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同人] 当安陵容杀穿如懿传》 第1章 [bg同人] 《(如懿同人)当安陵容杀穿如懿传》作者:岁岁桑榆非晚【完结】 简介:安陵容:心思缜密又心狠手辣的安姐回来了! 从秀女一路做到太后,简直易如反掌~ 安陵容重生后,没想到来到了乾隆的后宫。但这里完全和记忆中不一样了!!(如懿传和甄嬛传没有沿用一个世界,所以更像是一个平移的新世界) ·一辈子对不住的姐姐被一个老女人夺了舍,只会搅浑水,养老去吧你! ·原本聪敏腹黑的四蛋,变成个懿症晚期,把全宫妃嫔当你们play的一环。多熏点香,长长脑子! ·诶,皇后那个娇纵但有骨气的侄女青樱呢? ·还有一个接着一个莫名其妙捧如懿臭脚的人….. 没关系,当老娘十多年的宫斗是白混的么?咱们就一个个收拾。可是,那个新来的小魏怎么叫我姐姐呢?听起来,好熟悉,好温暖……. 被主角团、霸凌团们恶心吐了,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但是,我们陵容也有好姐妹了呢,大家一起抱团养老不好么~ 尽量会给除了主角团们的所有人一个好结局! 第001章 穿进如懿传 “我娘虽是正房,可人老色衰,又没有心机,所以处处吃亏。” “入宫后,连宫女都敢欺负我,我很怕。我每晚都做梦,梦见我变成跟我娘一样,瞎了眼睛,受人欺凌,生不如死。” “我只是有一点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做了人家的垫脚石;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活一回。” ...... 临死前的肺腑之言犹在耳畔,苦杏仁下肚后五脏六腑的绞痛还停留在身体里,还有那追寻一生不可得的姐姐...... 安陵容睁开眼睛,望着窗外的江南烟雨、朦胧春柳出神,心里暗想:这应该就是望乡台吧。原来自己在深宫中苦苦挣扎数年,最留恋之物竟是少时家乡。既然已经死了,那在这里多留一时半刻也无妨吧。 正当安陵容起身去嗅窗边的一支梅花时,安陵容的母亲放下手中的托盘,急匆匆拉着安陵容回到床上:“乖女儿,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下,娘知道你不想去选秀,可你父亲既然做了官,你就是官家小姐.......别怕,我让李姨娘陪着你去......” 母亲在说什么,安陵容已经听不清了,她泪水模糊了双眼、颤着手去抚摸母亲的脸:“娘亲,女儿好想你。宫里的人都欺负我,对不起、对不起,是女儿无能......”安陵容的母亲只当女儿是被吓傻了、胡说八道,心中更加酸楚难忍,都怪自己眼光不好还没本事,挑了这么个男人。 母女俩鸡同鸭讲了好一会儿,安陵容才意识到,自己能哭能笑、会感到疼痛,并不像是死后的幻境。在宫里经过大风大浪的安陵容很快冷静下来:“娘,你刚才说选秀是怎么回事?” 母亲眼睛不好,刚才因担忧陵容身体又哭出不少泪来,现在更看不清,只能摸索着拿起托盘中的布料往陵容的身体上比照:“傻孩子,刚才京中传旨,说你已过了初选,三个月后入京待选。你听闻此话,一时急火攻心,就晕了过去。” 陵容颤着声音问道:“可是新皇登基,要选嫔妃?” 母亲好看的柳眉微微蹙起:“这孩子说什么昏话呢。今儿是雍正五年二月初八呀,娘打听了,说是为了给三阿哥及四阿哥选福晋。” 陵容眼前闪过一个人,那个在圆明园中四处认母、想为自己搏得一线生机的四阿哥弘历。 原本她算起来,比四阿哥年长四五岁。但不知何故,现在她竟还是那个十六岁待字闺中的年纪,与四阿哥变成了同龄……当真奇怪。 因陵容并不知自尽之后发生了何事,对这个弘历也只有这一点印象。至于弘时?那个皇后娘娘寄予厚望、却只会长个子的傻大儿,陵容宁愿相信苏培盛能做妃子,也不信弘时能登上皇位! 安陵容终于想清楚,她重生了!一切还未开始,一切还有新的生机。多亏老天垂怜她的不甘心,给了她新的机会。父亲、皇后、姐姐、还有皇上......一个个熟悉的人影在面前闪过。现在的她,早不是那个自怨自艾、胆小谨慎的闺阁女儿。她是无子封妃、将数位世家贵女踩在脚下的鹂妃娘娘。 至于封号?呵,在尊贵的皇权面前,鹂、丽、华、端又有何区别,谁还不是个玩意儿? 陵容忍不住想起姐姐的那句话“人贵自重”,是啊,之前是她被‘家世’和自卑困住了。一旦自己想开了,眼前路就是一片坦荡。但她生性爱记仇,曾经折辱过她、只把她当成玩意儿的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 在离家之前,陵容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办——那个可憎的爹,前世只知道贪污受贿、丝毫不顾自己在宫中死活,可谓拖足了后腿,今生绝不能重蹈覆辙! 陵容的母亲看自己女儿怎么醒来后,与往常不一样了,眉眼间平添了一丝娴静贵气。她不知道,她看到的是多年身居高位、养尊处优的鹂妃娘娘。此时,外面传来吵嚷声,是夫君新纳的小妾秋娘有孕,闹着要吃燕窝滋补。 陵容的母亲叹气,想自己熬瞎了眼睛为丈夫捐官,可丈夫嫌弃自己年老色衰,一个院子塞了七八个妾室,让自己和女儿在这个府中毫无地位。新进府的秋娘更是过分,仗着自己有孕,独占了后院分例,钱不够了丈夫竟让自己再去做绣活,卖来贴补秋娘。越想越难过,陵容母亲忍不住再次落下泪来。 母亲柔弱,陵容听到外面的吵嚷声却计上心来。自己不能有个罪臣的爹,但可以有个因公殉职的爹。陵容盘算了一下,如今距离自己上京参选还有两个月,那个仗势欺人的秋娘也即将临盆。很好,足够把这一家人收拾老实了! 春光西斜中,陵容安抚地拍了拍母亲的手:“娘亲,你眼睛不好,先在屋子里歇会,我去应付她们。” 母亲拉住陵容:“罢了,别让你父亲生气。我还有个你外公留下的素银簪子,一会儿,我让李姨娘拿出去当了,给你制几件参选的首饰,剩下来的给她买些燕窝。”李姨娘,就是当年陪着陵容上京参选的人,她是府中难得的实在人。进府不过半年,就失了宠爱,每日与母亲相伴度日。若不是她护着,陵容恐怕都长不到这么大。 陵容心头火起:“娘,女儿不能一辈子护着您。不把她们收拾老实了,我怎么安心进京?你便听我的罢。” 母亲被陵容不怒自威的气度镇住了,连连点头地坐到床上:“好,娘都依你。”听到这话,陵容忍不住鼻头一酸,红了眼眶。想前世多少天家富贵加身,都不如这句话的宠溺与力量。 安抚好母亲,陵容坐到梳妆镜前,细细打量着自己。镜中是年仅十六的安陵容,瓜子脸,杏仁眼,眉目如远山青黛,坐在这里就像是蕴了江南的无限水汽。陵容看着镜中的自己,清清淡淡地笑了:“好久不见, 这次,我一定会赢的。”一边说,陵容从妆盒中挖了一点透明状的香膏涂在手腕处。 而后,陵容走出房门。现在的安比槐只是个县丞,没有当上‘国丈’,院子小的可怜,七八个妾室挤在个三进的院落里。秋娘正在隔壁的院子里撒泼,口口声声喊着:“我真是命苦,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给你传宗接代,连口燕窝都吃不上。” 安比槐心疼秋娘,气急败坏地怒吼:“派人去找夫人,让她赶紧把那几件破嫁妆当了!” “别找了,娘病了,钱拿去抓药了。”陵容踏进院子,正见到安比槐和秋娘抱坐一团,在院中央乘凉吃葡萄。刚才那些话,分明就是说给娘听的,剜心刺耳。 安比槐没想到陵容会过来,满脸被撞破戳穿的恼怒。 第002章 铲除后顾忧 陵容向安比槐微微俯身行礼:“娘病了,父亲不去看看么?按例,秋姨娘也该去侍疾,是娘亲心善,顾念姨娘腹中的胎儿。” 秋娘冷哼一声:“哼,不过是个瞎了眼的半老徐娘,在这摆什么夫人款。” 陵容最后给安比槐一个机会:“爹爹,秋娘不敬主母,该如何处置?” 秋娘听闻,嘤咛一声倒进安比槐的怀中,撒娇撒痴地说:“你瞧瞧你那个宝贝女儿,这还没被选上呢,就拿嫡女的身份,压她弟弟。” 本还有片刻迟疑的安比槐一把抓住秋娘的手:“是儿子?” 秋娘骄傲地扬起下巴:“刚刚来的魏大夫说的,是男孩无疑了!现在,是你儿子想吃燕窝呢。” 老来得子的安比槐高兴地像朵花似的,完全把发妻和女儿抛之脑后。安比槐小心翼翼地扶着秋娘歪在榻上:“没听到姨娘的话么?赶紧去找你娘,让她多绣两条帕子,换点燕窝来。我所有俸禄都给她,别一天天只顾着享受,毫无主母之德。” 饶是陵容在宫中多年,也从未见过脸皮如此之厚的人。安比槐的官位,是娘亲绣瞎了眼睛买来的;一年不过几十两的俸禄,养了一院子小妾,全靠娘亲。可以说,娘亲跟着他,没享过一天福,甚至在他眼中只是一个用来吸血的血包。前世,是自己优柔寡断,念及养育之情;这辈子,断不可能让安比槐再过得舒服了! 第2章 陵容平复下心情,笑着走到院中,手搭在秋娘肩上,秋娘感觉到有丝丝甜香盈鼻。陵容直视着安比槐:“爹爹,过几日松阳知县的千金邀女儿赴茶会,贺女儿过了初选之喜。您应该不希望松阳其他官吏知晓县丞大人宠妾灭妻,虐待女儿。哦对了,还是用发妻血汗钱才捐来个小官的事。” 其实民间宠妾灭妻之事不少,但安比槐这个草包因是捐官上位,最怕别人议论自己立身不正。往日,陵容母亲顾着夫君的官位和面子,在外面粉饰太平。陵容才不管,她不信安比槐这么自私的人会用自己的前途作赌注。 安比槐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儿,往日她都是一副讨好的样子,如今怎么多了几丝上位者的威严?安比槐细琢磨了一下,为了个姨娘与中选有望的女儿闹有失体统,大不了等她走了,再慢慢搓磨那个老太婆。 说到底,安比槐还是怕自己的名声有损,摸了摸鼻子站起来:“别闹了!既然夫人病了,我去看看她。” 陵容让开一条路,安比槐匆匆离开。陵容看着他背影,心中冷哼一声:她太了解她这个爹了,欺软怕硬! 等安比槐走出院子,秋娘‘啐——’了一声,站起来就要去拧陵容,嘴里不干不净:“你个死丫头......诶呦!”陵容一把抓住秋娘的头发,凑近秋娘的耳朵,低声说:“收起你这一套,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命。否则,割了你的舌头。” 秋娘震惊地看着陵容,往日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缩手缩脚的小姑娘,怎么变得如此凌厉。但是,自己肚子里怀着安比槐唯一的儿子!思及此处,秋娘再次得意起来,瞪向安陵容:“等我的儿子出生,你和瞎眼老娘都得给我们母子让地方!” 陵容笑了,这世上怎有如此蠢钝之人,甚至夏冬春都比她多几分机敏。陵容纤长的手指抚着秋娘的肚子,声音里浸着寒意:“你真生的下来么?” 突然,秋娘感到一阵腹痛,惊恐地看向陵容:“你做了什么?”陵容轻轻吸了一口气:“这叫麝香,会活血化瘀。你只闻了片刻,就腹中疼痛,若是多闻一点呢?大院之中,让孩子生不下来的手段太多了。” 秋娘:“你疯了!我现在就去告诉老爷!” 陵容凛了神色:“实话告诉你,我已过了初选,父亲断不会让我在去京城选秀前出事。顶多教训一顿,但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我就能让你生不下这个孩子。你要试试么?” 秋娘被陵容的目光吓得发软,不自觉已变成祈求的语气:“你,你想怎样?” 陵容:“我要你再不许生事,安心产下孩子。这个孩子无论男女,都会记到我娘名下。” 秋娘心思飞转:若安陵容中选,母凭女贵,自己的儿子以后就是嫡子,有个做皇妃的姐姐;若安陵容未中选,自己的儿子成了嫡子,到时候求老爷除掉她们两个。里外里,自己都不亏。于是,秋娘点点头:“我必得平安生产!” 陵容松开手,理了理裙角:“你放心。”而后,转身离开秋娘的院子。秋娘歪在榻上自鸣得意,但她不知道,陵容根本不可能给安比槐活下去的机会。陵容在来的路上已经打定了心思,从上辈子皇后那里得到的教训,谁生出孩子都不要紧,她们都会是嫡母的孩子。至于那个娘,听话则留下,不听话,就送她去见齐妃。 陵容学的是深宫中的手段,对付秋娘简直是小菜一碟。 秋娘的事情暂时了了,其他妾室窥见到陵容手段,也不敢太造次,后院总算是安静下来。而陵容却实在忙碌,自己的娘亲善良了一辈子,让她学习管理后院已不太可能。于是在陵容的建议下,提拔了萧姨娘为二夫人,算是保住了娘亲的地位。 萧姨娘劳碌了一辈子,如今得了提升,喜气洋洋地来谢陵容和母亲。陵容看着面前面若银盘、梨涡浅浅的妇人,不禁想起上辈子,父亲被斩首后,她也被处死抛尸荒野。看顾了自己一辈子的姨娘,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萧姨娘正拿着几身料子:“夫人,这是我入府时的嫁妆。虽说不是当前时兴的款式,但确实是好东西,想着裁几身给陵容做衣服。” 陵容母亲感激握住萧姨娘的手:“这是你仅剩的陪嫁了,是我对不住你,你入府这些年也没个一儿半女,还跟着我这不争气的夫人吃苦......” 陵容看着眼前的织花段子,想起那年自己碰洒了夏冬春的茶杯,才与姐姐、眉庄结下宿缘。今日再看,反而生出了一股蜕变重生的心思。陵容接过布料:“姨娘别妄自菲薄,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回头我自己绣些春花,再找裁缝赶制身衣服。” 萧姨娘见陵容收下,才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拿陵容当亲生孩子疼:“还有就是你此番上京,没人陪着不行,我同你一起去。” 陵容早有了打算,摇摇头:“姨娘,秋娘的儿子生下后会抱到母亲房中教养,府里不能没有打点的人。并且,我还有事要请你相助。” 二人劝了两句,见陵容坚持,只能点头,吩咐说让母亲的大丫环陪同。母亲身体不好,说了两句便累了。陵容正好引着萧姨娘去她房中,两人暗暗私语。 而后的几天里,陵容没有停下来,除了打点上京的行囊,就是忙于复刻上辈子争宠用的合欢香。但这个香,是给安比槐用的。 四十天后,秋娘发动了。因说她腹中是男胎,府中大多数女眷都等在秋娘的院子里。此处姨娘们心思各异,暂按下不表。 陵容扶着母亲坐在院子中喝茶,听着秋娘一声声惨叫,母亲不时地张望着门外:“老爷去哪了!” 众人不说话,因为这个理由实在难以启齿。自那日秋娘闹了一场之后,安比槐好像变了个人,日日留宿在其他几位姨娘处,最后发展到一回府就钻进姨娘们的房中。毕竟已经是四十多岁的男人了,多日下来,竟然虚弱透支,晕倒在了姨娘的床上。 请了大夫来看,说是虚里透支,需要好好养着。但,安比槐根本停不下来,日日流连忘返。 陵容和萧姨娘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的笑意。那夜,陵容将合欢香交给姨娘,吩咐她给那几个无宠的小姨娘房中点上。怕被安比槐闻出来,并用百合、夜来香等有浓郁香味的花香掩盖。有了合欢香,安比槐彻底沉迷于床帏之事。 另外,陵容又在安比槐的膳食中加入朱砂等物。双管齐下,很快就掏空了安比槐的身体。只等着,陵容中选后,让萧姨娘下药一催,就能送安比槐归西。至于让安比槐什么时候死,陵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但最好能等到她中选之后! 此时,秋娘房中传来一阵婴儿啼哭。接生婆满脸堆笑地冲出来:“恭喜夫人,是个小少爷!”所有人松了口气,安比槐终于后继有人。陵容心里想着,那日后自己攒下的家业,终于不用便宜那些叔伯亲戚了。 陵容抚摸着接生婆怀中的小孩,若是自己上辈子的孩子能生下来,是不是也能像现在这样?思及此处,陵容转了心思,她想要光耀安家门楣,那除了自己入宫以外,家中还要有人。日后,她会安排名师,好好教育这个弟弟,让他可以为国效力。 自这日后,弟弟被取名为安旭,取旭日东升之意,养在主母院中。随着进京的日子将近,陵容将更多的时间用在读书习字上,上一世就是吃了不会诗词歌赋的亏。没关系,自己必定学回来,当上后宫状元。 雍正五年五月十五,安陵容从松阳县启程进京。一辆小小的马车,踏着晨光奔赴一场刀光血影的未来。但陵容面不改色,甚至隐隐有些期待,上辈子有的、这辈子还要有;而上辈子没有的,这辈子要都抢过来!安陵容深知,她生来野心勃勃,无论是为母亲、还是为自己,她都要荣光加身、青史留名! 初夏的阳光耀眼刺目,全国官道上都有车轮声滚滚。天下最优秀的女子,都在奔向她们的舞台。她们花枝招展,她们目标明确,却是一个个鲜活又明亮的生命,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第003章 陵容初入宫 京城真繁华啊!绫罗做灯飞于云端,繁花开遍东西两市,人群熙攘,满目琳琅。上辈子只忙于顾影自怜,都忘了欣赏京城的美景。甚至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望见紫禁城的阳光有多美。 因路途遥远,陵容到达京城时已是选秀的日子。陵容起了个大早,在驿站更衣梳头。镜子中的陵容,还穿着上一世的织花缎子水粉色旗装,但上面绣着朵朵白梅,母亲高超的绣工让白梅上的露珠都栩栩如生。光照之下,竟有了几分流光溢彩之意。 陵容其实不喜欢梅花,觉得他枝型愚钝,花朵繁复挤作一团,反而落了俗。但纯元皇后喜欢,如此穿着、皇后和姐姐为了表面功夫都会卖几分面子。 至于发型,是所有人统一的小两把头。安陵容望着镜子中稚嫩的面容,挑了两只海棠簪在发间,又撒了些香粉在珠花之上。 “请姑娘上马车。” 屋外的传唤声响起,陵容深吸了一口气,走出房门。 第3章 大概半个时辰后,马车行至紫禁城中,陵容随着待选的秀女们,两人排作一列向后宫走去。陵容想着,自己是不是就要见到故人了,将自己视为棋子的皇后,还有被自己毁了安稳人生的姐姐...... 正思绪间,未注意脚下的路,不小心绊了一跤。就在即将摔倒之时,胳膊被一只手挽住:“你小心着点。”陵容抬头看过去,见是一明媚的女子,标致的瓜子脸上有一双笑盈盈的眼,身穿退红色宫装,配妃色金纹花边,一看就是娇俏的名门格格。 陵容微微颔首:“多谢姐姐援手。姐姐生得如此标致好看,今日必定能中选。” 那格格闻言,开心地笑了:“妹妹嘴真甜,家父是两淮盐运使高斌,我是高晞月。” 陵容上一世曾听过高斌之名,但因去的早,从未见过高晞月。不过这一幕可谓十分熟悉,又到了自报家门的时刻,陵容估计高晞月听完,便不会再理会自己这个不入流的小官女儿。陵容无奈地笑笑:“我名唤安陵容,家父松阳县县丞安比槐。” 没想到,高晞月听完后,眼睛一下就亮了,抓住陵容的手:“我听阿玛说,松阳县离扬州不远。我们算是半个同乡呢!”陵容望着高晞月的神情不禁哑然失笑,心中也升起了一股热络。而后,高晞月就像是打开了半个话匣子,絮絮叨叨地怀念起扬州的美食与风景来。 众人很快行至御花园,太监喜气洋洋地宣旨:“各位格格请先在御花园中赏花,待熹贵妃娘娘的传召。” “是。” 众人行过礼后,都松了口气,四处好奇地打量这个天底下最富贵的地方。而陵容上辈子实在逛了太多次御花园,无聊地站在一棵槐花树下看枝上黄鹂。 “陵容,这里!”循声望去,只见是高晞月,她正站在一群秀女中央,喜盈盈地向陵容招手。那群秀女的正中是位娴静端庄的小格格,面若璞玉,气度出群,穿着水粉色的旗装也掩不住身上的贵气。 陵容走过去,高晞月挽住她的手:“这是我的同乡,安陵容。“而后,又指着正中间的小格格对陵容说:“这位是富察家的琅华格格,父亲是察哈尔总管李荣保。”安陵容在心中暗忖,这个富察氏是满洲镶黄旗出身的世家大族,早在康熙年间就是议政大臣,如今家中子嗣也多数位列公卿,称得上是真正的名门望族。安陵容都不敢想,若自己能出身富察家,哪怕是旁枝,会是一个多么活泼欢喜的女孩。 而富察琅华也打量着面前的女子,虽身上衣着不见珍贵,但颇有气派,像是身居高位多年。富察琅华从小被家族中当作未来皇后培养,如今气场竟只与安陵容持平,心中惊诧好奇,但表面上依旧笑盈盈的:“妹妹身上的白梅不俗。” 还未等陵容开口,高晞月抢白道:“琅华姐姐好眼光,这可是江南的苏绣。”富察琅华闻言宠溺一笑:“你啊,一提到江南就自豪得不行。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我日后一定要去瞧瞧。”高晞月连忙点头:“我们同去。” 想要结交富察琅华的格格们前赴后继,琅华不好拂了她们面子,一一笑着答对。琅华被众人围在中间,分身乏术。陵容终于找到机会问晞月:“虽说富察是望族,也不至于这么多人逢迎。” 晞月见问到自己做好的功课了,骄傲地扬起小脑袋:“你还不知道,如今宫中有两位皇子,分别是皇后娘娘的养子三阿哥和熹贵妃娘娘的四阿哥。都说,四阿哥是储君之选,而富察家格格就是熹贵妃和皇上内定的四福晋。” 陵容明白了,这是所有人陪着富察家走过场:“既然四阿哥福晋已经定了,你还这么积极做什么?” 晞月腼腆一笑:“还有侧福晋和格格之位,不瞒你说,我阿玛已经打点好了。所以,我......而且富察格格真的是个好人,在京中时就贤名远播!” 陵容心下了然,三阿哥自然当不上储君,那四阿哥也是自己唯一的选择:琅华是嫡福晋,晞月会被点为侧福晋,那还剩下两个格格的位置,也可以争上一争。陵容相信,来日以姐姐的手段必定会扶持四阿哥登上大宝,以自己在潜邸的资历,怎么也能混个嫔位、甚至是妃位。 “吉时到,秀女入场!” 随着宫中太监的一声唱和,所有人排成一列,向绛雪轩庭中走去。 众位秀女:“请熹贵妃娘娘安,请四阿哥安。” 熹贵妃:“起来吧。” 令陵容意外的是,今日除了已位至熹贵妃的姐姐和四阿哥以外,竟然还有许多王爷福晋等外命妇。皇上呢?不应该是皇上、皇后和熹贵妃一起遴选么?现在怎么跟菜市场一样闹哄哄的? 这也就罢了,陵容悄悄抬头,望向主座中的熹贵妃,她顶着一个巨大的壳形旗头,身穿紫色绣花旗装,耳朵上挂着红玛瑙金珠坠子。陵容十分震惊,姐姐不过二十五六,怎么就这身老太妃打扮了?更遑论,这审美更像是华妃身边的丽嫔。 太监打开名册:“今日选为嫡福晋的,赐如意一把;侧福晋,赐荷包一个;落选的,赐黄金百两回府。”其他人习以为常,倒是陵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究竟是个什么世界?若她上辈子能碰上这种好事,她才不入宫,早拿着黄金百两做香料和苏绣生意去了。 太监:“富察氏,满洲镶黄旗,察哈尔总管李荣保之女。” 富察琅华闻言,出列行礼,四阿哥微微蹙眉,熹贵妃满意地点点头。 太监:“高氏,镶黄旗包衣,两淮盐运使高斌之女。” 高晞月出列行礼,四阿哥只皱着眉头瞟了一眼。 太监:“安氏,汉军正蓝旗,松阳县县丞之女。” 安陵容出列行礼,这回四阿哥连头都没抬。 ...... 然而,等花名册念完、一行人已经站了许久,四阿哥依旧迟迟没有动静,一直在向远处东张西望。早早得到家人嘱咐的琅华与晞月狐疑地对视了一眼。此时,熹贵妃和四阿哥的对话飘进众人耳朵里。 熹贵妃:“弘历,去选吧。” 四阿哥:“不然我们再等等吧,青樱还没来呢。” 这话落在众人耳朵里,琅华与晞月面色尴尬,心中隐隐不安。而陵容则蹙起眉头,青樱?皇后的侄女和四阿哥有什么关系?他们该是死对头才对啊!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福珈:“青樱格格刚被三阿哥拒婚,没了脸面,估计是不会来了。” 熹贵妃:“吉时已到,快去吧!” 在熹贵妃的几番催促下,四阿哥才站了起来,不情不愿地走到秀女们面前。然而就在四阿哥即将把如意交到琅华手中时,庭外传来了一声声叫喊:“格格,格格。”四阿哥的手悬在半空,那如意距离琅华只有半寸之遥。 第004章 青樱闹选秀 陵容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绿色旗装、脖子上系着紫色蝴蝶结的女子向众人走来。不过最令陵容惊诧的反而是她没有梳秀女的两把头,而是留了长长的辫子,还带着护甲?陵容在心中冷笑,如此别出心裁,还故意姗姗来迟,是要做给谁看?不过这审美......倒是得皇后真传。 见那女子一步步走近,席间的命妇们议论纷纷:“这就是青樱格格啊!......青樱格格!”陵容现在的心情真的是五味杂陈,这还是她上辈子待过的那个礼教森严的后宫么? 而原本让陵容觉得聪敏腹黑的四阿哥竟然从琅华手中抽走如意,现在正一脸痴相地看着青樱格格。若不是不想殿前失仪,陵容现在非常想出言讥讽:“原是我们都不配啊,这是把我们当什么了?”此时,琅华何曾受过这种委屈、面色惨白,连带着旁边的晞月也跟着一脸委屈。 而始作俑者青樱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满面春风地走到熹贵妃和众外命妇面前:“给熹贵妃请安,青樱来迟了。” 熹贵妃:“青樱格格怎么来这么晚啊? 得了,既然来了,就去那站着吧。” 青樱格格知道自己是皇后侄女,熹贵妃怎会罚她?当她起身路过四阿哥时,娇嗔地嘟起嘴巴:“我来看看你选谁,这样的好戏怎能错过?”说着,青樱就挤进秀女堆里,好巧不巧地站在了陵容身边。 太监:“选秀继续!乌拉那拉氏,满洲正黄旗,佐领那尔布之女。” 青樱听到自己的名字,撇着嘴做出骄矜的模样,半蹲下行礼。 这时,四阿哥却将眼光转向琅华格格:“富察氏,端庄持重,是为侧福晋之选,赐荷包一个。”此话一出,琅华身子一僵,不解又委屈地盯着眼前的四阿哥弘历。她不明白,自己出身名门,身后的富察氏满门忠烈,若不是许了她当嫡福晋,她怎会来任人挑选?多年来的教育,让她忍住没有失言,但还是红了眼眶。 四阿哥才不在意这些,他只觉得自己是皇四子,天潢贵胄,挑选谁都是她们的福分。而后,又走到一脸期待的晞月面前:“晞月格格,人如其名。东方未晞,月色风霜,如此美貌,赐黄金百两。”晞月更是满脸震惊,抓住陵容的手。 第4章 外命妇们听闻,都笑出了声,而领教过皇家威严的陵容直想绞了她们的舌头!看几个闺阁少女被羞辱,有何可笑的?当真怀念那些年端庄优雅的十福晋、孟静娴等人们...... 四阿哥略过陵容时,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眼,心里盘算,还算是个江南美人,可家世过于低微,日后再议吧。 而后,在青樱期待的目光后,四阿哥终于走到她面前:“青樱格格,聪明伶俐,当为嫡福晋,赐如意一把。” 没想到,青樱竟然嘴巴一嘟,将如意推了回去:“我是替你掌眼的,你给我做什么?” 四阿哥:“说好给你就给你的。” 青樱:“我跟你开玩笑的。” 四阿哥:“谁跟你开玩笑。” 青樱:“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不得儿戏。你在闹,我走了。” 四阿哥:“怎么,不敢拿?“ 二人就在众目睽睽下的推搡间,站在一旁的陵容真的是气的发抖。想她一路从答应升至鹂妃,几起几落,都没有今日受到的屈辱多。这两人分明就是将所有秀女当作玩意儿,用来彰显他们二人的青梅竹马之情。而那个青樱,似乎也和记忆中直爽傲气的女子不一样了,既要又要、欲拒还迎。 陵容不禁冷笑,这都是宫中女子玩剩下的,也就四阿哥这个蠢蛋会被迷了眼。到现在为止,陵容终于可以确认,眼前的四阿哥根本不是那个腹黑的政治家!这个屈辱,她迟早要还。 青樱几经拉扯,终于做出了一副‘是你求着我当的’表情,接过了四阿哥手中的如意。 还没等在场的秀女们发作,皇上一脸严肃地冲了进来,众人跪迎。雍正今日刚刚因干政之事,发落了皇后,心里憋着一股气。现在又听到熹贵妃说:“皇上,咱们的四阿哥已经选了青樱格格为福晋。” 雍正皱眉:“那不成。” 四阿哥连忙扑过去解释,众人拉扯间,在场的秀女才听明白:原来是皇后娘娘为三阿哥结党营私被发现,困在景仁宫中,无诏不得出。相当于,不废而废了。陵容没想到,皇后竟然倒台的这么快,看来自己还是不能放弃眼前的四阿哥。但看他脑子不好的样子,恐怕得换一种方式! 雍正看了一眼嘟着嘴喊他姑丈的女子:“青樱,是乌拉那拉氏的后人,如今这种情形,她能不能入你的府邸,你要细细思量。” 此时一只蝴蝶飞进来,吸引了雍正的目光。如上一世一样,蝴蝶被珠花香粉吸引,落在了一旁安静跪着的陵容的旗头上。雍正顺着蝴蝶,看到了陵容,觉得莫名熟悉,而后注意到了陵容身上的白梅点点,忍不住开口道:“你身上的白梅。” 陵容见机会来了,起身行礼:“臣女在家中时,最喜欢一句诗: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故而,十分欣赏梅花临霜傲雪之姿,衣上满绣梅花也是希望今日选秀可得偿所愿。”纯元皇后么,皇后用得、姐姐用得,现在陵容也用得。 雍正听到这话,忍不住想起发妻:“既然有此心愿,不应被辜负。” 旁边的太监机灵喊道:“安氏,汉军正蓝旗,松阳县县丞之女。” 雍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身份虽低,但容貌清丽,聪敏有才学,入四皇子府为格格。” 等的就是这一刻,陵容跪到雍正面前:“臣女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 众人惊讶,甚至雍正也十分不解地看着陵容:“你要抗旨?” 陵容暗示性地看了琅华和晞月一眼,心里琢磨:作为宫斗的种子选手们,你们千万不要让我失望!而后,陵容摆出一副委屈的神情:“臣女能入宫得见天颜,已是此生幸事。如今四皇子福晋为青樱格格,富察格格仅为侧福晋,高格格未中选。臣女身份低微,怎配入府?更何况乌拉那拉氏谋夺皇位,为臣不忠、为妻不贤,臣女一族深受皇恩,断不愿与佞幸同流合污。”陵容恨毒了皇后,能踩一脚就多踩一脚。 雍正听到自己早安排好的富察氏竟只是侧福晋,不怒自威道:“真是胡闹!” 琅华到底是世家大族培养出的女儿,与晞月对视一眼,立刻跪到雍正面前:“请四皇子收回荷包。臣女虽为闺阁女儿,但自小跟在父兄身边,看着富察氏的男儿们前赴后继为国捐躯,深知忠君爱国之理。我富察氏断不会奉生有二心、敢谋夺皇位的家族格格为主母。” 青樱自觉这如意本就该是她的,见琅华不愿屈居于她之下,顿时生出不满:“琅华格格,我从未谋求过四阿哥的福晋之位,本就是来掌眼的。你何苦言语相逼?” 晞月厌恶地看了一眼青樱,带着其他秀女跪了一地:“四皇子与青樱格格情深义重,臣女们羡慕不已,自知无福侍奉。还请皇上开恩,准臣女们回家自行嫁娶。” 第005章 癔症恢复期 在皇位面前,四阿哥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若失了富察氏与高氏的助力,再加上今日事传扬出去,谁还会把自家女儿嫁过来。而青樱听到这话倒是高兴,毕竟在她心中,她本就该是弘历的妻子。在来之前,她在心里盘算过,自己出身后族,要拿住了端庄贤良的范儿,给这些女子脸面,现在她们竟如此不识抬举,不要也罢! 今日来参选的都是朝中重臣之女,为的就是给四阿哥铺路,却被他当众侮辱戏耍。雍正不得不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弘历真的适合储君之位么?雍正不愿意寒了重臣的心:“今日选秀作废,为嘉奖爱卿们教女有方,特赐每位秀女珍珠一槲,西洋香水两盏。”说着,雍正瞥了一眼面露焦急的弘历,心里想着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随后,雍正再次下旨:“准你们回家自行嫁娶,以多罗格格的身份出阁。”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不仅出了刚才被踩脸面的恶气,还得了赏赐,被抬成多罗格格。不少姑娘们喜笑颜开,记了牵头的陵容、琅华和晞月的好。 众人:“谢皇上隆恩。” 雍正点点头,苏培盛得令带着众秀女先出去。青樱不愿意走,站起身来:“姑丈,请您念在姑母侍候您多年的份上,善待姑母。” 雍正眼风扫过青樱,吓得弘历一怵,就在青樱浑然不觉还想再说的时候,苏培盛赶紧冲来将青樱‘请’走了。 如今绛雪轩中只剩下雍正、熹贵妃和弘历三人,雍正看着自己这个好像被猪油蒙了心的儿子:“你还执意要立乌拉那拉·青樱为嫡福晋么?” 青樱不在一旁,弘历仿佛恢复了神智,立刻明白了这是皇阿玛给他最后一次选择:是要个朝中无人的废后侄女,还是显赫世家出身的名门格格?弘历当即跪下请罪:“是儿臣愚昧了,儿臣想迎娶富察氏为嫡福晋、高氏为侧福晋...”弘历觑着皇阿玛的脸色,又想起刚才得到夸赞的陵容:“秀女安氏为格格。” 雍正和熹贵妃对视一眼,眉头渐渐舒展,总算这个儿子没有让自己失望。雍正甩着手中的念珠:“你刚才也听到了,富察氏和高氏被当众羞辱,自是不愿再入你府中。那都是各府当宝贝一样疼爱的女儿,朕也不想寒了老臣们的心。” 弘历磕了个响头:“儿臣知错,自会去各府上赔罪。但...儿子刚刚已给了青樱格格如意,若再被拒婚,她一个闺阁女子又如何在世间立足啊!” 雍正心里琢磨,乌拉那拉氏也是纯元的母家啊。既然儿子执意要娶,自己没必伤了父子天和:“你要真能将富察氏和高氏劝得回心转意,朕可以给她一个侧福晋之位,以安抚乌拉那拉氏。” “谢皇阿玛成全。” 话说另一边,秀女们出了绛雪轩,自然分成两路。一边是急着去看皇后的青樱和阿箬,另一边则是以琅华、晞月为首的秀女们。 见青樱走远了,晞月才拉住琅华的手,长舒了一口气:“真是吓死我了,幸亏琅华姐姐和陵容机灵,否则日后咱还不得被人笑死。”琅华看了一眼陵容:“安妹妹果敢,见识不凡,今日琅华受教了。” 陵容摇了摇头:“日后我们同入府为姐妹,还请两位姐姐多多照顾。”陵容突然有些恍惚,上一世自己也说过这样的话,也是这样的三个人...... 晞月像是刚想起什么大事来:“哎呦,完了!选秀闹这么一出,阿玛一定会骂我的。” 琅华和陵容对视一笑:“我的傻妹妹,你就乖乖等着吧。不出两日, 四阿哥一定会登府求娶。” 晞月半信半疑:“真的么?” 陵容:“你把心放肚子里,若是四阿哥没去,我赔你个郎君。”这话说的晞月又羞又臊,躲在琅华身后撒娇。 三个人就这么闹着行至宫门,琅华看了看陵容驿馆的马车:“陵容妹妹,你孤身上京多有不便,不如与我同住。”这次陵容没有推辞,感激地点点头。 半路上,陵容敏锐地发觉琅华有些坐立不安:“怎么了?”琅华思虑半晌:“刚才我虽在绛雪轩仗着家族之势,但不过是空壳子,全都指望着我能光耀门楣。现在却言语得罪四阿哥,日后进了府恐怕也......” 第5章 陵容蹙眉,她在上一世就听过富察氏之名,康熙初年哈什屯加封太子太保,族中子嗣曾任议政大臣、皆进爵封侯。这实力就算是当年的华妃年氏都远远不及,现在说指望着一个小格格光耀门楣? 陵容拉住琅华的手:“格格想左了,富察氏威名赫赫,您若中选,是锦上添花。即便没有中选,您兄弟子侄不乏忠勇能干之材,定会延续荣光。” 琅华没说话,陵容看着她的神色应该是听进去了一些。陵容再接再厉:“若是怕家中长辈责罚,我有一计。” 琅华:“什么?” 陵容:“哭。越惨越好,把今日受到的委屈都说出来。” 琅华:“额娘从小告诉我,要端庄持重...” 陵容神秘一笑:“有时候,要学会以退为进。”然后,陵容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琅华听得连连点头。 车马行至富察家门外,陵容望着眼前的雕楼画栋,心里盘算:这棵大树太好乘凉!富察家早早听说了宫中的消息,正在门口等着琅华。 琅华按陵容所说,下了马车就双眼通红地跪在伯父和额娘面前:“女儿不孝,也不如乌拉那拉氏的青樱格格得四皇子青眼,如意被拿了回去。实在是没脸再活下去,现在就去自请修行。” 琅华的额娘唉声叹气起来:“唉,都是你阿玛去的早,才让咱们孤儿寡母的被欺负。” 时任大学士的马齐看着琅华额娘:“弟妹,你这话就是羞臊我了!弟弟去了,但家中还有三个哥哥和侄子们呢!”琅华是富察家孙子辈第一个女儿,从小疼的如珠如玉。虽严格要求,但那是关起门来自己家的事,现在被当着众命妇贵女的面打脸!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了。 琅华的弟弟傅恒也站出来:“乌拉那拉氏是什么破落户,一直都攀着后妃的裙带上位。好听了说一声后族,现在皇后娘娘不废而废,他们还有什么,敢欺负我姐姐!” 陵容看准时机,福了福身:“见过大学士,此事不能怪琅华格格和四阿哥。实在是青樱格格来得太迟,说要给四阿哥掌眼,不知怎么就站进了秀女堆。” 傅恒:“呵,阿哥选福晋,要一个闺阁女子来掌眼,还真是闻所未闻。” 马齐:“这位是?” 琅华:“这是陵容妹妹,从松阳县远道而来进京选秀,被皇上钦点为四阿哥的格格。也是多亏了她,才让女儿没有任人欺凌。女儿想着驿馆人多眼杂,不如让她来家中居住。” 马齐赞许地看了看陵容,只觉眼前女子年纪不大,但聪敏机警,日后必会是侄女的助力。琅华额娘点点头:“多谢陵容姑娘,舟车劳顿这么久,我们快进去歇歇。” 在众人簇拥下,琅华喜滋滋地挽着陵容回府。刚刚安顿下来,前院传来消息:四阿哥弘历登门拜访。而马齐和傅恒的意思都是,看看四皇子的来意,再重新考虑是否要结亲。 琅华和陵容被请到前厅的屏风后旁听。 第006章 四阿哥求娶 傅恒拱手行礼:“听闻四阿哥正准备娶妻,怎么有空到我们小小的富察府来了?” 马齐:“傅恒!怎么说话呢,还不向四阿哥赔礼。” 弘历自知理亏,陪笑着看向马齐与琅华额娘:“傅恒兄弟说的没错,我正是为此事来的......”话还没说完,傅恒出言打断:“不敢当,微臣万不敢与四阿哥和青樱格格称兄道弟。” 弘历疑惑:“青樱?” 今日,傅恒是一定要为姐姐出了这口恶气的:“是啊,满朝都听说了,今日选秀,视您为兄弟一般的青樱格格前去掌眼。也不知怎么的,兄弟成了您的嫡福晋。四阿哥请回吧,姐姐受此大辱,已自请修行,恐怕为大清入关葬身边疆的列祖列宗们也不会怪罪姐姐。” 被傅恒好一顿抢白,弘历本欲发作,转念又想到皇阿玛的眼神,才知晓自己真的酿成大错了。这是皇阿玛给他上的第一课,君择臣,臣亦择君。同时又对青樱微微不满,平日她害羞说二人如兄弟也便罢了,现在怎么宣扬的人尽皆知? 弘历:“傅恒兄弟与琅华格格姐弟情深,当真让人羡慕。我此番来,就是为了告罪。望大学士能圆我迎娶琅华格格为嫡福晋的心愿。” 马齐听闻此话,面色稍晴:“虽说婚姻大事凭父母做主,但咱满人不讲究这些。还得问问琅华自己的意思。” 琅华额娘心领神会地出来打圆场:“今日天色已晚,四阿哥不如留下一同用膳。家中刚巧来了戏班子,演的是琅华最爱的《奔月》。” 弘历自然点头。屏风后,陵容看着琅华稍稍发红的脸庞,不禁感叹,这世间总是不乏少男少女的春心萌动。 晚间用膳时,男女分坐两间,弘历并未见到琅华,不免有些失望。傅恒捅了捅弘历低声说:“放心吧,一会儿姐姐会来看戏的。” 弘历:“嗯。” 他心里惦记着这件事,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挨到散席,以琅华额娘为首的女眷们已入座看戏,弘历在傅恒的陪同下进了后院。初夏时节,富察府的花园中百花争艳,枝桠上用薄纱罩着烛火葳蕤,朦胧月色落了一地。在池水中央有一戏台,戏声隔着水声,更显韵味悠长。 弘历与琅华坐在同一张席上,两个人的手离得很近,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琅华不时看戏,不时觑着弘历,心里琢磨,四阿哥生的端正俊朗,身上自带贵气,若没有青樱搅局,该是佳偶天成。可转念一想,天家无真情,....一时间心思千回百转。 弘历憋了许久,终于找到个话头:“琅华格格为何喜欢奔月?” 琅华的声音温柔,让人听来像一汪清泉:“人叹是人生苦短过眼云烟,却又道只羡鸳鸯不羡仙,生若能共枕同眠,又何必天上人间苦缠线。” 弘历此番细端详浪花的侧脸,才发觉眼前女子姿色天然,独具一股风流韵味,不免有些心动。话出口,也平添了几丝温柔:“没想到琅华格格也是心思灵巧之人。我今日来一为道歉,二为送还你没有拿走的如意。” 提及此事,琅华就有些恼,摇摇头:“我知道您与青樱格格青梅竹马,心中自然视她为妻子。旁人横插进去,也只会心生怨怼。” 若是之前可能如此,现在弘历看着温柔端庄、世家大族出身的琅华反而觉得眼前人更该是自己的嫡福晋。弘历轻轻握住琅华的手:“你放心,若你点头,我定会一生敬重你、爱护你,不会让任何人逾矩。” 琅华见目的达到,心底松了口气,轻轻点头。 陵容在后面看着,心中不免五味杂陈。遥想自己上一世,也曾在意乱之时求过帝王真心,可后来很快就清醒了。如今重活一世,自然不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她要的是身居高位、富贵荣华。可富察琅华呢?高晞月呢?她们容得下她么? 从富察府出来,隔日弘历又去了一趟高府。高斌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看到晞月回来哭红了眼,心疼不止。等弘历去的时候,直接躲在家中装病不见。一连三天,弘历都前去拜会才被迎进门。 就这么折腾了一圈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四阿哥爱重琅华和晞月,亲自上门求娶。只有一个人不这么想——乌拉那拉氏青樱格格。自景仁宫皇后被禁足后,青樱一直待在家中,心里盼着自己的弘历哥哥能像之前一样把如意送来。左等右盼都没有弘历的消息,婢女阿箬忍不住嘀咕:“格格,我们总要想个法子,要是四阿哥不来怎么办?” 青樱一边着整理自己的护甲,一边说:“不会的。墙头马上遥相顾,一望知君即断肠,弘历哥哥不会忘的。” 阿箬撇撇嘴:“都是那个富察琅华还有高氏嫉妒格格,害得您失了如意。” 青樱并没有阻止阿箬,她觉得阿箬没有说错......但她忘了,她是因为姑母不废而废,因为乌拉那拉氏前朝无人可用,雍正和熹贵妃根本没有考虑过她。 三日后,宫中传下圣旨,封弘历为宝亲王,迎娶富察氏为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和高氏为侧福晋、安氏为格格。按例侧福晋和格格将于六月初三入府,于七月初三迎嫡福晋入府。 第007章 陵容入王府 在富察府中待嫁的半个月里,陵容被照顾的很好,每日就陪着琅华做做针线、看看账本,悠闲得让陵容怀念起上一世在甄府的日子了。 六月初三,清晨,花轿迎陵容入王府。富察府特意为陵容多备了一份嫁妆和丫鬟:“日后希望陵容格格能与琅华互相扶持,与富察府荣辱与共。” 这让本铁石心肠的陵容有些感动,当年她入宫时别说陪嫁丫鬟,甚至连赏奴才的银子都拿不出来。琅华拉着陵容:“别害怕,我已经嘱咐晞月看顾你。”陵容红着眼点点头,原来只要一点点善意,就能把身处地狱的人拉回来。 “请安格格上轿。” 随着太监的催嫁声,陵容向马齐和富察夫人行礼拜别。花轿之上,陵容盘算着自己的未来,以她的手段和才能想要得宠并非难事,皇后做不了,日后定要做个贵妃,就看琅华能不能容得下自己了。若琅华能保全自己和孩子,不嫌她得宠、心狠,那她自然会一直站在富察氏的大船上...... 第6章 思虑清楚后,陵容闭目养神。差不多半个时辰后,花轿进了宝亲王府的偏门。今日是娶侧福晋,在后院摆了高家与乌拉那拉氏的席面,前厅宾客往来,络绎不绝。 陵容扶着陪嫁婢女紫苏的手:“劳烦公公引路。” 陵容自知,身为一个格格,没有资格去前院举行婚仪,准备回房简单安置。 “格格留步。” 陵容回头,发现是府中心字辈、如今晞月身边的婢女茉心,正喜气洋洋地走过来:“侧福晋特意禀了王爷,邀您去前院一同拜祖宗天地。” 原本陵容两世都是妾室,没敢指望能有婚仪。没想到,琅华和晞月投桃报李,一个给了她里子的实惠,一个给了她面子上的尊荣。着实让陵容有些受宠若惊。 紫苏:“侧福晋真是好人!” 茉心:“格格请。” 到了前院,这里已经是热闹非凡。面前的晞月没有披盖头,一身红色吉服,满绣龙凤云纹,头顶金冠琳琅,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活脱脱一个娇俏的女儿家。令陵容看不懂的反而是乌拉那拉氏的青樱格格,也是同样的红色吉福,额间却带着点翠抹额,珍珠帘下坠碧玉珠,显得灰沉沉的。 陵容:“参见王爷,月福晋、青福晋。” 弘历这才细端详陵容,面前的女子瓜子脸、柳叶眉,双眼如含波,往那一站就像是江南春雨下的棠梨花。论起容颜来,晞月雪肤花貌,陵容冰肌玉骨,弘历都十分满意。 青樱见弘历一时发痴,撇撇嘴:“弘历哥哥,吉时要到了,我越来越觉得心慌。” 弘历:“怎么了?” 青樱微微低头,眨了眨眼睛:“从前看宫里觉得好玩,现在再看这里,无一日不感受到冰冷残酷。” 弘历:“青樱啊,你放心,我会尽可能地护着你,不让你再受到任何风浪。”听到这话,青樱自觉已经压了晞月和陵容一头,才扭捏地笑出来。 大庭广众下,晞月和陵容臊得脸红,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神态中看出不满。陵容故意笑吟吟地说:“王爷,妾身在家时胆子就小,听青福晋说完,晚上可不敢入睡了。” 晞月眼珠一转:“那求王爷陪你。” 陵容装作娇羞地躲到晞月身后:“妾身可不敢与青福晋争。”这话让青樱听着很不高兴,她什么时候争过,都是弘历哥哥求着她入府的。而且她已经屈尊降贵地做了侧福晋!只有那些不安分的女子,才会挣来抢去,落了俗套。 青樱委屈地嘟嘴:“容格格这么说话就是误解我了。” 晞月上前一步,大方挽住弘历右臂,撒娇道:“王爷,我和陵容妹妹今日刚入府,就听到青福晋说什么冰冷啊、心慌啊,怎么能不怕。不过有王爷陪着,就什么都不怕了。” 弘历很吃晞月撒娇的模样,像是古灵精怪的小猫,于是捏了捏晞月的鼻头,宠溺说道:“好啦,王府里有什么好怕的,这样,你和容格格住一个院子,也互相有个照应。” 晞月和陵容对视一眼,喜滋滋地谢恩。青樱心里觉得,果然弘历哥哥最爱我,让我一个人独享比家中还大的院子。 唢呐声起,王钦高声道:“请月福晋、青福晋、容格格与王爷敬告天地。” 晞月与青樱各站弘历两侧,陵容退半步站在晞月后方,四人敬拜天地。 王钦:“礼成。” 晚上,闹了一整日的宝亲王府终于安静下来,宾客们乘兴而归。 今日两位侧福晋、一位格格同时入府,但王爷只有一个。府中所有人都在盯着,王爷究竟会进谁的院子。 不出意外,弘历踏进了青樱的院子,看见青樱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等他:“难得看你这么规矩地坐着,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青樱:“我也不习惯。” 弘历握住青樱的手:“青樱啊,好像做梦一样,你终于嫁给我了。” 青樱:“我也觉得跟做梦一样。” 弘历:“让你做侧福晋已经是委屈你了,第一夜当然是要跟你在一起了。” 青樱淡淡地笑道:“这样不太好吧。”其实,她并不在意晞月、陵容,甚至弘历之前侍妾们的悲欢,只觉得说这一句话能显出自己谦让的品性来。甚至隐隐欢喜,自己才是弘历心目中的妻子,可享受洞房花烛之夜。 弘历搂着青樱:“天色已晚,我们安置了吧。” 见青樱院子里的灯熄了,另一个院子的晞月和陵容都松落了下来。毕竟,谁会在意一个十三四岁就会被安排侍妾的贵族阿哥的“第一夜”呢? 晞月喊来婢女茉心:“容格格歇息了么?” 话音未落,陵容打帘进来:“我说刚刚怎么打喷嚏,原来是被念叨上了。” 晞月:“你来得正好。今夜是咱们的好日子,我给你弹首琵琶。” 陵容坐下:“好。” 晞月的琵琶堪称国手,素指纤纤间如珍珠落玉盘。陵容听着,忍不住以歌相和,二人唱和间,竟在彼此眼中看见了知己之意。 一曲了,晞月惊喜地看着陵容:“妹妹好歌喉,我就不信了,我们以后还留不住王爷。” 陵容也点点头,心里想着,万不得已还有那欢情香。 晞月和陵容没等多久,第二夜弘历就进了晞月房中,第三夜则是陵容。晞月娇媚,陵容柔婉,二人都多才多艺、能说会笑,弘历对他们是越来越满意。 大半个月中,两个院子平分秋色,甚至弘历更喜欢听晞月的琵琶、陵容的江南小曲,进她们二人房中的时日还多一些。 另一边青樱表现的淡淡得,笃定她的弘历哥哥心中只有她一人。可她不说,不代表无人说。首当其冲的就是,青樱的陪嫁婢女阿箬。 阿箬在府中逢人就提:青福晋与宝亲王的青梅竹马之情,宣扬那如意本就是青樱的。 第008章 阿箬起争端 距离富察进府还有十日,阖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这事本是交给青樱和晞月一起操持,但青樱总是惫懒,躲在自己房中刺绣,大部分的事都交给了晞月。 青樱看着满府红绸,心里不高兴。表面上,她还是淡淡的,维持着自己人淡如菊的“品行”。 阿箬看出来自家小姐的思绪,把不满都端在了脸上。她们从小就是这样,青樱永远不争不抢。可遇到事儿了,就要阿箬出头。青樱对此很满意,常夸奖阿箬忠心护主。 那天晞月刚布置完琅华的院子,正想着回去和陵容吃些新贡的蜜瓜解解乏,就听到园子里阿箬在和婢女奴才们议论:“听说嫡福晋的位置是青福晋让给琅华格格的......和咱们王爷青梅竹马......” 一听到这话,晞月就气不打一处来:青梅竹马、青梅竹马,成天把青梅竹马挂在嘴边,是没什么可说的了么!入府前,高斌就嘱咐过要她抱紧富察氏的大腿,并且她也是真的和琅华一同受过青樱羞辱的。现在刚消停没两天,赶在琅华姐姐入府前闹出这事来,说不是有意的,谁信啊! 晞月:“你们是无事可做么?在这里传闲话!” 婢女们:“参见月福晋。” 晞月白了婢女们一眼:“嫡福晋即将入府,我不希望再听到这些无用的风言风语。” 这些天,弘历常去晞月和陵容的院子,再加上晞月代理后院事宜,阿箬自然十分不甘心:“月福晋别吃心啊,说得又不是您。而且,我们福晋和王爷青梅竹马是事实,入府时王爷说了,这第一夜要陪最心爱之人。我们院子安置的早,听说您和陵容格格一夜未安眠呢。” 晞月到底是孩子心性,被气着了,指着阿箬:“茉心,还看着做什么,给我掌嘴!” 两个人动静闹得大,惊动了青樱和陵容。青樱走过来,福了福身:“阿箬是我的陪嫁婢女,还是由我来管教吧。” 陵容扶住气红了眼的晞月:“哦?这个流言最早是从青福晋院子里传出来的,这都十天半个月了,青福晋还没管好么?” 青樱看不上陵容出身,连个好脸色都没给:“陵容格格慎言,是非之道本在人心,我相信府中婢女们不是无风起浪之人。” 陵容许久未打机锋,但嘴上功夫可没落下:“所以青格格的意思是,你真觉得这,嫡福晋之位是你让给琅华姐姐的?王爷第一夜陪着你?” 青樱嘟起嘴:“清者自清,我没做过的事,自然不会承认。” 晞月都傻眼了,这青樱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说个话还颠三倒四的。陵容忍不住乐出声,这一届也太差了吧,当年夏冬春都比她聪敏百倍。 陵容:“那我告诉青福晋一个事实,当日是王爷亲自上门求娶福晋。他们一同看了《追月》,王爷对福晋说他是来送还如意的,还让福晋放心,他会一辈子尊敬她、爱重她。” 青樱僵着脸:“福晋贤惠,王爷自会尊敬她。” 陵容:“还有什么第一夜,简直天方夜谭。青福晋怕是忘了西苑里的侍妾富察·诸英,她自十四岁起就伺候王爷起居。” 第7章 阿箬抢白:“一个侍妾是什么身份,也配跟我们主儿比?” 晞月蹙眉:“住口!你又是什么身份,随意插嘴主子们说话。” 陵容讥讽地笑笑:“月福晋,何苦跟他们白费口舌。这些不听话的奴才,该敲打就要敲打。” 晞月点点头:“传我命令下去,今日议论福晋的婢女们每人罚俸半月,日后再有这样的流言,别怪我将你们赶出府。这件事交由容格格负责,要确保日后再没有流言生事。” 婢女们:“是。” 青樱听在耳里,面色黑如锅底,月福晋最后一句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不免十分委屈。晞月发作完后,不愿再和青樱主仆二人多说,拉着陵容回院去了。 阿箬小心地看着青樱的脸色:“是奴婢牵连主儿了。” 青樱摇摇头:“她们不过是嫉妒王爷与我的情谊,借机发作。日后离她们远点,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阿箬:“那您一定要告诉王爷,让他为您做主!” 不知怎的,青樱心里有个声音说道:王爷不会给你想要的结果,不会惩治月福晋和容格格。但青樱不愿意听,很快又端起笑容:“近来府中事忙,还是别因为这点小事去打扰王爷。免得惹他不快,让月福晋遭难。” 阿箬:“格格心善。” 不过,在陵容的铁腕整顿下,后院再没有传出什么‘如意是青樱让给琅华’的流言。晞月十分满意,直言等琅华入府后就为陵容请功。 七月初三,嫡福晋琅华入府。富察氏嫁女,宝亲王娶妻,雍正和熹贵妃亲临,满朝文武都赶着来送礼。内务府在宝亲王府中备酒席六十桌,一时间人声鼎沸,尽显天家风范。 晞月和陵容爱凑热闹,早早就候在前院,四处打点,招待来贺喜的命妇福晋们。陵容第一次有协理之权,亲王福晋们也都尊称她一声‘容格格’。陵容发现,原来自己可以不被当玩意儿,得到真心实意的尊重,忍不住有些开心。 而青樱穿着个灰棕色的团圆纹褂子,懒懒地倚在榻上看《墙头马上》。阿箬觑着自家格格脸色不好,端着茶点讨好式地凑过来:“月福晋和陵容格格上赶着巴结福晋,那是她们不得王爷爱重,心里边急得慌。” 嗯,这句话说的青樱舒心,面上却不显:“她们一个个都为了家族和权势才嫁进宝亲王府,但我和弘历哥哥不一样,我只想陪在他身边,他也想要我陪着他。” 从前院端了水果进来的惢心也凑过来:“王爷心里挂念着主儿,刚才还嘱咐我让多拿些您爱吃的苹果回来。” 青樱被捧得高兴,带着护甲的手一下下拍着膝头的书:“有句唱词说得多好,眼见她起高楼、宴宾客,眼见她楼塌了......我们且静静等着。”说着,青樱脸上浮现出了个胸有成竹似的笑容。 另一边的前院里,琅华进府,身后跟着十里红妆,可以看得出富察氏对这个女儿的爱重。弘历看着这一切,心里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当初做了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吉时到,请王爷与福晋行礼。” 弘历贴心地扶着琅华站在他身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请王爷福晋入洞房!” 满人婚仪,新婚夫妇需在子时前行周公之礼。弘历只在外面喝了一圈酒,就被熹贵妃赶了回去。琅华房中点着龙凤花烛,喜嬷嬷们端着托盘立于两侧。 “请王爷掀盖头。” 绣着并蒂莲的盖头被缓缓掀开,烛火映照下衬得琅华面若桃花,金色钗环在脸颊上映出一道道花影来,不免让弘历看的有些痴了。喜嬷嬷们见状,高兴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弘历握住琅华的手:“累了一天,我们安置吧。”琅华娇羞地点点头。 第二日清早,琅华起床梳妆,弘历靠在床上看自己的新婚妻子,越看越觉得满意。琅华得了丈夫爱重,原本的疑神疑鬼也尽数没有了,打定主意要做个贤惠大度的福晋,照顾好整个宝亲王府。 陪嫁的素练走进来:“月福晋、青福晋、容格格和侍妾诸英已经在花厅等着向您请安了。” 琅华点点头:“嗯,那我快着些,别让他们等急了。素练,你去挑几件陪嫁,一会儿送给各位妹妹们。” 素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009章 避孕手镯局 素练得了令,在库房中挑出几个镂空的金镯,又悄悄将零陵香塞了进去。她想起临行前,富察夫人同她的对话:“有很多事情啊,琅华年纪还小,她也未必都能想得到。就算是,你想到了,跟她说了,她也未必能听得明白。如今哪,我们在宝亲王府外,也帮不上琅华什么,府里的事就全靠你了。你可要好好帮扶琅华,大胆一点也无妨。” 就是有了富察夫人的指示,素练才敢自作主张地要给府中其他女子送避孕镯子,防备任何人在琅华之前生下长子。她心里想着:我这都是为了福晋和富察家好。而后,素练心满意足地捧着首饰来到花厅。 众人等在花厅,心思各异。陵容和晞月满心欢喜盼着琅华早些来,富察·诸英心里担忧怕来个不好相处的主母。而青樱则懒洋洋地歪在椅子上打瞌睡,好像只要表现得与众不同,就真的能让人看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来。 “王爷到,福晋到!”弘历与琅华相携而入,众人起身行礼,青樱终于懒洋洋地起身。琅华看在眼里,又瞧了眼弘历的神色,并不打算与青樱计较。 “侧福晋高氏,侧福晋乌拉那拉氏,格格安氏,侍妾富察氏,参见福晋。愿福晋与王爷琴瑟和鸣,螽斯衍庆。” 琅华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想着,眼前的女子们都如花骨朵一般美好,自己一定要好好护着她们。素练送上摆着镯子的托盘,琅华含笑点头:“各位妹妹,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陪嫁,赤金莲花翡翠珠镯,我们姐妹一人一支,以表亲睦之情。” “多谢福晋恩赏。” 晞月高高兴兴地收下了,笑眯眯地行礼,琢磨着等松快下来时要给琅华姐姐好好讲讲这一个月里的事。青樱心底喜欢金光灿灿的物件、但表面上无动于衷地命阿箬接过。富察·诸英摸着镯子有些胆战心惊,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讲。而陵容接过镯子的瞬间,就闻到了内扣中藏着的麝香气味,心里忍不住冷笑:“还以为富察氏与乌拉那拉氏能有什么不同呢。” 摸到这个镯子,陵容反而松了口气,她更怕琅华和晞月是真心实意待她,那样的好太珍贵、太虚假,她得来只有惶恐,害怕有一日失去。如今,琅华给所有妾室避孕,可见也是个心思深沉之人,之前对自己都是利用拉拢。 正在众人表面上喜气洋洋的时候,陪坐末席的富察·诸英突然干呕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琅华:“诸英妹妹可是身体不适?” 富察·诸英起身:“今早太医刚刚来过,说妾身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弘历听了十分高兴:“快坐下,怎么不早说?” 富察·诸英起身:“因为是头胎,妾身没经验,也是今日才知道的。不过,今日是福晋进府的好日子,妾身实在不敢扰了福晋兴致,请福晋恕罪。” 这话说得晞月连连蹙眉,好像闻到了一股醋酿的西湖龙井。她瞪了富察·诸英一眼:“这是王爷的长子,自然阖府上下都高兴。你这话说的是在暗示福晋容不下你和腹中胎儿么?” 富察·诸英瞬间双眼通红,委屈地看着弘历:“妾身失言,还请王爷降罪。” 诸英与琅华虽同属富察氏,但却分属两支,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琅华虽然不喜欢诸英话里话外的意思,但她作为嫡福晋要最端庄大度,于是依旧笑吟吟的:“诸英妹妹快起来,府中子嗣兴旺是好事。你若真能为王爷生下长子,是大功一件。你且宽心,好好养胎,有什么事你若不想来找我,也可去找青福晋或者月福晋。” 青樱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从神游中缓过神来,瞥了一眼诸英的肚子,不情不愿地撇撇嘴。她只想和她的少年郎生下自己的孩子,其他孩子与她何干? 众人又寒暄了一会,就各自散了。弘历有些心虚地跟在琅华身后:“福晋,诸英是府里的老人了,侍奉我多年。这次有孕也是凑巧。” 琅华:“原来在王爷心里,我就这么小肚鸡肠?您放心,我是您的妻子,无论是谁有孕,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会一视同仁的。” 弘历看着贤惠的琅华,心里暖暖的,不禁感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琅华被弘历看着,有些害羞,连脖子处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弘历笑着牵住琅华:“我们要抓紧了,才能早日儿孙满堂。” 现在,琅华已经是羞得说不出话来,脸红的要滴血,新妇娇羞的模样更是让弘历爱不释手。两个人之间的情意浓得拉丝。 另一边,诸英跟着青樱,心里盘算:要怎么能保住这个孩子?她可不信福晋这么好心,能允许长子比嫡子先出生。月福晋又唯福晋马首是瞻,看来看去只能试图寻找青福晋的庇佑。 第8章 诸英:“青福晋,妾身是初次有孕,没有经验。恳请青福晋多加照拂。” 青樱:“后院的事自有福晋做主,你来找我算什么?” 诸英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妾身害怕,请青福晋庇佑。这个孩子若能平安降生,妾身愿送给青福晋抚养。” 陵容在远处瞧见这一幕,摸着手环冷笑:“不知道该说她俩聪慧还是蠢钝,这么大的事就由自己定下,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紫苏想说什么被陵容打断:“走吧。” 之后的几个月里,还算清闲。诸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安胎;琅华一心扑在管家上,每日打点往来,实在忙不过来还得找晞月和陵容来帮忙;晞月忙着和弘历撒娇卖乖,无事时和陵容弹琴唱歌,好不惬意。 而弘历又恢复了自己心尖尖上站满了人的状态。富察作为新婚福晋是总要去的,晞月和陵容娇媚可人,那是弘历的心头好,而诸英怀有身孕也不能冷落,算下来青樱竟排到了最末。 然而,有些事捂不住的。诸英怀胎到七个多月时,突然流血,吓坏了府中众人。此时,弘历替雍正外出办差、不在府中,琅华忙安排接生婆进去,又差人去宫中请太医,力求让诸英能平安生产。陵容看着琅华忙得一头汗,心里嘀咕:若说演技,富察氏竟比宜修还高上几分。 终于布置妥当,琅华在晞月的搀扶下坐在外间软榻上休息,陵容贴心地安排好茶水。内屋里传来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哭喊,让外间的几个女子都听得感伤。陵容忍不住想起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不禁对琅华又恼了几分,大人们之间的斗争何苦要对小孩动手! 晞月有些害怕地依着琅华:“都说女子生产是过鬼门关,实在是吓人,我可不想经历这一遭!”琅华安抚地拍了拍晞月,示意陵容叫来伺候诸英的婢女们:“好好地,诸英怎么会早产?” 婢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是一个领头的婢女向前膝行两步:“回福晋的话,我们主儿一直都小心翼翼,所有东西必要检查了才能入口。今天早上,主儿正在缝肚兜,突然腹痛难忍,低头一看,血已经流出来了。请福晋给我们主儿做主!” 恰好太医也已经诊完脉出来:“参见亲王福晋、侧福晋、容格格。微臣查出产妇的体内有轻微麝香的痕迹,长期吸入导致产妇体弱,才造成了早产之像。幸好,胎儿已经成型,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听到这话,众人都松了口气,只要产妇平安就好。琅华点点头:“劳烦太医您稍事休息,待产妇平安生产后,我命人备车送您回太医院。”而后,琅华又吩咐身边的莲心赏太医些银子,太医得了赏喜笑颜开地跟着莲心出去喝茶。 太医走后,琅华敛了神色,命府中大夫和婢女们在诸英的房中搜查,势必要找出麝香所在。陵容站在一旁,心里越来越疑惑,按道理来说,琅华现在应该尽力掩盖麝香的事实才对,难道自信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不一会儿功夫,诸英身边的婢女和医官捧着赤金莲花翡翠珠镯跪到琅华面前。此时,弘历踏进屋子,看着镯子,又盯向琅华:“我记得这是你赐给诸英的陪嫁,她日日都带着。” 第010章 素练的自述 见弘历进来,众人起身跪了一地。琅华惊慌地看向弘历:“王爷,此事并非妾身所为。您想,若我真的要害诸英,何苦要将害人的东西装进我赐下的物件里!” 跟在弘历身后的青樱,面上淡淡的,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站到一旁。 弘历坐到主位上,看着满脸惊讶与惶恐的琅华,心中已信了三分:“话虽有理,但现在你的赏赐之物里藏了脏东西,害诸英早产。我不得不问你的罪!” 琅华见弘历还愿意听自己辩白,松了口气,心里暗恨:一定要找出害诸英之人,以正后院法纪!琅华:“王爷息怒,我入府第一日给每位妹妹都赐下支同样的手镯,彼时并不知晓诸英妹妹有孕。若我有心防备各位妹妹,那每支手镯中都会有麝香的痕迹,王爷自可查验。” 陵容站在一旁,心中惊讶:琅华莫不是失心疯了?除非,琅华真的不知情。但陵容生性敏感多疑,此刻也不敢贸然下论断,决定再看看事态发展。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素练却大惊失色,心中慌乱起来。弘历挥挥手,示意医官去查众人的手镯。 晞月担忧琅华,吩咐茉心:“你快去我房中把手镯取来。”这手镯是纯金打造,上嵌宝珠,着实有些分量,所以晞月只是把它收好,不常带。 茉心一溜烟儿的去了,陵容将手镯退下放到医官面前。医官打开后发现并没有与诸英手镯中一致的零陵香。实则,陵容早在发现麝香的第一日,就将零陵香丸悄悄换成了普通的香丸。 弘历见状松了口气,他着实不愿相信自己的妻子会对妾室下手。此时,青樱退下自己日日都带的手镯递给医官,医官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顿时低下头害怕地说道:“青福晋的手镯中有同样的麝香。” 青樱:“什么?此手镯可害女子不孕?” 医官为青樱搭了一下脉:“青福晋不必担忧,这种零陵香中含有的麝香很低,只有长期佩戴,才可能会损伤玉体。刚刚奴才诊脉时,发现您身体康健,体内并无麝香痕迹,尽可放心。” 而青樱对医官的话充耳不闻,怔怔地走向琅华,嘴里念叨着:“福晋看着温良正己,原来干了这么多恶事。我盼子嗣而不得,原来一早就被算计了......” 陵容觉得事有蹊跷,自己又是琅华的人,出言拦住青樱:“青福晋慎言,刚才医师已经说了,您并未受到零陵香的影响。并且此事还未找出真凶,你是先替王爷给福晋定了罪么?” 弘历:“够了!福晋,你还有什么可说么?” 琅华忍不住落泪,但依旧强撑着辩白:“王爷明鉴,我身为主母,您的孩子就是我孩子,我何苦要去害他们啊!退万步讲,我想害妹妹们,为何不在膳食中动手脚,反而在一个根本戴不上几回的镯子上下功夫?您想想,难道我可以命妹妹们日日镯子不离身么?” 晞月跟着点头:“就是就是,那镯子虽好,却沉重无比,妾身一直束之高阁,没有戴过。” 这时,茉心也捧着镯子走了进来,医官再次从镯子中找出了麝香。弘历已经震怒,将镯子扔到琅华面前:“为妻不贤!你......” 素练突然跪到众人面前:“此事是奴婢所为,福晋并不知情。请王爷饶恕福晋。” 琅华:“素练?你是我的陪嫁丫鬟,为何要如此歹毒?” 素练:“福晋,奴婢一直看着您长大。您是富察氏的骄傲,可选秀时却遭奇耻大辱。所以奴婢随您嫁入王府后,担心您的位置不稳。您心善心软,那有些事就只能奴婢帮您做......” 青樱:“妾身曾与弘历哥哥如同兄弟一般,本不想要如意.....” 晞月和弘历异口同声地呵斥道:“你住口!” 弘历打量着琅华和素练:“所以,是你擅自做主在镯子中加入零陵香?” 素练:“是。当日福晋吩咐完赏赐后,是奴婢寻来了香丸。您和福晋一同从新房到前厅,福晋并没有单独的时间准备此事。” 晞月忍不住问道:“福晋若是在入府前同你商议?” 素练摇头:“这六支镯子是皇上御赐富察家的陪嫁,大婚当日才送来。当日福晋吩咐时,王爷也在房中,福晋只说挑几件陪嫁,若早先商量好,便不会挑选当日的御赐之物。” 众人看着弘历,他微微点头,算是肯定了素练所言。一段说的有理有据,不仅是晞月和弘历,陵容也有些信了。 晞月有些恼怒地指着素练:“你个刁奴,竟敢暗害主子,阳奉阴违,还辱没富察氏的名声。” 琅华蹙着眉头瞪了一眼素练,还是开口道:“王爷,素练是妾身的陪嫁,如今犯下大罪,死不足惜。妾身亦愧对众位妹妹,还请您顾念她伺候我多年......” 此时,一声婴儿啼哭打断了琅华的话,接生婆抱着襁褓喜滋滋地走出来:“恭喜王爷,恭喜福晋,是个小阿哥!英主儿累晕了过去,母子平安!” 弘历看着那粉扑扑的小脸,顿时一扫刚才的阴霾:“赏!今日所有伺候的人赏赐翻倍!晋诸英为格格,上报皇阿玛。” 众人:“恭喜王爷,福泽天佑!”跪着的琅华松了口气:幸好没有真的伤到诸英,否则自己难辞其咎,也会被人扣上‘善妒不贤’的帽子。 弘历又逗弄了大阿哥一会儿,就命乳母嬷嬷们将其抱走。弘历转过头来看着跪了一地的妻妾,实在不想将此丑事传扬出去:“将素练关起来,此事由青福晋查明。” 青樱:“是。” 弘历又叹了口气:“英格格早产,实乃福晋失误所致。即日起,福晋禁足抄写《佛母经》百遍,为府中祈福。府中事宜暂且交给月福晋代管。” 琅华:“臣妾谢王爷。” 第9章 琅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看着被拖走的婢女:“素练......你当真糊涂啊......” 闹了将近一天,众人都累了,纷纷散了。 这一边,晞月和陵容回到院子后,晚上都睡不着。最终晞月按耐不住,敲开了陵容的门:“你说,福晋真的不知情的,对吧!” 看着晞月急需得到肯定的表情,陵容抿了抿唇:“你瞧着福晋是恶毒之人么?” 晞月想了片刻,摇摇头。 陵容给晞月倒了杯茶:“我看就是素练脑子糊涂,琅华姐姐是皇上指婚的嫡福晋,又背靠富察氏,任我们生出多少孩子,都不可能越过她的地位。琅华姐姐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其实,陵容今日从琅华愧疚和惊慌的目光中,就已确定此事是素练擅自做主。她见过那些心狠之人,像皇后、华妃、襄嫔、甚至从凌云峰回宫的姐姐、也包括自己,眼神中都淬了毒,怎还会有半分愧疚。 晞月:“幸好发现及时,医官也说并无大碍。” 陵容点点头,这一世,她真的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晞月:“我们去看看福晋吧。”她还是心有不安,总要听到琅华亲口对她说。陵容敏锐地察觉到晞月的心思,明白她一直依赖着琅华和王爷,就像是活在庇护下的雏鸟。 重活一世,陵容也多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还是说开比较好。于是,陵容吩咐人去准备灯笼。 二人相伴来到琅华的院子,这里就是另一番光景了。新婚不到半年的福晋被禁足,府中上下流言纷纷。而琅华被莲心搀回来后,始终一言不发地坐在主位上。暗暗的烛光摇曳,忽明忽暗地映在她脸上。 琅华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抬起头眼中迸发出惊喜:“你们还愿意来看我。” 第011章 海兰的命运 晞月着急,心中的话脱口而出:“你从未想过要害我,对吧!” 琅华心中也委屈,想她好不容易未辜负家族期望、嫁入王府,又得了晞月和陵容两个好姐妹,与夫君琴瑟和鸣,眼看着前途光明,却横插来一杠子零陵香之事。现在闹的,妾室早产、夫妻不睦、还有姐妹的疑心纷至沓来,着实是冤枉死人了! 这么想着,琅华也恨起来了素练的自作主张。 琅华握住晞月冰凉凉的手:“妹妹,我用满门荣耀起誓,我若有害你之心,富察氏将无后而终!”见晞月面色松动,琅华叹了口气:“我与你自幼相识,如今能共侍一夫即是福分,我本想着能护佑你们在后院过平安日子。” 晞月是小孩心性,如今听了琅华的话彻底放下心来,又向往常一样依在琅华身边:“多亏了陵容妹妹,她说,你定不会害我们!” 琅华握住一旁陵容的手:“妹妹,多谢你。日后你们若有难,我定竭尽全力。” 陵容不客气地坐到琅华身边:“说句妄自菲薄的话,只要富察家在一日,您的位置就无人可以动摇。又何苦费这样的心思?” 琅华已看出了陵容的厉害:“陵容妹妹,我还有一事求你。” 陵容:“但说无妨。” 琅华:“我现在出入不便,想劳烦你帮我去看看素练。一是她侍候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二是我想知道她是否受人指使。” 陵容:“姐姐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晞月撒娇地挤过来:“怎么不喊我去。青福晋欺负陵容怎么办?” 琅华点了点晞月的鼻子:“你要处理后院的事,已经很忙了。对了,趁此机会我要好好交代你一下,已经入秋了,记得给府中人准备冬衣,还要上节庆礼......”琅华对府中的事务如数家珍,晞月听得昏昏欲睡...... 如此一来,三人之间的心结算是彻底解开了,甚至比之前更加紧密。月光倾泻而下,落在三只交握的手上。未来长路漫漫,命途多崎,我们都将携手与共。 而另一边的弘历就没有那么舒心了,他从诸英的院子出来后,心里想着琅华和素练的一番话,他不愿意信自己的爱妻,但若说和琅华完全没关系,他也是不信的。这样的情感拉扯着他,让他一时心烦意乱。 此时,弘历茫然地站在后院,思索了片刻往青樱的院子走去。他想从自己的青梅竹马这里得到些许安慰,然而他注定是要失望的。 青樱见弘历来了,正有满肚子的话想说:“我已吩咐后院的嬷嬷对素练用刑,重刑之下,她必会吐露实情。” 弘历战术性地喝了口茶:“累了一天,咱先不说这个。” 青樱顿时觉得委屈:“是福晋害的诸英难产,又让我们难以生育。” 弘历皱眉:“不要妄议福晋。今日太医已经给你们每个人诊过脉了,并未伤身。若素练真的说出什么来,再定罪也不迟。” 青樱嘟起嘴:“王爷,您是不相信福晋会下毒么?” 弘历此时简直被吵的头大:“够了!” 青樱被吓了一跳,撇撇嘴转过身去。弘历冷着脸,起身出门:“你早些休息吧,我还有折子没看完。” 弘历走后,阿箬关切地冲进来:“格格,您怎么把王爷气走了?” 青樱见有人进来了,又恢复往日淡淡的样子:“腿长在他身上,想走我怎么拦得住。” 阿箬觑着自家格格的脸色,忍不住出言劝阻:“这回好不容易让福晋禁足,王爷将心偏向了咱们院子,您定要把握机会啊!” 青樱听在耳里,觉得话说的好像,自己要和其他几个人抢夺弘历的宠爱一样,于是满脸不高兴:“你先下去吧。” 阿箬担忧地走后,只剩下青樱一个人在屋里。她看着那枚手镯,心想,弘历是被富察蛊惑了,只要自己让素练吐出证据来,弘历定能回心转意。 而弘历从青樱的院子出来后,更加烦躁,吩咐王钦置办一桌酒。也是在这一夜,弘历喝多了在院中闲逛,偶遇了来送绣品的海兰。月光之下,海兰如同一汪清丽的山泉,滋润了弘历烦躁的内心。于是,弘历趁着酒醉宠幸了海兰。 第二日一早,弘历从酒醉中醒来,才想起昨夜的荒唐事。又想起如今福晋还在禁足,后院一团乱,酒醉临幸女使这种事好说不好听啊。弘历起身更衣,吩咐王钦:“先让她留在府中,等日后再定位份。” 王钦:“是。” 弘历匆匆走了,这一走就彻底将海兰忘在了脑后。海兰等了数日都不见封赏,不禁慌乱起来。实则是,府中实在无人有空,琅华禁足,晞月忙着管家。 而青樱则忙着审讯素练,招呼所有重刑轮番上,势必要素练吐出‘真相’来。而素练虽有自己的想法,对富察氏的却是真的忠心,不肯攀咬。 满身珠翠的青樱坐到伤痕累累、眼睛只能睁开一丝缝隙的素练面前:“看来你铁了心为虎作伥,还是不愿意说出真相。” 素练淬了一口,强撑着睁开眼睛:“青福晋,你要听真相,还是听你要的真相。” 青樱一时间目瞪口呆,旁边嬷嬷的辫子再次落下,素练疼痛地惨叫起来。 “住手!”陵容走进来,喝止住了嬷嬷的暴行。陵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素练已被打的不成人样,身上血黏在衣服上,糊成一团,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她在宫里多年,也不曾见过如此狠毒、不知体面的刑罚。 青樱不满地撇嘴:“容格格怎么来了?” 陵容:“见过青福晋。我若不来,竟不知您在严刑逼供。” 青樱:“若重刑之下,素练仍不愿供出福晋,才能洗脱嫌疑。” 陵容冷笑:“看青福晋也是个读书人,竟不知‘重刑之下多冤狱’的道理么!” 青樱被陵容怼的哑口无言,忍不住拿出侧福晋的款来:“我奉王爷的命审讯奴婢,容格格请出去。” 陵容最看不得青樱仗着自己出身傲慢的样子,忍不住想起自己前世被华妃、夏冬春欺侮的样子:“奴婢?奴婢的命就不是命?就要任主子揉圆搓扁?” 素练见陵容,忍不住扯着嗓子喊道:“奴婢知错了,是奴婢擅作主张害了福晋!只能以死谢罪!奴婢今生无福,来世再伺候福晋!”说罢,素练咬舌自尽。想她一生都为了富察氏,如今又为了福晋‘畏罪自杀’,不知死前可有后悔? 陵容看素练的样子,忍不住默默念叨:“当真是个忠仆。”而后,陵容挥手示意旁人为素练收尸:“按照青福晋所说,素练甚至以命证福晋清白,福晋此身可分明了?” 第012章 富察怀头胎 陵容急匆匆地带着素练的证词去求见王爷,剩下青樱望着满地狼藉发愣,直到阿箬的提醒才回过神来。 青樱不情愿地离开刑房,半路上遇见了坐在回廊下低声哭泣的海兰。阿箬:“什么人在那?” 海兰瑟缩着过来行礼:“奴婢海兰,见过...” 阿箬:“这是青福晋。” 海兰:“见过青福晋,奴婢是来送衣料的绣娘。” 青樱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标准的瓜子脸,杏仁眼,肤白貌美,像是春雨中的茉莉花:“你怎么在此伤心?” 第10章 海兰好不容易碰到一位管事的,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奴婢...王爷前些日子临幸了奴婢,而后就将奴婢抛于脑后。求求青福晋,让王爷给奴婢指个明路,留在府中做个侍妾、婢女都好。” 青樱看着海兰姣好的容貌,转念一想自己已经许久未与弘历同寝,心里泛酸。更何况,一个绣娘罢了,弘历想宠多少就宠多少,还能人人都晋封,便宜了她们。 但青樱不想失了温暖后院的名声,亲手扶起海兰:“如今府中正在准备大阿哥的洗三,你且等等,有机会时我会向王爷进言。” 海兰见青樱这么说,只能耐下心来,将满心希望寄托在她身上。青樱又吩咐:“你且忍着,跟寻常一样过日子,等时机到了,事情自然就成了。” 海兰:“我都听姐姐的。” 而后,青樱心满意足地离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弘历看着陵容送来的证词,从心底松了口气,他真心不愿自己的妻子是毒辣之人。 弘历:“既然如此,就解了福晋的禁足。” 陵容想了想:“福晋一直自责不已,连日用不下饭。您还是去看看吧。” 弘历听了陵容的劝,踌躇到晚上,决定去看看琅华。推开门时,正瞧见琅华俯在案上抄佛经,烛火映在纤细的脖颈上,确实消瘦了许多。 琅华:“参见王爷。” 弘历翻看着琅华的佛经:“诸英之事我并没有报给宫里,这事全当过去了。” 琅华:“谢王爷体恤。妾身日后会对诸英加以补偿。” 弘历:“你可知错?” 琅华叹了口气:“知错,素练办出错事实乃我管教不严。” 弘历:“奴才是主子的喉舌,一举一动皆为主子心中所想。” 琅华闻言,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枕边人:“王爷,您还是不信我对此事不知情?” 弘历生性多疑,虽桩桩实据都能证明琅华真的是被冤枉了,他还是想再试探一番:“又或者素练是为了富察氏的荣耀才自戕,也不是全无可能。” 琅华不禁自嘲,枉她这些日子的端庄贤良,都抵不过他的疑心。琅华越想越气,一时间气急攻心,晕了过去。弘历见状,慌忙抱起琅华:“传太医!传太医!”府中,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等琅华再醒来时,弘历正担心地坐在她床边,晞月和陵容围在一旁。晞月:“醒了!好姐姐,你吓死我们了。” “我这是......”琅华刚想起身,被弘历按住:“快躺好,刚刚太医过来,说你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琅华听闻眼睛一亮,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许久未来月信。 晞月和陵容:“恭喜王爷,恭喜福晋。” 弘历十分高兴:“好,你们照顾福晋有功,赏晞月一对白玉鸳鸯佩,赏陵容软烟罗十匹。再传令下去,为福晋腹中孩子祈福,全府上下多加一月份例!”