀那么久。”“信徒见神,皆是如沐天恩。”谢子和道,随后伸手探到她额头,用仙力探查一番,缓缓吐气道:“神力全无,灵域竟也无法感知。”虽然应如是如此伤重,可老天能留她一命,他也甚是感激… 第152章 “然后呢?”谢子和问。 “然后,”应如是道,“他不信邪,我就在他这一世快要寿终正寝时亲自去送了他一程。回光返照,意识混沌,他认出来我是谁了。只可惜,他还有几世劫要历,历完回去他才能把消息带回九重天。”应如是道,“你来的挺快,在他把消息带回去之前就找到我了。” 谢子和抿嘴笑了笑,眼角湿意仍未褪去,他问道:“你身体怎么样了?” 应如是道:“我刚醒来时身体不算好,经常每隔三四天就会陷入昏睡,有人喊,睡得时间就短,没人发现,我就能睡一个多月。” “昏睡?” “嗯,”应如是点头,她似是想起什么,问道:“距上次大战有多久了?” 谢子和不假思索道:“按九重天来算,已经满打满算一百一十八年了。” 应如是算了算,道:“我在人间醒来的时日也不过一百多年。”她叹息似的笑了笑,“原来我竟沉睡百年。”默了一瞬,她接着道,“后来碰到慧远,他诊治后好了不少,至少不会隔三四天就睡一次。” “那个圆寂的大师?”谢子和问道。 应如是点头:“慧远说他曾经得开天眼,元神有幸被邀得天宫百花宴,他说在百花宴里见过我捏的仙官,以为我也是开了天眼的人,特来拜访,想与我促膝长谈,共参天机佛理。却不想当时我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稳定,他找来的时候我正处于昏睡之中,怎么喊也喊不醒。于是他召弟子,用梵术开金光,护我周身气泽七七四十九日,也就是自那以后,我的身体才比之前好了不少。可他终归还没飞升,仍是凡胎肉体,就算竭尽全力也无法将我这种症状根除。我感念他帮我一次,就赠予他一些仙官像并许下诺言。只是,他年纪渐大,不便下山,我身体不宜长途跋涉也难得上山,只能请人将东西带上去。几十年,竟也难得见上一面。也就他临终之时我跑了一趟,只是没想到,他会对我的身份耿耿于怀那么久。” “信徒见神,皆是如沐天恩。”谢子和道,随后伸手探到她额头,用仙力探查一番,缓缓吐气道:“神力全无,灵域竟也无法感知。”虽然应如是如此伤重,可老天能留她一命,他也甚是感激了。 应如是点头:“是,我自己也没办法感受到灵域,除了不需要按时吃饭,基本与凡人无二。” 谢子和想了想,道:“我们回九重天,肯定有办法可以救治你的。” “现在?”应如是有些僵硬。 “那何时回去?”谢子和不解。 “我害怕他们见到我和你一样扑上来。”应如是调侃。 谢子和微笑:“总要面对的。” 不出她所料,易清月见到她的时候比谢子和还激动,一个熊抱直接扑到应如是怀里,得亏应如是如今还是上神之身,要不然还真接不住这一下。 “咳咳……阿月,下来,喘不过气了!”应如是嘴上这么说,可还是稳稳当当地抱着她,免得她摔了。 易清月在她身上把眼泪都抹干净了才下来,应如是看着她的鼻涕泡,笑道:“将军啊,稳重一点。” 易清月揉了揉鼻子:“谁有你能耐啊,一惊一乍的!” 应如是扭头看向站在后面的方青云和应夫人,她走过去,深深一拜,道:“不孝女应如是再拜父君,母君。” 方青云托起她的手,一直拍着她的手背,嘴角一直带着笑,眼里也一直含着泪,嘴里念叨不停:“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应如是笑了笑,轻轻把他们揽在怀里。 …… 应如是一身新衣,系着根红发带,手里拿着束花,进了众神陵。她走到墓前站定,看着墓上刻着的名字,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她把花束放在自己的墓碑前,不知道是为了祭奠谁。 易清月从后面走上来,道:“那日上神陨落,天边流星璀璨,七日后光芒散去,早就什么都找不到了,云归君和澜沧王也只立得一个衣冠冢。” 应如是闻言点头:“神力耗尽,上神之躯保不住,七日后,也随风消散了。” 易清月看向她,继续道:“你们走了以后,冰叶和龙吟依旧镇守在灵界,旁人触碰不得,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兵器拿回来?” 