这个孩子的到来,总算是驱开了弘历心头的阴霾,恨不得出去遇见只狗,都要赏他根金骨头。 晞月和陵容笑得更欢了,捡尽了吉祥话称赞一番,而后识趣地退下。走出院子,晞月松了口气:“福晋的孩子来得真是时候,我看呐,王爷总算是有笑模样了。” 陵容:“是啊,福晋这回也该安心了。” 晞月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肚子,皱起眉头:“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孩子。” 陵容触景生情:“会有的。” 晞月深吸了一口气:“今儿不许说丧气话!走,我们去给大家发赏赐。” 这边,晞月和陵容走后,琅华被弘历按在榻上养胎:“王爷,素练之事...” 弘历打断她:“不说了,我们不说了。你呐,就好好养胎,争取生个聪明伶俐的阿哥!” 琅华见弘历心情好,只能按下心中疑虑,靠进他怀中,柔声道:“王爷已经有了大阿哥,再生一个格格不好么?” 弘历:“这可是咱们第一个嫡子,日后再生上三五个,格格阿哥都有,岂不热闹。” 琅华害羞地点点头,得了弘历的保证,总算是能安下心来养胎。同时,也在心里想着,王爷性情如此多疑,往后姐妹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而这边弘历可没想这么多,正琢磨着给自己皇阿玛和皇额娘报喜。 就在弘历这么大张旗鼓地宣扬下,阖府上下都对琅华的胎小心翼翼。宫中的安胎滋补之物,流水似的送进来,雍正又赐了两个格格并一个侍妾进府,为的是宽慰弘历,让他继续开枝散叶。 这三人分别是李朝送来的贡女金氏、正白旗包衣苏氏之女以及民籍陈氏之女。三人一同入府,琅华特意让晞月摆下一桌宴席。 金玉妍自远道而来,背负着李氏与大清的和平,同时也背负着心爱少年郎的期望。她站在宝亲王府外,看着那晴空万里,心中默念:“世子,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要成为宝亲王身边最得宠的女人,未来也要生下流着李氏血脉的大清皇子!” 而苏绿筠和陈婉茵倒没有金玉妍那么大的志气,她们只想着能碰到一个贤惠的主母,可以安稳度日。在这个盲婚哑嫁的时代,纵使出身名门、嫁入皇族,也是仰人鼻息过日子,万般由不得自己。有人争先,有人避让,都不过是为了一条命罢了。偏有蠢货不懂这样的道理,从未正视强权碾压下的滚滚车轮,以为自诩‘真爱’就是得了男人般的权利,去肆意践踏其他女子。 “新人入府!” 第013章 百花齐绽放 自三人入府后,后院可算是热闹了起来。琅华即将临盆,弘历隔三差五就要去陪着;晞月如同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弹着琴、撒着娇就能让弘历心软;陵容的歌声堪称翘楚,弘历常陪着她泛舟湖上,采莲制香。剩下的三人中,属异域风情的金玉妍最得宠,其次是温柔善良的苏绿筠,而擅画的婉茵在琅华的安排下,也常去侍奉弘历笔墨。一时间,花团锦簇,其乐融融。 这样算下来,竟只有前些日子把弘历气跑了的青樱院子没有恩宠。弘历似乎也从未想起过自己这位青梅竹马,快乐地如同花蝴蝶般,在各个院子里雨露均沾。 今日,阿箬气鼓鼓地领了份例回到院子,嘴里念念有词:“今天我去领份例,看有新到的厦门贡燕,想着领些回来。结果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小太监,竟然说,福晋有孕,月福晋日常需要进补,剩下的还要分给几位格格,没有多的了!说什么王爷也不来,就拿普通燕窝对付即可!” 惢心温柔笑笑,接过阿箬手里的银两:“今年雨季短,贡燕的产量稀缺。府中一时不够用罢了,阿箬姐姐别放在心上。我刚给主儿冰了暗香汤,给你留了一碗。” 阿箬皱眉:“算了,那汤喝起来嘴巴太淡。”说着,阿箬又去操心院子里缺东少西的,要拿什么填补。阿箬看着紧闭的屋门,忍不住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个‘人淡如菊’的主子呢。 青樱正在屋中看《墙头马上》,其实她早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只是她出去了又有什么用呢?不过,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这燕窝是华贵之物,她身为福晋自然不必与她们争。不过,她确实想起,弘历许久未来看她了。 惢心进来时,正看到青樱一脸聪明的样子:“主儿,您想什么呢?” 青樱来了精神:“我是想着王爷的一桩心事。” 惢心:“王爷能有什么心事?” 青樱聪慧一笑:“我与他自幼相知,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如今却碍着福晋有孕,不能给海兰位分,心里一定不舒坦。”正温香软玉在怀,看金玉妍跳舞的弘历打了个喷嚏,心想一定是天气转凉了,回头把打猎带回来的灰熊皮子和鹿皮让琅华发下去。 这边,惢心看着青樱自信满满的表情,突然有些迷惑,但她知道自己身为奴婢,只需要听话、说主子爱听的话就好。反正,主子总有主子的道理。 惢心:“可王爷为难,我们也没办法啊。” 青樱:“我就是要想在王爷的前头,才能为王爷分忧。” 惢心:“主儿聪慧。” 青樱打定了主意,这一夜无话。第二日傍晚,听说王爷回府后,青樱忙派人唤来海兰。可怜海兰已经在绣房待了大半年,无名无份,任人欺凌,若不是近日青樱无宠,恐怕还得再待上几年。 青樱带着海兰来到弘历的书房,正巧今日是陵容在侍奉笔墨。 青樱:“参见王爷。” 陵容:“青福晋。” 弘历挥挥手:“起来吧,今儿怎么想着过来了?” 青樱瞥了一眼陵容:“我有一事相求。” 弘历:“哦?你很少开口,说吧,你想要什么?” 青樱摇摇头:“我今日所求不为其他,只为了王爷的一颗心。” 陵容有些傻眼:她在说什么鬼话?近来,也没人挨她的边啊? 弘历:“说吧。” 青樱唤身后的海兰上前:“知道您顾念福晋的面子,今日我想为海兰求一个恩典。给她一个能在府中立足的位分。” 第11章 弘历看着眼前瑟缩的海兰,才回忆起府中还有这么个人来:“我知道了。后院的事都由福晋做主,你带着她去福晋那求个恩典。” 陵容撇撇嘴,心里想着,真让她俩去了,还不是给琅华添堵:“王爷,福晋最近正忙着给未出世的孩子缝虎头帽呢,就别让这点小事叨扰了。您看,不然您知会福晋一声,给海兰妹妹抬个位分,也省事。” 弘历本来对这事也不上心,自然怎么省事怎么好,点点头:“那就做个侍妾吧,青樱你院子空着,让她住你那里。” “谢王爷。”青樱心满意足地行礼,果然弘历心中还是最爱她,自己一两句话就给海兰求来了好前程。此时,海兰也星星眼地看着青樱,完全忘了刚才是陵容出口,才帮她落实了位分。 弘历点点头:“最近福晋月份大了,你先暂时不要去叨扰,有事去找青樱或者月福晋。” 海兰:“是。” 弘历:“下去吧。”陵容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心里冷笑,装什么正室款儿,不过是想借着那个海兰的美貌争宠罢了。 果然,陵容看透了弘历的喜新厌旧,大餐吃多了就想换换口味,召见过海兰几次。可是海兰胆子小,每次见到弘历时都低着头不说话,一开始弘历还有耐心,慢慢地也不愿意和海兰面对面静坐了......青樱对此表示很满意,毕竟自己解了‘少年郎’心头的烦忧,又不会多个人霸占着‘少年郎’的心,简直一举两得!听到惢心夸她聪慧时,心中更是得意。 海兰的出现,并没有在后院掀起什么波浪。陵容只是当个笑谈将此话讲给琅华和晞月听,晞月手里玩着拨浪鼓:“那个海兰就像个锯了嘴的葫芦,问她十句都答不出个字来。也不知道王爷喜欢她什么。” 琅华笑笑:“各人有各人的好处,日后都是一个院子里的姐妹了,少在背后说嘴。” 晞月讨好地蹭过来:“知道啦....” 三人正说笑间,弘历打帘进来,听到琅华嘱咐晞月的话,心里不禁更加得意:瞧瞧,我这贤妻美妾的好日子,夫复何求! 众人:“参见王爷。” 弘历将琅华扶起来:“你如今月份大了,免了行礼罢。”晞月和陵容对视一眼,借口说要去整理新得的曲谱,退了出去。 琅华:“刚新煮好奶茶,本想与两位妹妹消磨一个下午,现在只能请王爷多用点。” 弘历:“这是怪我来的太勤了?” 琅华:“我现在有身子,不方便伺候王爷。” 弘历:“我就是来陪着你坐会。放心,我不会冷落她们的。” 婢女们捧着茶点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位圆脸大眼的小姑娘,如今正是花儿一般的年纪,娇嫩可爱,吸引了弘历的眼神。 琅华看着弘历的目光,心下了然。 第014章 青樱的嘴替 弘历注意到的婢女名为黄绮莹,是琅华的陪嫁丫头之一,本也是留在身边准备日后成为府中助力的。所以琅华赶着有孕,府中又进了这么多新人,就想着把黄绮莹推到弘历面前来。 琅华笑着接过奶茶碗:“王爷尝尝,绮莹这丫头心思巧,在奶茶里加了今秋的桂花,热奶这么一滚,芳香四溢。” 弘历借着琅华的手,喝了一口:“嗯,果然!还是你调教的好。” 黄琦莹:“是听福晋念叨着王爷爱喝奶茶,又不喜其膻腥味重,奴婢才想出了这个法子。” 琅华见已勾起了弘历的兴致,吩咐道:“今晚王爷在此用膳,你去准备些。”说着,又转过头去哄弘历:“王爷不知道,我这些日子食欲不振,都是绮莹变着花样给我做,什么梅渍番茄、酸辣白玉...” 弘历笑着靠在榻上:“既然福晋如此推荐,那为夫必定要尝尝了。” 黄绮莹得了琅华的眼色,喜滋滋地下去准备。这边,弘历又陪着琅华说了许多宫里的事儿,整个院子里热热闹闹。 日暮西斜,膳房中传来一阵饭菜的香味,让弘历食指大动。 莲心:“王爷、福晋传膳。” 黄绮莹站在最前面,笑盈盈地布菜,声音又脆又甜,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 等这顿饭吃完了,琅华:“王爷,我到了喝安胎药的时候。让绮莹服侍您沐浴吧。” 弘历明白琅华的意思,心里十分受用:“那福晋好好休息。” 琅华看弘历带着绮莹走了,脸上的笑容才彻底卸下来,望着满桌的残羹有些惘然。莲心连忙凑上来:“福晋,您陪王爷用饭折腾出了一身汗,我服侍您更衣去吧。” 琅华应了一声,就着莲心的手站起来。一番洗漱过后,琅华拆掉了满头珠翠,穿了个短褂子半倚在榻上,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透气。窗外皓月当空,银辉洒了满地,顺着风传来了阵阵的琵琶声。 琅华:“王爷与绮莹怎么样了?” 莲心:“已经在左厢房安置了。” 琅华:“好。” 莲心觑着琅华的脸色:“福晋是想王爷了吗?” 琅华摇摇头,无奈地笑笑:“早就知道他是王爷,是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我又有什么可期待的。早先,我也曾盼着两心相许,可亲眼瞧见他对青梅竹马也能说忘就忘,就该清醒了......” 莲心宽慰道:“您是皇上钦点的嫡福晋,又育有子嗣,以后的日子舒心着呢。” 琅华:“是啊,这心呐不放在男人身上,自然就舒心。我就做个贤良大度的嫡妻,护好儿女亲友,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莲心看琅华自己想通了,也松口气,继续哄着琅华说话逗闷儿,直到月近三更...... 第二日,众人来请安的时候,才知道后院里又多了位姐妹。琅华:“绮莹是我从富察家带来的陪嫁,性情和顺,昨夜被王爷临幸,抬为侍妾。” 青樱懒懒地斜眼瞟了一眼,不动声色,而身后的阿箬却有些不是滋味,心里想着:都是陪嫁,前些日子还在一起绣花斗草,今日摇身一变她就成主子了。 黄绮莹:“谢王爷和福晋恩典。” 琅华满意地点点头:“起来吧。” 黄绮莹谢恩后,坐到海兰旁边,众人目光止不住溜过去打量她。金玉妍心里想着,看来福晋并不在意身边的人得宠,于是扬起笑脸凑趣:“我瞧着绮莹妹妹在福晋的调教下,颇得富察氏风采,怪不得王爷喜欢。” 琅华对金玉妍的奉承很受用:“日后呐,我们都在一个院子里生活。我只希望大家都和和睦睦的,为王府开枝散叶。” 众人:“是,谨遵福晋教诲。” 众人又说了会话就散了,金玉妍已打定主意要讨好福晋,于是跟在晞月和陵容身后,准备一同去湖上看婆子采莲。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花园里闹了起来。 晞月秀眉一蹙:“走,去看看!” 三人循声走去,发现青樱在一旁站着,阿箬正叉着腰骂路过的小太监:“不是说厦门贡燕短缺么!现在还真是好大一捧送进来,也不怕你们的新主子吃了烧心!” 小太监为难地觑了一眼青樱的脸色:“阿箬姐姐息怒,小的也是听差办事,让送到哪里就送到哪里。” 黄绮莹:“青福晋,妹妹擅长烹饪,所以特意多要了些贡燕,想给王爷和福晋煨鸭子鸽蛋滋补。实在不知您院子中缺少燕窝,不如等我煨好了给您送过去一碗。” 阿箬瞧见青樱不满地扁扁嘴,没有阻拦她的意思,一股脑地把前些日子受到冷落的怨气都嚷出来:“趁着福晋有孕就爬上了王爷的床,如此不干不净、不安分的女人,我们可不敢吃你的东西!” 黄绮莹被阿箬说得红了眼眶:“我没有......”青樱站在一旁,暗自得意,心底爽翻了。 晞月怒冲冲地走过来:“放肆!后院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当家了!” 黄绮莹:“参见月福晋、容格格、金格格。” 晞月:“阿箬以下犯上,掌嘴二十。” 青樱一脸不满地梗起脖子:“阿箬是无心的,你我同为侧福晋,你不该这么打她,失了分寸。” 晞月看着青樱那嘟着嘴、目空一切的表情更加生气:“无心?无心说出来的话像刀子一样。” 陵容:“奴婢就是主子的喉舌,青福晋刚刚毫无阻拦之意,是觉得阿箬说出了您的真心话么?” 青樱不可置信地看向陵容:“你怎会如此看我?”而后,就是一脸的无辜和不屑。 此时,琅华也听到了声音,带着莲心走过来:“刚一会儿,怎么又吵起来了?” 众人给琅华让出一条道来,阿箬跪到琅华面前:“回福晋,奴婢前几天去领燕窝,公公说我们院子不配有,今儿却看见莹主儿捧走了一大份。奴婢替我们主儿委屈。” 琅华皱眉:“竟然有此等欺主之事,陵容,这件事交给你去查,看是不是有奴才贪污。” 陵容:“是。” 琅华:“各位姐妹虽有位份之分,但我和王爷对你们都是一视同仁。日后,若再有厚此薄彼之事,定要来回禀我。” 第12章 众人:“谢福晋体恤。”青樱看着琅华的正室风度,不满地撇撇嘴。 此时,琅华看到红了眼睛的黄绮莹:“你怎么哭了?” 黄绮莹胆子小,不敢说话,陵容站过来:“是阿箬,出言讽刺绮莹妹妹不安分、勾引王爷。” 第015章 长女芳魂散 琅华听到这话,怒从心起:“放肆!好厉害的一张嘴,在这里搅乱是非!掌嘴十下,日后断不可再犯!” 青樱本就不服琅华,低垂着眼睛:“福晋,明天阿箬还要当差,打伤了脸面不好看。” 琅华莫名其妙地看着青樱:“那青福晋认为该如何处置?” 青樱抬眼瞥了一眼琅华:“您身为福晋就需宽仁待下,身为您的奴婢更该安分守己。我不相信,您会偏心这样不安分的人。” 晞月见琅华面色发青,急忙喝住青樱:“住口!轮得到你在这里教姐姐当福晋。” 青樱:“我并无此意,只是素练一事着实让我心惊。让我不得不向福晋直言......” 提到“素练”,算是戳中了琅华压抑已久的愧疚心事。一时间,急火攻心,动了胎气。 琅华:“好痛,我的肚子!” 陵容连忙扶住琅华:“愣着干什么!快去喊产婆和太医!”众人在陵容的高喊惊呼中,才反应过来,忙成一团。 幸好,琅华本就到了产期,产婆和太医早早就等在了府里,得到通传后立刻围了过来。晞月心焦地想跟着进产房,被陵容一把拉住:“姐姐,女子生产本就艰险。您在这看着,压住了她们,让任何人不要再生事。” 晞月一听,重重点了点头,吩咐茉心搬来几把椅子。而后,晞月端端正正地坐在琅华院子里:“各位妹妹留步,因你们生事才害福晋动了胎气。福晋未顺利生产前,请都在此处等候。” 青樱和阿箬对视一眼:“月福晋什么意思?这是在问罪?” 晞月指着青樱:“等王爷来了,第一个问你的顶撞之罪!” 陵容施施然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福晋生产,我们自当陪同。” 见晞月和陵容都这么说了,金玉妍和黄绮莹也站到了一旁,最终青樱满脸不耐烦地坐在回廊下。不一会儿,产房里就传出了凄厉的叫声,那声音听着就让人胆寒。黄绮莹胆子小,缩在金玉妍身边,生怕琅华因为自己出了什么事。 众人心思各异间,惨叫一声高过一声,颇有经验的陵容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在众人心焦时,刚下朝,都没来得及换衣服的弘历急匆匆走进来:“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的!王钦说是你们有人冲撞了福晋!” 晞月赶上前行礼,细细讲明了刚才发生之事。弘历听完大怒,眼风扫过黄绮莹和青樱:“你们不敬福晋,冲撞胎神,可知罪!” 黄绮莹本就自责,现在更是害怕地跪到弘历面前:“妾知罪,妾愿为福晋抄经百卷祈福!” 弘历又看向青樱的方向,青樱仗着自己‘青梅竹马’的身份,淡淡地嘟嘴:“妾身没有。” 陵容冷笑一声:“青福晋记性差,我们可都亲眼见到了,你指责福晋善妒,纵容自己的婢子羞辱绮莹妹妹。这不会也是无心之失吧。” 青樱依旧淡淡的:“妾身没有顶撞福晋的意思......” 弘历被吵的头大:“住口!今日争执之人都在院中罚跪三个时辰,为福晋祈福!若福晋与胎儿有任何闪失,我要你们好看!” 青樱顿时瞪大了眼睛:“王爷...”此时,青樱的心中丝毫没有旁人,连琅华的惨叫都充耳不闻,满心想着她的少年郎竟然罚她? 弘历不再理她,带着陵容、晞月和金玉妍进到内室。屋里琅华已经惨叫了大半个时辰,汗水打湿了全身,几乎脱力。陵容见状,心中发狠,在帘子外高声说道:“福晋,您放宽心生产!王爷和我们都在这守着呢!您为了王爷、为了小阿哥、为了富察氏的荣耀,也要加把劲儿!” 这边晞月和弘历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算是给彼此力量,都在心中默默祈祷琅华可以平安生产。金玉妍坐在一旁,满脸担忧,心里却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差不多又过了一个时辰,屋里的惨叫声渐渐停下。四人对视一眼,俱松了口气。此时,接生婆子抱着个襁褓走出来:“王爷,小格格佛缘深厚,不愿来人间走一遭,已经回天上了。” 弘历怔然地站起来:“什么?孩子就这么没了?那福晋呢?” 接生婆子:“福晋安好,太医已经安排进补的方子了。” 晞月眼眶浅,已经有泪水在打转,陵容捏住晞月的手,悄声说道:“别哭,王爷看了不高兴,琅华姐姐也堵心。” 晞月点点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挤出点微笑去扶住弘历:“王爷,您去看看琅华姐姐吧。我来打点外面的事。” 弘历:“好。”又看了几眼小格格的襁褓,踌躇了半晌收回想触碰的手,转身进了琅华生产的房间。 琅华喝了两口参汤后,总算是缓过气来,半起身向弘历行礼:“是臣妾无能,保不住咱们的小格格。”其实,她刚才自己躺在榻上时想了很多,自己有孕初期因素练一事,忧思过度、食欲不济;后面孕期时,又几次三番地担心弘历对自己的态度。 正是孕中伤怀过度,才使胎像不稳,这么轻易就被冲撞。也许,这是自己这边出了’避孕镯‘一事的报应吧,只是琅华心里哀戚:若报应就报应在自己身上,不要去找她的孩儿。 弘历见自己的福晋如此懂事,不仅更加痛心,将琅华按回榻上:“不怪你,是她们生事犯上。我已命她们在院中罚跪,待你处置。” 琅华现在只想为自己的孩子多积善缘,摇摇头:“妾身是自己孕中多思,怪不得她们。既然小格格已经往生了,就让她们抄写经书百卷,为孩子祈福。” 弘历看着琅华如今一身疲惫,却依旧体恤妾室的模样,深感内疚:自己曾经真的是错怪她了。也正是这份内疚,让弘历更加爱重琅华,握住她的手:“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再多生上几个小阿哥、小格格。让他们承欢膝下。” 琅华身子不适,想尽快躺下,但看弘历正在兴头上,只能提着精神陪笑。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身处后院之中,总还是要仰仗夫君的爱重过日子。 屋里一团和睦,晞月和陵容则面如寒霜地走出屋子,冷冷地说:“福晋开恩,命你们抄写经书百卷,为往生的小格格祈福。起来吧。” 黄绮莹听闻孩子没了,吓得魂都要不见了,觉得自己恐怕也要交代了。如今听到王爷和福晋只让她抄写佛经祈福,真心实意地谢恩。 青樱则满脸不可置信:“小格格,就这么没了?” 晞月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小格格是佛缘深厚,上天修行去了。你还是赶紧回去抄经吧,别在这里添堵。” 青樱被阿箬扶起来,状作天真地看着所有人,委屈地嘟起嘴,好像是谁错怪了她。 陵容走到青樱面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不甘心,不甘心屈居于福晋之下,觉得自己合该拥有王爷所有宠爱。于是,在后院数次生非,挑衅福晋。” 青樱这次是真的听不懂陵容在说什么,毕竟她的脑袋里真的只有‘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所做一切都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纯洁无暇、弘历求来的青梅,与这些为了世俗之物求嫁的女子不同。纵使琅华做了福晋,但她相信在弘历心中,自己就是唯一的福晋。她不屑于任何人争,但也要所有人求着她,尊着她的‘特别之处’。 陵容笑笑,退后一步微微屈膝:“青福晋好走,日后岁月漫长,您做的桩桩件件,陵容都会铭记在心。” 第016章 雍正十三年 时光流水过,一晃已经到了雍正十三年。这些年来,先是晞月有孕,生下玉雪可爱的二格格,取名璟慧。为了这一个孩子,晞月没少吃苦,孕期的时候就整夜睡不安稳,后面熬了一天一夜才好不容易生下来。因着耗费了太多气力,导致本就体弱的晞月气血亏损,落下了畏寒的毛病,恐怕日后都很难再有孕了。 不过,晞月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样子,一边戳璟慧的小脸,一边央陵容多绣几个小肚兜。陵容无奈地叹口气,小声嘀咕:“得,也算傻人有傻福。有这么个孩子,日后只要不受人挑拨,总能安稳终老。” 晞月佯怒般瞪了陵容一眼:“你悄悄编排我呢!” 陵容:“我啊,我说要给二格格绣上一辈子的肚兜。” 而后,琅华生下嫡子,得到雍正亲自赐名——永琏,‘琏’字为承宗庙之意,隐含了继承大统的意思,可见雍正和弘历二人对此子的喜爱重视。隔年,琅华生下三格格,取名璟瑟。璟慧很喜欢这个安静躺着的妹妹,常吵晞月带她去琅华的院子玩儿。不过,璟慧真的太吵闹了,璟瑟一见她就哭….. 又过了几年后,诸英病逝,弘历听后嘱咐以侧福晋之礼安葬。很快,绿筠生下三阿哥永璋,驱散了诸英逝世的悲伤。这下子,整个后院彻底热闹起来,没有生育的女人们也都开始盼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第13章 如今,弘历儿女双全,妻妾成群,对府中桩桩件件都十分满意。只是,前朝事越来越忙,鲜少到后院来。长夜漫漫中,后院几乎所有人、除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青樱以外,都在心中藏着隐秘的雀跃。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一大早,弘历从金玉妍的房中起来,就被传进宫中。琅华早得了家中的消息,将所有人召至花厅,一盏茶一盏茶的喝,就是不说散场。晞月和陵容不明就里,但反正琅华姐姐说坐着,她们就乖乖坐着,聊聊近来时兴的戏文或者首饰花样。 苏绿筠刚出了月子,对外面的风声一概不知,但她为人本分老实,也并无任何好奇心,只顾着和黄绮莹说话凑趣。 另一边的海兰就如往常一样呆坐,而青樱则拄着下巴打瞌睡,好像自己还是十多岁的豆蔻少女。满屋里的女子不是做了母亲,就是已透出风华正茂的成熟风韵,并不搭理她这般做作样子。 金玉妍看着琅华的脸色,忍不住打探到:“福晋,您看这都晌午了。真有什么大事,等王爷下朝后再议?” 琅华点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莲心,上些点心,先给姐妹们垫垫肚子。” 苏绿筠:“福晋,您说王爷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宫里有什么事绊住了?” 琅华扫视了众人一圈:“各位姐妹们心中各有猜测,但我们也只能等,不能乱!” 众人就这么坐着,终于捱到了日暮西山时,王钦匆匆跑进来:“皇上,皇上驾崩了!”话音刚落,城里洪钟齐鸣,是为国丧。 青樱‘腾——’地站起来,抢在所有人之前开口:“王爷呢?” 王钦看了一眼琅华:“王爷传信,要福晋妥善处理王府之事。” 琅华点点头,吩咐莲心跟着王钦去备车,而后扫视众人:“各位姐妹随我入宫,事态紧急,丧服已放在马车上。”这些她早在得了家中消息后,就吩咐莲心安排好,势必要第一时间带所有人安稳入宫。 虽然弘历登基几乎是板上钉钉,但如今权柄交接之际,定要慎之又慎。所以,她防着所有人,也要保护着所有人。 众人:“是,妾身定追随王爷与福晋。” 当马车飞驰在入宫道上时,陵容看着身上的丧服才有了实感,不禁感叹,一朝红颜将尽,接下来后宫将是她们的战场。一茬又一茬的女子入宫,在这个名利场中厮杀,最绚丽也最残忍...又忍不住苦笑,阴差阳错中自己竟然成了嬛姐姐的儿媳?恐怕,她更不会记得自己了吧。 其他人倒没有陵容的百感交集,内心的雀跃溢于言表。曾经她们只是妻妾,在未来,她们会成为皇后妃嫔,成为高高在上的内命妇,家族将她们送进宝亲王府的期待即将成真...... 公元一七三五年八月二十三日,雍正驾崩,年五十有八,传位于皇四子弘历。在宗亲大臣的保驾护航下,弘历顺利登基,年号‘乾隆’,以明年为乾隆元年。 前朝在举办‘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睿圣大孝至诚宪皇帝’的丧仪,后宫也是一片缟素。弘历抽出身来见到琅华:“阿哥和格格们呢?” 琅华示意他放心:“已经安排下去都送到西三所了,让贴身嬷嬷们和侍卫看顾。皇上放心吧。” 弘历看琅华安排的井井有条,多日来紧绷的弦终于松了口气,拉起琅华的手:“不愧是富察家的女儿,朕的皇后。” 皇上与皇后,这是两个人曾多少次在深夜里心照不宣的欲望。他们深知,彼此都野心勃勃,从一开始的结合就源于对最高权力的向往。但又如何?谁能说,这不是一种特殊的相爱? 弘历和琅华都在对方的眼中读到:我们会成为青史留名的少年帝后,你在前朝博弈、许我满门荣耀,我就为你安稳后宫、母仪天下。我们互相索取、也互相给予。 这会是,世间最稳固的‘爱情’。 琅华这些年已褪去青涩,微笑着行礼:“臣妾谢皇上夸赞。您先去忙吧,我给各位妹妹暂时安置宫室。” 弘历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好好听皇后教诲,不得生事。”话音落下,急匆匆地往丧仪赶去。 众人高兴地嘴角压都压不住:“臣妾遵命,恭送皇上。” 而后,琅华安排众人暂住在西六宫中,等待丧仪结束后册封位分。陵容分好了宫室,吩咐紫苏收拾行囊,自己要出去走走。 紫苏看陵容一个人出门,担忧地跑过来:“主儿,宫里这么大,您第一次来可别迷路了。” 陵容拍了拍紫苏的肩膀:“别跟着,我走走就回来。” 紫苏:“好吧,那您拿着灯笼。” 陵容接过灯笼,一个人隐入浓浓的夜色之中。她还有一件事要去办。 第017章 陵容见故人 时隔多年,陵容再次走在这深深的宫墙之下,还是忍不住想起前世。思绪恍惚间,陵容自然而然地走到了景仁宫。这里早不复往日的金碧辉煌,萧索地没有一丝人气儿。 乌拉那拉·宜修。前世那个满腹心机、轻轻松松挑拨了自己与甄嬛关系的女子,她永远忘不了自己被控制的日日夜夜、被一碗又一碗灌下的避孕汤药。 而直到陵容临死前,都没有能力为自己复仇,这成了心头遗恨!幸亏,上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现在,她前途光明,而宜修却成了后宫中一尊即将枯死的雕像。那她自然要来看看,一解心头之恨。 景仁宫门口的侍卫拦住陵容:“什么人?” 陵容从袖中掏出银票塞进侍卫手中:“我是皇上在潜邸时的容格格,之前承蒙乌拉那拉氏关怀,今日入宫后想来谢谢她。这点银子请您喝茶。” 宫中侍卫都是贵族出身,人精一样知道眼前人会是未来的娘娘,又收了陵容的打点,乐呵呵地打开门:“这里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来了,您小心里面的疯妇。” “好。” 当陵容推开正殿的门时,着实被吓了一跳,里面只点了几盏烛火,乌拉那拉氏正坐在高台上痴迷地擦着如意,两鬓斑白,皱纹横生。短短几年间,好像苍老了二十岁。 听到声响,宜修惊讶地抬起头:“什么人?” “安氏参见...皇后娘娘?”陵容嘴上恭敬,却礼都未行,直接坐到了椅子上,满脸都是嘲讽。她就是来复仇的,甚至恨不得直接把宜修气死。 宜修细细思索了半天:“你是...弘历的嫔妃?” 陵容:“看来您记性不好。” 宜修:“放肆!我是弘历的嫡母!先皇未曾废后,你该称我一声皇额娘!” 陵容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皇后啊皇后,枉你一世机关算尽,到了也是个糊涂蛋。”陵容起身,步步逼近宜修:“先皇说过,与你死生不复相见,你的后位已经不废而废了。” 宜修:“你胡说!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陵容:“当今圣上的生母是你的死对头——熹贵妃,你还觉得她会放你出来?不要妄想了,你会一辈子困在景仁宫,困在皇后的枷锁里,为你曾经害死的所有性命赎罪。” 宜修双眼失神,仿佛没有听见陵容的话,嘴里嚷嚷着:“皇上,您怎么就走了呢!您也不让我见您一面,您别抛下我.....” 说着,又冲过去扒住窗户,大喊大叫,毫无曾经的风度。 陵容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皱眉:几年不见,原本沉稳毒辣的皇后竟然性情大变?陵容并不知道,她遇见的宜修,并非这个世界的宜修,只是同一个名字、同一个姓氏罢了,水平天差地别。 看着宜修状若疯魔,陵容总算出了口恶气,站起身:“皇后娘娘,您好好活着吧,嫔妾日后会常来看您的。”对,你要生不如死,才能领受我当年苦楚。 陵容踏出大殿,看着半空中的皎皎明月,身上都松快了许多。这时,门口传来声音,是漏夜前来的青樱和阿箬。 侍卫拦住了二人:“你们不能进去。” 青樱微微鞠躬:“小兄弟,这里住着我的姑母,烦请你让我进去看看她。” 侍卫闪身躲开:“我受不起您这声兄弟,您还是请回吧。” 陵容打开门出来,吩咐侍卫:“让她们进去吧。” 侍卫为难地看了眼陵容,最终闪身让开。 青樱:“你怎么在这?” 陵容偏头微笑:“我给姐姐行了方便,姐姐不谢谢我么?怎么还责问的态度?” 青樱一直看不惯陵容出身低微、却用唱曲冰嬉奉承弘历的样子:“容格格好自为之,不要总做些不体面的事。” “那自然是没有青福晋和未婚的侍卫称兄道弟体面。”陵容和青樱早已结怨,面上也不必装出亲睦来,径直与青樱擦肩而过。 待陵容回过头看着青樱背影时,忍不住冷笑:蠢货,以你的能力只会让你姑母更痛不欲生。 这边,宜修见青樱来了,提起裙子坐到主位,迫不及待地问道:“弘历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尊我为母后皇太后?” 第14章 青樱跪在地上,不紧不慢地开口:“您一定要做母后皇太后么?” 宜修:“宫规祖制在此啊,先帝不曾废后,我就是名正言顺的母后皇太后。我该住慈宁宫去!” 青樱:“住到慈宁宫之后呢?” 宜修看着眼前不争气的侄女儿,气得站起身:“跟钮祜禄氏,再分个输赢!” 青樱垂下眼皮,一脸圣母和不耐烦:“争斗不休,总会伤着自己的。”这时,她完全忘记自己是凭着姑母的身份才与‘少年郎’有了青梅竹马的情谊,才能自小在宫中来去自由。 宜修听得火大,严词厉色:“我哪怕遍体鳞伤,我都要跟她斗到底!”宜修眼见青樱瞪着眼睛不说话,走下来握住她的手:“你要跟姑母一条心,你要让弘历早点放我出去。” 青樱现在一脸不情愿:“皇上他已经很为难了!” 宜修震惊:“你这是姓乌拉那拉,还是爱新觉罗啊?” 青樱:“我是心疼您。” 宜修:“你要是心疼我,你就应该知道。姑母此生唯一所望,就是跟先帝生同衾、死同穴。” 青樱满心只有自己的‘少年郎’,似乎完全忘记了眼前是拼着性命为乌拉那拉氏赚来荣耀的姑母。于是,她说出了:“先帝已经弃绝您了,亲口说了,死生不复相见了!” 今日,宜修听了两次这句话,忍不住生气:“你是我的侄女!我只有成为了母后皇太后,才能跟先帝生死相依。这个名份,我一定要争!” 青樱不再说话,满脸自己受了委屈的样子。陵容若是知道,一定后悔自己刚刚没有留下,看看这场好戏。 宜修叫起青樱:“你要怎么做,明白了么?” 青樱做出委屈无辜的表情:“明白了。”而后,青樱离开景仁宫。 这一夜里,许多人都睡不安稳,比如钮祜禄氏。自从她从洒扫婢子那里,听闻青樱连夜去了趟景仁宫后,就百般疑虑,生怕乌拉那拉氏东山再起。于是,吩咐自己的婢女福珈:“你去联络衲亲,他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日,钮祜禄氏传膳,琅华带着众姐妹前来侍奉。陵容做了一份甄姐姐素日爱吃的,心中隐隐藏着期待。 众人:“参见太后。” 钮祜禄氏打量了众人一圈,看到唯有青樱带着护甲、在头上比其他人还小的白花旁簪着各色首饰,心中更是不满:“起来吧。” 琅华:“皇额娘,今日的膳食,是儿臣等各自进献的,请皇额娘尝尝。” 太监:“太后,是否先饮汤?” 钮祜禄氏点点头,青樱盛了一碗汤,奉给太后。 太监:“这是青主儿进献的火腿鸡汤。” 太后瞟了一眼她,只见汤碗上漂着油星,心中冷笑,国丧未过,她这端来的火腿鸡汤,是要我落人口实么? 第018章 火腿炖鸡汤 太后:“好好的鸡汤,用味重的火腿相佐,喧宾夺主。” 青樱却十分执着:“臣妾只是想用鲜味令太后开胃,没想到妨了太后用膳,是臣妾的过失。” 太后懒得理她:“两样东西炖一块儿,分了高低主次才好。想要并重,反而坏了味道。” 眼见太后不高兴,晞月奉承道:“皇额娘教诲的是,两样东西断不能并重。” 太后见自己的态度已经传达出去了,看着那碗油腻腻的汤也没有胃口,挥挥手:“叫人把这些东西都撤了吧,哀家没有胃口。” 青樱断不放下手中的汤碗,跪下道:“臣妾有失,甘愿受罚。还愿太后顾及凤体,多进一些吧。” 见青樱听不懂人话般的执拗,跪在地上举起汤碗,仿佛是在威胁太后,若是不喝,她就不起来。太后看着她在众人面前做足了‘受欺负小媳妇儿’的模样,更加生气、下不来台。 琅华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对青樱的性子早就无话可说了,认命地走上前盛了碗米粥:“皇额娘,民以食为天,米以食为主,米是最养人的。先帝在世时,最爱喝米粥,您也尝一尝吧。” 有了琅华的解围,太后就势接过来:“罢了!说起这一饮一食,能有多大讲究啊,无非是审时度势,不要自作聪明罢了。” 众人:“臣妾明白。” 青樱不服气地瞪着太后,擎着汤碗底部的手指换来换去,好似烫到了一般。不过,最终太后也没有让她如愿:“起来吧。” 青樱:“谢太后。”而后,在所有人面前做足了被烫伤的样子。实则,那厚厚的碗底早隔绝了热气,又或者说她拿着都烫,还要喂给太后喝? 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然而宫里不知是谁传出来:太后有意欺负青樱。 得到这个消息时,陵容和晞月正在琅华房中,逗二阿哥玩拨浪鼓。晞月本来就烦青樱,忍不住扁起嘴:“她怎么天天胡说八道,她自己在丧期给皇额娘进献荤腥,现在反过头来,她倒成受害者了!我看她就是故意的,让皇上心疼她!” 陵容按住晞月,笑眯眯地摇着扇子:“那我们就让皇上看清楚。”心里也想着:好啊,给甄姐姐泼脏水! 而后,陵容召来莲心,附在她耳边:“今晚皇上召我伺候用膳,你去同御膳房的公公说......” 晞月想凑上去听,被琅华拉住:“你都当额娘的人了,还跟她凑热闹。” 晞月笑出可爱的酒窝:“陵容鬼主意最多,我这不是好奇么!” 当晚,弘历诧异地发现御膳房送来的所有菜肴都装在西藏出产的高足碗中,而每一个汤碗甚至还套上了皮质的碗套。 弘历:“这是怎么回事?” 陵容舀了一碗莲藕玉麦汤放到弘历面前:“皇上,还不是昨儿个青樱姐姐给太后进献火腿鸡汤,不知为何,被底座有两寸高的汤碗烫了手指。膳房怕伤了各位姐妹,就换来这种高足碗。” 弘历皱眉:“火腿鸡汤?” 陵容状作不知地叹口气:“是啊,太后本来说自己不喝,但青樱姐姐举着汤碗不放,也是为皇额娘的身体着想吧。最后还是皇后娘娘盛了白粥进献,才哄着太后用了些。” 弘历放下筷子:“原来如此。”昨日,李玉来回报,只说青樱被太后有意烫伤、当着众人的面被为难搓磨。现在想想,太后还真没干什么,是青樱执拗。况且,常用的汤碗本就是防烫的,拿碗的人都嫌烫,还能让人喝下去么?青樱怎么如此不知轻重。 弘历眼风扫过一旁的李玉:“你昨日跟朕不是这么说的。” 李玉吓了一跳,赶紧跪下:“奴...奴才只是一时心急,怕皇上您担心青主儿。” 弘历:“去告诉御膳房总管,所有碗碟换回去。国丧七日,再不许见荤腥。” 李玉领命去了,心里记恨起了陵容挑拨离间。 陵容当没听见、也没看见,不动声色地坐到弘历身边,奉承道:“皇上您如此体恤宫人,真是最贤明的君主!” 弘历最吃陵容的柔婉奉承,好像每一句话都夸在了他的心坎上,把刚才的不满一扫而空。 而青樱则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弘历的关怀。阿箬给青樱上药,尽量找到些碗沿的印记:“太后的心也太狠了。” 青樱只顾嘟着嘴装委屈,没应话。阿箬着急地去骂惢心:“你今儿怎么伺候主儿的。去,去外面思过去!” 眼见着惢心被赶出去了,青樱才想起阿箬欺负的是王府里的大丫头,跟其他小宫婢们不一样,才开口道:“你说话也要小心点,不要总颐指气使的。” 阿箬只能点点头,又说:“您都受伤了,皇上也不说来看看。” 这句话戳进了青樱的心窝子,是啊,明明后宫已经传遍了,她被太后为难欺负,皇上怎么能不知道呢。但表面上,青樱还是“人淡如菊”地说道:“皇上自然有他的为难之处。” 阿箬扁扁嘴,只敢在心里叨咕:也不知道皇上能有什么苦衷。 很快,宫里都知道了皇上的态度,只有青樱还沉浸在自己“吃了大苦”的自怨自艾中。福珈向太后禀报:“听御前的人说,容格格和皇上吃了顿饭后,皇上就下了谕旨。” 钮祜禄氏思索片刻,依稀想起选秀时陵容几句话就拉拢了富察和高氏、压的乌拉那拉氏抬不起头:“哦?看来那个容格格倒是个人物,传她来见我。” 第019章 并非彼时人 当陵容站在永寿宫外时,生出了“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她纠结踌躇,最终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永寿宫还是那么的富丽堂皇,玉璧灯,琉璃砖,宝蓝色的帷帐下坠着珍珠金丝络子,外间的软榻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钮祜禄氏端坐在珠帘之后,只透出影影绰绰的影子来。 陵容:“陵容参见太后。” 钮祜禄氏:“起来吧,福珈,赐座。” 陵容心里琢磨:福珈是谁?原本的槿汐去哪了? “谢太后。”陵容欠身半坐在软凳上,这时她才看到太后手中的烟杆子,更是诧异:甄姐姐怎么会抽烟袋? 第15章 钮祜禄氏清了清嗓子:“我听说,是你向皇上进言解释了当日之事?” 陵容心里有点高兴,想着终于又得了姐姐的夸赞:“臣妾性子直,见不得矫揉造作之事。” 钮祜禄氏点点头:“不错,你虽出身不高,但有些见识。” 陵容:“谢太后夸奖,陵容只求您往后可事事顺心。” 这句话说到了钮祜禄氏的心坎上,她试探性地看向陵容:“可惜啊,我膝下只有恒娖、恒缇两位公主,钮祜禄氏在后宫也没有得力的女人。若是有你这么个贴心聪慧的,我也能安心些。” 到此时,陵容已不得不疑心:“臣妾在京中时,曾听说甄大人教女有方,二女儿为果亲王侧福晋,三女儿为慎郡王福晋。一家三女,满门荣耀,令妾身敬佩,所以常以此为榜样。” 钮祜禄氏皱眉:“甄大人?这人是个什么官,我倒没听说过。” 福珈:“容主儿说什么呢?慎郡王的嫡福晋是赫舍里氏,先皇亲自指婚。” 这一刻,陵容已无法再骗自己,弘历并非皇上、宜修并非景仁宫里的乌拉那拉氏,眼前的钮祜禄更不是自己的甄姐姐。那个会给自己簪花、陪自己刺绣弹琴、与自己缠斗半生,最终走到‘相看两生厌’的甄嬛,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既然如此,她对眼前的太后就没有任何好感,只维持着表面恭敬:“是臣妾记糊涂了,幸得太后青眼,陵容诚惶诚恐。日后,陵容定追随皇上与皇后娘娘,尽心奉养太后。”目前,陵容有皇上的宠爱和富察氏的庇佑,失心疯了才会投靠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老太太。 钮祜禄氏见陵容不愿投诚,暂时没有强求:“恩,我累了,你先下去吧。” 陵容行礼:“臣妾告退。” 从永寿宫出来后,陵容一个人走在长长的甬道上,初夏的风还有些凉,吹得她鼻头发酸。原来,这世间最多的便是阴差阳错,是往后月色映江河,独独不照我。 陵容刚走,钮祜禄便让福珈去找衲亲打探消息。实则,钮祜禄氏的担忧并不是全无道理,或者说弘历为了辖制太后,倒是真的动了想放乌拉那拉氏出来、并尊两位太后的心思。 几日后,雍正的棺椁下葬后,后宫与前朝的风雨彻底浮现出来。前朝以张廷玉为首的大臣们上折子,要迎景仁宫中的乌拉那拉氏出来,尊为母后皇太后。 陵容听闻后,准备去找琅华打探下消息,没想到琅华已经去了御书房,自己扑了个空。 “陵容妹妹!”回头发现是晞月:“来的不巧了,琅华姐姐去见皇上了。” 晞月有些愁眉不展,悄悄拉过陵容:“我听说景仁宫的乌拉那拉氏要放出来了,要真如此,还不得让青樱得意坏了?” 陵容也在忌惮这件事:“不过,琅华姐姐应该不会同意的。我们等她回来吧。”另外就是,陵容完全想不通,弘历作为钮祜禄氏的养子,有什么原因要放乌拉那拉氏出来?现在,还闹得沸沸扬扬的。除非,他只是想利用此事,给钮祜禄氏一个下马威。想通了这个事儿,陵容反而放下心来,起码弘历目前还是个正常人。 晞月可没有陵容的玲珑心思,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 另一边,琅华去的时候正碰上青樱在里面。她挥挥手止住王钦的通传,示意自己在偏殿稍等片刻即好,心底想着:青樱为了母族荣耀,必定想放乌拉那拉氏出来,自己一会儿又该如何应对?凭心说,琅华并不想让青樱有一个太后的姑母,否则她岂不是更加傲慢难管...... 琅华在这里心思百转千回,而青樱却有着自己的打算......只见她叉着手坐到弘历对面:“臣妾知道皇上一定还在为姑母的事烦忧。” 弘历做出为难的样子:“朕也希望这件事情,尽早有个决断。只是,终究难两全啊。” 青樱:“皇上,臣妾想求您一件事儿。” 弘历:“你说。” 青樱:“能否让姑母去行宫颐养天年?” 弘历:“你真这么想的?”弘历看着面前与自己相伴多年的女子,是愿意放她姑母出来的。 青樱自作聪明地笑笑:“如果您以太后的身份,在行宫供养姑母。哪怕暂时不要给她名分,您对那些尊嫡的人也算有所回应,然而对那些阻挠姑母遵封的人,他们看姑母离开了紫禁城,又未被尊封,想来他们也不会说什么了。” 弘历听完,无奈地躺回榻上。心里盘算,他只想告诫自己的养母不要妄想染指前朝的权利,所以抬出乌拉那拉氏掣肘他,现在不给太后名分,那搬出来有何用? 其实青樱根本没想那么多,她就是觉得姑母已经是废后,有她在,只会让太后瞧自己不顺眼、处处为难,还不如送到行宫去,表面上还全了自己的孝顺。这个主意,她想了又想,满意得不得了。 为着权利、也为着自己的青梅竹马之情,弘历自认为应该放乌拉那拉氏出来,但青樱这个主意不可行。 弘历:“你先下去吧,朕再想想。” 青樱:“是。” 青樱走后,琅华才进来:“皇上,臣妾听说您最近正为景仁宫的乌拉那拉氏烦心。看这嘴角都起皮了,喝点百合莲子羹润润吧。” 弘历打开天窗说亮话:“最近朝堂上众说纷纭,朕想听听富察家的意见?” 琅华跪下:“皇上,您这话让臣妾惶恐。富察氏是您的臣子,永远与您一条心。您想在心里的,就是富察氏想在心里的。” 弘历满意地扶起琅华:“你放心,忠臣自要有明君赏识。等册封礼结束后,朕会追封你父亲为一等公,再将你弟弟傅恒带进宫中教养。” 琅华也心满意足地谢恩,两个人再次达成了共识。只是,琅华心里琢磨,到时候也要给晞月和陵容讨些封赏,不能白受青樱的气。 然而,‘青樱进言后,皇上准备在行宫奉养母后皇太后”的流言不胫而走。这事还真怪不得别人,是阿箬为了向别人证明自己的主儿有多受宠,自己透出去的。陵容和晞月听闻后,在后面又加了一把火,确保流言务必一字不差地传进永寿宫。 永寿宫的钮祜禄氏听闻后,坐立难安,急召来青樱递给她一瓶毒药:“以后这宫里,只能有一个乌拉那拉氏。” 第020章 背刺怪青樱 青樱听到这话,跪了下去,在太后看来却是咬着牙不服不忿:“臣妾没有这个意思,臣妾只希望姑母能安安生生地活下去。” 钮祜禄氏看着青樱的表情,更加来气:“乌拉那拉氏有你的这个希望在,你姑母会安安生生么?” 青樱闭上眼,闭口不言,好像多替姑母解释一句能要了她的命。钮祜禄氏冷笑一声:“要你姑母活,可以。除非她没了你这个依仗,哀家倒可以给她一条活路。你活,还是你姑母活,自己选吧。” 到此时,钮祜禄氏都不清楚乌拉那拉氏去行宫、却不会有封号的事,所以恨不得快刀斩乱麻,将其赶尽杀绝:“若是皇上知道此事,你姑母也活不得了。” 青樱又是一副呆愣的状态,眨巴了眨巴眼睛,拿着毒药出去了。她只觉得,自己十分伟大,通过自己一番周转,解开了少年郎的烦忧、平息了钮祜禄氏的怒火,也实现了姑母的心愿。等自己死了,他们一定会对自己感激涕零,苦苦追念。却完全意识不到,因为她这种搅屎棍行为,让局势更加混乱了...... 这一边,琅华很快同晞月、陵容透露了弘历的意思,晞月不高兴地撒娇:“那以后青樱岂不是更跋扈了,我就烦她那个目空一切的劲儿。” 琅华察觉到陵容没说话,看向她:“你怎么看?” 陵容:“我们拦不住,富察氏和高氏在前朝不能拦,那就只能看太后了。”她可不信,那个野心勃勃的钮祜禄氏听了会毫无反应。但这事,她们默契地没有告诉琅华,她怕琅华觉得她心思狠毒。 回到暂住的宫室,陵容唤来紫苏:“我上次听那个看守景仁宫的侍卫,像是济南人,你去备些家乡点心和银两给他送去。就说,感谢他上次帮忙。顺便嘱咐他留意这几日进出景仁宫的人。” 紫苏跟了陵容多年,乖巧听话又机灵,点点头领命去了。 此时,夜已深了,陵容一边用剪子剪灯花,一边等着紫苏回来,心里嘀咕:怎么去了这么久,不会出事了吧。 紫苏慌张地跑回来:“不好了!主儿!不好了!” 陵容扶住紫苏:“别慌,喘口气,慢慢说!” 紫苏颤抖着把食盒放到桌子上:“我按照您的吩咐去了景仁宫,刚和赵侍卫说上话,就看到青主儿来了。我躲在一旁,看青主儿进去了大半个时辰。等青主儿出来,就听说景仁宫的乌拉那拉氏娘娘气绝了,连伺候她的宫女都跟着自裁了。” 陵容:“然后呢?你可看见了什么?” 紫苏当时虽害怕,但也知道事关重要,壮着胆子跟着赵侍卫进去了:“我跟着赵侍卫在屋中查看时,发现桌上有一个瓷瓶,里面应该是毒药。这事儿事关皇家阴私,赵侍卫怕有生命危险,不敢说。我就嘱咐他闭紧嘴巴,等主儿的消息。” 第16章 陵容:“做得好。”陵容瞧紫苏,倒真是个在后宫生存的好苗子。 得了陵容的夸奖后,紫苏还是惨白着一张脸。这是紫苏第一次见到宫廷倾轧中的人命大事,十分害怕。陵容让紫苏缓一会儿,脑子里飞速思索,可她怎么也想不通:青樱为什么要毒死姑母?就算是受到钮祜禄氏的要挟,她直接去告诉皇上不就行了?还正好可以帮皇上反将一军? 纵使陵容绞尽脑汁,也理解不了青樱的行为。但这是一件大事,她必须要先和晞月、琅华通个气。于是,她也顾不上如今夜色深重,就去正殿叫醒了正美美酣睡的晞月,又扯着她去打扰琅华。 第二日清晨,弘历得到了‘景仁宫的乌拉那拉氏娘娘过身’的消息,大为震惊。 王钦:“这是青主儿所言,报的是暴毙。” 弘历:“真是暴毙?”他不信。 王钦:“青主儿说是亲眼所见。”王钦又压低声音说:“是服毒。” 此时,外面小太监通传:“皇后娘娘求见,说是有紧急之事要奏报!” 弘历挥挥手,让王钦退下:“让皇后进来。” 只见,琅华、晞月、陵容三人带着紫苏和景仁宫的赵侍卫进到殿内。 弘历:“这是?” 琅华跪下请罪:“臣妾管理后宫有失,请皇上责罚。” 弘历疑惑:“这话从何说起?” 陵容跪下说出准备好的台词:“回皇上的话,妾身昨夜心慌不得安寝,遂带着婢女紫苏去御花园中赏月,结果碰见了从景仁宫匆匆出来的青樱姐姐。很快听到景仁宫中传出,乌拉那拉氏娘娘过身的消息,于是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想到,碰到了看守宫殿的赵侍卫,他有证据想呈报皇上,苦于无门,于是求了臣妾。” 弘历:“什么证据。” 赵侍卫呈上瓷瓶儿,磕巴着说道:“青主儿走后,奴才进屋查看,在桌子上发现了这瓶毒药。奴才虽人微言轻,但奴才身为大内侍卫,这等会危及皇上性命之物,实在不敢瞒报!” 弘历眉头紧锁,他想过是钮祜禄氏,但从没想过是青樱啊!他筹谋着与养母抗衡,也听了青樱的话、摆平了富察氏一族,准备将乌拉那拉氏接出来,为什么青樱好像什么都知道,却不肯告诉他!还是,其中有误会? 琅华:“皇上,皇宫中竟出现能要人性命的毒药,实在是可怕。今日是乌拉那拉氏娘娘,明日可能就会危及到后宫众人,危及到阿哥和公主。臣妾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以安人心。” “不用查了。”弘历靠在椅背上,心中充斥着好奇与疑惑:“去传青樱过来。给皇后赐座,你们也都起来吧。” 众人:“是。” 在众人等待之际,赵侍卫大气都不敢喘,但弘历还是点了他的名字:“你叫什么?” 赵侍卫:“奴才出身镶红旗,名为巴佳尔·赵铎。三年前入宫,一直在景仁宫当差。“ 弘历点点头:“不错,是个机灵且忠心的,以后升为二等侍卫,在御书房当差。” 赵侍卫是个憨直的,高兴地磕头:“谢皇上恩!奴才日后一定肝脑涂地!” 弘历:“今日之事,朕不想听到任何风言风语。” 赵铎:“奴才明白。” 弘历:“下去吧。” 眼见着赵铎退下,晞月有点坐不住了,看了陵容一眼。陵容撇撇嘴,皇上看来是不会相信青樱毒杀了自己的亲姑母。不过,她此番的目的,也只是让皇上知道:他的青梅竹马、他求娶来的侧福晋,和太后站在了一起,甚至都没有知会过他一声。 片刻之后,青樱被请到了御书房。见到众人,一脸“你们欠了我姑母一条命”的表情。 第021章 陵容献计策 青樱:“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弘历:“青樱啊,朕收到前朝的折子,大臣们都觉得尊封之事才出,景仁宫的乌拉那拉氏娘娘便暴毙身亡,这其中曲折是非,着实引人遐思。所以,他们请求朕细查此事,还你姑母一个公道。” 青樱深吸了一口气:“皇上,我因姑母去世,悲痛万分,可‘公道’二字却不知如何说起。” 弘历:“你告诉朕,是不是有人害了乌拉那拉氏娘娘,你的姑母!朕和皇后都在这里,会为你做主的。” 而青樱偏不说,只是低垂下眉眼:“姑母禁足景仁宫,悲愤交加,抱病多年。因先帝驾崩,姑母过分忧心,而骤然离世。当时,我侍奉在榻前,亲眼看着姑母驾鹤西去的。” 看着青樱一脸‘受尽委屈’却不说的表情,弘历忍不住怒从心起,抓起手边的茶杯掷到地上,热茶迸溅了一地。见弘历发火,琅华、晞月和陵容纷纷跪下:“皇上息怒。” 只有青樱,竟然大受感动,觉得‘弘历哥哥真是太心疼我了’!她又高傲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人,心想:你们都把他当皇上尊着,只有我视他为夫君,他也视我为妻子。 弘历尝试做最后一次努力:“青樱,现在没有外人,你真的没什么话对我说么?” 青樱:“臣妾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姑母过身,确实是因为太在意自己和先帝的情份。若有任何流言蜚语,臣妾应该出面平息。” 晞月实在忍不住嘲讽:“乌拉那拉氏被幽禁多年,马上就可以重振家族,现在因为先皇而悲伤崩逝?这话,说给三岁小孩听都不信。” 青樱:“女子一生所求不过是和夫君生同衾,死同穴。” 弘历突然觉得十分疲惫,靠在椅背上挥挥手:“你下去吧,朕会遣人好好安葬乌拉那拉氏。” “臣妾告退。”青樱看了众人一眼,慢慢退了出去,心里琢磨着:皇上知道了姑母死因有蹊跷,而我又懂事的忍辱负重,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都会更加疼惜我了。此时,她似乎完全忘却了杀亲之仇。 陵容敏锐地看破了青樱的小心思,现在的嘴角真的很难压住。经此一幕,陵容悟到一个道理,对付青樱这种人根本不需要任何阴谋。只需要把她做的一件又一件匪夷所思之事摆出来,她就能自己‘百口莫辩’。并且,似乎谁越欺负她,她就对谁越好呢。 弘历看着青樱的背影,顿觉心寒,拿着那个瓷瓶:“后宫里不能出现这种脏东西,也不能让有些人太得意了。” 琅华走上前,又为弘历添了一盏茶:“您放心,皇上怎么说,臣妾们就怎么做。” 当下,乌拉那拉氏身死,弘历一时失了掣肘钮祜禄氏的棋子。但一想到钮祜禄氏竟然敢在后宫下毒,更加不满:“皇后,既然慈宁宫要给皇额娘居住,那必定要修得体体面面,多耗费些时日。先让皇额娘跟太妃们住在寿康宫吧。” 琅华在得罪太后和皇上之间,永远坚定地选择前者——得罪太后:“是,臣妾明白。” 然而,这还不够。陵容清楚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要么不动、要么一击致命,才能确保未来太后即便知道了今日之事也毫无还手之力。而且,陵容真的很讨厌这个借了姐姐的壳子,尽行疯癫之事的老太太! 陵容起身跪到弘历面前:“臣妾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弘历:“哦?你说。” 陵容:“虽然现在青樱姐姐挺身而出,为太后担保正名,但堵不住众人悠悠之口。不妨从宫人、侍卫之嘴将此流言透出去,借机敲打太后,让她安心礼佛。” 弘历打量了陵容片刻,发现自己之前似乎是小瞧了这个柔弱的女子:“这件事交给你,务必确保流言在可控范围内,不要脏了皇家的名声。” 陵容:“臣妾明白。” 坐在旁边听得昏昏欲睡的晞月立刻惊醒:“皇上,臣妾也想为您分忧。可惜臣妾没有琅华姐姐和陵容妹妹的玲珑心思,但臣妾跟琅华姐姐学过管家,定会把后宫众人都管的服服帖帖,没有纰漏!” 弘历看着娇俏的晞月哑然失笑,刚才的阴霾都都消散了不少:“你们好好听皇后的教诲,日后自有封赏。” 三人喜滋滋地谢恩:“臣妾遵命。” 弘历看着面前为他出谋划策、携手与共的三人,又想到那个什么都不愿意说、也不信任自己的青樱,不禁有些后怕:幸亏当初选秀时,及时悬崖勒马。 这件事,就在四个人的密谈之后定了下来。这是一场关于新任君权的博弈,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几日后,雍正的梓宫已入陵寝安葬。乾隆在登基大典结束后,将钮祜禄氏尊为圣母皇太后。很快,宫中开始流出‘景仁宫乌拉那拉氏娘娘死因蹊跷’、‘太后与乌拉那拉氏娘娘多年不睦’的风言风语,让刚搬进寿康宫的钮祜禄氏大为震惊,急召来青樱。 青樱:“给太后请安。” 钮祜禄氏:“看来你背着哀家,私下和皇上告状了。” 青樱垂着眼:“臣妾已经当着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面,把事情都说明白了。那日高氏和安氏也在,太后尽可传她们来问。” 第17章 钮祜禄氏:“恩。那你姑母究竟是怎么死的,说给哀家听听。” 青樱:“姑母得不到先帝的心,赢了太后又如何呢?” 钮祜禄氏忍不住想笑:“所以她选择保全了你?看来你姑母还是疼你的。” 青樱:“姑母是疼臣妾,但是在这个宫里面,能保全臣妾的,只有太后。” 钮祜禄氏:“哦?” 青樱做出了然的神色:“太后并不想让臣妾死,太后想要姑母死,而且死在臣妾面前。若是有人对姑母的死有猜测,由臣妾这个亲侄女儿的嘴里,为您分说,便没有人敢污了太后您的清誉。” 钮祜禄氏:“你很聪明,现在也正是用到你的时候了。” 青樱:“姑母暴毙,流言未必消去。臣妾得活着才能时时为太后作证。” 钮祜禄氏点点头,心里忍不住讥讽:乌拉那拉氏啊,我们斗了一辈子,谁能想到你侄女儿是这么个膝盖软、没骨气之人呢?你还是不要妄想她会给你复仇了。这么一想,钮祜禄氏高兴了许多:“很好、很好,这么聪明,是得好好活着。” 说完,钮祜禄氏就让青樱下去,自己盘算着明日的宫妃觐见,要怎么搅浑这摊水。 第022章 众妃定位分 隔日,宫妃觐见,众人皆换上吉服去寿康宫拜见太后。钮祜禄氏似乎想出了好主意,今日特意穿了身丹黄色金丝滚边褂子,胸口处带着一百零八颗东珠,力图一个华丽富贵。 琅华:“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众人跟随琅华行礼:“臣妾给太后请安。” 太后:“起来吧,赐座。”众人起身入座。太后打量着气定神闲的琅华,缓缓开口:“今日是皇帝登基之后,你们头一回来请安。哀家也有几句话要嘱咐,皇帝年轻,宫里嫔妃也就你们几个。往后不管人多,还是人少,哀家眼里都见不得脏东西,你们好自为之。” 太后说着,眼神就往琅华和晞月的方向看过去,好像意有所指。陵容坐着不说话,忍不住腹诽:你才是那个脏东西,想我前世的后宫再混乱,也没有直接给人下暴毙毒药的。要么就大大方方赐死,要么就办的悄无声息,余莺儿都知道怎么下慢性毒药... 琅华察觉到太后的眼神,面上依旧恭敬:“臣妾等铭记于心。” 太后:“恩,哀家已经和各位太妃们移居到寿康宫了,东西六宫很快就能收拾出来给你们安居。” 琅华:“是,多亏了晞月妹妹这些天的操持,已经打理好了六宫的寝殿。只等臣妾与皇上一同分六宫、定位分、册嫔妃结束后,就可以让各位妹妹搬进去了。若有不妥之处,儿臣还请皇额娘指教。” 太后:“除了这个,还有一件事。古来重长子、重嫡子,皇帝已经有了庶长子永璜和嫡子永琏,还有一子,也很重要。皇帝登基后的第一子,以称吉祥,极为贵重。” 陵容赶紧拿起茶杯,以遮掩脸上的笑容:这个老太太真是无理也要搅三分,历来从没听过‘贵子’的说法,贵在何处?为了让宫妃们乱斗,她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琅华和陵容对视一眼,不愿意接话。众人见皇后不说话,也都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唯有金玉妍来了精神:“臣妾听说,皇帝登基后的第一子被称为贵子。” 太后满意地点头:“所以啊,你们几个要加把劲儿,把贵子好好生下来!” 众人:“是。” 等众人散了之后,太后不满地打量屋内陈设。福珈:“太后是有福气的人,您看这宫里,足见是皇上用了心的。” 太后:“有福气的人,不会住这寿康宫。皇上这是在跟我置气呢,那就让他明白明白哀家的心意。马上就要册嫔妃了,正好看看那个人是否有用。” 这边太后在苦心算计,另一边琅华则忙得团团转。从寿康宫里出来,已经快到了晌午,琅华便邀约晞月和陵容一同去用午膳,顺便商量嫔妃的位分和宫室。 初夏的下午,蝉鸣阵阵,庭院里垂柳轻拂,阳光细碎落下。已经会跑会跳的璟瑟正缠着姐姐璟慧要去薅孔雀毛,晞月站在窗边担心地喊道:“璟慧,你小心些,别只顾着自己玩,看顾着点妹妹。” 琅华笑着让陵容拉过晞月:“有嬷嬷看着,别管她们了。今日,听太后提起贵子,我不禁想起我们三人中唯有陵容膝下寂寞。若真是贵子,我更愿意是你生下的。” 晞月也跟着点头:“是啊,赶明儿我让父亲去民间寻个好用的方子!” 陵容摸着自己平滑的肚子,蓦然想起自己前世滑落的胎儿,有些伤感:“有姐姐们这些话就够了,子孙福气,强求不来的。” 晞月可爱地扬起下巴:“我们都是福泽深厚之人。先别着急,反正还年轻,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了呢。” 陵容点点头:“好,那借姐姐吉言了。” 琅华拿过册封的折子:“我仔细想了一下,诸英姐姐福气薄,在皇上登基前就去了。她原只是个格格,但养育了大阿哥,便追封为哲妃。绿筠虽出身民籍,但已入了正白旗包衣,又育有三阿哥,理应为嫔位之首。其他几位妹妹没有子嗣,金氏为李朝出身就封贵人,婉茵和海兰先做个常在,若日后有孕了,再把位分提一提。” 晞月连连点头,期待着能快点听到自己的名字。琅华有意逗她:“让我看看还有谁没定位分。” 晞月:“姐姐,姐姐偏心。” 琅华被逗笑:“你和青樱都是侧福晋,我会为你们请封贵妃。”晞月高兴地抱住琅华的胳膊,撒娇道“那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咯。哦对,还有陵容呢。” 琅华眼中的笑意更深:“以陵容的家世和资历,位分不宜过高,最多与金玉妍同为贵人。但,我想皇上会念着陵容的好,所以为陵容请封了嫔位。” “真的么!”陵容有些惊喜,想当年自己在后宫中苦心经营半辈子,才成了延禧宫的安嫔。现在自己竟直接就是一宫主位,果然,富察氏的大树好乘凉,以后更要好好抱紧! 琅华点点头。整个下午,宫殿里都洋溢着笑声和蝉鸣声。 然而,寿康宫里的那位太后可不想人人顺心。于是,她两次发还了琅华递上去的位分折子。无奈,琅华只能去走一遭,才知道太后是想压住乌拉那拉氏的位分,逼迫皇上低头,让她移居慈宁宫。 因着这一来一回,位分迟迟未定,后宫众人都挤在一处难免有怨言。晞月可忍不了,寻了个由头去找乾隆撒娇。 乾隆听闻后,径直冲向寿康宫。太后似乎正等着乾隆来:“皇上来了,坐吧。” 乾隆:“母后对寿康宫可还满意?” 太后:“这寿康宫是太妃们的居所,住着再舒坦,也名不正言不顺。” 乾隆:“皇额娘,您与儿子一路同行,互相扶持着,才有了今日的荣华。儿子时常感念您的恩情,只要您愿意安心养老,儿子必定以天下供养您。” 太后:“皇上是在警告哀家么?” 乾隆见太后还是不愿意服软,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到桌案上:“皇额娘,朕知道这传言不是空穴来风。虽然有乌拉那拉氏的侄女儿肯为你正名,可到底堵不住悠悠众口,想找出人证来易如反掌。朕想,钮祜禄氏也不想搅进这摊浑水里来吧。” 太后垂下眼,心中纠结良久,自己在前朝虽有衲亲,但富察氏和其他八旗勋贵们摆明了和皇上一条心,实非钮祜禄氏可以抗衡。最终,太后叹了口气:“是哀家糊涂了。先帝骤然驾崩,哀家悲伤难忍,日后只想潜心礼佛,含饴弄孙。” 乾隆笑着收起瓷瓶:“明日,皇后会来请皇额娘移居慈宁宫。” 从寿康宫出来的乾隆,心情一片大好,吩咐王钦:“去传皇后、高氏和安氏来御书房见朕。” “是。” 很快三人一同来到御书房:“参见皇上。” 乾隆:“起来吧。今日召你们前来共有两件事,一是明日皇额娘迁居慈宁宫,二则是你们的位分。” 看着乾隆高兴的样子,三个人心中明白,皇上已经暂时遏制住了太后。现在,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 乾隆:“琅华为朕的中宫皇后,特赐长春宫。你父亲李荣保追封一等公,你兄长傅清晋为正黄旗满洲副都统,你弟弟傅恒今年有十四了吧,朕特许他御前行走。” 琅华满意地谢恩:“谢皇上。富察一族必肝脑涂地,报皇上赏识之恩。” 乾隆扶起琅华:“好好抚养永琏,朕对他寄予厚望。”琅华低头微笑,这句话就是她的定心丸。她已打定了主意,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住母族荣耀、儿女顺遂。 乾隆又看向陵容:“朕听闻你父亲已经病退荣休,那朕加封你母亲为五品诰命,封你为文嫔。” 陵容有些喜极而泣,这一次她不仅有了嫔位,还有了前世不可得的封号,最重要的是母亲有了诰命在身,再无人可以欺负她!曾经自己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一切,就这样握到了手里。 第18章 见琅华和陵容都得了封赏,晞月紧张地眼巴巴看着乾隆,生怕自己被落下。 乾隆点了点晞月的鼻子:“高氏,抬入满洲镶黄旗,赐姓‘高佳氏’,封贵妃。” 眼见这泼天的富贵下来,晞月高兴地谢恩:“谢皇上隆恩!” 琅华松了口气,想起青樱来:“皇上,既然宫中有两位贵妃,是否要给二位妹妹择个封号?” 乾隆:“不必,晞月会是唯一的贵妃。乌拉那拉氏,封娴妃。” 此话一出,琅华都有些吃惊,她没想到乾隆亲自调低了青樱的位分。陵容倒是不意外,毕竟最近的弘历已经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 第023章 翊坤宫新主 搬家这日是个艳阳天,宫里到处都洋溢着喜气。白色绸子已经撤下,换上了彩色幔帐和花草作为点缀,宫道上各家的婢女太监捧着行囊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王钦和李玉也捧着皇上的赏赐,送往各宫。 晞月的咸福宫是除了长春宫以外最富丽堂皇的,庭中有一棵从南方移植来的巨大风铃花树,夏日里繁花如伞盖,冬日里风吹过树枝上挂着的风铃,环佩叮当,如悦耳的清泉。树下有两只闲庭信步的孔雀,正在躲着璟慧的魔爪:“额娘,额娘,快来陪我玩!” 晞月正在清点乾隆送来的八十一样礼物:“挑几件好的,给琅华姐姐、陵容妹妹、还有纯嫔她们送去。哦对,今儿迁宫之喜,所有人赏一个月的份例!” 茉心和三宝领着一众宫人跪下:“谢贵妃娘娘赏!” “贵妃娘娘,娘娘。”晞月品着这个称号,美滋滋的乐,笑出了两个可爱的酒窝。 苏绿筠封纯嫔,居钟粹宫。这里被收拾得素雅干净,庭中假山流水遍植绣球花点缀,就像苏绿筠的性子一样,温暖和煦。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好好守着三阿哥过安生日子。 金玉妍虽只是个贵人,但皇上钦赐了启祥宫给她,在庭院正中植下红枫,影子落于屏风之上,满堂异域风情,让人心神荡漾。也不怪乾隆常常对嘉贵人流连忘返。 剩下的黄绮莹封仪贵人,乾隆中意她的手艺,让她单独住在景阳宫,方便他去尝鲜。两个宠幸不多的常在——陈婉茵和海兰,被琅华分别安排跟着圣眷优渥的纯嫔苏绿筠和嘉贵人金玉妍,希望可以借机会多见见皇上。 在这个安排上,琅华存了私心——尽量让所有人远离着青樱。后宫里有一个听不懂人话的就够了,可千万别传染了别人,她招架不住。 而陵容在延禧宫和翊坤宫中,果断选择了翊坤宫。这次,她也要大大方方地享受宠妃待遇!陵容知道皇上钟意江南一带,于是在庭院正中造池引水,遍植荷花,又在一侧建造木制凉亭,真是满堂的江南韵味。 若说,满宫里只有一处死气沉沉的,应该就是青樱的延禧宫了。阿箬和惢心跟着一脸淡淡的如懿来到延禧宫时,不禁有些失望。这里一切规制如常,庭中左右各设两个荷花池子,但也就是太如常了,青樱又觉得是琅华和晞月嫉妒自己得宠,不肯好好收拾。 阿箬觑见青樱的脸色,说道:“主儿被封了娴妃,我们都高兴,可到底是被贵妃压了一头。贵妃得了皇上抬旗,如今更是得意坏了。而且,皇上不是说过,让主儿住在翊坤宫么,怎么又成了延禧宫了?” 青樱嘟起嘴巴,满脸娇嗔:“延禧宫也挺好的。” 阿箬想了想:“难道,这是太后的意思?她老人家还在责怪您么?” 青樱觉得阿箬这话说的有道理,原来不是弘历哥哥不疼惜自己,是有太后的压制,弘历哥哥只能疏远着。想通了此事,青樱又高兴起来:“如今能陪在皇上身边,已经很好了。” 阿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心实意地为青樱抱屈:“可这里也太简朴了,近着宫人的甬道,还离皇上的养心殿那么远。皇上多久才能想起来来一次呢。” 惢心:“皇上若是肯来,也不会嫌路远。若是不肯来,住进养心殿里也不济事啊。” 青樱满意地点头,觉得果然还是惢心说话最让自己舒心。阿箬翻了个白眼,不想理她们,无奈地去指挥宫人们收拾布置,惢心扶着青樱往正殿走。 外面正好传来嬉笑声,是晞月、陵容、苏绿筠和金玉妍一行人,她们正准备相偕去长春宫、向琅华谢恩。 阿箬:“哼,得意什么。侧福晋封贵妃就算了,那个容格格竟然也封了文嫔。” 青樱:“她们觉得我不高兴,我就偏要高兴给她们看。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分寸。” 惢心:“主儿聪慧。” 青樱:“好了,快收拾吧。一会儿,海兰就该过来了。”是的,青樱丝毫没觉得自己应该去拜见琅华,而是静静等着海兰来拜见她。 这边,四人来到长春宫时,正赶上琅华的弟弟傅恒从里面出来。都是年轻的宫妃,傅恒连忙低下头,行礼问安:“微臣富察·傅恒参见贵妃娘娘、纯嫔娘娘、文嫔娘娘和嘉贵人。” 纯嫔稍微年长些,笑眯眯地开玩笑:“早听说富察家能人辈出。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相貌堂堂,文武双全的好儿郎。” 傅恒:“纯嫔娘娘谬赞了。” 琅华闻言也走出来:“你快少夸他,这刚得了御前行走的差,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你再夸,还成什么样子。” 傅恒被说的羞愧:“姐姐。” 琅华笑吟吟的:“好了,快去养心殿吧,皇上等着你呢。” 傅恒得了令,兔子似的就跑了。然而,临出宫门时,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陵容。数年不见,当日暂住在富察府的小格格,已成了端庄大方、姿容胜雪的文嫔娘娘。傅恒忍不住想,文这个封号真的配得上她,柔美和顺,蕙质兰心。不过,傅恒很快就收敛了心神,跟着小太监往养心殿走去。 琅华见到姐妹们十分高兴,邀请她们在院子中共同品鉴乾隆刚刚赐下的荔枝。令大家没想到的是,仪贵人早就到了,正一头扎在小厨房里,研究荔枝的时新菜式。宫中岁月漫长,最苦的反而是青春岁月无人赏,只能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里对着砖石自语。现在,有姐妹相伴打发漫长时光,已经是最好的时候了。 可有人欢喜,自有人忧愁。海兰哭丧着脸、怯生生地来到延禧宫:“姐姐,我不想在启祥宫。我想来陪你住,跟你在一起。” 青樱:“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现在后宫事忙。你且等等,等有了好的时机,我就去求皇后娘娘。” 海兰被青樱说服了,十分感动地握住青樱的手:“恩,我都听姐姐的。”转过头,青樱就忘了这件事,因为她现在还有一件要事。 没过几日,合宫里传遍了青樱改名为‘如懿’的消息,还是太后钦赐。乾隆得知这个消息时,正在陵容的翊坤宫中。两个人用过了晚膳,躺在荷花池边的凉亭中纳凉,水晶帘动,风送荷花香。 第024章 青樱变如懿 李玉送来消息:“皇上,太后懿旨,给青主儿赐了新名。这是喜事,皇上要去看看么?” 陵容蹙眉,李玉这小子是收了如懿的钱财么,怎么每次都积极得像是要送他亲娘上龙床? 乾隆悠悠叹了口气:“如懿啊。” 陵容瞪了李玉一眼,挽住乾隆的胳膊:“娴妃姐姐好福气,如此得太后的青睐。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后是她亲姑母呢。” 乾隆和陵容共同经历了‘乌拉那拉氏娘娘过身’一事,这句话自然是戳进了乾隆的心窝子。乾隆摆摆手,让李玉下去。 陵容看着怅然若失的乾隆,撒娇道:“皇上不必顾及我,既然是娴妃姐姐的喜事,您就去坐坐吧。” 乾隆捏了捏陵容的脸:“不必了。”那是如懿的喜事,不是青樱和弘历的喜事。 陵容知道乾隆的心思,但她也没必要逼的太紧,给他添堵。于是,陵容笑着拿起个莲蓬,歪在乾隆身侧,唱起《采莲曲》来。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那歌声清丽婉转,让乾隆忘却了刚才的烦忧,伸手揽住陵容。 翊坤宫外,焦急的惢心见李玉出来,连忙挥手:“李公公,怎么样了?皇上怎么说?” 李玉摇了摇头:“皇上现在被文嫔娘娘缠着,走不开。让娴妃娘娘再等等吧。” 惢心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皇上已经有一个月未曾踏入过延禧宫了,主儿表面上看着淡淡的,不着急,实则去求了太后改名,就是为了能让太后接纳她。可惢心不明白,为什么主儿都得到了太后的认可,皇上还不来看主儿呢? 李玉看着惢心的模样,心疼地说:“我会找机会,再劝劝皇上的。” 惢心:“恩,那就有劳李公公了。” 李玉:“咱们是同乡,理应相互照顾。” 惢心又应承了李玉几句后,回到延禧宫。阿箬推开惢心:“就说你没用!连皇上都请不来。”如懿见皇上没有跟着来,不免有些失望,但面上不露,继续做着手中的刺绣,任凭阿箬大吵大闹,惢心只能忍着,泪在眼眶中打转儿。 第19章 往后的日子,乾隆没来过延禧宫,但也没闲着,在紫禁城里一时坐不住,准备去圆明园纳凉。永琏最近暑热,不宜挪动,再加上乾隆也不过去几日便回,有孩子的嫔妃们都不愿意拖家带口地跟着折腾。于是,琅华安排了陵容、海兰和婉茵伴驾。 陵容这一世还没去过圆明园呢,不禁有些怀念起当年被姐姐和眉庄接去做伴的日子。想来,此时再去,该又是另一番心境了。正收拾间,太监通传:“娘娘,婉常在求见。” 陵容放下手里的物件:“哦?传她进来。” 陈婉茵在潜邸时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乖乖巧巧地在房中作画,是个难得的老实人。所以,陵容对她的感观还算是不错,面上也亲切:“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陈婉茵紧张地攥了攥手帕:“娘娘,臣妾是第一次离宫伴驾,也不知道要准备些什么。想着,来请教一下您。” 陵容心中了然,陈婉茵就是太老实了,才不得皇上宠爱。纵使琅华总安排她去侍奉乾隆笔墨,但充其量一个月也只能见到一回。陵容唤紫苏拿来个单子:“别担心,我们也就去个一旬,你按照这个单子,适量准备着即可。” 两个人在宫中商量时,海兰也没闲着,她正急匆匆地赶去延禧宫。如懿还在看她的墙头马上,心里盘算着有许多话要对她的少年郎讲。见海兰来了,如懿亲手扶起她:“坐吧。看你急匆匆的,是嘉贵人又欺负你了?” 海兰摇头:“不是,是皇后娘娘安排我去圆明园伴驾。这正是一个能见到皇上的好机会!” 如懿垂下眼睛,不太高兴:“哦?你是什么意思?” 海兰:“姐姐,你随我一同去圆明园吧。在李玉公公的安排下,一定可以一解您与皇上的相思之苦。” 如懿假装掩饰住自己的欣喜,瞪大眼睛:“这样能行么?” 阿箬兴奋起来:“主儿,您都两三个月没见到皇上了。再不去,皇上该把您忘了!” 如懿:“那...皇上、皇后若是怪罪起来?” 阿箬:“您就说,是太后安排的。皇后娘娘也不好说什么!” 众人叽叽喳喳间,如懿半推半就地点点头,心里琢磨:这都是你们逼着我去的。此时,她已视宫规法纪如无物,或者说,她并不觉得谁敢处置她。 当晚,如懿乔装打扮成宫女的样子,跟着海兰回到了启祥宫偏殿。金玉妍十分厌恶海兰没事儿就往延禧宫跑,所以偏殿中只给布置了最简单的陈设,整个屋子都显得灰蒙蒙的。海兰主动将床让给如懿,自己歪在外间的硬榻上休息。 睡至半夜,正殿掌了灯,叶心叫醒海兰:“主儿,嘉贵人头风发作,正喊您去伺候呢。” 如懿被吵醒,支起身子:“海兰,你去哪?” 叶心叹了口气:“娴妃娘娘不知道,嘉贵人就爱折磨我们主儿。总是半夜里身子不爽,喊主儿去侍疾,一站就是大半宿。” 如懿点头,满脸关切:“海兰,你快些去,便能快些回来。别耽误明早的大事。” 海兰点点头,披上衣服出去了。如懿抱着被子滚了一圈,满心想着明日就能见到少年郎了。 第二日清早,海兰双眼熬的通红,还坚持要亲自伺候如懿梳洗。叶心忍不住说:“娴妃娘娘,你今日扮作宫女跟上马车,要不护甲就别带了。” 如懿瞥了叶心一眼:“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体体面面的。” 海兰呵斥住叶心:“凡事都听姐姐的。” 这时,外面传来小太监的声响:“海常在,马车已经备好了,请您上车。” 海兰:“姐姐,走吧。” 如懿装作为海兰撑伞遮凉,正好挡住了自己的脸,一路顺利跟上了马车。众人启程,向圆明园行去。 第025章 文嫔会唱曲 盛夏的圆明园已是绿树成荫,百花盛开,尤以满堂的荷花最盛。陵容位份最高、也最尊贵,所以一切都由她打点。乾隆见陵容忙得团团转,只能唤海兰来伴驾。 李玉特意避开王钦:“皇上,人到了。” 乾隆正坐在凉亭里看折子,奇怪地看了李玉一眼:“宣进来吧。” 李玉拍拍手,只见换了一身紫色旗装的如懿拿着食盒走进来:“参见皇上。” 乾隆疑惑地坐起来:“哦?娴妃?你怎么来了?” 如懿:“皇上挂念着臣妾,臣妾也挂念着皇上。所以臣妾愿意冒着被皇后娘娘责骂的风险,来圆明园给皇上送点心。” 乾隆:“朕听闻皇额娘给你赐名,也没加以阻拦,怎算挂念?” 如懿从食盒中摆出点心来,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皇上有皇上的难处,臣妾不愿意您与太后因为我而伤了母子天和。而我这个名字,就是最不合时宜的,只能求太后赐以新名。” 这倒是多年来,如懿第一次哄人,乾隆有些意外:“你真如此想?” 如懿嘟着嘴点点头:“臣妾不仅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儿,还是爱新觉罗的儿媳,皇上的知心人。所以太后问臣妾,一生最盼望什么。臣妾说,情深意重,两心相许。这懿字,正是‘一生一次,一心人’。” 乾隆长叹了一口气:“真是难为你了。” 如懿淡淡地摇头:“不为难。这让臣妾想起,我们看的第一出戏,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李千金为爱私奔的故事。但愿皇上不要让臣妾做了李千金,最后抛下儿女,受辱离开。” 乾隆烦躁地点点头:“恩,正是。”经如懿这么一解释,乾隆也算是理解了如懿的心,除了那点情情爱爱以外,想不了太多,也就不愿再与她去纠缠曾经‘并尊太后’的关窍所在。以后,她就老老实实做她的娴妃就好了,自己曾经的青樱妹妹到底是去而不返了。 而如懿呢,心想:果然,弘历哥哥是碍着太后的面子才不得不疏远我。现在,我贴心地为他受辱、为他居最冷清的宫室,想他日后定会更加疼惜我。但表面上,如懿还是淡淡的。 等陵容好不容易忙完,如懿已经得意洋洋地坐在回廊下,与海兰喝茶了。海兰:“这些日子,宫里就文嫔和嘉贵人最受宠。” 如懿翘着手指剥橙子:“文嫔会唱曲儿。” 海兰也跟着笑:“是啊,会、唱、曲儿。” 两个人尖利的笑声,惊起了枝桠上的鸟雀,也惊到了不远处路过的婉常在。婉常在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后,快速地拉着顺心离开。 另一边,苦命的叶心正小心翼翼地跪在陵容面前:“文嫔娘娘,娴妃娘娘正在我们主儿那喝茶。主儿打发奴婢来问下,娴妃娘娘的住所安排在了何处?” 陵容蹙眉,厉声问道:“娴妃为何在这里?” 叶心认命地叹了口气,一股脑地说出来:“回娘娘的话,是...是娴妃娘娘跟上了我们主儿的马车。请娘娘恕罪!” 陵容:“可见过皇上了?” 叶心:“见...见过了!” 陵容冷笑一声:“好啊好啊,是我低估娴妃了。”皇上没有传出罚如懿的消息,看来是心软了,但陵容也不想让如懿好过。 陵容:“回去告诉你们主儿和娴妃,此番来得急,没有收拾出多余的宫室,让她先和海常在挤一挤吧。” “是。”叶心得了指令后,没有任何辩驳,快速地行礼离开。想她一个小宫女,偏要她来承担这个怒火,她只想能活着回到宫里。 叶心走后,陵容召来紫苏:“写封信给皇后娘娘,就说娴妃私自跑来了圆明园,把欺上瞒下的延禧宫宫人们,包括那个什么阿箬、惢心,一并抓起来丢进慎刑司舂米去!” 紫苏:“是。娘娘您先别生气,当心身子。” 陵容将茶碗重重地砸到桌上:“我能不生气么!嫔妃私自出宫,偏偏咱们这位皇上还跟失了智一样,什么都不管。哼,我看下次等有刺客把刀架他脖子上了,他才知道哭!” 紫苏忙安抚口出狂言的陵容:“娘娘,海常在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原来早就成了娴妃的狗腿。” 陵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既然这么不懂宫规,她就不用回去了。”皇上不想管,那她就要逼得皇上不得不管。 今日的晚膳设在九州清晏,娴妃位分最高,坐在乾隆身侧,俨然一副皇后不在,把自己当成正宫的姿态。 陵容姗姗来迟:“参见皇上。” 如懿:“文嫔眼里看不见本宫么?” 陵容:“臣妾领了皇后娘娘的命,带着两位妹妹来圆明园伴驾,实在不知还能碰见娴妃。” 如懿嘟起嘴巴:“一切都是皇上的心意。” 乾隆有些尴尬:“文嫔今日辛苦了,来坐朕身边。” 陵容露出笑脸来,坐到乾隆身旁,笑眯眯地为他斟酒。如懿暗恨地翻了个白眼,与海兰对视一眼,讥讽陵容‘以色侍人’。 笙歌曼舞,陵容和婉常在频频向乾隆敬酒。酒宴正酣间,不远处突然传来惊呼声:“快抓刺客!”话音刚落,一群带刀侍卫涌上来,团团围住在场的皇上与四位嫔妃。 第20章 乾隆:“怎么回事?” 王钦匆匆跑过来:“皇上,是文嫔娘娘的天地一家春里出现了贼人,在屋中乱翻了一通后,紫苏姑姑回房取披风时,发现了一室狼藉!” 陵容:“胡说!好好的皇家园子,怎么会有贼?” 圆明园的掌事太监扑通一声跪下来:“皇上、娘娘明察!为了保障安全,园子外设下三道闸口,任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陵容:“你的意思是,这贼原本就在园子里?” 掌事太监觉得这个罪更大了:“奴才这些日子兢兢业业,和总管荣大人不敢有一丝懈怠,每个侍奉的奴才都严查了底细,还入过画像,不敢出丝毫纰漏!” 乾隆:“好!不是外面进的、也不是园子里的,还能凭空生出来?” 掌事太监:“皇上息怒,奴才、奴才想起来,海常在的马车进园时,推说身体不适,不方便让嬷嬷查验,还厉声责骂。奴才想,这是不是给了贼人溜进来的机会!” 海兰失措地站起来:“皇上,他血口喷人!臣妾之所以不让检查马车,是...是因为...” 陵容:“因为什么呢?” 海兰不能说出如懿藏在马车里的事,否则不仅会被陵容等皇后一派笑话,还会直接被抓住违反宫规、私自出宫的把柄。陵容气定神闲地玩手指,要么海兰供出如懿被罚,要么就因为沾上窃贼一事被罚,左右她都不可能让海兰全身而退。 海兰求救性地看向如懿,只见如懿晃晃悠悠站起来:“皇上,海常在不是这样的人。” 第026章 海兰被禁足 听到如懿这话,海兰又一次感动了:果然,只有姐姐心疼我、信任我、对我好! 陵容深刻了解,和如懿对峙毫无意义,只会得到一团浆糊。于是,陵容直接质问海兰:“海常在,你到底有何隐瞒?” 海兰感激如懿的出言维护,决定一力承担罪责:“请皇上恕罪,确实是臣妾早起身体不适,并无其他隐情。 陵容挑眉,没想到海兰如此“情深意重”。 此时,一直默默无闻的婉常担忧出声:“皇上,这涉及到您的安危,请务必彻查。” 如懿惊讶地看向婉常在:“婉常在,我没想过你竟是这样的人。” 乾隆疑惑地看向如懿:“婉常在是什么样的人?” 陵容也跪下:“皇上,婉常在担忧您的心和嫔妾是一样的。如果此次轻易放纵,日后宫妃中若频频有人效仿,对皇上安危不利,后果不堪设想!” 海兰:“皇上,臣妾以珂里叶特全族起誓,绝没有害皇上之心!” 陵容忍不住笑:“若是皇后或者贵妃娘娘以家族起誓,还能信上三分。你?”估计珂里叶特氏要连夜把你除出玉碟。 如懿缓过神来,眨巴着眼睛:“皇上,海常在绝不是故意不让嬷嬷查验马车的。” 乾隆被吵的头疼,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够了,刚来就这么多事!我看圆明园也待不得了,即刻启程回宫!” 陵容:“是,那海常在?” 乾隆的眼风扫过海兰和如懿:“海常在不守宫规,降为答应。回宫后,禁足启祥宫偏殿,无诏不得出。” 海兰瘫坐在地:“谢皇上。” 乾隆拂袖而去,陵容向紫苏使了个眼色后,笑眯眯地挽住乾隆的胳膊,帮他顺气。婉常在也跟在二人身后,想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去多画两幅画,也比在这里强! 人群散尽,院子里只剩下如懿、海兰和叶心,还有悄咪咪藏在角落里的紫苏。叶心跪下抓住如懿的手:“娴妃娘娘,求您想办法帮帮我们主儿吧。” 如懿皱了皱眉:“皇上怎么会不信我?都是文嫔巧言令色,狐媚皇上!” 叶心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我们主儿是为了娘娘才受罚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住口!”叶心还没有说完,海兰竟然气急地给了她一巴掌:“谁让你跟姐姐这么说话!”叶心捂着红肿的脸,眼泪再也憋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下来。 如懿这才回过神来,亲手扶起海兰:“你别难过,先安稳在宫里待着,也清净,不会再招惹她们算计。兴许过几个月,皇上就放你出来了。再说我会去求皇上的。” 海兰感动地点点头,扶着如懿一点点往回走:“姐姐你放心,我没事的。在这个吃人的后宫里,只有你待我最好了。”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渐渐走远,只留下可怜的叶心还在捂着脸垂泪。突然,一张手帕递到面前,叶心抬头看:“紫苏?” 紫苏把叶心扶起来,小心翼翼地擦着叶心脸上的泪痕:“我们当奴婢的,哪个不受主子的责骂。真碰到个不仁不慈的主儿,那才是一辈子都断送了。” 叶心扁扁嘴,吞下了满肚子的委屈。紫苏了然地笑笑,也不逼她,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塞到叶心手里:“这是我们主儿赏的。” 叶心摇摇头,不敢收。紫苏端出一个微笑:“回宫后你们要用银子的地方多,先留着吧。你放心,我们主儿心善,就是看你跟着海答应那么个主子不容易,没有别的意思。” 紫苏说的没错,海兰本就没有什么私房,又刚被降为答应。在嘉贵人的克扣下,那点微薄的份例根本无法支撑宫里开销。叶心咬咬唇,收下了紫苏递来的银票:“多谢文嫔娘娘。” 紫苏:“去吧,你们主儿找不见你该着急了。” 乾隆被这么一闹,已经没了心情。第二日清早,就带着所有人起驾回宫。车驾一时不够,乾隆只能让如懿上了他的车。 如懿嘟着嘴巴看外面风景:“皇上,您真的相信海常在和圆明园中的窃贼有关?” 乾隆在一旁闭目养神,懒懒地开口:“今天早上文嫔已经来回禀了,园子久未住人,狸猫成群,常会趁人不备进屋偷食。昨夜是紫苏看花了眼,错把狸猫当作小贼,朕念在她虽急躁,但护主心切,已经罚了她三个月的月俸。” 如懿:“既然如此,海兰就是无辜的,皇上为何还要罚她禁足?” 乾隆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她:“娴妃,真的觉得海兰无过错么?” 如懿见乾隆目光凌厉,立刻住了嘴:“臣妾明白皇上的心思,臣妾相信,皇上定不会让海兰吃苦的。”如懿心里琢磨,皇上这是碍着皇后和文嫔家族的权势,不得不让海兰替我受过。而文嫔行事鲁莽,动摇了圣心,以后有她的苦吃呢。 乾隆疲惫地靠回去,心里琢磨着刚刚收到前线的折子:最近边疆叛乱,急需大量军费。还有皇阿玛留下的种种弊政,都需要一一解决。 二人一路无话,直到行至皇宫。乾隆心里挂着政事,匆匆往乾清宫去了,安排王钦将海兰送回启祥宫。 王钦:“请吧,海答应。” 这海常在得了皇后娘娘的照顾,可以去圆明园伴驾,回来后却突然成了答应。再加上延禧宫的娴妃竟也在马车上,宫里明眼人都能七七八八猜出其中发生了什么。 金玉妍派贞淑送走王钦后,上下打量着海兰:“诶呦,这出去时还是常在,回来就是个答应。你的好姐妹怎么没把你接到延禧宫去,让你在这吃闲饭。” 海兰低垂着眼睛,不敢说话。金玉妍心里想着,自己一直想投靠皇后却不得要领,现在皇后她们彻底厌烦了海兰,正是自己表现的好机会。 于是,金玉妍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下去吧。你们看清楚了,以后启祥宫里只有一个主子。至于海答应,已经被皇上厌弃了,不必给她好衣服穿,也不必好吃好喝地伺候。” 众人:“是。” 叶心跟在海兰后面进了偏殿,现在心里十分庆幸,自己接过了文嫔娘娘赏赐的银两。 第027章 奴才也是人 如懿心满意足地回到延禧宫,发现宫中下人们都换了一批新的。 众人:“参见娴妃娘娘。” 如懿皱眉:“阿箬和惢心呢?” 为首的两个婢女名为凌枝和云枝,二人对视一眼:“回娘娘的话,皇后娘娘说,两位姑姑因违反宫规,被罚去慎刑司舂米。” 如懿‘啊——’了一声,晃晃悠悠地走进延禧宫主殿。云枝忍不住跟在后面:“娘娘别着急,现在皇后娘娘正在气头上,想必一时不会放出阿箬和惢心。” 如懿点点头,觉得云枝说得有理,她准备等找到了机会,再救阿箬和惢心出来。 然而,还没等如懿坐下,长春宫传来消息,唤如懿过去。 陵容回宫第一件事,就是来到长春宫见琅华和晞月,将这些日子发生的前因后果细细道来。晞月立刻星星眼地看向陵容:“妹妹,你怎么这么聪慧!要是我在场,真恨不得把娴妃赶出去!” 陵容忍不住试探地看向琅华:“姐姐不觉得妹妹心狠么?” 琅华:“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三人从选秀走到今日,互相扶持,着实不易。娴妃和海兰私自出宫一事,将我这个中宫的脸面置于何地?你能为我教训她们,我该感谢才对。” 第21章 晞月:“就是!这次是海兰和如懿不守宫规,合该被罚!” 陵容这才松了口气, 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是,妹妹日后尽量收敛些。” 此时,外面传来通报:娴妃求见。三个人收敛了笑意,传召娴妃进来。琅华又向陵容点点头,表示已经安排好了。 如懿:“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不知道,您召嫔妾前来有何事?” 晞月:“娴妃,你私自出宫,冒犯中宫,该当何罪?” 如懿:“臣妾从来就不想对皇后不敬,所做一切都是为解皇上心忧。臣妾守着妃子的本分,皇后娘娘自然会守着中宫的体面。” 陵容按住晞月,示意别和如懿争,让她来:“娴妃这舌头厉害,但不知道你私自出宫后,有没有想过侍奉你的宫女?” 如懿:“文嫔,你何苦咄咄逼人?” 陵容:“阿箬和惢心二人,在慎刑司代你受过数日。现在给你个机会,若你愿自罚禁足,抄经百卷祈福,皇后娘娘便会放她们出来。” 如懿:“臣妾一心为着皇上,并无不敬之意。” 陵容早看透了如懿薄情寡义的本性,挑眉道:“既然如此,皇后娘娘和本宫都听懂了。娴妃是要自己的奴才们帮着顶罪。” 如懿:“文嫔若是如此想,臣妾百口莫辩。” 琅华听得头疼,赶紧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如懿走后,陵容拍拍手,从帘子后走出两个人来,正是面容憔悴的阿箬和惢心。陵容用手帕掩嘴轻笑:“你们真是跟了位好主子。” 看着神情各异的阿箬和惢心,陵容佯装叹气:“本宫和皇后娘娘心善,既然你们已受罚了多日,收拾一下就回延禧宫继续伺候吧。” 阿箬和惢心对视一眼:“谢皇后娘娘,文嫔娘娘。” 陵容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冷笑道:“这下延禧宫里要热闹了。” 这件事了了后,陵容如释重负地长舒口气,忍不住抱怨道:“被她们折腾的,这些天全在路上坐马车。” 琅华:“快回去歇着吧。如今前朝接连打仗,国库损耗严重,估计着这一两年都不宜挪动出游了。” 陵容点点头,先行回翊坤宫收拾打点,而晞月则留下来陪琅华处理宫务。 这边,阿箬和惢心离开了长春宫后,走在长长的甬道上,竟都默契地没有开口。她们该说什么呢?惢心是王府里的大丫头,跟着侧福晋后一直不争不抢,默默做好分内之事;而阿箬则从小在如懿身边,她本想着若是自家格格得了势,自己也能过上好日子,所以才一直为如懿出谋划策。 可当下的情形,他们不得不扪心自问:跟着这样的主子值得么?是,她们是奴才,可奴才也有心啊,也是活生生的人! “惢心!惢心!”二人回头,发现是入宫看诊的太医江与彬。他和惢心是同乡、也算是青梅竹马,自听说惢心入了慎刑司后,一直着急,却也没什么办法。 阿箬此时,也没了嘲讽惢心的心思:“去吧,我在前面等你。”惢心委屈地点点头,跑去见江与彬。而阿箬的心中,更加乱,惢心还有个当太医的相好,自己的未来不指着如懿还能指着谁呢? 晚上,延禧宫。凌枝正伺候着如懿摘护甲,身后传来惢心的声音:“主儿,我来伺候吧。”如懿转身,正看到惢心和阿箬:“你们怎么回来了?没受苦吧!” 惢心摇摇头:“皇后娘娘心善,恩准我们回来继续当差。”阿箬站在阴影里,没有说话。如懿则‘亲切’地笑道:“那就好。你们不在,凌枝和云枝用着还真是不趁手。” 惢心温顺地接过云枝手中的篦子:“让主儿担心了。”如懿闭上眼睛,享受着惢心的按摩,心里想着:总算是解开了与弘历的心结。若她现在睁开眼,恐怕就能看到这屋中四人晦暗不明的脸色。 惩治了海兰和如懿,宫里总算是消停了一阵。二阿哥和三阿哥渐渐长大,已到了读书的年纪,琅华和纯嫔都在自己家族中挑选出了阿哥伴读。不过,永琏身体弱,三天两头的生病,乾隆和琅华都跟着焦心。 晞月为了给二人分忧,一人看顾两个格格,又扯着陵容帮琅华分担宫务。金玉妍记住了太后的话,除了挤兑海兰,就是铆足了劲儿想生个“贵子”。 而陈婉茵则被圆明园的事儿吓到了,现在专心帮纯嫔带孩子。仪贵人也乖巧不生事,除了侍寝以外,都在研究给二阿哥滋补的汤药。 直到今冬的第一场雪降下后,众人听说皇上新封了一个嚣张跋扈的南府琵琶伎。 第028章 玫答应现身 众人都没见过新封的玫答应,只听说她性情乖张、日日撒娇撒痴,不禁有些好奇起来。全等着早上去长春宫请安时,一睹芳容。但今年雪盛,颇有几分瑞雪兆丰年的意思,琅华觉得天寒地冻的,就免了这些日子的请安。 今儿一早终于雪停,金玉妍在丽心的服侍下精心打扮。近来皇上有了新宠,召她宠幸的日子都少了,所以准备去会一会那个玫答应。 丽心走进来:“主儿,叶心来报说海答应感染了风寒,请您打发个太医去看下。” 金玉妍皱眉揉着太阳穴:“唉呀,就她事儿多!都被皇上皇后厌弃了,给他们多拨点炭火,能不能挺过去就看她自己了!” 丽心:“是。” 金玉妍出门时看到叶心跪在雪地里,指尖都冻的发红:“跟她那个主子似的,一天天摆出个可怜样给谁看,有本事就自己请太医去。” 叶心被赶开后,红着眼回到海兰的偏殿:“主儿,嘉贵人分了点炭火来,您稍微挺一挺。奴婢想办法去给您请太医。” 海兰躺在榻上,烧得七荤八素,滚烫的手一把抓住叶心:“去求姐姐!姐姐会帮我的!” 叶心赶紧点头,又帮海兰多盖了几层被子,心里琢磨:娴妃娘娘不是说过会救主儿出去的么,怎么几个月过去了,还没有消息。要不是有文嫔娘娘的银子,还不知道什么光景! 而雪一停,陵容也早早出门去等一直畏寒、躲在房里的晞月同去长春宫。 晞月穿着琅华新赐的玄狐皮披风,头上也带着兔毛抹额,衬的一双杏眼含波,毛绒绒的像是天上玉兔。 晞月:“茉心,快去传轿子。” 陵容拉住茉心:“走走吧,你再在屋子里待下去,就要长毛了!” 晞月撇撇嘴,只能无奈地跟着陵容走出宫门。然而,两个人正说笑间,突然一顶轿子自两人旁“飞驰”而过,撞的晞月差点摔倒,头上的碧玉珠钗也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陵容扶住晞月,瞬间冷了脸色:“那轿子里是什么人?” 跟在后面的星璇前后看了一眼:“看这方向是永和宫来的,里面应该是皇上的新宠玫答应。” 晞月鼻子都要被气歪了:“一个答应这么大胆子?陵容妹妹!” 陵容:“今日永和宫的轿夫和宫女们,冲撞本宫和贵妃娘娘,所有人杖二十,赶出宫去。永不再用!” 星璇:“是。”而后,领命去了。 晞月秀眉一蹙,眼泪汪汪地看着陵容:“还有那玫答应就不管了么!” 陵容:“先去会会她,看来不是个省心的。”紫苏看着自家主儿这个神色,就知道有人被惦记上了,赶紧缩了缩脖子。 两个人走到长春宫时,玫答应已经坐在了婉常在的下首,穿一身水粉色的江南暖缎,正骄傲地仰着小脸,四处打量。陵容心想:这长得跟朵玫瑰花似的,怪不得皇上喜欢。 众人起身:“参见贵妃娘娘。” 晞月被搅得心情不好:“哼,都坐吧。” 玫答应挑衅地说道:“刚才急着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不小心冲撞了贵妃,您不会和我计较吧?若是碰碎了贵妃东西,那我回头陪您一样就是了。我宫里那些皇上的赏赐,您随便挑。” 晞月鼻子都要气歪了:“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陵容上下打量了一眼洋洋得意的玫答应,心想她如此跋扈,是有备而来啊,不过她背后的人是谁呢? 玫答应摇着扇子:“嫔妾什么身份,和贵妃娘娘一样,都是皇上给的。” 陵容抿了口茶:“这话说得在理。不过玫答应回去的时候恐怕就不能这么急匆匆的,侍奉你的那些轿夫、宫女们已经被赶出宫了。往后,满宫里的奴才都会知道冲撞主位的后果。” 玫答应:“你敢罚永和宫的人?”早先太后只提点过她,宫里有个聪明的文嫔,唯皇后马首是瞻,没想到如此厉害。 金玉妍正愁没处向皇后和贵妃卖好,连忙抢白:“诶哟,你是永和宫的主位么?一口一个永和宫的人。” 玫答应:“嘉贵人何必眼热?皇上喜欢让我一个人住在永和宫,方便时时伴驾。” 金玉妍:“再喜欢,不也只是个答应么?” “皇后娘娘到!”众人正吵嘴间,见琅华来了,纷纷起身行礼。只有拄着下巴打瞌睡的如懿,昏昏欲睡间没来得及起身。 第22章 待琅华坐到凤椅上时,众人的谢恩声才惊醒如懿。琅华懒得同她多话,直接下令:“娴妃既然数次在请安时困倦,就站着醒醒神。来人,撤去娴妃的椅子。” 如懿一愣,只能起身,悄声对旁边的阿箬说:“皇后来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阿箬:“主儿,我也没瞧见。” 琅华又咳嗽了两声,止住如懿的话头,指着白蕊姬:“这就是皇上新封的玫答应,日后大家同为姐妹,要互相照顾,不得生事。” 众人:“是,谨遵娘娘教诲。” 玫答应一一向所有人见礼后,纯嫔苏绿筠奉承道:“我瞧着皇后娘娘今日所穿衣衫,倒像是我们大清刚入关时的样式。正配上您发间的绒花,别有一番风韵。” 琅华满意地点头:“本宫近日查看内务府账目,发现宫中单珠宝服饰一项就花费巨大。而后宫所饰,民间往往追捧,如此下起难免奢靡成风。如今前线一直征战不断,我自当为天下女子表率,不再用江南所贡的昂贵衣料,不佩戴贵重首饰。” 众人对视一眼,虽喜好华丽,但也明白若后宫节俭开支,便可扩充军费,也能为皇上分忧。唯有如懿嘟嘴,心里不喜欢那些素雅的衣料,觉得琅华都当了皇后还这么小家子气。 金玉研瞧见如懿的小动作:“娴妃可是有什么想法?” 如懿摸着手腕上的金镯子:“宋仁宗喜食羊羹,不愿因自己的一夕之欲,开启无穷宰杀,而自忍口腹之欢。更不愿民间知道宫中喜恶,养成奢靡之风。皇后娘娘此举,有如宋、仁、宗一般。” 如懿以为无人能听懂她暗讽琅华假仁假义,暗爽地撇嘴,没想到被对面的陵容尽收眼底。 陵容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里琢磨这个如懿,就会搞这些心里暗爽的把戏,真上不得台面。 第029章 赏赐舒痕胶 陵容:“娴妃姐姐博学多才,可见家教非同凡响。不过,妹妹也理解,毕竟都说乌拉那拉氏没有前朝的大臣,只有后宫的女人。所以,恐怕您永远无法体会皇后娘娘在后宫母仪天下,父兄在前朝为国征战的大义。” 如懿:“皇上英明神武,身为皇上的家人,安分守己便好。” 晞月:“家人?乌拉那拉氏大人不会自称国舅爷吧?” 纯嫔忍不住开口:“身为臣子还是要为国尽忠,臣妾也是一直这么教养三阿哥的。希望日后三阿哥可以成材,为皇上分忧。” 琅华点点头:“三阿哥有这样的志向,是好事。” 此时,玫答应不甘寂寞地开口:“各位姐姐们说的都有道理...但皇上喜欢看嫔妾穿得鲜艳漂亮,还特赐了江南的暖缎。” 金玉妍瞥了她一眼:“嫩瓜秧子一样,没了衣裳就不会伺候男人了么?” 这话说的,当真豪迈,也确实堵住了玫答应的话头。 晞月适时站起身:“臣妾自当追随皇后娘娘。” 众人也跟着起身:“臣妾追随皇后娘娘。” 琅华满意地点点头,说了会话后,就让众人散了。又将节俭后宫开支一项,命人禀报给乾隆,希望能为他分忧。 陵容和晞月结伴准备去御花园赏梅花,还没乐呵一会儿就碰见了玫答应和如懿。 如懿本想避开,玫答应却是拉也拉不住地冲过来:“参见贵妃娘娘,文嫔娘娘。早听闻二位娘娘,盛宠多年,今日一见果然是风姿依旧啊。” 晞月:“这么会说话,南府怎么没拨你去唱曲儿啊。” 玫答应:“嫔妾自知,琵琶技艺不如您这位国手,姿容更是难比。但您说,皇上为什么放着您一手琵琶技艺不听,只喜欢嫔妾这些不入流的微末功夫。” 陵容站在一旁,看眼前的玫答应在故意激怒晞月,实在厌烦,耐心等待一个机会。 晞月:“还不是你自己狐媚勾引!” 玫答应:“嫔妾能有什么手段勾引皇上,不过是年轻几岁罢了。” 如懿听到提及了她,才出言阻止:“玫答应,在贵妃和本宫面前,不得无理犯上。” 玫答应:“娴妃娘娘别吃心,岁月怎舍得薄待了您?您金尊玉贵,连喜欢的花都是骨骼清奇的绿梅。嫔妾说的是谁,那人心里自然清楚。” 晞月被气的不行,心想:她是不是眼睛有问题,竟然把我和娴妃比!而且绿梅是什么好花么,稀奇古怪、附庸风雅! 陵容一把挽住晞月,大声嚷道:“不好了!贵妃娘娘被气晕过去了!” 晞月收到陵容的暗示,立刻歪在茉心身上。众人一阵手忙脚乱,扶着晞月坐到一旁的凉亭中。 陵容转过头,盯住白蕊姬厉声说道:“玫答应冲撞贵妃,该当何罪?” 白蕊姬被陵容的目光吓得一阵瑟缩,表面上依旧噙着得意的笑。 如懿:“文嫔,白氏刚封答应,不懂规矩。若现在即刻责罚,要是皇上知道了,怕是会有不悦之意。” 陵容的目光在如懿和白蕊姬之间转了一圈儿,心下了然:看来是太后的狗腿啊,老太太选人的眼光着实怪异。 陵容:“不懂规矩就不用罚么?白蕊姬再得宠,她也只是个答应,冲撞的是贵妃。若看着皇上的宠幸定高低,那索性所有人别分位份了,娴妃也去做答应吧。” 白蕊姬:“文嫔!你也是宫妃,有什么资格罚我!” 晞月适时地出声:“双喜!你眼瞎了么!还不快按宫规处置!” 双喜走到白蕊姬面前,命两个嬷嬷将她按住:“玫答应得罪了,您有意冲撞高位嫔妃,是为犯上。按照宫规,当受掌嘴十下。贵妃娘娘念在你初犯,改为五下。” 很快,第一个巴掌落下,白蕊姬依旧嘴上不饶人,一边尖叫、一边咒骂。几个人闹成一团。 如懿站在一旁淡淡地说:“贵妃娘娘,算了吧。” 白蕊姬声音尖利:“贵妃,你也是包衣出身,伺候皇上得了抬旗之荣,与嫔妾有什么两样!” “那本宫呢?你也要和本宫平起平坐么?” 琅华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都停下来向琅华请安。琅华在来的路上已经让莲心打听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白蕊姬:“嫔妾不敢。皇后娘娘明鉴,嫔妾的确言语有过,但贵妃气急败坏,直接叫人掌嘴。嫔妾新侍奉皇上不久,便损伤了容颜,若皇上问起,臣妾不敢不答啊。” 琅华心疼地看着气白了一张小脸的晞月:“贵妃素来体弱,如今寒症刚好又急火攻心,本宫和皇上都不会轻纵了你。刚才你已经受了贵妃的罚,但你依旧不思悔改,言语冒犯,本宫罚你跪在此处一炷香,向本宫和贵妃赔罪。” 而后,琅华不再看白蕊姬,牵着贵妃离开,留下陵容处理后事。 白蕊姬愤愤不平地盯着琅华和晞月的方向:“皇后娘娘,嫔妾出身寒微,能供皇上一时之乐,便是嫔妾的无上福泽了。日后,还望娘娘能容得下嫔妾。” 如懿:“皇后娘娘宽容待下,自然不会怪罪你的。” 陵容瞪了如懿一眼:你就会慨他人之慨,而后坐到白蕊姬面前:“你若是真惹怒了皇后,你的好主子也救不了你。我劝你,进了宫就安生度日。免得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蕊姬冷笑:“看文嫔一直对皇后鞍前马后地摇尾巴,和嫔妾也没有不同。”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陵容,面上已没有一丝笑意。她捏住白蕊姬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好俊俏的一张脸,真损毁了容貌就太可惜了。紫苏,一会儿取些舒痕胶来赏给玫答应。” 白蕊姬:“舒痕胶?” 陵容:“本宫家传的好东西,能愈合伤口、平复疤痕,还有肌肤光滑的光效。给你用,最合适不过了。” 第030章 海答应病重 陵容领着紫苏离开后,白蕊姬忿忿站起来,叫住如懿:“娴妃娘娘,嫔妾伤了脸,心里害怕。您送嫔妾回去吧。” 如懿点点头,跟着白蕊姬往永和宫的方向去。 到了永和宫,如懿看着富丽堂皇的偏殿,有些脸色不好。阿箬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性,在她耳边有意说道:“主儿,您瞧,这红萝碳原是答应用不上的。还有案上摆着的西洋时钟,我们延禧宫都没有。” 如懿淡淡地嘟起嘴,没说话。 这边,白蕊姬径直坐到妆台前,擦脸上的血迹:“从我第一次侍寝,到被封答应。一个个都跟乌眼鸡似的盯着我。动不动就拿我的出身来笑话,恨不得生吞了我。” 如懿看着受伤的白蕊姬,还有今日被气晕的贵妃、被讥讽的文嫔,面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 白蕊姬才不管如懿,自顾自地说:“我这一辈子啊,只由得命,由不得人。谁也别想笑话我。” 如懿依旧淡淡的,她只希望白蕊姬在后宫能闹得更大一点!但阿箬听到这话,却忍不住片刻晃神:若真要靠自己,是不是就能离了延禧宫这片苦海。 此时,俗云进来:“主儿,翊坤宫的紫苏姑姑来了,说是来送舒痕胶的。” 第23章 白蕊姬:“让她进来吧。” 如懿突然屈膝行礼:“那本宫告辞了!”阿箬站在后面,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白蕊姬眼睛一转:“娴妃娘娘得罪了,劳烦您帮臣妾看一眼那药,别又是什么祸害东西。” 如懿点点头:“好。” 紫苏已经打帘进来:“这是文嫔娘娘亲手制的,还能害你不成?那娴妃定要好好查看,日后有了问题也赖不到我们主儿身上。” 说着,紫苏递了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珐琅彩红桃纹香料盒和一个白玉般莹润的小勺。如懿接过药膏,用护甲蘸了一些膏体,放在鼻下闻了闻:“是好东西,玫答应安心用吧。” 紫苏:“那是自然,这里除了珍珠粉和鱼骨胶,还加了珍贵的白獭髓。我们主儿说了,要趁新鲜的时候用,必让肌肤如破了壳的鸡蛋般嫩滑。” 白蕊姬见真是好东西,露出了笑脸:“那替嫔妾谢过文嫔娘娘了。” 紫苏走后,如懿见再待下去也无趣,转身出了永和宫。 等到下午,雪又下起来了。日暮四合,长风滑过墙下松柏,皇城裹素犹如瑶台。仪贵人在景阳宫中架起了炭炉,上面焙着怀柔的板栗、陇南的脆柿、云南贡来的紫薯...... 炭火噼啪作响间,满室飘香。 趁着这好时候,仪贵人给琅华、晞月和陵容下了请帖,邀她们来赴宴。不一会儿功夫,三人结伴而来,晞月笑眯眯地让茉心拿来食盒:“刚命人煮了贡燕和花胶,最适合冬日滋补。” 陵容歪在炉子旁,剥板栗吃:“那个玫答应应该是太后的人。” 琅花点点头:“我已经派莲心去查了。看来,皇额娘是耐不住寂寞了。” 晞月:“怕什么!有你和琅华姐姐,我和仪贵人就负责看顾好咱们几个小格格。” 四个人一边聊宫中事,一边赏雪景。琐碎日常,是难得的好光景。 傍晚时,王钦走过来:“皇后娘娘,皇上吩咐了,今晚传您去用晚膳。” 琅华点点头:“好,到时候我会带几味仪贵人做的小菜过去。”而后吩咐莲心打赏,再将王钦送出去。待莲心回来时,陵容敏锐地察觉到她面色有异,向紫苏使了个眼色,让她找机会问问。 而雪天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风中奔跑。是叶心,她好不容易贿赂了启祥宫的侍卫和宫女,让她能悄悄溜出来。 叶心先去了太医院,但海兰已被禁足多日也无人问津,没有一个太医愿意冒着得罪文嫔和嘉贵人的风险去医治她,都推说在忙。 叶心被赶出太医院,没办法,只能再去延禧宫碰碰运气。去之前,叶心特意回了一趟启祥宫偏殿,从柜子里翻出样东西。 海兰:“叶心,水。” 叶心扶起海兰,把茶水一点点渡进海兰的嘴里:“主儿,您再坚持一下。我现在就去延禧宫。” 海兰艰难地咽下茶水:“别叫姐姐为难。” 叶心顿了一下,但她身为一个忠仆,不能眼看着自己主子病死。于是,放下茶水后,她又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延禧宫。如懿正坐在榻上烤火,阿箬不情愿地为她添红罗碳。 惢心捧着个暖手套子走进来:“主儿,这是海答应身边的叶心送过来的。” 如懿上手一摸:“嗯,绣的还是我最喜欢的绿梅。这么好的灰鼠皮子,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得的。”看了看就把套子递给惢心,继续烤火出神,心里想着今日在永和宫中所见的陈设。 惢心忍不住说:“主儿,叶心就在外面,说海答应出事儿了。” 如懿眨巴眨巴眼睛:“海兰不应该是生事之人啊。请叶心进来。” 叶心哭着跪到如懿面前:“娴妃娘娘,我家主儿已经连续烧了五六天,如今天寒地冻的,怕是要挺不过去了!” 如懿:“怎么不去请太医?” 叶心哭着摇头:“没有娘娘们发话,太医们都不愿意来!求您救救我们主儿!” 如懿亲手扶起叶心:“没想到文嫔和嘉贵人竟如此歹毒。天色这么晚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应该是睡下了,贵妃和文嫔又素来忌恨本宫和海兰,断不会做主。这样,你且等等,等明早我就去求皇上给海兰传太医。” 然后,又慌忙站起来:“惢心,你去宫里取些碳给海兰送去。对了,一定要是黑炭,海兰的位份是不能用红罗碳的。” 惢心:“是,主儿聪慧。” 叶心还想再说什么,被惢心拉了出去。延禧宫的院子里只掌了两三盏灯笼,惢心站在阴影里,叹了口气:“叶心姐姐,你我自小在府中一同长大,凭着这份情意,我也要劝你一句。别指望娴妃娘娘了。” 第031章 主仆缘分尽 叶心:“妹妹怎么说这样的话?” 惢心自嘲地笑笑:“姐姐,你我都心知肚明海答应是为何受罚的。若是今日娴妃出面,宫里难免会再起当日流言。” 叶心:“可...可我们主儿毕竟是为了娴妃娘娘!” 惢心回头看了一眼内殿,透过烛光映出如懿在看书的影子,看起来人淡如菊、清心寡欲,似乎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惢心幽幽地说道:“她、不会记得的。” 眼见着叶心又要急哭,惢心从发间摸了个珠花放进叶心手里:“你先别哭,我在太医院有一个同乡,叫江与彬。平日里,因没有上升的门路,只能给宫女们看诊。若是海答应不嫌弃,姐姐可以拿着这枚珠花去找江太医,他会帮你。” 叶心喜不自胜,从袖子里掏出银两塞进惢心手里:“我今儿跑了一整日,只有你愿意帮我。大恩大德,我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惢心笑笑,推回叶心的银两:“江太医用钱的地方多,姐姐还是拿去给他吧。” 叶心:“妹妹放心,给江太医的打点银子我已经备好了。” 惢心听后,这才收下银两。毕竟,要开始为自己打算了。 叶心感激地跑走后,惢心才回了屋。如懿:“怎么去了这么久?” 惢心:“奴婢刚刚想起来在太医院中还有位同乡,平日是为宫女们看病的。就让叶心姐姐去碰碰运气。” 如懿点点头,佯装善良地叹了口气:“诶,也好。这宫里一不小心行差踏错,就会落得个惨淡的下场。幸亏我们互相扶持着,也有皇上的惦念。待海兰好起来了,我一定找机会把她要出来。” 惢心假笑着点点头:“主儿放心吧,一切都打点好了。近来雪大,等您养好了精神再去求皇上也来得及。” 如懿嘟着嘴,点点头,又把自己裹进了锦被里,心里想着:海兰不必太感谢我,把身体养好了最重要。 另一边,叶心请来江太医,把脉后开了几贴治风寒的药,给海兰服下,总算是不再烧了。 又过了两日后,海兰悠悠转醒,一直守在旁边的叶心喜极而泣地扑到床榻边上:“主儿!您终于醒了!奴婢现在就去感激江太医!” 海兰喝了口水,艰难地开口:“江太医?” 叶心:“是啊,江太医是惢心妹妹的同乡。若不是他,您......” 海兰打断了叶心的话:“多亏了姐姐,这个宫里只有姐姐对我好了......姐姐宁愿违抗皇后和贵妃的意愿,遣太医来救我。以后,我这条命都是姐姐的!” 叶心本以为可以得到海兰的奖赏,哪怕是几句口头上的安慰。可是!都没有!海兰现在满心满意都是她的姐姐,丝毫看不见叶心对她的付出。 此时,叶心也清醒了。她不再管抱着被子感动的海兰,退远几步,默默磕了个头:主儿,自您入府后,我一直尽心尽力地伺候您。直到今日,你我主仆缘分已尽。往后,各自打算吧。 启祥宫这边刚消停,永和宫那边又闹出了事。乾隆同时传召皇后、娴妃、文嫔和玫答应前往御书房。 御书房。 陵容:“给皇上、皇后娘娘、娴妃请安。” 乾隆:“起来吧。” 陵容坐到如懿旁边,只见以纱遮面的玫答应正哭哭啼啼地跪在中间。陵容心里一惊,有些害怕是不是舒痕胶一事被查出,然而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以玫答应的智商恐怕想不到。 乾隆:“朕听闻玫答应冲撞贵妃和皇后被罚,但就算掌掴了几下,这些日子也该好了啊。” 玫答应摘掉面纱,嫩白的脸上赫然有一块明显的红肿溃烂之处。陵容看到这个,松了口气,淡定地坐回椅子,等着看玫答应的计划 。 玫答应:“皇上,臣妾被皇后和贵妃责罚后,一直闭门思过,不愿见人。但是,臣妾的脸伤却迟迟不见好,甚至越来越严重!肯定是有人嫉妒臣妾得宠,在其中动了手脚,皇上要为臣妾作主啊!” 乾隆皱眉:“可用了药?” 玫答应杏眼含泪,愤恨地看向陵容:“用了文嫔赐下的舒痕胶。文嫔娘娘说,这是她的家传秘方,亲手所制。” 乾隆点点头,一旁的齐太医上前接过俗云手中的胭脂盒,仔细闻过:“回皇上,皇后娘娘,这药是祛疤养肤的好东西没错,只是里面被加了一味白花丹。” 第24章 乾隆:“白花丹?这药做什么用?” 齐太医:“回皇上的话,这白花丹是产自南方的半灌木药材,若是接触创面,会造成溃烂。” 玫答应适时哭出声来:“皇上,臣妾不知道是做错了什么,竟叫文嫔拿这样的药来害臣妾!” 琅华震惊地看着玫答应:“本宫知道你自入宫以来就屡次犯上,都被文嫔惩戒,所以心怀怨恨也可以理解。不过,这关乎你自己的脸面和后宫安宁,切莫因私仇而随意攀咬。” 玫答应:“嫔妾知道,皇后娘娘偏爱文嫔,与她情同姐妹。可嫔妾虽言语有失,但罪不至此啊!还请皇上做主!” 琅华:“皇上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臣妾刚命内务府制了一批白花丹的香包发下去。每个宫里都有。” 乾隆:“皇后贤惠宽仁,朕心里有数。” 陵容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开口:“哦?你说我在这药膏里加了白花丹,可有证据?” 玫答应:“这药膏是您做的,也是您的婢女紫苏亲自送来的,除了娴妃查验过以外,再没她人碰过这药膏!” 陵容:“回皇上,若是臣妾有意要害玫答应,何苦要自己做了药膏巴巴送去,直接混进太医院的药中,不是更能洗脱嫌疑?再者,紫苏回禀说,娴妃当着你的面查验过药膏,确保无虞。永和宫所有婢女都可作证!如此漏洞百出,你为何不怀疑娴妃,反而一直攀咬本宫?” 玫答应:“嫉妒之心人人有。所以,臣妾怀疑这是您与娴妃联手布下的局!” 如懿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玫答应,本宫当日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你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你要是这么污蔑本宫,本宫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032章 陵容遭禁足 陵容无语地瞪了如懿一眼,开口道:“好啊,你说我与娴妃布局。当时是你主动触怒贵妃,才受掌箍之刑。你这张利嘴依旧不停,冒犯皇后,被罚跪请罪,这才引出本宫赐你舒痕胶一事。而后,本宫前往景阳宫,娴妃送你回宫,用何时来做局?这一切源头因你而起,更像是玫答应要做局陷害本宫!” 玫答应:“皇上,您知道嫔妾最爱惜自己的相貌,怎么可能会给自己下药啊!” 琅华:“皇上,文嫔素来温顺和婉,对您一片痴心,并没有与娴妃联手谋算宫妃的必要。” 琅华这句话是希望乾隆能想起当年一同对抗太后、惩治娴妃时,陵容曾出谋划策。 玫答应见文嫔言辞犀利不好惹,转头去骂如懿:“正是因为一片痴心,所以你们嫉恨皇上宠爱我,才下此毒手!” 如懿:“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陵容将香包掷到玫答应面前:“宫中所有用度都有记档,翊坤宫并没有领取白花丹的记录。若是想下毒,也只能用皇后娘娘赐下的香包,而这个香包里的药材配量皆有据可查。皇上不妨去内务府调来记档,看看这香包里的白花丹是否足两。” 齐太医打开后,点点头:“回皇上,舒痕胶里被加了大量的白花丹粉末,所以才能在短期内损毁玫答应的脸。但文嫔娘娘香包中的白花丹却是足量的。” 玫答应:“皇上!您要为嫔妾做主啊!” 陵容看着声嘶力竭的玫答应,不禁无语,为什么要设下这么个蹩脚的局?她的脑子是被雪浇坏了么? 乾隆:“娴妃的呢?” 如懿无辜地嘟起嘴,叉着手解下香包。齐太医查看后,立刻跪到地上:“皇上,娴妃娘娘的香包里并没有白花丹。” 乾隆将手中茶碗掷到地上,瓷片碎了一地。众人齐齐跪下:“皇上息怒。” 只有如懿还直挺挺地坐着,眨巴着一双眼:“皇上,臣妾真的不知情啊。” 陵容真的很想一碗茶毒哑了娴妃,就这么一点破事儿,她是怎么做到“百口莫辩”的。 玫答应逮住了机会:“皇上,娴妃的反应已经坐实了她就是害嫔妾毁容的幕后黑手!而舒痕胶出自文嫔之手,她也逃不脱干系!” 文嫔:“就算是查出了白花丹的来源,那也是娴妃要害你。和本宫有什么关系!” 还没等玫答应开口,如懿突然站起来:“皇上,臣妾确实没有做过,只请皇上明察。” 玫答应膝行几步,抱住乾隆的腿哭诉:“皇上,嫔妾是您一手调教的,可她们却仗着自己的出身,瞧不起嫔妾。现在,嫔妾唯一的依仗也没有了,日后怎么活啊!” 玫答应本就娇俏好看,这一哭更是我见犹怜,把乾隆的心都哭软了。乾隆扶起玫答应:“事情已经出了,无论是谁做的,都要问上一问。这样,你们先各自回宫吧,朕会遣慎刑司的惊奇嬷嬷去延禧宫和翊坤宫调查。” 陵容:“皇上,一旦如此,这满宫里都要疑心嫔妾和娴妃啊!” 如懿嘟着嘴巴,埋怨地看了一眼玫答应:“是。既然皇上主意已定,臣妾知道求也无用。” 陵容:“......” 如懿:“为了证明清白,臣妾愿意去慎刑司。” 琅华连忙出言阻止:“皇上,慎刑司是犯了错的宫妃、宫人们去的地方。如今还没有定论......” 玫答应:“文嫔,娴妃敢去慎刑司,你为何不敢!还是说你心中有鬼!” 陵容现在恨不得撕烂了如懿的嘴,本是可以全身而退、甚至反将一军的局面,偏偏被她推到禁足的境地。怪不得玫答应敢设这种烂局,真是算尽了如懿的无能与愚蠢! 陵容:“皇上,只要能证明臣妾的清白,臣妾做什么都愿意。但若是查出真相,发现臣妾是被冤枉的,但请皇上能为臣妾做主!” 琅华抢在乾隆之前开口:“到时自然要查出真相,若是有人故意诬陷攀咬,本宫和皇上绝不会轻饶。你们且宽心。” 见乾隆点点头,陵容叹了口气,只能挤出泪水来,盈盈一拜:“臣妾陪着皇上从潜邸走到今日,一直视您为天,期望着您能护佑嫔妾一生顺遂。今日臣妾自请禁足,也是为了可以宽慰皇上,不必因此事烦心。” 乾隆似有触动,声音都柔和了许多:“嗯,朕明白,下去吧。” 陵容和如懿:“是。” 陵容路过琅华时,已经变了神色,低声说道:“查玫答应。” 琅华:“嗯,你放心。” 如懿则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嘟着嘴巴不情不愿地行礼离开。心中笃信她的少年郎一定会放她出去,至于谁会跟着她吃苦、谁要费心把她捞出来,那都是一概考虑不到的。 陵容和如懿离开后,琅华也将玫答应遣走了。乾隆叫住琅华:“皇后,我知道你素日偏疼文嫔。此事既然涉及到了文嫔,你难免会有偏向,这件事还是交给毓瑚去查吧。” 琅华:“皇上…” 乾隆挥挥手,止住琅华的话:“朕还有折子要看,你先回去吧。朕晚点再去看你。” 琅华无奈之下,只能起身行礼:“臣妾告退。” 等出了御书房,晞月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满脸焦急地迎上来:“我一听说陵容妹妹出事了就赶过来,怎么办啊?” 琅华:“玫答应诬告陵容和娴妃用白花丹害她烂脸,本来已经无事了,偏偏那个娴妃的香包里没有白花丹还“百口莫辩”,拖了陵容下水。” 晞月:“我去求皇上!” 琅华拉住晞月:“皇上已起了疑心,你我说话只能被当作徇私。当下,我们只能自己查,等证据齐全了,再一同去求皇上。” 晞月点点头:“好,我听姐姐的。” 琅华:“你身体不好,先回去歇着,看顾好璟慧、璟瑟和永琏。我已经命莲心去内务府再去细查玫答应的身世,以及白花丹的用度。” 第033章 常在变答应 紫苏陪着陵容回了翊坤宫,满脸担忧,似有话要说。 陵容:“说吧。” 紫苏:“娘娘,今日查舒痕胶真是吓死我了。不过,您说齐太医怎么只闻出了白花丹,没有...没有......” 陵容:“你是想问,没有闻出麝香对吧。” 紫苏小心翼翼地点头,眼里充满了好奇。陵容:“多亏了玫答应这一手,日后再有人说舒痕胶有问题,也赖不到本宫头上了。”实际,陵容吸取了上一世的教训,又知道玫答应对自己肯定会有戒心,所以并没有把麝香直接加进药膏里。而是将麝香研磨成粉,混以象牙粉,以及气味浓郁的香料,压制成一个白玉般莹润的小勺,又在顶部嵌以名贵宝石。如此精巧之物,玫答应出身不高,又刚封答应,必定舍不得扔。如此,当玫答应取用舒痕胶时,麝香的气味和粉末会混在膏体中渗入肌肤,长此以往达到女子避孕的效果。 紫苏:“您放心,皇后娘娘和贵妃一定会想办法的。” “恩。”陵容挥挥手,让紫苏下去。今日实在是太累了,陵容准备小憩一会儿,她相信琅华姐姐不会让她失望的。毕竟这点东西,给祺贵人去查,都能查明白。 幸亏,翊坤宫久得盛宠,内务府又碍着皇后与贵妃的面子,一应衣食俱全,与未禁足前无异。但延禧宫可就是另一番光景了。早先,阿箬为了娴妃将内务府骂了个狗血喷头,娴妃又是见了谁都淡淡的,哪个宫人都得不到赏钱,内务府的秦总管刚好趁此机会报复如懿。 第25章 没过两日,延禧宫里送来的饭菜已经是常在的份例了。如懿淡淡地坐在桌旁刺绣,阿箬忍不住抱怨道:“主儿,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眼看着天越来越冷,内务府一直拖着冬季的皮子不给,还有一应饭菜,清汤寡水的,叫人怎么吃啊!” 如懿头也没抬:“将就吧。” 阿箬见她那个样子,也懒得再说话,放下饭菜就出去了。三宝凑上来:“阿箬姐姐,你别急啊,急了也没什么用,还让外面的人看笑话。” 阿箬冷笑一声:“你说的有道理。”你就跟着主儿慢慢吃剩菜吧。然后,阿箬扭头去找惢心,两个人自己凑了点钱,打点小太监给她们送来了正常的吃食。惢心本还有点于心不忍:“我们要不给主儿送去一些吧。” 阿箬瞪了惢心一眼,把炸丸子端到自己面前:“你要是想去做奴才,你就去,别拉上我。”惢心想了想,又坐回到桌前。阿箬这才满意地给惢心夹菜:“多亏你认识李玉公公,奖励你多吃颗丸子。” 惢心接过丸子,乖巧地笑:“谢谢阿箬姐姐。” 阿箬:“吃吧,吃也堵不上你的嘴!” 五日之后,琅华怕乾隆疑心,特意将一应证据暗中透给了毓瑚姑姑。乾隆看着呈上来的证据,脸色晦暗不明,压抑着怒火:“去宣皇后、娴妃、文嫔还有玫答应。” 毓瑚:“是。” 琅华在外面等待多时;陵容被传召时也不意外,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带着紫苏前往御书房。而这些日子里,玫答应一直以‘被人害了,损伤脸面’为由害怕,哭得乾隆日日陪着她,又被升为玫常在。她本就是洋洋得意,现在更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准备去听皇上对娴妃和文嫔的处罚。 片刻之后,众人齐聚御书房。玫常在的脸已经好了,娇俏地挽着乾隆的右臂,得意洋洋地看着陵容。 陵容:“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娴妃。” 乾隆:“起来吧。” 如懿:“不知皇上传召,所为何事?” 乾隆低垂着眼睛:“毓瑚已经查清楚了,舒痕胶里的白花丹是从何而来。” 玫常在:“皇上,您要为嫔妾做主啊!” 此时,毓瑚端着个托盘走上来,上面摆着三个香囊:“回皇上,文嫔娘娘的香囊中没有问题,而娴妃娘娘的香囊是因为内务府总管秦立,与娴妃有私仇,所以故意克扣用大血藤替换了相同功效、却价格高昂的白花丹。而第三个香囊中的白花丹计量,则与内务府记档有差异。” 乾隆:“这是谁的?” 毓瑚:“回皇上,是玫常在的香囊。” 玫常在慌忙跪到地上:“皇上,这是污蔑!嫔妾...嫔妾只是个小小的常在,为何会陷害娴妃和文嫔!” 皇后看着乾隆的脸色,冷冷地开口:“污蔑?你虽出身南府,看起来是个毫无根基的琵琶伎。但你竟有钱财打点乐府的总管,还能用上名贵的凤颈琵琶。顺着你这些花销查下去,银子竟然都出自钮祜禄府。你还要本宫再说下去么?” 陵容适时地开口:“玫常在,怪不得你自入了宫后就嚣张跋扈,四处惹事生非,原来是得了太后的指使。” 玫常在:“皇上,嫔妾是真心爱慕您!您不能听她们的一面之词啊!” 毓瑚又递上一份卷宗:“皇上,这是俗云的口供。她已经招了,是玫常在自己在舒痕胶中加入了的白花丹。” 见事已败露,玫常在立刻转换了态度:“嫔妾都是因为太过爱您啊!才会失心疯了般,嫉恨您心尖上的娴妃和文嫔!” 听到这话,一直坐在一旁的如懿淡淡地笑了。 乾隆甩开白蕊姬的手:“朕一直宠着你,爱着你,没想到竟然喂大了你的野心!从今日起,褫夺封号,降为答应!永和宫你也别住了,搬去延禧宫吧,向娴妃赎罪。” 白蕊姬失神地瘫坐在地:“皇上。” 琅华:“这件事总算是水落石出了,娴妃和文嫔妹妹着实委屈。” 乾隆:“娴妃和文嫔解除禁足,加赏半年月俸,再多赏两件吉林将军进贡的狐裘。其他的,皇后看着办吧。”话说完,乾隆再也不想站在此处,匆匆离开。 如懿亲手扶起白蕊姬:“嫔妾告退。” 陵容拉住欲言又止的琅华:“依我看,皇上对白蕊姬余情未了。”上一世的教训告诉陵容,只要皇上还有情,那就算是成了答应、被逐出宫,也会有翻身的希望。 琅华点点头:“皇上曾和我说过,虽然白蕊姬侍奉的时间不长。但却事事遂心,与皇上贴心投意。” 陵容:“看来太后选的人,真有几分手段。那就只能让皇上自己看清、自己寒心。” 第034章 白蕊姬入住 白蕊姬跟着如懿回到延禧宫:“娴妃娘娘,您知道么?我此生的荣华富贵,都是主子给的。现在,都被你们断送了!” 如懿似又被惊了一跳,但很快就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白蕊姬冷哼道:“娴妃娘娘,我是太后的人。但你和我一样,有着乌拉那拉氏的出身,也是娴妃您的痛楚吧!” 如懿亲自带着白蕊姬来到偏殿:“你既然还是皇上的妃嫔,皇上自然不会挂怀。” 白蕊姬打量着面前这寒酸的屋子,满脸嫌弃:“娴妃娘娘,您这过的还不如永和宫的宫女。瞧瞧这陈设布置,老气横秋的,怪不得都说您没有贵妃和文嫔得圣心......” 听了这句扎心窝子的话,跟在如懿身后的阿箬没有出声,如懿也不好发作,只能淡淡地说道:“皇后娘娘力求后宫节俭,不便铺张。你先歇着吧,本宫告辞了。” 看着如懿的背影,白蕊姬狠狠地说:“我原本也是个没脸的人,撒娇、撒泼,什么都得会!现在,我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都被你们毁了!老天爷不会放过你们,我更不会!” 自这日后,白蕊姬就正式入驻了延禧宫偏殿,每夜三更开始弹琵琶,扰得如懿不得安寝。如懿窝在榻上,喊守夜的阿箬:“你去提点下白答应。” 阿箬心想:你作为一宫主位,怎么不自己下令管束宫人,又差我去做出头鸟,不去!于是,阿箬给如懿整了整被子,笑眯眯地轻声劝道:“主儿,白答应刚刚失宠,心情不好,您心善,就由着她吧。等她想明白了,自然就不弹了。” 惢心端着茶水走进来:“阿箬姐姐说得是,主儿再等等吧。” 如懿扁了扁嘴,做出娇嗔的模样:“是啊,权当是给皇上分忧了。” 自白蕊姬的白花丹事件了了后,乾隆着实消沉了一段时间。在他心中,琅华是定好的福晋、晞月和陵容,还有其他嫔妃都是皇阿玛和太后给安排的,甚至求来的如懿也不是之前的青樱妹妹了。只有白蕊姬,是他由着自己的心意选来的。 而白蕊姬虽然侍奉的时间不长,但就是事事都对他心意,再加上白蕊姬出身低微,总会让他想起自己那个在圆明园郁郁而终的亲额娘——李金桂。 他愿意捧着她、宠着她、一点点调教她,给她荣华富贵,就好像弥补了曾经生母的遗憾。最开始,他就是想将永和宫赐给她一个人,慢慢扶成一宫主位。 所以,即便知道了白蕊姬是太后的人,在这里搅乱后宫,他也愿意留她一条性命,好好养在那里。他不在乎太后,但白蕊姬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他伤了心,只能躲着、避着! 陵容早先就知道李金桂一事,敏锐地察觉到乾隆对白蕊姬的移情,所以也不愿意逼得太紧,免得步了当年莞姐姐逼死华妃的后尘。正是因着见惯了宫中的风霜刀剑,所以陵容不得不处处小心。 晚上,李玉端着绿头牌上来:“皇上,天色晚了,请您快翻牌子吧。” 乾隆没说话,李玉笑的谄媚:“奴才听说娴妃娘娘宫里新煮好了暗香汤,您不去尝尝?” 现在,乾隆不愿意触景伤情,不愿意看到涉及“白花丹事件”其中的任何人。于是扫了一眼,翻过嘉贵人的绿头牌:“启祥宫吧。” 李玉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退到一旁满脸不愿意地叫来进忠:“去启祥宫通传吧。” 进忠觑着师傅的脸色,明白了:原来我跟着的这个师傅是娴妃的人,就以娴妃那个恩宠。看来没什么前途。我还是赶紧给自己另找出路吧! 从这天起,乾隆大部分时间都宿在嘉贵人和纯嫔那里,尤以启祥宫最多。所以,最近的启祥宫中当真是春风得意,夜夜笙歌。 就连偏殿里禁足的海兰都动了心思。她叫过正在窗户旁一边看热闹一边嗑瓜子的叶心:“近来皇上来的如此勤,姐姐那边如何了。” 叶心本来就对娴妃有怨,说话也不客气:“娴妃啊,惹了皇上不快,又让犯错的白答应住进去了。估计现在延禧宫和冷宫差不多了。” 海兰:“姐姐?姐姐这是为了我,我也要为了姐姐......我不能再被关着,这样只会让更多人害了姐姐。” 叶心应付两声,继续透过窗影看金玉妍跳舞。海兰又想到了什么,从榻上下来坐到绣架上:“叶心,你去帮我寻些贝珠或者明月石粉来。” 第26章 叶心又抓了把瓜子:“主儿,这宫里的东西,除了内务府的份例、处处都要钱。再说,连份例都不怎么送来了。” 海兰想了片刻,从柜子里翻出个玉镯子,塞进叶心手里:“这是我之前攒下来的,你去找公公换些我要的东西回来。” 叶心掂了掂玉镯,点点头。心想:要是海答应真能从这里出去,她也能想办法去求文嫔换个好差事。 而翊坤宫里,这些日子也是静悄悄的。陵容正在灯下制香,紫苏端着茶走进来:“娘娘,您多少吃点吧,这么熬下去身体该撑不住了。” 陵容头也不抬:“放下吧。”想当年,她为了争宠,什么没学过,什么苦没吃过,这点算什么。 终于,陵容准备好了。 冬至,席设畅春园。乾隆与琅华坐在主席,两侧是满宫嫔妃,殿内熏着地龙,地面上铺着新摘下来的松针,热气一烘,满屋香气盈鼻。 乾隆:“今日冬至家宴,朕与爱妃们好好乐一乐。” 晞月的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皇上,这些饺子都是臣妾们亲手做的,请您都尝一尝吧。” 乾隆捡了一个放入口中,里面是松茸和鹿肉,吃起来鲜香四溢,好似有大兴安岭的风浪从舌尖滚过:“恩,不错!” 如懿瞥了一眼众人,得意地出声:“皇上,臣妾不会包饺子,只带了一壶玫瑰花瓣酿的醋。”她本想着下厨都是粗笨人做的,这花醋刚好能显出自己的巧思、自己的与众不同来。 但乾隆连眼睛都没抬:“恩,娴妃有心思了。仪贵人这盘鹿肉饺子着实费了细巧功夫,皇后,来尝一尝。” 琅华微笑着,接受了乾隆的投喂。一时间,众妃嫔都邀功似的献上自己的手艺,席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只有如懿还因为那壶醋,嘟着一张脸。 又喝了一巡酒后,纯嫔乐呵呵地开口:“怎么不见文嫔妹妹?” 第035章 陵容得盛宠 纯嫔话音刚落,大殿的门被打开,露出银装素裹的池塘冬景来。鼓乐声起,只见冰上有一红衣女子,手持缎带,随风而舞,翩跹如天人之姿。 白答应坐的最近,狠狠地念叨:“文嫔!又是你!” 琅华笑吟吟地在乾隆耳边说道:“文嫔妹妹思念皇上已久,但不敢叨扰您。只能将所有相思化作冰上一舞。” 陵容随着鼓点声越舞越近,众人这才看清,她一袭红纱,腰肢纤细,正手持红梅,在雪中翩翩起舞。 乾隆忍不住看痴了眼,快步下了高台,走到池塘边:“白雪红梅,当真绝色。” 一舞完毕,陵容正好跪到乾隆面前,丹唇微启,口中含着一枝娇艳欲滴的红梅。饶是在场的宫妃们,都不得不叹一声‘绝色’! 陵容:“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乾隆连忙扶起陵容,忽然闻到一阵梅花袭人,在沉重的松柏香之中更添清丽之感。这是陵容和琅华早就设计好的,她制了梅花香膏抹在颈间与腕间,只为了能以屋中松香衬的一举出尘。 乾隆:“这些日子是我冷落了爱妃,当罚!”他素来只知道文嫔会弹琴唱曲,没想到还会冰嬉,飘渺身段真如同掌上飞燕,看得他心里痒痒的,瞬间就将白蕊姬那些不快抛在了脑后。 陵容演出满眼的爱意,柔着声音道:“嫔妾只求能博皇上一乐罢了。” 众人其乐融融间,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文嫔不会也喜欢梅花了吧?” 嘉贵人就看不惯如懿那个样子:“梅花是什么名贵东西么?” 陵容见是如懿在嘟着嘴巴大放厥词,眸光一闪,依在乾隆身上:“什么花儿啊、草儿啊的,要么为了博人一笑,要么静静生长不沾世俗。其他那些,都是文人墨客附庸风雅而强加的说辞,娴妃不会是为了追寻风雅才喜欢,说什么喜欢她的气节吧。” 晞月赶紧接话:“恩,文嫔所言有理,就像那玫瑰酿的醋一样,名好听,却难喝得紧。” 陵容的话正说中了乾隆的心思,乾隆摘下陵容发间的红梅放在鼻尖轻嗅:“甜香扑鼻,正如你一样。来人,文嫔献舞,赏,封号‘梅花仙子’。朕还要将梅坞赏给你!” 陵容:“谢皇上!” 如懿:“皇上...”然而,这次没人理会如懿的脸色,都高兴地拥着陵容和乾隆回到大殿。又是一夜笙歌曼舞。 宴席散时,已是月上柳梢,乾隆留了陵容侍寝。琅华正好与晞月、纯嫔一同去西三所看看阿哥和格格。而嘉贵人、仪贵人和婉常在也各自散了,不是去画画,就是去赏月喂鱼。 如懿和白蕊姬一前一后在雪中走着,白蕊姬愤愤地说道:“刚才文嫔还真是出了好大的风头!” 如懿淡淡地说道:“她躲过冬至家宴,却偷偷去练冰嬉,足以见她邀宠媚上,品行低劣。她那狐媚手段,就是告诉本宫,本宫也断不会去做的。” 白蕊姬得意一笑:“别看她得了梅坞,不过是皇上一时兴起罢了!宫中时日还长,等有日我怀了个阿哥,看她还怎么得意!” 如懿淡淡地点头,但其实内心翻江倒海,气得鼻子都歪了。 这一次家宴过后,陵容一枝独秀,宠冠后宫,常能看见陵容与乾隆在梅坞之中泡汤嬉戏。琅华和晞月是真心高兴,总去宝华殿祈福,希望陵容能早日怀上龙胎。最不高兴的当属嘉贵人和延禧宫中的两位,没少在背后说嘴。 陵容依在乾隆身侧:“皇上,您这些日子独宠我,后宫的其他姐妹该有怨言了。” 乾隆捏了捏陵容的脸:“这是要赶朕走。” 陵容:“一时欢娱,如天上人间。但臣妾更希望能伴着皇上偕老,细水长流。” 乾隆:“就你嘴巴厉害。你放心,朕会永远陪着你的,这个梅坞也只给你一个人!” 陵容点点头,做出娇羞的样子。 等入了春,宫中仍旧是皇后、贵妃、文嫔和嘉贵人最得宠,其次是纯嫔和仪贵人。今日是二月初十,如懿的生辰,按照旧历,乾隆会来陪如懿过生日。 这小半年来,好不容易盼来皇上。 一大早,延禧宫上上下下就准备起来了。李玉为了见惢心,颠颠地亲自来送贺礼:“请娴妃娘娘安,奴才特奉了皇上的旨意给您送贺礼来了。” 如懿装作娇俏地摇来摇去:“皇上不来了?” 李玉:“人未来,礼先到。” 打开盒子,如懿拈出一支金簪,上面是两朵拇指盖大小的并蒂玫瑰。 惢心避开李玉的目光,恭维道:“主儿娇俏,带着这个正合适。” 如懿高兴地站在镜前比划,又吩咐道:“惢心,去送送李公公。” 惢心咬了咬唇:“是。” 眼看着惢心和李玉出去,如懿淡淡地说:“我看李公公是个重情义的人,一直对惢心都很上心呢。” 阿箬狐疑地说:“我听惢心说,他们和上次的江太医本是同乡,情谊自然会好一些。” 如懿点点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于到了晚上,乾隆姗姗来迟,白蕊姬倒是懂事地没有在外面。二人相对而坐,乾隆:“来,如懿,朕敬你。” 如懿:“谢皇上。” 乾隆:“今日你生辰,朕陪你吃碗银丝面,长长寿寿的啊。” 如懿撇撇嘴:“长寿是好,要是变成老婆子,皱皮拉耷的,有什么意思。” 此时,乾隆十分怀念贤惠的皇后、娇俏的贵妃、成熟的嘉贵人、还有他温婉的梅花仙子!只是今日生辰,乾隆也不好拂了娴妃的面子,只能喝了口酒:“朕也不知道该赏你些什么,你可有想要的?” 如懿突然起身跪下:“皇上,臣妾确实有一心愿,还想借皇上金口,成全了臣妾。” 第036章 如懿出昏招 乾隆挑眉:“朕与你相伴多年,不管你想要什么,尽管对朕说吧。” 如懿少见的扬起笑脸:“不管臣妾说了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也请皇上成全。” 乾隆难得被如懿温柔对待,笑笑:“只要,你不让朕封你为皇后。其他,没什么难的。” 如懿自觉赌对了,笑得更加灿烂:“臣妾的心愿与臣妾无关,干系皇上。” 乾隆:“哦?说来听听。” 如懿:“先帝驾崩后,留在紫禁城的嫔妃,皇上悉数加封,迁入寿康宫颐养天年。在行宫的嫔妃,也有皇后娘娘安养着。臣妾想,活着的得以奉养,去世了就不闻不问了么?还请皇上顾念他们侍奉过先帝,没有名分的加以追封,以表孝心。” 乾隆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你说的人是?” 如懿:“先帝在热河的嫔妃,李氏,金桂。” 听到这几个字,乾隆顿时觉得自己火气上涌,但依旧耐下性子:“有些人讷,心里可以挂念,但不能说出口。”说着,斟了一杯酒,掩饰自己的尴尬。 如懿偏觉得自己说中了乾隆的心事:“可是李氏不一样,李氏对社稷的功劳,皇上心里一清二楚。只是大清有功之人,多如过江之鲫,也无须一一褒扬。但请皇上看在先帝的份上,追封李氏为太贵人,潜入先帝妃陵。” 第27章 乾隆只能用吃饭压住内心的烦躁:“先帝未曾给过名分的人,皇额娘会生气吧。”若论想着李金桂,普天之下不会有人比乾隆更加怀念。纵使她只是个圆明园的粗使宫女,可在乾隆的记忆里,她十月怀胎诞下他,含辛茹苦地抚养他,最后又因为担忧儿子的前途而郁郁而终。乾隆永远记得,那些年他还小,亲生额娘还在,带着他在荷花池中纳凉,给他唱着:月儿明,风儿静...的童谣哄他入睡。 可现在,他在玉碟上是钮祜禄氏的皇子。若是他追封李金桂,那普天之下该如何猜测他的出身,自己和皇额娘的关系,又该如何立足? 这些,如懿统统没有考虑过,只是嘟着嘴:“只是追封太嫔和太贵人,名份无需太高。尽一份心意就好。” 乾隆眸色一黯:“先帝说过,朕是钮祜禄氏的儿子。”若真的追封,乾隆自然想给自己的生身额娘更高的位置。 如懿:“臣妾明白皇上心中之苦,所以希望皇上心里舒坦些。” 乾隆内心涌起滔天巨浪:他就不明白了,这个如懿为什么就非要和他这三个额娘过不去!一会儿毒死嫡母、一会儿投靠养母太后,现在又把自己这个万不能显露人前的生母拿出来,逼他追封! 乾隆一刻都坐不下去了,起身欲走:“今儿是你生辰,早些休息吧。” 如懿嘟起嘴:“皇上!” 乾隆那一刻的愤怒,直冲天灵盖,从桌上随便找了个碗掷到地上,怒吼道:“为什么要向朕提出这样的心愿!为什么!” 如懿好似被吓了一跳:“皇上,臣妾也是为了不让您母子分离......” 现在,乾隆一句话都听不下去了。不再理会如懿,直接转身出了延禧宫的正殿。后面的惢心和阿箬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隐秘的兴奋。惢心轻轻地对阿箬说:“姐姐,去吧。我进去看主儿。” 阿箬捧着一束桃花,袅袅婷婷地出现在乾隆面前:“皇上,您动了肝火,不如先喝一碗桃花酿的春茶。” 月光之下,阿箬穿了一身清丽的粉白色旗装,发间簪着新鲜的桃花,手中的花更衬得面若春桃。尤其是在如懿那里受了一肚子气之后,阿箬的出现就是一缕春风,吹向乾隆的心。 乾隆眯起眼睛:“你是娴妃的婢女?” 阿箬俏丽地抿着嘴笑:“是,往常奴婢一直为您制作暗香汤,就想着梅花味淡,若是以桃花入汤,是不是更有春日江南之意。” 乾隆:“暗香汤是你制的?” 阿箬:“我们主儿不擅厨艺。” 乾隆点点头,上前揽住阿箬的肩膀:“走吧,朕尝尝你的手艺。”说着,就带阿箬往延禧宫的西侧偏殿走去。这正是阿箬千等万等的机会,如懿早先说给她指个御前侍卫,可左等右等,自己青春年华不过几年,哪还能再等下去? 既然如懿不愿意,那她就靠自己。白天里,惢心告诉她主儿会向皇上为李金桂请封。阿箬完全想不明白缘由,但她知道,这必定会让皇上恼火。那正好是她截胡的机会! 阿箬将乾隆扶进了西偏殿,为他宽衣解带......王钦拦住要往里闯的李玉:“诶诶诶,你跟进去干什么?” 李玉满脸愤怒:“今儿是娴妃娘娘的生辰!” 王钦剜了李玉一眼:“你是皇上的奴才,还是娴妃的奴才?上那边站着去!”说着,就赶走了李玉。尽忠适时地端着茶凑上来:“您别生气,喝口茶润润。这今晚皇上得了新宠,明早定有赏。” 王钦打量了尽忠一眼:“你倒是个机灵懂事的,怎么跟了那么个蠢师傅。” 尽忠为王钦捶肩膀:“我啊,都是冲您。若是得了您几天教导,这辈子也值了。” 王钦满意地点点头,心里动了把李玉换掉的心思。 另一边,惢心进屋扶着如懿坐下:“主儿,您还是说了。这宫里,也只有您担着皇上这片心了。” 如懿点点头:“皇上身为人子,有很多事他不方便说。我就要替他想着,知道他一直想表一番孝心。今儿我说出这番心意,就是希望皇上能成全自己。” 惢心笑眯眯地说道:“主儿聪慧,我先服侍主儿休息吧。等皇上气消了,自然就明白主儿的心意了。” 在惢心、凌枝和芸枝的有意遮掩下,如懿直到翌日清晨,才知道阿箬侍奉了皇上。如懿呆呆坐在床上,裹着被子,满脸不可置信:“什么?阿箬?我一直待她如姐妹,还想着等有一日给她指个御前侍卫......” 惢心走进来:“主儿,阿箬姐姐被封了慎常在,正等着您一同去拜见皇后娘娘。” 如懿置若罔闻,依旧是一脸的迷茫:“皇上呢?” 惢心:“已经上朝去了。还有白答应那边听说后,又摔碎了一套碗碟,您看是拿库房里的给补上?” 这个消息很快就飞满了皇宫,陵容早晨梳妆时听说,忍不住挑眉:“这个阿箬真有些本事,速度比我想得还快。” 紫苏给陵容发髻上簪好金钗:“娘娘不怕她抢了皇上恩宠么?” 陵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怕?现在的延禧宫里,一个娴妃、一个慎常在、还有一个白答应,跟养蛊一样,先把他们自己耗死再说吧。” 最后一支珠花插上,陵容扶着紫苏的手起身:“走吧,去长春宫瞧瞧热闹,哦对,记得带上我给晞月制的抹额,她这两天身子又不好了,跟个美人灯似的,诶......” 第037章 陵容出妙招 今儿的长春宫十分热闹,人人都听说了昨夜是娴妃生辰,但皇上却宠幸了她身边的大宫女。嘉贵人特意穿了身鲜亮的旗装来看热闹:“哎呦,不会是娴妃自知年老色衰,所以推了自己的宫女来争宠吧。” 晞月摸着抹额上的兔毛:“那她还挺有自知之明。” 众人正说笑间,如懿和阿箬走了进来:“参见皇后娘娘。” 琅华点点头:“既然你已经做了宫妃,就是大家的姐妹。不得生事,也不必妄自菲薄,日后大家要和睦相处。” 阿箬:“是。” 众人入座后,白蕊姬愤愤地扯着手帕:“哼,一个爬床的宫女,也配和我们平起平坐。”如懿听到这话,缓缓勾起唇角。 仪贵人看向白蕊姬:“白答应,在皇后面前,说什么污言秽语?” 陵容早就厌烦了白蕊姬,没好气地说:“宫女?本宫没记错的话,慎常在出身镶黄旗包衣,阿玛是淮阴知县。远比南府乐伎身份高吧?” 白蕊姬气呼呼地转过头去,众人热闹也看完了,差不多就请安告退。而阿箬想要皇后和文嫔的庇佑,所以留了下来。琅华:“慎常在有何事?” 阿箬看向陵容:“奴婢多谢文嫔姐姐出言解围。” 陵容玩着自己的护甲,依在椅背上:“举手之劳罢了。都是嫔妃,就不必自称奴婢了。本宫倒是想知道,昨夜你是怎么得了皇上的宠幸?” 阿箬本就是来投诚的,自然知无不言,将昨夜娴妃请封李金桂一事悉数告知。晞月震惊地瞪着眼睛:“娴妃她疯了吧!” 陵容也有些无语:“为了争宠还真是昏招频出!”不过,陵容很快在心中生出一计来,这次一定要给娴妃一个教训! 阿箬陪笑道:“可不是么,所以嫔妾请求能搬出延禧宫,与贵妃娘娘或者文嫔娘娘同住。” 陵容低垂着眼睛,笑了笑:“妹妹,搬到别的宫里住偏殿,不如自己当一宫主位来得畅快。你不想爬得更高么?” 阿箬咬了咬唇,深知机不可失的道理,立刻俯身谢恩:“嫔妾明白,多谢文嫔娘娘栽培。” 陵容:“我可没出什么力,都是妹妹自己的造化。” 送走了阿箬后,琅华蹙眉:“背主之人,可信么?”陵容目光深沉:“总之她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娴妃。路遥知马力,慢慢看吧。” 从长春宫出来后,陵容还有件事要去忙。下午,陵容提着几碟小菜前往御书房。乾隆正在看书,陵容笑吟吟地奉茶:“嫔妾祝皇上喜得佳人。” 乾隆揽住陵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你倒是消息灵通,可吃醋了?” 陵容低下头:“若是问文嫔,那自然是要贺喜皇上。但要是陵容自己说....嗯,一点点。” 乾隆被陵容撩拨的心神荡漾:“好,那今晚朕就陪着你。” 陵容剥了一颗核桃,喂给乾隆:“嗯。皇上,臣妾最近听了个好玩的。” 乾隆:“哦?说来听听。” 陵容:“就是这个核桃,听说常与海棠花种在一处。看起来葱葱郁郁,但每每海棠结果时,这核桃树就会分泌出一种特殊的气味,让海棠果凋落。您猜猜,是为什么?” 乾隆:“为何?” 陵容:“依嫔妾看,还不是这核桃树见海棠树长得葱郁,原本都是一处的,现在却怕被他忘了。所以才要使出手段来,让它把短处袒露于人前。这样,海棠受人非议,倍感伤心,就能记起与核桃树一同长成的好处来。” 第28章 乾隆听在耳里,觉得陵容是话里有话,不禁变了脸色:“文嫔,你是听说了什么?” 陵容装作吃惊的样子:“什么?” 乾隆:“你可见了娴妃和慎常在?” 陵容点点头:“见了啊,慎常在还说呢,一直倾慕皇上丰神俊朗,昨晚被皇上宠幸真是受宠若惊。” 乾隆叹口气:“陵容啊,你可知道朕昨晚为何会宠幸慎常在?” 陵容摇摇头:“许是娴妃姐姐心善吧。” 乾隆知道陵容聪明,二人经历了那么多事后,也生出了几分信任之心,想将昨夜之事讲出来,讨个主意。乾隆挥挥手,让所有伺候的人下去。 乾隆:“你既然知晓太后只是朕的养母,那你应该听闻过,朕的亲生额娘是何人?”陵容还真没想到乾隆可比他皇阿玛好答对多了,竟然这么轻易就告诉她了。 陵容环住乾隆,试探地说道:“听说是曾在圆明园侍奉的宫女。” 乾隆叹了口气:“正是,昨夜娴妃竟然以生辰之名,向我请封李金桂。可若是我听了她的,追封李金桂为太贵人,一是位分太低朕不甘心;二则是皇额娘知道了,又要生事;三则是贸然追封,恐怕更止不住流言纷纷了。” 陵容装作思考了片刻,起身半跪在地上:“臣妾愿意为皇上分忧。” 乾隆:“朕知道你聪慧,可眼下你有什么好法子么?” 陵容是有备而来:“不如请太后出面,就说当年在圆明园时,李金桂曾帮忙抚养过皇上。如今太后怀念旧时情谊,所以追封李金桂为太妃,日后逢年过节,皇上再慢慢将其追封为贵妃、皇贵妃。这样既能解了皇上心愿,也可止住天下流言。” 乾隆盘算了一下,发现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扶起陵容:“来人,赐文嫔东珠一壶,江南暖缎二十匹!再把朕画的那幅梅花仙子图拿来,挂在翊坤宫。” 陵容:“谢皇上。” 而乾隆心里则盘算着陵容刚才的那番话,怀疑起如懿追封李金桂的动机来。 第038章 慈宁宫请封 阿箬回了延禧宫后,内务府拨来的大宫女新燕带着两个宫女,三个太监等在西偏殿门口:“参见慎常在。” 阿箬高兴的眼睛都笑弯了:“都起来,都起来。” 新燕扶着阿箬进殿,奉承到:“刚才给主儿贺喜的赏赐下来了,皇上赏了珍珠两壶,各色玉石八宝一份,还有时新宫花十支;皇后娘娘赏的是莲花纹如意一对,宫绸九疋;贵妃娘娘赐下一张明珠翡翠玉屏风;文嫔娘娘赏的是白玉嵌珠碧玺钗;嘉贵人、仪贵人和婉常在也各送了贺礼....这库房里都堆满了!” 阿箬一一听着,记在心里:“嗯,都好好收着,我赶明去各宫回礼。你先去拿几匹时新的缎子,还有五十两纹银,送给娴妃宫里的惢心姑姑和凌枝、云枝二人。” 新燕试探性地看着自己主子:“合宫里只有娴妃娘娘没赏赐,咱们还要巴巴去讨好她的宫女么?” “去吧,这不是讨好,是感谢。她们会记着咱们好儿的。”新燕得令去了,眼睛一转,记下了些什么。 阿箬得意地笑,她可太知道自己这个旧主是什么脾性了,眼皮子浅的,是一分一毫都舍不得赏赐下去。她跟着如懿这么多年,硬是一点私房都没攒下,惢心、凌枝和芸枝更是如此了,还不时要跟着如懿吃糠咽菜。谁家大宫女做成这般模样? 幸好,现在自己是脱离了苦海,日后之路再艰难,那也是荣华富贵在等着。真有什么恶果,那是她技不如人,她也愿意全力担着。 而另一边的如懿则依旧在屋子里戴着护甲绣花,白蕊姬忿忿地走进来,坐到如懿面前:“满宫都在看笑话,娴妃还有心情绣花?” 如懿淡淡地,头也不抬:“好不容易让如意馆的画师找出这幅春山行旅图,不沉住气绣出来。难道出去,让别人看是非啊。” 白蕊姬:“论家世,慎常在就是个包衣,论容貌,也不过平平,现在竟然一举封了常在!” 如懿觉得白蕊姬说到了她的心坎里,淡淡地笑了:“你说的都没错,什么理都占上了。可是,你也不能只看眼前的得失。我呢,不看一个人的长处,可以带她飞得多高;我只看一个人的短处,可以让她摔得有多重。” 白蕊姬看着如懿这个样子,自知是不能指望她了。思来想去,从延禧宫出来后,连夜去了慈宁宫。 白蕊姬:“嫔妾参见太后。” 太后早就听闻白蕊姬惹怒了皇上被降为答应,但她刚被乾隆敲打过,好不容易搬进了慈宁宫,只能怪白蕊姬自己太无用。 太后:“夜深人静的,有何急事?” 白蕊姬见了太后就开始哭:“太后娘娘,我一世的荣华,都断送在那个文嫔手里了!” 太后:“宫中起落本就是寻常,你若继续痴念,那恐怕才离死不远了。” 白蕊姬:“太后,皇上一直不来看臣妾,好不容易踏进延禧宫,也是进了那慎常在的屋子。臣妾愚钝,求您指点迷津。” 太后扶起白蕊姬:“当年把你从南府捞出来,就知道你是个有心性的。若就这么废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哀家的心思。只要你好好活着,就能再侍寝、再得宠、再生养。而如何走出这困境、如何不负哀家对你所托,就看你自己了。” 白蕊姬还想再说什么,外面传来通报:“皇上到。” 乾隆进来时,正好撞见白蕊姬和太后相携相扶的场面,眸色暗了暗:“白答应怎么在这儿?” 白蕊姬扑上去:“皇上......”太后打断了白蕊姬的话:“哀家听闻白答应近来无事,所以召她来陪哀家抄写经书。” 乾隆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看来皇额娘有意抬举白答应,下去吧。” 白蕊姬不敢说话,乖巧地行礼:“是,臣妾告退。” 太后知道乾隆无事不登三宝殿,坐到榻上:“皇上漏夜前来,是有急事吧。” 乾隆:“是啊,儿子是有一事,想来和皇额娘讨个主意。这宫内宫外常有流言,造谣朕的生母是圆明园已故的宫女李...金桂。流言纷纷,不堪其扰。这不仅容易生了母子情分,还可能被有心人利用,质疑皇位不稳啊。皇额娘和儿子一荣俱荣,您也一定希望儿子前朝稳固。” 太后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神色:“那依皇上的意思呢?” 乾隆:“儿子想着,若是由皇额娘出面,澄清谣言,就说当年儿子在圆明园时,确实由这个名为‘李金桂’的宫女抚养过。为了感念姐妹恩情,当年皇阿玛没来得及定的位分,由皇额娘来给,追封李金桂为太妃,葬入妃陵,永享后辈香火祭祀。这不就能止了谣言么?” 太后难掩生气,失态地重重放下茶杯:“这是娴妃给你出的主意吧。” 乾隆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若是皇额娘愿意,儿臣自会加倍孝顺,以天下奉养您;再额外增加寿康宫中太妃们的月银份例。” 太后:“皇上安排的如此妥帖,哀家还有权说不行么?” 乾隆见太后开始松口,继续说道:“既然皇额娘有意抬举白答应,儿子也愿意让皇额娘高兴。白氏侍奉太后,孝心可嘉,升为常在。” 太后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左右是个死人,既然皇上已经给足了面子,那她也不妨让乾隆乐呵一下。太后点点头:“那就照皇上说的做吧,福珈,去传哀家懿旨。” 乾隆:“多谢皇额娘。” 慈宁宫内,‘母慈子孝’;而慈宁宫外,也是‘姐妹情深’。白蕊姬看到等在外面的陵容:“参见文嫔。”又转身看了看慈宁宫的牌匾,自觉有太后撑腰:“呦,这儿的门槛可不是谁都能踏进来的。您那副妖媚做派,还是留给皇上看吧,别脏了这儿的地砖。” 紫苏刚要说话,被陵容扯着袖子拦下:“白答应出身南府,说话确实豪迈。” 白蕊姬最恨别人提她的出身,瞬间被激怒:“都是你这个贱人,蒙蔽了皇上!” 从慈宁宫出来的乾隆心情十分舒畅,然而刚踏出大门,就看到白蕊姬挥舞着手,要去打陵容。乾隆暴喝一声:“住手!” 第039章 如懿罚阿箬 白蕊姬吓了一跳,慌忙跪下请罪。陵容则挤出点泪花来,盈盈地看向乾隆。 乾隆:“你,言语有失,冒犯文嫔!还敢动手伤人,拉下去,打十五板子,以正宫规!” 白蕊姬瘫坐在地,扯住乾隆的衣角:“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只是太想念您了...” 乾隆不再理会白蕊姬,抓起陵容的手离开此处。两个人走在长长的宫道上,风吹过衣角,缱绻地绕在一起。乾隆深吸了一口气,春风中混着陵容身上的梨花香,恬静怡人:“陵容啊,你真是解了朕的一桩心事。” 陵容回握住乾隆的手:“嫔妾雕虫小技,只为了博皇上一笑。” 这话说的乾隆心情极好,捏了捏陵容的脸颊:“你立了大功一件,想要什么赏赐,朕都允你。” 第29章 以陵容上辈子的经验来看,这都是皇上的考验。于是,陵容低下头:“妾身不求其他,只求您能常来翊坤宫,别得了新妹妹,就把嫔妾忘了。” 乾隆高兴地揽住陵容,心里盘算着:这后宫的宠爱无非就是赏赐和位分。该回去和琅华商量一下,找个好机会给陵容提位分。 第二日,合宫中传遍消息:太后下旨追封曾伺候过先皇的宫女们,其中李氏金桂帮太后抚养皇上有功,特追封太妃,葬入妃陵。跟着这个旨意一同下的,是白答应侍奉太后勤谨,晋常在。 延禧宫中,如懿听到小太监传来的消息,高兴地摇摆:“惢心,皇上真的这么做了!这么多年,皇上一直避讳着自己的身世。可他不是如常人一般,记挂着自己的生母。” 惢心笑眯眯地:“主儿远见。” 如懿激动地直转圈:“伴着皇上这么多年,皇上的心事,也是我的心事。现在听到这份旨意,真是高兴。” 惢心:“主儿聪慧,皇上听了您的劝,您就要复宠了。” 听到这话,如懿面上不显,而心中却是十分得意。果真,弘历哥哥追封了生母,那他就会想起,他当年只是个被冷落的阿哥,而自己这个最受宠的格格愿意同他一处的恩情来。如懿更觉得,此番追封都是她的功劳,她的弘历哥哥必定会记着她的好。 如懿淡淡地点头,做出惋惜的神情:“是啊,可惜阿箬不能与我们一同高兴了。” 到了晚上,突遇降雨,白蕊姬的册封礼草草结束,与慎常在一同去正殿拜见如懿。白蕊姬昨晚刚受了刑,即便是今日提了位分,也满脸地不高兴。看到慎常在满头珠翠,白蕊姬心里更不爽,出言不逊地挑衅:“瞧阿箬这涂脂抹粉的样子,好像今儿册封的是你似的。” 慎常在也不是好惹的:“刚受了皇上的罚,还学不会上下尊卑?我是有封号的常在,你怎敢直呼我名讳!” 白蕊姬:“妹妹是爬床的宫女,背主之人。您的狠辣心计,确实是我望尘莫及的。” 如懿就坐在上首,淡淡地看着二人吵嘴,勾起唇角。 阿箬最恨别人提及此事,白蕊姬怎知自己受了多少苦楚,若不是真指望不上,谁不愿意以掌事宫女的身份风风光光嫁人为妻。阿箬:“这后宫里连一只母蚊子都是皇上的!仪贵人也曾是皇后娘娘的陪嫁,得了宠幸后,也没见皇后娘娘跟个乌眼鸡似的计较,反而恩赏有加。” 如懿瞪向阿箬:“慎贵人的意思是,本宫不如皇后娘娘?” 阿箬:“嫔妾没有这个意思。您曾是我的主子,咱们又在一个宫里住着,也没要日日磨牙斗嘴。” 如懿一贯地欺软怕硬,翻了个白眼:“阿箬,本宫不愿计较你背主。但你心里清楚,如今你养着指甲,带着护甲,又怎么愿意回到十指秃秃,伺候本宫的时候。” 阿箬:“娴妃说错了。我们现在同为嫔妃,只需伺候皇上和皇后娘娘。” 白蕊姬见有如懿撑腰,更加得意:“慎常在,你言语冒犯主位,不懂宫规。身为姐姐,就好好教教你。”说着,颐指气使地指向院子:“出去!院子里跪上六个时辰,好好背宫规!” 阿箬看着白蕊姬仗势欺人的样子,更加生气,起身就给了她一巴掌:“你还敢罚起我来了!”白蕊姬也不吃亏,两个人竟都上了手:“我可学不会你那些下三滥的本事!” 吵闹间,如懿命人将二人分开:“阿箬,你就这么恨本宫么?” 阿箬被三宝压着,红了眼眶:“娴妃,我就是恨毒了你。明明我聪明伶俐,处处为你着想,你却凡事都压着我!我得宠难道对你不好么?你也多了一个帮手,为何要断了我的出头之路呢?” 如懿露出不屑地神情:“你说皇上喜欢你?你也不想想,那晚皇上是与本宫起了争执,才随意临幸了你!” 白蕊姬讥讽地笑着:“也不找个镜子照照。” 阿箬挣扎着:“娴妃!你就是嫉妒我年轻!嫉妒我更得皇上心意!” 如懿嘟着嘴,淡淡地挥手:“自己犯的错就要自己受着。三宝,罚她在院里跪着。” “轰隆隆——轰隆——”外面传来雷声,顷刻间雨势更大了。新燕挡在阿箬面前:“娴妃娘娘,外面的雨太大了,六个时辰会要了人命的!” 如懿摸着自己的护甲,居高临下地看着阿箬:“你从小陪着本宫长大,本宫视你为家人一般。只是本宫万万没想到的是,你会狠狠扎本宫一刀。” 而后,如懿缓缓靠回椅背,使了个眼色命三宝把阿箬押到雨中跪着。