应如是看着墓碑,道:“我现在神力全无,拿回来也无用,就让它替我继续镇守在那里吧。” 易清月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墓碑,道:“赶明儿把这个平了吧,你现在都已经回来了。” 应如是没说话,她还没想好。 “还没问呢,”易清月道:“虽然可能不该这么问,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应如是看着墓碑,微风拽着她的发带,她开口道:“我本来,神力耗尽,是应该陨落的。可是……”应如是转头看向易清月,目光中有那么一丝怅然,她缓缓道:“我快陨落的时候,景风托了我一下。” “他……”易清月闻言也有些惊讶。 “终归是,”应如是顿了顿,“于公,于私。” 易清月看着应如是,她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杀她逼她却又救她,景风其人,坏又不坏彻底,疯又不疯得六亲不认。青渊候的尸身他都能拿来练成兵器,却又不舍得对应如是下杀手。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也当真是让人难以忘怀。 易清月拍了拍她的肩,望着她,什么都没说,她们做不了评价,也说不了是非,他们没那个权利了。 易清月道:“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应如是回答道:“药王和谢子和都已经看过了,灵域坍塌,神力全无,当时能保下一命已是不易,身体损耗太过严重,他们能保证的也只是让我不再陷入昏睡。” 易清月皱眉:“那你岂不是……”她沉默下去,似乎,这样终归是有些遗憾。 应如是却只是笑笑,随意道:“神力,没了就没了呗,现在这样,也很好。” 易清月看着她,认真道:“好,你怎么打算,我都支持你。” 儿时的心愿已经了结,她更多的是应如是,而非崇安王。千年来,她的执着与念想早已被消磨殆尽,所有的选择和对待,那都只是属于应如是的。也许会有新的希望,也许会有新的念想,可她得慢慢来。 应如是看着她,轻笑:“我知道。” 即使没有神力,她也足够强大,那是一种精神意义上的强大。她不再需要神力,或者说,她可以只做她自己。 …… 应如是回归以后,曾在青丘碰到过戚陌离,两人站在湖边聊天。 戚陌离问道:“喜欢这里的洞府怎么不买下来?” 应如是温笑道:“想买啊,奈何人家不卖。” 戚陌离微微挑眉:“你难道连这个面子都没有?” 应如是想了想,道:“有倒是有,只是不好强迫人家。” 清风迎面送来,应如是微微眯眼,感受着丝丝凉意,随口问道:“你成亲了吗?”她这一百年不在,若是成了,作为朋友,她得随份礼才说得过去。 戚陌离摇头笑道:“没有,没遇到合适的。你呢?” 应如是道:“暂时不想嫁,有合适的也不想嫁。” 戚陌离调侃:“你这是打定主意要孤独终老啊!” 应如是想了想,道:“也不一定,上神寿数这么长,如果真的能碰上那个能让我改变想法的人,那我这辈子可真就是锦上添花了。” “那祝你好运。” “也祝你好运。” ******* 一些未播片段: 我一直以为,你的信仰是你的爷爷。——景风 我从来都不信仰任何人,我只信我自己。 …… 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轻易毁坏,这么高尚,不适合我。我就是觉得,我来了一趟怪不容易的,若这么轻易地就死了,很对不起我自己那么多年的努力和幻想。我首先要对得起自己吧,其实没多久我就想通了,我要活下去,我要自己一个人好好活着。可我又不知为何而活,只能迷茫的向前,那些事情像是我的上一辈子,但它又在时时刻刻影响着现在的我。 我的记忆告诉我,我应该像原来一样,坚信,我生而为战士,并继续努力。可我已经做了那些事,我杀过自己,也杀过别人。我其实早就对不起过去的自己了,我又何德何能再去坚持她的梦想?!我是谁啊?