大雨倾盆,很快就打湿了阿箬的衣衫。新燕没办法,只能悄悄溜到偏门,去寻文嫔娘娘来做主。 一路上,新燕伞都来不及撑,急赶慢赶来到翊坤宫。然而,今夜皇上留宿,李玉听闻了新燕的话后,直接挡在门外:“既然是延禧宫的事儿,就交由娴妃娘娘自己处理。不必来打扰了皇上。” 第040章 如懿降位份 新燕只能给李玉跪下:“李公公,求求你,您就帮忙通报给紫苏姑姑一声。” 李玉往后躲了几步,叫来进忠:“送她出去,别在这里扰了皇上清净。” 进忠隐在帽檐下,微微笑了。趁着李玉转身进屋,进忠扶起新燕:“新燕姑姑,这是怎么了?” 新燕赶紧从发髻上摸下一个珠钗放到进忠手里:“公公,您只要帮我给紫苏姑姑带个话。说娴妃对我们主儿用刑,求文嫔娘娘做主!” 进忠心中盘算了一下,富贵险中求,冒着被师傅惩罚但能攀上文嫔的高枝儿,也算是值了!进忠把新燕带到偏殿屋檐下,嘱咐她在这儿等着,而后就悄悄进屋去了。 很快,正殿中的蜡烛被点亮,李玉和进忠服侍着乾隆穿衣。这边,紫苏一边为陵容梳头,一边低声说:“新燕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白蕊姬先言语顶撞,而后娴妃就下了重罚。”陵容轻轻应了一声:“嗯,新燕还算机灵,不枉本宫特意让皇后在内务府安排了她。” 乾隆有些头疼:好不容休息下,延禧宫怎么又闹出了事儿! 陵容扶着乾隆:“皇上走吧,我们先去看看。也不知道慎常在做下了什么滔天大罪,能让娴妃姐姐动如此大气。皇上可要好好安抚娴妃姐姐。” 这话说的乾隆更加烦躁,冷哼一声就出门上了轿辇。 跟在后面的李玉则狠狠地剜了进忠一眼:“你小子竟然敢弄鬼儿了!在我眼皮子底下鬼鬼祟祟!滚后面去!” 进忠点头哈腰地下去,等李玉走远了,才慢慢挺起身来:“师傅啊,你自己跟错了主子,怪不得别人!” 等乾隆和陵容折腾到延禧宫,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众人踏进延禧宫时,就见到了这样一幅画面:阿箬被三宝摁着,跪在院子中,暴雨冲散了阿箬的旗头,刚制好的宫装已经湿透,几乎都是泥点。而如懿和白蕊姬则坐在回廊下的椅子上,一众婢女在身后撑伞摇扇。两个人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阿箬受刑。 陵容看在眼里,都觉得心惊,想当年也只有被废为庶人的瓜尔佳·文鸢才经历过这样的惨状。陵容抓住乾隆的胳膊:“皇上,这场面让妾身看的害怕。之前娴妃冲撞了皇后娘娘的大格格,也没说让太监给压着受刑。” 乾隆记起了当年之事,面色更差,心中升起怒火,上前一脚踹开了压着阿箬的三宝:“放肆!一个奴才敢压在主子身上,拉出去乱棍打死!” 如懿和白蕊姬见皇上来了,慌忙起身行礼:“参见皇上。” 三宝挣扎着哭喊:“皇上,奴才知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奴才给阿箬姐姐、不对、慎常在磕头!” 如懿对三宝的哭喊声充耳不闻,延禧宫的宫人们不免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对如懿的忠心又少了几分。 阿箬趁机抓住乾隆的衣角,声嘶力竭地哭喊:“皇上,您要为嫔妾做主啊!娴妃善妒,嫔妾不过说皇后娘娘施恩嫔妃,她就勃然大怒,罚嫔妾在暴雨中跪六个时辰!” 陵容接过紫苏递来的披风,盖在阿箬身上:“慎常在的宫人们呢!你们主子受罚,就在这里瞧着!赶紧扶慎常在回寝殿更衣!” 得了文嫔的令,众人才敢一拥而上,扶着阿箬回去。此时,在乾隆眼中:陵容的温婉善良与如懿的高傲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乾隆眼风扫过嘟着嘴一脸不服的如懿,抬腿进了延禧宫正殿。乾隆招手让陵容坐在他身侧:“慎常在犯了什么错?” 如懿垂手站着,眼睛也不抬:“慎常在言语冒犯主位,臣妾小惩大戒。也是为了皇上你的名声。” 陵容悠悠地说:“娴妃,这里是后宫,不是你的刑场。” 乾隆其实在来的路上,已经听陵容和新燕讲过一遍。他本是不信一直人淡如菊的如懿会私刑处置自己的婢女,现在他却不得不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个人来。 乾隆想给如懿最后一次机会:“如懿啊,慎常在跟着你多年,她阿玛又刚刚在前朝立功,你让她在宫人面前受尽屈辱,实在太过。” 第30章 如懿板着一张脸,自觉无错:“皇上的意思是,为了索绰伦氏的脸面着想,就不处罚阿箬了么?” 乾隆不想再听下去:“够了!”如懿猛然被打断,吓得一激灵。 此时,阿箬也换好了干净的衣衫,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乾隆:“传朕旨意,娴妃善妒不贤、私用刑罚,已触犯宫规,降为娴嫔。慎常在无辜受罪,着实可怜,晋贵人,暂代管延禧宫宫务。” 这对阿箬可是意外之喜,立刻忘记了膝盖上的疼痛,高兴地叩头。 如懿跪着不说话,乾隆带着陵容离开时看到了跪在角落里的白蕊姬,冷淡开口:“如果朕再看到你生事,就滚去冷宫待着!” “是,臣妾知罪。”白蕊姬不敢抬头,心中蔓延出一阵恐慌,她终于意识到,能决定她一夕生死的不是太后,而是皇上。她再这样听信太后‘要搅乱后宫’,恐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从延禧宫出来后,已过了三更天。乾隆睡意尽消,嘱咐陵容好生休息,就带着李玉和进忠回了乾清宫。陵容望着蒙蒙亮的天打了个哈欠,心情大好,她是真的想不到,怎么会有人如此蠢钝,没完没了地给对手送把柄。不,她甚至是不配被称作对手的,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紫苏卖乖地讨陵容开心:“多亏了主儿的聪慧,提前在延禧宫里布下了新燕。咱们才知道白常在悄悄去慈宁宫,正好引着她在皇上面前失态。现在又一举把娴嫔拉下来了!” 陵容:“嗯,就你讨巧会说话。今儿你立了一功,少不了你的好。回去后,记得拿些银票打点那个叫进忠的,他看起来和他师傅不一样。” “是。”主仆二人在细雨中慢慢地走着,聊着宫中的琐碎日常...... 第041章 琅华发孩子 延禧宫。 阿箬在新燕的搀扶下起身,不屑地看着呆若木鸡、依旧直挺挺跪着的如懿:“娴嫔,既然你不愿意与我做姐妹,那就不能怪我了。同样的话送给你,日后你受委屈不要紧,自己的过错,自己担着。” 而后,阿箬得意地带着新燕扬长而去,毕竟跪两个时辰就能换个贵人的位分,还是很值的。白蕊姬更是不敢说话,愤愤地带着俗云走了。 人群散尽后,如懿才扶着旁边的凳子站起身来,屁股将将够到榻上坐好。惢心奉上茶:“主儿别伤心,皇上心里还是有您的。” 如懿这才点点头:“是,我明白皇上的心意。如今阿箬的阿妈在前朝效力,皇上是为了照顾索绰伦氏的面子。现在,人人都以为我们受了委屈,我就偏不委屈。皇上曾对我说过,让我放心,那我便放下心来,等着皇上。” 惢心微笑:“主儿聪慧。去榻上躺一会儿吧,一个时辰后就要去长春宫请安了。”说完,就放下茶碗出去了。 娴妃降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晞月早早抓着仪贵人去翊坤宫里听故事;嘉贵人听闻后,心中盘算:最近要多笼络了皇上来,怀上贵子、提提位分。纯嫔和婉常在还是如往常一样过日子,盼着皇上能多来看看她们。 长春宫。 今日众人到得早,反而是如懿姗姗来迟:“参见皇后。” 琅华微微皱眉,但不愿意与她计较,点点头:“起来吧,赐座。” 如懿刚想入坐,却发现琅华左右手的位置已经被晞月和纯嫔占了。纯嫔看着如懿的神色,有些不安。陵容理了理袖子,装作不经意地开口:“纯嫔育有三皇子,理应坐在皇后娘娘的右手。您安心坐着,除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谁都越不过去。” 纯嫔这才安心,笑着看向陵容:“文嫔素来盛宠,这是谦让妹妹了。” 慎贵人帮腔道:“嫔妾只知道,皇上人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琅华:“好啦,大家都是姐妹,不必如此生分。娴嫔,快入坐吧。” 如懿只能满脸不满地坐在纯嫔下首、陵容的对面。嘉贵人笑言:“诶呦,这不是娴嫔姐姐么。听说昨夜皇上在延禧宫发了大火,还晋了慎贵人的位分?有什么新鲜事儿,您也和我们说道说道。” 如懿垂着眼睛摆脸色:“都是皇上的心意。” 慎贵人倒是得意:“是啊,娴嫔是皇上心尖儿的人,成了嫔位又算什么呢?” 如懿淡淡地勾起唇角。而晞月和陵容则对视一笑,是真的佩服起如懿的心态来。 琅华咳嗽两声,说道:“好啦。如今妃位空悬,皇上有意给各位姐妹们晋晋位分。这些日子都好好准备着。” 众人兴高采烈地起身:“谢皇上、皇后娘娘厚爱。” 众人散去后,琅华留下了晞月和陵容:“西三所的嬷嬷来报说大阿哥近来身上常有伤痕,但他们并没有查出缘由来。” 晞月蹙眉:“这大阿哥虽说是皇上长子,但生母早逝,母家更没有什么势力。谁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陵容:“就怕有人要以此生事。” 琅华叹了口气:“是啊,我也是担心这个。我是大阿哥的嫡母,真有事了,皇上必定会怪罪我。所以想着,将大阿哥送到陵容妹妹那,正好贺妹妹晋位文妃之喜。” 分孩子、升位分,在后宫中最重要的两件事,陵容一朝都得了,不禁有些喜不自胜。陵容连忙起身,真心实意地叩头:“谢皇后娘娘。” 琅华:“快起来。不过,我想了下,这件事要做的漂亮,还是要由皇上亲自开口,才能显出妹妹的荣宠来。” 晞月骄傲地站起来:“这事儿就交给我办吧!” 琅华和陵容对视一眼,都笑眯眯地点头。陵容:“那就先谢谢姐姐了。” 长春宫中一片和乐,而西三所中却是内藏玄机。大阿哥已经十岁了,身为皇家子嗣,从小就比旁人早慧许多。从他记事起,他的生身额娘就曾告诉他:“皇后娘娘差点害死了他...皇后娘娘忌惮着他长子的身份......” 而如今,大阿哥额娘早逝,皇阿玛的眼中也只有二阿哥永琏。甚至两个妹妹璟慧和璟瑟都比他更得圣心。于是,大阿哥思来想去,决定为自己寻个位高权重的养母。 也正是揣着这样的心思,大阿哥在御花园中无意撞到惢心时,特意做出了可怜巴巴的样子。惢心回宫时,向如懿报告了此事。如懿表面上淡淡的,内心却盘算着想讨大阿哥做养子。 可如懿惯常是维持着自己人淡如菊的架子,想要的绝不开口讨要,必要别人巴巴送到手上来。这样日后出了错漏,她也可以把这些缘由甩到别人身上去。所以,在她生辰当日,并没有开口向皇上讨要,而是让大阿哥且先等一等。 如懿想着:等大阿哥受不了后,自己提出,皇上就会主动地把皇子送到自己这里来了。 现在,如懿被降了位分,不愿意出去见人,日日坐在延禧宫里绣花描字。心里倒又想起大阿哥来,于是悄悄派惢心去给大阿哥传信儿:碰伤自己,获得皇上关注。 如此一来,皇后和西三所的嬷嬷才开始发现大阿哥的身上怎么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晞月得了琅华和陵容的委派,很快就扯着乾隆去上书房,说是要一同给二阿哥送点心。挑了帘子进去,正好看到大阿哥永璜和二阿哥永琏正在读书。 二阿哥永琏虽然瘦小,但笑眯眯地蹦过来,扑进晞月怀里:“参见皇阿玛。” 乾隆把永琏从晞月怀里揪出来,抱在怀里掂了掂:“嗯,胖了。” 永琏骄傲地点头:“皇额娘说您担心儿臣身体,现在每顿能吃两碗饭了!” 乾隆呼噜着爱子的光脑壳:“乖孩子。” 这时,晞月眼尖地看到后面的永璜,扯过他的袖子:“皇上,您看大阿哥瘦的,还穿这么单薄的衣服。诶,哲妃姐姐命苦,那么年轻就去了,留下大阿哥也没个额娘疼。” 乾隆这才注意到,永璜的袖口挽着,露出胳膊上的红肿来。乾隆放下永琏,愤怒地盯着嬷嬷们:“混账!你们是怎么照顾大阿哥的!” 第042章 大阿哥事发 此番,嬷嬷们是真的冤屈,她们报告给皇后娘娘后,生怕责难!于是,她们更加小心地伺候大阿哥,平日里几乎不敢离开人。但谁知道,一个读书的功夫,大阿哥的手臂又被碰伤了! 嬷嬷们战战兢兢地叩头:“皇上恕罪,是奴婢们失职。” 晞月往前几步,挡在嬷嬷们身前,撒娇道:“皇上,这嬷嬷和大阿哥到底是奴才伺候主子,再尽心也无法事事管束。孩子磕了碰了,是常事。若大阿哥的亲额娘还在,就好了。” 提到哲妃,乾隆想起了陪在他身边的第一个女人,眸子暗了暗:“斯人已逝,不说了。不过,永璜确实一直没有个养母,是朕疏忽。” 晞月一看有望儿,脸上笑意更盛,挽住乾隆掰手指地数:“皇上这意思极好,不过皇后娘娘,纯嫔和臣妾都有阿哥、格格要看管;若是个贵人或常在给大阿哥做养母,也太委屈了!” 第31章 此时,乾隆眼前浮出一个温婉柔顺的人影来:“文嫔性子安静,又善良温柔,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晞月在心底疯狂点头,面上笑容不变:“皇上圣明,臣妾先替文嫔妹妹谢过皇上了。” 正当一室和乐时,大阿哥永璜突然跪下:“皇阿玛,儿臣有自己的亲额娘,不想要别人做额娘。” 晞月脸色一僵,蹲下身来哄他:“大阿哥,文娘娘娴静温柔,还会做小布老虎呢。她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乾隆:“哲妃仙逝,朕也很难过。她的在天之灵,也希望能看到你茁壮长大。” 大阿哥歪头想了片刻,试探性地扯住乾隆衣角:“皇阿玛,那儿臣想要娴娘娘做我的额娘。” 晞月瞪大了眼睛:“娴嫔?” 乾隆:“为何?” 大阿哥:“额娘在世时,就常常说,娴娘娘是好人。这些年里,也只是娴娘娘会给儿臣送糕点。” 眼见着情势不对,晞月赶紧截住话头:“没想到娴嫔把我们都蒙在了鼓里。皇上,您看既然文嫔妹妹和娴嫔都膝下空虚,不如先让大阿哥和两位妹妹见上一面,再定夺。” 乾隆刚被如懿惹恼,也不想把大阿哥给她,于是应了下来。 很快,晞月气鼓鼓地来到翊坤宫:“真是邪门,今儿我带皇上去看大阿哥,他竟然说要给娴嫔做儿子!那么小的孩子,他懂什么!定是被娴嫔给蛊惑了。” 陵容给晞月端来一盏燕窝:“好姐姐,先顺顺气。”不过,晞月的话很快在陵容的脑海里形成了另一条线:大阿哥属意娴嫔,他们之间必然早有关联,那么大阿哥身上的伤是否与娴嫔有关? 于是,陵容召来紫苏,附在她耳边:“你去让新燕多留意一下娴嫔和西三所的动静。” 紫苏领命走了,晞月好奇地凑过来:“你又想出什么鬼主意了。”陵容按住晞月,神秘一笑,让她且耐心等等。 三日后,乾隆召文嫔、娴嫔前往长春宫。陵容到的时候,乾隆与琅华坐在上首的软榻,怀中抱着永琏,璟瑟依在琅华腿旁。而娴嫔则淡淡地坐在桌旁,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陵容:“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乾隆:“起来,赐座。” 陵容坐到如懿身旁,璟瑟很快依过来。乾隆看着眼前妻贤妾美、子女满堂的一幕,十分满意:“陵容啊,如懿啊,今儿个朕急着叫你们来皇后宫里,是有件事要同你们商量。朕去查问永璜的功课,谁知啊,朕竟然在他手臂上发现了几处磕碰。” 如懿迫不及待地插嘴:“永璜虽是大阿哥,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乾隆深吸一口气:“可他手底下的人,竟无人在意。他身上的衣服竟然也脏脏旧旧的,这哪里像个皇子!但这也不怪皇后这个嫡母,只是下面的人欺负他没有亲额娘罢了。” 陵容幽幽地说:“若真是如此,这些嬷嬷们也太大胆了。纵使哲妃早逝,大阿哥也是皇上长子,她们九族都不要了?” 如懿没说话,不屑地瞪了一眼陵容,心里知道:大阿哥这是听了她的话,看来,她马上就可以坐享其成了。 乾隆听了陵容的话,才隐隐反应出其中似有问题来,继续说道:“所以,朕想给永璜找个养母来照顾他。” 如懿抢白道:“如今永璜也大了,凡事还是要听听他的心意。” 乾隆点点头,召来永璜:“永璜啊,皇阿玛想找个人来照顾你。你看看,愿意去谁的宫里。” 永璜的眼睛在陵容和如懿身上瞟过,跑向如懿身边:“皇阿玛,我想要娴娘娘做我的额娘。”如懿得意地低下头,淡淡地勾起嘴角。 乾隆一时愣住,他实在想不通永璜为何放着温柔娴雅的陵容不选,选了如懿。陵容笑着开口:“妹妹恭贺娴嫔姐姐,喜得贵子。” 如懿眼皮也不抬:“臣妾定不会辜负皇上的心意。” 陵容轻蔑一笑,捻起璟瑟的袖子:“诶呀,三格格,你这胳膊上怎么也有伤!”当众人的眼光集中到璟瑟身上时,璟瑟奶声奶气地指着永琏:“我是跟兄长学的!” 永琏笑眯眯地撸起两个小胳膊,上面赫然是两道淤青:“皇阿玛你瞧!” 乾隆看到自己的宝贝嫡子受了伤,当即震怒,召王钦来要处死西三所里所有侍奉的宫人。永琏挣扎着扑进乾隆怀里:“皇阿玛不气,皇阿玛不生气。兄长说,在身上弄些伤口,皇阿玛就会来陪我们玩了。” 璟瑟怕连累自己的嬷嬷,也赶紧说:“我和兄长怕痛,所以这都是拿毛笔画的!” 乾隆不可置信地看向永璜,声音都低沉下来:“永璜,怎么回事。” 永璜一时慌了神,跪到乾隆面前:“皇阿玛,儿臣...儿臣...” 第043章 文妃大礼包 乾隆喝了一口茶:“永璜,你年纪尚小,皇阿玛不怪你。你只要告诉皇阿玛,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永琏第一次承受天子震怒,低着头不敢说话。璟瑟瞟了一眼永璜,心里暗骂:让你给皇额娘上眼药,哼! 如懿起身跪下:“皇上,大阿哥应该不是有意自伤,来夺得皇上注意的。” 永璜虽年纪小,但不傻,听到如懿这话,不是直接坐实了自己心机深沉、自导自演么?永璜膝行两步,抱住乾隆的腿:“皇阿玛,是娴娘娘教我的,她说这样您就可以心疼儿臣,就能让她抚养儿臣了!” 如懿瞬间呆住,不敢置信地看向永璜,似乎是没想过他会出卖自己。 乾隆看着如懿:“你为何要这么做?” 如懿嘟着嘴:“臣妾是清白的。之前大阿哥碰见惢心时说自己平时吃不饱饭,这才让惢心去送了几次点心。” 乾隆看着如懿不服不忿的样子,心头火更盛:“永璜只有十岁!他能撒谎么!” 琅华顺势挽着生气的乾隆坐下:“诶,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被教坏了!” 换作以往,乾隆只会觉得如懿是心思简单想不明白缘由,现在却第一次直面如懿的心机。乾隆不死心:“如懿啊,若是你想养永璜,为何不同朕直说?” 如懿:“皇上,你我相知多年。臣妾一直信着与皇上的情意,但永璜身为长子,贸然为其寻找养母,怕皇后娘娘多心。” 陵容冷冷地开口,一针见血道:“哦?你这是意指皇后娘娘善妒?既然你觉得大阿哥不得皇后娘娘善待,心地善良的娴嫔不是更应该挺身而出,救大阿哥于水火?” 如懿一时间百口莫辩,毕竟她是真的没什么好辩解的了。 乾隆曾经有多信任他的青樱妹妹,现在就有多失望,最后一丝青春的追忆都如幻影般破灭。乾隆挥挥手:“带娴嫔下去,朕不想看见她。” 如懿瘫坐在地,这是她第一次从弘历哥哥口中听到如此绝情的话。她曾经一直以为,她的弘历哥哥与她是“一生一次心意动”。李玉走上前,愤愤地看着陵容和琅华:“娴嫔娘娘,请。”此番,陵容彻底将这个眼神记到了心底。 璟瑟适时地抱住乾隆的胳膊:“皇阿玛,您别怪兄长。他只是太想见您了!” 乾隆摸了摸璟瑟的头:“皇后养了个好女儿。传朕旨意,文嫔晋位为妃,抚养大阿哥永璜。” 陵容松了一口气,俯身谢恩。 当陵容牵着永璜的手走出长春宫时,抬头望着天边灿烂的云霞,终于有了些实感。遥想前世,她几乎拼了半条命,才得来一个妃位,却依然留不住自己的孩子。 如今,即便大阿哥不是陵容想要的孩子,但现在也是有子有宠的后宫第三人了。紫禁城的阳光真好啊,陵容想以后日日都要看这么灿烂的阳光。 永璜的手被陵容牵着,心里隐隐紧张:“文娘娘,我……” 陵容并不喜欢这个心机深沉的阿哥,觉得放在自己宫中迟早会是个炸弹,心里盘算着“要炸也得炸到别人。” 但表面,陵容还是端出笑意,摘下护甲,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光脑壳:“永璜,文娘娘明白你是太想给自己找个依靠,才被娴嫔骗了去。日后,你到了翊坤宫后,文娘娘会护着你。我们相依为命,定不会让永璜再提心吊胆。” 见识过陵容手段的永璜现在一点都不敢再说出“儿臣有额娘”这句话了,乖巧地依在陵容身边:“额娘,儿臣受教了。” 陵容微笑起身,牵着永璜的手一路走向翊坤宫。阳光落在两个野心勃勃的人身上,笑容渐隐,前路漫漫,看不清归处…… 升妃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各宫送来的贺礼和皇上皇后的赏赐几乎淹没了整个翊坤宫。陵容随手拿起一支凤钗,放在阳光下,耀眼夺目,玲琅作响:这样好的东西,我也配得上了。 紫苏笑眯眯地进来:“主儿,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纯嫔娘娘、嘉贵人、仪贵人、慎贵人和婉答应都在外面等着您开席呢。” 今儿陵容行过册封礼后,在翊坤宫中作东,宴请大家来乐呵乐呵。陵容放下手中钗环:“走吧。” 第32章 众人一直玩闹到月上柳梢才尽兴,各自散去。阿箬提着陵容赏的鹅梨帐中香回到延禧宫时,正碰上白蕊姬在院子里弹琵琶。 白蕊姬擦拭着琴弦,冷哼一声:“慎贵人好雅兴,这么快就找到新主子了?” 阿箬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蕊姬:“不像有些人,想凑上去都找不到门。” 白蕊姬如今老实了许多,冷哼着乖乖行礼,抱着琵琶进去了。阿箬看着如懿紧闭的房门,故意高声说道:“新燕,文妃娘娘的宴席当真气派!快把娘娘新赏的鹅梨帐中香点上,熏熏这宫里的穷酸晦气。” 新燕:“是啊,皇上疼惜文妃娘娘,在这盛夏时节,还命花房在冰库中培养出各色梅花植于梅坞之中!当真是艳羡后宫!” 一门之隔的如懿正在房中看《墙头马上》,案上摆着些苹果与香梨。听到阿箬的话后,如懿再也撑不住面上的人淡如菊,狠狠地把书丢到桌上,一言不发。 然而,凌枝和云枝眼观鼻、鼻观心,并无人在意如懿。她们都听惢心姐姐讲了,在皇上面前,如懿没有片刻犹豫,就将密会大阿哥一事撇到了惢心头上。凌枝和云枝自知没有那么多条命,给如懿祸害,所以打定了主意是绝不多张一次口、绝不多行一步路,平平安安熬到二十五岁离宫。 如懿端着自己的体面,只能强压下怒火:“惢心呐?” 惢心笑眯眯走进来:“主儿怎么了?” 如懿装模作样道:“去点些沉水香来。满宫里,只有我是偏爱沉水香的味道,沉香如定石,如果心能像沉水香一般,外边再纷乱,也就不怕了。” 惢心点头应了:“是啊,这沉水香又清淡又黑黢黢的,连皇上都嫌弃它寡淡无味,只有主儿心性特别才喜欢。” 如懿一时没有听出话里玄机,嘟起嘴骄傲地笑了。 第044章 如懿遭冷眼 另一边,嘉贵人金玉妍从翊坤宫回来后,被富贵迷了眼,不禁在心中盘算着想要赶紧升升位分。那日,好不容易把皇上哄了来,又在房中布置好了李朝的样式,想着能讨乾隆欢心。 谁想到,乾隆刚刚踏进启祥宫时,就见到偏殿外挂着一幅流光溢彩的《汉宫秋》。月光下,绸缎光滑,上面的美人竟发出荧荧微光,随风摇曳,似住天阙。很快,从画作中仿佛走出一身着素衣的汉家女子,盈盈跪下:“海兰参见皇上。” 在正殿中等候的金玉妍气得将茶碗掷到地上:“竟然是那个贱妇!”但因乾隆还在偏殿,不敢闹出太大声响来,只能连夜去翊坤宫哭诉。 翊坤宫。陵容本来已经就寝,现在不得不窝在榻上,听金玉妍低声痛哭:“文妃娘娘,您要为嫔妾做主啊!今晚明明皇上翻的是嫔妾的牌子,偏叫那个海兰不动声色地截走了!” 陵容眸子一闪:“海答应,还真有点手段。”这么一想,陵容也不困了,她清楚记得海兰对如懿的忠诚,像是失心疯了一样。若海兰被放出来,恐怕第一时间就要给自己的好姐姐报仇了。到时候一条疯狗,在后宫中乱咬,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金玉妍继续哭诉:“嫔妾这都十来天才见到皇上一次......” 陵容被吵到头疼,厉声道:“有功夫哭,不如想想怎么把皇上的心拢回来!就算,海答应被放出来,她也住在你宫里,着急什么!” 金玉妍第一次见陵容如此疾言厉色,抽抽嗒嗒地住了嘴:“是,嫔妾多谢娘娘提点。”陵容点点头,示意紫苏送客。 等紫苏回来时,正看到自家主儿依在榻上算计思索,嘴甜地凑过来:“一看主儿就是有办法了,您就像是女诸葛,眼睛一转一个好主意!” 陵容用食指点了点紫苏的头:“我能有什么好主意。等那个海答应出来后,你去见见她身边的叶心。”紫苏应了,又哄了陵容好一会儿,主仆俩才各自睡下。 而自打如懿和白蕊姬都遭到了乾隆的厌弃后,延禧宫中也越来越难。唯有阿箬在陵容的举荐下,常常被召去侍寝。 惢心去内务府取当月的份例回来时,被正在回廊下绣花的阿箬叫住:“瞧你愁眉不展的样子,又受内务府的气了?” 惢心无奈地点点头:“虽说内务府换了新的管事公公,但跟之前的秦立也没什么区别。常常缺斤少两的。”阿箬心里自然明白,无论换多少个管事公公,如懿都不会屈尊降贵地去打点。这个道理偏偏如懿不明白,就知道嘟着嘴到处惹事,把烂摊子交给她们这些奴婢们受着。 阿箬得意挑眉,忍不住说:“现在知道我的好了。之前若不是有我,娴嫔就穿着夹袄过春天吧。”然后又叫来新燕:“娴嫔和白常在不受待见,没必要苦了延禧宫里的自己人,去库房支些银两和布匹发给娴嫔和白常在的宫人们。” 惢心松了口气:“幸亏有慎贵人的照顾。”阿箬得意地哼歌:“不必见外,去吧。” 惢心高兴地跟着新燕去满宫里发东西,将‘这些是慎贵人的恩惠’传达到上上下下。 慢慢地,如懿和白蕊姬发现,她们虽日常用度缩减,但手下的宫人们却与其他宫婢别无两样。而如懿自恃体面、怕被别人看笑话,每日都把自己关在屋里看书。这样一来,惢心、凌枝和云枝就得了空,常往慎贵人的偏殿去。 今日,凌枝将膳房送来的青菜豆腐、黄瓜炒蛋摆到如懿面前:“主儿,膳房又送来这些,将就着用点吧。” 如懿扁了扁嘴,她本想推脱,然后让凌枝安慰一番;或者凌枝护主,她再训诫、耍一番主子威风。但现在凌枝竟毫无反应,如懿不禁愤懑地坐下来,努力端出淡淡的气度:“饮食清淡,心才清净。只是,苦了你们。” “主儿,请用膳。”凌枝还是打定了主意不多话,如懿不禁面色讪讪。 此时, 惢心走进来,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主儿,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您要不去看看皇上?” 如懿嘟着嘴,头也不抬:“皇上不是一向如此么,腿长在他身上,想去哪里,我又怎么能拦得住。” 惢心很后悔刚才的多话,也不再说什么,转身要带着凌枝出去。如懿仿佛想到了什么,放下碗出声道:“惢心,我记得你与皇上身边的李玉公公是同乡?你若得空,去见见他。他在御前伺候得辛苦,可以来延禧宫喝杯茶。” 一提到李玉这个人,惢心就会想起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黏腻的令人恶心。他一个早净了身的公公,竟然还敢肖想宫妃身旁的大宫女。 而自打如懿知道了惢心与李玉之间的关系后,就常常暗示惢心去找他帮忙。惢心心里厌烦,面上不显,笑眯眯地蹲到如懿面前:“主儿终于肯上心了。” 如懿好似受了天大委屈般,仰头看天:“不上心行么,这一次次的算计就这么连着落下来。” 惢心:“主儿远见,必能重新笼络回皇上。不过,李公公近来事忙,主儿且耐心等等。” 见惢心这么说,如懿也只好点点头。惢心这才满意地起身,她跟着如懿这些年,怎么不知如懿看似善良温暖,实则像个吸血的蛀虫般,是最刻薄寡恩、自私自利的。现在,还想用惢心来笼络李玉,惢心不禁自问,自己是个什么很贱的人么? 但延禧宫中的日子,也不会让如懿太过舒心。如懿终于放下了《墙头马上》走出殿门,却看到两侧池子中的荷花竟全部被扒光,水中是数十条的锦鲤。阿箬正高高兴兴地坐在一侧投喂鱼食,看到如懿来了,眼睛也没抬。 如懿诧异道:“这满池荷花呢?” 阿箬白了她一眼:“我不喜欢闻荷花香,所以命人拔了,养些锦鲤解闷儿。” 如懿顿时生气地嘟着嘴:“放肆!本宫是延禧宫主位,没有本宫的命令,谁敢动手?你们去把荷花栽回去!” 满院宫人们依旧各司其职,无人搭理。阿箬见状,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这些鱼儿娇贵,在池子边栽些水草供他们乘凉。” 宫人们连忙放下手中活计:“是。” 阿箬得意地看了如懿一眼,袅袅婷婷地扶着新燕的手:“走,我们去给贵妃娘娘和文妃娘娘送两条锦鲤解闷儿去。”说着,就带人出了延禧宫。 只剩下如懿一个人站在院子中,嘟着嘴巴生气,恨不得现在立刻拔了阿箬的指甲,处以猫刑。此时,外面突然传来海兰的声音:“参见娴嫔娘娘!姐姐,我们终于又能在一起了!” 第045章 龙胎大爆发 如懿抬起头,眯着眼睛想了片刻,才缓缓点了点头:“海答应,你怎么出来了?” 海兰冲过来,一把抓住如懿的手:“姐姐,我听闻阿箬背叛了你,竟然成了慎贵人。早先瞧着,她就是个狐媚的!难道姐姐就任由她欺凌到头上?” 如懿听到这话,浅松了口气。海兰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心为着自己冲锋陷阵,正好填补了现在无人可用的空缺。 如懿又端出淡淡的笑容:“阿箬已经得了皇上的宠爱,我身为她的主子,自当理解皇上心意,不必事事与她争。” 第33章 海兰冷哼一声,露出恶狠狠的表情:“姐姐就是太过善良,才纵得恶奴欺主。” 听到此话,如懿这才高兴起来,往前拉住海兰的手带着她进殿。两个人低声说着:“阿箬侍寝的时候......”惢心在不远处看着,顿觉恶心,放下手中的普洱,换来去年存着的微微发霉的兰茗。 惢心进殿的时候,正看到如懿和海兰在叉着手笑。惢心一边布茶,一边应付:“主儿笑什么呢,这么开心?”如懿听到问话,更开心了,摇着手:“姑娘家,听不得,听不得。” 惢心能不知道如懿在想什么,满宫里也就她关注着皇上床笫之间那点事儿,现在多半又是在长舌妇般地议论那几位得宠的娘娘。 如懿看了一眼茶碗:“怎么不是海答应爱喝的牛乳茶?”海兰听到她好姐姐竟记得她的口味,顿觉十分感动。 惢心:“内务府说,如今不是产牛乳的季节。慎贵人也不喜牛乳腥膻,已经许久没送来新鲜牛乳了。” 如懿面色一僵,很快说道:“是啊,盛夏之中牛乳难得。”惢心微笑着退下了,心情大好,决定回去多吃两块牛乳糕。 海兰抿了一口茶,微微蹙眉:“内务府真是大胆,发了霉的茶还敢送过来!姐姐,您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当年若不是先皇阻拦,入主长春宫的就是您啊!您不能让他们欺负了去。” 海兰这话,如懿爱听,淡淡勾起唇角:“我唯一所求只有皇上的情谊。皇上既然让我放心,那我就好好等着。” 二人正絮语间,阿箬已经从翊坤宫回来了,一如往常地故意气如懿,高声说道:“文妃娘娘真得皇上宠爱,说是不喜欢绿色梅花,皇上就下令宫中再不许见那怪异的玩意儿。梅坞中都换成了文妃娘娘喜爱的桃花,想来明年开春,必是一番盛景!” 这话落在如懿耳朵里,刺得她心疼:绿梅明明是她最爱的!表面上,如懿淡淡地说:“桃花浅薄妖娆,常常随水飘零。赏花如做人,偏有品行低劣之人,喜欢赏玩。” 海兰赞同地点点头,仗着如懿的势出门去提点阿箬:“阿箬,你回宫怎么不来拜见主位娘娘,反而在院中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阿箬打量了海兰片刻,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新燕厉声道:“海答应,你区区一个答应,竟敢直呼我们主儿的名讳!犯上作乱,藐视宫规,是这些日子还没被管够么?” 海兰:“阿箬,你虽是贵人,但别忘了出身!你永远是姐姐的奴婢!” 阿箬最烦别人提这件事,立刻变了脸色:“你个绣娘还敢跟我论出身!来人,海答应出言不逊,罚她跪半个时辰。”话音刚落,院子中的宫人们就围过来,按住海兰,让她跪在院子中间。 此时,如懿还坐在屋中绣花,对外面的吵嚷似乎一点都没听见。惢心忍不住提醒:“主儿,海答应受罚了。” 如懿知道阿箬不会听她的,自然不愿出去触这个霉头,只能淡淡地说道:“海兰是皇上新宠,阿箬碍着皇上的面子,必不会重罚她。” 惢心也不管了,只能在心里叹一声:可惜海答应瞎了眼,跟的是一块捂不化的顽石。 然而,外面很快传来吵嚷声,是阿箬晕倒了,众人手忙脚乱间,新燕急匆匆地跑出去请太医。 陵容也得了‘海答应把慎贵人气晕倒’的消息,带着嘉贵人来到延禧宫。刚进宫,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恭喜。 新燕:“参见文妃娘娘,嘉贵人。” 金玉妍:“诶呦,我听说启祥宫的海答应犯了错。”此时,金玉妍瞟到了院中的海兰,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陵容:“怎么回事?” 新燕:“回娘娘话,刚刚齐太医说,我们主儿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陵容眸子一闪,心里有些酸涩,但面上依旧是温柔端庄的样子:“此话当真?” 齐太医:“是!” 阿箬挣扎着起身,满脸喜气洋洋:“嫔妾多谢文妃娘娘抬爱。” 陵容点点头,吩咐阿箬好好休息,又命延禧宫的去把这个好消息报给皇上皇后。而后带着嘉贵人来到海兰面前:“刚放出来,就在后宫惹事生非!” 海兰才知道害怕:“嫔妾,嫔妾不是故意冲撞龙胎的。” 陵容笑着,看了看如懿紧闭的房门:“你那个好姐姐,明明位分比慎贵人高,怎么不舍得出来为你说句话呢?” 海兰一时怔仲,但很快压了下去:“娴嫔娘娘生性高洁,自不愿与慎贵人争辩。” 陵容摇摇头,嘴角噙着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凉:“无药可救。海答应冲撞龙胎,罚俸三个月,日日制作经幡,直到慎贵人平安生产。” 一旁的金玉妍也算是出了被截宠的恶气,得意地说道:“娘娘放心,嫔妾一定好好看着她!” 回翊坤宫的路上,陵容扶着紫苏,忍不住抚上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个自己的孩子。紫苏跟了陵容多年,看着她落寞的神色,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凑趣道:“娘娘,这些日子大阿哥又乖巧又听话。上次,我还听到他和皇上说,能有娘娘做额娘是此生幸事。” 陵容垂下眼睛‘嗯——’了一声,心里忍不住着急。多少次梦回,她都会想起前世那个还没来得及出世的孩子,明明已经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了,明明自己日日熏艾养胎。为什么就是没有留下来!真的是自己造下杀孽的缘故么...... 第046章 阿箬遭暗害 阿箬有孕后,宫中又开始流传出‘贵子’的说法。陵容知道这肯定又是慈宁宫那个老太太借机生事,幸好宫中众人看着皇后娘娘的脸色,都不怎么在意。只有阿箬和嘉贵人有时会提起来说嘴。 今日晨起请安,琅华特赐下盛夏解暑的杨梅荔枝饮。盛在白瓷碗中的杨梅与荔枝,圆润可爱,中间混着碎冰叮当作响,听来悦耳,喝起来也酸甜生津。 阿箬有了身孕,不宜多食荔枝,以免上火,琅华还特意给她换了盏牛乳茶。嘉贵人放下茶盏:“皇后娘娘,臣妾也不便多食荔枝。能否讨一杯牛乳茶喝?” 琅华思索片刻,看着金玉妍的神色恍然大悟:“几个月了?” 金玉妍害羞地低下头:“都是臣妾莽撞,一直不曾在意。昨日头晕干呕,召来齐太医一查,已经有两个月了。” 琅华高兴地布下赏赐:“这是喜事。你自李朝嫁过来,已有四五年了吧?若此番诞下龙胎,本宫会请皇上好好恩赏你的家人。” 金玉妍高兴地谢恩。另一边,晞月掰着手指算:“这样算下来,竟然比慎贵人的胎还要早些?” 陵容神色一黯,忍不住咬住下唇。她倒不是想生个贵子,只是不知道何时才能怀上自己的孩子。陵容正思虑间,仪贵人也笑眯眯地站起来:“皇后娘娘,臣妾也有了身孕。本来不想说的这么早,但实在忍不住想凑个热闹。” 琅华更加震惊,脸上一片喜色:“后宫中一连有三位有孕的妃嫔,当真是先祖眷顾。合宫上下,多赏一个月的份例,为未出世的孩子们积福。” 众人起身谢恩,有孕的琢磨着怎么养胎,没孩子的盘算着可以多制两件夏衣。只有如懿和海兰两个人嘟着嘴对视一眼,好像在笑琅华位置不稳,要靠恩赏下人来获得贤名。 然而,刚过去没多久,中秋节前,趁着乾隆带琅华、晞月、陵容和几个阿哥格格去圆明园消暑时,延禧宫里就出了事。 那日,阿箬正高高兴兴地从仪贵人的景阳宫中用了膳回来,和新燕说着要给小婴儿挑什么颜色的肚兜。突然之间,下腹一阵疼痛,竟流出血迹来。 阿箬大惊失色地握住新燕的手:“我的孩子!孩子!” 新燕招呼着众人把阿箬扶进偏殿,然而小宫女很快跑进来:“新燕姐姐!今儿太后去香山礼佛,头风发作,齐太医连夜去了行宫!皇上、皇后还有文妃娘娘,他们都在圆明园,已派人去送了消息,但最快也要后日才能赶回来!” 新燕一时没了主意,偏殿一直传出阿箬喊痛的声音。如懿和海兰坐在灯下绣花,头也不抬,似乎完全听不见女子的哀嚎。海兰蹙眉:“慎贵人喊的也太惨了些。” 如懿嘟着嘴,翻过一页书:“女子怀孕,不都是如此。”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怀好意地发出‘哈哈哈——”的笑声来。惢心听在耳里,更觉得恶心,好似她们不是女子一样。不过,看她们这个样子,恐怕这辈子都体会不到生儿育女的辛苦了。 惢心不再管她们,担忧地冲到院子里,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来,触目惊心。惢心眼眶泛红,一把抓住新燕:“别担心,如果阿箬姐姐不嫌弃,我现在就去请江太医。你告诉姐姐,一定要撑住,不能让娴嫔和海答应看了笑话。” 新燕这才恢复了些理智,点点头,又命宫人们看好偏殿,不给其他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这时,白答应从偏殿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把瓜子:“呦,好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生了贵子呢。”新燕不愿与白答应冲突,并不理睬,只是戒备地盯着她。 第34章 白蕊姬‘啐——’了一口后,进了延禧宫主殿,坐到如懿和海兰面前:“娘娘好雅兴。”三个人坐在灯火幽暗之中,脸上的阴影忽明忽灭。她们似乎都心有默契地在等一个结果。 终于,江太医跟着惢心紧赶慢赶地来到了延禧宫。大概一刻钟后,屋中的哀嚎声停了下来,阿箬筋疲力尽地靠在榻上,汗水打湿了全身。 江太医跪在帘子外:“慎贵人且宽心,虽然胎儿没有保住,但怀胎时日尚浅,并未伤及您的根本。好好调养一段时间,自然还会有孕的。” 阿箬第一时间松了口气,心里清楚,只要还能生,未来就还有机会。但她却也着实伤心:“江太医,我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为何会突然流了孩子。” 惢心挑帘进来,握住阿箬的手:“慎贵人,你先别胡思乱想。这两日好好休息,等皇上回来了,自会做主的。” 阿箬刚刚在屋中早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回握住惢心:“你之前不是都叫我阿箬姐姐的么。” 两个人的手交握在一起,让她们都不禁想起当年王府初见时,她们彼此间还没有争端,还想着日后都能找到个好归宿。 江太医适时地开口:“惢心姑姑说的是,慎贵人您现在身体弱,不能忧思过度。” 阿箬命新燕去取些银票放进惢心手里:“今日多亏了你和江太医!” 惢心连忙推回去,面色微怒:“阿箬姐姐,我今日所做一切,不是为了你的打赏!” 阿箬拍了拍惢心的手:“但你与江太医日后成婚,总要钱财的吧。难道,我要看着你们去荒郊野地过日子?” 惢心脸颊微红:“阿箬姐姐。” 阿箬叹了口气,眼中闪过狠色:“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姐姐,就劳烦你和江太医帮我查一查,究竟是谁要害我!我不信,会这么巧,太后、皇上、皇后、贵妃和文妃都不在的时候,我偏偏失了孩子。” 惢心点点头,扶着阿箬躺下:“这件事交给我们,你这两日就好好养着。等皇上回来做主!” 阿箬点点头,但依旧眉头紧锁。 趁着阿箬昏睡的两日,江与彬、惢心和新燕还真的在偏殿中找到了一些含有麝香的物件。但是怕打草惊蛇,三人将此事捂得很严,只等着皇上、皇后和文妃娘娘回来,一齐上报。 两日后,乾隆带着一众宫妃们急匆匆地回来。陵容刚回到翊坤宫,从胃里返上一阵酸水,止不住地干呕。 紫苏担忧地搀住陵容:“娘娘,要不要先召太医来看看。” 陵容摇摇头:“去延禧宫。倒要瞧瞧,是谁敢趁着本宫和皇后娘娘离宫时下手!” 第047章 幕后现黑手 延禧宫。 乾隆坐在主位,琅华和陵容各在左右两侧,如懿满脸事不关己地坐在了陵容下首。 阿箬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皇上,皇后娘娘,要为臣妾做主啊!” 乾隆:“慎贵人啊,朕怜惜你失子之情,但你口口声声说是被人害了,可有证据?” 如懿身后的惢心突然跪下:“皇上,慎贵人见红时,是奴婢和太医院的江太医侍奉在侧。江太医已在殿外等候,有证物要呈上。” 如懿震惊地看着惢心,没想到她会为‘背主之人’挺身而出。琅华点点头:“传吧。” 江与彬进来,呈上一个托盘:“回禀皇上,微臣查过慎贵人脉案,一直康健无虞。那日却突发见红之症,应该是不慎碰到了脏东西所致。于是,微臣翻检偏殿中的物品,在这批经幡中发现,其中所用丝线竟含有麝香。慎贵人吸入过量,才导致见红。” 在场的女子听闻后,都用手帕掩住口鼻。陵容挥挥手:“拿远些。” 乾隆大怒,阿箬扑过去抓起经幡瞧了瞧:“皇上,这是海答应送来的!”而后,她怒目瞪向呆坐的如懿:“是你!你嫉恨我得皇上宠爱、怀了龙胎,才和海答应合谋害我!” 如懿呆呆地转过头来,看着乾隆:“皇上。” 乾隆不想理如懿,沉着声音:“去传海答应。” 李玉领命去了后,整个殿中十分安静,只剩下阿箬呜呜的低声哭诉。琅华和陵容对视一眼,似乎要从彼此眼中寻到答案。不过,陵容心中盘算,若真是海答应,这一招和齐妃的夹竹桃栗子糕有何区别?还是说,是有人假借海兰的经幡...... 正思虑间,海兰被带到众人面前:“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文妃娘娘、娴嫔娘娘,慎贵人。” 如懿起身,亲手将海兰扶了起来:“这位江太医从你送来的经幡中发现了麝香。” 海兰顿时变了脸色,连连磕头:“皇上,臣妾禁足时日日反省,好不容易得了您的宽恕,又怎敢谋害皇子!再说,还是加在臣妾献上之物中!” 陵容点点头:“好了,海答应也别一句一剖白,再搞发誓寻死那一套。” 琅华:“你且好好回忆,这经幡的丝线从何而来,送来的路上都有谁碰到过。只有找到了幕后黑手,才对得起枉死的龙胎。” 海兰咬唇思考了片刻:“这...这丝线是内务府呈上来的,嫔妾想起来了,嫔妾在娴嫔娘娘宫中理线时,白答应常来帮忙。还会把丝线拿回自己房中!” 此时,进忠已经机灵地把偏殿的白蕊姬带了过来。白蕊姬听到海兰的话,立刻怒喝道:“血口喷人!既然你在延禧宫中做女工,为何不怀疑娴嫔,偏偏怀疑我!” 如懿再次茫然地看着乾隆,嘟起嘴:“臣妾没有。” 海兰:“姐姐不会做这样的事!只有你!一直嫉妒慎贵人得宠,所以害她小产,又想污蔑到我身上!” 陵容看着她们狗咬狗的样子,垂下眼勾起嘴角:“够了!空口无凭,皇上,皇后娘娘,请允许嫔妾带人去搜宫。” 乾隆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嗯,去吧。” 得了乾隆的命令,陵容命紫苏和莲心带人去海答应的启祥宫,自己则带了进忠去往白蕊姬的偏殿。进忠挥挥手:“都给我好好搜着,有什么东西速速呈上。” “是。”众人翻找间,陵容装作无意地走到白蕊姬的妆台,找到了当年赐下的舒痕胶。那柄融入了麝香粉的象牙小勺正端端正正地躺在抽屉里,陵容见无人注意,立刻收进袖中。 此时,进忠捧着几卷丝线和麝香香丸过来,眼睛只在陵容手上停留片刻,就收了回去。陵容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刚才一幕,但见他神色自若,要么是没看见,要么是不想惹事生非。 进忠:“娘娘,搜到了。” 陵容点点头:“走吧。” 此时,紫苏和莲心也回来了:“海答应的宫中并无异常。”而后,紫苏在陵容的耳边低声说道:“已私下问过叶心,海答应确实不像动过手的样子。”陵容暗暗点头。 如今证据确凿,乾隆生气地一挥手,将麝香丢到白蕊姬面前:“之前,是朕轻纵了你!拖下去,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白蕊姬扑上前,抱住乾隆的腿:“皇上,臣妾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个孩子,怎么会去害别人的孩子!” 海兰冷笑:“是啊,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你才忌恨慎贵人!” 之后,白蕊姬再说什么,乾隆都不想再听下去了。得了陵容的眼神,进忠很有眼色地冲上来堵住白蕊姬的嘴,一并拉了下去。琅华见乾隆满脸倦容,安抚性地给阿箬赐下补品,又嘱咐道:“如今害你之人已经正法,别想太多,好好养着身体。日后还能给皇上生个阿哥。” 阿箬看着白蕊姬的惨象,总算是出了口气,感恩戴德地叩头,又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嫔妾当夜小产时,宫门已落锁。娴嫔躲在屋里,当晚值守的齐太医又去了行宫,一时找不到可用的太医。幸好惢心姑姑想到了平日里为宫女看诊的江太医,才保住了嫔妾一条性命。” 乾隆:“嗯,有罪要罚,有功则当赏。既然江与彬医术精湛,擢升一级,日后就给你看诊吧。” 江与彬高兴地与惢心对视一眼,叩头谢恩:“微臣必竭尽全力!” 乾隆点点头,带着琅华和陵容出了延禧宫后,就去前朝批折子了。琅华和陵容相偕走在宫道上:“前几日,太后突然提出要去礼佛,恐怕就是为了给白蕊姬布下这个局。是我太年轻了,没想到她真能对自己的皇孙下手!” 陵容在心中琢磨着:这一切都太顺理成章了!但现在没有证据,陵容也只能怀疑,不便说给琅华听。 宫里刚没了一个孩子,乾隆心情不好。召陵容来上书房伴驾时,也是愁眉不展的。陵容乖顺地依在乾隆身边剥橙子,素手纤纤,指尖圆润,当真是一副美景。 此时,李玉匆匆走进来,满脸担忧:“皇上,不好了!庶人白氏从冷宫中跑出来,拿着鞭子冲去了延禧宫。” 第048章 白蕊姬下线 乾隆眉头一皱,一时间都没听明白李玉在说什么。 陵容轻轻笑出声来:“李公公在说笑话吧,白氏是赵子龙啊,能在戒备森严的后宫里,杀他个七进七出?娴嫔想要见皇上、得皇上垂怜,也不必用这样的说辞。” 第35章 李玉愤愤地瞪了陵容一眼:“文妃说笑。娴嫔娘娘是最人淡如菊的,怎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争宠!” 陵容轻蔑地看着李玉:“皇上,臣妾常常听闻李公公对娴嫔盛赞。不知道,他是怎么说臣妾的。” 经陵容这么一提,乾隆才反应过来,这个李玉好像只提起过娴嫔,看着他的目光不禁冷了几分。 进忠赶紧凑上来:“回皇上、文妃娘娘的话。奴才听说那白氏口中喊着:是娴嫔娘娘和海答应陷害了她,冲至延禧宫后,宫人们都挡在慎贵人的偏殿前。反而给了白氏可乘之机,进入正殿抽了娴嫔几鞭子。” 李玉插嘴道:“延禧宫宫人们保护主位不利,该当受罚!” 乾隆面色一变,因着陵容前些日子的铺垫,此时对李玉已有了怒气。陵容敏锐地察觉到乾隆的心思,温柔地说道:“慎贵人刚因白氏失了孩子,在床上静养,宫人们自然害怕再出差错。只是娴嫔她能跑能跳的,就在那等着白氏的鞭子么?” 进忠:“奴才听闻,娴嫔娘娘只是坐在妆台前,双眼无神地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 陵容挑眉,表面上满脸关切:“娴嫔胆子也太小了。怪不得我曾听闻,这延禧宫中的事,常常是慎贵人费心操持。即便是有孕时,也忙前忙后的,娴嫔只躲在屋中读书。” 乾隆:“果真如此?” 李玉赶紧插嘴:“娴嫔性情温善,自然常会被那些恶奴们欺负。皇上,您与娴嫔娘娘青梅竹马,素来情深意笃。不如趁这个机会,去看看娴嫔娘娘吧。” 陵容:“青梅竹马?看来满宫里都知道皇上与曾经的青樱格格呢。” 乾隆不禁想起陵容那‘核桃与海棠’的类比来,现在想起青梅竹马这四个字便觉得恶心。于是,乾隆往后一靠,从陵容手中接过橙子:“娴嫔身为主位,遇事慌乱,御下无方,不配为一宫之主。即日起,搬离主殿,住去西偏殿吧。” 陵容竟敏锐地感受到乾隆说出这段话时,心中的畅快,似乎还存了一丝报复。陵容不禁暗自冷笑:娴嫔啊,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少年郎。一旦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你再装可怜、再追忆情深,都无用! 李玉一时慌张:“西...西配殿是慎贵人的住所。” 乾隆:“哦,朕瞧着慎贵人是管理宫务的好手,即日迁入主殿。以后,延禧宫的主位就是慎贵人。”阿箬刚升了位分,乾隆也不想给她升的太快,盖了其他人的风头。于是,准备先让阿箬管着,日后有机会再擢升。 李玉也顾不上其他了,竟然直接跪下:“皇上三思,慎贵人只是贵人位分,怎配为主位。如此一来,娴嫔娘娘如何自处啊!” 陵容不愿意再听李玉饶舌,准备直接把他送走!于是,陵容轻声说道:“李公公这着急的态度,不像是皇上的奴才,更像是娴嫔的奴才呢。” 李玉还没说话,进忠机敏地嗅到了机会,‘砰——’一声跪到陵容面前:“文妃娘娘冤屈师傅了!师傅只是说娴嫔娘娘是宫中最温暖良善之人,为娴嫔的风骨所倾倒,告诫我们要时时念着娴嫔的好罢了!” 陵容意味深长地说:“看来娴嫔也不是不会御下,只这心思......” 李玉:“你小子吃里扒外,血口喷人!皇上,您不能听他的胡言乱语啊!奴才对您忠心耿耿!” 乾隆呵斥道:“住口!既然你如此想,那你就去做娴嫔的奴才吧。”说着挥了挥手,进忠就将李玉拖了出去。 乾隆握住陵容的手,深深叹了口气:“诶,若后宫众人都像文妃一般贴心懂事就好了。” 陵容依在乾隆身侧:“皇上放心,嫔妾会一直陪着您的。” 从御书房出来后,陵容心情大好,似乎肠胃也没有那么不适了。紫苏迎过来,附在陵容的耳边低声说道:“娘娘,白氏被捉回冷宫后,杖责了二十下。人还活着,嘴里倒是不干不净的,骂您...” 陵容:“说吧,骂什么?” 紫苏:“说一定要杀了您,做鬼也不会放过您。” 陵容冷哼一声,这些话她上辈子听过无数遍了。不过,她转念间,心生一计:“走,我们去冷宫。” 紫苏连忙跟在身后,面色焦急:“娘娘,那地方阴寒,去不得啊!” 陵容温柔地扯起笑容,笑意未达眼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当陵容踏入冷宫时,正看到一片昏暗之中,白蕊姬躺在脏乱不堪的床铺上。白蕊姬撑起身,见到陵容,眼中顿时如喷火一般:“你还敢来!不怕我杀了你!” 陵容挑眉:“你现在若能近本宫一步,都算你有翻身的机会。可惜啊,皇上早就厌弃了你,太后也不会救你,你只能慢慢地,像一朵凋零的野玫瑰,枯死在这片泥沼里。” 白蕊姬似乎想起了往昔:“记得与皇上初相识,便是曲有误,周郎顾......” 陵容打断白蕊姬:“本宫不是来听你的临终遗言的。你若是想活,就告诉本宫,是谁给了你麝香?谁是害死龙胎的幕后黑手!” 白蕊姬似要说什么,但又吞了回去:“不是我!你救我出去!我一定全心全意地帮你!” 陵容懒懒地转身,扶着紫苏的手踏出这破败的屋子,任凭白蕊姬在身后叫喊。 晚上,翊坤宫。陵容坐在桌旁摆弄新供上的红色月季花,紫苏匆匆走进来:“娘娘,冷宫里的白氏没了,报的是暴毙。” 陵容手中的剪子未停,生铁相撞的声音在月夜里格外刺耳:“果真,白蕊姬的背后另有其人。是谁呢?娴嫔?太后?甚至是纯嫔?或者仪贵人、嘉贵人?” 紫苏:“她也太耐不住性子了,生怕白蕊姬跟娘娘说了什么,急匆匆地就杀人灭口了。” 陵容拈起被剪掉月季,放在烛火下静静端详:“死无对证,倒是够心狠手辣。” 第049章 陵容怀身孕 白蕊姬的死亡,就像是一滴水,落入后宫的汪洋中毫无波澜,悄无声息。琅华一如既往地教养儿女、管束后宫;晞月近来身体愈加虚弱,璟慧和乾隆三天两头地守着;陵容协理六宫,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嘉贵人和仪贵人安心养胎;婉常在则老老实实陪着纯嫔照顾三阿哥。 倒是延禧宫中,又生了几回热闹风波。先是如懿不愿搬至偏殿,但阿箬可不惯她,直接命人把东西挪了去,海兰赶来生事,也被阿箬当场赏了两个巴掌。后面又是娴嫔身边的新任大太监李玉,不知怎的,被惢心姑姑连连责骂。 这话传至翊坤宫里时,紫苏全当笑话讲给了陵容听。今儿,仪贵人和纯嫔也正好赶来凑热闹,三个人都忍不住乐。 纯嫔:“慎贵人真是越来越有一宫主位的风范了。” 陵容:“她虽失了孩子,但也算熬出头了。绮莹你这一胎看着稳固,又有皇后的看顾,但还是得小心些。” 仪贵人抚着肚子点点头:“娘娘说的是,这些日子我的嘴角总是生疮,素日最爱的鱼虾也不敢吃了。” 纯嫔总是笑眯眯的,命人端上来两盘鲜肉月饼:“知道妹妹胃口不好,我特意制了些家乡特产,里面添了鱼虾,带给你们尝尝。” 青瓷高脚碗中摆着四颗圆润的鲜肉月饼,油脂的香气飘散出来。仪贵人闻着味道就垂涎欲滴,陵容反而十分不适地干呕出来。紫苏连忙冲上来:“娘娘,我现在去传太医!” 已有过身孕的纯嫔和仪贵人对视一眼,心中大致已经有了数。 太医很快就来了,隔着手帕为陵容诊脉。片刻后,太医堆起笑容:“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有喜了!” 陵容眼中迸发出惊喜来,千盼万盼得不来,这不经意之间竟然有了!陵容:“多久了?” 太医:“已有月余。娘娘宽心,您身体康健,龙胎的脉象也强壮有力!” 陵容是真的高兴,立刻喊来紫苏去恩赏翊坤宫的宫人们,又派人去通报给皇上和琅华。乾隆本还消沉于慎贵人的孩子没了,现在听说陵容有孕,顿时喜笑颜开地大加赏赐。晞月、阿箬和玉妍也赶着来凑热闹,整个翊坤宫中热热闹闹的。 要说整个宫中,只有两处不高兴。一个是延禧宫的偏殿,如懿抚着小腹,呆呆地坐在榻上:“我们三个人同时入府,现在连文妃都有了孩子。” 海兰担忧地凑到如懿身边:“姐姐,你别担心。只要皇上的心在,迟早都会怀上的。”但海兰却忘了,乾隆已经许久不曾召如懿侍寝。 如懿对海兰的话置若罔闻,嘴中念叨着:“一定是那个手镯的缘故!皇上如此宠爱我,迟迟未有音信,都是皇后害了我!还有贵妃、文妃!” 海兰:“姐姐,你肯定能生,到时一定比现在更像少女!” 惢心站在不远处,手捧着托盘,满脸鄙夷地看着焦急的李玉,心里琢磨:真是受够了这群疯子! 而另一个不高兴的就是大阿哥永璜了。当小太监来西三所通报给他陵容有孕的消息时,他第一时间并不是欣喜,而是恐慌。他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担心陵容以后会不看顾他,只照料自己的孩子。 第36章 所以永璜一直心事重重,当晚路过御花园的假山时,‘正巧’听到有小太监‘不经意’地聊天:“听说文妃娘娘这胎是个男孩,如此文妃膝下就有两个阿哥,真是天大的福气!” 另一个太监:“切,有了亲生的孩子,谁还会管那个生母早逝的大阿哥。” 小太监:“也是,空占了长子名头,出身又不显,估计文妃娘娘还怕他碍皇后的眼呢!” 跟在永璜身边的嬷嬷越听越不对,赶紧出声:“谁在那编排主子!”假山后的人一听有声音,顿时提着灯笼跑远了。 永璜若有所思,他觉得这俩小太监说的对!他既然选了文妃做额娘,那他就要做额娘唯一的儿子,这样额娘才会全心全意地扶持他!他不能让陵容的孩子生下来,此时永璜的眼中已经露出了一丝阴狠。 而陵容这边,得了孩子后,比上一世还要小心翼翼。琅华特召了太医守在翊坤宫外,严格检查每一项吃穿用度,务必不会给任何人可乘之机。晞月近来身子不好,躺在宫中养病,也连忙派人送过来安胎的如意、玉枕等物。 陵容摸了摸晞月送来的物件,坐在回廊下叹了口气:“自打从圆明园回来,晞月的汤药就没离过手。” 紫苏劝慰陵容宽心:“您现在有了身子,不易去过病气。等咱们生下小阿哥,再去好好陪着贵妃娘娘。”陵容心中微微担忧,想她前世送走过那么多‘姐姐妹妹’,本不该如此牵动情肠。但时至今日,与琅华、晞月相处的日子竟早已超过了甄姐姐和沈眉庄等人,生出了许多真情实意来。 陵容点了点头,主仆二人正絮语间,永璜顶着烈日跑进来:“额娘!” 陵容露出温柔的笑意,摘下护甲,伸手抱住永璜:“瞧你这一头汗。”紫苏在一旁看得着急:“大阿哥慢点,小心冲撞了娘娘。” 永璜在陵容怀中仰起头,摸着陵容的肚子:“我知道,这里是我的小弟弟。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的!” 陵容笑吟吟地起身,牵起永璜的手:“走,额娘宫里新晾好了酸梅汤。” 永璜乖巧地牵起陵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二人行至楼梯处时,永璜突然用力地扯着陵容奔跑:“额娘,快走!” 陵容被永璜扯了个趔趄,花盆底一脚没踩稳,就跌落到楼梯之下。幸好,紫苏眼疾手快,冲过去垫在陵容身下。陵容扑坐在地上,下腹传来一阵疼痛,心中大感不妙:“快,传太医!” 第050章 大阿哥易主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连连呼痛的陵容扶回榻上,太医匆匆赶来进了里间。紫苏一把抓住要溜走的永璜:“大阿哥不担心娘娘么?” 永璜:“我不是故意的!” 紫苏温柔地笑起来,领着永璜来到桌旁,命人上了一碗酸梅汤:“大阿哥别担心,娘娘那么疼你,不会怪你的。你乖乖地在这里,奴婢进去看看娘娘。” 永璜这才松了口气:“好,你去吧。” 转过身的紫苏,收敛了笑意,担忧地走进内室。此时,陵容面色惨白地倚在榻上:“太医,你确定本宫中的龙胎无虞?” 太医垂着手:“娘娘宽心,幸亏紫苏姑姑机敏,您素来的胎相也稳固。此番,只是受了一点惊吓,微臣给您开些安神的方子就好。” 陵容这才松了口气,幸好自己敏锐地察觉到,往日沉默阴郁的永璜怎么会莫名地亲近自己,才让紫苏留了个心眼。否则,经永璜这么一扯,岂不是要直接没了孩子。 陵容:“嗯,但皇上只需知道本宫今日受了大惊吓,要卧床静养。和太医,你可知道本宫的意思?”紫苏得了陵容的眼神,掏出银票塞进和太医手中。 和太医连连叩头:“微臣明白。” 陵容点点头:“下去吧。” 和太医告退后,内室只剩下陵容和紫苏主仆二人。陵容瞬间变了脸色,气冲冲地攥住手帕:“永璜!原本只以为他当年是被娴嫔教唆,现在竟如此歹毒!杀了他!本宫、必定要杀了他!” 紫苏拦住陵容:“娘娘,大阿哥才十岁,皇上不会相信他有谋害皇子的心思的。” 陵容:“是啊,十岁......皇家之中不算小了,再有三四年就能娶妻了。” 此时,外面传来通报声:“皇上到。”陵容立刻娇弱地依在榻上,做出美人垂泪的姿态,见乾隆进来后,期期艾艾地仰起头:“皇上。” 乾隆见陵容这副可怜模样,顿时冲过来,坐在陵容身边,握着她的手道:“翊坤宫的宫人们是怎么当差的!” 陵容摇摇头:“皇上,不怪他们,是嫔妾不小心,被永璜扯倒了。” 紫苏帮腔道:“皇上恕罪,实在是大阿哥太过突然地冲过来,扑向娘娘的肚子。这大阿哥如此生猛,娘娘着实吓坏了!” 乾隆皱眉:“永璜怎么如此不稳重!” 这时,一直等在外间的永璜听到了乾隆的责骂,忍不住冲进来:“参见皇阿玛。儿臣不是有意冲撞额娘的!” 陵容秀眉微蹙,泫然欲泣:“诶,永璜年纪尚小。我常听他念叨着,自己是皇上长子,定要做到最优秀,成为兄弟们的表率。也怪嫔妾,这些日子一心看顾腹中龙胎,实在无力再照看永璜。嫔妾斗胆请求皇上,为了妥善照顾永璜,另为他寻个养母。” 永璜一时呆愣:“额娘,您不要我了么!” 陵容笑着看向他:“嫔妾记得大阿哥说过,他有亲额娘,是早逝的哲妃姐姐。如今,不过是帮大阿哥再找个养母罢了。” 永璜慌了神,他只是想做陵容唯一的孩子:“皇阿玛,儿臣不愿意离开额娘。” 陵容:“皇上,大阿哥正是顽皮的年纪,臣妾实在是有心无力。” 乾隆:“原本,皇后是顾念你膝下无子,才将永璜送到翊坤宫来,增添些天伦之乐。如今你也有了身孕,至于永璜......” 陵容伏在乾隆肩头,偏过头去冷冷地盯着永璜:“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和纯嫔膝下的孩子们年纪尚小,仪贵人和嘉贵人怀有身孕,慎贵人刚刚小产......娴嫔又刚刚受罚,思来想去,宫中只有海答应能看顾大阿哥了。” 永璜大惊失色地望向乾隆:“皇阿玛,我是您的长子啊!怎么能送去答应宫里!” 陵容:“大阿哥这话说的不对,无论额娘是谁,您都是皇上的长子。还是说,你有别的想法呢?” 乾隆本就对这个长子不甚上心,点点头:“永璜,你先去海答应那里吧。等文妃顺利生产后,在把你接回来,也就是了。” 永璜见乾隆已下了命令,也不敢再争辩,只能含着眼泪谢恩出去。乾隆又安抚了陵容好一会儿,才往前朝去了。 另一边,启祥宫偏殿,海兰正在屋中绣花,突如其来地得了个皇长子作为养子,不禁大喜过望。海兰扯着永璜的手,激动地左看右看,忍不住感叹道:“真好啊,姐姐!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永璜:“海娘娘。” 海兰点点头:“永璜,日后你就要跟着我了。你要记得,你并非嫡子,也没有显赫的母家,未来宫中还会诞下贵子。我们的未来全要靠着娴嫔娘娘,一定要好好护着娴娘娘,知道么?” 这些话说的永璜吃心,垂着眼睛不说话。海兰急了,伸手扣住永璜的肩膀:“你别怪额娘,这宫里是这么难,皇后、贵妃和文妃又向来小心眼儿,不知日后能不能容得下我们娘俩。” 永璜:“儿臣的额娘是哲妃,养母是文娘娘。等额娘生产后,会将我接回翊坤宫的。” 海兰顿时冷了脸色:“永璜,你要知道。在宫里啊,永远都是子凭母贵。” 叶心见二人之间的神情不对,连忙上前来拉住永璜:“大阿哥,我们主儿是疼您的。您刚从外面进来,热了一身汗,奴婢给您沏碗凉茶吧。”说着,就引走了永璜,留下海兰坐在椅子上,盘算着要去延禧宫告诉如懿这个好消息。 晚上,翊坤宫。 陵容依在榻上喝安胎药。紫苏从外面回来,附在陵容耳边:“娘娘,已经问过大阿哥身边的嬷嬷了,说前些日子大阿哥在御花园中听到小太监们嚼舌根,估计是怕娘娘疼爱自己的孩儿,不理他,才动了心思。” 陵容放下汤匙:“哼,他也配跟我的孩子相提并论。”而后,陵容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纸包,交给紫苏:“安排叶心把这包夹竹桃粉慢慢下进大阿哥的饮食里。事成后,本宫会给她安排一个好去处。” 紫苏领命去了,陵容垂着睫毛慢慢地喝药,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第051章 玉妍升位分 启祥宫。金玉妍的肚子已微微隆起,穿着件红色金边旗装,领口处结开了两颗扣子,更衬的肤白貌美,脖颈修长。 乾隆本是来看望大阿哥的,谁知道一进宫门,就看到了娇美艳丽的金玉妍正坐在回廊下,一边纳凉,一边跟贞淑小声吟唱着李朝的歌谣。庭院中的枫树微微泛红,风吹簌簌声,更添了一丝悠远的风情。 第37章 乾隆看了一眼偏殿,就抬腿走向金玉妍的方向。贞淑小声提点:“主儿,皇上来了。”金玉妍暗暗点头,一边起身,一边将歌谣唱得更大声,一个转身就跌进了乾隆怀里。 玉妍望向挂着笑颜的乾隆,面露惊讶:“皇上怎么来了?还取笑嫔妾。” 乾隆一把抱住金玉妍:“千回赴节填词处,娇眼如波入鬓流。如此美人盛景,朕怎能错过?” 金玉妍勾住乾隆的脖子:“皇上,您都许久不来看嫔妾了。” 乾隆伸手捏了捏玉妍的脸:“前朝事忙。朕刚刚听闻你唱的是李朝歌谣,可想家了?” 玉妍垂下眼,叹了口气:“自嫔妾跟着皇上已有六年,虽得您宠爱,但也只是个贵人,在启祥宫主殿中住着,名不正言不顺的。” 乾隆:“嘉贵人是怪朕给你的位分低了?” 玉妍撒娇道:“皇上天纵之才,丰神俊朗,嫔妾见您第一面时就已经情难自抑。即便无名无份,做个最低等的官女子,也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嫔妾还身负李朝和平的期望,世子忠心耿耿,生怕是嫔妾惹恼了皇上,前些日子还写信问责嫔妾,提点嫔妾要小心侍奉。” 乾隆心里一琢磨,如今陵容晋了妃位,嫔位上只有绿筠,还有个不顶用的娴嫔,宫中高位嫔妃确实少了些。再加上今日被玉妍哄得开心,乾隆大手一挥:“玉妍啊,朕本想着等你生下龙胎,再给你晋个位分。既然你不怕册封辛苦,那就让皇后择日将你晋为嘉嫔吧。” 金玉妍顿时笑得更加明媚:“多谢皇上抬爱!” 正殿里一片欢歌笑语,而偏殿的海兰则愤愤地绞着帕子,面露阴狠:“哼,和文妃一样,就知道狐媚皇上,将皇上蒙蔽了去!” 大阿哥永璜正在练字,小心翼翼地觑着海兰的脸色:“海娘娘,您让我抄的诗词已经写完了。” 海兰起身走过来,摸着永璜的光脑袋:“永璜,你要好好为海娘娘还有娴娘娘争气。知道么?” 永璜这些日子在启祥宫中,真是日日都要被海兰说教,苦不堪言,十分怀念当时在翊坤宫中舒畅的好日子。但人在屋檐下,他也只能状作乖巧地点头:“儿臣听从海娘娘教诲。” 海兰听到了永璜的保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七日后,由皇后娘娘下旨,晋嘉贵人为嘉嫔、纯嫔为纯妃、婉常在晋贵人。一时间,宫中又热闹起来,两位主位的册封典礼欢欢喜喜闹了一整天。 秋风渐起,霜寒露重。陵容的肚子也渐渐大起来了,琅华担心她身子,就让陵容暂时不必操心宫务,凡事都交给纯妃管着。暂时空闲下来的陵容,更加小心,将翊坤宫治得如同铁桶一般,平日里也只是去各姐妹宫中坐坐,凑趣。 那日,陵容用过晚膳后,带着新绣好的婴儿肚兜去景阳宫看望仪贵人。进殿时,只见出了小月子的阿箬也在,仪贵人围在一堆皮草之间,嘴角的创口越来越大,面色憔悴了不少。 阿箬起身行礼:“参见文妃娘娘。” 陵容点点头,又按住了挣扎着要起身的仪贵人,蹙眉道:“可传太医来看过了?” 仪贵人眉头紧锁:“太医说女子有孕时,本就容易内火燥热。所以开了些药膏涂着,等龙胎生下来就好了。” 陵容厉声道:“哪来的庸医!治了一两个月都治不好!” 阿箬想了想:“前些日子,纯妃娘娘来了,说她怀三阿哥时,身上也时常不痛快。说这是女子必吃的苦楚。” 既然太医和生育过的纯妃都如此说,陵容一时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只好作罢,转移了话题:“素日里,不知妹妹爱熏檀香。” 仪贵人吸了吸鼻子:“姐姐说什么呢?自从有孕后,我害怕被人动手脚,宫中一应不准熏香擦脂粉。” 陵容又仔细地闻了闻,以她的鼻子,她可以断定这屋中有檀香气味。见陵容的神色,仪贵人和阿箬也紧张了起来:“文妃娘娘......” 陵容伸出手指,命她们噤声,而后顺着气味,一点点找到了源头——屋中的蜡烛。陵容沉下脸色:“去传和太医、江太医和齐太医,三人务必同时到场。” 而后,陵容又命紫苏去请琅华。三人等待之间,仪贵人紧张地攥住阿箬的手,看向陵容:“文妃娘娘,是有人要害我的孩子么!” 陵容掩住口鼻:“查过方知。” 很快,三位太医先行赶到:“参见文妃娘娘、仪贵人、慎贵人。” 陵容挥手让他们起身:“你们一同查查,这蜡烛里有什么?” 三位太医对视一眼,用刀片切开蜡烛,碾了些碎蜡放在鼻下细细闻了闻。最终,齐太医走上前:“回娘娘的话,里面被混入了朱砂。” 陵容思索道:“本宫记得朱砂很容易影响腹中胎儿,民间多有采制朱砂的妇人生下死胎、或者怪胎。所以,女子有孕时必定要远离此物。” 齐太医:“娘娘博学,这朱砂正是孕妇大忌!” 仪贵人大惊:“快将其他蜡烛都取下来,交给齐太医好好看看。” 宫人们一一灭掉蜡烛,交给太医。一片黑暗中,仪贵人只觉得手脚冰凉,紧张的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陵容:“景阳宫中的蜡烛都先别用了,去翊坤宫中取些来点上。”小太监领命去了。 片刻后,三位太医齐齐跪下:“这些蜡烛中都混入了朱砂。” 仪贵人抚着自己的肚子,几欲昏厥:“究竟是谁要害我的孩子!” 此时,小太监已经重新拿来蜡烛点上。陵容看着满脸泪痕的仪贵人,召来齐太医:“仪贵人腹中的胎儿如何了?” 齐太医搭脉,很快脸色煞白,跪下磕头:“仪贵人多日连续吸入朱砂,毒素已经侵体,腹中胎儿的脉搏,微臣已经摸不到了!” 慎贵人:“你什么意思!江太医,你来!” 江太医诊脉后,也连忙跪下:“微臣医术不精,实在摸不到龙胎脉象。” 仪贵人再愚钝,也听得明白太医的话,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你们太医院日日来请平安脉,都说龙胎康健,让我不要多虑!” 第052章 朱砂局再现 阿箬抱住仪贵人,无措地看向陵容:“娘娘。” 陵容:“别哭了,为你看诊的太医是谁?” 仪贵人抽抽嗒嗒地说:“是...陈太医。” 陵容点点头,命人去传陈太医。这时,齐太医轻声对陵容说道:“娘娘,仪贵人腹中胎儿已死,应尽早用药物打下,否则仪贵人也会有危险。” 陵容闭目深吸了口气:“用药吧。” 仪贵人一听,连连往阿箬身后躲:“不,你们别碰我的孩子!别过来!” 陵容一把握住仪贵人的手,在她耳边沉着声音:“宫里永远不缺孩子,没出生的龙胎,皇上转眼即忘!你只有自己活着,才能亲手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阿箬眼眶泛红,抱着仪贵人:“你就听文妃娘娘的吧!我们得先好好活下去......” 仪贵人最终也只能点头:“嫔妾听娘娘的。” 陵容捏了捏仪贵人的手:“本宫已经派人去请了皇上,一会儿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 而后,陵容带着阿箬出去,等在院子中。齐太医、和太医和江太医三人开好落胎的方子,交给环心去煮药。很快,仪贵人的房中就传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陵容和阿箬听在耳中,都有些揪心。 “皇上,皇后娘娘,纯妃娘娘,嘉嫔娘娘,娴嫔娘娘到。” 因着景阳宫这边的动静,宫中众人都赶了过来,一时间心思各异。陵容行礼起身后,默默地打量每个人的神色。纯妃和嘉嫔还是如往常一样,满脸担心;而如懿则在平淡之下还隐藏着小小的得意,嘴角挂着古怪的笑容。 在乾隆和琅华来的路上,腿快的进忠已经讲明了景阳宫里发生的事。乾隆脸上的怒容,掩都掩不住:“怎么仪贵人的叫声,听起来特别凄厉啊!” 如懿嘟着嘴巴,仿佛见惯了一般的冷漠插嘴道:“皇上过于忧虑了,女子生产不都是这样。况且仪贵人怀的是死胎,自然更难些。” 陵容听在耳朵里,就厌恶:“仪贵人为皇上生儿育女,是福分。娴嫔态度冷漠,好像并不在意皇上的孩子。” 嘉嫔也皱了皱鼻子:“文妃娘娘别生气,娴嫔没生育过,自然不会理解我们和皇上的心。” 仪贵人是琅华陪嫁,有自小的交情,现在听到被如懿如此说,也少见的不高兴:“娴嫔素来不会说话,还是别在这里让皇上心烦了。” 如懿见乾隆并没有关注她的意思,只好愤愤地嘟着嘴站到一侧。 此时,屋中仪贵人的惨叫声停了下来,接生婆子捧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跪到众人面前:“皇上,小阿哥已经仙逝了。所幸仪贵人平安无事,刚刚服药歇下了。” 乾隆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成型的男胎,眼泛泪花,生气道:“宫中一连没了两个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第38章 琅华也沉下脸:“传本宫谕令,搜宫!这朱砂究竟从何而来!今日,皇上和本宫必定要还仪贵人和小阿哥一个公道!” 乾隆点点头,传令所有人前往长春宫,让仪贵人好好休息。很快,整个东西六宫都被火把照的灯火通明,又将是个不眠夜。 两刻钟后,长春宫。乾隆与琅华坐在主位,晞月都被惊动了,坐在琅华下首。陵容看着围着银狐皮、身娇体弱的晞月,暗中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其他嫔妃们也各自坐好,心中各有各的盘算,生怕从自己宫中搜出些什么。 很快,王钦、进忠、毓瑚、莲心带着一众太监宫女走进来,呈上托盘:“皇上,皇后娘娘,奴才们在延禧宫偏殿,娴嫔的衣物柜子深处找到了一盒朱砂。” 琅华是真的生气:“娴嫔,本宫没想到,你竟是如此阴毒之人!” 如懿瞪着双眼睛,无辜地眨了眨,起身跪下:“皇上,皇后娘娘,臣妾是真的不知道,为何柜子深处会有一盒朱砂。” 陵容微微直起身,打量着众人的神色。乾隆看着朱砂,瞟向如懿:“东西从你房中搜出来的!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海兰突然冲出来跪下:“皇上,皇后娘娘,这绝对不可能是姐姐所为。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没有这样的心思!” 玉妍见缝插针道:“海答应,别说你不信,连本宫都不信啊!可这铁证如山的,娴嫔又说不出什么辩驳之话。” 陵容心中盘算了一下,看娴嫔的神色好像确实不知情,她平日里只是又蠢又坏的招人厌烦,想不出如此细密的心思。但当前这个局面明显是冲着娴嫔去的,她只需要静观其变即可,必要时也可以顺手推一把。 此时的如懿似乎满脸正义:“皇后娘娘只是搜出了朱砂,但臣妾绝没有对仪贵人用。况且,延禧宫与景阳宫相隔甚远,臣妾就算是有心,也无力。” 琅华点点头:“一面之词,不能轻信。方才本宫已经派人宣了为仪贵人看诊的陈太医。” 小太监走进来:“禀报皇上,皇后娘娘。陈太医在家中自缢了,侍卫在他家中翻出了与娴嫔娘娘的往来书信。” 乾隆:“呈上来。” 乾隆和琅华翻看,上面写着让陈太医帮忙谋害仪贵人的胎儿,事成后必筹以重金。乾隆:“这确实是娴嫔的笔迹。” 阿箬想起自己失了的那个孩子,忍不住站起来:“娴嫔,你一直忌恨宫中比你得宠、能生儿育女的妃嫔们。你真是好毒的一颗心!” 如懿依旧呆呆的,佯装纯真的眨巴着眼睛:“皇上、皇后娘娘,臣妾百口莫辩。” 眼见如懿已成败局,陵容忍不住思量:阿箬被麝香谋算流产,而后引出白蕊姬背后另有其人;大阿哥‘无端’被小太监蛊惑,差点害死自己;仪贵人的烛火中被下了朱砂,又以此陷害娴嫔。这三件事的背后,陵容敏锐地觉得并不是同一人所为?看来,要顺着‘朱砂’这条线好好摸下去。 海兰:“皇上,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纯妃:“皇上,臣妾与娴嫔相处多年,她真的不是这样的人。” 陵容忍不住笑,这些话有什么意义么?于是,决定送如懿最后一程,起身:“请皇上、皇后娘娘还两位皇嗣一个公道。” 众人顺势跪下:“请皇上、皇后娘娘做主。” 乾隆疲惫地起身,揉了揉眉心:“够了!娴嫔谋害皇嗣,即刻打入冷宫。” 第053章 如懿进冷宫 朱砂一事暂时尘埃落定。琅华安抚过失子的仪贵人和慎贵人后,对陵容和金玉妍的龙胎更加小心,命海兰带着大阿哥迁往延禧宫,其他嫔妃无事不得踏入翊坤宫和启祥宫,力求龙胎可以平平安安地降生。 乾隆点点头:“文妃和嘉嫔那里的用度,务必要一一呈来长春宫过目。” 陵容和金玉妍起身行礼:“谢皇上,皇后娘娘怜惜。” 琅华自觉没有看顾好后宫姐妹,内心更加愧疚:“你们都回去吧。等龙胎平安降生后,皇上与本宫必有重赏,倘若再生事端,本宫便要治你们个连坐之罪!” 众人起身:“谨遵娘娘教诲,臣妾告退。” 陵容坐了大半夜,身子不爽快,出长春宫后,就传了轿子往翊坤宫回去了。金玉妍扶着腰,站在长春宫门口,看着陵容的轿辇,十分得意:“总算没有辜负王爷期望,这个贵子只能从本宫的肚子里爬出来。” 纯妃路过金玉妍时,目光停在她的肚子上,笑吟吟地开口:“看妹妹的胎,倒像个阿哥。” 金玉妍下意识地伸手护了护:“那就借纯妃姐姐吉言了。太后娘娘说过,这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子最为贵重,称为贵子。” 晞月抚着茉心的手走出来:“嘉嫔失心疯了吧,贵子这种无稽之谈也能相信。我们天朝上国与李朝风俗不同,古来论嫡论长,从没论过贵。顶多是皇上登基后,凑吉祥的。” 纯妃和嘉嫔连忙让开行礼,纯妃有着三阿哥,对‘贵子’之说更是嗤之以鼻,晞月这话真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纯妃站到晞月身侧:“贵妃娘娘说的是,到底是嘉嫔出身不同,才信了这个说法。” 金玉妍被堵的哑口无言,但碍着位分,也只能假笑着奉承晞月:“嫔妾受教了。” 晞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走吧。” 纯妃和嘉嫔半蹲行礼:“恭送贵妃娘娘。” 等晞月离那二人远了些,夜风一吹,顿时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手帕拿下来时,中间赫然是一滩红色血迹,触目惊心。 茉心眼眶泛红地扶住晞月:“娘娘!奴婢现在就命人去传太医!” 晞月拉住茉心,神情惨淡地摇摇头:“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是娘胎里落下的毛病。这小半年来,多少神丹妙药喝下去,也只能堪堪维持着。现在宫里最重要的是陵容的胎,等她顺利生下来再说吧。” 茉心:“您一直瞒着皇上和二格格,奴婢看着真是不忍心。” 晞月自病了后,反而沉稳了许多,不似往日的娇憨跳脱:“皇上日理万机、政务繁忙,璟慧心思单纯,还是别让他们为我忧心了。我只盼着,等过几年她有了封号,能看到皇上为她招个好额驸。” 茉心连连点头:“娘娘只要养好了身体,日后还能帮着二格格带孩子呢。” 晞月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多想活下去,虽然深宫寂寥,但有宠爱她的夫君、互相扶持的要好姐妹,还有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儿和蒸蒸日上的家族。主仆二人走在深深的月光中,满腹心事。 天刚蒙蒙亮时,进忠就赶去延禧宫中传旨。此时,海兰已经带着大阿哥搬了进来,正守在偏殿里安慰如懿。 如懿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海兰跪在她腿边,握住她的手:“姐姐,您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 如懿摇了摇头:“皇上竟然不信我,你又有什么办法?” 海兰一把抓住大阿哥永璜,让他也跪到如懿面前:“我们还有永璜!他是皇上的长子,他的话,皇上怎么也要听上几分!” 如懿听到这话,才有了些反应,连忙扑到桌前,写了一封信塞到永璜手里:“永璜,你是个乖孩子,帮我把这封信交给皇上。” 永璜在海兰的眼神威逼下,只能将信收下:“娴娘娘放心吧。”而后,赶紧退到一边。 李玉趁机凑过来:“娘娘,一些金银细软什么的,您要赶紧收拾起来,到了冷宫那种地方,也是需要用钱的。” 如懿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满脸惆怅,对李玉的话置若罔闻。 “娴嫔接旨!”外面,进忠已经到了。阿箬、海兰和如懿纷纷出去,带着延禧宫的宫人们跪了一地。 进忠:“乌拉那拉氏,褫夺封号,废为庶人,终身幽居冷宫。” 如懿又是一副吃惊模样,嘟起嘴巴:“臣妾、接旨。” 一旁的阿箬扶着新燕的手站起来,也不知道如懿在吃惊什么:“乌拉那拉氏,还不快点动身,别耽误了我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海兰瞪着阿箬:“慎贵人,姐姐是你的旧主,你怎敢直呼她姓名。” 阿箬甩着帕子,踱步到海兰面前:“海答应真以为自己养着长子,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了?乌拉那拉氏·如懿,这个庶人的名讳,不仅我能喊,以后这宫里最低等的太监宫女也能喊。” 如懿最在乎自己的体面尊贵,阿箬这句话就像是刀子一样直插进如懿的心窝。但她向来欺软怕硬惯了的,只能拉过海兰:“走吧,她自己不知分寸,失了体面,别与她争。” 阿箬翻了个白眼,坐在回廊下看热闹,无比庆幸自己当年果断地爬上龙床,否则跟着这种主子才是真走投无路了。 此时,李玉拉着惢心、凌枝、云枝一起跪到如懿面前:“奴才们要跟您一起去冷宫。”跪在后面的凌枝和云枝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抗拒。 如懿见自己民心所向,竟生出了几分得意,故意问道:“跟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在外边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主儿伺候。” 第39章 一旁的进忠插嘴道:“李公公,还得劳烦我提醒您。你是宫里的奴才,不是乌拉那拉氏的奴才。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命你去御花园当差。” 李玉恶狠狠地瞪着进忠:“好你个进忠!竟敢欺师灭祖!” 进忠往后退了两步,嫌弃地扫了扫衣角,好像李玉碰脏了他一样:“来人,带李公公过去。” 海兰见李玉被带走,连忙道:“姐姐,还是让她们跟着吧,免得让她们在外面受了委屈。” 如懿伪善地点点头:“冷宫虽然清苦,你们跟我进去也是好的。” 而惢心生性温柔善良,在这种境地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尽力护着凌枝和云枝:“主儿,还是奴婢跟您去冷宫吧,凌枝妹妹和云枝妹妹年纪大了,过几年就该出宫了。” 如懿摸着手上的护甲:“也好。” “慢着!”阿箬站起身来,袅袅婷婷地走到如懿面前:“凌枝、云枝不去,惢心也不去。她是延禧宫里的掌事姑姑,干嘛跟着你个庶人去冷宫。” 惢心感动地抬起头,被阿箬一把拉起来,拽到身后。凌枝和云枝也飞快地起身,躲到新燕身旁。 如懿看着自己众叛亲离的场景,只觉得是阿箬搞鬼,顿觉十分委屈:“阿箬,我待你不薄......” 阿箬直接打断如懿的话:“进忠公公,劳烦你跑一趟把乌拉那拉氏送到冷宫。我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进忠也不再多话,命人带着如懿一个人往冷宫去。海兰在后面喊道:“姐姐,等我去求皇上!您想对皇上说的话,我都记下了!” 第054章 意欢相见欢 陵容最近被琅华免了请安,每日早上总算可以多睡一会儿。今日乾隆下朝后想着来陪陵容说说话,刚脱了朝靴,和陵容依在榻上逗闷,王钦就一脸为难地走进来:“皇上,海答应求见。” 陵容蹙眉,柔柔弱弱地看向乾隆:“自打娴...乌拉那拉氏进了冷宫,海答应就几次三番地求见。恐怕是多日不见皇上,想得紧。” 乾隆不耐烦地背过身,看着怀中的如花美眷:“她现在心里只有那个如懿。让她回去,朕不想见她。” 王钦领命去了:“是。” 陵容见乾隆的神色,卖乖地往他怀中倚了倚:“皇上是喜欢阿哥,还是格格?” 乾隆抚摸着陵容的肚子:“陵容若生下阿哥必定同你一样聪明伶俐,若是格格,也会同你一样温婉可爱。” 二人又温言软语说了好一阵才起身,乾隆牵着陵容的手:“太医说,孕期要多走走。你陪着朕一同去御书房看折子吧。” 陵容:“好,皇上去哪儿,臣妾都陪着。” 没想到,二人刚行至翊坤宫外,就看到了跪在日头下的海兰。乾隆看着海兰柔弱凄惨的模样,动了恻隐之心,开口问道:“海答应,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海兰:“姐姐临去冷宫前,曾托我问皇上一句话。姐姐说,她明白您做天子的掣肘比做皇子时多多了,您真的很难,但为了皇上的‘你放心’这句话,姐姐愿长居冷宫,希望时日漫长可以洗去身上的冤屈。也请皇上相信公允之道。” 陵容听到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挽住乾隆的胳膊:“皇上,若臣妾生的是格格,必定要教她别如乌拉那拉氏一样,敢做不敢当,还妄图揣测上意。” 乾隆拍了拍陵容的手:“不会的,我们的孩子一定冰雪聪明。”言罢,就带着陵容上了轿辇,任凭海兰在身后叫喊。 海兰看着陵容的背影,不禁变了脸色:“都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和姐姐!我一定要把姐姐救出来!” 而还没等海兰搞出动作,太后那边按耐不住了,直接在合宫家宴上安排了叶赫那拉·意欢出场献唱。 意欢手持团扇,身姿窈窕,声音婉转悠扬:“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 纯妃在一旁看的乐呵:“皇上最爱诗词,这姑娘倒是看着不俗。” 嘉嫔:“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若说歌喉,宫里哪有人比得上文妃娘娘。” 陵容听了,笑笑:“歌不在好,只要新鲜,皇上都喜欢。” 果然,乾隆对眼前貌美如花的美人儿十分满意:“凌波微步,踏歌吟诗,果然清新隽永,别出心裁啊。” 一曲罢,意欢俯身行礼:“叶赫那拉·意欢,满洲镶黄旗,参见皇上。”乾隆点点头:“意欢,这个名字不错,有心意欢沉之意,与朕也是相见欢了。” 意欢一心为了走到乾隆身边,即便是做太后的棋子也心甘情愿,如今见乾隆这么说更是高兴自己的心意真的落对了人。 琅华看着乾隆的表情,十分大度地说:“既然皇上与意欢妹妹心有灵犀,不如就将妹妹留在宫里。想来,宫中已经许久未进新人了。” 琅华此话正合乾隆心意:“后宫中都由皇后做主,不如你给叶赫那拉氏定个位分。” 琅华露出娴雅的笑容,打量了一下意欢:“出身高贵,又是我们满族的格格,先封个贵人吧,赐居储秀宫。” 意欢:“臣妾多谢皇上、皇后娘娘。”谢恩时,她悄悄抬起眼睛,打量了满宫妃嫔,顿觉十分清高,她们的眼中只有欲望,不像她对皇上是浓浓的爱。 陵容咳嗽了两声,起身:“恭贺皇上喜得佳人。有了新的妹妹,正好可以一同观赏贵妃娘娘安排的花炮盒子,看看天上的热闹。” 乾隆揽住意欢:“晞月正病着,还费心牵挂着宴席。皇后,你派人去看看贵妃。” “是。”琅华无奈地撇嘴,还用乾隆操心,她早安排人去给晞月送了宴席。 此时,大殿外响起花炮声,众人齐涌至庭院中观赏。只见漆黑夜色间,一朵朵流光溢彩的七色烟花凌空而在,在半空中炸开,刹那间璀璨夺目,映在每个人笑意盈盈的脸上。宫中大部分的日子都像是静止的墨水,寂寞孤单,也只有这片刻欢愉了。 陵容忍不住想起首曲子来,轻声吟道:“紫蝶飞飞散帘箔,流萤的的穿高阁。” 阿箬凑趣道:“文妃娘娘喜欢烟花?” 陵容微微点头:“烟花纵使短暂,但也曾在瞬间成为焦点,让所有人为之倾倒。”陵容深知,对于自己这种出身不显、姿容也不够绝色的女子来说,能凭着自己的一番努力,得来几时的风头,已是此生幸事。 仪贵人也好不容易提起了兴致,指着天上:“快看呐,那个粉色的是天女散花,那个黄色的是金猴献果,还有贵妃观牡丹......” 几个人正闲聊间,就听到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这烟花虽好,也是热闹。但若做人,都只能像烟花一样,热闹了这一时,就要回归寂寥,倒不如做这天上的点点星子,虽只有微光,却可以永远明亮。” 陵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暗忖:刚走了一个如懿,怎么又来了个不会好好说话的。 乾隆竟满意地点点头:“皇额娘精心调教的人,果然与众不同啊。你说话很让人舒心,便赐封号为舒。” 陵容扶着腰,无语地转过头去,这乾隆怎么又突然失心疯了? 因着这两段话,众宫妃也都没了兴致,很快就散了。今夜,顺理成章地,乾隆留了意欢侍寝。陵容回到翊坤宫,紫苏低声说道:“娘娘,刚才内务府的公公报说,朱砂的来源用度有眉目了。” 第055章 朱砂局破局 陵容拿着手炉,卧在榻上:“说吧,查到了什么?” 紫苏翻开内务府的账目:“娘娘,您看,朱砂的数量并无出入,但自入夏以来,启祥宫却多次以赏赐下人之名提走朱红口脂,里面都含有朱砂。积少成多下,足以加进蜡烛中,送进景阳宫。” 陵容细细看了一遍后,拍着账本:“好啊,嘉嫔!往日看她牙尖嘴利、伏低做小的样子,倒真是给了她得手的机会。” 紫苏:“娘娘,嘉嫔恐怕早就将朱砂都处理掉了,仅凭着朱红口脂,也不能让皇上和皇后娘娘信服。” 陵容胸有成竹地露出笑容:“嘉嫔能动记档,就证明她在内务府有自己人。那我们便引蛇出洞,附耳过来。” 紫苏凑过来,听着陵容的低声絮语连连点头:“主儿放心吧。” 几日后,宫中流出传闻:内务府有几个小太监自被皇上传去御书房后就不见了踪影。这件事,很快就传入了启祥宫。金玉妍一时有些慌乱,怕皇上察觉到她用朱砂动手,很快又转念觉得,自己这么细碎的功夫,皇上必定不会发现。但,到底是在心底存了一个遗影儿。 直到贞淑匆匆跑进来:“主儿,不好了!刚才皇后娘娘命人来宫中采集了各位宫女太监的笔迹,说是要选个字好的,为您未出生的龙胎抄经祈福。” 娴嫔写给陈太医的信件,正是由贞淑仿造的。金玉妍从榻上下来,一把抓住贞淑的手:“你可暴露了?” 贞淑摇摇头:“主儿放心,奴婢推说不会写字,就草草画了几笔。” 第40章 金玉妍这才松了口气:“这宫里的桩桩件件,怎么都像是冲着启祥宫来的。”转念,她又想到了什么,厉声问道:“当日内务府还有什么人知道?可处理干净了?” 贞淑:“原本我们收买的小太监都找不见人了,听说是被调到长春园去了。但他们只是帮忙经手运送蜡烛,并不知全貌,主儿尽可放心。” 金玉妍有些烦躁:“放心、放心,我现在怎么能放下心来!一会儿御书房、一会儿长春园,就这么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才有问题!你赶紧拿点银子,去打点下内务府的钱公公,看看那几个小太监到底去哪了!” “是。”贞淑领命去了,留下金玉妍在屋中踱步,不住地抚摸肚子:“孩子,你一定要保佑额娘能实现王爷的期望。” 然而,金玉妍在启祥宫中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贞淑回来。终于金玉妍耐不住性子,出门去却被侍卫拦住:“奉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旨意,启祥宫大宫女贞淑谋害皇嗣,还请嘉嫔耐心等待。若水落石出,皇上自会传召。” 金玉妍大惊:“什么!你们血口喷人!起开,本宫要见贞淑,你们若敢拦我,我就碰死在这儿!” 侍卫们听了,连忙后退几步,为金玉妍留出一块空地:“奴才们也是听令行事,还请嘉嫔不要为难奴才。” 而后,任凭金玉妍怎么撒泼,侍卫们都如同听不见一样,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殿外,很快又带走了几个小太监:“嘉嫔娘娘,救奴才!”金玉妍不知道,贞淑已经被抓进了慎刑司严加拷问。 原来,这一切都是陵容的计划。先是让皇后娘娘带走内务府的几个小太监,而后又假意要侦查笔迹,引得金玉妍自乱阵脚。趁此机会,陵容命人看住了内务府的钱公公,等到贞淑前来活动打探,一并人赃俱获。 陵容、琅华和乾隆坐在御书房中,贞淑已受了刑,胆战心惊地跪在三人面前。陵容:“贞淑,你只要说出是谁指使你谋害皇嗣,皇上与皇后娘娘自会放你一条生路。” 贞淑连连磕头:“皇上,皇后娘娘,文妃娘娘恕罪,这都是奴婢一人所为!是奴婢瞒着主儿,用朱砂害了仪贵人的龙胎,又栽赃给娴嫔。” 琅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贞淑:“我们主儿一心想为皇上生下贵子,身为奴婢想着为主儿分忧,才猪油蒙了心。” 乾隆重重地拍了拍桌子:“胆大包天!” 贞淑:“皇上恕罪,奴婢愿意一力承担罪过,只是我们主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请皇上念在主儿身怀龙嗣的份上,宽恕她。” 乾隆恨不得直接处死了事,但转念一想到玉氏,叹了口气:“这贞淑嘛,是玉氏来的,朕不便赐死,叫人送她回玉氏去。” 贞淑松口气,没想到竟然保下了一条命。陵容心中惊骇:这个乾隆自己孩子都被人灭了,却连个贡女的婢女都不敢处置?这么多年了,还不如她一个小女子明白‘天子一怒,伏尸百里’的道理...... 但很快,陵容调整好神色,满脸担忧:“玉氏,一个边陲弹丸之地,竟要比皇子还尊贵。传出去,日后什么寒部、蒙古岂不是都能凌驾于我们大清之上。” 琅华假意呵斥陵容:“文妃,你就是再担心皇上,也不可口无遮拦!” 乾隆没说话,伸手握住陵容的手:“前朝的事,你不懂。” 陵容起身请罪:“皇上恕罪,臣妾只是过于担心腹中龙嗣。今儿,一个小小奴婢敢害龙胎、谋算皇妃,都可好好归乡。那明日,身为李朝贡女的嘉嫔在后宫岂不是再无宫规可管束?臣妾担心自己和几位阿哥、格格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琅华是真的有点急了:“陵容!” 乾隆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听进去了陵容的话,最终说道:“贞淑谋害皇嗣,即刻处死!嘉嫔管教不善,不配为一宫主位,降为贵人,暂且在启祥宫中反省思过。” “是。”陵容心里暗自思量,皇上这是不愿意处罚金氏,由着贞淑把罪责都担了下来。像是当年的华妃,只要没伤到皇上的根本、还握着皇上的心,任凭她在后宫里怎么闹腾,都能被留有一线生机。 没关系,那就一个接一个的拉下马。 贞淑被拖了出去,无声无息地了结了性命。三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冷宫中的那位乌拉那拉氏。纵使,她是被冤枉的,但什么时候放出来也是全凭皇上的心意。 陵容见事情了了,起身:“臣妾告退。” 琅华点点头:“去吧,多小心你的身子。” 陵容扶着紫苏的手,慢慢退出御书房。出了门,进忠凑上来:“文妃娘娘,奴才为您传好了轿子。” 陵容上了轿辇,居高临下地看着进忠:“好好当差,日后有你的出头之日。” 进忠喜不自胜,低下头:“恭送文妃娘娘。” 第056章 陵容遇危机 月色下,紫苏跟在轿辇旁,陪着陵容慢慢往翊坤宫的方向走去。紫苏凑在陵容身边,低声说道:“娘娘,趁着这次机会审讯了启祥宫中所有太监,他们都不承认曾遇见过大阿哥。” “嗯,重新换一批我们自己人送进启祥宫吧。”陵容依在轿辇上,晚风轻拂过碎发,在心中默默思量:若依照贞淑所说,金玉妍只想生下贵子,自己本就比她有孕的时间晚,她没必要冒险害自己。既然不是金玉妍,又会是谁呢? “是。娘娘,您别想那么多了,这些日子都憔悴了。”紫苏看着陵容如此熬心血,有点担心。 可这宫里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把如懿塞进了冷宫,金玉妍就露出了真面目,还有隐藏在阴影中的冷箭。陵容只能无休止地斗下去...... 几日之后,陵容好不容易松了口气,想给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多绣两个小肚兜。紫苏急匆匆地跑进来:“娘娘,不好了!长春宫传来消息,二阿哥薨了!” “什么!”一个不小心,银针戳破了陵容的手指,鲜红的血滴在红色肚兜上,竟消失不见.....紫苏要帮陵容包扎,却被一把甩开:“先去长春宫!” 紫苏拿起披风,追在后面:“娘娘慢点,小心身子!” 等陵容赶到长春宫时,看到了面前这一幕:琅华已经在乾隆怀中哭成了泪人,晞月沉默地坐在一旁吩咐莲心处理二阿哥的丧仪。 陵容:“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乾隆有些意外:“起来吧,陵容啊,你怀着身孕,怎么还过来了?” 陵容:“臣妾听闻后,担心皇后娘娘伤怀过度,特意来看望。” 琅华紧紧抓着乾隆的衣襟:“皇上,臣妾的永琏,他还那么小!刚刚学会了骑马,说要在明年的秋荻上展示给皇上看.......皇上,臣妾恨不得随他一同去了!” 这些话说的乾隆心肠抽痛,紧紧抱住爱妻:“朕一直对永琏寄予厚望,如今他的逝世,朕也十分心痛!自朕登基后,曾亲书密旨,将‘永琏’的名字藏于乾清宫‘正大光明’匾后,如今虽未来得及正式册立,但一切典礼依照皇太子而行。传朕旨意,二阿哥永琏谥端慧皇太子,罢朝五日,举国同哀。” “奴才遵命。”王钦领命去了。 琅华哭着说道:“谢皇上。”刚刚经历丧子之痛,再多的话,琅华也说不出来了。 陵容坐到晞月身侧,悄声问:“皇太子怎么突然薨逝了?” 晞月握住陵容的手,冰凉的吓人:“说是半夜开着窗户,吸入芦花,引发了哮喘。皇上震怒,已经一并处死了西三所里伺候二阿哥的所有嬷嬷、宫人了。” 陵容点点头,刚想说话。突然,晞月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竟晕厥了过去。乾隆冲过来,一把将晞月抱进内室,陵容急忙传召太医,整个长春宫里乱成一团。 片刻后,齐太医从内室出来,琅华擦干了眼泪,焦急地问道:“齐太医,贵妃到底得了什么病?” 齐太医:“回皇后娘娘的话,贵妃自幼便患有寒症,如今是气血两亏,又染了咳疾,恐怕是不大好了。” 琅华一时有些站立不住,扶住陵容的手:“什么!晞月她......”她不明白,上天为何会如此残忍,先是夺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又要将晞月从她身边带走。 齐太医赶忙说:“皇后娘娘莫着急,待微臣再去细细诊治,查明病症缘由,说不准有救命之法。” 乾隆:“务必要治好贵妃!” 齐太医:“是,微臣定竭尽全力!” 正说话间,琅华再也支撑不住,惨白着一张脸,晕了过去。陵容刚想过去,却感到肚子隐隐作痛,太医把脉后:“皇上,文妃娘娘今夜心绪波动起伏、思虑过重,当卧床静养,否则恐有滑胎之象。” 乾隆连忙抱住琅华,又命进忠传轿辇送陵容回去。陵容攥着手帕,心里蔓延起一阵恐慌来,这风雨似乎比她想得还要大。 这一夜,皇后悲伤过度、卧床不起;贵妃重病缠身、昏迷不醒;文妃胎象不稳,需卧床静养。三人竟同时倒下,后宫缺了主事之人。 第41章 最终,乾隆无奈之下,只能去慈宁宫请太后重新出山,执掌宫务,再由纯妃协理,而端慧皇太子的丧仪则由他亲自主持。乾隆走后,太后得意洋洋地抽着烟袋:“呵,富察氏霸了这么多年的宫权,还不是最终回到了哀家手里。” 福珈端着茶走进来:“太后圣明,您执掌宫务多年,哪是皇后娘娘能比的。” 太后眯着眼睛盘算:“趁这个好机会,是得在后宫中多安插些新人了。” 福珈:“皇后丧子,贵妃有病,文妃又在养胎,一时间还真没有伺候皇上的可心人。” 太后转着手中的佛珠,都挡不住一脸对权势的渴望:“白蕊姬不中用也就罢了,也是时候该舒贵人在宫里一枝独秀了。” 翊坤宫。陵容醒来后,听闻了宫务暂由太后和纯妃代管,不禁咬碎了牙:“还真是让那个老太太又得了机会出来闹腾。” 紫苏连忙拦住陵容:“娘娘,皇上吩咐了,让您安心静养。如今端慧皇太子薨逝,皇上伤心难过,一连惩处了前朝数位大臣,您还是别去触这个霉头了。有什么事,都等您平安生产后再说。” 陵容:“有太后在,本宫还能平安生产么!” 第057章 歪太后立威 琅华哀伤过度,于是乾隆下令免去合宫嫔妃请安。太后则来了精神,召所有人去慈宁宫拜见。此番,以纯妃打头,舒贵人、仪贵人、慎贵人及婉常在、海答应紧随其后。 慈宁宫。 众人:“参见太后。” 太后拿着烟袋坐在榻上,看着面前的妃嫔们,想起当年皇后、贵妃和文妃联手让乾隆威胁她之事,突然觉得十分痛快。这些年,她被压制着,只能忍着口气在慈宁宫中养老。作为太后,她怕宫中太宁静了,但又不能斗得太无宁日,于是她想办法安插白蕊姬、叶赫那拉·意欢,在宫中搅浑一摊净水。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在后宫中生存。现在,趁此良机,她一定要让这些宫妃们明白,这后宫里究竟是谁做主! 太后:“起来吧,赐座。” 当纯妃领着众人坐定后,太后打量了每个人的穿着后,不满地开口:“瞧瞧这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年纪,怎么穿得都不如寿康宫里的太妃。” 纯妃笑着奉承:“皇后娘娘厉行节俭,已下令满宫里效法祖宗旧制,不再用江南所贡的昂贵衣料,也不佩戴贵重首饰。” 太后冷笑一声:“节俭?哀家看呐,就是太小气了 。一点也不顾着后宫和皇帝的颜面。” 仪贵人出身富察府,与琅华自小情同姐妹,忍不住出口辩驳:“皇后娘娘也是为了前朝,如今常年征战,皇后娘娘在后宫节俭下的银子正好可以补贴军费。” 太后见仪贵人出头,自然有意拿她开刀:“是么?现在正是延绵子嗣的时候,皇后却让嫔妃们个个打扮得寡淡无味,让皇帝睁着眼看谁去啊!怪不得皇上登基这么久,也没有个贵子出生。” 这是摆明了说皇后善妒小气,有意压制嫔妃争宠。仪贵人不满地簇起眉头:“太后错怪皇后娘娘了,富察氏的男儿前赴后继地葬身疆场,皇后娘娘坐镇后宫,都是为了大清江山。” 太后挑眉:“命妇大臣们朝见的时候,不能看着他们心目中高高在上的主子们,穿得还不如她们。就譬如庙里的菩萨,没了金身,没了紫檀座,百姓们还会虔诚地拜下去么?他们只会说,寒酸,太寒酸了!” 听到太后竟然说琅华‘寒酸、小家子气’,仪贵人也被激起了怒火,言语不敬道:“富察氏满门忠勇,当年圣祖时期,皇后娘娘的祖父米大人官至议政大臣,先帝时期,皇后娘娘的父亲是察哈尔总管、叔伯都历任高官。皇后娘娘自然不贪图自身荣华,心系天下,这岂是其他人可理解的?” 乌拉那拉氏,没有前朝的男人,只有后宫的女人。同样,身为后族的钮祜禄氏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么多年来,太后身边也只有衲亲可用,当乾隆明确不许太后插手前朝之事后,钮祜禄氏跟太后更是没什么往来了。 太后大怒,将手中烟杆重重地拍向桌子:“放肆!仪贵人出言不敬,冒犯哀家。拖出去,杖责二十!” 众人见太后发怒,纷纷跪下。纯妃开口劝道:“太后息怒,仪贵人刚没了孩子,实在经不起重刑啊。” 阿箬也急切道:“请太后息怒,仪贵人,快向太后请罪!” 仪贵人垂着眼睛跪下:“太后息怒,刚才臣妾一时失言,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旧主被抹黑。” 太后冷笑一声:“哼,哀家倒是忘了,仪贵人本是富察氏的婢女。但这后宫,是姓爱新觉罗。拖下去,行刑!” 仪贵人被福珈带走。很快,外面传来一阵阵惨叫声,众人都听得皱起了眉头。太后这才得意洋洋地点头:“你们也不必害怕,只要看清谁是宫里真正的主子,好好侍奉皇上,多开枝散叶,自然有的是荣华富贵。” 众人:“是,臣妾受教。” 太后满意地又训诫了几句后,就让嫔妃们散了。众人行至慈宁宫院子里时,正好看到仪贵人已昏了过去,下半身的衣襟被鲜血染红,正被人抬上轿辇。惢心站在阿箬身后:“阿箬姐姐,太后也太狠心了。” 阿箬愤愤地看了慈宁宫一眼:“走,我们去找文妃娘娘做主。” 一直站在最后的海兰倒是高兴:“哼,这就是一报还一报。” 舒贵人淡淡地瞥了海兰一眼:“只要皇上高兴就行,皇后此举是太不妥当了。”海兰见寻到了‘知音’,连忙跟在舒贵人身边,两个人低头絮语着,一路往储秀宫的方向走去。 翊坤宫。陵容虽隐隐对太后掌管宫务而不安,但为了腹中的孩子,还是耐着性子在床榻上养胎。紫苏端着坐胎药走进来:“娘娘,慎贵人来了。” 陵容点点头:“叫她进来吧。” 阿箬一脸委屈地走进来:“娘娘,慈宁宫里出事了!” 陵容瞥了一眼阿箬身后的惢心:“本宫记得这本是乌拉那拉氏的婢女吧。” 惢心听到陵容点了她的名字,连忙跪下:“奴婢惢心,参见文妃娘娘,现在是延禧宫的掌事宫女。” 阿箬知道陵容的担忧,出言道:“娘娘放心,惢心和奴婢一同伺候过乌拉那拉氏,早就对她恨之入骨。奴婢成为宫妃后,一直想找机会把惢心要过来,结果等到乌拉那拉氏进了冷宫才成行。” 陵容见惢心是阿箬的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嗯,你刚才说慈宁宫出了什么事?” 于是,阿箬细细将慈宁宫中发生的事说给了陵容听,同时说道:“仪贵人被打得都昏了过去,臣妾实在没办法,只能来向文妃娘娘讨个主意。” 陵容知道太后这是趁着宫中无人,拿她们的人在立威呢:“本宫在宫中养胎,很多事知道得不仔细。皇后娘娘和贵妃可大好了?” 阿箬垂下头不说话,陵容心中慌乱,厉声道:“快说!” 阿箬被吓住:“皇后娘娘悲伤得难以自抑,伤了气血,三格格日日在床前陪着。贵妃......贵妃娘娘即便是用了重药,也依旧是老样子。” 陵容:“去传辇轿,我要去看看晞月。” 紫苏连忙上前按住陵容:“娘娘,皇上下了旨意,让您安心养胎,您还是别出宫走动了!” 陵容:“本宫又没有被禁足,快去!” 众人正拉扯间,乾隆走了进来,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第058章 俏嬿婉遭妒 陵容想要起身行礼,被乾隆按住:“别起来,躺着说。” 陵容:“皇上,嫔妾担心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想去看望她们。” 乾隆握了握陵容的手腕:“朕知道你与琅华、晞月关系好,但你还有两三个月就要生了,不宜到处走动。” 陵容温柔地说道:“今儿太医来过,说胎像已经稳固了。您之前不是也说孕期要多多走动么?” 乾隆已经在仪贵人那里被哭闹了一通,本想着来温柔和顺的陵容这里解一解心忧。于是,言语中已有了一些不耐烦:“现在,龙胎才是第一位。宫里已经没了三个孩子,朕不想再看到任何意外。” 陵容还是止不住地心焦,最主要的是要劝琅华振作起来,不能再让太后霸道下去!于是,只能尝试着开口:“臣妾明白皇上的担忧,臣妾只是去坐坐,若是能劝皇后娘娘不要过度伤身,也是解了皇上的心忧。” 乾隆冷冷地松开陵容的手:“够了!朕说让你养胎,你就安心在翊坤宫里养胎!传朕旨意,在文妃平安生产前,不可出去乱走。” 陵容生生咽下了自己的怒火和委屈,依旧端着笑容:“是,臣妾多谢皇上关心。” 乾隆也没有心思再待下去,转身出了翊坤宫。阿箬连忙凑上来:“娘娘,皇上这......” 陵容眼中已生出了寒意:“皇上不让本宫出去,就只能靠你了。” 阿箬:“娘娘您说。” 陵容命紫苏拿来纸笔,写下两份信交给阿箬:“一封送进长春宫,一封送进咸福宫。”阿箬拿好信,领命去了。陵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事重重。 第42章 从翊坤宫中出来后,乾隆更加烦躁,王钦凑上来:“皇上心情不佳,不如去储秀宫听舒贵人唱曲儿。” 乾隆点点头,心里琢磨:原本以为陵容是宫中最和顺不过的解语花,竟有一天也敢忤逆他了。 这正好让意欢和海兰得了机会,后面的日子里,二人把乾隆哄的高兴,竟都升了位分。当紫苏小心翼翼地将意欢晋位舒嫔、海兰晋常在的消息说出时,陵容自嘲地笑笑:“男人呐,喜新厌旧,向来如此。我有什么好在意的。”她现在只盼着早日瓜熟蒂落,才能出了翊坤宫,好好放开手脚收拾那些搅乱后宫的人。 陵容这边被压得抬不起头,金玉妍也正在禁足,后宫中竟让舒嫔和海常在过得如鱼得水。海兰在储秀宫中陪着意欢读书,忍不住拉过大阿哥永璜来,幸灾乐祸地说道:“永璜,才美不外现,就是为了静待,来日可以一鸣惊人。瞧瞧文妃和贵妃,你就该明白了,争气不在一时,而在长远。” 永璜垂着头:“可文娘娘还怀着龙胎,皇阿玛只是为了保护额娘不要被小人所害。” 意欢翻着书页,听到永璜的话才抬头看了一眼:“怀着孩子又如何?她们看着皇上的眼神,都赤裸裸地充满了欲望,皇上自然不会喜欢。” 永璜还想着能回到翊坤宫去,于是依旧为陵容说话:“皇阿玛素来都宠爱文娘娘。” 海兰不满地看着永璜,声音冰冷地呵斥道:“跪下!” 意欢蹙起眉头:“海常在别在我宫里教子啊。” 海兰这才敛了怒色,陪笑道:“怎么回事,好好的爷们儿被谁给教坏了。” 听到海兰发怒,永璜身边的嬷嬷和宫女们都害怕的跪下。此时,一道脆利的声音响起:“回海常在的话,大阿哥一直念着您的好,说您是这宫里对他最好的。” 海兰:“倒是机灵,抬起头来。” 只见,小宫女穿着简单的淡蓝色宫装,梳着两把头,发间簪着银饰,倒显得清纯脱俗,像是水中盈盈摇曳的茉莉花。海兰见她如此貌美,心中顿时又生出了许多不满来。 “皇上到!”外面传来通报,众人都起身行礼:“参见皇上。” 乾隆走进来扶起意欢,正好看到了跪在海兰旁的小宫女,见她俏生生的样子,来了兴致:“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梳着两把头的小宫女回道:“奴婢正黄旗包衣,卫嬿婉。” 乾隆饶有兴趣地琢磨:“嬿婉,这名字极好。朕记得有一首诗,就说起过——亭亭似月,嬿婉如春。” 嬿婉低着头:“皇上这首诗念的极好听,可惜,奴婢才疏学浅,不懂得。” 旁边的意欢不屑地看着嬿婉:“这是南朝沈月的丽人赋,为悼念亡妻而作。” 乾隆见嬿婉垂着头:“虽姓氏普通,但出身上三旗,倒也不算是很低的出身。朕记得还有一句诗,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乾隆故意将最后一句话念的极慢,是存了故意撩拨的心思。 嬿婉虽听不懂,但她知道这是皇上在夸奖她,笑眯眯地谢恩:“奴婢受教了。”如果她此时抬头,必定能看到意欢和海兰冷冰冰的眼神。 乾隆:“下去吧。” 海兰连忙起身,带着大阿哥等一干人:“臣妾告退。” 乾隆今日见了貌美的小宫女,又好为人师地教了她几句,顿时心情大好。意欢命人上茶,准备与乾隆谈论一番诗词音律。 从储秀宫里出来,大阿哥和嬿婉远远地跟在后面,海兰扶着叶心的手,狠狠地说:“看来,后宫又要出第二个阿箬了!” 叶心忍不住说道:“小宫女只是回了皇上几句话,主儿是不是过于担心了。” 海兰眼中更加阴狠:“她长着张和姐姐一样的脸,偏用来勾引皇上!若真是让她得了皇上的青眼,皇上还怎么想起姐姐!” 叶心没再说话,她实在看不出卫嬿婉和乌拉那拉氏哪里相似了,明明美得像是含苞欲放的茉莉花,偏拿去跟个枯藤老梅比较。 回了延禧宫,海兰思来想去后,将嬿婉召到面前:“我刚找安华殿的大师来给永璜算流年。我把你的八字和永璜一合,不承想不仅和永璜相克,还和皇上犯冲。这就不太好了,为了皇上和永璜的安好,你得避开。” 嬿婉惊恐地抬头,这可是她用四十两银子才换来的差事,刚过上点好日子,怎么一句话就能断了她的出路:“海常在,奴婢......" 海兰瞪了嬿婉一眼:“你看着人比花娇,就去花房伺候花草吧。” 嬿婉抿着嘴,忍不住红了眼眶:“奴婢谢海常在恩典。” 第059章 琅华治嘉嫔 海兰惩治完嬿婉后,得意洋洋地拎着点心去了冷宫:“姐姐,姐姐。” “站住,什么人?”冷宫侍卫凌云彻走过来,拦住海兰去路。 海兰从袖中掏出了些碎银子放进凌云彻手中:“我是延禧宫的海常在,来看看娴嫔。还劳烦侍卫大哥通融下。” 赵九霄从另一边走过来:“这是冷宫,没有什么娴嫔。” 凌云彻拉了一把赵九霄:“怎么能对海常在不敬。”说着,又侧过身让路:“您去吧,娴主儿这些日子感了风湿,每日还要自己洗衣做活,正难过呢。” 赵九霄冷冷地看着这两人,站到旁边,心里琢磨:还是宫里见的世面多啊!自那个乌拉那拉氏进了冷宫后,就每天嘟着嘴巴要这要那,连银钱打点都没有。其他人避之不及,也就凌云彻当个宝儿,给她出主意卖绣品,又给她种什么凌霄花。不知道的,以为俩人在冷宫里过起日子来了。 这边,如懿已经在门里听到了动静,颤颤悠悠地走到旁边,门缝半开露出她的脸来:“海兰,你怎么来了?” 海兰赶紧把手中的食盒顺着门缝递进去:“姐姐,终于见到你了!您不在,真是错过了好戏呢!皇后的二阿哥薨了,贵妃一病不起,文妃和嘉嫔都不知道为何触怒了皇上,被禁足养胎。哈哈,您马上就要熬出头了!” 如懿听在耳里,心中一阵畅快,淡淡地勾起唇角:“早就说过,眼看她起朱楼、眼看她宴宾客,眼看她楼塌了。她们不知分寸,数次咄咄逼人,自然会登高跌重。” 海兰眼中闪过得意的神色:“姐姐远见。还有件趣事呢,大阿哥身边有个宫女叫嬿婉的,我亲眼见到她凭着一张肖姐姐三分的脸,勾搭皇上,实在是个太不安分的人!” 如懿听到这话,瞬间满足了,觉得这是她的少年郎一直忘不了自己。但如懿面上不显,淡淡地勾起嘴角吟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非云也。” 此时,旁边的凌云彻凑过来:“海常在说的可是正黄旗包衣,卫嬿婉?” 海兰抬头:“你们是旧识?” 凌云彻顿了顿:“嗯,青梅竹马。前几日,她还让我凑了银子给她,说想去侍奉大阿哥。” 海兰冷哼一声:“看来她早就存了勾引皇上的心,大阿哥被她蒙骗,着实可怜。” 如懿见凌云彻垂着头不说话,顿时心疼起来:“凌云彻,如果有一个女人跟你同甘共苦,不得已而离开,那才值得你痛苦。如果有一个女人,对你有所贪图,又嫌弃你的出身和前程,她如果离开了,那换作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海兰帮腔道:“姐姐说的是,像这种不安分的女人,不值得你这个堂堂侍卫牵肠挂肚。” 站在一旁的赵九霄,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见过那个叫卫嬿婉的小宫女,娇俏热烈,好不容易得来的烤红薯,都会飞奔着送来给凌云彻,自己舍不得吃一口。现在凌云彻却听信一面之词,任人编排自己的女人,算什么男人! 赵九霄上前道:“海常在,您聊的也差不多了,还是赶紧走吧。一会儿侍卫换班,您被瞧见了不好。” 海兰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握住如懿的手:“姐姐,你的手都不如往日细嫩了。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如懿点了点头。 赵九霄:“快走吧,海常在。” 在赵九霄的几经催促下,海兰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而如懿今日心情大好,叉着手去洗衣服了。 在太后的作威作福下,后宫里的日子着实难熬,除了海兰和意欢外,众人都盼着皇后和贵妃能早日养好身体。琅华本在看到陵容的信后,就想支撑着起来收回宫权,却被担心的璟瑟拦下:“皇额娘,您还是要早日养好身子,才能再生个弟弟。” 琅华也知道,现在自己如强弩之末,若是执意为之,只会让身体越来越差。于是,摸了摸璟瑟的头,把她揽在怀中:“放心,皇额娘为了你,为了富察氏,也不会倒下。你有时间也多去陪陪璟慧,晞月她...” 琅华没再说下去,她也不忍心再说下去,璟瑟乖巧地点了点头。 等入了冬日,启祥宫中的嘉贵人终于发动,一天一夜后,生下了四阿哥。这个孩子的到来,冲散了乾隆丧子的阴霾,亲自赐名永珹。 第43章 启祥宫。乾隆进来时,正看到金玉妍换上了李朝服饰,丰腴的身体罩在绯红色的七玛中,怀中抱着虎头虎脑的永珹,浑身上下透着成熟的吸引力。 金玉妍缓缓抬头:“皇上。”这婉转柔美的声音,听得乾隆露出了笑容来:“爱妃辛苦了。” 金玉妍挣扎着起身:“臣妾以为皇上不会来了呢。都是臣妾管束下人不严,才害了绮莹妹妹,我一直心绪不安,怕皇上真的厌弃了臣妾。就想着日后就在这冷宫一般的启祥宫中了此残生了。” 乾隆笑着揽住金玉妍:“你啊,才不会呢。不过你念着朕的心,朕也知道。日后解了禁足吧,传朕旨意,嘉贵人生育四阿哥有功,复位嘉嫔。日后,这启祥宫依旧是你一个人的。” 金玉妍这才放下心来,又抱着乾隆的脖子跟他撒娇,两个人低头逗着四阿哥永珹。 “皇后娘娘到!” 琅华进来时,正看到了二人怀抱永珹笑语晏晏,岁月静好的模样,不禁想起永琏来。忍不住在心里自嘲,偏偏自己的夫君是皇上,自己经历着丧子之痛,他却又可以喜得贵子,在这场姻缘里,又何来得势均力敌?都是奴才、都是牺牲品罢了。这么想着,对乾隆的情意又淡了几分。 金玉妍陪笑着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乾隆抬起头,看着琅华有些错愕:“皇后怎么来了。” 琅华笑着坐到金玉妍的床榻边:“劳烦皇上担心,臣妾已经大好了。嘉嫔妹妹生下贵子,臣妾自然要来看看。” 多年的夫妻默契下,乾隆察觉到琅华似乎有话要说,又安抚叮嘱了金玉妍几句后,就随着琅华出了启祥宫。 琅华扯出个端庄的微笑:“皇上,臣妾是来向您讨个主意。臣妾知道您一直忌惮着玉氏,如今嘉嫔又生下了贵子,若永珹日后与玉氏愈加亲近,恐怕会成了皇上的心头大患。” 乾隆想了想:“确实,还是皇后思虑周全。皇后可有什么好办法?” 琅华假意想了想,柔声道:“不如为永珹寻个养母,这样也不至于让玉氏觉得自己有了皇子可以拿捏。” 乾隆:“倒是个好主意,可宫中高位嫔妃们都有子嗣......” 琅华:“不如送到景阳宫,仪贵人也是因为玉氏才失了子,又遭了太后责打,当真是委屈。” 乾隆点点头:“由皇后做主吧,朕先去批折子了。” 琅华看着乾隆渐渐远去的背影,和莲心说道:“陵容妹妹以夷攻夷的法子当真好用,皇上不是口口声声要顾虑玉氏么,又造出了什么贵子,那就让皇上更忌惮一些吧。” 莲心点点头:“文妃娘娘心思细密,有她在,您只要放宽心再生下个嫡子就是了。” 于是,在永珹的满月礼后,就被抱到了景阳宫,由升为仪嫔的黄绮莹抚养。金玉妍气的眼睛冒火,但知道这是皇后在敲打他,只能暂时装乖。 第060章 陵容出月子 永珹出生后,不过月余,翊坤宫中也传来了好消息。陵容经过大半夜的煎熬,终于生下了五阿哥。等在外面的琅华和乾隆都十分高兴,在屋里直转圈:“文妃大功一件啊!翊坤宫上下和接生婆子们赏银加倍!” 琅华扶住乾隆:“皇上,您快进去看看陵容妹妹吧。您这些日子禁足了她,可当真让人担心。” 乾隆这才想起当日之事,略微愧疚地拍了拍头:“瞧瞧,朕都给忘了。” 琅华推着乾隆进去:“您还不快去自己和陵容妹妹说,宽宽她的心。” 等乾隆进去后,琅华顿时收敛了笑意,吩咐莲心和紫苏打点,务必要看好了翊坤宫上上下下,不可再出任何纰漏。 半刻钟后,乾隆笑盈盈地出来,握住琅华的手:“朕已经同陵容说了,翊坤宫一切如旧,莫再提什么禁足了。朕又给五阿哥赐名永琪,再多加赏赐她的母家。” 琅华跪下:“臣妾替陵容妹妹谢恩。” 等好不容易答对走了乾隆,琅华终于得了空闲进到内室。陵容丰腴了不少,终于不似之前那纤细的、风吹就倒的模样,正满脸笑意地逗着怀中的永琪:“给额娘笑一个。”陵容看着怀中浓眉大眼的永琪,心里琢磨,眉眼像自己,额头和鼻子倒是随了乾隆。 琅华笑眯眯地坐到床榻边上:“瞧着妹妹是真高兴。” 陵容难得的撒娇:“高兴,总算是满足了我的夙愿。”以前,她总觉得是上辈子染血太多才失了孩子,现在终于得了,心境也开阔了不少,凡事都多了盼头。 琅华摘下护甲,摸了摸永琪的小脸蛋:“等以后啊,有这小霸王磨人的时候。” 陵容点点头,一下下温柔地拍着襁褓:“我现在只盼着,我们能好好将这些孩子们带大。”重活一世,有了孩子后,陵容反而心里暖了不少,整个人都透着温柔小意。 两个人又闲谈了一会儿后,陵容将永琪交给乳母,命人带下去喝奶。琅华见陵容疲惫的面容,起身要走:“妹妹先好好歇着,明儿个仪嫔和慎贵人都闹着来看你呢。” 陵容拉住琅华的手:“如今,后宫中可还安宁?” 琅华叹口气:“其他也还好,只是太后占着宫权不愿意放手,说是让我好好调养身体。晞月妹妹的病,只能用重药尽量吊着。” 陵容微微点头:“不出点事,太后不会愿意松手的。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她究竟图谋些什么。” 琅华帮陵容掖好被角:“你坐月子呢,别想这么多。等你好起来的,我们再议。” 陵容:“好,姐姐也回去歇着吧。” 之后的日子里,有了琅华的操持,陵容得以安心地坐月子。仪嫔投桃报李,更是在照顾永珹之余,一日三餐地亲手炖了补品送过来。阿箬则仔细地看着海兰和大阿哥永璜,生怕他们搞小动作。 一个月后,在五阿哥永琪盛大的满月礼结束后,陵容顺利出了月子。隔日清早,陵容扔掉头上抹额,对着镜子细细地描眉。只见镜子中的女子,比往日更添了一丝风韵。 妆点完毕,陵容扶着紫苏的手:“走吧。” 慈宁宫。太后面露得意地坐在上首,琅华坐在她身侧。所有宫妃起身行礼:“太后吉祥,愿太后祥康金安。”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起来吧。” 众人:“谢太后。” 太后的目光滑过绮莹和文妃,决定继续搅动风云:“宫中一连添了两位阿哥,倒真是喜事。不过这贵子只是一嫔位所出,到底是没那么圆满了。琅华啊,二阿哥也去了一段时间了,你也要好好上上心,再为皇上诞下个嫡子。” 琅华:“皇额娘,这后宫所有的孩子都是皇上的孩子,也是臣妾的孩子。臣妾都会视如己出的。” 太后尤嫌不够:“皇后这话就偏颇了,如今宫中虽没了嫡子,但贵子和长子俱在,总是要分出个身份高低的。” 陵容笑着开口:“倒也不是这么说的,像固伦端淑长公主,一直得太后和先皇宠爱,不也年纪轻轻地就被送去塞外和亲。可怜了如花似玉的长公主。” 这话直戳太后的心窝子,她早就看陵容不顺眼了,更是借机发怒,想要故技重施:“好啊!文妃坐了个月子后,倒变得牙尖嘴利起来。长公主也是你能置喙的......” 仪嫔早得了陵容的令,听到太后发怒,就立刻跪到地上开始哭,一副被吓怕了的样子:“太后息怒,太后息怒,臣妾再也不敢了!” 被仪嫔这么一哭,大家都想起当日慈宁宫的惨象来,在皇后、文妃和慎贵人的带领下竟都跪下请罪。等乾隆来向太后请安的时候,正看到自己的宫妃们几乎都哭成了泪人跪在地上,甚至连琅华都被莲心扶着,哀哀戚戚地跪在一旁。不禁皱眉,当年的敲打,太后还没有记住么? 乾隆:“怎么回事?” 琅华先一步请罪:“回皇上的话,是臣妾们言语有失,一时间惹得皇额娘不快。臣妾们也只能自请宫刑了。” 乾隆看向一旁不声不响的舒嫔:“意欢,你来说,怎么回事?” 意欢虽是太后的人,又不喜皇后和文妃,但她的心中主要还是为着皇上。太后那一番贵子、嫡子论,摆明了是要挑拨后宫,这样只会让皇上更加烦心。于是,意欢低下头:“皇后娘娘说的是。” 听到意欢的话,陵容都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她。乾隆见意欢也这么说,看来太后是真的又开始不占理地作妖了。于是,上前几步扶起琅华:“如今皇后的身体也大好了,皇额娘也不必太操劳,后宫的事还是交给皇后管着吧。” 太后:“皇上......” 琅华吸取了早年的经验,快速谢恩:“臣妾遵命。”闹了这么一场,乾隆也没了心思,带着众人一同出了慈宁宫。 而太后偏留下了舒嫔:“意欢啊,哀家安排你来伺候皇上,是了了你的心愿。那现在也该是你为哀家效力的时候了。” 第061章 咸福宫诊脉 陵容和琅华心满意足地从慈宁宫出来,二人决定相偕去看望晞月。路上,琅华满面愁容:“我曾找人查验过晞月的药方,看起来没有问题,恐怕真的是天妒红颜。” 第44章 陵容心里琢磨着:这宫里能下药的地方可太多,像当年余莺儿的药罐、桂花树下的麝香......无不让人防不胜防。思虑间,陵容唤紫苏:“去传和太医、江太医、齐太医一同过来。” 紫苏:“是。” 琅华好奇道:“这三位太医可值得信?” 陵容垂下眼:“人人都不可尽信,但我想着,齐太医日常侍奉皇上太后、江太医是阿箬那边的人,和太医是我惯常用的。三条不同的口舌,总能看出点东西。”并且有些事不在药理,而在心细。 二人絮语间,已行至咸福宫外。陵容吸了吸鼻子:“好浓的药香,就算没病,好好的人也该被熏出病了。” 只见,庭院中的两只孔雀也被熏得垂头丧气,卧在树下打盹儿,毫无往日神采。茉心见琅华和陵容来了,赶紧行礼:“参见皇后娘娘,文妃娘娘。” 琅华:“起来吧,贵妃怎么样了?” 茉心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一日比一日更畏寒,整碗汤药喝下去也无济于事。” 陵容打帘进去,只见晞月面无血色,瘦骨伶仃地依在床榻上,哪还有昔日美人风采。陵容快步上前,握住晞月的手:“是我来晚了!” 晞月虚弱地伸出手,拨开陵容额前碎发:“不晚,我听说,你生下了五阿哥永琪。真好啊!可惜,我现在生着病,不能去看望他。他一定像陵容妹妹一样,聪明机灵。” 陵容鼻头发酸,安慰道:“他还小,看不出什么。等你身体养好了,我就让他来向你请安。” 晞月点点头,表情有些许苍凉:“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熬到那时候了。茉心,快去,我陪嫁里有一个赤金点翠的南洋珍珠项圈,拿来送给五阿哥。” 茉心得了令,匆匆去翻找。陵容按住晞月:“别急,你一定会好的。到时候,在永琪周岁礼,姐姐要亲自送给他。” 正推脱间,外面传来双喜的通报:“娘娘,三位太医求见。” 琅华微微颔首:“让他们进来吧。” 齐太医、和太医和江太医提着药箱进来行礼,琅华:“起来吧。今日,本宫召你们前来是为了贵妃的病。这么些日子了,究竟病灶出于何处,怎么就能越治越差呢?” 陵容也从内室里走出来:“今日,你们三位太医分别进去为贵妃看诊,各开出个药方来交给紫苏。” 三位太医:“是。”而后,茉心就引着他们去内室诊脉。 一炷香的功夫后,三张药方递到陵容手中。细细看过后,陵容发现三张倒是并无差别:“召江太医进来。” 江与彬低着头走进来,他也不明白,自己虽然得了慎贵人提携,但也只能侍奉些小主,怎么就被带到了贵妃娘娘这。陵容坐在琅华下首,打量着江与彬,缓缓开口:“江太医,本宫听慎贵人说你与延禧宫的惢心是青梅竹马,交情甚笃。” 江与彬害怕地跪下:“文妃娘娘恕罪,臣与惢心姑姑只是同乡,在这个宫中互相照应,绝没有其他私情。” 琅华端庄地笑笑:“江太医不必害怕,今日本宫没想问你的罪。” 陵容放下手中药方,纤细的指甲点在桌案上:“本宫怀疑贵妃的病是有人动了手脚,你若能查出隐情来,自是大功一件。本宫会做主,向皇后娘娘请求,找机会给你们赐婚。” 江与彬一听,瞬间大喜,连连磕头:“微臣必不负娘娘厚望!”若说金银,江与彬不在乎,但惢心却是他心尖尖上的月亮,能为其肝脑涂地。 陵容:“只有一刻钟的时间,皇后娘娘和本宫要听到答案。” 江与彬要了晞月的脉案和咸福宫中暂存的药渣,去一旁对照。陵容和琅华对视一眼:“传和太医。” 和太医是陵容用惯了的人,常常真金白银地赏下去,也算是忠心。进来行礼后,直接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和文妃娘娘,微臣闻到院中除了刚刚药方中的药材外,还有三七和威灵仙两味,虽有止血定痛的功效,却会使女子气虚亏损。院子中的孔雀正是因为一直受此药熏陶,才萎靡不振。” 这时江与彬也走进来,将药罐中的残渣放在手帕里呈到陵容面前:“回禀皇后娘娘、文妃娘娘,药罐中多了药方上没有的三七和威灵仙两味。微臣对着了咸福宫抓药的方子,并无问题,想来是有人带进来加的。” 陵容点点头:“和太医、江太医,今日这些话,只有本宫和皇后娘娘知道。出了门,就当没听过。” 两位太医:“微臣明白。” 他们退下后,陵容和琅华对视一眼,都在心里清楚:能在太医眼皮下将药换了的人,只能是齐太医自己。 遥想当年的襄嫔曹琴默,就是在一碗碗安神汤中断送了性命。陵容有些心惊,齐汝常侍奉皇上与太后,难道是他们要对晞月下手?那她又该如何在二人手中保下晞月? 如今虽查清了晞月的病症,幕后黑手却是陵容和琅华当前万万动不得的人,不禁有些发愁。但陵容思虑再三,晞月如今身体太弱,知道了真相后难免情绪波动,只能先悄悄换了药。而后,琅华下令:齐太医久治不愈,另指了和太医及江太医来看顾咸福宫。 陵容准备等,等那个幕后之人按耐不住。引蛇出洞,屡试不爽。 总算查清了咸福宫之事,陵容和琅华松了口气,又进去安抚晞月:“都是齐汝那个庸医,别担心,已经换了太医,一定药到病除。” 晞月摇摇头:“我自己心里有数,不必安慰我。我不怕死,只是死了就看不见你们、看不见皇上、看不见璟慧了。” 陵容敛了笑意,紧紧握住晞月的手:“别胡说。” 见陵容如此严肃,晞月顿了顿:“放心,我会好好养病。”听到晞月这么说,陵容和琅华才安心地离开咸福宫。 忙活了一整日,叶心得以来到翊坤宫见陵容时,已经是月上柳梢。 第062章 如懿出冷宫 陵容已换上月白色常服,发髻拆散,长发随意地披在脑后,温婉清冷的如一束月光。“月儿鸣,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陵容抱着永琪,慢慢地悠着,眼中如水般温柔...... 紫苏走进来,打破了这一室的温馨月色:“娘娘,叶心到了。” 陵容将熟睡的永琪放在吊床中,起身坐到外间的软榻上:“传吧。” 叶心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脱掉披风:“娘娘抬爱,奴婢感激涕零。若不是有您当日安排紫苏姐姐给的钱财,奴婢和海常在早就死在启祥宫了。” 陵容随手挑弄着眼前的香炉,自上而下地打量着叶心:“海常在有你是她的幸事,可惜了,她不惜福。” 叶心:“娘娘说的是,奴婢本不是背主之人,但实在是走投无路,多亏了娘娘出手相助,自会结草衔环以报。” 陵容见叶心越说越严重,忍不住被逗笑:“行了行了,起来吧。说说延禧宫里的事。” 叶心起身:“回娘娘的话,夹竹桃粉奴婢按紫苏姑姑的吩咐,每餐少量地下进大阿哥的饮食中。前些日子,大阿哥头脑昏沉,但海常在一心扑在冷宫的乌拉那拉氏身上,并未在意。” 陵容点点头:“海常在心里哪还装得下别人。这事儿,你做得不错。” 叶心见得了夸奖,又再接再厉地说道:“还有一事,前几日海常在调走了大阿哥身边一名叫卫嬿婉的小宫女。说她长了张与乌拉那拉氏相似的脸,却用来勾引皇上。” 陵容可太了解海兰的脾性,冷哼一声:“就她把那个矫情怪当个宝儿,要是乌拉那拉氏的脸这么好用,它正主儿还能一直关在冷宫里出不来?婉婉、类、卿,真以为自己是卿了。” 叶心点点头:“可不,奴婢瞧着那小宫女水灵的像是朵茉莉花。” 陵容想来,能让海兰忌惮的,应该也是个人物:“这个名字,本宫记下了,去吧。” 叶心得了赏钱后,又匆匆赶回延禧宫伺候了。这边,陵容吩咐紫苏:“找人盯着卫嬿婉,看看是不是个可用的。” “是。”紫苏走后,陵容轻哼着冬夜的小曲儿,将永琪又抱在了怀中:“乖孩子,好好长大。额娘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所有伤害你的人,额娘都会送他去见阎王。” 永琪在睡梦中吧唧了两下小嘴,脸睡得红扑扑的,他不知道自己竟真的可得到额娘全身心的爱意。 几日后,长春宫。琅华坐在上首,明显一脸喜色:“咸福宫传来好消息,贵妃身体好了不少,现在已经能下地了。” 陵容松了口气:“都是皇后娘娘庇佑。” 众人也讨巧地奉承:“贵妃娘娘福泽深厚,吉人自有天相。” 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后,琅华敛住笑意:“还有一事想与各位妹妹商议。” 纯妃立刻坐正:“娘娘您说。” 琅华:“乌拉那拉氏府里报丧,说那尔布大人因公殉职。这事,本宫想着要知会冷宫那边一声,想着谁能安抚一下乌拉那拉氏的心情。” 第45章 海兰听到这话,连忙说道:“嫔妾愿去。” 琅华点点头:“也好,你再带些冷宫里要用的被褥衣物还有银两过去,希望乌拉那拉氏能别太伤怀。” “是,嫔妾告退。”海兰从长春宫出来,急匆匆地赶往冷宫。 今日还是凌云彻当差,远远见了,就拍着门喊道:“娴主儿,海常在来了。” 如懿放下手中的瓢,晃晃悠悠地叉着手走过来:“凌侍卫。” 海兰哭着扑到门外:“姐姐,您的阿玛在查询堤坝时,失足落水,被洪水卷走,溺毙过身了!” 如懿瞬间懵了,面无表情地看向凌云彻:“海兰说我阿玛出事了,你能不能帮我回府里看一眼,到底怎么了!” 凌云彻点点头:“你别着急,我去你府上看看。” 如懿:“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而后,无论海兰说什么,如懿都是趴在门缝后,面无表情,嘴里念叨着:“我在这儿等他回来,我不信阿玛就会这样走了。” 海兰:“姐姐,你一定要振作啊!” 如懿直起身,靠着一旁的柱子不安地抖动着,不时又前后摇摆。海兰在外面喊哑了嗓子,都无济于事,如懿就是执意要等凌云彻回来。 幸好,凌云彻脚程快,半天也就回来了:“娴主儿,您别太伤心了,老大人的丧仪还算是顺利。” 如懿低下头,转身往回走,嘴里念叨着:“若不是受我连累,阿玛怎么会去河工受苦呢....您在天之灵,要保佑女儿可以出了冷宫,重得皇上信任。” 海兰在后面拍着门,声嘶力竭地大喊:“姐姐!我一定想办法救您出去!” 几日后的雪夜,趁着凌云彻正当值时,冷宫中传出一声如懿的惨叫。凌云彻顿时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只见如懿缩在床榻上,手上隐隐有一处齿痕:“蛇!刚才有蛇爬进来,咬了我一口。” 凌云彻扯过如懿的手:“我看看!这蛇有毒,我得把毒血吸出来!”说着,凌云彻就直接含住了如懿的手,如懿闭上眼睛,感受着许久未体会过的肌肤相触,心中竟悸动不止。 如懿享受了片刻,才睁开眼:“去请皇上。”然后又瞬间晕了过去。 凌云彻急得不行,就往外冲。后面跟来的赵九霄并没有拦他,而是冷静地打量着四周,心中思忖:在这北京的冰天雪地里,哪来的毒蛇? 如懿躺在榻上,静静地等着她少年郎的到来。 而延禧宫中的海兰也没闲着,从婉常在那里要来了一些朱砂颜料。而后,放到叶心手里:“下到大阿哥的饭食里去。” 当日乾隆惩罚贞淑时为了顾及李朝的面子,并没有直说是“朱砂局”的缘故,而海兰又向来和皇后一党不亲近,自然无从得知其中曲折。海兰想着,当日是因朱砂陷害如懿进冷宫,那她就要告诉皇上,朱砂的幕后黑手还在害皇子们,姐姐是无辜的。 叶心拿着这足量的朱砂,小心翼翼地问到:“主儿,您不怕出了意外?” 海兰阴恻恻地露出个笑容:“只要按照一定剂量,就不会出事。”而后,看向窗外:“孩子,你不要怪海娘娘,早就和你说过,我们要好好护着姐姐。” 叶心收下朱砂,心里松了口气:这就查不到文妃娘娘头上了。 第063章 大阿哥魂归 冷宫,寒冬月夜下,这里破败的楼阁更显凄清。乾隆和琅华进来时,正看到那些已经被关疯魔了的前朝宫妃们在雪地上跳舞,口里念叨着:“皇上来宠幸我了......”乾隆厌恶地皱了皱眉头,琅华却升起一阵同情之意,这冷宫与坟墓又有何区别? 凌云彻和赵九霄俯身行礼:“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乾隆:“起来吧,如懿是怎么回事?” 赵九霄心里惶恐,生怕皇上治他们个看守不严之罪,连忙请罪:“回皇上的话,今日不知从哪里跑来条毒蛇,咬伤了乌拉那拉氏。微臣等失职,实在没想到这寒冬腊月中,宫里会有毒蛇出没。” 此时,太医也从里面出来:“参见皇上,微臣已查看过乌拉那拉氏的伤口,只是轻微擦伤,开些药涂上即可,并无大碍。” 凌云彻听到这话,连忙说道:“皇上,娴主儿受了惊吓,您快去看看她吧。” 乾隆点点头,抬腿进了如懿的宫室里。琅华的眼风扫过凌云彻:“乌拉那拉氏已经被废为了庶人,并无封号,你为何开口就叫‘娴主儿’?” 凌云彻一时语塞,也不能说出是如懿常靠在门边讲给他听的往日辉煌:“微臣一时失言,请皇后娘娘恕罪。” 琅华不再理会凌云彻,看向一旁的赵九霄:“冷宫虽是犯错妃嫔居住之地,但冒然进了毒蛇,害人性命,本宫也要治你们个失职之罪。” 赵九霄被吓的连连磕头,心里暗骂乌拉那拉氏自己搞事连累旁人。 琅华又说道:“本宫给你们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把这冷宫里仔仔细细搜查一遍,有任何可疑地物件呈报上来,本宫倒要看看是哪里引来的毒蛇。” 赵九霄:“是,微臣定不辱命。”而后,冷宫的侍卫们为了戴罪立功,都纷纷去各处搜查。只有凌云彻,内心里不满,觉得皇后冷心冷情,以势压人,还是娴主儿聪慧善良。 屋内,如懿躺在榻上,听到乾隆的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睛:“皇上,您怎么来了?” 乾隆坐到如懿身边,握住她的手:“如懿啊,是朕来迟了。”他自知当日虽惩处了贞淑,但并没有立刻接如懿出冷宫,是存了半分报复如懿当年背刺的心思。此番,他看到如懿惨状,心中的怨气也出尽了,还生出了几丝怜惜之情。 如懿:“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臣妾知道,您一定会还臣妾清白的。” 乾隆点了点头:“等你身子养好了些,就挪出冷宫回延禧宫去吧。” 如懿:“多谢皇上,今日幸亏得了凌侍卫相救。” 乾隆这才想起刚进门时那个青年:“他救驾有功,朕会提拔他。” 如懿:“皇上啊,为了您,臣妾愿意......” 此时,琅华匆匆走进来,打断了如懿的话:“皇上,不好了。慎贵人那传来消息,说大阿哥薨了!” “快走!”乾隆起身牵着皇后匆匆出了冷宫。如懿坐起来,看着琅华的背影,眼神怨毒:都是因为皇后,她才失了福晋之位;因为皇后,她才无法生育;因为皇后骗走了她少年郎的心......甚至今日她好不容易愿意想办法哄来皇上,皇后还是要二话不说地就拉走皇上...... 此时此刻,外面的吵嚷都落不进如懿的耳朵里,她的心中只有无限的愤怒和怨恨。 延禧宫偏殿,陵容到了时正看到乾隆和琅华坐在上首,海兰抱着永璜的尸身哭的死去活来:“永璜啊,你怎么舍得抛下海娘娘,自己一个人走了!”此时,陵容心中暗忖:不对啊,夹竹桃的毒素不该如此迅猛。 陵容:“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乾隆:“起来吧。” 琅华解释道:“陵容,大阿哥身亡,你也曾是他的养母,自然要召你来看一看。” 陵容坐到琅华身边:“皇上,皇后娘娘,大阿哥一直身体康健,怎么会突然暴毙呢?” 海兰听到这话,瞬间抬起头扑到乾隆身前:“皇上!是有人给永璜下了朱砂!可怜姐姐还在冷宫之中备受冤屈!” 陵容心底松了口气,冷冷地开口:“永璜一条命,都抵不过乌拉那拉氏的冤屈么?” 海兰:“文妃为何这般袖手旁观!” “够了!”乾隆揉了揉眉心:“朕已经下令,让如懿出冷宫,其他一切照旧。” 琅华早先在冷宫便知道了,面不改色地:“是,臣妾会好好安抚娴嫔妹妹。”而后,又递给陵容一个示意其安心的眼神。 海兰顿时高兴起来:“皇上圣明。” 乾隆:“嗯。至于朱砂中毒一事,太医怎么说?” 齐太医走上前:“回皇上的话,微臣检查后发现,大阿哥的体内有少量朱砂和夹竹桃粉的毒素,本都不是致死的量,但两下里一催,就要了大阿哥的命。” 琅华连忙跪下请罪:“是臣妾失职。” 乾隆有些悲伤,永璜再怎么说也是他第一个孩子,他还记得自己初为人父时的欣喜。养在膝下的十余年间,也算懂事乖巧,思及此处,乾隆闷闷地握住琅华的手:“查清楚,还永璜和哲妃一个公道。” “是。”而后,乾隆再无法面对这一切,在琅华的搀扶下离开了延禧宫。海兰则欢天喜地带着叶心等人跑向冷宫,准备接如懿回来。刚才还拥挤的宫室,已变得空空如也,只剩下永璜安静地躺在内室的床榻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陵容缓缓坐到大阿哥床榻边,掏出手帕擦掉他嘴角已经干涸的血迹:“永璜,我不配做你的额娘,你也不配做我的孩子。若你没有受人挑拨,想要害永琪,我会保着你平安长大。可惜了,宫里没有回头路,一步错步步错。下辈子,做个聪明人吧。念在相伴一场,我会好好安排你的身后事。” 第46章 言罢,陵容起身出了偏殿,外面已经下雪了。暮色长风,飞雪落地,紫苏撑起伞扶着陵容上了轿辇,一行人的身影渐渐隐进溶溶风雪中。 第064章 白蕊姬真相 如懿出冷宫那日,除了海兰,宫中并无人露面,也就是婉常在和纯妃命人送来了一些宫绸作为贺礼。海兰翻看着这些东西,笑眯眯地说道:“都是素色绸缎,纯妃和婉常在有心了。” 如懿淡淡地瞥了一眼,心想:本不该是这样的,在她的想象中,应该是皇上为了弥补她,给她位分、给她尊荣体面、甚至将梅坞赐给她;合宫上下都要热热闹闹地迎她回来。自己明明为皇上做了那么多、吃了那么多的苦! 但如往常一样,如懿表面上还是露出‘善解人意’的笑容来:“为难她们了,如今被皇后、贵妃和文妃压着,钟粹宫里也得不着什么好东西。” 海兰高兴地坐在如懿对面:“现在好了,姐姐回来了,我们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外面传来进忠的声音:“娴嫔娘娘,内务府选了新人送来伺候您,慎贵人已经挑好了。” 如懿听到阿箬的名字,不禁眉头皱起:“走,我们出去看看。” 海兰:“好。” 二人行至院子里,只见院子中站着两个小宫女,和两个小太监。海兰蹙眉:“姐姐是嫔位,按例应该有六位宫女和六个太监伺候。” 阿箬冷哼一声,扶着惢心的手:“海常在说的那是主位待遇,现在延禧宫的主位可不是娴嫔。” 惢心微微福了福身:“回娴嫔娘娘的话,近来延禧宫中人手短缺,您心善必不愿再给内务府添麻烦。您且等等,等人手足了,我们主儿自会给您配齐。” 海兰恶狠狠地盯着惢心:“你是谁的奴婢!还不站过来!” 慎贵人:“放肆,惢心是延禧宫里的掌事姑姑。海常在,你在这住了这么久,还是看不清谁是主子么?” 如懿又嘟起嘴巴:“阿箬,当年...” 阿箬直接打断如懿的话:“看来娴嫔姐姐还是不懂宫里的规矩,也不善管教。惢心,你得空教教那几个小宫女,别以后被这样的主子连累。” 惢心:“是。” “妹妹、告退。”而后,阿箬就带着惢心出了延禧宫,往长春宫去。刚刚,皇后命人传召,说是在冷宫之中查出了一些往事。 如懿看着阿箬和惢心的背影,再也端不住样子,面色阴寒:“当初姑母要我重振乌拉那拉氏,可这不是靠争就能争来的,一切都是皇上的心意。现在皇上心思哀痛,我们就不要再添乱了。我看着阿箬背信弃主,早晚会跌下来。” “姐姐说的是。”海兰得了如懿的暗示,心中盘算着,要如何对阿箬下手,可她往常只会欺负还未长成的幼童,又哪里或者说有何能力去谋害一个有宠有靠山的妃子。思来想去间,海兰提起:“李玉公公也派人传话过来,说是想重新回来伺候姐姐。” 说到李玉,如懿有些烦,当年看他是御前的大太监,才想着用惢心绑住他,现在一个御花园管花草的公公,简直毫无用处。如懿淡淡地说道:“让他等等吧,进忠一直嫉恨他,必不会让他受太多的苦死了。” 海兰点点头:“也是,姐姐快好好准备着,今夜皇上定来看您。”如懿也才面色好转,得意地勾起嘴角,摇摇晃晃地回到偏殿去了。 长春宫,陵容坐在琅华身侧,见阿箬来了,命人端上一个托盘:“你瞧瞧,可认得这个东西?” 阿箬见礼过后,看向托盘,上面是一个已经碎了的玉镯,天青色,饰以金纹。阿箬拿起碎块端详了片刻后:“这是海常在的东西。” 陵容:“你确定?” 阿箬点点头:“没错!嫔妾记得,这是海常在入宫后皇上赏的,内务府里有记档,或者您问叶心、惢心,她们也知道。” 陵容和琅华对视一眼:“冷宫里闹蛇,皇后娘娘下令搜查,结果蛇没找到,倒是在白蕊姬曾住过的屋子里,找到了这几块碎镯子。” 琅华点点头:“当日白蕊姬报的是暴毙,实际上是自缢身亡。如今看来,是有人帮她自缢了。”陵容看到这镯子时,就发现这翡翠通身不够娇艳滴翠,不像是高位嫔妃的东西,而宫女们则不可带首饰,只能是当时还只是嫔位以下的海兰、婉茵、玉妍和绮莹的物件。 阿箬反应过来:“是海兰指使白蕊姬害了臣妾的孩子!皇后娘娘,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琅华也想起自己早逝的永琏,眼眶红红的:“你放心,本宫定会为你做主。” 陵容点了点头:“去传海常在!” 片刻后,海兰被带到了长春宫:“参见皇后娘娘,文妃,慎贵人。” 阿箬气得发抖,直接将托盘扫落,玉镯碎块滚落到海兰面前:“是你,这个贱妇!和白蕊姬一起害了我的孩子!” 海兰看着地上的东西才想起,当年她听闻陵容去见了白蕊姬,害怕供出自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斩草除根。但她手中没有立刻致死的毒药,也没有靠得住的奴才可用,谨慎地选择自己下手。海兰趁着所有人安睡的深夜,支走叶心,贿赂了冷宫侍卫,进去直接一条缎子勒死了白蕊姬。当年,她回来时才发现手腕上的镯子碎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被找到了。 海兰当即跪下,满脸无辜:“皇后娘娘,臣妾是被冤枉的!” 陵容:“证据确凿,海常在还要如何抵赖?你就不怕半夜里,慎贵人的孩儿找你索命么?” 海兰挑起眼皮,盯着陵容:“文妃娘娘敢说,您在宫里这些岁月,手上就没沾过鲜血么?” 陵容不怒反笑:“海常在是又要发誓?” 琅华:“所以,海常在是承认了?你残害龙胎,又私自杀害宫嫔。” 海兰皱起眉头:“皇后娘娘,臣妾不曾做过!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此时,外面传来通报:“皇上到,嘉嫔娘娘到!” 众人起身行礼,金玉妍看着皇后在审讯海兰,心底松了口气。自打听说了永璜是死于朱砂,一直老老实实蛰伏的金玉妍吓坏了,连忙去找乾隆哭诉陈情。后来,莲心来乾清宫请走乾隆,嘉嫔也就跟着来了。 乾隆听琅华将刚才的事讲给了一遍,顿时生气的看着海兰:“说,是不是你做的!” 海兰义正言辞地伸出手:“臣妾珂里叶特·海兰发誓,若有害过慎贵人的孩子,珂里叶特氏必遭灭族,臣妾和未来的孩子,不得好死!” 第065章 海兰应毒誓 海兰竟以家族起誓,让乾隆都有些震住了。此时,陵容见乾隆神色不对,立刻向叶心使了个眼色。 叶心含泪跪到众人面前:“皇上,奴婢是海常在的婢女,日常照顾大阿哥。奴婢见大阿哥死得这么惨,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说。海常在一直嫉恨皇后娘娘和文妃娘娘得宠,抚养大阿哥时十分敷衍,更想谋害了大阿哥以此来伤害文妃娘娘。所以,悄悄采了夹竹桃,研磨成粉,加进大阿哥的日常饮食中......” 海兰惊讶地看着叶心,没想到她会污蔑自己,猛地一巴掌扇上去:“背主的东西!” “拉住海常在!”琅华见叶心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连忙让旁边的莲心和紫苏合力压住海兰。 叶心躲开海兰:“奴婢的主子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是大阿哥!” 乾隆:“继续说下去。” 叶心:“是。但夹竹桃的剂量低,要经年累月才能见效。海常在为了救娴嫔出冷宫,铤而走险,直接在大阿哥的饮食中下入朱砂。没想到,两药相加,就要了大阿哥的命。皇上、皇后娘娘若不信,尽可派人去搜,夹竹桃粉和朱砂都藏在海常在的衣柜深处!” 进忠领命去了。海兰反应过来,厉声喝道:“大阿哥已在我膝下养育,我怎会毒谋自己的孩子,断了来路!” 叶心想起这些年来的委屈,也带了丝哭腔:“那是因为海常在心中只有娴嫔,什么儿子、母族、皇上统统比不过娴嫔的一根头发丝,更不把我们这些下人当人看!这些日子,您去冷宫的次数,比在长春宫请安还要频繁!” 陵容饶有趣味地打量海兰:“海常在和娴嫔还真是契若金兰啊,臣妾只在戏文里听过。” 乾隆面色一寒,并不愿意承认海兰对如懿比对自己还要看重,偏头质问叶心:“你既一直看顾大阿哥,为何不早来回禀皇后,偏要等到大阿哥薨逝后,才来陈情?” 叶心:“皇上恕罪,实在是海常在瞒得太好了!原本奴婢发现大阿哥时常头晕目眩,想请太医,但海常在并不在意,还说奴婢小题大做,骂了一顿。此事,延禧宫中的婢女们都瞧见了!后来,是前两日奴婢为海常在收拾衣柜时,发现了里面藏着的夹竹桃粉和朱砂。今日听闻大阿哥死因,便不得不告发海常在!” 此时,进忠也回来了,托盘中赫然是已经用过大半的夹竹桃粉和朱砂:“皇上,皇后娘娘,搜到了!” 第47章 乾隆看着那要了自己亲儿性命的东西,顿时气血上涌,抓起来一把扔到海兰面前:“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海兰:“皇上,臣妾绝没有要害死大阿哥的心,臣妾发誓......” 玉妍:“海常在倒是用娴嫔发誓啊,发誓你从没害过皇子,你敢么?” 海兰颤抖着伸出手:“我...我发誓...” 乾隆:“够了!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把海常在所有宫人抓进慎刑司,务必把他们的口给朕撬开!” “是。”王钦领命去了。长春宫中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灯烛噼啪作响,煎熬着每个人的心肠。阿箬瞪着海兰,恨不得直接生拆了她,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娴嫔到。” 海兰迟迟不归,再加上今夜皇上并没有翻牌子的动静,如懿才着急起来,打听到众人都在长春宫,就匆匆赶来了。如懿探着头看到海兰跪在地上,晃晃悠悠地走进来:“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乾隆又想到刚才陵容说的锲若金兰,不免心里有些膈应,冷淡地说:“娴嫔啊,坐吧。” “皇...皇上,皇后娘娘!”王钦惨白着一张脸走进来,心中惊惧,但只能迅速跪下一连串地说出来:“海常在的宫人们受不住刑都招了,还供出端慧太子薨逝当夜,海常在去池塘边采了芦花。”而后,久久不敢抬头,害怕天子的雷霆之怒。 “永琏,我的永琏......”琅华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她本以为永琏与自己母子缘分不深,没想到是被恶人所害。 乾隆暴怒地站起来,一脚将海兰踹翻在地:“贱妇!” 陵容心中疑惑,一时想不通她和娴嫔都没有孩子,为何要冒险害永琏:“海常在,你可是受人指使?本宫不信你一个小小的常在就敢犯这种抄家灭族的大罪!” 海兰见事已败露,也不会有转圜的余地,只想着能尽力保住刚出冷宫的如懿。于是,海兰也抛却了往日温柔小意的假象,目光变得阴狠毒辣:“文妃想错了!这分明是皇后不贤,自己逼死二阿哥的命。有皇后这般的额娘,想保二阿哥长命百岁也难,上天的报应罢了......” 乾隆更加生气地,将手中茶碗掷到地上,碎片崩了一地。众人见皇上生气,连忙跪下:“皇上息怒。”只有如懿坐在那里,好似跟她全无关系。 乾隆:“传朕谕旨,诛杀珂里叶特氏三族,即刻斩首!珂里叶特氏·海兰,朕不会让你立刻死了,朕要你好好赎罪!即日起,废为庶人,绞掉舌头,禁于延禧宫偏殿,日日受鞭刑二十,再奉一个永琏的牌位,每日抄经二十卷,为永琏祈福!” 海兰没想到,乾隆竟如此‘残暴’,要诛她满门,一时呆楞地被进忠拖了出去,口里念叨着:“姐姐,姐姐。”如懿怕牵连到她,悄悄偏过身子,躲开了海兰的手。 众人正悲泣间,陵容指着作势撞柱子的叶心大喊:“快拦下她!她要自尽!”紫苏快速按住叶心,只听得她哭嚎:“让奴婢随大阿哥去了吧!是奴婢没有护好他!” 陵容叹了口气:“倒是个忠仆,只是珂里叶特氏她恶胆滔天,才害了三位皇嗣。皇上,皇后娘娘,叶心姑娘忠烈,若是随珂里叶特氏一并赴死,岂不是寒了宫婢们的心。” 此时,琅华也缓了过来,擦去眼中的泪:“嗯,文妃说的是。叶心也是潜邸时的大丫头了,日后便去寿康宫伺候太妃,等到了年纪,本宫会做主、为你赐婚出宫。” “奴婢谢皇后娘娘,谢文妃娘娘。”叶心谢恩,心底里松了口气,总算是全身而退,离了海兰那个魔窟。等再当上一两年的差,攒些赏赐细软,再由宫里的娘娘指婚,到时候面子里子都有了,往后都是好日子! 处置完海兰,长春宫里的人也都散了。乾隆留下来安慰琅华,现在他们更加迫切想要再生个嫡子。陵容和阿箬一道,阿箬愤愤地说:“皇上对海兰那个贱人的处罚还是太轻了!” 陵容温柔地露出笑意:“杀人易、诛心难。只有往人最珍视的地方戳,她方能痛不欲生。” 阿箬思索了片刻:“嫔妾受教了。” 第066章 海兰终悔悟 延禧宫。 海兰伤痕累累地跪在永琏的牌位前抄经,佛香缭绕间,灯火昏暗。房门被推开,才泄下一缕天光,照亮了一身素服,发无珠饰的海兰。 阿箬扶着惢心的手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说不出话的海兰:“今日,珂里叶特氏全部族人被推至菜市口斩首,你的阿玛和额娘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好女儿怎么就带来了灭族之祸呢?还有你的侄子们,口口声声地辱骂你,要将你逐出族谱,咒你堕阿鼻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呢!” 海兰狠狠地盯着阿箬,口中发出撕裂的喊声来,她在说:我要见姐姐!让我见姐姐! 阿箬见海兰依旧不知悔改,也不恼怒,伸手钳住海兰的下巴:“你不是想见娴嫔么?惢心,堵了她的嘴,我们带她去。” “是。”惢心用手帕堵了海兰的嘴,招凌枝和云枝过来,二人一边一个架住海兰,将她拖了出去。 如懿正在另一侧偏殿中绣花,听到阿箬来了也没有抬头:“你来做什么?” 阿箬甩着手帕坐到如懿对面:“娴嫔日日听着海兰的哀嚎,倒也沉得住气。” 如懿手中丝线未停:“海兰谋害大阿哥和二阿哥,由皇上发落了处置,本宫去了也是枉然。慎贵人是来看本宫笑话的么,让你失望了。本宫依旧坐在你想坐的嫔位上,无论何时,你都要尊称本宫一声娘娘。” “呵...”阿箬无语地笑出声来:“看来娴嫔只在意自己的荣华富贵,丝毫没把海兰那个罪妇放在心上啊。” 如懿不满地嘟了嘟嘴:“宫中诸事频生,都是海兰心狠,做下的祸端。不止本宫,旁人不也是一样的态度。” 阿箬低头,悄悄勾起唇角:“可姐姐是真不知道么,海常在是为了你,报复皇后,才杀了端慧皇太子;也是为了能让你出冷宫,才杀了大阿哥。” 如懿生怕此事粘连到自己身上,连忙撇清:“本宫一向洁身自好,从不沾染宫中算计斗争。” 阿箬摇摇头:“看来海兰真是一腔心意错付,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如懿提到此事,便十分嫌弃:“后宫之中,本就情份难得。如果连夫妻、母子这点情份,也撒手不要了,咱们女子还能有什么。本宫自然不会同情这样的人。” 阿箬佯装理解地点了点头,起身:“姐姐聪慧,妹妹望尘莫及。您绣着吧,妹妹这就告辞了。” 阿箬走出偏殿,看着被架着站在窗下的海兰:“都听清楚了吧。你心心念念的姐妹情,在娴嫔心里,一文不值。” 而后,阿箬吩咐惢心:“把这个罪妇送回去吧。” “是。”此时的海兰,脑海中依旧回荡着如懿刚刚说的话‘海兰心狠’、‘不会同情这样的人’......直到海兰被丢回屋中的榻上,才忍不住哭出声响来:“啊.......啊........"原来,从潜邸时起,她一直铭记于心的姐妹情深,都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海兰终于意识到,在如懿的心中,她与阿箬、惢心并无区别,只是她在这宫里保持‘人淡如菊’的工具。她们一次次为了如懿冲锋陷阵,可有难时,如懿甚至都不愿意来看她一眼,哪怕是来骗骗她,她也甘心的!可是,如懿没有,因为在如懿的心中,自己不配有愤怒、不配得到她的回应,似乎生来就是为了忠心于她,为她扫清障碍。不中用了的时候,随手踢掉,还担心这血千万不能溅到如懿自己身上。 海兰感觉到自己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可正是这份清醒,打碎了她一直以来用来对抗世界的虚妄铠甲。痛苦如同海浪般,一层一层地涌上来,铺天盖地、无处可逃。原本,她也只是一个绣娘啊,为了如懿,步步筹谋算计,将自己的心染成黑色,又拖累了全族人为她陪葬...... 海兰再也支撑不住,凄厉地哀嚎一声,躺在榻上倒气。窗外大雪更盛,各宫中都点起了蜡烛,宫女们穿着毛茸茸的冬装,笑语晏晏地端着炭炉和晚膳来回穿梭,唯有海兰这里,静的像是一片坟墓...... 翌日,合宫收到消息:海兰死于昨夜大雪之中,只留下了一份对端慧皇太子、大阿哥和族人们的忏悔信。 陵容接过阿箬递来的信,随手揉了揉,就丢进一旁的炉子中:“人都没了,矫情给谁看。”信纸落在碳上,很快成了一团灰烬,就像是海兰的性命。 阿箬:“娘娘说的是。” 宫中无一不对海兰的死亡拍手称快,而如懿还多了一丝解脱。她一直担心自己会被牵连,如今见海兰死的悄无声息,皇上也没有动静,想必是不会问责自己了。 思来想去,如懿决定去慈宁宫拜见太后。而太后刚被夺了宫权,也是郁郁寡欢。如今再见如懿,反而生了几分拉拢的心思:“留了上好的茶给你,坐吧。” 如懿叉起手提着裙摆坐到一旁:“太后知道,臣妾一定会来。” 第48章 太后抚摸着怀中的小猫,这是乾隆找来给她打发时光的:“你若不来,岂不辜负了哀家的好茶。” 如懿得意地嘟起嘴,品了一口茶:“太后保养得宜,风采如旧。看来这些年来是稳居后宫!” 太后听到奉承话,心里舒坦了不少:“你能活下来,也很好。皇帝和哀家都没白疼你,总算是熬出来了。” 如懿故作高深地点头致意,又听到太后夸奖:“你也算聪慧,拿自己做筏子,受点轻伤就出了冷宫。” 如懿更加得意,眨巴着眼睛,露出洋洋自得的微笑:“太后英明。” 太后:“既然出来了,那往后什么打算啊?” 如懿:“臣妾本无依靠,还愿太后一息怜悯,才能苟且宫中,还请太后垂怜。” 太后满意地点头,心里琢磨:意欢倒不如这个如懿听话,当年杀了她姑母,如今不还是乖乖跪在自己面前,倒是可以继续用着。 太后:“哀家从来都不喜欢宫中只有一捧花开的艳丽,百花盛开,才是真正的三春胜景。你若明白这一点,便能好好自处了。” 如懿微微点头:“臣妾明白的。”二人相视一笑,达成了某种共识。 从慈宁宫出来,如懿才想着乾隆一直没有召见过她...... 第067章 姚黄牡丹“局” 乾清宫。陵容正陪着乾隆批折子,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宫中琐事。乾隆看着书柜前摆着的红梅盆景:“朕突然想起那年你的雪中红梅,冰上一舞。这多年过去,宫中也没有能越过你的。” 陵容摆弄着香炉,刚剪了两朵梅花和松针放进去,听到乾隆的话,抬起头莞尔一笑:“皇上是嫌弃嫔妾老了,想看看新妹妹们了。” 乾隆眯起眼睛想了想,叹口气:“自你进府到如今,竟已有十四年了。你老了,朕也老了,皇后和贵妃也不再年轻了。” 陵容笑言:“皇上正值春秋鼎盛呢,只要皇上不嫌弃,臣妾们会一直陪着皇上的。” 乾隆被哄的高兴,点点头:“是啊,以后我们还要一同看着永琪长大。想想,璟慧和璟瑟也快到议亲的年纪了,可皇后和贵妃的身体都不大好,朕想着先拟了公主封号,再留她们几年。” 陵容:“正是呢,皇后娘娘和晞月姐姐听了一定高兴。”乾隆看着陵容笑盈盈的样子,心中倍感温暖,往常里有个人陪自己这么说说话、聊一聊家常,倒真有几分家翁的感觉。 二人正笑谈间,王钦进来通报:“皇上,娴嫔娘娘求见。” 乾隆这才想起自如懿出冷宫后,一直没去看过她:“宣她进来吧。” 陵容懂事地行礼,准备告退,却被刚才心情大好的乾隆叫住:“陵容啊,你且去偏殿坐坐,一会儿再回来侍奉笔墨。” “是。” 陵容出去时,正碰见了如懿。如懿顿时没了好脸色,直挺挺地屈了屈膝,陵容也没跟她计较,心里惦念着两位格格公主封号的事。 乾隆:“如懿,你来了。” 如懿见到乾隆,顿时委屈地嘟起嘴:“皇上的口气,就好像臣妾去了趟御花园,散散心便回来了。” 乾隆尴尬地笑笑,随口说道:“朕这么说的意思,是仿佛你一直在朕的身边。”见如懿还是一脸不情愿,嘟着嘴盯着他,乾隆也有些不满了:“既然出来了,日后在宫里就好好过。朕知道,你受了冤屈,朕看着也于心不忍。” 如懿这么一听,面色上缓和了不少,闻了闻熏香:“皇上熏的是梅花?” 乾隆想着,应该是刚刚陵容放进去的:“文妃心思灵巧,最爱制香。” 如懿瞬间惊喜道:“皇上还记得臣妾最爱绿梅。”