我配吗?! …… 景风,你一直都在强调我的家人,可是我的恨不来源于家人,我的爱也不来源于家人,有什么意义吗? …… 上不了天堂,下不了地狱。 …… 六皇子的头深深埋在地上,天君没说什么,准了。这是一个父亲和他的儿子最体面的结局。 帝王无父子。 …… 那一抹阳光,让应如是觉得很舒服。 有多长时间没这么脑袋空空,只是单纯的,单纯地去晒太阳。 第153章 这一瞬间的恍惚感,仿佛把应如是拉进了正常生活。那里有阳光,有鸟叫,有绿叶,有泉声,有周围人对小事的叽叽喳喳,亦有人与人之间的调笑,欢乐。 从前,她何尝没有感受过这些,可她从来都只是局外人,融不进去,感受不到那份踏实。但今天,她觉得周围的一切真真切切,她也真真切切地活在其中。 好像,存在,本来就不需要意义。 ******* 这都是一些草稿,还有一些自己胡乱想的,反正最后没用到,或是上下文衔接不畅,或是语义重复,我就当个备忘录放在这里了,如果不喜欢,就不要联系到正文内容。 第111章 结语 终于写完了!如释重负。这本书陆陆续续写了一年,五万字的时候重修了一遍,写了十万字左右的时候还在改世界设定,不停的写,不停的改。从最开始的小学生文笔/苦笑,小学生文笔可能都比我强/,一直到现在这个风格。怎么说呢,学识尚浅,笔力不足,还请诸位多多包涵。/笑哭/这一年来还挺折磨的,不得不说,写小说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卡文,逻辑不通,遣词造句……但我依旧要写,我要写出来一个故事,我要看到故事完结。……这本书我最开始的文案是:当你经历了孤独与冷漠,蹚过了悲欢与黑暗,整个世界里只剩下寂静的自己,没有荣耀,也没有温情。迷茫,痛苦,折磨,却终还是选择挣扎着长出赤诚的血肉,不为别人,只为自己……“有些事情不能忘,它们告诉我,我从哪里而来,又将去往哪里。”但是这个偏向于心理描写,唉,人总要生活,不得不屈服。虽然已经改了,但我依旧想把它放出来。不知道读者看完这本书能不能感受到它的立意:宽恕过往,不惧将来,向死而生。这是我给《应如是》的方向。……其实这本书最开始定好的是结局,我原本给应如是定的结局是“今日一过,天界上神皆陨,大悲。而天下诸事皆安,大喜。”我想让她战死沙场,那是一个悲壮的结局,是一个荡气回肠的结局。那样的结局才配的起应如是!可后来我写着写着就觉得,为什么呀,凭什么呀?凭什么她就不能活?我希望她活!后来景风出现了,我看到她活的理由,景风给了她活的理由。结尾那句“我想你了”,不仅是谢子和想对她说的,也是我想对她说的,是我借谢子和对她说的:我想她了。现在全文完结,应如是的世界将完全定型,她永远都会是我心里的一片灿烂。(以下的碎碎念可能会有点上下文不接,随心看就好)……写完她战死的那一天,我自己进入了一个空白期,我有些……不知所措,做什么事都做不进去,写故事一年,它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它突然结束了,我也有些无所适从。后来我告诉自己,还没写完呢… 终于写完了! 如释重负。 这本书陆陆续续写了一年,五万字的时候重修了一遍,写了十万字左右的时候还在改世界设定,不停的写,不停的改。从最开始的小学生文笔/苦笑,小学生文笔可能都比我强/,一直到现在这个风格。 怎么说呢,学识尚浅,笔力不足,还请诸位多多包涵。/笑哭/ 这一年来还挺折磨的,不得不说,写小说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卡文,逻辑不通,遣词造句…… 但我依旧要写,我要写出来一个故事,我要看到故事完结。 …… 这本书我最开始的文案是:当你经历了孤独与冷漠,蹚过了悲欢与黑暗,整个世界里只剩下寂静的自己,没有荣耀,也没有温情。 迷茫,痛苦,折磨,却终还是选择挣扎着长出赤诚的血肉,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有些事情不能忘,它们告诉我,我从哪里而来,又将去往哪里。” 但是这个偏向于心理描写,唉,人总要生活,不得不屈服。虽然已经改了,但我依旧想把它放出来。 不知道读者看完这本书能不能感受到它的立意:宽恕过往,不惧将来,向死而生。 这是我给《应如是》的方向。 …… 其实这本书最开始定好的是结局,我原本给应如是定的结局是“今日一过,天界上神皆陨,大悲。而天下诸事皆安,大喜。” 我想让她战死沙场,那是一个悲壮的结局,是一个荡气回肠的结局。那样的结局才配的起应如是! 可后来我写着写着就觉得,为什么呀,凭什么呀?凭什么她就不能活?我希望她活!后来景风出现了,我看到她活的理由,景风给了她活的理由。 结尾那句“我想你了”,不仅是谢子和想对她说的,也是我想对她说的,是我借谢子和对她说的:我想她了。 现在全文完结,应如是的世界将完全定型,她永远都会是我心里的一片灿烂。 (以下的碎碎念可能会有点上下文不接,随心看就好) …… 写完她战死的那一天,我自己进入了一个空白期,我有些……不知所措,做什么事都做不进去,写故事一年,它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它突然结束了,我也有些无所适从。后来我告诉自己,还没写完呢!你得回来继续写,你要写谢子和找到她,要写方落寒在人间碰到应如是,要写她的无悔,要写她的释然。 但说实话,我也没想到番外一居然会有万字。/唉,这本书我本来预计的是三十万字,不小心超的有点多了,可是不写细一点我心里又不舒服。总归,我写完了。哈哈/ …… 写这本书之初,我最想突出的就是应如是这个人物。所以一开始,所有的配角人物设定都是服务于主角的。 易清月,她的出现灵感来源于苏轼的《赤壁赋》,因为之前我听说过《赤壁赋》的另一种解读,就是这篇文章不是苏轼与友人对答,而是他与他自己的心灵交流,自问自答,自我宽慰。所以最开始易清月身上是有应如是的影子的,我需要一个这样的人物去解读应如是,去理解应如是,去引导应如是去诉说她内心的想法,从而去展现这个人物。 应如是这个名字本就带有象征意义,易清月也是,一轮清月,是应如是心中的一轮清月,是她这么多年依旧保留的真诚。 人物写到后面都会长出自己的血肉,易清月会有自己的小脾气,时不时就会表现出来(但我修文的时候删了一些,因为我觉得,她有脾气但是她不能随便发脾气)。 谢子和的话,说起这个角色,其实最开始我只是想要一个医官而已。写着写着他的名字就叫成了谢子和,写着写着他就渐渐看着应如是,理解她,尊重她,甚至喜欢上她。我一开始也没想到谢子和会是神修苑红枫林下被围殴的少年,没想到他会如此努力地去追上应如是的脚步,更没想到他的爱意如此深沉。 他们在我的掌控之外,更像是我的朋友。 戚陌离,其实他作为主要角色来说,我觉得我对他的准备还是不充分的,我只赋予了他性格,却没赋予他过去,这样会导致人物缺少灵魂,可能修文了以后会好一点。他的过去我甚至是在写他篡位之前才大致想出来的,唉,我对不起他。 方落寒,这个人物,主要是起到一个活跃氛围的作用。我还挺喜欢他的,人来疯,纯纯e人,还喜欢矫揉造作,但做事的时候毫不含糊,点赞。应如是和他相处的时候,毒舌,挖苦,却又不失轻松,兄妹之间的相处模式,哈哈哈,能把自己写笑。 就角色来说,戚陌离是官配,那是应如是心里有好感的人,但谢子和是我的私心。我不知道作为作者偏心于角色是不是好事,他出镜虽少,可我每次一看到他,就想把他的出现尽量写的完美。 我一直都在警告自己,谢子和还是弟弟,不要老是撩他,他会脸红的,可我又忍不住手贱。手贱就手贱吧,反正写完之后我看着挺高兴。所以我后来选择谢子和去接应如是回家,但其实也必然是他,因为只有他可以放下所有,放下一切,去山河之间追寻点点生机,他就是为她而来的。(关于谢子和的背景设定吧,其实我之前也有想过,他家是人魔交界处收拾战场的,就是战后捡点儿兵器收点破烂卖卖钱的那种,偶尔也收拾尸体,但我并没有写,因为,不需要) …… 才开始的应如是会有一点莽撞,戾气,但是修身养性,把身上那股浮躁压下去,破晓寒才能越来越精细,越来越高明。其实应如是在我心里的模样大多是下卷的样子,写上卷的时候我要自己带点傻气,因为不需要算计,写中卷的时候我需要压抑,因为是真的难受,下卷的时候即使有压力,但也能以一个放松的心态去写,因为应如是的心态很放松。