她心里想着,这定是皇上念着我,但不好明说,只能命文妃制些梅花香丸,用来借物思人。 乾隆可没这么多心思,直接唤来王钦:“娴嫔在冷宫受苦了,去库房里挑几件首饰。哦对,陵容前几日制过一款梅花香,是以腊梅为主,和以白莲蕊、白蜀葵等研至绝细,闻起来也是芳香悠远,回味无穷。也赏给娴嫔一些吧。” 如懿顿时又端起正室的姿态,缓缓点头:“文妃心细,有她陪着皇上,臣妾也放心。” 乾隆拍了拍如懿的肩:“嗯,去吧,朕还有些折子要批,等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如懿得了封赏,又自觉是乾隆心尖上的人,心满意足的告退。如懿走后,进忠得了乾隆的令,去偏殿接陵容:“娘娘,刚才皇上只应付了娴嫔几句,赏了支玫瑰簪子和绿梅粉,就打发走了。” 陵容笑着瞥了眼进忠:“你倒是乖觉。”转念想着,乾隆对如懿是真的冷了啊,想当年熹妃回宫时多大的阵仗,娴嫔无辜受冤被关了冷宫,回来还是毫无变化,甚至连延禧宫的主位待遇都没还给她。 此时,进忠已将陵容送至殿外,弯腰撤手:“奴才不敢。” 而如懿离了乾清宫后,又得意洋洋地微笑起来,恨不得让满宫里都知道她的荣宠。但可惜,她现在身边没了阿箬和海兰,哪里还有人甘愿当她喉舌。就这么别扭着,回到延禧宫后,看到内务府新送来的衣衫,顿时留下,要等着明儿请安时穿。 翌日,天降大雪,琅华免了宫妃们请安,只召来陵容和绮莹在宫里闲话家常。如懿换好衣衫:“走吧,我们去长春宫。” 新来的小宫女雪兰叹了口气:“娘娘,外面还下着雪呢。” 如懿嘟起嘴巴:“自我从冷宫出来,还没去认真请过安。做人呐,礼数和体面最重要。” 没办法,小宫女只能撑了伞,陪着如懿往长春宫去。半路上,如懿见到了久违的故人:“凌云彻!” 前面的人闻声迎过来,如懿这才发现凌云彻的伞下还站了个水灵灵的小宫女,顿时脸色严肃起来:“这是?” “二等侍卫凌云彻,花房宫女卫嬿婉参见娴嫔,愿娘娘长宁安康。” 如懿自然记得嬿婉的名字,那个背弃了青梅竹马、又妄图勾引皇上的、不安分的女人。如懿垂下眼睛,阴阳怪气道:“凌侍卫,你自己刚有点起色,就有人来找你了。她就是那个让你酩酊大醉、意志消沉的人吧。” 嬿婉见如懿这么说,不禁蹙眉:她和凌云彻是什么交情,为何二人之间的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呢?但她只是个小小的宫女,也不敢得罪如懿,只能小心翼翼地说:“娴嫔娘娘关心下人,着实是一片慈心。奴婢与凌侍卫曾有些误会,现在已经说开了。” 凌云彻低着头沉默不语。如懿扫过嬿婉手中的花,不怀好意地说道:“你手上拿的这个花,是洛阳的名种姚黄,要送去哪儿?” 嬿婉:“奴婢奉命去长春宫,只是奴婢从未去过皇后娘娘宫里,怕错了规矩。” 如懿有些不满,但转念一想便生了个主意,故意道:“皇后娘娘正位中宫,用姚黄妆点,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正好我也要去长春宫请安,你随我一起吧。” 嬿婉不敢拒绝如懿,只能起身抱着牡丹花,跟在得意洋洋的如懿身后,一路往长春宫走去。 第068章 陵容罚如懿 长春宫。冰雪初晴,璟慧和璟瑟正在外面由嬷嬷看着打雪仗。 璟瑟:“姐姐,你跑慢点!” 璟慧:“你打不到我咯,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的笑声惊起了窗檐下的一排小麻雀。 屋子里则被地龙熏得暖洋洋的。窗案上养着几盆玉台金盏,又选了几盏茶碗大的水仙花,剪下来倒入蜡油和棉签,放在水面之上,制成了水仙灯,在寒冬之中别有一番雅趣。永琪在陵容的怀中眨巴着大眼睛,盯着琅华手中的拨浪鼓直乐。 陵容轻轻拍着永琪:“皇上最近可真疼皇后娘娘,我想带永琪来坐坐都得凑时间。” 琅华笑着瞪了陵容一眼:“妹妹是嫌我不疼你了。” 陵容:“不敢,我可不敢。” 琅华幽幽叹了口气:“永琏薨逝,也快成皇上的心病了。可惜,我不争气,一直没办法再怀上个孩子。” 陵容自然知道要孩子的艰辛,宽慰琅华道:“姐姐还年轻,正值壮年。放宽心,这孩子呢,说不准明儿个就来了!” 琅华捏了捏永琪的小脸蛋:“借妹妹吉言。永琪是真的乖巧懂事,见人就乐,是个有福气的长相......” 两姐妹正笑谈间,外面传来通报:“娘娘,娴嫔来请安了。” 琅华和陵容对视一眼:“自打出了冷宫,她倒是第一次来请安。传吧。”陵容挑了挑眉,心想,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又来干什么?而后,将永琪放到乳母手中,命带下去喂奶。 如懿晃晃荡荡地走进来:“参见皇后娘娘,文妃。” 琅华坐直身子,露出端庄的笑意来:“起来吧。本宫听闻娴嫔在冷宫中遇蛇,现在身体可还好?” 如懿:“劳烦皇上和皇后娘娘挂心,已经无碍了。” 此时,莲心引着一直等在旁边的嬿婉走过来:“皇后娘娘,花房命人送来一盆牡丹花。” 第49章 琅华看着那状若银盆、娇艳繁盛的牡丹,心情大好:“这姚黄素有绝品万花王之称,北京春寒料峭,能在这个时节下种出姚黄,也算是难得了。” 如懿得意地瞥了一眼,晃了两下身子,特意显出衣衫上的牡丹花来。陵容将如懿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想,当真愚蠢,还敢来长春宫挑衅。陵容温柔地说道:“娴嫔衣服上,绣的倒像是姚黄牡丹啊。” 如懿顿时露出了三分凉薄、两分漫不经心,再加一分得意的神情,嘟着嘴巴开口道:“这衣裳,是内务府昨日送过来的。我看着颜色比较别致,就穿上了,并没留意是否是姚黄牡丹的图案。” 站在莲心旁,低眉顺眼的嬿婉忍不住在内心暗骂:刚才还指着我手里的花叫姚黄呢,现在装不认识。看来,这个娴嫔和云彻哥哥说的完全不一样,也是个搬弄是非的小人。 陵容偏头:“哦?人人都认得这姚黄是万花之王,偏偏娴嫔不认得。既如此,告罪一声就罢了,回去把衣服剪了,不可再穿出来,冒犯中宫。” 如懿梗着脖子,她早在来之前就已经打算好了:皇后要做贤后,自然不会重罚自己连累名声,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如懿平视陵容,满脸写着‘你能奈我何’:“皇后娘娘自不会怪罪。因为花中之王,后宫之主,本在人心...” “放肆!”陵容挥手打掉茶碗,打断了如懿的话:“你这话是在意指内务府视你为花中之王、后宫之主么?” 如懿没想到陵容会突然发作,不情不愿地跪下请罪:“皇后娘娘息怒,臣妾回宫后会把衣服脱下,送到皇后娘娘宫里。” 琅华有气不能撒,只能咬着牙微笑:“罢了,别吓着孩子,一件衣服而已......” 如懿得意洋洋地起身:“那臣妾告退了。” 嬿婉见娴嫔惹恼了皇后就要把自己扔在这,这不是故意害自己么!于是,连忙机灵地跪下:“回皇后娘娘,文妃娘娘的话,娴嫔娘娘性子是最温柔随和的。在宫道上碰见奴婢时,还指着奴婢怀中的花说过‘皇后娘娘正位中宫,用姚黄妆点,是最合适不过的了’,特意带着奴婢一同来长春宫。” “哦?看来娴嫔是认得姚黄的。”陵容挑起好看的柳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如懿,好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如懿一时语塞,懵着转过来:“臣妾不是故意对皇后娘娘不敬的。” 陵容挥挥手:“来人,把娴嫔的衣服脱下来,剪成两段送到内务府去。让他们好好知道知道,谁是主子,别巴结错了人!” “是。”莲心和紫苏上前脱掉了如懿的衣服:“劳烦娴嫔去偏房换一件。” 如懿呆愣着,梗着脖子:“不必!臣妾告退!”她就是要让满宫里知道皇后善妒,不懂体面,最好再闹到皇上那里去,让他好好心疼自己一番。 紫苏看向陵容:“娘娘,这......” 陵容理了理裙角坐下来:“自己找苦吃、忍不住心性,就随她去。”而后,看向了跪在一旁的小宫女:“你倒是乖觉,叫什么?” “奴婢是花房宫女,卫嬿婉。” 陵容来了兴致:“你就是卫嬿婉?抬起头来。”果然,和叶心描述的一样,是个美人儿。 琅华好奇地看向陵容:“这个小宫女有什么问题么?”听到皇后娘娘这么问,嬿婉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陵容:“没什么。叶心之前说,珂里叶特氏还在时,故意调走永璜身边的大宫女,因为她看见卫嬿婉勾引皇上,还说卫嬿婉与娴嫔相貌相似,怕夺了娴嫔的宠爱。” 嬿婉赶紧叩头:“娘娘,奴婢不敢,奴婢只想着好好照顾大阿哥。” 陵容点点头,看着她瑟缩的样子想起了上一世备受欺凌的自己,难得真的温柔起来:“你别怕,本宫和皇后娘娘都知道,是珂里叶特氏心存嫉妒。再说,你身为宫女,本就应该侍奉皇上,若皇上真看上了你,那也是一桩喜事。” 嬿婉松了口气:“多谢文妃娘娘。” 陵容:“今儿记你一功,赏二十两给你添几件冬衣。” 嬿婉高兴地磕头:“谢娘娘。”心里想着,文妃娘娘真是大好人,和云彻哥哥说的完全不一样。 陵容挥挥手:“去吧。” 而如懿的宫女雪兰在外面等着,见如懿只穿了里衣出来,连忙迎上去:“娘娘,咱们快回宫去吧,奴婢命小厨房煮碗姜汤祛祛寒。” 如懿嘟着嘴巴,也不理雪兰,径直朝前走去:“皇后和文妃竟一直念着当年如意之事......” 雪兰无奈地跟在后面,冻得发抖,一个转角,二人又遇见了正当差的凌云彻。 第069章 进卫初相遇 凌云彻见如懿仅着一身单衣,眼中还含着泪,顿时心疼不已,在众目睽睽下走上前行礼:“参见娴嫔娘娘,您这是?” 如懿嘟着嘴巴不说话,本想让雪兰替她说出委屈,但雪兰早得了惢心的教导,才不开口。如懿没办法,只能扁了扁嘴巴说:“皇后娘娘嫉恨我,我无意穿了牡丹的衣服,就被她勒令脱下。也罢,这有意羞辱,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凌云彻连忙说道:“娴嫔心绪不佳,让微臣护送您回延禧宫吧。” 如懿瞬间勾起唇角,把雪兰甩在了后面:“也好。” 两个人一路在雪中同行,如懿想着当日凌云彻为她吸蛇毒、与她朝夕相伴的种种,突然觉得自己果真是这宫中最独特、最耀眼的存在。 凌云彻将如懿送至延禧宫外:“娴嫔娘娘放心,微臣会一直跟随在您身后。” 如懿转过身,微微鞠躬:“多谢凌侍卫了。”而后,一路目送着凌云彻走远。 阿箬出门时正看到一身单衣的如懿:“诶呦,娴嫔姐姐当真是体面尊贵呀。” 如懿不理睬阿箬,梗着脖子转身进了偏殿。很快,宫中就传遍了如懿不敬中宫,被罚的消息。乾隆也听到了,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后宫事,朕相信皇后能处理好。” 另一边,嬿婉捧着赏钱兴高采烈地从长春宫里出来。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嬿婉高兴地去寻凌云彻,正看到他坐在台阶上发愁:“云彻哥哥,今儿文妃娘娘发了赏钱,给你!” 凌云彻听到这话,横眉冷对地推开嬿婉的手:“今儿你也在长春宫,怎么不帮着娴嫔娘娘说话?还收文妃的赏钱!” 嬿婉有些意外:“你知道了?我只是个小宫女,人微言轻的......这钱你先拿着,就算我还你的。” 凌云彻接过银子:“我说过,我会好好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嬿婉想起今儿的事就高兴:“今儿我在文妃娘娘那留下了好印象,等我找找门路,调到翊坤宫去当差,最好能服侍五阿哥,做个大宫女,就有出头之日了!” 凌云彻依旧不满:“连娴嫔那么聪慧的人,都要受到皇后和文妃的折辱,你真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小聪明,就能一步登天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然后,就将嬿婉留在原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嬿婉委屈地坐在台阶上,看着圆月清晖,自言自语道:“可我到了二十五岁,就得出宫,在这之前没机会,往后便再没有可能了......阿玛犯事丢了官,罪臣之后的身份会随着我的血脉,代代相传下去,我当奴才不要紧,我真的不想额娘和弟弟跟着我一起受苦......” 嬿婉越说越委屈,很快就落下泪来。 “这么好看的脸,哭起来可惜了。” 嬿婉抬起头,发现一张手帕递到自己面前,手帕的主人正是皇上御前的红人进忠。嬿婉在服侍大阿哥时曾远远见过进忠几次,也记住了这个颇有些气度,样貌俊秀的公公,连忙起身:“进忠公公。” 进忠打量着这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他跟着皇上见遍了世间美人,可偏偏眼前的女子让他移不开眼。 进忠:“你叫什么?” “卫嬿婉。” 进忠:“可是有人欺负你了。”说着,进忠就想用手帕去擦嬿婉脸上的泪,嬿婉被他略有侵略性的深邃目光盯得害怕,赶紧躲开:“奴婢是花房的宫女,这么晚了,嬷嬷该找我了。奴婢先告退了,下次再来感谢进忠公公。” 进忠望着嬿婉落荒而逃的背影,起了许多旖旎的心思。 自这日后,紫禁城中的冰雪渐渐化去,坞中的桃花也已悄然绽放。陵容常提着竹篮去收集桃花,用来入香,或者送给仪嫔入膳。而这个春日里,最好的消息则是晞月的身体越来越好,已经可以穿戴整齐地出门了。 长春宫中,铜胎掐丝珐琅鹤形香炉中熏着陵容刚采来的桃花,众宫妃们都换上了清丽的颜色,唯有如懿一如既往地穿着‘高贵体面’的深色衣衫。琅华不禁扶额,这是在说,她没有命人给延禧宫送春日的料子么? 而许久未露面的晞月也换上了杏黄色的花卉纱衣,内衬艳丽的石榴花,衬得气色好了不少。陵容笑吟吟的看着晞月:“贵妃姐姐如今是大好了!” 晞月也跟着笑:“再不好,本宫就赶不上仪嫔妹妹的春日宴了。” 第50章 琅华点点头:“话虽如此,但晞月之前的身体虚亏太多,还是要注意,不能太过忧虑伤怀,好好养着。坐一会儿,便回去吧。” 晞月卖乖地撒娇:“皇后娘娘是厌烦我了,一个劲儿地赶我走。” 纯妃也笑着搭茬:“哪能啊,皇后娘娘一直念着贵妃娘娘,我们看在眼里,都吃醋呢。” 众人都笑盈盈的,琅华看向绿筠:“你别吃醋,为着贵妃病愈这件喜事,皇上和本宫商议,决定给各位妹妹晋晋位分。纯妃,你现在又怀上了龙嗣,是大喜,要晋贵妃;舒嫔你入宫时日也不短了,皇上的意思是要晋为舒妃。” 绿筠和意欢站起来,两个人都面露喜色:“谢皇上、皇后娘娘厚爱。” 琅华温柔地笑:“其他妹妹也别着急,宫中时日还长,好好伺候皇上,开枝散叶,自有晋位的机会。” 众人起身:“臣妾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琅华见晞月又有些面色惨白,又说了几句话后,就让众人散了。出了长春宫后,如懿和意欢同行,如懿淡淡地说道:“恭喜妹妹了,入宫才一年多,就封了妃位。” 意欢笑笑:“一直以来,我熟读诗书,就是为了要走到这个钦慕的人身边去。这满宫上下,只有你和我一样不在意位分,只要陪在皇上身边就好。” 如懿听到这话,有些堵心,但还是淡淡地点头:“多亏了太后的安排。” 意欢叹了口气:“姐姐出身乌拉那拉氏,应该能理解妹妹我的心情。我只想陪在皇上身边,所以无论太后说什么,我都会以皇上的心意为主。” 如懿看着晞月渐渐远去的轿辇,想起当日太后对她所说:“哀家本想一举要了贵妃的性命,没想到被文妃发现,调走了齐汝。意欢不愿意染手,如今,哀家只能靠你了。” 意欢见如懿愣神:“姐姐?”如懿反应过来,笑了笑,准备明日去趟咸福宫。 第070章 贵妃再吐血 咸福宫。晞月刚服了药,正依在榻上看琵琶曲谱,茉心端着点心走进来:“娘娘,刚刚进忠过来传话,说皇上和文妃娘娘一会儿过来看您。” 晞月点点头,叹了口气:“诶,到底是让绿筠先做了贵妃。” 茉心:“纯贵妃虽不如文妃娘娘得宠,但确实子孙丰茂,这不又怀上了,太医都说是个男胎呐。皇上也是念着娘娘您身体好了高兴,才大封后宫,想让别人也念着娘娘的好。再说,纯贵妃娘娘这些年来一直和善温柔,全心扑在三阿哥身上,看起来并不是生事之人。” 晞月扁了扁嘴:“行吧,左右有本宫和皇后娘娘,也无人能翻起风浪来。” 茉心见自己主子又有些往日争强好胜的心气儿了,终于放下心来,在旁边凑趣道:“是,这宫里谁都越不过娘娘。皇上封纯贵妃时也说了,您是宫里第一位贵妃,与众不同,纯贵妃断不可与您相比较。” 晞月这才得意地晃了晃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病容残损多日,开始琢磨要去找陵容要些美颜的方子。 “娘娘,娴嫔求见。” 晞月才吃了一块点心:“她来干什么?就说本宫乏了,让她回去吧。” 很快,双喜为难地回来了:“娘娘,娴嫔说有您一定想知道的要事禀告。” 晞月无奈地挥了挥手:“行吧,叫她进来。” 如懿进来时,看着富丽堂皇的宫殿,心中酸涩地瞥了撇嘴:当年都是一同入府的侧福晋,自己还出身后族,怎么如今不是自己住在这咸福宫中。 如懿:“给贵妃娘娘请安。几日不见,您的气色倒比往日好了。” 晞月:“你到底要说什么?” 如懿故作高深地笑笑:“都是宫里的可怜人,嫔妾此番来并无恶意,只是想解开贵妃心中的一桩疑惑。” 晞月:“说吧。” 如懿想起即将要说出口的话,脸上顿时浮现出得意洋洋的笑容来:“我们都在宫里活了大半辈子了,却还是活在别人的算计里。我被你们算计进冷宫,可好歹出来了,你如今这个样子,你知道是为何么?” 晞月:“你到底什么意思?” 如懿更加得意,嘟着嘴巴笑:“皇上让齐汝给你医病,而你的身子却迟迟不好,直到换了太医才好。那是因为你之前喝过的药里,被齐汝多加了几味药,这正是让你元气大伤的症结所在。” 晞月细想一下,确实如此,而自己只以为是齐汝医术不精罢了。如懿接着说道:“齐汝自然不敢擅自主张,他的背后是皇上、是太后。而你身体如此亏损,难道就没有早年皇后给你下零陵香的缘故么?你我侍奉皇上多年,却子嗣凋零,全是拜其所赐。” 如懿后面的话,晞月并不在意,但她一直视皇上为君,整个高氏更忠心耿耿,皇上为何....为何要取自己性命!一时间,伤心、悲痛与不甘齐齐涌上来,在心口犹如一记重锤,让晞月本就虚弱的身体如同被掏空了一般...... 茉心连忙扶住晞月:“娴嫔,你快别说了!你这不是成心气我们娘娘!” 如懿见状,继续小人得志地抬起眼睛,看着晞月说道:“你以为的枕边人,给你高位、给你荣华,都是忌惮你身后的势力。否则,你怎么会到如今,依旧缠绵病榻呢?” 晞月看着如懿的神情,愤怒直冲喉咙,她凭什么可以如此轻易否定她这大半生所获得、所尽力维持的一切!“你....!”话还没有说完,晞月直接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溅到月白色的锦缎上,血迹斑驳,让人触目惊心。 如懿见达成了目的,趾高气昂地行礼:“话已经说尽,臣妾就告退了。” 茉心抱住已昏过去的晞月,声泪俱下地冲着如懿大喊:“娴嫔!你如此歹毒,迟早要遭报应!” 如懿头也不回:“遭报应的可不是......” “混账!”如懿话音未落,就被迎面进来的乾隆踹倒在地:“是谁让你来说这些疯话的!” 殿内众人:“参见皇上,文妃娘娘。”陵容看着晞月歪倒在茉心怀中,顿时气血上涌,气得发抖:“快去传太医。” 疼痛传来,如懿才缓过神来,眨巴着眼睛看向乾隆:“皇上...” 陵容紧紧攥着手帕,忍住了给如懿一巴掌的冲动:“娴嫔好毒的一颗心,故意来刺激贵妃娘娘。” 乾隆用力钳住如懿的下巴,逼问她:“你究竟和晞月说了什么!” 如懿还沉浸在刚才被自己的少年郎踹倒在地的震惊里,委屈地嘟起嘴,义正言辞道:“臣妾只是不愿意贵妃一直蒙在鼓里。” 茉心冲过来,拜倒在地:“回皇上的话,娴嫔娘娘一进来就说是齐汝齐太医受了皇上和太后的命令要害我们主儿,还提起零陵香一事。” 陵容看着如懿大义凛然的神色,真的是恨不得撕了她那张嘴,这世间最气人的不是恶人,而是有些伪善之徒以贤名行恶毒之事。 陵容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下心绪:“娴嫔的意思是,皇上和太后故意要害贵妃姐姐?” 如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否认:“臣妾不敢,只是齐汝添药是事实,臣妾想贵妃应该知道真相!” “够了...”乾隆打断了如懿的话:“朕真是看错了你!朕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是念及往昔的青梅竹马之情。现在看来,朕的青樱妹妹早就死在了宝亲王府中。” 陵容扶着乾隆坐到外间的软榻上:“皇上,您别太伤怀,江太医已经进去医治贵妃姐姐了,至于娴嫔...” 乾隆冷笑一声:“褫夺封号,降为贵人,从今日起去安华殿祈福,直到贵妃痊愈。” 如懿听到乾隆的话后,一时间有些懵,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少年郎竟然真的会为一个女子责罚她。乾隆被如懿气的有些眩晕,扶着陵容的手想站起来时,直直倒了过去。 陵容:“传太医!快去禀报皇后娘娘!”众人手麻脚乱之间,陵容狠狠瞪向如懿:“还不快滚!” 如懿嘟着嘴,屈身行礼:“臣妾告退。” 陵容先派人将乾隆送回了乾清宫,琅华已在那边等候,而后又在咸福宫中忙了一下午,终于等到晞月睁眼。陵容紧紧握住晞月的手:“姐姐先别开口,听我说。齐汝被皇上砍头了,全家流放,又将娴嫔降为贵人,命她要日日在安华殿为你祈福,可见绝不是皇上要害你。你一定要好好养着,等你病好了,还要参加璟慧的册封礼呢。” 晞月这才松了口气,又昏沉睡去。陵容愁容满面地扶着紫苏的手站起来,走到咸福宫的院子里,抬起头时已经月上柳梢。 紫苏劝道:“娘娘别担心了,江太医不是说了么,也多亏贵妃娘娘吐出了胸口这摊子淤血。日后再精心将养着,总会好起来的。” 陵容垂下眼,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是太后。” 第071章 陵容惩如懿 如懿从咸福宫里出来后,头脑更加昏沉,她不能相信,自己竟连嫔位都失了。这一定是文妃的错,都是文妃魅惑君心,从中作梗,才害得她与乾隆这些年来渐渐离心。回想许多年前,她刚入宫时,曾听西洋的画师说过:在西洋,一个夫君只有一个妻子,没有任何妾室。 第51章 如懿自言自语道:“皇上定也是想一生一次心意动,只对一个人。” 雪兰听着如懿的疯话,有些害怕地跟在后面:“主儿?” “呦,这是如贵人?还是懿贵人?”阿箬早早得了消息,坐在延禧宫的院子里看热闹。 如懿面无表情的往偏殿走,被阿箬一把拦下:“真是放肆,我是有封号的贵人!而你呢,如懿,还是青樱?连自己名字都失了,还日日说体面尊贵,丢乌拉那拉氏的人!” 如懿不敢惹阿箬,只能微微鞠躬后,才躲进偏殿里。阿箬自然了解如懿的脾性,但凡出了事,必定是当个缩头乌龟,躲在屋子里自我安慰,剩下的苦都留给身边人吃。这样的人,也就是占了出身的好,让她侥幸成为主子,否则早被这个皇宫折磨死了。 而一向记仇陵容可没有打算放过如懿,既然她喜欢给别人讲真话,那陵容也准备说一些刺耳的实话给她听。 安华殿,佛香缭绕间,如懿穿着更显古朴老旧的衣衫在佛前诵经。 陵容坐到如懿面前的佛案上:“那拉贵人倒是虔诚。” 如懿抬起头:“文妃娘娘竟敢不敬神佛,不怕遭报应么?” 陵容冷笑,想她十六岁时就敢装鬼吓华妃,也就如懿这种无能之人才日日礼佛,将欢喜怨恨都藏在经幡之中。陵容回头看了一眼那金身佛像:“只有心有欲望之人,才会在佛前虔心祈祷。不知,那拉贵人求什么,是皇上的怜惜,还是富贵荣华?” 如懿瞥了陵容一眼,面上依旧毫无恭顺,淡淡说道:“我与皇上自幼青梅竹马,皇上常让我放心。正是如此,即便我被小人所害,也会安心的。” 陵容冷笑一声,起身直接赏了如懿一个嘴巴:“是么?现在你脸颊红肿,尽可去求皇上,看他是不是会为你做主!” 如懿捂着脸,再次露出无辜的表情,但眼神却狠得要吃了陵容般:“文妃娘娘不知分寸,自有人会让你知晓!” 陵容挑眉:“本宫受累告诉你,为何你现在落得如此境地!不是你犯了错!宫里的富贵荣辱,都只在皇上的一念之间,嘉嫔陷害你入冷宫,可现在依旧是启祥宫主位;阿箬‘背主’,现在却成了你的主位。” 如懿的脸色越来越差,强作镇定地转开眼神:“不是这样的。” 陵容捏着如懿的下巴:“当年,本宫早就查出朱砂是嘉嫔所为,虽推了贞淑顶罪,但你属实是冤枉的。可又如何呢,最后不还是你给自己放毒蛇,才出了冷宫?” 这是第一次,如懿无法再像往常一样安慰自己,她无法否认陵容说的每一句话。原来这些年来,她都是在自欺欺人,那些得不到的荣华与体面,根本就是乾隆不愿意给她。所以,她这个乾隆亲自求娶的侧福晋才会住在延禧宫的偏殿,任曾经的婢女踩在她头上,现在更是被夺其封号,降为贵人。 陵容见如懿的神情,总算是替晞月出尽了一口恶气,心中舒畅了不少:“本想送你去慎刑司的,但本宫还是心善,你就在这好好跪着吧。” 待陵容出了安华殿后,如懿挣扎着起身,脸上有了哀伤的神情:“我们去慈宁宫。”雪兰认命地跟在后面,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如懿:“参见太后。” 太后敲了敲烟袋:“哀家听说了,你也是太过急躁,偏挑文妃和皇上在的时候闹事。” 如懿:“臣妾视皇上为夫君,自然该为皇上和太后解忧。可如今臣妾被小人所害,还请太后指点。”是啊,如懿到如今还是觉得,因为皇后、贵妃、文妃和嘉嫔从中挑拨,才使她与皇上闹到僵局,只要把她们都送进慎刑司,自己还可以和皇上回到曾经。 太后瞥了如懿一眼,只觉得她实在是太不中用了!表面上,太后不动声色地说道:“如今皇上还在病中,你且安心,等皇上大好了,哀家自有安排。” 如懿听到这话,不禁有些怨怼:“臣妾挂念着皇上,只是皇后严令六宫妃嫔不许打扰皇上,只有皇后娘娘一人侍疾。” 太后懒得再应对如懿:“既如此,你等等也无妨。哀家乏了,你退下吧。” 如懿只能起身:“是,臣妾告退。” 乾隆这个病,着实是养了大半月才好,而琅华则日日随侍,亲手侍奉汤药。当乾隆依在榻上,看着自己的发妻温柔如水、端庄大方的样子,再一次想起当年自己做下的蠢事,难得地意识到自己的失误。 乾隆握住琅华的手:“回想当年选秀时,朕确实大错特错了。” 琅华回握住:“臣妾已经伴着皇上十七年了,当日之事早不放在心上了。臣妾只记得,您是皇上,是天下最好的夫君。如今璟瑟大了,傅恒和傅清那两个小子也能独当一面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保住我们的永琏。” 乾隆将琅华拉进怀里:“你明白朕的心意便好。朕相信,咱们还会有一个嫡子可继承宗庙。” 两个人言谈间,帷帐落下,一夜欢好。半夜里,琅华悄悄起身来到外间,接过莲心手中的安胎药,一饮而尽。莲心担忧地皱起眉头:“娘娘,安胎药喝多了,也伤身啊。” 琅华用手帕拭去嘴角的痕迹:“我一定要生下流着爱新觉罗和富察氏血脉的嫡子,才不辜负他们在朝堂之上的拼搏。” 莲心叹了口气,知道劝也无用,扶着琅华回到里间:“晚上文妃娘娘传信说,贵妃娘娘已经好多了,那拉贵人是否继续受罚?” 第072章 琅华再有孕 琅华听到那拉贵人这四个字,还愣了一下,原来当年最忌惮的对手已落得了如此境地,不禁心情大好,轻笑道:“那拉贵人敢去刺激晞月,可见不臣之心已久,皇上还是太心善了。传本宫懿旨,在晞月痊愈之前,只许以答应的份例给如懿。” 莲心担忧地看了一眼:“若皇上知道......” 相伴数年,琅华早已摸清了枕边人的心思:“皇上啊,他宠着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给她,若开始厌弃一个人,就毫不留情。”这宫里,前前后后葬身了多少女子,不都是凭借着皇上的一夕喜恶么。 “娘娘说的是。”莲心扶着琅华躺回床榻上,放好帷帐,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陪着皇后娘娘在乾清宫这些日子,那个老太监王钦对她垂涎的目光挡也挡不住,本想让皇后娘娘做主,但近来事多,莲心不想让皇后娘娘烦心,只能处处回避着。 所幸,乾隆很快就大好了,好到在紫禁城里按耐不住,想着去圆明园纳凉避暑。 如今,春日落幕,初夏已至,一夜暖风吹开了宫中的满树丁香。琅华图一时新鲜,将请安的地点设在了长春宫后的亭子中。飞檐流角后,是二层楼高的丁香树,下设百盆牡丹,当真是花香扑鼻,贵气中透着一缕雅致。 陵容坐在晞月身侧,摇着扇子:“夏天真是说来就来了,昨夜入睡时燥热的恨不得全开了窗子。” 晞月围在披风中:“你别贪凉,小心把鼻子吹歪。” 陵容嗔怒着看晞月:“看来姐姐你是大好了,都有心思取笑我了。” 玉妍奉承着:“那文妃姐姐也是美人儿呢。” 琅华也跟着笑,手不禁抚上小腹:“今日召各位妹妹们过来,有两件事。一是太医刚来请了平安脉,说本宫、已怀上身孕。” 众人连忙起身:“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 琅华是真心高兴,觉得那些安胎药虽苦,但确实有用:“都起来吧,这第二件事就是皇上念及本宫有孕燥热,所以准备去圆明园避暑。” 众人听到这话,都来了精神,日日待在紫禁城这一亩三分地里,都要无聊死了,哪里有去圆明园新鲜有趣。于是,都在内心祈祷着皇上和皇后娘娘能带上自己。 琅华看着众人跃跃欲试的神情,不禁莞尔:“我和皇上商议了,此次出行带上晞月、陵容、婉茵三位妹妹伴驾,还有宫里的几个孩子。” “是,臣妾谢恩。”被点到名字的三人相视而笑,心里都开始盘算着去圆明园要带些什么首饰衣物。而其他人则略有些失望,不过想想皇上皇后都不在,总算能在自己宫里过一阵松快日子,也不算坏事。 琅华微微点头:“宫中事务都交给绿筠,玉妍和意欢协理。” “臣妾遵命,定好好管理后宫,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分忧。”突然得了宫权,绿筠和玉妍都有些兴奋,而意欢则淡淡的,心里还怨恨着皇上生病时,皇后娘娘阻止她见皇上的事。 又说了会话,琅华就让大家散了,各自回去准备着。 三日后,众人启程前往圆明园。云收雨过,绿柳垂绦,圆明园池中的荷花已全部盛开。乾隆带着琅华、晞月、陵容和婉茵四人坐在池旁亭子里赏荷,桌上摆着御膳房新做的荷花样式糕点,壶中晾着荷花饮。婉茵要了纸笔,在一旁给众人画像。 “姐姐,你小心点!”不远处则传来璟瑟和璟慧的嬉笑声,两个人正在划船采荷花。而五阿哥永琪已经可以站了,在嬷嬷的看护下守在岸边,咿咿呀呀地给两位姐姐加油:“采...采那个....大的!像皇阿玛...头一样大的!” 第52章 这句话传到亭中四人的耳朵里,都忍不住笑了。陵容本想起身请罪,被乾隆拉住:“童言无忌,无妨。” 陵容抿着嘴笑:“都是臣妾把永琪教得太调皮了。” 乾隆看着自己的两位掌上明珠,若有所思:“晞月身子好差不多了,朕准备一同给两个格格加封公主。璟瑟是朕与皇后嫡女,朕早拟好了一个封号,固伦和敬公主,如何?” 琅华点点头:“皇上一片爱女之心,自然是极好。不知璟慧?” 乾隆:“璟慧是朕与爱妃唯一的女儿,也是长女,朕想着一并封为固伦和安公主,可好?”根据祖制,皇帝嫡女为固伦公主,妃嫔所出的庶女则是和硕公主,唯有少数得皇上宠爱的才可越级封为固伦公主。 晞月高兴地起身:“臣妾替和安谢恩!”琅华伸手把晞月扶起来:“好好养身体,日后还要亲自给和安指婚呢。” 陵容也欣喜地起身行礼:“恭喜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乾隆拉起陵容,握着她的手:“两个公主也确实到了该许人的年纪,和敬是嫡女,又有满蒙联姻的旧俗,朕一定要物色个可靠的、有权有势的蒙古亲王,才不算辱没了和敬。而和安,外祖家子嗣单薄,朕倒想着能在富察家挑个好儿郎做女婿。” 琅华心里盘算了一下,若能让和安嫁进富察氏,那真是两全其美、强强联合的好事。晞月也歪头想了想,觉得以富察氏男人的品行,必定会对和安好,也十分开心。 琅华和晞月对视一眼,都笑盈盈的:“全凭皇上安排。” 圆明园中一片和乐,宫里可就是另一番光景了。好不容易等到皇上和皇后走了,阿箬和玉妍终于得来了机会,可以对付如懿。每日里,阿箬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只以答应的份例给如懿。 如懿嘟着嘴,站在正殿门外:“贵妃已经大好了,我还是贵人,怎么能吃这些?” 阿箬咬着冰爽的西瓜,慢悠悠地说道:“贵妃娘娘大好了么?我怎么不知,那等娘娘回来,我去请过安后再说吧。” 这时,启祥宫的丽心走进来:“慎贵人,我们娘娘传那拉贵人过去抄经呢。” 阿箬挥了挥手帕:“去吧,别在这儿站桩了。” 如懿不情不愿地跟着丽心往启祥宫去,惢心有些担忧:“阿箬姐姐,这嘉嫔隔三差五地召那拉贵人过去,真出了什么事,皇上和皇后娘娘会怪罪吧。” 阿箬又扎了一块西瓜递给惢心,学着如懿的神情:“放心,启祥宫爱折磨那拉氏,必不会让她受太重的伤,或是死了。等皇上和皇后娘娘回来,自然就好了。” 第073章 玉妍辱如懿 启祥宫。玉妍依在榻上,丽心正仔细地用新摘下来的玫瑰花为玉妍敷手,如懿沉默着一张脸,在一旁的桌案上抄经。 玉妍瞥了如懿一眼:“那拉贵人坐这么久,也累了,把凳子撤了。” 如懿垂着眼继续抄,心里暗忖:不过是仰仗母族,嚣张跋扈罢了。 又过了一炷香,玉妍见如懿还是张人淡如菊的死人脸,眼角垂着,嘴巴微嘟,满脸写着‘你奈我何’的神情,更加生气,抽出手来:“本宫的手美么?” 如懿淡淡地:“美。” 玉妍微笑:“听闻你常以江南女子自居,最懂那些伺候人的风雅之事。来给本宫按摩一下。” 如懿深吸了一口气,依旧面无表情:“嘉嫔有奴婢伺候着,我不敢自专。” 玉妍被如懿的话激怒:“哦?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本宫是嫔位,坐在了你曾经的位置上,你只是一个低品级的贵人。所以,本宫对你赏也是罚,罚也是赏。” 如懿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被丽心按着,摘掉护甲一点点为金玉妍敷玫瑰花瓣。然而,如懿的手实在笨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玫瑰汁水溅到了玉妍的胳膊上。 玉妍借机发作,扬手间,水盆翻落,洒了如懿一身:“仔细你的爪子!” 如懿呆愣地站在原地,很快又端出了那副理直气壮的神情:“嘉嫔请自重。” 这不是有意顶玉妍的火儿么?果然玉妍此番是真的生气了,厉声道:“那拉贵人手脚粗笨,去,把皇上赏的那个烛台拿来给她端着,让她好好学学怎么伺候人。” “是。”如懿狠狠地盯着金玉妍,然而金玉妍却不再理她,扶着丽心的手回到内屋里弹北琴去了。北琴的声音辽远悠扬,总能让金玉妍想起自己还在家乡时,想起那个眉目清俊的世子为她抚琴为她唱歌...... 之后,如懿常被金玉妍找借口叫来启祥宫听训受罚。纯贵妃里里外外忙着宫务,没闹出大事,自不愿意管;而如懿也曾去寻过舒妃,但是意欢想起皇上的病多半是如懿给气的,也直接闭门不见。 这日子一晃就入了冬,等京城里下过第一场雪后,乾隆才带着皇后和嫔妃们回来。第一日合宫请安时,众人已换上了冬装。皇后也已显怀,只是孕期吃了不少苦,脸蛋反而清瘦了一些,似乎营养都给了腹中胎儿。 纯贵妃这些时日享受着大权在握的滋味,反而愈发圆润喜庆,笑眯眯地向琅华汇报宫务。因为皇上不在,宫中没了争风吃醋的事,无非就是节礼庆典和琐碎的人员安排,绿筠倒真的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琅华点点头:“本宫孕中不便,宫务暂时还是由绿筠代管,陵容协理即可。” “是。臣妾遵旨。”绿筠是真的喜欢管家,听皇后这么说完后,满心琢磨着一会儿要跟陵容商量冬日节礼的事。 琅华疲惫地揉了揉腰,陵容和晞月心领神会地站起来:“臣妾告退。” 出了长春宫后,陵容、晞月和绿筠一道,三个人正讨论着下个月冬至时每个宫里的安排。晞月瞥见如懿匆匆走过去,顿时喊住她:“站住!你看不见我们么?” 如懿扁着嘴巴走过来:“参见贵妃娘娘,纯贵妃娘娘,文妃娘娘。” 晞月一想起当日如懿在咸福宫中的所作所为就来气,有意嘲讽道:“那拉贵人不是伶牙俐齿的么,现在怎么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一样?” 如懿垂着眼:“贵妃娘娘谬赞,只是臣妾已经明白,宫里装不下一片真心,也容不下一心只求情分的人。再多的苦衷,臣妾都只能咽进肚子里。” 陵容轻轻挑眉:“那拉贵人的话,本宫真是听不明白了。你究竟如何一步步走到这般田地,我们都看在眼里,又有何苦衷呢?” 如懿嘟起嘴巴:“娘娘自己选的路,自己走着开心便是了。” 陵容懒得和她纠缠,晞月却还没有出尽气,故意笑眯眯地说:“自然开心,我们有恩宠有家世,儿女乖巧懂事,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如懿不得不屈膝:“是。”晞月这才满意,拉着陵容和绿筠走远。 然而,宫里并没有消停多久。随着琅华的月份越来越大,太医严令琅华务必要熏艾养胎,不可下床,慈宁宫里的太后又趁机生起事端来。 琅华依在内间的榻上,旁边的香炉里熏着苦艾,陵容一进来就闻到了浓浓的味道,想起自己前世也是这样苦苦保胎,不免有些担忧:“姐姐,你还是不要忧思过重,小心腹中龙胎啊。” 琅华捏了捏陵容的手:“太医说了,一定是个阿哥,我就是拼了命,也得好好生下来。今天喊你来,是为了今年上巳亲蚕礼之事。” 其实,先帝时期并无亲蚕礼一事,这还是在乾隆九年时,乾隆和琅华商议后为了缓和满汉冲突,而定下由皇后娘娘定期举办先蚕礼,效仿‘天子亲耕,王后亲桑’的汉族传统。 陵容:“姐姐今日面容比往日更憔悴,可是发生了什么?” 琅华摇了摇头:“亲蚕礼礼节繁琐,我实在是不能前往。太后竟说要代为前往主持,被皇上提点说于礼不合后,想要让舒妃代劳。我自然是不愿意,不免争论了几句,最终考虑贵妃的身子经不起折腾,绿筠刚生下六阿哥还在月子里,思来想去,便想让你代为主持。” 陵容有些惊讶,这可是真正的尊荣,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姐姐,我...” 琅华与陵容也是多年好友了,自然了解她这是又妄自菲薄了:“姐妹多年,自然一荣俱荣。别多想了,回去准备吧。” 琅华说了一会儿话就累了,陵容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只想本不信神佛的人,要去多烧两柱香,能为琅华求个平安。 慈宁宫里的太后则面色发黑,狠狠地将手中佛珠拍到桌案上:“舒妃太不顶用!看来,是时候捞一捞如懿了!福珈,你去安排。” 第074章 太后邀看戏 三月吉巳日,亲蚕礼。是日,晴空高照,万里无云,陵容着一身吉服在宫中众妃嫔、公主和外命妇的陪同下行至先蚕坛。此处早已覆以黄绸,上设祭台,下列桑林蚕室,和各路百官命妇。 “请文妃代皇后娘娘行躬桑礼。” 陵容手持金筐与金勾,下行至桑林之中勾下三片桑叶,而后就将手中桑叶递于礼官,再登上观桑台御宝座,观看众嫔妃和宫女们采桑。 第53章 看着众人忙忙碌碌,陵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天:“今儿,真好啊。”在这里,她能清晰地看到舒妃的落寞、嘉嫔的嫉妒、仪嫔和慎贵人的羡慕,还有如懿的怨恨。这一刻,陵容的心里有颗种子悄悄落下,原来掌握权力、身居高位的滋味是如此令人着迷。即便是被人嫉妒、被人中伤,她也要费尽心血地立于此处,再不回到那被人欺负、被人当玩意儿的境地去。 “文妃娘娘,各位嫔妃与外命妇们已如数采桑。” 陵容矜贵地点了点头:“按例将桑叶送至蚕室。” 如此一来,整个亲蚕礼便圆满结束,众人跪送陵容和其他嫔妃。进忠笑眯眯地过来传旨,说是皇上特贴陵容辛劳,特在御花园中设宴。 “是,容臣妾先更衣便去赴宴。” 进忠笑眯眯的:“文妃娘娘请。” 然而,等陵容回宫卸下了一身沉重的朝服,换上轻便的竹青色宫装到御花园时,却并未见到乾隆。望着那丰盛的席面,可见乾隆是临时离去的。 进忠心惊胆战地凑过来:“娘娘,皇上刚刚被太后请走了。但皇上留下话来,说您忙了一整日,必定饿了,请先行用膳。” 陵容蹙起眉头:“太后有何事?” 进忠摇了摇头:“回娘娘的话,慈宁宫的人只说太后心情烦闷,忧虑伤怀,请皇上快点过去。” 陵容垂下眼:“嗯,那既然皇上赏的宴,本宫也不能辜负了。” “可说的呢,娘娘请入席。” 谁料,陵容刚坐下,就看到了不远处走过来的如懿。如懿今儿特意穿了身自诩高贵的紫色宫装配以墨绿色的流苏,满脸得意:“参见文妃娘娘。” 陵容放下筷子,上下打量了如懿一眼:“那拉贵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如懿垂着眼,故意不看陵容,微微勾起唇角:“皇上有旨,让臣妾去慈宁宫赏乐。” 陵容才不吃如懿这一套挑衅,很快想明白,看来是慈宁宫的老太婆又出馊主意了,故意把皇上劫走,想安排他们看戏忆往昔。 陵容瞥了如懿一眼,冷笑道:“那拉贵人还真是太后的一把好刀,可惜了。”蠢钝的如懿根本不明白,表面上太后在帮她,成了可以复宠最好;若是不成,太后知道皇后一党本就不满如懿,如今引得陵容被如懿截宠,陵容自然要想办法对付如懿,又会搅浑后宫这一滩浑水。里外里,太后都不吃亏。 然而,如懿只有小人得志般的洋洋得意,嘟起嘴巴,弯着嘴角:“臣妾与皇上一体同心,文妃娘娘宽仁,自然不会羡慕嫉妒的。” 原来面对蠢货时,陵容真的会笑出声来:“去吧,再晚些该耽误看戏了。” “臣妾告退。”如懿心里得意着,好像她很快就能复位娴妃了。 紫苏最瞧不惯如懿那个样子,愤愤不平地说道:“娘娘,您就如此轻纵了她么?” 陵容纤长的护甲在丝绸制成的桌案上绕圈:“去剥些核桃,再摘几朵海棠花饰在盘上,给皇上他们送去。就说,本宫孝心,给太后助兴。” 紫苏高兴地去了,陵容则在进忠的服侍下慢慢进膳,心里盘算着究竟要如何才能彻底断了太后的手...... 慈宁宫戏楼,被陵容在心底记上了名的太后钮祜禄氏正高兴地坐在帘幕后面,看着下首行礼的乾隆和如懿:“都起来吧。今日召你们两个来,是哀家昨夜梦中心悸,想起当年先皇还在世时,我们也曾一同看戏。看的那出戏叫...叫什么来着?” 如懿接话道:“《墙头马上》。墙头马上遥相顾,一望知君即断肠。这也是臣妾与皇上看的第一出戏。” 乾隆冷淡地‘嗯’了一声,既然太后有心撮合,他也不便拂了太后的面子,坐下来陪着看戏。如懿难得的露出笑容来,坐到乾隆身侧。 戏声起,演的是《白蛇传》,那伶人唱得婉转动听,声声动情,倒真让乾隆入迷了几分。如懿顺势道:“白娘子为了许仙开药房、盗仙草、生儿育女,也幸亏许仙知道爱妻付出了许多,及时幡然醒悟,才成全了这一段夫妻佳话。” 乾隆暗中瞟了如懿一眼,脑海中反而想起了发妻琅华来:“是啊,开药房、盗仙草、生儿育女,着实辛苦。幸亏许仙发现了白娘娘的一腔情深,委曲求全,才不至延误终身。” 如懿不知乾隆心中所想,以为说的正是他们之间的青梅竹马之情。于是,如懿继续道:“自古以来,这男人啊就是容易被人蒙蔽,犯糊涂。只有悬崖勒马,才能不辜负所爱之人。” 太后看了一眼二人:“刚才都跟闷葫芦似的,现在终于是说上话了。这段时间,皇上一直没有召见过如懿吧,两个人更是少了情分。” 乾隆:“让皇额娘操心了。”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准备继续对乾隆施压:“既然已经说开,那彼此之间也就没有什么隔阂了。今夜,便是花好月圆的时候,也别让哀家总是操心。” 如懿得意地垂下眼,心里琢磨,没了海兰,太后总算是站在自己身边,也不能再费力去争了。而乾隆一时也不想忤逆太后,就坡下驴道:“儿臣明白,今夜就让凤鸾春恩车去接娴贵人吧。” 太后甚至都有些意外:“看来皇上还是没有忘记青梅竹马之情,要给如懿复了封号和位分呢。” 乾隆沉默了半晌:“娴贵人到底是冲撞了晞月,先恢复封号,位分......日后再提罢。” 太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如懿更加得意,倚在乾隆身边,拈了块椰蓉糕往嘴里塞。 这时,王钦引着紫苏走进来:“文妃娘娘送来了新制好的蜜糖核桃,说是为皇上和太后助兴。” 第075章 如懿“帮”嬿婉 乾隆扫过紫苏托盘上的东西,青瓷高脚盘中盛着几粒莹润的核桃仁,又在一旁放了开得正艳的海棠花。乾隆顿时想起那年,如懿执意要请封李金桂一事。乾隆不禁暗自思量,那时如懿口口声声说要请封,不过是为了让他的生母昭告天下,从而想起尊贵格格和落魄阿哥的往事;现在又一直唯太后马首是瞻,屡屡在后宫兴风作浪,当真是不可容忍! 太后瞧见乾隆脸色不对,一时也想不通为何,连忙试探道:“文妃有心了,下一出戏正是皇上和如懿都喜欢的那出《墙头马上》。” 乾隆越想越生气,直接起身:“皇额娘,蒙古王公进京,儿子要回去安排觐见之事。这出戏,还是由那拉贵人陪着皇额娘看吧。” “那拉...贵人?”皇上的态度变化之快,让太后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如懿更是一时呆愣,手中的椰蓉膏掉了一地。 乾隆:“儿子告退。”而后,扬长而去,径直出了慈宁宫。紫苏急匆匆地跟在后面,乾隆瞧见后嘱咐道:“回去告诉你们娘娘,她的心意朕知道了。让她先好生休息,今夜,朕再去陪她。” 刚刚紫苏捏了把汗,生怕触怒皇上,听到这话才松了口气,喜滋滋地谢恩。 而乾隆离开后的慈宁宫,气氛十分凝重。太后将烟杆拍到桌案上:“文妃究竟使了什么狐媚手段!” 如懿觉得自己已放下了身段,皇上却还不领情,实在是脸上无光,又不愿意承认,只能梗着脖子:“文妃向来一脸讨好献媚,像是没骨头一样,皇上自然喜欢得紧。” 太后摇了摇头:“如懿,你自己也得争气啊!哀家好不容易布了这么个局,全被你毁了。” 如懿听到有人责骂她,顿时来了劲头:“太后,臣妾一直求的都是情分,不是位分。当年,也是皇上同我说,让我陪着他,我才进了宝亲王府为侧福晋。” 太后一提起当年事,就更生气,也不顾刚才伪装出来的慈悲仁善,直接一声冷笑:“呵,当年?如懿啊,你恐怕是忘了,当年你姑母被废、又被三阿哥拒婚,若不是弘历猪油蒙了心,一心求娶你,你们乌拉那拉氏还能有今日?” 如懿自诩出身后族,比这宫里的妃嫔们都高贵,扁了扁嘴:“太后,臣妾想问您,先帝在您面前掉过眼泪么?” 太后似乎被气笑了:“哀家本以为,你会比你姑母精进。没想到啊,不说先帝,单咱们这位皇上没少为哲妃、皇后、贵妃、文妃红过眼,甚至死了的白氏和珂里叶特氏,情意浓时也得过几滴泪,又能如何呢?”如懿一时间,被堵得无话可说,心里不断地否认:不是这样的,明明只有自己才见过少年郎的泪! 太后说完后,还想着如懿虽愚笨,却足够听话,于是缓和了神色:“听哀家一句劝,皇帝是天子,宫中所有的女人都是他的臣子、奴才。” 如懿还沉浸在太后刚刚的那段话中,不愿从自己的幻想中醒来,嘟着嘴巴起身:“是,臣妾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太后挥了挥手,示意如懿退下,嘴里念叨着:“不中用了啊,不中用。看来,哀家还是得选几个新人入宫了。” 而如懿从慈宁宫出来后,径直去了东六宫侍卫当差的地方:“凌云彻。” 第54章 凌云彻赶紧迎过来,行礼问安:“参见娴主儿。” 如懿把凌云彻扶起来,两个人并肩坐在旁边的台阶上:“如今只有你愿意称我一声娴主儿了。” 凌云彻看着如懿做作落寞的样子,十分心疼:“您对我有知遇之恩,自然当得起微臣这一声。” 如懿点点头,悄悄觑着凌云彻的神情:“可惜啊,这世间女子最可怜的便是痴心错付。若人人都同嬿婉一样,选对了男人,那才是难能可贵。” 凌云彻:“自从嬿婉调去了花房,微臣听她说,还想找办法能调入宫里伺候贵人,给自己拼个前途。” 如懿突然想起之前海兰的话,说嬿婉不安分,一直仗着那张和如懿相似的脸,妄图勾引皇上。现在,凌云彻竟也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这如懿又如何能容忍! 于是如懿淡淡地开口道:“既如此,为了报你舍命相救的恩情,我身边正好缺个大宫女,我就从花房将她讨来。” 凌云彻惊讶地看向如懿,直觉得自己给嬿婉谋了个好前途:“多谢娴主儿。” 如懿嘟着嘴巴,故作少女的娇羞:“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凌云彻:“什么?” 如懿:“不要再意志消沉,多为自己打算打算。” 凌云彻得到如懿的关怀,顿时笑了:“微臣谨遵娴主儿教诲。” 就这么说了会话,如懿才心满意足地起身,晃回了延禧宫的偏殿。第二日,如懿就着急地向花房讨了人。 本来嬿婉在上次得了陵容的赏赐后,就被花房嬷嬷高看了一眼。再加上嬿婉刻苦能干又嘴甜,很快得了掌事的器重,现在已经不用干那些搬花施肥的辛苦活儿了。所以嬿婉一直打心眼里感激文妃娘娘,想着什么时候凑够了钱,找门路调去照顾五阿哥。 等掌事嬷嬷同嬿婉说,让她去那拉贵人处伺候时,当真是一百个不情愿。然而,最终还是不得不和小姐妹春蝉、澜翠依依惜别:“你们放心,等我混出了名堂,一定把你们带走。” 春蝉和澜翠握着嬿婉的手,泪眼婆娑的:“我们等你!” 延禧宫偏殿,嬿婉提着包裹到达后,想起当年‘姚黄牡丹’的事,怯生生地向如懿行礼:“奴婢正黄旗包衣,卫嬿婉参见贵人。” 如懿靠在榻上,手摇团扇,面带鄙夷地打量着卫嬿婉,淡淡说道:“你就是那个让凌侍卫酩酊大醉的人?” 第076章 嬿婉苦求生 面对如懿不怀好意的眼神,嬿婉有些害怕,只能低头回答:“不敢欺瞒主儿,奴婢与凌侍卫自幼相识,只是额娘一直嫌弃凌侍卫的出身,再加上奴婢阿玛获罪,弟弟年幼,所以许多时候不得不为自己搏一把。如今,奴婢已与凌侍卫解开了误会,奴婢也不希望凌侍卫长久伤怀。” 如懿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貌美的女子,又想起自己尊贵的出身来,不禁得意道:“世间女子最难能可贵的就是‘安分守己’四个字,我把你要来也是为了成全你与凌云彻,断不可做了那攀龙附凤、不念旧情之人,辜负我的好意。” 嬿婉自然不认可,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奴婢受教。” 如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起来吧。今儿内务府送来了燕窝,你去挑些来。” “是。”嬿婉领命去了,雪兰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在心中叹了口气:那燕窝是内务府孝敬给延禧宫的,往常慎贵人从不分给自家贵人,这不是故意让嬿婉往枪口上撞么。 果然,嬿婉到小厨房取燕窝时,直接被凌枝赶了出来:“你是那拉贵人房中新来的?我们主儿说了,燕窝华~贵~,那拉贵人怎么配吃?” 嬿婉小心翼翼地站在小厨房门口,心里琢磨着一会儿要如何承受如懿的责骂。这时,嬿婉听到旁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本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支了些,你给你们主儿拿回去吧。” 嬿婉连忙接过来:“多谢惢心姑姑!” 惢心:“去吧!” 惢心看嬿婉跑远了,才走进小厨房点了点凌枝的头:“还学会欺负起新人来了!” 凌枝露出个卖乖的笑容道:“对旁人自然不会,但那个嬿婉是那拉贵人亲自要来的,干嘛对她客气。” 惢心抬头看向嬿婉的背影:“也许,她也有自己的苦衷。赶紧干活吧!” 凌枝叹了口气:“我们不如姐姐您心善,那拉贵人故意作贱我们,自然得报复回去。” 另一边,嬿婉得了燕窝后赶紧去泡煮,忙活了一整个下午,趁着晚膳时才小心翼翼地给如懿端上来:“主儿,这是用绿豆制成的粉丝,又配上了取来的三两燕窝,还请您尝个新鲜。” 如懿看着这碗足量的燕窝羹,不禁有些心疼:“用了三两燕窝,所费不少啊!” 嬿婉连忙道:“只要主儿喜欢,吃着可口。” 如懿舀了一口,阴阳怪气道:“这燕窝是华贵之物,素以清汤慢炖为佳品,若杂以荤腥油腻为次要。这碗燕窝竟足足用了三两,将所有东西堆叠一处,贪多贪足!” 嬿婉只能垂下头:“奴婢受教了。” 如懿说教了一番,这才满意地喝起来:“从前一直觉得你伶俐可人,没想到...”话至此处,如懿也不说了。 嬿婉:“是奴婢没有见识,将燕窝做的粗俗。” 如懿听到这话,淡淡勾起唇角,露出得意的神情来。然而,这才只是第一日,往后每天,如懿必定都会找些由头来说教嬿婉,然后再把她推出去要东要西,借凌枝和云枝的口羞辱嬿婉。 终于,嬿婉在帮如懿绣荷包、不慎扎破手指后,终于委屈地哭了出来。趁着夜色,跑出去找凌云彻帮忙。 寂静的宫道上,嬿婉终于等来了下值的凌云彻,红着眼睛:“云彻哥哥,你帮帮我吧。你不是那拉贵人的救命恩人么,想个办法把我调回花房吧!” 凌云彻掏出手帕递给嬿婉:“怎么了?是延禧宫里有人欺负你么?” 嬿婉低着头哭:“我手受伤了也要伺候那拉贵人沐浴,还总被责骂。” 凌云彻不在意地叹了口气:“害,做奴才的被打骂是常事,忍忍就过去了。而且贵人是最温柔聪慧的,等过几年,她也方便给咱俩赐婚不是?” 嬿婉咬着下唇,没有说出心中的话:我额娘是嫌弃你穷、不上进,才挑毛病的,光有主子赐婚有何用,以后喝西北风过日子么? 凌云彻又抱了抱嬿婉:“好啦,把眼泪擦干,到时候贵人瞧见了不高兴。我这就要出宫休沐,等过几日再来看你。” 嬿婉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含着泪点点头。幸好,嬿婉回到延禧宫时,如懿和阿箬都带人去了长春宫,并无人发现她。嬿婉回到自己的房间,擦干了泪,自言自语:“我一定能出人头地!云彻哥哥不帮我,我就去求文妃娘娘!”但她也不知道,就凭自己手里这些碎银子,能不能打通翊坤宫里的关窍。 长春宫,众妃齐聚此处,都在等待着琅华生产。然而,内室里传出的叫喊声一道比一道凄厉。看着太医和产婆进进出出,婉茵担忧地皱起眉头:“皇后娘娘无事吧。”如懿又故作娇俏地嘟着嘴,坐在一旁打起瞌睡来。陵容怕出意外,守在正殿中:“更深露重,你们先回去吧,若有消息再传召你们来贺喜也不迟。” 纯贵妃:“皇后娘娘生产,臣妾们甘愿在此处静候佳音。” 陵容思索了片刻,实在不愿留这么多人在长春宫中,于是对仪嫔使了个眼色。仪嫔心领神会地说道:“娘娘,嫔妾理解您对皇后娘娘的一片心。不过,我们都堆在此处,也是添乱,不如先去偏殿陪皇上坐着,留文妃娘娘和富察夫人看顾,真得了消息再来也不迟!” 绿筠向来耳根子软,觉得仪嫔说的不无道理:“也罢......" “太后驾到!” 众人俯身行礼:“参见太后。” 太后点点头:“都起来吧。哀家听仪嫔言之有理,你们先下去,哀家和富察夫人在此处坐镇。” 陵容敏锐地察觉到太后的神情有异,推脱道:“熬夜伤身,为了太后您的身子,不如您先去偏殿休息,臣妾在此处看顾,为您分忧。” 太后一屁股坐到正殿的凤椅之上:“皇后是哀家的儿媳,生产之时哀家怎能不挂心。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有事哀家自会传召。” 陵容还欲争辩,身旁的绿筠已经行礼:“是,臣妾等告退。”陵容也没办法,只能心怀忧虑地跟着走了出去,暗中嘱咐紫苏别被太后发现了,悄悄留意正殿里的动静。 第077章 太后出阴招 长春宫偏殿,陵容看着乾隆紧张地握住拳头,温柔地递上茶水:“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诞下嫡子。” 乾隆收回张望的眼神,接过茶:“嗯,安华殿那边的喇嘛和尚呢?” 绿筠凑过来:“都安排好了,贵妃娘娘也在安华殿中诵经祈祷。” 乾隆:“那便好,那便好。”众人都在静默地坐着等待,有人是真心的祈祷,有人无所谓地陪坐,也有人一直蠢蠢欲动...... 第55章 此时,紫苏走进来,想了片刻直接冲到乾隆面前:“皇上,不好了!” 众人惊讶着站起,乾隆更是一把抓住紫苏:“皇后怎么了?”如懿躲在人群后面,看着乾隆着急的样子,眸子暗了暗,冷漠地撇嘴,心中暗忖:女子生产不都是如此么? 紫苏摇摇头:“皇后娘娘无事,是...富察夫人在陪太后聊天时,不小心提及了傅清大人前几日在藏地被准葛尔部队围困。太后心急如焚,顾念皇后娘娘与傅清大人兄妹情深,想派人进去通报皇后娘娘,能让她挺过这关,加劲生出个嫡子,也让富察一族安心。” 陵容听到这话简直是咬碎了牙,想她前世用温太医刺激了沈眉庄,害其动胎气血崩;现在太后竟然想在她面前故技重施,当她是个死的不成! 陵容:“皇上,女子生产本就危急,若是有什么刺激的消息,恐怕会动其胎气!” 乾隆自然明白,赶紧拉过陵容:“太后有心了,陵容你带着朕的旨意过去,任何人不得进入产房。谁敢进去或胡乱说些什么,格杀勿论!” 陵容知道,儒家以孝治天下,乾隆出于‘孝道’之名,无法直接与太后硬碰硬,所以自己就是乾隆的喉舌。但陵容无论是出于私情,还是利益,都必须救回琅华,不能让太后得逞:“是,臣妾明白。” 乾隆盯住陵容:“若办的妥帖,朕记你大功一件!” 陵容谢恩后,赶紧带着紫苏出了偏殿往产房去,半路上:“你倒是聪明,直接挑明了此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紫苏紧跟在陵容身后:“太后看起来是有备而来,有意引着富察夫人提到家中事。然后就要派福珈进去通传,幸好被莲心拦下,富察夫人和皇后娘娘的婢女们都被太后的人缠着,我听了娘娘的指示,躲在一旁才没被发现,赶紧来通报皇上!” 陵容冷笑一声,呵,太后这真是装也不装了!一直被皇后压制着,身后的钮祜禄氏也被富察氏排挤到了朝堂边缘,太后更不可能让琅华再生下中宫嫡子。若日后真让嫡子顺利即了位,前朝后宫哪里还会有钮祜禄氏的位置?如今,她左右占着太后身份,皇上不可能真诛她九族,再装出个心急如焚为了皇后好的样子,顶多下个罪己诏!按照太后的打算,等过上几年,安排自家长成的女儿们进宫,生下真流有‘钮祜禄氏血脉’的皇子扶持上位,前朝权柄还可握在自家手中。 陵容:“太后是想学吕后啊!只希望,我们这位乾隆爷不是汉惠帝。”若是寻常妃嫔,生死祸福间争的是皇上心意;而与太后斗,则不得不涉及前朝的家族实力。如今,陵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将琅华保下来再说。 紫苏:“娘娘可有应对之法?” 陵容思量片刻:“拖!既然不能和太后正面冲突,就用皇上的御旨拖到生产结束!” 二人很快到了产房外,太后正要往里去,富察夫人跪在产房外死死拦住:“太后娘娘,产房血腥气太重,别脏了您贵体!” 太后:“你也是生产过的妇人,怎么不懂提起一口气的重要呢!皇后迟迟产不下来,都是心中气力不足,若是听说了富察家的男儿在疆场上如何英勇浴血,必会咬着牙、拼着命,也得把孩子生下来!” 富察夫人:“可皇后娘娘一旦心绪不定,也会有血崩的风险啊!” 太后假模假样地生气:“这话说的,哀家怎么会害皇后!哀家这都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清国的祖宗基业!” 眼见着富察夫人就要拦不住了,陵容赶紧站到产房门前:“传皇上口谕!” 众人跪下接旨,陵容抬头迎住太后不善的眼神:“皇上口谕,任何人不得进入产房打扰皇后娘娘生产。谁敢进去或胡乱说些什么,格杀勿论!” 富察夫人和长春宫的婢女们终于松了口气:“谨遵圣旨。” 太后见屋中只有陵容和富察夫人,冷冷地说:“皇上这旨意是下给哀家听的么?” 陵容低眉顺眼地行礼,就势也挡在了产房门口:“皇上虽不懂女子生育,但爱重皇后娘娘心切,不许任何人打扰。皇上也说了,有太后坐镇,他很放心。” 太后眼见着有了皇上口谕的长春宫婢女们都硬气起来,站在陵容身侧,不禁有些气结,只能咬着牙说道:“那就听皇上的吧。” 陵容微微屈膝:“是。”然后,又将富察夫人扶起来:“您安心坐着,有皇上的旨意,谁都害不了皇后娘娘。” 又熬过半个时辰,产房的门终于被打开,产婆抱着襁褓走出来,满脸喜色:“恭喜太后,恭喜皇上,皇后娘娘生下嫡子,母子平安!” 太后明显神色一僵,挤出个笑容:“皇后辛苦了,去给皇上报喜吧。” 先不说乾隆那边抱着自己的嫡子又喜又怜,当即赐名为‘永琮’,命举国官员同庆;就说陵容陪着富察夫人进了产房,看着面色惨白、倚在枕头上喝水润喉的琅华,已是十分的心疼。 琅华疲惫地看向富察夫人和陵容:“刚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多亏了陵容妹妹。” 富察夫人也感激地谢恩:“多谢文妃娘娘。” 陵容连忙扶起富察夫人:“我自入宫后,就一直得琅华姐姐和富察家的照拂,自然会竭尽全力。” 琅华用力抬起手,握住陵容:“你我姐妹一场,不说这些。若你还叫我一声姐姐,就劳烦日后能帮我好好看顾七阿哥。” 陵容心中一惊,蔓延出一阵慌乱来:“姐姐,你在说什么!” 琅华笑笑:“别怕,我是说我看顾不到的时候,怕太后再生事。你心细,多帮我照顾着些。” 陵容这才松了口气,回握住琅华的手:“那是自然。” 琅华又看向富察夫人:“我听闻陵容有个弟弟,今年刚中了举人。” 陵容点点头:“是,我有个弟弟名为安旭,自小聪明伶俐,深的我母亲欢心。” 富察夫人对琅华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富察氏都是知恩图报的人。等安旭兄弟进京赶考,就把他接到府里住。” 第078章 陵容送惢心 这惊心动魄的一夜过去,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乾隆御旨:在富察夫人陪皇后坐月子期间,贵妃坐镇长春宫,再由文妃主六宫事宜,纯贵妃襄助。晞月早知道了太后对自己用药之事,现在日日严防死守,绝不可能给太后在长春宫中搞鬼的机会,让乾隆很放心。 而主管后宫是乾隆对陵容的奖赏,他们这个年纪已不必再谈及几日的独宠欢好,所以乾隆变相地昭告后宫诸人,即便陵容只是妃位,也是如今后宫里除了皇后最尊贵、最得圣心之人。 每日里,妃嫔们要先去长春宫外请安,再去翊坤宫。往返几日后,琅华心疼众人劳碌,特意命人免了,只去翊坤宫请安即可。众人都感激皇后娘娘仁德,只有如懿撇撇嘴,心里嘀咕着:假模假样的小家子气,若是我,定要让众宫妃乖乖候着,方显体面尊贵。 但无论如懿再怎么想,她都得乖乖地去翊坤宫请安。如懿也明白陵容的脾气,不敢有丝毫倦怠,老老实实地坐在阿箬下首。 今儿,陵容穿了身碧青色金丝滚边宫装,上绣冰罩蓝田玉牡丹,妆容干净典雅,中间坠着枚灿若珠英的红玛瑙,更显得整个人清淡贵气。金玉妍近来乖觉不少,奉承道:“娘娘执掌宫务得心应手的,实在是让嫔妾佩服。若是嫔妾能学来姐姐半分的手腕气度,就知足了。” 陵容抿了口茶,面上也笑着:“嘉嫔妹妹过谦了,再会处理宫务也是为皇后娘娘分忧,不像你。看这体态,又有身孕了吧。” 金玉妍低着头笑了笑,依旧如同春风拂过芍药花一般艳丽:“怀上的时候,正赶着皇后娘娘要生产,嫔妾不愿声张。” 苏绿筠接话道:“你这话说的,皇后娘娘的嫡子得皇上爱重,你有了孩子皇上也会高兴的!” 金玉妍点点头:“是,要是能像文妃娘娘的五阿哥一样聪明伶俐就好了。”金玉妍本想提一嘴在景阳宫里养着的四阿哥永珹,平日里虽然仪嫔不拦着她去看孩子,但还是想放在自己身边教养。不过,金玉妍又怕提到这事,再扯出贞淑和朱砂来,只能悻悻地住了嘴。 陵容提到孩子,反而露出真心的笑容来:“本宫不如妹妹有福气,也就只有永琪这一个混小子陪着。” 绿筠有些得意地笑着:“害,孩子多了也闹挺。就像本宫的三阿哥永璋和六阿哥永瑢,现在还总争宠呢。本宫呐,就教育永璋,你现在是你皇阿玛的长子,要有个兄长样子,日后好给弟弟妹妹们做表率。” 陵容瞥了绿筠一眼,心里忍不住笑:这话听着,还真是耳熟。 绮莹永远站在捍卫长春宫权益的第一线,笑言:“也是,日后等七阿哥长大了,三阿哥还得学着帮衬呢。我平时也都是这么教育永珹的,咱舅家出身虽不算显贵,但品格定要拔尖,最好日后能做个为咱们大清国建功立业的王爷。” 第56章 绿筠听出了绮莹话里话外的提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仪嫔妹妹说的没错,本宫回去也多提点些永璋。” 众人闲谈间,意欢意兴阑珊地坐在后面,摸着肚子:这么多坐胎药喝下去,怎么就怀不上呢。 “好啦。”陵容放下茶碗:“今日还有一事。皇上说七阿哥永琮出生时正值佛诞,而民间在此日正有结喜缘的风俗。本宫和皇上商量着,为了给皇后娘娘和七阿哥祈福、要广结善缘,决定放出去一批快到年纪的宫女们。各宫主位可以自行敲定出宫人选,过些日子会从圆明园调些人进宫。” 众人对视一眼,倒是都觉得是件好事。 陵容见众人没有异议,继续道:“还有就是当年姐妹们入潜邸时,王府中有八位心字辈的丫头,如今年纪渐长,都成了各宫的掌事姑姑们。本宫也向皇上求来了恩典,若想出宫,皇后娘娘念在你们劳苦功高,自会下旨赐婚。” 此话一出,绿筠笑着:“这真是件天大好事!” 其他众人起身:“文妃娘娘善心。” 陵容笑吟吟地点点头,看向众妃身后的婢女:“你们的心意呢?“ 莲心和茉心早就说了,要守在琅华和晞月身边,以后陪着两位公主出嫁,省得被驸马欺负了去。绿筠身边的可心和绮莹身边的环心率先跪下:“奴婢蒙受恩泽,想一辈子留在宫里伺候。”丽心和顺心也是如此,更愿意在宫里做姑姑,也好过去陪着个不认识的男子过日子。 阿箬见其他人都这么说了,惢心必定不好意思再张口,于是起身道:“娘娘,惢心脸皮儿薄,嫔妾就替她求个恩典,许她出宫嫁人。” 陵容含笑着点了点头:“惢心真是跟了位好主子。皇后娘娘的旨意,惢心赐婚太医院江与彬,曾经珂里叶特氏的婢女叶心赐婚蓝翎侍卫巴佳尔·赵铮。下个月初八是好日子,就定下这日出宫吧。”这人是当今御前侍卫巴佳尔·赵铎的堂弟,不知怎么的和叶心看对了眼,陵容也乐得成全她们。 惢心喜不自胜地磕头:“谢文妃娘娘。” “起来吧。”坐了这一上午,陵容挥手让众人都散了,自己也得回去清查一下翊坤宫中的宫女,顺势送出去几个包藏祸心的。 很快,日子就到了下个月初八,惢心出宫的日子。阿箬握着惢心的手:“刚才李玉来了,说要见你,被我直接否了。他又拿出京郊三十亩良田的地契,说是给你的新婚贺礼。” 惢心连忙推回去:“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阿箬直接把地契塞到了惢心的包裹里:“傻子,出宫以后不要钱生活的啊。那个江太医家无祖产,全靠份例银子过日子,我还舍不得你受苦呢!” 惢心有些感动,红了眼睛:“多谢阿箬姐姐。日后有机会,我一定回宫来看您。” “别!好不容易出去,就别再想着回宫伺候人。若真想我了,就让江太医带信进来!” 惢心点点头,新燕凑过来:“主儿,到时候了,再晚宫门就要落锁了。” 此去一别,不知多久还能再见,也许是此生最后一面了。阿箬和惢心都有些舍不得,可每人都有自己要奔赴的前程,只能依依不舍地送到延禧宫门口。 此时,如懿正带着嬿婉站在院子里,手里提着几床被褥。 第079章 嬿婉争出路 如懿:“惢心,你好歹伺候了我一场。我之前说过一定会让你体体面面出嫁,如今你也不用再等了,嫁给一位太医,又实用,又如意。” 阿箬上下打量了一番:“那拉贵人是来送贺礼的?” 如懿挥挥手,嬿婉不好意思地捧上几床被褥:“这上面的针脚是我亲自绣的,你们以后就好好过日子,有什么短的缺的,尽管让江与彬来同我说。” 阿箬鄙夷地翻了翻,又拿什么‘亲手’糊弄人:“惢心的嫁妆不必你操心,我已经命人从库房里支了三大箱珠宝绫罗给惢心压箱。这破缎子,那拉贵人还是自己留着盖吧,江府还不缺这点东西。” 说着,阿箬也不再搭理如懿,拉过惢心,眼眶忍不住发热:“快去吧,别误了吉时。” 惢心紧紧攥着阿箬的手:“你一定要好好保重。你平时就脾气不好,我不在宫里了,你得记着管住自己的脾气,还有我到时候让江太医送些坐胎药进来,在宫里还是得有个孩子才有指望......" 阿箬心里难受,推着惢心往前走:“去吧去吧,没有你,我也风风光光活了那么多年。你别瞎操心,以后管家的时候记得也不能一味心软。若是江与彬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在信里悄悄告诉我!” 暮鼓已响了三声,在催促着所有外放的宫女赶紧出宫。新燕拉开阿箬和惢心的手:“惢心姑姑,您走吧。我会照顾好主儿的。” “姐姐,我走了。”惢心含着泪,在夕阳中渐渐走远,阿箬站在延禧宫门口,一直到看不见惢心的背影,才落下滴泪来:“走了好,走了好哇.....” 而再看如懿,她早就因阿箬的奚落,面无表情地躲回了房间。如懿生气,气惢心和阿箬背主,没有帮她留住江太医和御前的大太监,才使得她现在被困在延禧宫的偏殿!如懿愤愤地想:都是她们二人太不安分、太不懂‘为奴为婢’之道了! 嬿婉看着如懿恶狠狠的表情就害怕,噤若寒蝉地轻轻将托盘放到桌案上,但还是被如懿听到了。如懿挑起长眉,盯住嬿婉:“你今日惹恼了慎贵人,我也不能不罚你。出去,在院子里,自领二十个巴掌,让慎贵人消气。” 嬿婉惊恐地跪下来,也不敢争辩、直接哭求:“主儿,奴婢错了。您饶了奴婢吧。” 如懿摇了摇头:“自己做下的苦,自己要学会担着。去吧。” 没办法,嬿婉只能去院子里跪下,很快脸上就红肿一片。如懿坐在屋子里,听着那一阵阵清脆的巴掌声,淡淡地勾起了唇角。 最后,还是在屋里抹泪的阿箬听不下去,让新燕出来制止嬿婉。 终于熬到夜里,今晚是雪兰当值,嬿婉在屋子里踌躇半天,终于下定了去翊坤宫求陵容的决心。她这些日子已经摸清楚了,文妃和如懿向来不睦,自己愿意当文妃的一把刀,只要能离了这片苦海! “轰隆——轰隆隆——”外面下起雨来,但嬿婉还是毅然决然地冒着雨踏进夜色里。她深知,再在如懿手里待下去,是活不成了! 然而,嬿婉没想到今夜皇上也在翊坤宫。她被当成是如懿派来截宠的,连门都没让进,就被赶了出来。 就在嬿婉走在宫道上,心灰意冷时,一把伞撑到了她的头顶:“我们又见面了。在那拉贵人那被欺负了吧。” 嬿婉抬起头,这才发现是那日给她递手帕、皇上身边的进忠公公,连忙缩到一边:“没...没有。” 进忠扶着嬿婉绕过水坑:“没有?那这脸上的红痕是自己碰的?可惜了,这么美的一张脸。” 嬿婉自然看得懂进忠的眼神:“进忠公公,许久没有人在意过奴婢的脸面了。” 进忠垂下眼睛笑:“这宫里一直都禁着宫女和太监婚配,可暗地里谁不是互相找个慰藉。嬿婉,你何苦浪费了自己的天份,做伺候人的奴婢?敢不敢赌一赌?若我帮你在皇上面前得了脸,你自要为我说尽好话;若没成,你悄悄跟了我,我也能把你捞出延禧宫,再无人敢欺负你。” 此时,大雨瓢泼,雷声轰鸣。可也正是这一刻,让嬿婉听到了自己心中的欲望:她不想一直做奴婢,她也想做主子,想堂堂正正地有人撑伞,想将一直欺压她的人踩在脚下!跟着文妃赌,顶多做大宫女,不如跟进忠赌! 嬿婉跪到进忠面前:“进忠公公,求您疼我,让我赌这一回吧!”进忠居高临下地看着嬿婉,不知为何,自己偏要主动做了这个赔本买卖。可当伞偏出去的那刻,他的心也收不回来了啊! 三日后,御花园。嬿婉收到了进忠的消息,特意引着如懿来此处散步。嬿婉扶着如懿的手:“主儿,这御花园真好看,奴婢之前也只敢路过时匆匆瞟上一眼。” 如懿骄傲地勾起唇角:“宫女们的活动都是要按照严格规定的,只有主子们才能在御花园中散步赏花。” “是,主儿,那是什么地方,怎么结了好多桃子,奴婢在这儿都闻到了好多桃子香呢。” 如懿看着嬿婉的手指之处,脸色瞬间变黑:“那原本是梅坞,皇上赏给了文妃后,就把梅花树都砍了,种上了浅薄娇艳的桃花。” 嬿婉故意说道:“哇,皇上当真宠爱文妃娘娘呢!好好的梅坞说毁就毁,现在应该改名叫桃花坞了吧!” 这话彻底激怒了如懿:“放肆,谁教你编排文妃的。”如懿正想着找什么借口来狠狠责打嬿婉,就见嬿婉径直跪下,利落地扇了自己几个巴掌:“奴婢知错了,请主儿恕罪!” 这巴掌声,很快就引来了皇上:“住手!朕与皇后一向宽仁待下,从来不许打宫女的脸面!” 第57章 如懿嘟着嘴巴,盯着乾隆,而嬿婉则捂着微微泛红的脸,可怜巴巴地看向乾隆。 第080章 乾隆纳新欢 如懿:“参见皇上。” 乾隆只应了一声,眼神落在嬿婉的脸上。只见凌霄花下,嬿婉穿着一身青色衣衫,头簪水绿色绒花,眉目间楚楚可怜,泪珠挂在眼眶里泫然欲泣,看着当真是惹人怜惜。如懿从未被乾隆用这样的目光瞧过,不满地张开嘴:“皇~上~,臣妾在管教下人。” 乾隆:“这个小宫女犯了什么错?” 如懿不敢展露自己的心思,嬿婉则立刻磕头:“回皇上的话,奴婢卫嬿婉,是新调来延禧宫伺候的。刚才陪着主儿逛园子,看到桃花坞,奴婢说了几句羡慕文妃娘娘得宠的话,不知怎的让主儿不高兴了。” 乾隆看向如懿:“朕知道你向来与文妃不睦,但你也不该拿宫女撒气。” 如懿见乾隆不仅不向着她,还替嬿婉说话,顿时皱眉梗起脖子:“嬿婉言语有失,难道臣妾还不能管教了么!” “放肆!”乾隆如今已厌烦了如懿这个样子,也生起气来:“皇后早订下宫规,宫女出身八旗,不可随意打骂,更不可打伤脸面!你这是明知故犯!“ 如懿见乾隆真的生气了,才不情不愿地蹲下请罪:“皇上恕罪,臣妾知错了。” 进忠顺势凑上来:“皇上,奴才说句不知轻重的话,这宫女是有福气的,碰见了皇上,有您做主。” 嬿婉:“皇上对奴婢有恩,上次也是您教了奴婢‘嬿婉及良时’这句诗,奴婢都会铭记在心的。” 乾隆偏头想了想,才模糊想起她曾是永璜身边的大宫女:“你今年多大了?” 嬿婉:“奴婢今年二十二了。” 如懿见二人之间神色,反应过来,心里想着:绝不能让嬿婉成了第二个阿箬。于是,挤出了一个十分热情的笑容:“我早听闻嬿婉思念家中额娘,这个年纪离宫归家也是好的。要不然臣妾为嬿婉做主,请皇上赏个恩典,给配个侍卫。” 乾隆:“哦?朕不忍心让嬿婉明珠暗投。” 如懿慌忙打断乾隆,眼神暗示嬿婉:“卫嬿婉,你不必害怕。大胆说,是不是想让皇上放你出宫许婚?” 嬿婉瞟了一眼如懿,抬起可爱的狗狗眼看着乾隆:“奴婢自进宫以来,一切都是皇上的,奴婢愿意侍奉皇上左右。” 乾隆:“好!既如此,就先封个答应,赐居永寿宫!”说着向嬿婉伸出手。 嬿婉搭上乾隆的手,利落起身,低眉含笑:“谢皇上。”进忠在身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既然你不愿意与我同流,那就让你踩着我的肩膀一步步踏过所有水坑荆棘,直至高处。 如懿见到这一幕,气的挂脸,立刻转身要走。乾隆喝住如懿:“站住!在宫里这么多年,怎么还是没规没矩的!看来你不仅忘了体面规矩,还如此善妒,无半点后妃之德!” 嬿婉知道,乾隆这是为了给她出气,于是压根不想救如懿,笑盈盈地行礼:“日后,嫔妾一定好好跟着皇后娘娘学宫规。” 如懿更加生气,但也只能跪下:“臣妾一心都是为了皇上。” 乾隆:“那拉贵人屡犯宫规,赏二十杖刑责打双手,命慎贵人看着,并每日背诵宫规一个时辰。日后再有嫔妃敢故意责打宫女,形同此例。” “皇上。”如懿瘫坐在地,乾隆却不再理她,带着嬿婉扬长而去。嬿婉回头看向如懿狼狈的样子,心里暗暗说道:疼死你!我受的苦,你都得一一尝到! 雪兰无奈地扶起如懿:“主儿,回去吧。” 如懿推开雪兰的手:“我不相信皇上会为了卫嬿婉责罚我!” 雪兰见如懿执意坐在地上撒泼,也不再管,垂手立在一旁,心里盘算着究竟还有几年才能出宫!而过了一会儿,如懿见无人理会她,才怔怔地爬起来,嘴里念叨着少年郎,晃回延禧宫去了。 延禧宫中,阿箬早得了旨意候在院中:“凌枝、云枝,按住那拉贵人。” 如懿反而娇嗔地嘟着嘴,人淡如菊地伸出手:“阿箬,今日你做下了不体面的事,日后必会有因果报应。” 阿箬翻了个白眼,直接拔掉了如懿手上的护甲:“如今你个没有封号的贵人,不配带护甲!为了方便行刑,先将她指甲绞了。” 如懿这才挣扎起来,恶狠狠地盯着阿箬:“你不能当着奴才的面羞辱我!” 阿箬也不恼,笑眯眯地歪着脑袋说道:“姐姐,你受委屈不要紧,因为你是自作自受。” “行刑!” “是!” 无论如懿怎么挣扎,都不可避免地被剪掉指甲、被打得手心通红。阿箬叫来云枝:“去备些礼物赏给永寿宫,就说那拉贵人已知晓了自己的错处,让卫答应放心,日后都是一个宫里的姐妹,常走动最好。” 而如懿被扶回了自己房中,撅在榻上看光秃秃的十指:“果然海兰说的没错,卫嬿婉就是第二个阿箬!都是他们,一个个处心积虑地害我!”而后,又瞪向一旁的雪兰,挤出个笑容来:“这些时日,我常想起你刚来伺候我时,是最安分守己的。” 雪兰被吓得连连点头:“主儿放心,奴婢并无二心。” 如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等哪日我额娘进宫了,也给你找个好人家,不会耽误你。” 这边如懿还在与雪兰畅想未来。嬿婉已经从花房中把澜翠和春蝉要出来了,三个小姐妹手挽着手走在月色下。澜翠:“主儿,你真厉害!一下子就成了皇上的嫔妃!”春蝉也说:“都没有忘记我们,主儿真好!” 嬿婉笑得眼睛弯弯:“以后我们三人要在宫里相依为命!有我在,谁也不敢再欺负我们!”澜翠和春蝉也激动地点头,想着以后要如何大展拳脚,报答嬿婉。 盛夏的风拂过三人衣角,月光落在她们的影子上,仿若镀上了一层银辉。后宫中女子们的命运多舛,也就不得不心思暗涌,但起码在当下,紧紧依靠在一起的是三颗赤诚真挚的心。 很快,嬿婉封答应,如懿被罚的消息传遍了后宫。陵容听说时,正在长春宫里陪着琅华喝补药:“这个卫答应当真有本事,刚上位就打了如懿的脸,绝非池中物。” 琅华拍了拍陵容的手:“只要心性是个好的,别被有心人利用就好。” 陵容点点头:“明日我会会她。也不知道那拉贵人的身边人,怎么一个接一个地另谋出路。” 第081章 陵容遇嬿婉 翊坤宫。今日众妃请安,也是为了来看看新封的卫答应。如懿伤了手,没有脸面出门,故告假躲在宫中。 嬿婉乖巧地行礼:“永寿宫答应卫氏参见纯贵妃娘娘、文妃娘娘、舒妃娘娘、嘉嫔娘娘、仪嫔娘娘、慎贵人、婉常在。” 陵容:“起来吧。日后就是嫔妃了,当用心侍奉皇上,与姐妹们和睦相处。” “是,谨遵娘娘教诲。”嬿婉记得陵容赐给她的银子、也记得在花房时多受翊坤宫的照拂,只想着能攀谈几句。但又怕自己出身延禧宫,会被当成是如懿的人,遭文妃不喜...... 嬿婉正思绪间,听到纯贵妃的声音:“本宫瞧着卫答应倒有几丝那拉贵人年轻时的样子。” 金玉妍不情愿地瞥了一眼:“诶呦,纯贵妃这眼神,人家明明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嬿婉连忙起身:“嫔妾愧不敢当。” 金玉妍:“有什么不敢的,别说不像,若真像了才是件祸事呢。”在场都是潜邸老人了,眼睁睁地看着如懿一步步混到如今田地,倒是真心认同金玉妍的话。 陵容:“卫答应眉目如画,不必像任何人,也是极美的。” 嬿婉松了口气,嘴甜道:“早些年在长春宫中得见文妃娘娘一面已惊为天人,如今再见,文妃娘娘依旧风华正茂,清雅矜贵。” 陵容笑笑,自打她代行了亲蚕礼后,这大半年里听了太多恭维,也并未把嬿婉的话放在心上:“本宫记得。” 嬿婉意外地抬起头:文妃娘娘竟然记得她!陵容看着嬿婉的眼神,不禁哑然失笑,这宫里许久没有如此富有生命力的人了,乾隆的眼光......属实不赖。 众人又说了会话后,陵容就命散了。嬿婉磨磨蹭蹭,留到最后。陵容谨慎地看向嬿婉:“卫答应还有事?” 嬿婉咬了咬下唇,觑着陵容的神色:“那年嫔妾为了调到大阿哥身边,还欠了别人十两银子,是娘娘的赏赐让嫔妾还清了钱。嫔妾一直念着娘娘的恩德,想要报答,却又想着娘娘是天下最得意之人,哪还有嫔妾能做的。如今,终于能和娘娘说上话,只求能侍奉在娘娘身边。” 这是来投诚的?陵容心中仔细盘算,她们已与乾隆相伴近二十年,顶多只剩下爱重两个字。而如今宫中没有几个新人,唯一的是舒妃,却是太后举荐的人,也许卫答应会是一个好帮手。 陵容摆弄着手中珠串:“你得皇上青眼第一日,就摆了那拉贵人一道,着实有些手段。本宫可以抬举你,本宫也知道你家中艰难,尽可许你位分荣华,但想上本宫这条船的人不少,卫答应有何过人之处呢?” 第58章 嬿婉:“嫔妾出身寒微,在宫中只求有人庇护,不再受苦。只要娘娘想的,嫔妾必定会竭尽全力。” 陵容抬眸,重新审视嬿婉:“你倒是个上进的。半旬后,太后要在御花园荷花池中设宴,听闻是又搜罗了一位世家贵女入宫。本宫也可安排你在宴上献舞,若真压住了太后的气焰,再来求本宫帮你也不迟。” 见有了机会, 嬿婉绝不会放过,当即接下这个投名状:“嫔妾愿意为娘娘效劳。” 陵容点头:“紫苏,送卫答应出去。” “臣妾告退。”陵容看着嬿婉的背影,若有所思。而嬿婉则是单纯地高兴,心里想着该如何表现,又命春蝉赶紧在皇上的赏赐中挑些好的孝敬进忠和紫苏姑姑。 