人物的改变真的很影响作者心境。 …… 写的时候和想的时候完全是两码事,很多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外。若说我写出来的戚陌离是十分,那么我构想的时候,这个人物就只有三分。甚至黄盛泽只是一个临时出场的人物,可我就是为他写了结局……很神奇。(感谢相遇吧,这一年写作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第154章 景风,他不知不觉间就长出了我意料之外的血肉,到最后,我似乎也没办法评价这个人了。(我觉得他是一个怪蜀黍,还变态的那种) 他招降应如是,给她兵符,一次又一次给她机会都是发自真心的,他是真的希望应如是跟他站在一条战线上,所有的诚意,所有的行动都是满满当当的,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跟搬嫁妆一样搬来那么多东西,她和戚陌离的事儿还没后文呢,可他就已经要去给应如是撑场子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景风不想称霸三界,那他肯定很溺爱这个孩子。 应景兄弟也是,其实这一家人都放不下亲情,困于其中吧,最后把青渊侯的遗骸炼成白水刃,他内心os应该是:最后一次,这次过后,我下去陪你。疯狂,病态,扭曲的情感和爱。况且他和他哥的血脉本就一人一半,他甚至都可能觉得他代替他哥哥在活着。 (ps,景风不知道应如是的眼睛受伤了,总会有些事情发生在他掌控之外。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重新估量应如是的近身搏斗水平) 也许这本书我两年后来写,文笔会更好,逻辑会更清楚,可两年后,应如是的故事就不再是应如是,随着时间推移,我的想法会随之改变,这也是现在逼着自己把它写完的原因(其实现在都变了很多)。应如是是四五年前就出现在我脑海里的人物,而今写出来已经与当初大不相同,但她有一点没变,那就是不断冲破束缚,不断去做自己,成为自己期待的样子,而不是别人期待的样子,这是应如是这个人物的意义。 …… 有关于应如是和父母有没有和解的问题,我认为,并没有。她只是跟自己和解了而已,和自己和解的意思就是只做自己,有些话她会听也会答应,可是她还是会按照自己的选择做,不会与他们产生矛盾,也不会让自己难受,一句话总结就是:看开了。其实我一直觉得和父母和解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亲情是一个很特殊的关系。那是一个讲情的地方,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 …… 嘻嘻。/坏笑/ 我们来聊点轻松的吧。 不知道有没有朋友记得谢子和之前给应如是送过一串莲花手链,其实那是谢子和给应如是的纪念,那是她飞升之时神力绽放的样子,这个人总是很细心,还又无条件支持,无条件相信,反正我是真的喜欢,虽然他是我写的。/害羞捂脸/ 而且就现在这个结局,应如是看上谁真的说不准。应如是和戚陌离吧……毕竟他俩,一个会玩儿,一个敢玩儿(哈哈哈,这是能说的吗,把嘴缝上) 戚陌离,说你呢,聘礼都准备好了准备什么时候下聘?浪惯了,碰到应如是还内敛起来了,我真服了你了老兄! (最后老兄表白惨遭被拒,哈哈哈哈嗝儿/捂好嘴/,对不起,我不笑话你了) …… 咳咳,以上是开玩笑的内容,说正经的,我不会帮她选择,那得靠应如是自己选择了。也许,过个几百年她会遇到想要喜欢的人,也许她碰不到,她也不在乎。又也许,她会想要重修破晓寒,重新拿回神力,又也许,她会安于现状,然后云游三界。 她成为她自己,仅此而已。 少年意气风发,本就肆意潇洒,敬你,敬我,敬所有心里怀揣着那个少年的人。 最后的最后,谨以此书,献给我的十九岁。 落款于2024.11.08 温馨提示:找更多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