乾隆得了新宠,自然心情大好,一连三日都接了嬿婉来侍寝。而在这宫里有人高兴,就会有人不高兴。比如,特意在晚上当值时,被如懿叫来乾清宫到东六宫之间宫道上的凌云彻。如懿知道,在这里能听到乾清宫里的声响。 嬿婉和乾隆的笑语声传出来,如懿掩不住得意地看向身侧的凌云彻:“如何?” 凌云彻:“是微臣被青梅竹马的情谊所迷惑,看错了她。” 如懿:“凌云彻,我早就提醒过你,让你不要再想着她了。” 二人在这里站了许久,都没有说话,但心中的怨恨嫉妒却像是雪山倾塌后,被污垢一点点染成了黑色,从心底堆积到了嗓子。无法呐喊,无法发泄,只有漫无边际的怨气,与这个深宫终于融为了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嬿婉侍寝结束,从乾清宫中走出来。她望着月色迷离,特意屏退了左右,想要一个人走回永寿宫,她要用自己的脚来丈量宫里的每一寸土地。 然而,心情正是得意之时,就见到了坐在一旁台阶上的凌云彻和如懿。嬿婉深吸了口气,上前行礼:“参见那拉贵人。” 如懿冷冷地:“卫答应。” 凌云彻却没有起身,而是满脸沉痛地看着嬿婉:“你想凭借着自己年轻貌美,得到一时宠眷,贵人如此聪慧,都免不了冷宫之苦。如果有一天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会有多痛苦,你无法回头!” 嬿婉对着自己的青梅竹马,还留有几分余情未了,咬着唇道:“云彻哥哥,你不懂我的苦衷么?” 如懿摆出义正严辞的表情:“无论你有什么苦衷,都不该背叛一个真心待你之人。” 凌云彻:“这就是你千辛万苦所选择的道路么?将来要天天与人争斗,这样的日子不辛苦么?” 嬿婉看着眼前两个人的嘴脸,委屈地想要哭出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云彻哥哥一定要站在如懿身侧,自己不才是他的青梅竹马么? “你们三个在做什么!”身后传来声音,嬿婉回头发现正是坐在轿辇上的陵容。原来,陵容刚去长春宫和琅华商量安排蒙古王公进京赴宴的事,回来时远远就瞧见有三个人站在宫道上,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他们。 “参见文妃娘娘。” 嬿婉乖巧地答话:“回娘娘话,嫔妾刚侍寝完毕,正准备回永寿宫去,就在半路碰见了那拉贵人。” 陵容看向凌云彻和如懿:“深更半夜的,那拉贵人和一个侍卫在这赏月么?” 凌云彻赶紧跪下:“微臣是东六宫的侍卫,今日当值,远远瞧见那拉贵人在此处伤怀,怕有危险,所以来此查看。”嬿婉还念着凌云彻,所以并没有揭穿她。 而陵容敏锐地觉得这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证据,只能点点头:“那拉贵人赶紧回宫去吧,不要总做这些瓜田李下的事,惹人怀疑。卫答应,随本宫回去。” “是。”嬿婉赶紧站到陵容身侧。 临行前,陵容指着凌云彻:“至于你,擅离职守,罚俸一个月,杖十下。” 第082章 嬿婉断前缘 “多谢娘娘。”嬿婉走在陵容轿辇旁,手里止不住地转着手上的红色宝石戒指,那是云彻哥哥曾经送给她的,她一直视若珍宝。她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只是被逼无奈,云彻哥哥为何要站在那拉贵人身旁说出那些诛心之语。 陵容的眼睛落在嬿婉手上,一打眼就看出了戒指并未宫中规制,反而像个便宜的老物件,却保养的十分精细。陵容:“这戒指是你阿玛留下的?” 嬿婉连忙把手背到后面:“回娘娘的话,这戒指并非阿玛遗物,只是嫔妾从家中带来的,不值什么钱...” 陵容偏过头看嬿婉,目光凌厉:“看来卫答应不愿意说实话。” 嬿婉被陵容的目光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请罪:“娘娘息怒。”眼见着陵容的目光愈加冷漠,嬿婉咬了咬牙,还是选择说出实情:“嫔妾不敢欺瞒娘娘,嫔妾与凌侍卫其实是青梅竹马,入宫后本来想着能出人头地,混出一片天地。不过,现在臣妾断没有二心,只想着能好好伺候皇上,帮扶下额娘和弟弟。今日与凌侍卫也只是巧合相遇罢了!” 陵容向嬿婉伸出手:“把戒指给本宫。” 嬿婉不明就里,但依旧听话地把戒指摘下来,放进陵容的手里。陵容拿起那枚戒指,放在月光下细细端详了片刻,就直接将它扔到了一旁的池塘中。 “咚——”一声响,那枚曾记载着嬿婉和她云彻哥哥情谊的戒指,就没入水中,再难寻踪迹。 嬿婉没忍住,叫出声来:“娘娘!” 陵容柳眉轻挑:“舍不得?” 嬿婉摇摇头:“不是,嫔妾已经是皇上的答应了,自然不会留恋往昔之人。” 陵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让嬿婉起来:“在这宫里,只有一个男人的心意最重要,是皇上。其他男人只会成了你的绊脚石,他们的情谊本身就是会害死人的祸害。” 嬿婉点点头:“嫔妾受教了。”嬿婉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其实她早知道与云彻哥哥不可能了,却一直下不了决心,如今也算是断掉前缘...... “今日之事,本宫不想听到任何风言风语。”这句话,陵容是对身边的轿夫和宫婢们说的。 “是。” 一行人渐渐走远,后面传来凌云彻被杖刑的声音。凌云彻被压着趴在木板凳上,为了防止他惊扰主子们休息,特意在口中塞住毛巾,一杖又一杖接连落下,裤子很快被染红了一片。 如懿站在不远处看的十分心疼,吩咐雪兰:“文妃歹毒,现在还有卫嬿婉同流合污,凌侍卫着实太可怜了!回去准备些无患子送给凌侍卫吧,无患子抗风耐旱、又耐阴寒,希望凌侍卫无论身处何处,都能耐得住一时苦辛,图谋后路。” “是,主儿,咱回去吧。”雪兰是真的很困乏了!她现在根本不在意如懿会不会触犯宫规,她只想安安稳稳睡个觉!她没有阿箬和嬿婉的本事,只能期待着有朝一日如懿犯了错,她能被牵连着罚去辛者库,只要保下条命都好过在这里应付如懿。 如懿发表完自己的善心,叹了口气跟着雪兰回去了。 很快,到了太后在御花园荷花池中设宴的日子,琅华推说七阿哥发热需要照顾没有出席,晞月自不会赴太后的宴,也推说在长春宫中帮忙照顾七阿哥。其他宫妃们都精心妆点,只求能在席上让乾隆多看两眼。 席设于荷花池畔的白玉台上,取水绿色纱帐挂在汉白玉柱之上,又饰数条水晶珠链,风吹过,叮当作响。再往远处看去,十里碧荷连天,香气随晚风摇曳,水波万顷,花弄月影。 皇上和太后还未到,众妃先行入座,看着这满塘花影,都忍不住赞叹道:“当真风雅!” 绿筠扫了一眼:“怎么不见舒妃妹妹和卫答应?” 金玉妍抚摸着肚子,酸酸地说道:“她们有心,想尽了办法伺候皇上。” 陵容瞧了金玉妍一眼:“身为后宫嫔妃,本就应当尽心侍奉。皇后娘娘也希望所有姐妹们都能像嘉嫔一般,为皇上绵延子嗣。” 金玉妍扁了扁嘴,挂上不情愿的笑意:“是,文妃娘娘说的是。”在陵容这吃了瘪,金玉妍转头又看向如懿:“今儿个那拉贵人倒是穿的素净,连护甲都没带。哦不对,本宫忘了,那拉贵人被皇上打了手,暂时用不上护甲了。” 如懿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不必与这些庸俗的女子们争论,等有一日她们自然会露出狐狸尾巴来,让皇上厌弃。 “太后,皇上到。”众人起身行礼。 太后点点头:“都坐下吧。”宴席很快开始了,舞姬们笙歌曼舞,众人觥筹交错,好不快哉。然而,陵容知道太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酒过三巡后,太后放下筷子:“皇上登基多年,后宫里竟还是这些老人。子嗣也不算多,哀家实在是挂心。” 乾隆举起酒杯:“让皇额娘担心了。”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哀家老了,只想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这宫里只有百花齐放,才能放心。” 正说着,池中已响起了乐声,薄雾之间驶出两架小舟来。小舟之中遍插荷花,正中端坐着以纱敷面的意欢,另一侧则是个清丽的妙龄女子,二人歌声婉转,透过层层水波传来。 第59章 金玉妍更加不高兴了,低声和身边的绿筠说道:“太后的招数还真是一模一样,也不嫌腻歪。” 绿筠看着皇上的眼神,忍不住叹了口气:“皇上能喜欢就好。” 曲子唱完,那妙龄女子跟在意欢身后,行至乾隆和太后面前:“太常寺少卿陆士隆之女,陆沐萍参见皇上。” 乾隆看向太后:“皇额娘费心思了。” 太后对自己的安排十分得意:“哀家瞧着她年纪轻轻,正适合侍奉皇上,不如封个贵人如何?” 乾隆很厌烦太后常想在后宫安插自己人的行为,只当他是聋了、瞎了!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没办法拂太后的面子:“那就听皇额娘的吧,封庆常在,跟着仪嫔住景阳宫吧。” “谢皇上。”陆沐萍俯身行礼,心里松了口气。 太后本想让陆沐萍住在舒妃那里,没想到给塞到了皇后的人那里,不免有些不高兴。但好歹是成功了,表面乐呵道:“既然皇上新得了佳人侍寝,哀家就不打扰皇上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陵容向进忠使了个眼色,进忠连忙凑上前:“皇上,这节目还未完呢。” “哦?”皇上狐疑地坐回去,只见莲叶之间又行来了一叶扁舟,月色中有一身穿月白长裙的女子手持荷花,迎风而立,月光如同薄纱般披在她的身上。 第083章 姐妹醋争风 悠扬的弦乐声起,只见她手持荷花随风起舞,缎带仿佛有了生命般绕着她的腰肢、手臂飞扬。就在乾隆赞赏之间,女子脚尖轻点,竟然跃至了荷叶之上,如凌波仙子般随风而舞。月光之下,女子在荷花之间起舞,白色绸缎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当真如同画中仙。 如懿皱起眉头:“是卫嬿婉!” 金玉妍愤愤地咬牙:“卖弄这些雕虫小技!” 很快,一曲终了,嬿婉手捧着还挂着露珠的荷花拜倒在乾隆面前:“今日是荷花盛宴,嫔妾卖弄,只为博皇上一笑。” 太后见有人抢了她的风头,立刻变了脸色:“知道是卖弄,还不快退下!” 乾隆则接过嬿婉手中荷花:“你刚才作荷上舞,真如飞燕在世,令人眼前一亮。” 如懿忍不住开口:“卫答应之前喜欢凌霄,现在改喜欢荷花了?” 嬿婉听出如懿意有所指,咬了咬唇:“臣妾少年时是喜欢凌霄花,可年岁渐长,眼界自然更加开阔。发现群花之中,各有千秋,并无高低之分。臣妾也曾听闻文妃娘娘一支《采莲曲》名动天下,仰慕不止,故特采来荷花进献,愿皇上长安常乐,也祈愿嫔妾可如同文妃娘娘般清雅高贵。” 因着刚刚太后的强加干涉,乾隆听了这话高兴,看着眼前的美人更加高兴:“好,朕乏了,今夜就由炩常在侍寝吧。” 太后:“炩常在?” 陵容十分满意,看着嬿婉:“炩字,星星之火,枯树生花,有否极泰来之意,倒是衬你。” 嬿婉一听不仅升了位分,还得了封号,连忙高兴地谢恩。乾隆拉起她:“皇额娘,儿子先告退了。”言罢,二人相携而去。太后吃了个哑巴亏,又不好发作,只能狠狠地剜了陵容一眼,扶着福珈的手也离了席。 众人起身行礼:“恭送皇上、恭送太后。” 看着皇上的背影,众人神态各异,最生气的还属如懿和金玉妍了。金玉妍捏着帕子:“文妃娘娘,这炩常在倒是会说话,左右逢源的,日后可不容小觑。” 陵容:“是啊,她聪明伶俐,学什么都一点就会,别说皇上,本宫看着也喜欢。” 如懿阴阳怪气地开口:“原本以为炩常在与娘娘情同姐妹,没想到也是借了名义争宠,手段令人不齿。” 陵容都忍不住乐:“哦?后宫中不争圣宠,是为了争如懿妹妹一句赞赏么?” 绮莹理了理袖子:“以后可不敢跟那拉贵人姐妹相称了。” 意欢冷冷地起身:“那拉贵人何必放在心上,像炩常在这样的女子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欲望,才使尽了手段向上爬,这姿态着实难看。” 阿箬听到这种话就生气:“入宫自然为了圣宠,否则舒妃姐姐干嘛又是唱曲儿,又是让太后引荐的?” 意欢:“本宫对皇上的情谊,自然不同,当年遥遥一见倾心,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能走到心爱少年郎的身边。”此话一出,躲在角落里的庆常在赶紧往阴影里躲了躲,她本来就是被太后赶鸭子上架的,一不图皇上情谊,二也没本事谋多高的荣华,只想安安稳稳养个孩子到老啊,千万别掺和到这些人里。 陵容懒得再搭理她们,笑笑:“无论如何,炩常在是真的得宠了。本宫乏了,你们自便吧。”说着,就扶着紫苏的手离席而去。 夏去秋来,这宫里得宠的妃嫔里,嬿婉当属翘楚。而她也懂事,日日去陵容的翊坤宫请安,陪着照顾五阿哥。有时候,陵容去长春宫看望琅华,嬿婉就乖巧地在院子里等着。为此,阿箬还拈酸道,陵容都没有心思看顾她和仪嫔了。 话传到陵容耳朵里,陵容无奈地笑:“她有什么好看顾的?是本宫和皇后娘娘苛待她了?”紫苏凑趣道:“深宫无聊,有几个姐妹在同一处总是高兴些的,不过炩常在属实是来得太勤了些。” 听到这话,陵容叹了口气:“自七阿哥出生后,琅华姐姐一直以恢复身体的名义,没有收回宫权。晞月也是,就陪着琅华姐姐在长春宫里照顾七阿哥。皇上虽常去看望,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紫苏:“您别担心了,皇后娘娘产七阿哥时凶险,休个一年半载也是应当的。太医不是都说了,皇后娘娘无虞的么?” 陵容点点头,强挤出个笑容来:“也罢,反正往后时日还长。等七阿哥长成,也就好了。我也就能彻底放下心。” 主仆二人正说话间,太监来报:“娘娘,嘉嫔刚生下了两位阿哥,但九阿哥刚出生就西去了。嘉嫔娘娘哭得肝肠寸断,把皇上的心都哭软了,给八阿哥赐名为永璇,留在了嘉嫔娘娘处抚养。” 陵容点点头,吩咐小宫女去备贺礼:“看来,金玉妍要升位分了。” 紫苏:“娘娘放心,您现在主理六宫,深得皇后娘娘和皇上信任,任谁都越不过您去。” 陵容明白,这宫里永远都是此消彼长,没有人能永远得意:“但愿如此。” 过了一会儿,进忠匆匆走进来:“娘娘,不好了!” 陵容:“怎么回事!” 进忠:“奴才听闻科尔沁部上书要求娶嫡公主,特意赶来送消息!” “嗯,劳烦进忠公公,紫苏。”紫苏放了一叠银票在进忠手里,进忠笑眯眯地谢恩,又赶着回去伺候乾隆了。 陵容思索了片刻:“如今只有璟瑟和太后的女儿恒媞两位嫡公主,琅华姐姐必定不舍得将璟瑟远嫁。走,我们去长春宫想办法!” 这个消息,也很快传进了慈宁宫。太后已有了一个女儿远嫁,更不愿意再嫁亲女,她一定要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女儿。太后左思右想,没有办法,召来福珈:“去传舒妃、那拉贵人和庆常在过来!” 第084章 太后对琅华 科尔沁求娶嫡公主一事已在朝堂上闹的沸沸扬扬,有官员力主嫁嫡长公主恒媞,也有官员怕科尔沁成了太后的助力故希望嫁出和敬公主。 陵容到长春宫时,琅华正在看富察·傅恒递进来的家书。琅华穿着件明黄色的常服,头上仅以绒花点缀,眼角已生出了些细纹,见陵容来了,她招手让陵容坐在她身侧:“我是不是看着老了许多?” 陵容笑:“姐姐不是老了,是更有风韵了。赶明腾出手来,我为姐姐配个养颜膏,必让姐姐容光焕发。” 琅华:“就你嘴甜。我还希望自己能老些,那就是咱们已经做一辈子的姐妹了。” 陵容有些心慌,但还是顺着琅华说:“会的,我们还会一起看着永琮长大、帮永琪选福晋、送璟瑟和璟慧出嫁!” 琅华温柔地露出笑容来:“好。傅恒写信说璟慧的亲事已经定下了,驸马是个好孩子,能干聪明,心地也好,是个天造地设的好姻缘......” 陵容忍不住打断琅华:“姐姐,先不说璟慧,科尔沁不会真的要璟瑟嫁到蒙古去吧!” 琅华怔了半晌:“傅恒信里提及到科尔沁是列内扎萨克二十四部之首,璟瑟若嫁过去,可更加紧密地联络蒙古王爷们。况且还有满蒙联姻的旧俗,前朝的公主们哪个不是如此。可傅恒又说,璟瑟不仅是爱新觉罗的公主,身上也流着富察氏的血脉,他这个舅舅再无用,宁愿死在镇边的沙场上,也不会让自己的外甥女嫁去风沙苦寒之地!” 陵容松了口气:“既然如此,姐姐还担心什么!有您和傅恒大人,前朝闹得再欢,也无用!”陵容就不信了,一个堂堂大清公主,还要看蒙古脸色? 然而,琅华却叹了口气:“我是真的舍不得璟瑟,可我又想着富察氏的男儿们有多少战死沙场,女儿们也该为国尽心啊。若真让恒媞嫁过去了,太后就得了科尔沁的支持,不知又要和皇上生出多少风波来。” 第60章 陵容想了片刻:“若是我们既能让璟瑟成为科尔沁王妃,又不用离开京城,就好了。” 琅华:“倒是个好主意,可要怎样才能不让皇上疑心富察氏,顺利促成呢?” 陵容笑眯眯地问琅华:“姐姐可信我?” 琅华失笑:“实不相瞒,我多希望你能是我的嫡亲妹妹。” 陵容挽住琅华的胳膊,忍不住撒娇道:“那就放心交给妹妹,一定不会如了太后的愿!但这事也要问问璟瑟的心意不是?” 琅华点点头:“自然,她也不小了,该让她明白些道理。” 这日后,琅华常召蒙古八旗的王妃福晋们入宫,尤其是特意禀明皇上,在御花园中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科尔沁王爷福晋们。这件事传到了慈宁宫,可无论太后怎么打听,都不知道皇后究竟和科尔沁王妃谈些什么,只知道二人席间相谈甚欢,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慈宁宫。太后抽着烟袋坐在榻上,愁眉不展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哀家当年许你们进宫,就是为了让你们出谋划策,能掌握皇上心思的。如今怎么一个个都成闷葫芦了,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意欢起身跪下:“太后息怒。” 太后:“意欢,你是三人之中最得宠的,皇上也听你的话。” 意欢垂着头,姿态谦卑却将腰背挺得极直:“臣妾理解您心疼女儿,可皇上为人父也真的舍不得和敬公主远嫁。” 太后不满地看着意欢:“你倒是体贴皇帝呀,难道你忘了哀家是如何成全你思慕之情的?若不是哀家,岂能有你的今日!” 意欢咬着唇,任凭太后的责骂:“太后,您既知道臣妾一片真心,就知道臣妾真的没办法伤皇上的心!是臣妾无用,请太后息怒!” “早知你如此痴情无用,哀家就不该成全你!”太后又将目光看向陆沐萍,后者连忙跪下哭诉:“太后,嫔妾更无用!嫔妾至今还没有侍寝呢!皇上又怎会听嫔妾的只言片语!” 看着舒妃和庆常在,如懿淡淡地勾起唇角,跪到太后面前:“嫔妾可替太后解忧。” 太后瞥了如懿一眼:“哦?皇上都有一两年未曾召见你了,你能有什么法子?” 如懿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臣妾恳请太后力陈恒媞下嫁的益处,极力劝谏长公主远嫁。” 太后很快明白了其中关窍:“你倒是够恨皇后。” 如懿为自己的聪慧以及这一石二鸟的计划得意不止,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臣妾不敢。” 太后敲了敲手中的烟袋:“不过哀家喜欢。若是此事成了,哀家可以下旨给你复位娴嫔。”说着,太后又扫了另外两人一眼:“不中用啊,不中用!” 如懿得意地行礼:“臣妾谢太后恩赏。”她琢磨着,只要皇后不痛快,她心里便痛快了! 几日后,在太后陈情下,前朝为了江山社稷着想的官员们竟都纷纷支持远嫁和敬公主。朝堂上,乾隆气得忍不住摔了奏折,拂袖而去。 太后自然得意,连夜召皇后来到慈宁宫:“哀家是有件东西要给你。这是哀家封贵妃时,先帝赏的珍珠领约,哀家知道你节俭惯了,但哀家这件东西就当作给璟瑟添嫁妆吧。” 琅华端出皇后的气度,扫了一眼浅笑道:“儿臣虽节俭,但璟瑟是大清的固伦公主,还有富察氏照拂添妆,这东西您还是多多留给恒媞长公主吧,也省得边塞苦寒,总要有些私产方便度日。” 太后第一次听到琅华如此不恭顺,敛了刚才装出来的笑意:“璟瑟是你和皇帝所生,且早早被封了固伦公主,自然是她嫁与科尔沁部最合适。” 琅华:“恒媞是姑姑,又年长些,自然要为璟瑟做个表率。儿臣作为皇嫂会替璟瑟领她姑姑这份情的。” 太后气得眯起眼睛,直往琅华心窝上戳:“你这皇嫂真是不易啊,当年那么多波折,差点就是乌拉那拉氏成了嫡福晋,成了皇后。若真如此,今日自成一句皇嫂的,该是如懿。” 琅华冷笑一声,毫无惧色地看向太后:“太后的玩笑可就开大了,儿臣没记错的话,当年是您特意派了衲亲大人登门拜访,想要与我富察氏结亲。太后还忘了,皇上是差点选了如懿,可又如何呢?最后还不是又登富察氏和高氏的大门,再三求娶。” 太后恨不得咬碎了牙:“不愧是哀家亲自挑选的儿媳,怪不得连皇帝都夸你,十足像极了皇后!” 琅华起身行礼:“儿臣多谢皇额娘的夸奖。”而后,站起来看着太后:“儿臣知道您不高兴,您怨恨儿臣把持后宫宫权,也怨恨儿臣不肯听您的话。儿臣一直想做个好媳妇,可自从您照拂儿臣生产那日,儿臣便知道了,一味的委曲求全得不到皇额娘的夸赞。” 太后被琅华的锋芒震住了,有些害怕地看着她:“你要如何?” 琅华笑笑:“既然如此,儿臣就不求了。您放心,只要儿臣在一日,无论后宫与前朝,都不会姓钮祜禄,您也不可能事事顺心如意。儿臣言尽于此,望皇额娘安枕。”说着,微微屈膝行礼:“儿臣告退。” 太后望着琅华的背影,忍不住气得发抖。 第085章 科尔沁王妃 太后阴沉着脸:“出来吧。” 如懿从屏风后走出来,跪到太后面前:“太后息怒,皇后还记着当年选秀的执念,难免行事悖乱。心乱就难免出现纰漏,如今皇上已经动摇,只是碍着皇后的脸面,才迟迟未下旨意。若是和敬公主自己请嫁,皇上自然会顺水推舟的同意。” 太后:“你有主意?” 如懿低眉顺眼道:“臣妾愿为太后和皇上解忧。” 太后:“好,传哀家的旨意,晋那拉贵人为娴嫔。” 如懿勾起唇角:“谢太后。” 皇太后谕令一出,在宫里激起了不小的水花。先是阿箬不满地去和陵容嘟囔了几句,陵容知道这是太后被琅华姐姐激怒,故意做给她们看。而乾隆正焦头烂额,不愿为个位分跟太后作对,只是让陵容看着处理,只要保证六宫和睦即可,但依旧让如懿住在延禧宫偏殿,不可为一宫主位。 如懿却是得了晋封,更加得意,没过几日就悄悄去见璟瑟。如懿刚坐下,就打量着房中陈设,有些酸酸地说道:“皇后娘娘力求节俭,公主的房中倒是各种奇巧物件。” 璟瑟不爱搭理如懿:“嗯,皇阿玛和皇额娘疼爱我,自然会给我天下最好的。” 如懿嘟着嘴笑:“是啊,公主是天之骄女,以天下养。可公主不懂父母的苦心,本宫就要跟您说一说,公主不明宫中的道理,本宫也得跟公主明一明。” 璟瑟瞪着如懿不说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如懿继续道:“皇上执掌四方,就须安邦定国;皇后娘娘位至中宫,就须母仪天下。而公主是天之骄女,就须为大清尽心尽力,为皇上和皇后尽辅佐之责。在这宫里,无论卑微,还是尊贵,都要履行自己的责任。” 璟瑟垂下泪来,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房。如懿扶着雪兰的手,得意地站起来:“公主还是没听明白,我们再去让她明白这满蒙联姻的旧俗。” 如懿跟着璟瑟,没想到她竟然一路跑向了乾清宫。正赶上傅恒奏事完毕从里面出来,看着自己这外甥女儿满脸泪痕,立刻跪到乾清宫门口:“请皇上为公主做主!” 雪兰远远地瞧见了,拉住如懿的袖子:“娘娘,咱别过去了。” 如懿自觉有太后撑腰,丝毫不把傅恒放在眼里:“皇上向来以国事为重。” 乾隆听到动静,从乾清宫里出来时,就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正哭成了一个泪人。而自己能干的小舅子正跪在一旁,一脸他不做主就跪死在这里的气势。还有现在最不愿意看见的如懿,嘟着嘴巴站在台阶下。 乾隆:“璟瑟,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璟瑟扑上前,一把抱住乾隆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皇阿玛,呜呜呜,娴嫔说您不尽心尽力,就当不了皇上,说皇额娘不辅佐大清,就不配为皇后。还说...还说您要为了大清社稷,一定会把女儿远嫁,让女儿一辈子回不了家!” “放肆!”乾隆听到这话,顿时气血上涌,指着如懿:“这都是你和璟瑟说的!” 如懿自觉无错,这都是忠言逆耳,于是抬眼瞪着乾隆:“公主享天下之养,就该为天下倾尽心力。” 乾隆将手中珠串直接砸到如懿头上,旗头上的珠花顿时散落一地:“朕本以为你改了,没想到你变本加厉!这个娴嫔,你也别当了!” 如懿没想到乾隆竟然如此不听劝阻,跪下道:“皇上,臣妾的娴嫔是太后亲封的。您顾念孝道,自然不会违逆太后。” 乾隆怒极反笑:“好,好好!想当娴嫔是吧,来人,把娴嫔拖下去,从今日起一个月,每日在宫道上行板著之罚两个时辰,让众宫妃观刑,以正后宫法纪。无朕和皇后谕旨,不许太医医治,也不可出延禧宫半步!” 第61章 如懿不敢想象自己怎么会受到如此重的刑罚,怨恨地瞪着璟瑟和傅恒,好像是他们挑拨了自己与皇上的关系。 进忠一想到当年如懿是如何搓磨嬿婉的,就没有好脸色,皮笑肉不笑地钳住如懿:“娴嫔娘娘,请吧!” 如懿还在张望:“皇~上~。” 而乾隆并没再搭理如懿,转身拉起璟瑟,用手帕擦干净她脸上的泪痕,安抚道:“璟瑟不哭,皇阿玛给你做主。去请皇后和太后来乾清宫,有些事总要有个了断。” 傅恒起身:“微臣告退。” 一炷香的功夫后,太后、皇后和陵容先后来到乾清宫。太后瞥了一眼陵容:“既是谈论嫡公主嫁科尔沁一事,文妃在这里何用?” 琅华让陵容坐在她下首:“文妃是璟瑟的庶母,一直照看其长大,自然有资格坐在这里。”而璟瑟则倚在陵容身边,低声说道:“我都是照文娘娘教的做的。”陵容笑着低下头,悄悄拍了拍璟瑟的手。 太后发现,如今的琅华是越来越不好摆布了,只能看向乾隆:“皇上,你急匆匆的,有何事?” 乾隆:“朕已经拟好了谕旨,让璟瑟嫁给科尔沁的达尔罕亲王。” 太后高兴地站起来:“好啊。”又得意地看向琅华:“看来哀家备的珍珠领约还是要赏给璟瑟添妆。皇后爱女心切,多些时间与璟瑟话别,哀家的礼物自会送去长春宫。” 乾隆喝了口茶:“那倒是不必,皇额娘也得留些时间来为恒缇妹妹准备嫁妆。” 太后:“皇上是什么意思?” 乾隆:“传朕谕旨,固伦和敬公主招科尔沁达尔罕亲王第三子色布腾巴勒珠尔为驸马,在京中建造固伦公主府,所有规格依照亲王例。待达尔罕亲王百年后,色布腾巴勒珠尔继承亲王之位。二人后居于京城,为大清效力。” 还未等众人谢恩,乾隆又说道:“恒缇长公主年纪与达尔罕亲王第二子相仿,嫁去科尔沁为正福晋,意为永结满蒙之好。” 琅华起身:“臣妾领旨,皇上一连许嫁两位公主,足以见得对蒙古的爱重。” 第086章 众妃看热闹 从乾清宫里出来后,太后气得脸都白了,盯着琅华和陵容:“皇后真是好谋划!” 琅华端起笑容来:“恭贺皇妹喜得佳婿,儿臣已经准备好了送给皇妹的添妆,下午就送进慈宁宫中。” 太后:“皇后真得意啊!” 陵容垂下眼,恭恭敬敬地说道:“正如娴嫔所说,公主享天下之养,就该为天下倾尽心力。和敬公主与恒缇长公主都为了满蒙一家尽心尽力,有这样懂事的女儿和皇妹,不仅是皇后娘娘之幸,也是天下万民的幸事。” 太后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愤愤地转身离去,心中对琅华和陵容的愤怒更添了一层,却也无计可施。 “恭送太后。” 陵容扶着琅华起身,后面的璟瑟兴冲冲地跑过来:“皇额娘,女儿要去告诉璟慧姐姐这个好消息,我以后可以继续和她在京城作伴了!” 琅华一把拉住璟瑟,将她刚刚哭闹散落的头发别至耳后:“马上就要嫁人了,怎么还这么毛躁。” 璟瑟扁扁嘴:“璟慧姐姐该等着急了。” 陵容笑着挽住琅华:“让璟瑟去吧,咱们还得回长春宫打点璟瑟的嫁妆呢。” 璟瑟被陵容说的脸红,撒娇道:“文娘娘,还有大半年呐。” 陵容有意逗她,掰着手指算:“三个月后是你璟慧姐姐的婚期,还有些没有准备妥当;又要给你操办公主府、预备妆奁,再敲定陪嫁的包衣奴才们,还要订婚服,办指婚仪和宴请仪,桩桩件件就够我们忙活的。不过啊,幸好咱们璟瑟满意额驸,不必像民间似的盲婚哑嫁。过几年,咱们就能抱上孙子了。” 璟瑟想起那日在御花园中见到的色布,身高九尺,剑眉星目,一看便是马背上长大的男子汉,脸更红了,嘴里嘟囔着:“文娘娘就拿我打趣!”赶紧跑远了。 陵容看着璟瑟的背影,心情大好,长舒一口气:“总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 琅华感激地看向陵容:“幸亏你想在了前面,连哄带吓的让科尔沁的大福晋与我们达成共识。皇上见着璟瑟和色布两个孩子情投意合的,也就放心了。” 陵容:“怪只怪科尔沁的势力早不如入关时,还想着娶我们璟瑟回去。现在面子里子都有了,他们高兴,我们也高兴,就慈宁宫不高兴。” 琅华点点头:“放心,有富察氏一日,无论前朝后宫,钮祜禄一族都不会翻起风浪。”陵容眼见着,将近二十年过去,琅华越来越沉稳自信,越来越手段凌厉,再不像之前患得患失,安心地坐在凤椅之上,做着人们交口称赞的贤后。 自这日后,长春宫和咸福宫里忙着建公主府、备嫁妆;纯贵妃的四格格被封了和硕和嘉公主,绿筠也琢磨着能跟富察家攀上亲,三天两日地往长春宫跑。剩下的嫔妃们则都聚到宫道上去看如懿的热闹。 当日,乾隆亲下谕旨:让宫中嫔妃们观刑,以正宫中法纪。众目睽睽下,如懿带着满头珠翠被进忠压到宫道上:“娴嫔娘娘,请吧。这十六柱香烧完,您今日才能回去。” 如懿:“你不能用宫女的刑罚罚我。” 进忠皮笑肉不笑地挥挥手:“这是皇上谕旨。既然娴嫔娘娘弯不下腰,那就让嬷嬷代劳。” 嬷嬷走上来:“受刑之人会眩晕不已,为了避免受伤,请娘娘摘下发饰和戒指。”如懿心里恨极了,但为了保持体面,只能任嬷嬷摘掉她头上珠饰,再用双手扳住双脚,弯腰、伸臂,在此期间身体不能弯曲。 烈日炎炎下,如懿渐渐开始头晕,但她却想着,都是皇后和璟瑟的错,只要自己受罚得凄惨,皇上就会心疼,向自己道歉。所以,如懿竟然希望围观的人更多,让事情闹得更大,让所有人都看看自己为皇上和太后之间和睦吃的苦楚。 围观的人,可就不这么想了。嬿婉喜滋滋地站在前排,她太懂得如懿是一个多么恶毒的女人,现在喜闻乐见,心里琢磨着一会儿去翊坤宫的时候,该怎么绘声绘色地给文妃娘娘讲乐子。 庆常在站在嬿婉身后,她看着正得圣宠的嬿婉,鼓起勇气凑过去:“姐姐,这里暑热难忍,妹妹宫里新晾好了凉茶,姐姐肯赏脸喝一杯么?” 嬿婉打量了沐萍一眼:“我一会儿要去翊坤宫。” 沐萍铰着帕子:“是妹妹唐突了。” 嬿婉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又想起她一直没有侍寝,忍不住心软,柔声道:“你别急,现在宫里忙着几位公主的事,等我给你想法子。” 沐萍感激地抬头:“真的么?多谢姐姐了!”嬿婉听到这声‘姐姐’心里也美滋滋的,想着自己也能被称作‘姐姐’了,骄傲地歪了歪头。 两个人正说着,中间传出如懿坚持不住倒地的声音。进忠阴阳怪气道:“还有一个时辰呢,娴主儿受不了了?” 如懿瞪着进忠:“你师傅还真是教了个好徒弟,可怜他在御花园里受苦!” 进忠把如懿拉起来,又恢复到刑罚的姿势,笑眯眯地说道:“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娴主儿心里有气,别冲着咱撒,也撒不着。” 如懿一连被罚了将近一个月,最后还是命妇要进宫拜见晞月,商量璟慧婚仪中命妇随行的事宜时,怕面子上不好看,琅华才下令结束如懿刑罚,禁足在延禧宫偏殿。 莲心来传旨的时候,如懿正在屋里绣经幡,见到莲心头也不抬:“这回,皇后和文妃看着本宫受罚,满意了吧?” 莲心看着她,知道她从不会记着别人的好,也懒得多话,留下一句:“只要娴嫔娘娘不犯事,别给文妃娘娘添乱,皇上和皇后娘娘自然满意。” 如懿继续面无表情地在屋子里封制经幡,好像跟这个漆黑寒冷的地方,渐渐融为了一体。 终于到了璟慧出嫁当日,咸福宫中张灯结彩,连两只孔雀都被绑上了大红绸子。璟慧身着固伦公主的礼服对着晞月盈盈下拜:“额娘,女儿出宫了。您要好好保重身体,别惦记女儿。” 晞月抹掉眼角的泪:“一晃儿,额娘都看着你出嫁了。富察氏是你皇额娘母家,额娘放心,你一定要和额驸两个人恩恩爱爱的。额娘祝你们百年好合,没事儿多带着额驸进宫看看额娘。” 琅华和陵容也红了眼眶,送上先前准备好的贺礼,安慰晞月:“璟慧的公主府就在璟瑟旁边,放心,她们一定能照应好彼此。” 璟慧:“儿臣拜别皇额娘,文娘娘。” “吉时到。请固伦和安公主上彩舆。”鼓乐声起,彩舆在福晋、命妇、和夫人的陪同下浩浩荡荡行往富察府的方向。凤凰于飞,梧桐是依,雍雍喈喈,福禄攸归。 第087章 喜宴发悲音 又过了小半年,璟瑟和恒缇同日出嫁,虽都是固伦公主,待遇上却是天差地别。恒缇在慈宁宫拜别太后,哭得如同泪人:“皇额娘,女儿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回还,万望您珍重!” 第62章 太后大半辈子了,都在争宫权、斗权柄,除了自己贪恋权势以外,也是想让自己这两个女儿能过得好一点。可错就错在,她还以为乾隆和琅华是当年任她摆布的少年帝后。哪怕,直到今日,她依旧存着和皇后斗的心思,想把女儿从蒙古接回来。 如懿给恒缇长公主微微屈膝:“长公主放心,我会替您孝敬好太后。” 因着两位公主大婚,是普天同庆的喜事,乾隆下令:大赦天下。太后借着这个由头解了如懿的禁足,才让她得以凑上婚宴的热闹。 恒缇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彩舆和嫁妆,都是按固伦公主的标准安排的,可听说长春宫那边,乾隆又添俸银一千两,陪送仪仗多高出一倍,额外赏赐金银缎皮数十箱。如此对比之下,恒缇怎会不知自己的皇额娘已经惹恼了皇兄,不禁担心起来。 太后握着恒缇的手:“别担心,等过几年,皇额娘一定想办法召你回身边尽孝。” 而后,又在仪仗官的数声催促下,恒缇登上车舆,一路出了宫城,往科尔沁草原的方向去了。 太后擦了擦眼泪,看着来贺礼的命妇格格们:“开席。” 堂下众人对视一眼,纷纷跪下:“回禀太后娘娘,臣妾等人还得去长春宫送贺礼,无福份喝长公主的喜酒,请太后恕罪。” 今日慈宁宫和长春宫同开喜宴,乾隆又在保和殿设席,务必要让所有人都沾上宝贝女儿的喜气。来贺喜的王爷命妇们都是人精,自然都要往长春宫去,但又不愿意让太后难堪,于是商量好了先来慈宁宫坐坐,就去给和敬公主送嫁。 如懿自觉有太后撑腰,说话也硬气了:“恒缇长公主是太后嫡女,你们怎能宴席未散就离开。” “这位是娴嫔娘娘吧。”富察·傅清的福晋是位蒙古格格,脾气不好惹,在家里都要被傅清敬上三分。她早就听侄媳妇儿璟慧提起过,这个在潜邸做侧福晋、现在只当了个娴嫔的乌拉那拉氏。 如懿心想,真是荣宠,外命妇们都知道自己,倨傲地勾了勾唇角:“本宫正是娴嫔。” 傅清的福晋打量了如懿一眼:“恒缇长公主是太后嫡女不假,可太后曾经只是先皇的熹贵妃,若真论起身份高低来,固伦和敬公主才是真正的中宫嫡出。况且,我们是接到皇上恩旨,进宫来送嫁两位公主,也没有送了恒缇长公主、不让送和敬公主的道理。” 太后勉强露出个笑容来,但实在没了力气与富察氏争锋:“说的在理,算起来,你也是和敬的舅母,心里挂着长春宫是应该的。去吧。” 这话一出,在场命妇们纷纷行礼:“臣妾告退。”一转眼,慈宁宫中只剩下了一些与钮祜禄氏交好的几个零星家族们。 太后瞥了一眼在她身边冲锋陷阵的如懿:“你的肚子也该争争气了。” 如懿淡淡地勾起唇角:“儿子自有儿孙福,强求不来的。” 太后冷笑:“再人淡如菊,是想当娴嫔当到老么?你若真不想要,哀家还是去安排舒妃和庆常在。” 如懿被太后戳破了脸面,但也不敢生气,生怕太后真的不管自己,只能咬着牙说道:“臣妾听太后安排。” 太后这才满意地让如懿起来。 而与冷清的慈宁宫相比,长春宫中才是真正的热闹喜庆,处处显露着盛世天子的气象。璟瑟一大早就被陵容抓起来,由进宫的璟慧帮忙,力求妆面和喜服不能出任何纰漏。单是胭脂,陵容就命内务府新制出十多种颜色,让璟瑟挑个最喜欢的。 当最后一串东珠带到璟瑟胸前时,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璟瑟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握住陵容的手:“文娘娘,真想带你一起去公主府。” 晞月在旁边跟璟慧一起清点富察府中送来的添妆,听到这话赶紧抬头:“这可不行,你还是带着璟慧走吧。” 璟慧:“额娘!我出嫁那会儿,你还哭着说舍不得我呢!” 晞月:“啊,是....你看!你现在有夫家撑腰了,现在都跟额娘说理了。” 璟瑟一脸神秘微笑地转头:“我听舅母说,璟慧姐姐和额驸好着呢,蜜里调油!” 璟慧叉着腰,指向璟瑟:“哼,你就现在说嘴!” 琅华笑着给女儿带上耳环:“真好,璟瑟长大了。你虽然是公主,额驸一家还得向你行礼,但你也要记着为人妻子的本分,和额驸同心同德,把日子越过越好。” 璟瑟抓着琅华的手撒娇:“额娘,女儿知道了!” 听到这里,陵容命婢女关了门,从袖子中掏出几个小瓷瓶一一摆在璟瑟面前:“你皇额娘心善,文娘娘教你,若是日后额驸纳来的妾室不听话、在后院扰乱是非,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璟瑟瞪大了眼睛:“这...些是?” 陵容:“这是舒痕胶,表面可愈合伤口;这是息肌丸,表面可轻盈瘦身;但同样,他们都可以使女子不孕。文娘娘希望你用不上,可有备无患,该手软的地方也绝不要手软。” 璟慧凑过来:“文娘娘,你偏心。我出嫁的时候,你就只给了我香丸!” 陵容失笑:“你嫁去富察府,有你皇额娘,额驸不得把你供起来。但科尔沁的王爷不一样,她们就算是敬着璟瑟是公主,也难免......只希望,这是文娘娘多虑了。” 璟瑟想了片刻,把这几个瓷瓶都让嬷嬷收下了,拉着陵容和琅华的手:“我从小在宫里,知道皇额娘和文娘娘活得有多艰辛。若额驸是个好的,我自然会做个贤妻;可若额驸不行,我也得能护住未来孩子的位置。” 琅华摸了摸璟瑟的头:“走吧,吉时到了,额娘送你上彩舆。” 璟瑟起身,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儿臣拜别皇额娘、贵妃娘娘、文娘娘。” 打开门,纯贵妃、嘉嫔、仪嫔、慎贵人、婉常在和炩常在都已经在外面候着了。璟瑟端正坐在彩舆正中,两侧各跟着执事校尉和命妇手捧喜庆之物随行,浩浩荡荡地往公主府去。 璟瑟的喜事闹了一整日,半夜喜宴散尽时,进忠突然跑过来:“皇上!皇后娘娘!不好了!” 第088章 帝后再失子 乾隆喝住进忠:“何事慌张!” 进忠扑通一声,跪到乾隆和琅华的面前:“七阿哥,是七阿哥出痘了!” 琅华听到这话当即就站不住了:“怎么会!永琮!”乾隆扶住琅华:“去传所有的太医去西三所医治!救不回永琮,朕要他们陪葬!” 随后,晞月陪着帝后匆匆赶往西三所,留下陵容操持。几乎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天花这个病不仅要命,而且传染性极强。往常一旦宫中出现,所有阿哥和格格都必须出宫避痘,以免沾染上。而整个皇宫也会如临大敌,日日消毒杀菌。 金玉妍露出担忧的神色:“诶呦,我之前在家中就听说过,天花这东西吓人。圣祖爷三岁时得过,幸亏有萨满保佑才挺过来。不过话又说回来,顺治爷的孝献皇后和四皇子就没挺过来,母子俱亡。” 陵容瞪向金玉妍:“住口!” 绿筠皱着眉头:“文妃妹妹,你看是不是要安排几个孩子去圆明园?” 陵容点了点头:“姐姐,你和嘉嫔马上带着和嘉公主、永琪、永瑢和永璇去圆明园。”转念一想,陵容实在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她们,又看向嬿婉:“仪嫔和炩常在也同去。” “是。” 众人各去操持,陵容攥住帕子在心中祈祷:望苍天有眼,一定要让永琮活下来!否则,琅华姐姐怎么受得了这个打击! 西三所,宫人们正在拼命拦着琅华:“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啊!”琅华第一次不顾形象地推开她们:“本宫要去看永琮!让开!” 乾隆红着眼睛死死钳住琅华:“朕也担心难过,但永琮还没好,你不能倒下!” 琅华虚弱地看向乾隆:“皇上......”如今好像有一万颗尖利的碎石堵在琅华的胸口,让她说不出话来、也喘不过气。 乾隆逼迫琅华直视他:“琅华,你不仅是永琮的额娘!你还是皇后!你不能慌!” 晞月扶住琅华柔声劝道:“姐姐,七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无事的!妹妹现在就去安华殿,为永琮抄经祈福!” 乾隆让琅华靠进他怀中:“朕答应你,只要永琮挺过去了,朕立刻封他做太子!立刻!”这话,更像是在对老天说,好像在说这是未来的人君,你们不能将他带走! 往后的几日里,乾隆和琅华寸步不离地守在西三所,治病的太医换了一波又一波。纯贵妃和嘉嫔已经前往圆明园,而陵容怕有人借机生事,除了防疫以外,坐镇后宫丝毫不敢松懈。 几乎整个后宫都忙的团团转,只有慈宁宫一如往常的安静。太后手捻着佛珠跪在佛前诵经,如懿跪在她身后:“太后您别太担心,有皇后娘娘在,怎么会让七阿哥出事呢。” 太后:“哀家知道你恨皇后,看见皇后伤心,哀家也高兴。但七阿哥毕竟是皇上属意的储君人选,该做的还是要做。” 第63章 “是。”如懿听着外面的喧嚣声,淡淡地勾起唇角,心里想着:即便是自己什么都没筹谋,干干净净一双手,老天还是让这些害她、夺她宠爱的人都遭了报应。天下怎还有比此更高兴得意之事! 七日后,无论晞月费心抄过多少份经书、琅华和乾隆用寿数祈愿了多少次,七阿哥永琮还是不治身亡,追谥‘悼敏皇子’,葬入端慧太子陵寝。 收到消息后,陵容第一时间赶往长春宫。因永琮是感染天花而亡,故尸身要赶紧入棺下葬,连乾隆和琅华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最后一眼,只能用盛大的葬礼寄托哀思。 长春宫。乾隆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坐在外间对着永琮没来得及穿上的衣物发呆,眼中俱是血丝。 陵容:“给皇上请安,悼敏皇子的棺椁已经送出宫了。您要注意龙体。” 乾隆木讷地点点头,指着里间:“去陪陪皇后吧。” 陵容起身:“是。” 打帘进去时,陵容看到面容憔悴地琅华坐在床榻上,整个人仿佛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心疼地喊道:“姐姐。”晞月回过身来,扯着陵容也坐到琅华身侧,摇了摇头:“从昨日到现在,琅华姐姐一言不发,也不喝水,不用膳。皇上能好些,却也滴水未进。” 陵容明白失子之痛的苦楚,更何况琅华一连没了三个孩子,这些年来竟也只活下来璟瑟一人。然而越是感同身受,越是不知该如何劝琅华,只能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想告诉她自己还在。 三个人就这样坐着,直到日暮低垂,琅华才轻轻转过头来:“水。” 晞月连忙起身去倒茶,琅华润了润嗓子后看着陵容:“我想把永琪接到长春宫里来,以后他就是皇后养子。” 陵容听得懂琅华的意思,可她不知是该为自己和永琪高兴,还是该心疼琅华这些时日强撑着身体,还在为富察氏和她们自己铺路。 陵容点点头,强扯出一个笑容:“姐姐放心,以后永琪就是我们的孩子。” 琅华:“永琪也到了上学的年纪,我想着在富察氏中挑两个伴读。” 陵容:“都听姐姐的,您要赶紧养好身子,日后永琪的福晋还得姐姐来挑呢。” 如今的琅华,平静地好似一片汪洋,好似缺少了什么,又说不出来。琅华得了陵容的保证,倚在榻上:“你们先回去吧,我累了。” 陵容和晞月对视一眼,这个时候也不敢逆着琅华,只能起身离开,又吩咐莲心给琅华多准备一些安神的汤药。 悼敏皇子薨逝,永琪成为皇后养子。这两件事在宫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膝下有阿哥的嘉嫔和纯贵妃开始生出了许多念头。 不过总算能让陵容松口气的,是琅华大概休整了半年,到第二年开春时,总算是身体见好了。不仅能跟皇上姐妹们宴饮作乐,还央着皇上想去山东巡游,似乎已经完全走出了丧子之痛。 乾隆为了能让琅华高兴,二人于二月四日启程,准备去看泰山和大明湖。临行那日,合宫妃嫔都来送驾。琅华身穿明黄宫装,头饰东珠及绒花,面色红润了不少,拉着陵容和晞月的手:“姐姐不在的日子里,好好照顾咱们那几个孩子。” 陵容点点头,低声凑到琅华耳边:“姐姐和皇上不要辜负良宵。” 琅华伸手点了点陵容额头,露出笑意:“马上有外孙的人了,还说这个!” 乾隆拉过琅华:“我们六十日就回来了,走吧。” “皇上,皇后起驾!” 众人跪下行礼:“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 第089章 陵容升贵妃 乾隆和琅华走后,璟慧正赶上生产,晞月特意请了恩旨去公主府照看,后宫一如往常由陵容主理,纯贵妃和嘉嫔协理。 乾隆为了表示对陵容的恩赏,还特意下旨允许陵容母亲带着弟弟安旭入宫觐见。母亲入宫那日,陵容起了个大早,高高兴兴地在翊坤宫里布置收拾,又命紫苏多准备一些母亲爱吃的。 等过了正午,母亲从慈宁宫中出来后,就能到翊坤宫来了。陵容已有许多年未曾再见过家人,站在门口等着、盼着。 紫苏拉了拉陵容的袖子:“娘娘,您母亲到了。” 只见,陵容的母亲在一身朝服的安旭陪同下,走到陵容面前行礼:“参见文妃娘娘。” “快起来,快起来!”陵容扶起母亲,又看向旁边的弟弟:“都这么大了,姐姐离家时,你还刚出生呢。” 母亲骄傲地握住陵容的手:“女儿给母亲争气了,安旭也中了进士呐!” 安旭乖巧地低下头:“傅恒兄弟说了,让我先在翰林院安安心心地干编修,等过些年再去六部或是外派。” 陵容引着二人往屋里走:“别胡说,那是傅恒大人。” 安旭不敢顶撞自己这位皇妃姐姐:“是,弟弟失言。” 陵容母亲看着富丽堂皇的翊坤宫,忍不住落泪。陵容连忙问:“怎么了?家中有什么不顺心的?” 没想到,陵容母亲竟然握住陵容的手:“我的乖女儿该遭了多少罪,才能住这么好的宫殿啊!” 陵容鼻头一酸,甜甜地笑出来:“母亲过得好,女儿就不苦。永琪正在上书房读书呢,估计今儿是见不着了,等下次、下次让他给母亲请安。” 二人又稍坐了坐,外面的太监就开始催促,说是到出宫的时间了。陵容不舍地握住母亲的手:“以后您就跟安旭住在京城了,总有再见的机会。” “你在宫里,好好保重。娘没本事,不能给你分忧,但你有什么用的上为娘和弟弟的,就派人传话回来!别一个人撑着。” 这话说的陵容又止不住眼泪,一个劲儿往母亲怀里躲:“只要有娘在,女儿就什么都好。” 紫苏扶起陵容:“娘娘,天色晚了,老夫人回去也不便。” 陵容点点头,又命紫苏准备了许多金银绸缎,让母亲和安旭拿着。夕阳下,陵容依依不舍地看着母亲的背影,渐渐隐没于宫墙之下。不过,如今的陵容已经很满足了,有位分有荣宠,有要好的姐妹和备受期望的儿子,最重要的是母亲也不必再受前世的苦难。 送走母亲后,陵容坐在月色下,给璟慧制抹额,哼唱起许久未唱的歌谣来:“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 “参见文妃娘娘。”进忠喜气洋洋地走进来,向陵容请安:“请娘娘接旨。” 陵容放下手中物件,跪到院子里。 进忠:“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文妃安氏秉性柔佳,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今晋为文贵妃,授金册金印,协理六宫之权。” 陵容惊喜地抬头,进忠笑眯眯地:“贵妃娘娘,快接旨啊。” 陵容叩首:“臣妾接旨。” 等将陵容扶起来,进忠才说道:“这是皇后娘娘从山东发回的旨意,说是辛苦众位娘娘侍奉,故大封六宫。贵妃娘娘晋皇贵妃,您晋文贵妃,嘉嫔晋嘉妃,仪嫔晋仪妃,慎贵人晋慎嫔,婉常在和炩常在也都晋了贵人。” 紫苏惊讶:“看来是皇后娘娘和皇上东巡时遇到了喜事呢,会不会是皇后娘娘又遇喜了!” 陵容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竟然刚刚三十岁,就成了贵妃,迭声说:“紫苏,厚赏进忠公公和翊坤宫上下!” “谢贵妃娘娘!” 这一夜,皇上的旨意传遍后宫,六宫都洋溢着道贺声,宫道之间,各宫奴才手捧赏赐川流奔波。凌云彻看着面前过去的一个个托盘,想起如懿和嬿婉来,闷闷不乐道:“皇后娘娘倒是会施恩上下,可怜娴嫔娘娘一个人,在这宫里应该很孤寂吧。” 而宫里最不高兴的,应该就是慈宁宫了。由皇上亲自下发的旨意,还偏偏没有舒妃、庆常在和娴嫔的份儿,这不是故意打脸面么!如懿则继续坐在她那漆黑寒冷的偏殿中,绣经幡,她不想出门,不想让阿箬可以当着面嘲笑她,与她平起平坐。 合宫的晋封大典一直热闹了两日,所有人都在盼着皇后娘娘回来,好当面谢恩。但她们等来的却是丧钟! 那日春风正好,陵容刚从咸福宫里出来,就看到进忠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头跪在地上:“娘娘,皇后娘娘突发急症,驾崩于德州境内,皇上正带着皇后娘娘的棺椁回京,后日便到!请娘娘早做准备啊!” “什么?”陵容颤抖着声音,抓住进忠:“你再说一遍!” 进忠已经带了哭腔:“皇后娘娘驾崩了!” 此时,宫中鸣起丧钟,宫女太监们皆捧来素稠悬挂于宫中各处。紫苏扶住陵容,担忧道:“娘娘。” 咸福宫中的晞月自然也得了消息,踉跄着出门来,却一口血喷出,哀戚地向远方喊道:“琅华姐姐!” 然而,陵容却觉得自己出奇的冷静,没有悲伤,没有愤恨,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吩咐道:“扶好皇贵妃,命人通传六宫嫔妃,布置灵堂,再去安排公主和命妇们的守灵事宜。” 第64章 紫苏看着自己面前的陵容有些害怕:“娘娘,您没事吧。您若是伤心,就哭出来。” 陵容推开紫苏的手:“去办啊!琅华姐姐的丧仪,不可出任何纰漏!” 紫苏和进忠对视一眼,有些害怕担忧,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应了:“是。” 两日后,终于等到琅华的棺椁回到紫禁城,陵容也两日没有合眼。陵容来到灵堂之上,只见琅华安详地躺在里面,白绸亮的刺目,让陵容眼睛发痛。 在场宫妃:“参见文贵妃娘娘。” 陵容:“出去!本宫有事要问莲心。” 第090章 琅华临终恨 等众人出去后,整个灵堂只剩下陵容和莲心。陵容盯着莲心,一巴掌扇上去:“姐姐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崩逝了!” 莲心捂着脸跪下:“贵妃娘娘息怒,是...是皇后娘娘不让说啊!” 陵容:“今日你必须将你知道的原原本本说出来,否则本宫饶不了你!” “是。”莲心已落下泪来:“其实皇后娘娘在生七阿哥前喝下太多坐胎药、生产时又不顺利,已经伤了元气。皇后娘娘怕您和皇贵妃担心,硬是让和太医瞒着,您若不信,尽可传召和太医来查脉案。” 陵容紧咬住牙,才能不泄出哭声来:“继续。” 莲心:“而七阿哥去世后,皇后娘娘心如死灰,身体也彻底亏损。但那时太后蠢蠢欲动,皇后娘娘不能露出半分的虚弱来,只能让和太医一次次开下猛药,硬撑着。去山东前,皇后娘娘已经自知时日无多,所以在途中用中宫笺表发了升位分的诏书,就是怕她走后,太后一家独大,扶自己人上位。也是这个时候,皇上才知道皇后娘娘真实的身体状况,可已经来不及了......” 是啊,所以琅华姐姐不再掌宫权、生了白发、甚至强硬地回击太后、收养子、晋位份,这一步步都是她殚精竭虑的筹谋。陵容忍不住捶自己的胸口,一下又一下,她本该看出来的!她为什么没看出来! 莲心扑上来抓住陵容的手:“娘娘节哀!” 陵容几乎把下唇都咬出了血,还是止不住落泪,胸口依旧压着一块千斤巨石:“所以,姐姐直到临去前还在筹谋。” 莲心也跟着哭:“是,皇后娘娘说,是她无能,保不住富察氏的血脉!只希望,贵妃娘娘能看在多年姐妹的情份下,保住五阿哥,延续富察氏的辉煌!” 陵容:“我知道,我都知道的,姐姐的一番苦心......” 莲心见四下无人,从袖子中拿出一封书信,呈给陵容:“这是皇后娘娘命奴婢务必交到您手中的。” 陵容颤抖着手,打开信:陵容妹妹,姐姐已时日无多,你不必自责,是我让莲心瞒着你的。此生有你和晞月做姐妹,在深宫之中相伴数年,已是此生幸事。晞月生性单纯,姐姐走后,你也要记得多护着她些。另,太后权欲熏心,一旦皇后之位空悬,她必会扶持其他嫔妃继位。你与晞月皆是汉军旗出身,断是不能为后的,宫中唯有舒妃和娴嫔合适,若真如此,你们日后实在艰难。故,姐姐会将太后所有筹谋向皇上和盘托出,再在日常所服药物中加入阿魏,让皇上疑心是太后所为。望可以借此阻止太后。往后的路,姐姐不能陪你走了,实非姐姐背信弃义,而是天不假年,人不遂愿。妹妹定要珍重,若有来世,再做长长久久的姐妹。富察琅华绝笔。 阿魏,陵容是知道的,那是种祛寒散寒的中药,若长期服用会加速五脏衰竭。琅华姐姐,这是在催自己的寿数啊! 这一字一句,落在陵容的眼里,就像是凤鸟最后的哀歌,字字血泪,让陵容的心上有如万千根银针刺入,细密的痛楚袭来,让陵容无力招架。 “娘娘,皇后娘娘临去前还有一心愿,请贵妃娘娘应允。” 陵容嗓子已经哑了,疼得厉害:“说。” 莲心俯身跪下:“五阿哥已是皇后养子,富察氏必会鼎力相助,也望日后中宫仍旧出自富察氏,延续百年荣耀。” 这本不是她们该讨论的国本,但陵容听闻此话,立刻不管不顾地跪到琅华灵位之前,举手发誓:“我安陵容在此立誓,若有一日爱新觉罗·永琪可得以议储,福晋必出自富察氏一族。若有违誓,天打雷劈,母子二人不得好死、不入轮回。” 莲心跟在陵容身后叩头。二人皆伏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这几日的悲伤都在这一刻宣泄而出,陵容止不住地颤抖,她到底还是没留住她的姐姐。 最终,还是晞月见陵容久久关门不出,担心有事,冲了进来,才将陵容从地上拉起来。晞月抱住陵容:“你别哭,别哭......”可自己也再说不下去了...... 半晌后,陵容抬起头,眼中只剩下漫无边际的沉静与绝望。她握住晞月的手,哑着嗓子道:“姐姐去陪陪皇上吧。” 晞月沉下脸:“我不去,若不是皇上盼着嫡子,琅华姐姐才不会伤身过度。” 陵容:“风雨欲来,你去皇上身边照看着,我方能放心。” 晞月明白陵容的意思,她这大半辈子都活在琅华姐姐和陵容的护佑下,如今她也不能让陵容一个人承担。于是,晞月点点头:“好。你这边有什么问题,速派莲心来报我。” 陵容点点头:“好。” 晞月走后,陵容强打起精神安排嫔妃们守灵,众人无论真心还是假意,都是哭的哀戚。就连舒妃知道乾隆哭得几欲晕厥,也满脸哀伤地跪在灵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如懿隐在众妃身后,面无表情,陵容也实在没有心力与她计较。 到了晚上,陵容遣走了众人,跪在灵前,为琅华烧纸。陵容将那一个又一个金元宝丢入火盆中,看着跳动的火焰:“枉我重活了一世,改了自己的命途,却改不了姐姐的寿数......甄嬛,如今我也尝到你的苦了,算不算是我的报应......” 陵容就这样在灵前说着,好像琅华还似往常一样,安静地听......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是小心翼翼的嬿婉端着食盒走了进来。嬿婉先是在灵前叩了个头,而后看着陵容:“贵妃娘娘,您一日未进食了,嫔妾煮了补气的燕窝红枣汤,您用一点吧。” 陵容没有看嬿婉,冷冷地说:“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嬿婉看着陵容这些日子简直瘦的不成人形,担忧道:“娘娘,您这样苦熬伤身啊。若您倒下了,还有谁能护着五阿哥和我们!” 陵容看向嬿婉:“什么意思?” 嬿婉咬了咬唇:“娘娘,宫里接连出事,有一事臣妾未来得及禀报。本想着只是件小事,但如今嫔妾越想越不对劲,还请娘娘定夺。” 陵容示意嬿婉说下去。 嬿婉:“当日嫔妾和仪妃姐姐带着阿哥和公主去圆明园避痘,偶然在五阿哥的衣物中发现了七阿哥的腰带。按理说,七阿哥的衣物应该都烧了的,当时只以为是宫人们在西三所拿错了,我们怕染上天花,就立刻派人烧了。现在想想,也许不是巧合,却也没有实证。” 陵容:“她们就这么按耐不住么!” 第091章 风雨欲满楼 国母新丧,乾隆命四海同哀,全国各地皆照京师治丧。连慈宁宫里也是白绸高悬,宫人们一片素缟。太后不必为儿媳服丧,但也换上了颜色素净的衣物。 太后看着面前明显得意的如懿:“富察皇后已去,中宫空悬,你可动了后位的心思?” 如懿心中暗喜,知道如今宫中只有她和舒妃是满洲大姓出身,即便高晞月、安陵容和苏绿筠位分再高、宠爱再多,前朝的皇亲贵族们都不可能奉汉军旗出身的女子为皇后。而如懿自觉出身高贵、与乾隆有青梅竹马之情,又是先帝亲自赐婚的侧福晋,理所应当成为继后。 但如懿并不想张口,谋求富贵位分都是那些不安分的品行低劣女子所为,高贵如她,那些好的、尊荣的,都该是别人求着捧给她的。 于是,如懿垂下眼睛,人淡如菊地说道:“当年臣妾对太后说,臣妾对后位并无心思。如今臣妾还是敢说,臣妾从未妄求过皇后之位。” 太后实在太了解如懿的心思,讥讽地笑道:“你如此得意,不会还幻想着这后位不必自己争,而是让皇帝拱手给你。跟你说什么,让你陪着他这种话吧。” 如懿没想到太后会如此严词厉色,她不明白,今日太后召她来,不就是要许给她后位的么?这宫里,还有谁比她更配得上皇后的名头。 如懿:“这都是皇上的情意和厚爱,臣妾不敢得意,唯有珍惜。” 舒妃不肯为自己办事,而如懿无家世、无宠爱、亦无子嗣,方便自己拿捏,所以太后想扶持如懿成为继后。但是太后必须要让如懿求着她,像是当年求她改名一样,让如懿清楚地明白,在后宫之中唯有听她的话才能安稳地活下去。 太后:“你真的觉得,靠皇上会让你成为继后?” 如懿:“臣妾还记得与皇上看的第一场戏。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臣妾和皇上是青梅竹马。” 第65章 太后冷笑一声:“皇上有多久没见过你了,甚至连给你复个位分,只要文贵妃一点小动作,就能把你压的翻不了身。如今皇后骤然崩逝,皇帝的心里也只剩下那句‘生若能共枕同眠,又何必天上人间苦缠线’了。” 如懿被太后戳中了心窝子,在以往,断是无人跟她说这些话的。但她也不得不面对太后跟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明明都是皇上对不起她,她生着怨、赌着气,等皇上来哄她,却一次又一次失望。明明自己才是弘历选的福晋啊! 太后见如懿的神色,继续道:“如果你还念着皇帝将那把如意递到你手、是富察皇后抢了你福晋之位这件事,哀家劝你还是早日清醒。你若没有心思争这个皇后,哀家自会扶持他人。” 如懿一连被这些话,说得掉了脸面。但此时她真的开始害怕,不得不撕开一直以来包裹自己的外衣,弃掉‘尊严’,俯身跪到太后面前:“臣妾毕生所求,是于皇上生同衾,死同穴,唯有当上皇后,才有这个机会。还请太后给臣妾这个机会。” 太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没有辜负你姑母的期望。等皇后丧仪结束,哀家自会去向皇帝进言。” “谢太后成全。”纵使与如懿最开始想得不一样,但她终于是得了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她幻想着日后终于轮到她身居高位,看着高晞月和安陵容向她跪拜,她也终于有机会处罚她们,为海兰和白蕊姬复仇......就这么想着,她脸上的笑容压也压不住。 而在这个宫里,不仅是太后,钟粹宫和启祥宫里也是暗流涌动。苏绿筠守灵回来后,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三阿哥,不禁十分得意,拉着他的手:“如今你是你皇阿玛的长子了,晞月姐姐虽然是皇贵妃,但她膝下也只有一个女儿......这继后的位置,说不准会花落谁家。”烛火跳动间,素来不争不抢的苏绿筠也生出了半分心思。 至于启祥宫里的嘉妃,收到了玉氏传来的信,说老王爷重病,已准备将位置传给世子。而世子即位后,自然要来京中觐见。想到世子,金玉妍就高兴地站起来,在屋子里乐得团团转:“原本我只是想做个宠妃,可为了能尽心辅佐世子,本宫为何不能再进一步。若世子进京时,能看到我正位中宫,他一定会高兴的!” 可她俩似乎都忘了,大清国的皇后只能出自满军旗。 很快,大行皇后的梓宫准备送入皇陵下葬。出殡那日,后妃和命妇们按品级排好,端端正正地叩头行大礼。陵容站在晞月身后,泪水早已哭尽,如今看着那梓宫一步步远走,只觉得腹中五脏剧痛。 最后,就在众人目送宫门缓缓合上的那一瞬,晞月忍不住哭出声,向前扑去:“琅华姐姐,别丢下我一个人。” 其声之哀惨,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再落下泪来。 乾隆十三年三月十一日,富察皇后崩逝于山东德州境内,谥号‘孝贤’。乾隆为寄托哀思,弃用清代皇后治丧的先例,力排众议,采用《大明会典》中隆重的治丧风俗,并令外省一律按京师治丧。所有官员摘红缨,齐聚公所,哭丧三日,穿孝二十七日,百日内不准剃头,停一切婚丧嫁娶,天下臣民皆要为国母服丧。 可无论这场丧事办得多么隆重,往日相伴二十载的发妻终究是回不来了。 而后宫之中,中宫空悬,太后虎视眈眈,又有多少风雨欲来。陵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一定要走下去,完成自己和琅华姐姐的心愿。 第092章 合宫生流言 自琅华去世后,乾隆性情大变, 不仅接连处置了前朝数位大臣,连后宫的妃嫔们也屡屡遭到斥责。今日晨会时,众人齐聚翊坤宫,嬿婉和庆常在忍不住哭诉道,这些日子伺候皇上,愈发难以琢磨其心思。 嬿婉叹了口气:“前日嫔妾因为研墨时,溅出了几滴墨点,就惹了皇上生气。” 庆常在好不容易在嬿婉引荐下,得以侍寝,但却赶上了乾隆心气最不顺的时候:“是啊,今晨嫔妾给皇上穿衣时,还被骂说笨手笨脚。” 嘉妃最近没被翻牌子,有心无处使,瞥了一眼道:“自己伺候不周到,惹皇上生气,还有脸面哭。” 纯贵妃笑笑:“皇上思念孝贤皇后,心情一时不好。你们呐,都该趁此机会怀上龙嗣,让皇上开心才是。” 嬿婉和沐萍对视一眼:“是。” 如懿撇了撇嘴,插话道:“孝贤皇后的丧仪,如此隆重,已经越过了大清开国百年的成例。现在又指责大臣守丧不够恭敬,人走了,茶都凉了,这般隆重又有何意义呢?” 本来陵容最近心情就不好,言语间更加锋利,瞪向如懿:“再敢妄议孝贤皇后,小心你的舌头。” 纯贵妃看了陵容一眼,想效仿琅华,也端出温柔贤良的气度:“文贵妃何必如此疾言厉色?” 陵容:“先皇后丧仪隆重,那是皇上的心意,亦是我们活着的人寄托哀思。岂容他人置喙。” 如懿垂着眼睛不敢对着陵容发作,又是一脸不服和委屈:“是。” 阿箬:“贵妃娘娘别生气,娴嫔向来没什么见识。以为皇上送个破玫瑰簪子、破绿梅粉,才是意义。” 舒妃接话道:“只要是皇上的心意就好。” 嬿婉:“那丧仪亦是皇上的心意,怎能说无意义?” 舒妃顿了顿,想起皇上的哀伤,也无法再辩驳嬿婉的话。那种哀痛,就像是世间每一个丧妻的普通男子。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她只希望,皇上日后待她的心也能如同待孝贤皇后一样。 陵容不愿再听他们饶舌,本想直接让她们退下,但又想起姐姐在时的场景,还是耐下了性子:“皇上心绪不佳,炩贵人和庆常在能为皇上分忧是好事,各赐如意翡翠玉扇一把。” 炩贵人和庆常在起身谢恩,安抚完毕后,陵容又扫视众人:“话说回来,现在正是多事之秋,皇贵妃和本宫本意是与姐妹们同舟共济的,但若谁敢借此机会生事,本宫绝不会手软。” 众人起身:“是,谨遵皇贵妃和文贵妃娘娘教诲。” 等众嫔妃散了后,陵容坐在椅子上细细琢磨,旁边摆着新摘下的杨梅和枇杷,果香盈鼻。紫苏匆匆走进来:“娘娘,不好了。皇贵妃的父亲高大人革职留任了!” 陵容:“怎么回事?” 紫苏:“是傅恒大人派侍卫送进来的消息,上个月高大人被派往浙江审讯浙江巡抚的贪污案。原本说是诬告,结果皇上又派衲亲大人去复核,不知在折子里写了什么,皇上在朝堂上发作,斥责高大人态度含糊不定,非纯臣所为,革去大学士的头衔,留任河道总督。” 陵容听过后,松了口气:“又是太后!幸好只是革职而已,你命人去告诉晞月姐姐,别慌、也别给高大人求情,此事可大可小,要让皇上自己消气是最好的。” 紫苏点点头:”高大人向来是得皇上心意的,怎么就因为衲亲大人几句话发了大火?” 陵容沉思了片刻:“晞月姐姐原本是汉军旗,被皇上抬进了满军镶黄旗。但说到底,出身不是满洲大姓,又不是地道的满军旗,皇上在这个时候处置了高大人,恐怕也是想要告诉所有人,晞月姐姐虽已是皇贵妃,但不会是继后人选。” 紫苏担忧道:“那太后那边?” 陵容眼中流出阴狠的神情:“傅恒大人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派人也给璟瑟和璟慧传信吧。既然晞月姐姐做不了继后,也不能便宜了舒妃和娴嫔。” “是。”紫苏领命去了,陵容心中却依旧忐忑不安。她如今要面对的是太后,是权势之争,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几日后,宫中宫外再次传出了‘灭建州者叶赫’的流言。旧事重提,直指舒妃,太后自然知道是谁所为,在慈宁宫中咬碎了牙:“舒妃是彻底不中用了!除非皇上被迷了心窍,才会选舒妃做继后。哼,好个文贵妃,还想跟哀家掰手腕。” 福珈笑眯眯地端茶:“是文贵妃太自不量力了,想当年太后连景仁宫的都不放在眼里。” 太后接过茶:“传哀家懿旨,晋娴嫔为娴妃,入主承乾宫。” 福珈:“太后好计策。日后等娴妃娘娘登上后位,宫权就会又回到您的手里了。” 太后:“哀家看文贵妃拦不拦得住!” 如懿晋位分的旨意很快传遍后宫,陵容、绮莹和嬿婉正在晞月的咸福宫里商量下个月册谥孝贤皇后的典礼安排布置,还有璟慧生了个小皇孙,在国丧期间该怎么赏赐办席。此时,仪妃新制了燕窝枇杷露,正在舀进青瓷茶碗中。 茉心:“娘娘,您看娴妃的册封典礼要如何操办?” 晞月狠狠地瞪了一眼:“皇上说了国丧期间,禁一切音乐嫁娶、喜乐宴会。给她发个妃位服制,搬去承乾宫就算了。” 茉心点点头,陵容安抚地握了握晞月的手:“太后竟真的弃了舒妃保如懿。” 嬿婉有些害怕,瑟缩地说道:“娘娘,娴嫔不会真的要入主长春宫吧。嫔妾害怕,她......” 第66章 陵容簇起眉头:“没有皇上定论前,一切都未可知。等过几日,我去探探皇上的口风。” 绮莹递给嬿婉一个安心的眼神:“别担心,有皇贵妃姐姐和贵妃姐姐,没人能欺负我们。”嬿婉这才松了口气,但心底还是惴惴不安。 陵容看向嬿婉:“你放心。本宫知道你的聪慧和手腕,不会埋没了你。” 嬿婉得了夸赞,立刻高兴地跪下表忠心:“嫔妾唯娘娘马首是瞻。” 晞月看着嬿婉对陵容卖乖的神色,不太高兴,但又想着自己是皇贵妃了,在年轻宫嫔面前要端庄娴雅,默默地酸了嬿婉一眼:“赶紧起来吧,我们可不兴动不动就跪。” 嬿婉对晞月也露出灿烂的笑容:“是。” 晞月看着嬿婉的笑容,不自觉地认为刚才自己是不是太严厉了。绮莹将盛好的燕窝枇杷露放到每个人面前:“尝一尝,我特意加了些槐花蜜。” 嬿婉捧场道:“姐姐制的好喝!” 绮莹笑眯眯地又给嬿婉舀了一匙:“一会儿回去,我让环心再给你拿一翁。” 陵容看着面前的几人,终于露出些笑意。无论外面如何风起云涌,起码此刻在咸福宫中,还能享受到短暂的浮生半日闲。 第093章 如懿酸杏局 承乾宫。虽然因国丧暂缓册封礼,但如懿身穿妃位朝服站在镜子前时,还是满脸的沾沾自喜。她相信自己很快就会成为皇后,和她的少年郎共享天下,成为少年郎的妻子。 舒妃因‘流言’一事被压得抬不起头来,坐在软榻上不禁满面愁容:“皇上许久没来看过我了,我想和他说几句话都不能。” 如懿正沉浸在封妃的喜悦里,哪还听得进旁人的话,应付道:“清者自清,兴许过些日子,流言淡了就好了。意欢,来陪我一同挑首饰吧,是这个玫瑰簪子更配衣衫,还是那朵红色的?” 可惜如懿忘了,意欢不是海兰,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不是对她摇尾乞怜的狗。意欢看着如懿毫不在意自己、也不在乎皇上的样子,不满地站起身:“娴妃自然高兴,那妹妹就不打扰了。” 如懿娇俏地转过身,正叉着手拿她那支玫瑰簪子,嘟着嘴巴:“诶,怎么走了。” 雪兰望着舒妃的背影叹了口气:“许是心里有事。” 如懿:“也罢,意欢爱吃橘子,下次她来的时候多备着些。”而后,又高兴地在妆盒中翻找,给两只手套上了四枚戒指。这些年来,她一直屈居于阿箬之下,如今终于‘扬眉吐气’成为一宫主位,自然什么都贪多贪足。 在如懿做着‘当皇后’的春秋大梦时,陵容已经带着五阿哥来到了乾清宫。进忠悄声道:“皇上正在给孝贤皇后写祭文,心绪不佳。” 陵容点点头,领着五阿哥进了正殿:“参见皇上,参见皇阿玛。” 乾隆从诗稿中抬起头来,有些泪眼朦胧:“陵容啊,坐吧,你怎么带着永琪来了?” 陵容温柔地坐到乾隆面前:“永琪说昨夜梦见孝贤皇后了,还说皇阿玛现在一定很伤心,所以想来陪陪皇上。” 乾隆看着眼前的大半小子,呼噜了一下他的光头:“我们永琪有孝心,不像你三哥。” 陵容拿起乾隆刚写好的诗:“早知失子兼亡母,何必当初盼梦熊。”读到这里,陵容的眼眶也有些湿润:“皇上思念琅华姐姐,后宫亦是如此。嫔妾还记得当年初见皇上,正是在富察府中,皇上亲自来给姐姐送如意,令人羡慕。” 乾隆也忆起往昔来:“是啊,那时候年轻,幸亏你姐姐宽容大度,最终还是松口做了朕的福晋。” 陵容:“琅华姐姐爱重皇上,常和我说,对皇上一见钟情,定要做个称职的妻子为皇上分忧。” 乾隆点点头,满脸怀念:“琅华是个很好的皇后。” 陵容觑了一眼乾隆的神色:“是啊,琅华姐姐正位中宫这些年照拂六宫,贤名远播。诶,姐妹也都盼着日后还能有这样的福气。” 这些时日不是没有大臣跟乾隆提过要再选皇后之事,一提起来乾隆就心烦,厉声道:“后宫不许再议论此事!” 陵容吓了一跳,看来自己是挑错了时候,连忙跪下请罪:“皇上息怒,是臣妾管理后宫失职。” 此时,外面传来通报:“太后到。” 太后进来时正好见到陵容带着永琪跪到一旁请罪,不禁得意道:“文贵妃怎么惹恼了皇上呀。” 陵容没办法,乖顺地请罪:“臣妾言语有失,请皇上恕罪。” 乾隆:“文贵妃,你先下去吧。” “是。”陵容带着永琪走后,太后坐到乾隆对面:“汉军旗的到底不如满军旗的跟我们一条心。孝贤也去了一段时间了,后宫里位分高的反而没有我们满军旗自己人,所以啊,哀家才想着提拔叶赫那拉氏和乌拉那拉氏。” 乾隆:“皇额娘的苦心,朕明白。现在有不少大臣也都在进言继后的人选,但朕还不想那么着急,先等一等吧。” 太后:“行,听皇上的。其实最好的是能在富察氏中再选个贵女入主中宫,但可惜他们家的格格们年纪实在太小,进宫根本压不住这些嫔妃。” 乾隆:“儿臣知道皇额娘属意娴妃,但她...” 太后连忙继续道:“娴妃出身满族大姓,是先帝赐婚的侧福晋,怎么看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乾隆:“朕会考虑的。” 太后又笑着点点头:“倒也不急,不过今日是娴妃的册封礼,皇上不去看看她么?也算是安抚满军旗老臣们的心。” 乾隆扔下笔:“也罢,既然皇额娘一番苦心,朕就去看看她吧。” 太后这才满意地出了乾清宫,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心里忍不住说到:富察琅华,哀家的好儿媳,你什么都好,偏偏就是寿数不好。 这一夜,乾隆去了承乾宫。一个多月后,承乾宫中传出了如懿有孕的消息。 如懿站在镜子前,左转右转地看着自己的腰身:“在这宫里面,只要遇喜,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本宫自然要小心些。雪兰,以后让小厨房多上些新鲜刮辣的菜来。” 雪兰:“娘娘,孕期不宜吃这些刺激辛辣的东西吧。” 如懿神秘地嘟起嘴,一脸聪明相地摇了摇头:“你不懂。” 雪兰也不再劝,左右主子让准备什么,听话就是。很快,整个承乾宫里都飘满了辣子香。 乾隆听过后让陵容按例赐下赏赐,太后则十分高兴,心里盘算着若生个阿哥,她就会抱来养育。到时候中宫嫡子,不比先皇后养子来的尊贵! 然而,随着如懿有孕,宫中却渐渐生出许多怪事来。先是宫女们屡屡生病告假,而后又听闻皇陵半夜突现红光,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 今日,翊坤宫晨会,纯贵妃在轿辇上坐得好好的,突然被不知哪里蹿出来的狸猫惊了驾,从上面跌落崴伤了脚。 嬿婉小心翼翼地拍着胸脯:“文贵妃娘娘,您说,这宫里是不是冲撞了些什么?” 如懿自觉有了身孕,地位尊崇,又恢复了以往打盹的样子,侧对着陵容而坐,开口道:“炩贵人,民间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陵容温柔地笑笑,慢慢开口道:“众位姐妹还是别疑神疑鬼地,鬼神之说大多是自己吓自己罢了。等过些时日,本宫奏明皇上,请钦天监和安华殿的大师给看看。” 第094章 如懿收容佩 如懿从翊坤宫中出来时,特意传了轿辇,她要让宫中所有人都见识她的风光。在如懿的心中,她一直以弘历的青梅竹马、宝亲王的福晋自居,可惜自己心地纯善、人淡如菊,进宫后一直被‘贱人’所害,如今终于是苍天开眼,让害她的人死了。皇上也终于可以不再忌惮富察皇后的家世,可以肆意宠爱自己。 如今,自己重获皇上宠爱,身怀龙胎,又得太后的喜爱,如懿当真是高兴。不过,若是皇上能主动提出让她做继后就更好了。 如懿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阵嘈杂的声音,抬头看过去只见是一群从圆明园调上来的宫女正围着个掌事太监闹事。为首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粗使婢女:“赵公公,凭什么你把收了银子的都拨到东西六宫伺候。咱们几个没钱使银子给你的,便拨到浣衣局当差。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赵公公:“我告诉你,这天底下就银子最大,你还嚷嚷!”说着,就一巴掌扇了过去。如懿看着这一幕,心里盘算:当前虽然搬进了承乾宫,但身边着实没有好用的奴才。雪兰就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从不肯为自己多行一步路、多说一句话,眼前这个婢女看起来是新入宫的,无根基无背景,又爽直泼辣,着实不错。 于是,如懿命人停轿:“赵全才,你专横跋扈,自己去慎刑司领五十大板。” 赵全才暗骂自己‘点背’,只能跪下请罪。如懿召那个粗使婢女到面前,端出笑容来:“你是个直性子,胆子也大。只是把话都说出来了,不怕吃亏么?” 第67章 那婢女义正严辞:“奴婢吃亏不要紧,不能让其他姐妹都吃了亏。” 如懿满意地笑笑:“倒是个有主意的,本宫喜欢。来承乾宫当差吧。” 那婢女快速磕头谢恩:“奴婢容佩谢娘娘。” 一旁的雪兰眼前一黑,忍不住出言低声提醒:“娘娘,这是文贵妃娘娘安排补足宫中人手的,皆有定好了的去处。若是您想要容佩,也先知会内务府一声呢?” 如懿得意地摇着扇子:“文贵妃向来温柔和善,不会怪罪这些小事的。本宫看中个奴婢罢了。” 雪兰咽下了想劝出口的话,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得罪内务府了,爱咋咋地吧。如懿看着对自己感恩戴德的容佩十分满意:“走吧,回宫。” 一旁的赵全才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啐了一口:“呸!拿着鸡毛当令箭。”这宫里的太监,虽身份低微、手段不干净,却也是不好得罪的。如懿当众重罚了一个有头有脸的掌事公公,又不斩草除根,只会得来后患无穷...... 而回宫后,刚被如懿调回来的李玉正等在院子中:“奴才李玉给娴妃娘娘请安了!没想到主儿还能记得奴才。” 如懿:“你在御花园里受苦了。以后,你就是承乾宫的掌事太监了。” 如懿看着李玉也痛哭流涕,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摇着扇子晃回屋中去了。雪兰认命地跟着如懿,帮她摘头上的发饰:“娘娘,三年国丧还未过,虽然皇上已下令一切照旧。但这红色的玫瑰花还是别带了。” 如懿不满地看了一眼雪兰:“孝贤皇后在世时,皇上初登基,所以崇尚节俭。如今皇上执政多年,已是盛世景象,自然要符合身份体面。” 这时,外面又传来吵嚷声。原来,是内务府总管送来缎子,容佩正在大呼小叫:“国母新丧,怎可送来这些新鲜段子!” 内务府总管:“这是皇贵妃娘娘赐给各宫娘娘和婢女们裁制端午节庆新衣的,都是些水绿墨蓝的颜色。” 容佩强硬道:“这样鲜艳的彩缎,娴妃娘娘不会喜欢的,送回去吧。” 李玉在一旁,神情仿佛他还是御前大太监:“没听见么?” 如懿坐在镜子前静静地听着,在容佩又训斥了内务府总管几句后,才缓缓走出来:“既然是皇贵妃赏的,本宫就收下了。” 等内务府总管一肚子气离开后,如懿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容佩:“你是个忠心护主的,若是别有用心之人,绝不会干得罪人这种费力不讨好之事。” 容佩:“孝贤皇后过世,娘娘封了娴妃,又怀有龙胎,奴婢不想娘娘白白落人口实。奴婢受辱,是娘娘救护,所以除了娘娘以外的,奴婢是一个人都不认、一句话都不听。” 如懿点点头:“你在圆明园当差时,受尽了白眼。如今还能有此忠心,实在难能可贵。雪兰,你带着容佩给大家瞧瞧,从今往后,容佩顶替你的位置,就做承乾宫的掌事姑姑了。” 雪兰惊讶地抬起头,又委屈又生气,她跟着如懿这个不受宠的妃子三四年了,不说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好不容易熬出头,可以独居一宫,怎么就被一个空降的粗使宫女顶替了位置! 然而,如懿才不在乎雪兰的心思,或者说她不在乎一切奴婢的死活,无论是惢心、阿箬还是雪兰、容佩,都天生是如懿的奴婢才对。在如懿的心中,唯有皇上和凌云彻才值得费心思。 交代完这一切,如懿又躲进屋里去刺绣了。雪兰紧咬着下唇,憋住内心的委屈,一一将掌事姑姑的事都交代给了容佩。而晚上,雪兰则趁着所有人没注意,悄悄跑出了承乾宫,往延禧宫的方向去了。 但如懿也并不是十分高兴,自有孕后,乾隆很少来看望她。今夜,乾隆翻的也是炩贵人嬿婉的牌子。当凤鸾春恩车从承乾宫前经过时,那阵阵环佩声,再次激起了如懿心中的妒火。她表面不动声色,却一遍又一遍自言自语:炩贵人品行低劣,攀附文贵妃,她之所以得宠都是因为像自己年轻时罢了...... 但无论如懿多少次的自我洗脑,嬿婉依旧是如今宫中最得宠的妃子之一。乾清宫,嬿婉侍寝后,伏在乾隆的怀里:“皇上,嫔妾恐怕是这几日都不便伺候皇上了。” 乾隆:“怎么了?” 嬿婉叹了口气:“自上个月,嫔妾就一直心悸,浑身酸痛,传召太医来看,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乾隆蹙眉:“前几日,嘉妃也曾提起心慌......” 嬿婉:“皇上,您说这宫里不会是出了什么不吉利的脏东西吧!” 乾隆并不像他皇阿玛一样,十分依赖天象之说,故止住了嬿婉的话头:“别胡说!”但心里还是有些恼怒,如今陵容管理后宫,怎么能放任这些流言四起呢! 第095章 赏她一丈红 隔日,乾隆思来想去后,还是召了陵容来御书房。陵容胸有成竹地跪下请安:“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召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乾隆:“陵容啊,朕近日总听闻宫中有些似是而非的传闻。” 陵容抿了抿唇,做出为难的样子:“请皇上恕罪,是臣妾失职。可到底是悠悠众口,臣妾已经尽力殚压了。” 乾隆:“孝贤皇后在时宫中向来是风平浪静的,朕自然不能指望你同琅华一样妥帖,但你操持公务多年,怎么这点事都办不好?” 紫苏:“皇上,您有所不知,我们娘娘为了宫中流言已经忙得几日没有安寝,但实在是太过骇人......” 陵容低声喝道:“紫苏!谁让你说出来,惹皇上烦心的。” 乾隆:“到底怎么回事?” 陵容扶住乾隆的腿,盈盈透出泪光来:“回皇上的话,自上个月这宫里也不知怎么的了,宫女们连连告病假,本以为是闹了瘟疫,可太医并没有诊出什么因由。而后冷宫走水,纯贵妃莫名其妙崴伤脚踝,最令人惊骇的,是长春宫册谥大典时,孝贤皇后的牌位接连倒了数次。” 听到提起孝贤,乾隆才真的着急起来:“牌位?” 陵容:“正是,嫔妾原本以为是小太监失职,没有关好窗子,被风吹的。可后来,嫔妾亲眼见着,门窗紧闭,琅华姐姐的牌位还是倒了。嫔妾第一时间下令长春宫所有宫人们不可妄言此事,但怪事频发,实在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乾隆思考了片刻,又想起皇陵的流言来,扶起陵容:“既然如此,就命钦天监和安华殿的大师同去看看。另外,你再在宫中安排一场祭礼。” 陵容笑起来:“琅华姐姐在天有灵,知道皇上您如此念着她,也会安心的。” 从御书房出来后,陵容总算松了口气。紫苏扶着陵容:“娘娘,您为何不主动提出请钦天监和大师?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陵容回头看向御书房的方向:“我们这位皇上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的,只有一步步消除他的疑心才好。另外娴妃自然不足为惧,我怕的是别惊动了慈宁宫。” 陵容在心中暗暗祈祷:琅华姐姐保佑,定要让我能一举拉下娴妃和钮祜禄太后。陵容不敢想,若此次失败,会换来太后多么激烈地反扑。 翌日在咸福宫的晨会上,陵容扫视了众人一圈:“皇上思念孝贤皇后,命下月在长春宫中祭悼,每位宫妃抄写一百零八遍佛经献上。” 众人:“是。” 唯有如懿垂着眼睛,撇了撇嘴,已经将不恭敬端到了脸上。晞月看着她的表情就生气:“娴妃!你是有何不满么!” 如懿仗着自己怀有龙胎,肆无忌惮地阴阳道:“臣妾并无不满,只是觉得孝贤皇后真是得皇上的爱重啊。只可惜,孝贤皇后已经过身,无法感知皇上的一片心意了。” 晞月:“娴妃!你别以为自己怀个孩子,就配妄议琅华姐姐了!” 陵容拦住晞月:“姐姐莫生气,娴妃有孕,难免急躁些。更何况,现在的娴妃身份贵重,也不必做抄经这些小事了。” 如懿听到这话,满意地站起身来:“谢文贵妃体恤,那臣妾就先告退了。”说着,微微屈膝离去。 陵容挥了挥手:“你们也都散了吧。” “臣妾告退。” 晞月盯着如懿的背影:“蠢货!要不是为了大计,真想现在就罚她去给琅华姐姐抄经!”陵容捏了捏晞月的手:“好啦,都是当玛嬷的人了,还是沉不住气。” 晞月一听到提起了自己的宝贝外孙,又来了精神:“璟慧的小阿哥会喊玛嬷了,那胖嘟嘟的小脸,和璟慧小时候一模一样!” 陵容:“等下次小阿哥进宫,也得喊几声让妹妹听听。” 两个人正在殿内谈笑,殿外却闹了起来。原来是嬿婉出去时正好碰上了如懿和容佩,她不想理如懿,转身要走,却被容佩叫住:“炩贵人,是没见到娴妃娘娘么?” 嬿婉不情愿地走过来,陪笑道:“怕打扰了娴妃娘娘养胎。如今宫里不干净,您还是早日回承乾宫比较好。” 容佩早就听如懿说起嬿婉当年是怎么‘背主爬床’的,势必要为如懿出一口‘恶气’。于是竟然不由分说地呼着巴掌,直接招呼到了嬿婉的脸上,嘴里还振振有词:“满嘴诅咒,污言秽语,奴婢就替皇上和娘娘教训教训炩贵人。” 第68章 如懿站在容佩身后,低垂着眼,仿佛在说嬿婉是咎由自取。 陵容听到动静出来时,正看到嬿婉捂着脸,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容佩。甚至陵容都有一瞬间的恍惚,宫里什么时候又多个疯子。 在听完跑过来的澜翠解释完来龙去脉后,陵容立刻命人擒住了容佩:“本宫不知道,这宫里已经是你这个老奴当家!” 嬿婉哭着看向陵容:“求文贵妃娘娘给臣妾做主!” 如懿站出来,有意无意地挺着肚子:“皇上已经下令宫中不可再谈及流言,但炩贵人还是出言不逊,臣妾派人提点她罢了。” 陵容看着如懿的姿态:“既然娴妃有孕,也不好重罚。但这个老奴以下犯上,本宫就赏她一丈红吧。” 如懿:“一丈红?我从未听过宫中有此刑法!” 陵容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有些怅然若失,片刻后眼神又变得凌厉:“拖下去。” 容佩的嘴很快被堵住,陵容牵起嬿婉看向如懿:“日后若娴妃还不会管教下人,就由本宫来管。”而后,不再搭理如懿,带着嬿婉走远了。 几日后,陵容倚在榻上吃杏子,紫苏走进来:“娘娘,承乾宫里传来消息,说容佩被打后断了一条腿。但娴妃依旧留她在身边当差。” 陵容:“倒是她命大,这么好用的一条狗,娴妃怎么会放过。” 紫苏:“还有就是最近承乾宫里日日都上辣菜,嘉妃送过去的酸杏也都被退了回去。” 陵容忍不住笑:“怎么承乾宫没一个聪明人?若真想害她的孩子,还在乎是阿哥还是格格?不过,既然如懿这么想让大家觉得她怀的是格格,本宫成全她,悄悄透给钦天监监正吧。” 第096章 天狗星刑克 承乾宫。容佩被抬回来时,腰部以下已经血肉模糊,裤子上粘着一层又一层的血迹。如懿看着发出声声哀嚎的容佩,甚至都不愿意俯下身来查看 :“都是本宫不好,本宫没有救下你。” 容佩一把握住如懿的手:“娘娘大恩,奴婢就是拼了命也要伺候你。” 如懿抽回手,吩咐李玉:“这帮人真是太狠了!一定要找太医好好医治容佩。” 此时,进忠走进来:“娴妃娘娘,皇上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李玉不耐烦地问道:“所为何事?” 进忠见自己昔日的‘师傅’竟然又抱上了娴妃的大腿,面露嫌弃道:“咱就是奉皇上的命令来传旨,不敢妄言。” 如懿:“进忠公公,既然都是奴才,又何必相互为难?” 进忠一想起容佩动了嬿婉,就气得牙痒,狠狠道:“可不么,那不听话、不懂事的奴才都被宫规处置了。贵妃娘娘说了,日后再有像容佩这样的刁奴,一并赏一丈红。”说着,进忠走到容佩面前,惋惜地摇头:“啧啧,可惜了一条腿。”眼中却有寒光闪过,恨不得也废了容佩会扇人的手爪子。 李玉喝道:“进忠!这里是承乾宫,你休要放肆!” 进忠直起身来:“李玉公公放肆,你个小小七品掌事太监还以为自己在御前当差呢?看来承乾宫里的人都不懂得尊卑上下啊,娴妃娘娘得空还是好好教教,省得为您惹麻烦不是。” 如懿仗着自己主子的身份,不屑地看了一眼进忠:“公公慎言。既然皇上传召,稍等本宫准备一下。李玉,你且安排太医来医治容佩。 李玉连连点头,吩咐小太监将感恩戴德的容佩抬回屋子里去。而如懿则走到屋子里洗手,又坐在镜子前再一点点带上护甲,对着镜子露出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直到进忠等得不耐烦了,如懿才慢悠悠地从屋里走出来:“走吧。” 如懿到御书房时,才发现乾隆不止传了她一个人,太后和陵容已经坐在了乾隆两侧。如懿失望地行礼:“参见太后,参见皇上,文贵妃。” 太后点点头:“起来吧,赐座。” 乾隆:“如懿啊,召你过来是为了近日宫中流言一事。传钦天监监正和安华殿的安吉大师。” 二人听到传召,从屏风后走出来,行礼问安。在乾隆的示意下,钦天监监正献上一张最新的星相图:“微臣前几日夜观天象,发现天空中有天狗,状如大奔星,自东北流,尾如曳慧,有向紫薇星的方向陨落之势。” 太后:“天狗?” 监正:“是,《梦林玄解》中曾提及,天狗所下之处,主杀气兵戈,家事陷落,或有丧命之悲。” 陵容惊讶地看向乾隆:“那紫薇星便是皇上?” 监正:“正是,只怕是宫中不日将有天狗星降生,宫中多日震荡也是因此而起。日后更会危害皇上安康。” 陵容:“如今宫中唯有娴妃有孕......” 太后喝住陵容:“放肆!文贵妃怎能妄议皇嗣!”而后冷笑着看向陵容:“钦天监每句话都直指娴妃腹中龙胎,恐怕是文贵妃早安排好的吧!” 陵容连忙跪下:“皇上,冤枉啊!臣妾若有心陷害娴妃,何苦等到现在,在宫中刚发生祸事时,就该力荐让钦天监来观天象!” 乾隆拉起陵容:“先听听安吉大师怎么说。” 安吉大师:“皇上,贫僧不会看星相,不过也为娴妃娘娘的龙胎算了一卦。若此胎是位公主则可逢凶化吉,若是阿哥则应了钦天监的天狗流火,恐是不祥之兆。” 监正连忙推演天象:“正是,正是,若是天狗入女命,则阴阳对冲,万事无虞。” 如懿又委屈又茫然地看向乾隆:“皇上,您怎么会相信咱们的孩子不祥?” 陵容状作松了口气,笑出来:“那就好了,臣妾听闻承乾宫日日无辣不欢,应该是位有福气的公主呢。为了公主,我们这些当母妃的,受些苦楚也是应当。” 乾隆握住陵容的手,略有些感怀:“你真这么想?” 陵容点点头,温柔地回望乾隆:“孝贤皇后常教导我们,身为宫妃,要为皇上分忧,开枝散叶,教养儿女都是分内之事。若是公主能平安降生,这宫里的祸事都可迎刃而解了。” 如懿一直盼着是个儿子,太医也告知她多半是个男胎,前两日还偷偷摸摸藏在榻上吃酸杏,只为了能一举生个阿哥气死所有人。而现在却不得不变成女胎,如懿顿时有种骑虎难下的憋屈感。她不敢说自己怀的是男胎,也不知道若真生出男胎该当如何。 乾隆不悦地看向太后:“文贵妃如此善解人意,为娴妃着想,皇额娘也不必再担忧。” 太后愤愤地瞪了陵容一眼:“哼,果真是孝贤皇后教的好。” 陵容温柔地回以微笑,又看向娴妃:“不过钦天监和安吉大师都说你腹中胎儿冲撞紫薇星桓,近日就别总出来走动了。” 太后:“占星算命之言,不可尽信。皇上总不会为了个虚无缥缈的说法,就禁足娴妃吧。” 乾隆思考了片刻:“娴妃自然不必禁足,不过为了避免其他人无辜受到牵连,还是少出来行走为妙。” 如懿听到这话,不免有些生气,嘟着嘴巴跪下:“若能让皇上安心,臣妾领命。” 太后狠狠地剜了陵容一眼,陵容权当没瞧见,起身跪下:“皇上放心,臣妾定会好好照顾娴妃的胎。” 乾隆松了口气,摆摆手让所有人退下,心中却依旧是摇摆不定:钦天监的话能否尽信?陵容向来与如懿不睦,是不是在借题发作? 从御书房出来后,陵容扶着紫苏的手,低声道:“承乾宫那边的事可以准备了。” 紫苏:“是。不过娘娘,您真的要让娴妃的孩子生下来么?” “嗯,若她有本事能保住,就权当是为永琪、璟慧和璟瑟积福吧。”陵容叹了口气:“而且,掉一个孩子能困住她一时,而生出一个不祥之胎,却能困住她一世,永远断了如懿做皇后、断了太后把持阿哥的美梦。” 紫苏点点头:“真搞不懂,承乾宫漏成个筛子模样,娴妃也没有可靠的太医,怎么就觉得用吃辣可以蒙蔽娘娘。” 陵容挑眉,缓缓吐出几个字:“蠢,而不自知。” 几日后的一个半夜,承乾宫里闹了起来。 第097章 海兰鬼魂归 如懿在床榻上抚摸着肚子,容佩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趴在榻旁:“娘娘,再吃些酸杏吧。” 如懿捡了一颗放在嘴里,顿时缩了缩脖子:“嗯,好酸。” 容佩皱起眉头:“娘娘,若阿哥降生,应了钦天监所说,该怎么办?” 如懿:“皇上是不会信这些无稽之谈的。”或者说,如懿也不知要如何应对,只能先得过且过地自我说服,固执地认为一切等她生下皇子就可迎刃而解。 突然,外面出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幽怨空灵地喊着:“姐姐,姐姐,那是我们的孩子。”如懿被吓了一跳,打翻手中的酸杏,抓住容佩的手:“你听到什么声响了么!” 容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胆寒,连忙大喊:“来人,快来人!”候在外面的雪兰和李玉匆匆跑进来,就看到如懿和容佩满脸惊恐地躲在被里:“娘娘,怎么了?” 第69章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姐姐...姐姐...你不记得我了么!” 如懿慌张地看向整个屋子,好像有什么东西缠上了她一样。雪兰见状赶紧扑上去抱住如懿,推开容佩和李玉:“主儿梦魇了!你们快去找皇上和太医!” “诶,诶......你照顾好主儿。”两个人应着,前后脚跑出了承乾宫。此时,窗户上映出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宫装女子,她正疯狂地拍打着窗子:“姐姐,姐姐,我好想你!我回来找你了!” 如懿:“雪兰,你...你看!” 而雪兰却一脸迷茫地看着四周:“主儿,您说什么呢?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如懿颤抖着声音:“是海兰!海兰回来索命了!” 雪兰笑了笑,故意在如懿耳边说道:“主儿,您待海兰多好啊,给她求封号,又处处帮扶。海兰待您也真心,端慧太子死得那么惨,都是海兰为了给您报仇啊.....” 突然,烛光尽灭,屋中陷入一片黑暗,月色之中那披头散发的宫装女子似乎越逼越近,声音也更加尖利刺耳:“姐姐,我们有孩子了,你怎么不让我碰呢?姐姐,你不要我了么!姐姐,我是为了你才被屠尽三族,只能做个孤魂野鬼的!” 如懿看着眼前这一幕,曾经对海兰的亏待一幕幕重现在眼前,而雪兰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这个场面,几乎要把如懿逼疯了! 此时,如懿也顾不上体面,连连后退,大声嚷道:“你别过来,别碰本宫的肚子!” 就在如懿喊完这句话后,黑夜里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片刻后,雪兰松开已经吓傻了的如懿,爬下床去点上蜡烛。如懿本就信这些鬼神报应之说,再加上当年她对海兰如此残忍,现在已经被吓得汗津津了...... “皇上,文贵妃到!” 乾隆和陵容走进来时,正看到如懿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榻上。乾隆指着地上的雪兰:“你说!” 雪兰磕了个头:“回皇上的话,刚才娴妃娘娘在屋里自己发起疯来,一直指着空气说是...是珂里叶特氏庶人回来了!最后喊了一声——别碰本宫的肚子!” 容佩走进来:“皇上,您别听雪兰胡说!一定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吓唬娴妃娘娘!” 雪兰:“皇上若不信,问问宫中婢女们便可知。” 婢女们一齐跪下:“奴婢们什么都没看见,只听见娴妃娘娘自己在大呼小叫。” 如懿:“皇上~” 乾隆沉着脸色看向如懿:“披头散发地,成何体统!” 容佩盯着乾隆,但被陵容的眼风一扫,又想起‘一丈红’的疼痛来,不敢造次。 雪兰哭着跪下:“皇上,求您救救娘娘。都是那个珂里叶特氏庶人,说是为了娘娘才会害端慧太子,又摸了娘娘的肚子!” 陵容喝住雪兰:“住口!” 乾隆摆了摆手,宫中一连生出诸多事端,如今连如懿自己都声称见了鬼,使他已经不得不相信这一胎是个灾星:“传朕旨意,娴妃禁足承乾宫。” 如懿震惊地抬头:“皇上,您相信了钦天监所言,臣妾怀得是个灾星么?” 乾隆定定地看着眼前人:“如懿,朕想知道端慧太子的薨逝,真的与你无关么?” 如懿好像受到了巨大的屈辱:“皇上,您当年说过,让臣妾放心的。” 乾隆闭上眼睛,不想再听她说话,带着陵容离开了承乾宫。陵容:“皇上,劳碌了半夜,臣妾陪您回去歇着吧。” 乾隆握住陵容的手:“若是后宫嫔妃都能像你一样温柔懂事就好了。” 陵容扶着乾隆,两个人在月光下慢慢地走着,心思各有各的百转千回。 而承乾宫中,雪兰抱住如懿,安慰道:“娘娘,皇上都是为了保护您。太后不是说了,等国丧一过,就要扶您做皇后呢。”如懿听到这话,满意地点了点头,勾起唇角笑了。 半旬后,孝贤皇后祭礼,如期在长春宫中举行。祭礼前夜,陵容特意去求了皇上,以让孝贤皇后保佑龙胎的理由将如懿放出来,准许她参加。 当天清晨,赵德全巴巴地捧着一套礼服来到承乾宫:“娴妃娘娘,您身怀六甲,之前的礼服穿不上了,这是内务府特意孝敬您的。” 如懿瞧了瞧,试探性地问道:“这是贵妃的服制?” 赵德全奉承道:“之前是内务府有眼不识泰山。” 雪兰接过托盘:“主儿,看来这是皇上的心意。” 容佩:“娘娘,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如懿这些日子被雪兰哄的高兴,抚着肚子洋洋自得:“既然是皇上的心意,本宫就明白了。”赵德全和雪兰对视了一眼,躬身退下,出了承乾宫后,又狠狠地啐了一口:“呸,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长春宫,众妃都准备妥当,将抄写的一百零八遍佛经依次排好,供至琅华的牌位前。当她们见到身穿贵妃形制朝服的如懿出现,不禁吃了一惊。 嘉妃:“娴妃逾矩了吧。” 如懿垂着眼睛,又装她的人淡如菊,嘟起嘴巴笑:“我从未谋求过位分,只是想要和皇上生同衾,死同穴。” 阿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哲敏皇贵妃初封妃位,已经葬入地宫,伴孝贤皇后左右。想来,娴妃身为潜邸旧人,仅以妃位就可有此资格,又何苦想着贵妃、或者更高的位置呢?” 如懿:“本宫并无继后位之心,一切都要看皇上的心意。” 陵容轻轻咳嗽了两声:“祭礼就要开始,请各位姐妹按照位分站好。” “皇上到!” “参见皇上。”乾隆进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陵容身边,身穿贵妃朝服的如懿,想到今日是孝贤祭礼,不禁面色一沉。乾隆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 第098章 乾隆扇如懿 乾隆碍着祭礼,没有发作:“起来吧。” 乾隆站在孝贤皇后的牌位前,上香三柱,闭目念道:“念懿后之作配,廿二年而于斯。痛一旦之永诀,隔阴阳而莫知......春风秋月兮尽于此已,夏日冬夜兮知复何时?”一篇述悲赋念完,乾隆的眼前已经如走马灯一般,看过了自己与琅华相伴的这二十年,他们从相敬如宾的少年夫妻,一路携手在宫中厮杀,两颗心渐渐走近,可就在一切归于完满之时,却阴阳两隔......每每思及此处,乾隆都心痛地难以自抑。 此时,身后的妃嫔们如同孝贤还在世一般,行三拜九叩礼。而如懿听到了乾隆的话,忍不住撇了撇嘴,斜眼看向孝贤的牌位。 乾隆:“起来吧,你们有心了。日后长春宫所有陈设皆如孝贤皇后在世时一般,任何人不可擅动。” 陵容:“是。各位妹妹们还各为孝贤皇后抄写了一百零八遍经书祈福。”陵容说完,众人起身,将自己的经书取下,一一交给安吉大师。 此时,人人都在献经书,乾隆发现只有如懿站在自己身后岿然不动:“娴妃没有为先皇后抄经么?” 仪妃酸酸地说道:“娴妃身怀有孕,自然不愿意受累为孝贤皇后祈福。” 如懿惊讶地看着仪妃:“皇上,是文贵妃体恤臣妾有孕辛苦,让臣妾不必抄经。” 陵容含泪跪下:“皇上明鉴,当日皇贵妃娘娘说让众人准备祭礼后,娴妃满脸不屑,嫔妾不愿意看娴妃不敬先皇后,才免了她的抄经。” 如懿:“皇上,您不能只听文贵妃的一面之词!” 嬿婉:“是啊,臣妾记得自己还在花房当差时送姚黄牡丹去长春宫,竟然撞见了娴妃穿着姚黄牡丹故意挑衅孝贤皇后。娴妃亲口说出:衣服是内务府进献的,而后宫之主,本在人心。” 阿箬跪下:“臣妾也记得,当日娴妃穿着姚黄牡丹的衣服在宫中转了大半日。不过以娴妃的心性倒也正常,臣妾还是娴妃奴婢时,不止一次地听她念叨当日选秀时,如意应是她的,福晋的位置也是孝贤皇后抢了她的。” 如懿指向阿箬:“你背叛主位爬床,如今又红口白牙地诬陷本宫!” 陵容喝住如懿:“娴妃,阿箬是宫女出身,理应侍奉皇上。你不能因一时嫉妒,而辱骂她!” 如懿:“臣妾从不谋求位分,只希望能和皇上长长久久的。” 乾隆听到这话,不禁又想起这些年来和如懿的纠缠,心头火起:“你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么!你一直对孝贤皇后不满,对朕的嫡子不满!所以你才会连日噩梦,梦见被诛三族的珂里叶特氏回来索命报仇!” 见乾隆生气,所有人跪下,只有如懿还梗着脖子,定定地看着乾隆。好像乾隆刚才的那段话,伤到了如懿! 乾隆:“你这样看着朕做什么!朕可冤屈了你!” 如懿:“皇上,臣妾一直视您为青梅竹马的少年郎。当年也是您执意让臣妾来参加选秀,您都忘了么?” 晞月:“娴妃慎言,今日在孝贤皇后牌位前,你为什么要一遍遍提及当年选秀之事。是存了心,让孝贤皇后在九泉下伤心么!” 第70章 如懿:“放不下这一切的不是本宫,是孝贤皇后。” 此话一出,陵容立刻带着众人叩首:“请皇上为孝贤皇后做主。” 乾隆已经气红了眼,指着如懿:“当初是朕瞎了眼!才想将如意给你,朕的一时错漏,没想到竟让你惦记了大半辈子!这些年你犯了多少错事,朕都念着幼时情谊,对你轻轻放过,没想到竟然喂大了你的心思!今日还敢穿着贵妃服制来祭拜孝贤皇后!脱下来!” 如懿不可思议地看向乾隆,跪下道:“既然臣妾让皇上不悦,那臣妾不如不在皇上眼前,让您清净些。” 陵容:“娴妃不敬孝贤皇后,又触怒皇上,就想着溜之大吉了么?” 乾隆钳住如懿的下巴,逼迫她抬头看向自己,势必要把这些年的委屈一吐而空:“你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乌拉那拉氏青樱么?从你改名的那一刻起,后宫里就再没有朕的青梅竹马了!朕的妻子、大清国的皇后只有琅华一人,而你之前不配,以后也不配做朕的皇后!” 如懿听到自己到手的‘皇后之位’飞了,才知道着急起来:“皇上,臣妾不相信您就这么忘了我们二十年的情谊。那我们之前的情谊,究竟算什么!” “啪——”一道清脆的响声,如懿脸上赫然出现了一道巴掌印。乾隆指着如懿的鼻子:“娴妃不敬皇后,身怀不祥之胎,已经失心疯了!现在,给朕扒下她这身贵妃服制,收走妃位金册金印,贬为答应!从即日起......” “慢着!” “太后驾到!”见状,陵容悄悄对一旁的莲心使了个眼色。 众人见太后来了,只能退至两侧,俯身行礼。太后扫了一眼陵容和晞月,目光阴狠:“都起来吧。哀家要是不来,皇上还不知要做出多荒唐的事!” 乾隆不悦地直起身来:“皇额娘何意?” 福珈拍拍手,命人带上钦天监监正来。太后:“哀家听闻天狗流火,直指娴妃腹中龙胎,就觉得此事过于巧合。派人细细查过这个监正后,才发现他竟然与富察氏,璟慧的额驸早有往来。” 晞月:“太后的意思是,我们收买了钦天监,就为了陷害娴妃么?收买一人容易,可我们又如何能让宫中怪事频发,甚至让娴妃见到珂里叶特氏的鬼魂呢!” 太后:“你和文贵妃把持后宫宫权,想要哪里出点事不是易如反掌。” 陵容膝行至乾隆面前:“皇上明察,当日臣妾一直尽力压制流言无果,是经了您的点拨才想起请钦天监监正和安吉大师来看!” 乾隆回忆了一下:“确实如此。” 监正磕头:“皇上明察,微臣与和安公主的额驸来往是因为和安公主诞下皇孙,额驸顾念公主,来请微臣为皇孙批流年。流年簿子还在微臣的案上呢!” 乾隆:“皇额娘可还有旁的证据?” 太后冷笑一声:“是不是批流年都不重要,正是因为监正与富察氏熟络,他们为了保皇后之位不旁落,才百般陷害娴妃和皇子,其心可诛!” 监正据理力争:“太后,微臣只说天狗流火之相,若生男胎为大凶,若生女胎则可逢凶化吉。而娴妃娘娘种种迹象,也确实是女胎之相。微臣若有心要害娴妃,该说胎儿不论男女都为大凶之相!” 此时,莲心哭成了一个泪人般跪到乾隆面前,盯着太后:“太后,您就这么恨皇后娘娘么!事到如今,还不愿意还皇后娘娘一片安宁,那奴婢也只能怀了殉主之心,以死告发!” 第099章 送走老太后 乾隆看着莲心:“你要告发什么?” 莲心:“皇后娘娘贸然崩逝,除了因伤怀悼敏皇子之外,还有在日常服用的药物中被加入了阿魏,此药药性凶猛,成为了皇后娘娘的催命符!可发现时,太医已无力回天!” 太后并不知琅华生前的筹谋,一时之间慌乱起来,但很快镇静道:“血口喷人,如今孝贤已逝,你仗着自己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就敢诬陷哀家!拖出去,凌迟处死,以正宫规!” “且慢!”晞月:“太后,臣妾还记得多亏了您的照拂,才让臣妾多日来缠绵病榻。没想到,您害我不成,就去害孝贤皇后!” 陵容:“皇上,臣妾记得太后向来不满皇后娘娘正位中宫,连皇后生产七阿哥时都...有所图谋。” 此时,许久未言语的舒妃跪到面前:“皇上请别因一个奴婢的供词,就疑心太后。” 太后:“皇帝,你我母子情分多年!你忘了吗!莲心说哀家害皇后,那为何皇后崩逝时不说、入葬的时候不说,偏偏这个时候出来说!” 见乾隆踌躇,莲心又磕了个响头:“因为孝贤皇后心系皇上,不愿后宫震荡!其实在孝贤皇后临去前三日就发现了药中的问题,奴婢想禀报皇上,但孝贤皇后念及太后和皇上多年来常生嫌隙,所以不愿意再给皇上徒增心烦。可如今,奴婢看着皇上被太后蒙蔽,孝贤皇后在天有灵一定心痛不止,才冒死相告。若皇上不信,奴婢这里有孝贤皇后血书一封。” 乾隆接过莲心递来的血书,打开时都有些颤抖。只见素白的一张纸上,那血字触目惊心:皇上,臣妾本以为还能陪着您再度过二十载,可太后却要臣妾的命!臣妾知道,是自己一直守在您的身边,挡了太后谋夺宫权的路。可臣妾是您的妻子,无论是拼了这条命,还是富察氏全族,都要忠君报国!此书并非是要您为臣妾复仇,只是请皇上务必珍重,护好宫中其他姐妹,不受太后搓磨。妻琅华敬上。 太后看着乾隆的脸色,有些胆寒,她不敢相信皇后竟然以命作局:“皇帝,这信多半也是伪造的...” 乾隆红着眼睛,看向太后:“这是琅华的字迹,朕认得!她到死都在求朕放过你,保住六宫安宁!可皇额娘呢,插手宫务、布置嫔妃,甚至因一己私欲谋算皇贵妃和皇后性命!还真是朕的好额娘啊!” 太后被乾隆当着合宫嫔妃的面顶撞,也不禁恼怒:“皇帝,当年若没有哀家,坐在皇位上的不一定是你!” 众妃听到这话,都将头叩得死死的,只有如懿心里想到当年自己还是皇后侄女时的风光。 此时,乾隆彻底被太后的话激怒,甩着手里的珠串,一下又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大怒:“皇额娘!这十余年来,儿子从未亏待过您,也给您的母家钮祜禄氏加官晋爵,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您为什么就不能在后宫里好好颐养天年!” 太后自知已经和乾隆撕破了脸,扬起下巴:“后宫里只能有一个人说了算,只有后宫的水浑了,哀家出来主持才是名正言顺。否则,哀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把你的妹妹,哀家的亲女儿嫁去苦寒边塞之地!哀家还是不如皇后和文贵妃心思缜密啊!” 乾隆心中憋着一口气,最终将整个珠串掷到地上,金线崩裂,珠子在地上四散开来。众妃依旧不敢抬头:“皇上息怒。” 乾隆:“传朕旨意,朕孝敬皇额娘,即日起奉皇额娘前往香山礼佛,为大清国运祈福。” 太后:“你这是要软禁哀家!” 乾隆:“儿子不敢,儿子会以天下养皇额娘。若皇额娘潜心礼佛,保佑大清国运昌隆,三年后儿子会接两位妹妹回来看望皇额娘。” 太后:“此话当真?” 乾隆不再看太后,背过身去:“三日后,太后起驾出宫。为了让皇额娘准备妥当,这三日任何人不得进出慈宁宫。” 太后不得不泄出一口气来:“好,皇帝长大了。”言罢,在王钦的跟随下,带着福珈离开。行至门口时,太后回头看着琅华的牌位,幽幽地说道:“她确实比乌拉那拉氏强,是天生的皇后。” 福珈:“太后,那舒妃和娴妃娘娘......” 太后:“走吧。” 待太后离开后,乾隆的目光再次落到眼前的如懿身上,刚才隐忍的怒火尽数烧起:“你!褫夺封号,贬为答应!从即日起每日来长春宫为孝贤皇后扫尘敬香!” 如懿:“皇上,您不能这么对臣妾!臣妾腹中还怀着您的孩子!” 乾隆冷冷地看着如懿,说出来的话却比数九寒天还要冷:“足月生产后,若是女儿送去太妃处抚养;若是男胎,即刻溺毙!” 这话就像是一盆冷水,彻底浇到了如懿头上。乾隆这是厌弃了如懿,在如懿耍性子闹脾气前,乾隆已与她恩断义绝。这不是如懿想要的!在如懿的想象中,即便是民间的和离,那也应该是她单方面断发断情,然后乾隆追悔莫及...... 可,事到临头,如懿也只会瘫坐在地上:“皇上,臣妾和孩子是清白的。” 乾隆不想再看如懿,扫视了众妃一圈:“朕唯有孝贤一位皇后,任何人不得再妄议继后一事。日后宫中,晞月为皇贵妃和文贵妃一道主六宫事宜。再有生事者,严惩不贷!” 众人:“臣妾领命。” 乾隆拿着琅华的血书,离开了长春宫,融进那刺目的夏光之中。其他妃嫔也都一一告退,偌大的长春宫中只剩下了晞月、陵容和瘫坐在地的如懿。 第71章 如懿:“你们就不怕报应么?” 陵容冷笑:“你还会说点别的么?” 如懿:“你们蒙蔽皇上,残害皇子,为人不齿!” 晞月厌恶地挥挥手:“把那拉答应拖下去。”如懿却仿佛失了神智,到宫婢来拉她时,依旧是状若无辜,努力眨着眼睛的表情。 当整个长春宫里安静下来,晞月和陵容才露出满脸的哀戚来,缓缓坐到琅华的牌位前,轻声絮语。就像那些年琅华还在时一样...... 第100章 莲心管恶奴 陵容和晞月从长春宫里出来时,如懿已换好了答应位分的服饰,垂手站在殿外。夕阳下,如懿一身棕色素袍,因有孕更显得衣服窄小,头上包着绸缎和银簪子,满脸愤懑,和容佩站在一起,倒像是姐妹俩。 陵容看向身后的莲心:“既然皇上要保持孝贤皇后生前居处不变,你就仍是长春宫的掌事姑姑。这宫里大事小情,都是你说了算,不必顾及旁人。” 莲心看了一眼如懿和容佩:“奴婢明白。” 陵容与晞月对视一眼:“走吧。”今儿闹了这一遭,众人都乏了,还有不少宫务等着要处理。陵容还盘算着找个机会在跟太后去香山的婢女里安排进自己的人,只有时时刻刻盯紧了这个老太婆,陵容才能安心。 此时,如懿站出来,对着陵容的背影嚷道:“文贵妃,你如今风光得意,可哪有女子天生爱当妾,你敢说没有图谋后位之心么?” 陵容听到如懿的喊声,暂停下脚步,侧过脸:“以下犯上,掌嘴。”而后,也不再搭理如懿,与晞月相偕上了轿辇。此时的如懿在陵容心中已经如同一个死人,再不值得她耗费心神。 “那拉答应,得罪了。”莲心得令,一巴掌扇到如懿脸上:“日后可要记得,不能再冒犯主位娘娘们。” 容佩见如懿被打,恶狠狠地盯着莲心:“你怎么敢打主儿!” 莲心见容佩像条恶犬一样护在如懿身前,也反手赏了容佩一巴掌:“你这刁奴敢打炩贵人,我替皇上和贵妃娘娘打一个答应又如何?你若不长记性,想再尝尝一丈红的滋味么?” 容佩瑟缩了一下,如懿甩着帕子:“容佩,不必与她争,失了分寸体面。” 莲心也是潜邸里的老人了,自知道如懿是个什么德行,也就容佩还以为她如说得那般温良纯善,忠心耿耿地跟着她。莲心笑了一下,让开条路:“请那拉答应进去为孝贤皇后敬香扫尘。” 如懿被莲心打过后,反而态度恭敬了许多,微微躬身,带着容佩往正殿走去。想清晨时,自己还是体体面面的娴妃娘娘,如今就成了孝贤皇后灵前打扫的婢仆,如懿越想越不甘心。容佩扶着如懿,生出担忧来:“主儿,您腹中的龙胎怎么办,还是要早做打算啊。要不想办法求求太后?” 如懿又嘟起嘴:“我不相信皇上真的会伤害自己的孩子。”毕竟在如懿心中,她进冷宫是乾隆怕她受害,那此番让她在长春宫打扫,也是为了保护她不再被文贵妃谋算。嗯,一定是这样的! 容佩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也只能默默叹了口气,在心中祈祷。 三日后,太后起驾,前往香山大永安禅寺,为国祈福。离宫时的阵仗足以显示乾隆的‘孝心’,嫔妃相送。陵容也笑盈盈的:“太后,皇上特意为您备了二十架车马,装满衣食所需,若有不够,给臣妾传信,臣妾自会派人送去。” 太后:“文贵妃心思细腻,准备的这些东西,别说三年,哀家用上十年也用不完。” 陵容:“臣妾多谢太后夸奖。” 太后:“希望皇帝能记得他说过的话。” 陵容:“皇上是天子,一言九鼎,只要太后安心礼佛,皇上必不会食言。” 太后见陵容一直笑吟吟的,挑不出任何纰漏,心中有气也无处撒,只能忍着转身上了车辇。 “太后起驾” “恭送太后。” 等太后的车辇看不见踪影了,众妃才缓缓起身。舒妃淡淡地瞥了众人一眼:“皇贵妃,臣妾暑热头晕,先告退了。”晞月对舒妃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天天清高给谁看。” 陵容也看不惯舒妃的样子,但面上不显,伸手拉住晞月:“别管她了,我们还要去景阳宫赴仪妃的宴。” 绮莹:“走吧,皇贵妃娘娘。妹妹我准备了一早上,可别辜负。” 晞月被哄出了笑意,与大家说说笑笑地往景阳宫的方向去了。走进院子才发现,绮莹着实费了番心力,在院子中扎起凉棚,左右各设二十个植满荷花的白瓷缸,远远望去仿佛在荷花池中。 凉棚中的桌案上引来泉水成溪,上面飘着的荷花中盛着各色点心。晞月点点头:“面山如对画,临水坐流觞。” 阿箬惊喜地看着:“这是,庆功宴?” 陵容瞟了阿箬一眼:“慎嫔说是,便是吧。” 众人坐下入席,连连称赞绮莹的手艺。说着闹着,再抬头时已是月上柳梢头,酒意熏然。嬿婉脸有些发红,站起来:“妹妹近日新学了昆曲,唱给娘娘听,可好?” 陵容思考片刻:“许久没听《追月》了。” 嬿婉拿出支荷花来,摆好身段,清了清嗓子:“碧玉阶前莲步移,水晶帘下看端的......”只见嬿婉声声入耳,莲步轻移,在荷花之中仿若嫦娥下凡。 待唱至第二折时,陵容跟着嬿婉轻轻哼唱道:“人叹是人生苦短过眼云烟,却又道只羡鸳鸯不羡仙......” 嬿婉一曲终了时,陵容已红了眼眶,举杯向月,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晞月和绮莹也想起琅华来,将酒默默洒到地上。嬿婉有些慌乱,阿箬拉住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无妨。有些哀伤总是藏在细枝末节里,会在某段时间里一遍又一遍地钻出来,无计可施,也非言语能抒发。这种伤痕只能寄希望于时光的消磨...... 送走了太后,宫中总算是消停了一段时间。乾隆流连花丛,最得宠的仍是嘉妃、嬿婉和舒妃;陵容和晞月则为了各种节日庆典忙得团团转,时不时还要安排婉贵人、庆常在和阿箬去侍奉笔墨。然而即便是无人提及,所有人心中依旧在等一件事——如懿足月。 四个月后,承乾宫的偏殿终于传出了动静。那日陵容正在看内务府的账目,紫苏匆匆走进来:“娘娘,那拉答应传产婆了。” 陵容合上账目:“皇上去了么?” 紫苏点了点头:“进忠公公送来消息,皇上听说后,沉默半晌还是去了。” “走吧,去看看。” 第101章 如懿产祸胎 承乾宫。陵容到的时候,里面已经传出了如懿的呼痛声,乾隆正坐在院子里喝茶。陵容:“参见皇上,臣妾来迟了。” 乾隆伸出手,将陵容牵起来:“无妨。听接生的田姥姥说,也快了。” 此时,容佩从里面出来,扑到乾隆面前:“皇上,主儿疼得辛苦,您去看看她吧!” 陵容觑了一眼乾隆的神色,抿了口茶故意道:“皇上不必过于忧虑,那拉答应自己说过,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而那拉答应腹中的胎儿又是天狗流火,叫的凄厉些,也正常。” 乾隆点点头,继续品茶。容佩被堵得说不出来话来,只敢在心里恶狠狠地骂着陵容。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屋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如懿抱着自己刚刚生下的孩子,松了口气:“是个阿哥,是个阿哥。”她想着,这可是位金尊玉贵的阿哥啊,皇上一定会像对待永琏和永琮一样对待他们的孩子。 毓瑚挑帘进来:“那拉答应,皇上旨意,若您生下男胎,是为不祥,即刻溺毙。” 如懿怔然地转过脸来:“这是十阿哥,我是十阿哥生母!” 毓瑚:“死胎罢了,不会上玉碟的。”而后,不由分说地将婴儿带走。 这只是瞬间的事,毓瑚已将胎儿放于托盘,上面覆着一层黄布,呈到乾隆面前:“回皇上的话,那拉答应有孕时忧思过度,产下的胎儿福薄气弱,已经往生极乐了。” 陵容眼瞧着乾隆松了口气,心里不禁冷笑,自己本还担心乾隆能来是对如懿余情未了呢,看来是真的担心大清国祚。乾隆见万事已尘埃落定,起身即走,甚至都不愿意再进去看如懿一眼。而陵容则留下处理琐事:“既然如此,那拉答应就好好休息吧。接生婆子们辛苦,厚赏。” 一旁的田姥姥等人原本还胆战心惊,现下松了口气,连连谢恩。田姥姥心里也高兴,想着又得了赏钱可以给女儿治病。 陵容也不想在这里多待,赏赐完,又吩咐等那拉答应出了月子,继续去长春宫上香扫尘后,也扶着紫苏的手上了轿辇。 唯一不高兴的,只有坐在被里,玩着婴儿衣服的如懿。如懿带着黑色的滚边抹额,双眼无神地一遍又一遍叠衣服,嘴里念叨着:“皇上怎么会认为我不祥呢......他不记得了......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他定是被文贵妃蛊惑了......” 第72章 翌日,合宫里都知道了那拉答应生下不祥的胎儿,陵容安排安吉大师诵经祈福,各宫嫔妃为了求个吉利也都纷纷前往安华殿。借此机会,陵容命紫苏给安吉大师送去赏赐,比原本的规制又多加了十成,算是对之前相助的感谢。 安华殿。金玉妍祈福完毕出来时,正好看见了紫苏与安吉大师絮语。金玉妍扶着丽心的手若有所思:“本宫记得当日安吉大师也说那拉答应的胎有问题。” 丽心:“正是,和钦天监长着同一条舌头。” 金玉妍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来:“看来文贵妃和安吉大师交情匪浅啊。” 丽心:“娘娘有主意了?”金玉妍眼睛一转,附在丽心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金玉妍走后,嬿婉也将抄好的经书送来,心里祈祷着能早日怀上龙胎,再晋一晋位分。所以她虔诚地在正殿里祷告了半个时辰,出来时见到了正在殿外等她的庆常在。 陆沐萍见到嬿婉出来,立刻跪到嬿婉面前:“求姐姐帮帮我。” 嬿婉将陆沐萍拉起来:“怎么了?” 陆沐萍:“您知道的,我是太后安排的人。如今皇上与太后不睦,自然也厌弃了我。前些日子,皇贵妃娘娘安排我去侍奉笔墨,皇上连御书房的门都没让我进。满宫里,我只能来求姐姐了。” 嬿婉思考了片刻:“你也知道,我一直受文贵妃娘娘的照拂。而太后......” 陆沐萍叹了口气:“我明白姐姐的顾虑,可我只是想在这宫里活下去。太后把我送进宫后,一直想让我和舒妃为她办事,我们本是不愿的,现在太后已经去了香山礼佛,我更不会再听她差遣。” 嬿婉在心里盘算,如今最得宠的嘉妃和舒妃都各有心思,让庆常在来分一杯羹也不算坏事。于是,嬿婉点了点头:“我们这位皇上啊,最喜欢精巧的心思,你不如......”陆沐萍听过后,连连称是。 嬿婉:“好啦,办法我交给你了。能不能用得上,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陆沐萍:“多谢姐姐!”而后跟在嬿婉身边一起回宫,心里打定了要抱住嬿婉这条大腿的主意! 五日后的傍晚,暴雨初晴,整个宫中都湿漉漉的,透着盛夏的草木香。陵容好不容易闲暇下来,坐在镜子前梳头。窗户开着,宫墙之上的天空如同火烧云一般,映在地上的雨水中,窗外植的竹子随风摆动,一片绿意盎然。 紫苏一点点摘下陵容头顶的发饰:“娘娘,我听闻庆常在用萤火虫吸引了皇上,这几日翻的都是她的牌子。” 陵容:“轻罗小扇扑流萤,换作是我,我也喜欢。” 紫苏:“娘娘,您就不怕?” 陵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尾已经生出了一丝细纹。算来,自进王府至今也有二十余年了,近四十的年纪,自己竟也成了前世的‘端妃’、‘敬妃’、‘齐妃’这般。陵容一边摘耳环一边笑:“君恩如流水,难不成我还能让皇上一直对着这样一张脸。”还有一半的话,陵容没有说出口:谁还能一辈子费心费力地给皇帝当玩意儿。 紫苏:“娘娘貌美,不必妄自菲薄。” 陵容:“这话啊,你哄哄我罢了,我却是不敢信的。” 主仆二人正说笑间,小太监急匆匆跑进来:“娘娘!不好了,有刺客闯进来了!” 紫苏:“抓到了么!” 小太监:“已经被围在浴房之中了。” 陵容蹙眉:“好端端的,宫里哪来的刺客,还一头往翊坤宫里的浴房、人最多的地方扎。”思考片刻,陵容勾了勾手,附在紫苏耳边。 紫苏点点头去了,半晌后回来:“娘娘,刺客跑了。”陵容点点头:“派人去禀报皇上吧,看来今夜是又不能安寝了。” 就说侍卫在宫里搜罗了一整夜,都没有查到刺客的踪迹。而第二日清早,王钦来到翊坤宫:“娘娘,皇上在钟粹宫,请您过去一趟。” 第102章 大破手串局 钟粹宫。陵容到时,皇上正一脸严肃地坐在正殿,两侧各是纯贵妃和嘉妃:“参见皇上。” 陵容低着头,迟迟未听到乾隆叫起:“嫔妾参见皇上。” 纯贵妃陪笑道:“皇上,让文贵妃起来回话吧。” “起来吧。” “谢皇上。”陵容起身,点点头示意向她行礼的嘉妃和纯贵妃也起来吧。陵容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人,皇上不知为何有生气之态,难道是因为昨夜宫中突现刺客一事上了眼药? 乾隆:“陵容啊,朕听嘉妃说,你与安华殿的安吉大师私交甚好啊。” 陵容心中一惊,难道皇上和嘉妃发现自己买通安吉大师配合钦天监了?但陵容面上波澜不惊,恭顺地说道:“皇上误会了,臣妾只是顾念宫中的乱象刚刚平定,众宫妃和宫女们纷纷前往祈福,体恤大师辛苦,故多增添了赏赐而已。” 嘉妃笑言:“诶呦,文贵妃这是有意避嫌啊。臣妾听闻安吉大师常为翊坤宫送去供香和手串。” 陵容挑眉:“嘉妃到底何意?” 纯贵妃清了清嗓子:“文贵妃,你先别急。嘉妃是拿了你与安吉大师私通的证据来禀报本宫,皇上想此中可有误会,才招你前来问询。” “本宫与安吉大师私通?”陵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此时也不着急了,稳稳地坐在椅子上,面露嘲讽之色。 嘉妃被陵容的表情激得生气,拍了拍手:“传证人艾儿。” 陵容看到一个三等宫女垂着头,捧着个托盘走了进来:“奴婢冰室婢女艾儿,参见皇上,文贵妃娘娘,纯贵妃娘娘,嘉妃娘娘。” 嘉妃:“艾儿,把你看到了什么,一五一十地说给皇上。” 艾儿:“是。奴婢前几日去安华殿祈福,恰好碰见文贵妃娘娘与安吉大师举止亲密,窃窃私语。随后,安吉大师将一盒供香、一个青铜香炉交到文贵妃手上,并亲手将此手串戴到文贵妃的手腕上,以作定情信物。” 陵容盯着艾儿:“你何时、又在安华殿何处看到的?在场可还有旁人?本宫进出安华殿时,门外的侍卫和太监皆在,怎会放你一个小宫女进去?” 艾儿支支吾吾道:“就是前几日,事发实在突然,奴婢记不得了。当时...当时奴婢已经在殿内祈福了,文贵妃和安吉大师是后进来,并不知道奴婢在一旁。” 纯贵妃:“如今天气炎热,侍卫和太监们当差偷懒、一时走神也是常事。这手串却是证据确凿。” 陵容瞥了纯贵妃一眼,用护甲挑起托盘上的珠串,仔细端详了片刻:“再说这不过是普通的七宝手串,宫中人人可佩戴,随便串一个就敢来诬陷本宫!要真是定情之物,为何会在你手上?你进翊坤宫里偷来的么?” 嘉妃:“艾儿不过是说出所见而已,这个定情之物,是臣妾与这个方胜一同拿到的。” 乾隆垂着眼:“朕已经看过了,文贵妃也看一眼吧。” 紫苏打开方胜,递到陵容面前,里面竟是一份情信:......得君手串相赠,已知两下之情。此物凭紫苏带与君为证,君若有心,今夜侯君于翊坤宫浴房...... 陵容在心底暗暗摇头,半分宜修的精髓都没学到啊。 陵容:“嘉妃是说,本宫邀安吉大师私会于翊坤宫?” 嘉妃:“这方胜上的萱草图案,原是取同心双合之意,是被昨夜追捕刺客的侍卫捡到的。他们看过之后惶恐不已,便交于臣妾。臣妾哪敢多看呀,只能交给皇上和纯贵妃娘娘定夺。皇上看过后,也与侍卫们核实过了。文贵妃,你看仔细了,这洒金红梅笺近些日子只有翊坤宫取用过,而最重要的,这上面的字迹像是您的。” 乾隆:“这字迹确实像文贵妃的。” 陵容起身跪下:“皇上,臣妾才疏学浅,不过会写几个字罢了,若有人想仿臣妾的笔迹,易如反掌,且若臣妾真与大师传信,为何会用如此明晃晃的洒金红梅笺?” 陵容见乾隆有几分动摇,继续道:“臣妾只一句话,若说昨夜进翊坤宫的刺客是安吉大师,从身上掉落方胜和同心结,那七宝手串又是从何而来?难不成,大师来翊坤宫拿走手串么?” 嘉妃:“臣妾猜想,这手串许是作为信物引刺客入翊坤宫相聚所用,谁知刺客受到惊吓落荒而逃时落下的。” 乾隆:“说到这刺客着实蹊跷,文贵妃,你当时在做什么?” 陵容:“臣妾正在梳头,有紫苏和翊坤宫中所有宫人为证。” 嘉妃:“哦?说来更巧,当日大师以静修为由,将自己锁在安华殿二楼,不许任何人进入。可以大师的功力,想从二楼跃下,也不是什么难事。文贵妃,你梳头后就要沐浴更衣,这刺客又正好闯进了浴房,想必是算准了时候。前几日艾儿刚碰见你与安吉大师私相授受,昨夜就出了刺客夜闯翊坤宫,还被侍卫撞见说刺客穿着和大师极为相似的衣袍...” 而后,嘉妃看向乾隆:“皇上,这许多事堆加起来,未免也太过巧合。” 第73章 陵容:“是啊,太过巧合了。昨夜翊坤宫进了刺客,臣妾命宫人和侍卫们寻了整夜,今日嘉妃就来发难,皇上,臣妾不得不怀疑是嘉妃别有用心。” 纯贵妃打断陵容:“原是请安吉大师来宫中祈福,如今却出了如此不齿之事。” 陵容:“纯贵妃慎言!皇上还未有定论,你怎能直接定了本宫和安吉大师的罪。” 乾隆:“朕相信这世间自然有巧合之事,所以这件事情朕自然会清查。文贵妃,你先起来吧。” “皇上,您可否给臣妾一个机会。让臣妾问几句话?” 见乾隆点了点头,陵容站起身来,踱步到嘉妃面前:“你是说昨夜的刺客是安吉大师?” “正是!” “如若不是,你如此攀咬本宫,是扰乱宫禁,可担得起这个罪责?” 嘉妃:“皇上,臣妾若有半句虚言,必遭报应!” 陵容冷笑一声,跪到皇上面前:“臣妾状告嘉妃在宫中豢养刺客,意图谋反。” 嘉妃被这话惊住了:“文贵妃,你说什么呢!” 第103章 玉妍再失子 陵容:“昨夜臣妾本欲沐浴,在浴房中放了由晚香玉和柏子仁等制成的香油。而刺客遭到围捕的过程中,不慎将香炉打翻,几乎一半的香油都泼到了身上。此香浓郁又经久不散,刺客逃跑时衣襟带香,宫中许多人都闻到了!昨夜臣妾已顺着香气查明,刺客进了启祥宫。今晨还未来得及禀报皇上,就被传来了钟粹宫,听嘉妃的一派胡言!” 嘉妃不禁慌乱,指着陵容:“你胡说!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此时,进忠拿着托盘走上来:“皇上,刚刚侍卫总管已进启祥宫抓到了刺客,正是启祥宫的太监小魏子。小魏子自负有些武功,深受嘉妃信任,方被委派进翊坤宫行刺。总管大人发现时,那小子正在烧这套衣服,不过幸好文贵妃娘娘调制的香油是顶尖的好东西,透过这件白色外衫,浸到了小魏子的太监服里,人赃并获。” 嘉妃想不通事情为何会败露,但已跪到乾隆面前:“皇上,这是文贵妃串通侍卫诬陷臣妾!” 陵容:“嘉妃,你好大的胆子!先是意图行刺本宫,行刺不成就诬陷本宫私通,现在还敢说堂堂御前侍卫总管不忠于皇上!” 纯贵妃:“都是那个艾儿!嘉妃也是被她蒙蔽了!” 跪在一旁的艾儿听到突然提起她的名字,连忙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乾隆:“拖出去,赐死。” 进忠挥挥手,小太监进来把艾儿拖了出去,艾儿哭着喊道:“嘉妃娘娘救我!嘉妃娘娘救我!” 然而,此时的金玉妍也是自身难保,低着头跪到乾隆面前,扯住他衣角:“皇上,臣妾只是被艾儿蒙蔽了......” 陵容觑了一眼乾隆的脸色,幽幽地说:“嘉妃到底是李朝来的贡女,想着皇上看重李朝,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金玉妍红着眼瞪向陵容:“此事和王爷无关!” 乾隆想着陵容刚刚的那一番话,扒开金玉妍的手:“够了,文贵妃劳心劳力,还要无辜受冤,你们两个人当真可恶!” 纯贵妃诚惶诚恐地跪下:“皇上恕罪,臣妾也是被人蒙蔽了!绝没有害文贵妃的心思!” 乾隆指向纯贵妃:“你,听信谗言,识人不明,剥夺协理六宫之权!”纯贵妃听闻后,瘫坐在地,可此时再后悔也已晚了。 乾隆又看向金玉妍:“至于你...” “皇上。”王钦走进来禀报:“玉氏新继任的王爷进宫了,在乾清宫等着觐见。” 金玉妍听到这话,心中难过起来:她本想在世子进京时,看到她成为后宫第一人,风风光光地告诉世子,她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可如今自己却棋差一招......自己真是太对不起世子了! 而就是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被陵容尽收眼底,在心中留下了一个疑影。 乾隆听完王钦的禀报,心里倒是琢磨着要顾念起玉氏的面子来,但又不想轻轻放过。于是,气恼地看向金玉妍:“嘉妃造谣生事,褫夺封号,降为贵人。” 陵容:“皇上,启祥宫随便一个太监就敢溜进翊坤宫,倘若谁真有不臣之心,皇上的安危该如何保证啊!臣妾实在是担心!” 乾隆这才想起‘刺客’一事:“启祥宫所有宫女遣出宫,太监斩首。再由内务府和文贵妃好好挑些人进来伺候。” “臣妾领命。”陵容暗忖:是要好好挑些人进启祥宫了。 金玉妍刚松了口气,又听到乾隆开口:“有金玉妍这样的母妃,又怎么能教好大清的皇子,永璇也别养了,出继为和硕亲王履懿亲王允裪为后,降级一等,为履郡王。” 虽是出继为郡王,但这是彻底断了永璇继位大统的路!金玉妍哭着抓住乾隆:“皇上,永璇是您的儿子啊!您怎么能不要永璇了呢!” 乾隆给自己儿子指了个吃绝户的好去处,又断了金玉妍和玉氏的痴心妄想,心情好了不少。乾隆拉起陵容:“今日冤屈你了。” 陵容温柔地笑笑:“只要皇上信臣妾,臣妾就不冤枉。只是臣妾想着,虽然金贵人刚刚犯了事被降位,但到底与母家十余年未见,不妨借着永璇出嗣、玉氏王爷和福晋受封的机会,办场家宴,让金贵人与母家见个面。” 乾隆琢磨正可用来敲打玉氏,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此事就交给你办吧。” “是,臣妾恭送皇上。”陵容见乾隆走远了,才站起身来,转身看向金玉妍:“明日晚膳,金贵人莫要迟了。” 失了孩子的金贵人恶狠狠地盯向陵容:“你不想知道我向来恭顺,为何要害你么?” 陵容偏过头,嘴角还噙着笑:“以前不知道,现在本宫知道了。”而后,陵容不再理会她,扶着紫苏的手出了钟粹宫正殿。 纯贵妃看了一眼地上的金玉妍,满脸担忧地追上陵容:“文贵妃姐姐,您稍等片刻。” 陵容:“纯贵妃何事?” 纯贵妃一脸歉意:“孝贤皇后突然崩逝,我便生了痴心妄想,听信了金贵人的奉承,以为自己有资本,能和姐姐争一争。我实在是糊涂了,听信谗言,才会闹出今日之事,但求姐姐能谅解妹妹。” 说着,纯贵妃还行了个礼。陵容一把扶起纯贵妃:“你我姐妹多年了,不必说这些。你且好好养大三阿哥,不要辜负皇上的期望就是了。” 纯贵妃见陵容没有怪她,才松了口气:“多谢姐姐宽宏。” 陵容点点头,纯贵妃心满意足地告退。紫苏凑过来:“娘娘,纯贵妃真的无辜么?” 陵容心想:当年我博信任时,又是放血、又是祈祷,不比苏绿筠做的真诚多了。听到紫苏的话,陵容看了她一眼:“我不信一个无家世背景、也无专宠,却能爬到贵妃之位的人会如此简单。” 宫里许多事都有苏绿筠的影子,偏偏她又能全身而退,这何尝不是一种心机深沉呢?只是当前一时半刻,陵容也摸不到她的疏漏来。 紫苏:“明白,我会留意的。” 翌日傍晚,乾隆和陵容席设景山绮望楼。金玉妍到时,正看到玉氏王爷和福晋坐在乾隆下首恩爱有加的样子。 第104章 玉氏旧情缘 金玉妍看着多年未见的玉氏王爷,忍不住想起了少年时光。那时,她还只是天真烂漫的贵族少女,在宴会之上与世子一见钟情。在那遥远的记忆中,世子会与她在一望无际的荞麦花田中奔跑、放风筝;世子会去摘来汉阳最美的花朵给她梳头,会在她和姊妹们玩‘半仙之戏’时,依在树下弹起伽耶琴...... 彼时年少情动,就像是仲夏的青山蔓蔓,割不完也烧不尽,待春风一吹,野花就又开到了天际。 所以,金玉妍才会在世子泪眼朦胧看着她时,心甘情愿地成为李朝给大清的贡女,进入宝亲王府为侍妾。这一切都是为了世子能像初见一样,给她一个微笑,她就能为此赴汤蹈火。 陵容咳嗽了两声,才把金玉妍唤回神来:“参见皇上,文贵妃。” 乾隆:“起来吧。今日是家宴,不必拘礼,你与母家也多年未见了,正好叙叙旧。别让玉氏担心,怕我们大清苛待了你。” 玉氏王爷和福晋连忙起身:“臣不敢,金贵人能得皇上青睐,是她,也是整个玉氏的荣幸。” 福晋操着一口流利的满语:“臣妾学到过,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陵容点头微笑:“玉氏王爷,你真是找了个很好的福晋。” 玉氏王爷看了福晋一眼:“是。”一旁的金玉妍面色晦暗不明,而陵容将她眼中的不甘和委屈尽收眼底。 一场酒席下来,宾主尽欢,乾隆满意地宣扬了大国国威,而玉氏王爷夫妇也心满意足地领到大量赏赐回去改善生活。乾隆放下酒杯:“朕前朝还有政事要商议......” 陵容温柔地笑言:“听闻金贵人还是玉氏王爷的表妹、福晋的远房表姐,多年未见,不如一同去看看景山园子里正开好的紫薇花,多叙叙旧。” 第74章 乾隆思虑片刻后起身:“也好,这就交给你了。” 众人:“恭送皇上。” 等皇上走后,金玉妍戒备地看着陵容,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陵容没搭理金玉妍,温温柔柔地开口:“既然要去赏花游园,本宫先去更衣。你们在园子中候着吧。” 金玉妍本能地察觉到了蹊跷,但她着实想和王爷诉诉苦,于是抿了抿唇,低头称‘是’。陵容准备再‘帮’金玉妍一把,看向玉氏福晋:“福晋年轻貌美,本宫有一支玫瑰并蒂水晶簪正适合你,随本宫去戴上吧。” 玉氏福晋机灵,一早就听说如今的大清后宫由文贵妃当家,现在觉得自己这是入了眼,诚惶诚恐地跟上陵容,并悄悄嘱咐王爷:“好好赏园子,等回去了咱也建一个。” 等陵容带着玉氏福晋走后,园子里的宫女太监、甚至是侍卫在陵容的特意安排下都少了许多。金玉妍和世子并肩走出宴会的大殿,只见紫薇花盛放如云霞,随风送来一阵清香。世子忍不住赞叹:“真美!” 金玉妍用家乡的话说道:“这宫里再美,我也始终忘不了那片荞麦花海。” 世子:“苦了你了。” 听到这话,金玉妍心里又变得甜滋滋的:“只要能帮到王爷,再辛苦也值得。”玉氏王爷吓了一跳,四下看了一眼,发现无人能听懂他们的话,才松口气道:“虽然我有了中殿,但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的年少时光。” 金玉妍红了眼眶,似乎这些年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喷涌而出,泪珠一滴又一滴的滚落。想她费尽心机地筹谋,在不喜欢的男人面前伏低做小,都是为了他这一句话啊。玉氏王爷也被哭软了心肠,忍不住掏出手帕为金玉妍一点一点擦去泪水:“我会去向皇上求情,帮你复位。” 陵容带着玉氏福晋回来时,正好看到了紫薇花下的这一幕。玉氏福晋有些惶恐,连忙就要跪下,却被陵容一把扶起:“我知道在你们玉氏,福晋的日子并不好过,常有王爷杀妻妾之事。今日撞见了,也是在你心中留个惊醒。” 玉氏福晋:“娘娘,臣妾与王爷对大清真的是忠心耿耿,不敢有二心啊!据臣妾所知,金贵人在入宫前曾与王爷有过几面之缘,不过那都是年少时的事了。这些年来王爷每每提及金贵人,都是说希望她能被皇上看重,多多照拂玉氏。” 陵容自然不觉得玉氏王爷能对金玉妍有情,但金玉妍的情谊却是会杀了她自己的毒酒。陵容看着面前虽稚嫩,却野心勃勃的眼神:“你我投缘,此次本宫权当没看过。但若日后再有什么变故,本宫......” 玉氏福晋:“臣妾明白。为了报答贵妃娘娘的恩情,日后若有用得到臣妾的地方,必效犬马之劳。” 从听到福晋那一口流利的满语时,陵容就知道她为做好玉氏福晋下了苦心思,是个有主意的。而现在,陵容并不急着一时半刻,轻摇着扇子:“无妨,只是姐妹投缘罢了。” 等玉氏王爷和福晋受封、大包小裹地出宫后,宫中总算是消停了一段时间。酷暑之中,各宫的主子们都惫懒不爱出门,自然也少了勾心斗角的吵嘴。晞月热的难受,在咸福宫里摆满了冰桶,又体恤下人们,每日傍晚都会在各门发一碗冰凉解渴的酸梅汤。 众妃子们都懒洋洋的,只有金玉妍、嬿婉、陆沐萍和意欢还有争宠的心思,各自争奇斗艳。意欢最擅江南女子的小曲儿,嬿婉则将昆曲练得更加炉火纯青,陆沐萍则在嬿婉的点拨下去学了舞,而金玉妍是使足了力气,舞蹈、唱曲儿和长鼓、奚琴让乾隆应接不暇。 等入了秋,启祥宫中再次传出金玉妍有孕的消息。陵容得知时,正在景阳宫中考校永珹和永琪的学问。阿箬扁了扁嘴:“她倒是争气,一被降位就有孕!” 陵容纤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有孕的时间...”而后垂下眼,露出笑意来。 “额娘,你快瞧儿子的字,和四哥的字谁写的好?”永琪扬着小脸跑过来,后面的永珹也一脸不服输。陵容接过来瞧了瞧:“不错,你的字刚劲有力,你四哥的字俊秀飘逸,额娘也分不出谁好。” 永珹挤过来:“明儿让皇阿玛评判!我们就赌一匹小马驹!” 永琪歪在陵容的腿旁:“赌就赌,四哥输了可不许赖皮。额娘,你和仪娘娘、慎娘娘都要做这个见证!” 陵容和绮莹、阿箬对视一眼,无奈地点点头,有点想把这两个淘孩子送回西三所嬷嬷那里了。 翌日,翊坤宫晨省,金玉妍扶着肚子,明显比往常神气许多,眼角眉梢都是得意的宠妃神色。 第105章 嬿婉出恶气 陵容:“皇上有旨,金贵人有孕辛苦,侍奉尽心尽力,复位嘉嫔。” 金玉妍如今也没必要再在陵容面前装乖顺,草草行了礼后坐到位置上:“多谢皇上心疼挂念。” 陵容点点头:“是啊,嘉嫔还是要注意身子,给皇上生个阿哥,才算是有了自己的孩子。” 金玉妍听得直咬牙,愤愤道:“孩子不在多,像孝贤皇后仅有两位皇子,却得皇上盛宠,不照样被封太子。臣妾也不敢求多子多福,只要皇上喜欢这个孩子就是。” 陵容看着金玉妍幽幽地说道:“是啊,养得大且得皇上喜欢才是本事。” 金玉妍被陵容眼里露出的阴狠吓到,慌忙用手盖住肚子。陵容也不愿再吓唬她,左右现在不是瓜熟蒂落的时候,先让她得意着吧。 陵容理了理袖子,扫视众人:“皇上准备下月初八去南巡,随行的旨意过几日才会下来,你们也都预备着些。”此话说完,大家都开始心思活络起来,谁不想跟着下江南呢?都在心里默默盘算,看来这些日子要加紧拢住皇上的心,让他能带上自己。在这后宫里,一日日争的也就是这些宠爱、恩赏和权势了。 陵容又交代了几句后,就让众人散去,嬿婉留到了最后。陵容:“何事?” 嬿婉笑眯眯地:“贵妃姐姐,我想跟着去南巡。” 陵容抬眼看向嬿婉:“你叫本宫什么?” 嬿婉自觉不妥,连忙改口:“娘娘,嫔妾从未到过江南,却听说那里是您和皇贵妃的故乡,不禁心向往之。” 陵容这才点点头:“本宫自会安排的。” 嬿婉得了陵容的话,终于放下心来,她想趁着嘉嫔有孕时,也能怀上个龙胎,这样在宫中才算是彻底能站稳脚跟。 从翊坤宫出来后,澜翠扶着嬿婉:“主儿,看来文贵妃还是没拿您当自己人。” 嬿婉想了想:“我年纪轻,和文贵妃与皇贵妃、仪妃之间的情谊自然不同,连慎嫔也要称声娘娘,刚刚是我唐突了。不过,我相信,只要好好帮着文贵妃娘娘办事、生下龙胎,总有一天我也能和姐姐平起平坐的!” 澜翠点点头:“自然,主儿年轻又聪慧,文贵妃早晚能发现主儿的好。” 主仆二人笑着往永寿宫走,嬿婉想着要多抄些佛经,这样皇上和文贵妃娘娘都会高兴的。转念又想着: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永寿宫名正言顺的主位。 两日后,长春宫。嬿婉带着春蝉来送经书时,正好碰见了在庭院中洒扫的如懿和容佩。许久未见,如懿还是穿着那又素又老气的褂子,叉起手指拎着块布头擦拭院中的花瓶,瘸着腿的容佩在一旁拿着扫把扫院中落花。 嬿婉想起自己当日在如懿手底下的折磨,如今不免十分解气。春蝉站在嬿婉身边:“那拉答应,为何不来行礼?” 如懿抬起头,看着一身蜀锦、年轻貌美的嬿婉,心中泛出一阵阵的酸水来,竟然赌气般撅起嘴。 嬿婉大为震惊,都忍不住好奇:“那拉答应,你到底为何如此恨我?” 如懿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做过的事,自己清楚就罢了。原本我以为你只是贪慕虚荣,没想到一连背弃了你的主子,和待你真心之人。” 嬿婉被如懿顶的生气:“因为这世间,不是天生低贱,就要一辈子低贱!就像眼前的你我,你出身高贵,可如今还是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无封号、连自己孩子都保不住的答应;而我,像你说的,有一个拖累的家庭,可我依旧是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没有什么东西是天生就属于谁的!” 容佩见到如懿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立刻挥起扫把冲到嬿婉面前,把二人吓得一个趔趄。春蝉破口骂道:“你这个疯妇!” “干什么呢!吵吵嚷嚷成什么体统!”莲心听到声音走了出来,没想到是如懿和容佩又在外面生事,连忙跪到嬿婉面前:“炩贵人恕罪,让您受惊了。” 容佩见来的不过是莲心,立刻挥舞着手冲上来:“你别以为现在得宠,就能踩到我们主儿头上!我们主儿可是十阿哥生母!” 莲心早有预料,起身一把抓住容佩的手,嬿婉趁此良机上前一步,狠狠地给了容佩一巴掌。终于把那日受的屈辱打回去了,嬿婉心中长松了一口气。 嬿婉:“休在这里胡说!宫里哪来的十阿哥!” 第75章 容佩捂着脸,却也不敢再造次,嬿婉看向如懿:“那拉答应,如果你再在这里异想天开,我就要去禀告给文贵妃娘娘,让她来处理!” 如懿听到陵容的名字,瑟缩了一下,不情不愿地跪下:“炩贵人息怒,是我管教不严。这宫里...没有十阿哥。” 嬿婉这才点点头:“今日那拉答应冲撞孝贤皇后灵位,罚跪半个时辰。至于这个刁奴,掌嘴十下。” 而后,嬿婉不再搭理如懿,扶着春蝉的手进正殿去了,留下莲心盯着如懿主仆二人。容佩害怕地看向如懿:“主儿,奴婢......” 如懿生气自己被容佩牵连,哪里还有空管她,愤愤地甩开容佩的手:“自己犯的错,就自己担着。”说着,就撅起嘴巴、跑到一旁的大太阳底下跪着去了,好像这样就能让所有人看到嬿婉的狠辣。 容佩有些讶异,但她心中唯有对如懿的忠心,闭着眼认命地承受那一道道落在脸上的巴掌。 等嬿婉再出来时,容佩已经受刑完毕,一侧的脸红肿难看,却还是恶狠狠地盯着嬿婉:“炩贵人,你满意了吧!” 春蝉:“只要那拉答应不再无礼犯上,我们主儿自然高兴。” “走吧。” 嬿婉带着春蝉走出长春宫后,竟然看到了一脸痴相,遥遥看着长春宫的凌云彻。这一幕点醒了嬿婉,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去求个答案。 第106章 四角修罗场 四下无人处,嬿婉走到凌云彻面前:“你常来长春宫么?” 凌云彻见是嬿婉,没好气地低下头:“参见炩贵人,微臣还要当差,自然不常来。” 嬿婉咬了咬唇:“你对那拉答应,是不是动情了?” 凌云彻:“炩贵人,我知道你与那拉答应有怨,但也不能污人清白。” 嬿婉一碰到凌云彻,她的脑子就不清楚,现在更是偏执地想要一个答案:“云彻哥哥,这里没有旁人。我只是想知道,你之前不愿意帮我、怨恨我成了皇上嫔妃,是不是都因为她?” 凌云彻仿佛被说中了心事,却厌恶地偏过脸去:“像你们这种人,又怎么会懂我与那拉答应的知己之情?” “知己?”闻听此言,嬿婉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云彻哥哥,我才是你的青梅竹马啊!” “您是炩贵人了。” 嬿婉不解:“那她呢?她不同样是皇上的妃嫔!” 凌云彻:“在我的心中,她始终都是如懿本身。你们是无法理解这种超脱男女之情的,看什么都是肮脏不堪的。” 话到此处,无论凌云彻如何辩解,嬿婉都已经确信:凌云彻为如懿动了情。可她不理解,如懿为何能吸引凌云彻,甚至还有一些不甘心,不禁自问:自己究竟比如懿差在了哪里? 就在嬿婉的心思百转千回时,凌云彻远远见到如懿从长春宫里出来,着急道:“微臣还有差事在身,先行告退。” 嬿婉看着凌云彻的背影,不禁暗暗咬牙:凌云彻,你的情谊就算给别人,也不能是如懿吧!而这一幕,却正好被来长春宫送乾隆御诗的进忠,尽收眼底。 进忠看着神魂落魄的嬿婉,心里泛着酸水走过来:“炩主儿。” 嬿婉听到声音,连忙敛好神色:“进忠公公。” 进忠虽然捻酸,但看到嬿婉的神情还是忍不住开口哄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得罪了我们炩主儿。” 嬿婉有些委屈、也有些生气地瞥了进忠一眼:“别胡说,青天白日的!”一边说着,一边觉得心中委屈更甚,转身就要回宫去。进忠看着嬿婉的背影,心里想着:炩主儿也只会在我面前生气,有日子没去永寿宫了,一会儿要挑些好玩的去哄炩主儿开心。 另一面,看着凌云彻离开的方向,进忠眼中透出阴冷的光。凭什么嬿婉眼里只能看的见凌云彻,他是什么好东西么?这凌云彻三天两头地往长春宫跑,是要找机会去禀报给文贵妃娘娘了。 而凌云彻的心里则只记挂着从长春宫里出来的如懿,悄悄溜到后门:“给那拉答应请安。” 如懿见到凌云彻,立刻露出笑容来:“凌云彻,你怎么来了!” 凌云彻见左右无人注意,忙从袖子里掏出个锦袋:“微臣前些日子得了些梅花花瓣,特意想着送一些来给主儿。” 如懿十分感动:“多谢凌侍卫了。夏日里,梅花难得,劳烦你还想着我的喜好。”转念又想起,这可是嬿婉的少年郎,如今却对自己更加上心,也怪不得她要气急败坏地罚自己了。就这么想着,如懿淡淡地勾起唇角。 凌云彻:“皇上下个月要巡幸江南,微臣也在随行的队伍里。主儿有什么喜欢的,微臣给您带回来。” 如懿:“江南?是我幼时长大的地方,皇上竟还想着。” 凌云彻:“可惜随行的嫔妃名单都是文贵妃拟定的,要不您找舒妃娘娘说说,让她为您美言几句。” 如懿故作姿态地笑笑:“算了,皇上既然不想看见我,又何苦去讨他没趣儿。” 容佩适时道:“主儿,皇上罚了您这么长时间,想必气已经消了。如今还要去您的家乡,怎么会不想着您呢。” 如懿垂下眼:“我又能有什么法子。” 凌云彻:“不如您做些点心送到舒妃娘娘宫里,皇上常去储秀宫,若他看见了,自然就想起主儿的好了。” 思考了片刻,如懿才半推半就道:“也好,就按你们说的做吧。” 然而,如懿完全没想到,当容佩拎着她做好的牛乳糕来到储秀宫时,竟吃了个闭门羹。当时,舒妃正在院中凉亭里读书,水晶帘动,竹影疏离,衬得舒妃更加清雅。 荷惜引着容佩走进来:“请舒妃娘娘安,这是我们主儿亲手做的牛乳糕,想劳烦娘娘进献给皇上。” 舒妃有些意外地看向容佩:“为何?” 容佩常听如懿念叨‘意欢’的名字,自然觉得二人情同姐妹,于是大言不惭道:“主儿听闻皇上要南巡,江南是我们主儿的故乡,所以......” “姑姑请回吧。”舒妃直接打断了容佩的话,若是曾经,她可能还会帮上一帮,但自从看清如懿的欲望后,舒妃对她是半点好感也无。在舒妃心中,遮遮掩掩的伪君子还不如野心勃勃的文贵妃、炩贵人等人。 容佩一愣:“可...这是我们主儿亲手做的。” 舒妃不屑地看了一眼:“那拉答应的亲手,有什么高贵的么?”而后,不愿意再和容佩多话,命荷惜将她请了出去。 容佩从储秀宫里出来后,一路嘟嘟囔囔地回了承乾宫的偏殿,将食盒放到桌子上:“舒妃不愿意帮忙。” 如懿正在刺绣,听到这话,手中针线顿了顿,掩住自己的尴尬:“许是她也有难处,罢了。” 一个月后,乾隆命晞月坐镇后宫,带着陵容、舒妃、嘉嫔、嬿婉和陆沐萍出发南巡。众人分乘三座龙舟,乾隆在前,陵容带着嬿婉居中,另外三人则在后,一路向江南驶去。 从北京出来后,眼前的景色顿时让人豁然开朗,柳树成行,远山如黛。水路要走上大半月,陵容乐得清闲,而嬿婉却是第一次坐船,止不住地晕眩。 陵容听闻后,特意命人给嬿婉送去柚子香线,可缓解她的晕船之症。而进忠听闻后,也巴巴地送来了舟车丸。陵容看着进忠掩饰不住的担忧神色,笑言:“进忠公公倒是十分担心炩贵人啊。” 进忠连忙敛回神色,低头道:“奴才是替皇上担忧。” 陵容饶有趣味地看了看进忠,摆摆手:“去吧,回皇上的话,本宫会照顾好炩贵人的。” 等嬿婉彻底好起来时,船已行至钱塘。仲夏苦夜短,二人站在船头感叹:“钱塘自古繁华啊!” 第107章 乾隆下江南 陵容望着眼前的江南胜景,忍不住开口道:“想起年幼时,我常陪着娘亲在这种巷子里卖绣品,晚上是生意最好的,若能碰到有钱的公子哥,几日都不用愁了。” 嬿婉有些讶异:“嫔妾没想到娘娘幼时,也过得这样艰辛。” 陵容笑笑:“是啊,那时候我爹还是个卖香料的小生意人,都靠我娘卖绣品才捐了个小官。如今一步步的,不也走到了今天。” 嬿婉感同身受道:“自从我阿玛获罪后,我就想着一定要出人头地,让额娘和弟弟不再过苦日子。” “我知道的,有志气是好事情。” 这一夜,两个人竟对着那繁华盛景,聊了许多。陵容对嬿婉的态度也亲昵了不少,陵容调香时,嬿婉就在一旁唱曲儿,别有一番雅趣。 而舒妃的船上,可就没有这么自在了。嘉嫔仗着有孕,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舒妃更看不惯她那利欲熏心的姿态,二人常是言语机锋不断,这就连累了夹在中间的庆常在,时常是两头不落好。 过了几日后,船行至杭州,乾隆带着众位嫔妃十分得意地站在船头,看他的江山万里宏图。半晌后,乾隆竟叹了口气:”诶,朕自从当了皇帝以来,年月无休,每天上朝、批奏折、接见臣子,完了之后还要和嫔妃相处、给皇额娘请安,还有大大小小的事情,朕真是一刻都不得闲。这次来到江南啊,朕发现当一个老百姓确实比当一个皇帝清闲惬意许多啊。” 第76章 舒妃依在乾隆身侧:“那臣妾也陪着皇上,一起走入人间烟火中。” 乾隆听到这话,十分满意:“当然好啊,做一个百姓就不用每日殚精竭虑,只和你们朝夕相伴。” 乾隆和舒妃在前面说的高兴,陵容和嬿婉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无语。陵容忍不住心想:既然你不想做皇帝,自然有人替你做。 此时,舒妃突然干呕起来,乾隆:“传太医!快点传太医!” 等太医来时,舒妃已经被扶到船舱内,惨白着一张脸,我见犹怜。太医拿着药箱匆匆赶来,诊脉片刻:“恭喜皇上,恭喜舒妃娘娘,这是有喜了!” 舒妃撑起身子:“真的么?” 得到了太医肯定的答复后,舒妃惊喜地看向乾隆:“皇上,这是我们的孩子!” 宫中许久未有孩子降生,乾隆也高兴,大手一挥布下许多赏赐。而在场众人却是心思各异,嘉嫔想着自己一定要生下皇子、不能让舒妃抢了风头;嬿婉则有些失落地抚摸自己的小腹,不知何时才能怀上;而陆沐萍则有些绝望,这条船上竟又多出个有身孕的,日后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子。 但无论众人怎么想,舒妃有孕已成定局。在往后的日子里,有孕的舒妃和嘉嫔一时风头大盛,乾隆对二人体贴有加,索性命她们搬到自己的龙舟之上。 陵容好不容易回到江南,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游山玩水上,并没有在意乾隆这一时的热络。今日,陵容刚在外命妇的陪同下游完拙政园回到船上,随行的江与彬匆匆赶来:“娘娘,炩主儿刚刚找微臣要了鹿血,说是要给皇上献酒。” 陵容蹙眉:“鹿血?” 江与彬:“正是,鹿血酒大补,益精血,民间的达官贵人们都爱用,可会损伤虚耗龙体。微臣不敢擅自给炩主儿,特意来回禀娘娘。” 陵容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辛苦江太医了,娘子刚生了一双儿女,还要出来随行伴驾,不能好好陪伴妻儿。” 江与彬:“回娘娘的话,惢心很好,劳烦娘娘挂心。” “嗯,你喜获双子,本宫也没什么好赏赐的,这对长命锁倒是寓意不错,希望你的一双儿女可以平安康健。”陵容看了紫苏一眼,后者领命去拿赏赐。 “谢,娘娘赏。” 等江太医走后,陵容敛了笑意,沉声道:“去传炩贵人来见我!” 紫苏出去时,正看到嬿婉在船边逗水鸭子:“炩贵人,娘娘要见您。”嬿婉扔掉手中的饵料,理了理衣襟,笑眯眯地就要往船舱里走,被紫苏一把拉住。 嬿婉:“怎么了?” 紫苏低声道:“娘娘生气了。” 嬿婉眨着眼睛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的错漏来,只能胆战心惊地走进船舱:“参见娘娘。” 陵容并没有叫起,而是厉声问道:“你可知错?” 嬿婉:“请娘娘明示。” 陵容:“鹿血酒这个招数,是谁给你出的?” 嬿婉不愿意出卖进忠,抿了抿唇:“嫔妾知错了,实在是最近皇上都想不起嫔妾,才出此下策。” 陵容:“你还是不懂自己错在哪么?” 嬿婉咬了咬牙:“嫔妾不该为了满足皇上一夕欢愉,损伤皇上龙体。” 陵容深吸了一口气:“往常看你是个伶俐的,怎么还想不通其中关窍!” 嬿婉见陵容不像是要罚自己的样子,卖乖睁大可爱的狗狗眼:“嫔妾愚钝,只想着近来舒妃和嘉嫔风头太盛,想要为娘娘分忧。” 无奈的陵容叹了口气,也生不起气来:“争宠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但不能落人口实。鹿血酒有壮阳迷情之效,若是东窗事发,皇上只能责罚你来平息风波,甚至还会因此厌恶你,得不偿失!” 嬿婉见陵容是为了自己着想,嘴上更卖乖讨巧:“多谢娘娘教导嫔妾!可现如今......” 陵容起身,走到妆台面前,从深处拿出一个黑色小盒,里面盛着些粉色的香丸。嬿婉探头道:“娘娘?” 陵容将黑色小盒放进嬿婉手中:“此香为帐中香,可使男女欢好,每次只要一点点洒入香炉之中即可,必能让皇上对你流连忘返。但是切记,此事必要神不知、鬼不觉。” 嬿婉:“嫔妾明白!” 第108章 玉妍肚兜局 嬿婉拿着陵容刺下的帐中香回到自己的船舱,看到进忠已经等候她多时:“贵妃娘娘说用鹿血酒太过惹眼,不如用香料。不过...皇上已多日不曾来看过我,想熏香也无用武之地啊。” 进忠扶着嬿婉的手,笑眯眯的:“这事就交给我吧。” 嬿婉瞥了进忠一眼,傲娇地抽回自己的手:“有劳进忠公公了。你常在此处惹眼,赶紧回去伺候吧。” “是。”进忠微微低头,看着嬿婉袅袅婷婷地走回船舱,将手指放在鼻尖下轻嗅,传来一阵淡淡的甜香。此时,心里更是想起了凌云彻,呸,他也配? 进忠回到乾隆的龙舟上,正好碰见来换岗的凌云彻,皮笑肉不笑地揣起手,眼中闪过算计的光。等凌云彻注意到进忠眼神时,进忠已恢复了笑容,向他微微颔首。而凌云彻自恃是御前侍卫,瞧不起似的扭头过去。 不过,现在进忠也没功夫料理凌云彻,他还要想办法让炩主儿再度获宠呢。 晚上,乾隆批完了京城运来的折子,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进忠凑上来:“皇上,今夜还没翻牌子呢。”乾隆点点头:“嘉嫔吧。” 进忠引着乾隆走到甲板上,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清唱的江南小曲儿,声音温柔婉转。乾隆:“这歌声倒有一些文贵妃年轻时的韵味。” 进忠左右张望了一下,回禀道:“是炩主儿,今夜在河间采莲呢。您瞧。” 乾隆顺着进忠所指的方向,正好看到月光下、接天莲叶中,嬿婉穿着一身清凉的汉女装束,一边轻声吟唱,一边采莲。乌篷船、荷花荡,不施粉黛的美人露出莹润的手臂和脖颈,月色落下,更是如同罩了一层晶亮的薄纱。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走,去看看。”乾隆向来不会错过美色,抬腿上了小舟向嬿婉的乌篷船驶去。 嬿婉见到乾隆,恍若不知,惊讶地跪下:“臣妾在此处采莲,不知打扰了皇上,臣妾知罪。” 乾隆偏头瞧见乌篷船的船舱中,还摆着荷花酿和点心,不禁更有兴致:“朕不知炩贵人有此雅趣,这是要赶朕走了。” 嬿婉低头浅笑:“若是皇上不嫌弃,可否与臣妾同饮?” 乾隆大笑着迈进船舱,进忠体贴地将帘子落下,船舱内烛火葳蕤,荷花与荷叶摇摆的影子落在乌篷之上,更显的浪漫天然。乾隆揽住嬿婉,一股异香混着荷花的清香钻进乾隆的鼻子,让他更觉得眼前的女子风流灵巧。 很快,衣衫褪尽,满池春色无边。 从这一夜后,乾隆仿佛对嬿婉上瘾了一般,连着几日都招嬿婉来侍寝,可与舒妃嘉嫔平分春色,甚至更受宠一些。等龙舟回程至滁州府时,嬿婉晋炩嫔。 嬿婉的册封礼是在船上办的,最不高兴的当属舒妃和嘉嫔。不过,舒妃向来只是清高,并无害人的心思,更何况皇上高兴,舒妃就高兴。 而嘉嫔则是气歪了鼻子,在自己房中连连怒骂:“一个包衣宫女,竟然也跟本宫平起平坐了!” 丽心扶着金玉妍:“娘娘,消消气,您还有着身孕呢!” 金玉妍冷静下来,愤愤地坐到椅子上:“我与纯贵妃同时入府,都生下两位皇子,现在却只是个嫔位,连自己的孩子都要放在别人宫里教养!哼,我拉不下文贵妃,还不能拉下她身边人么!” 丽心:“娘娘,您有什么主意了?” 金玉妍瞪了丽心一眼:“附耳过来。” 册封礼结束后,嬿婉来给陵容谢恩。陵容十分满意,赐下了一对玉如意:“这宫里的宠爱今日来明日走,唯有位份和尊荣最重要,你也算是靠自己熬出头了。”嬿婉笑眯眯地卖乖:“多亏了贵妃娘娘的栽培。” 两个人正说着,紫苏匆匆进来:“娘娘,不好了!” “何事?” 紫苏:“今夜皇上去看嘉嫔,围房嬷嬷伺候嘉嫔沐浴后,发现嘉嫔的肚兜不见了。王钦公公带人去搜,却...却在江太医的药箱中找到了!说是江太医来请平安脉时,动了色心。” 嬿婉讶异:“江太医,怎么会?” 陵容摇摇头:”不会,江太医向来有分寸,又爱重惢心,怎么会干如此荒唐之事。走,去看看!” 当陵容带着嬿婉来到乾隆的船舱中时,只见嘉嫔已换好了衣衫,正在乾隆身边哭的昏天黑地,口口声声让皇上为她做主。 陵容和嬿婉:“给皇上请安。” 乾隆:“陵容啊,嬿婉啊,你们怎么来了。” 陵容:“后宫不宁,是嫔妾失职。江太医向来给后宫嫔妃们请平安脉,突然出现了这等异事,臣妾也想查个究竟!” 第77章 乾隆点点头,示意旁边的进忠向陵容解释了当前发生之事。陵容坐到乾隆身侧,看着下面跪着战战兢兢的江与彬:“江太医,你为何现在这个时辰还在龙舟之上?” 江与彬:“回贵妃娘娘的话,微臣今日傍晚时分上船来为嘉嫔娘娘请平安脉,嘉嫔娘娘和腹中 胎儿一切安好,但是嘉嫔娘娘说酷暑燥热,一定要微臣给开一个消夏又安胎的方子,才耽误到此时。” 陵容:“这么说,是嘉嫔有意留你?” 嬿婉:“皇上,嫔妾想,若江太医觊觎嘉嫔,定然想每日多留一会儿,但江太医每日来去匆匆,反而要嘉嫔开口,才会多留片刻。” 金玉妍:“皇上,文贵妃和炩嫔是在替那个浪荡的无耻之徒求情么?” 陵容看向金玉妍:“嘉嫔,今日之事已闹得人尽皆知,自然要事事盘问清楚,查个水落石出不是。你这么急着给江太医定罪,好像坐实了是他一样!” 金玉妍:“怎么不是江太医,人赃并获,证据确凿,还想抵赖不成?” 第109章 送走凌云彻 江与彬连忙磕头:“皇上,微臣对您忠心耿耿,侍奉内纬多年,都不曾出过纰漏!而且,这药箱,微臣在入殿请脉时,都是放在外面的!任何往来的宫人、侍卫都可拿到!” 陵容看向乾隆:“皇上,江太医所言有理,若真是他拿的,贴身藏在衣袖里不是更保险。而且,嘉嫔沐浴时,江太医在誊写药方,怎能这么巧去偷嘉嫔的肚兜?” 嬿婉配合道:“进忠公公,劳烦您去问问船上的宫女和太监,刚才可看见江太医出入了?” 乾隆看向进忠:“去吧。” 金玉妍见缝插针地抱住乾隆的胳膊:“出了这等丑事,臣妾不活了!” 乾隆:“你才不会呢。” 片刻后,进忠进来回禀:“回皇上,船上侍奉的太监宫女们都说并未看见江太医的身影。” 丽心插嘴道:“许是江太医避开宫女太监,从后窗翻进去的呢!” 江与彬:“丽心姑姑,微臣今年四十了,近来还犯了风湿,太医院都要药案为证。” 金玉妍:“文贵妃,你因与江太医交好,就百般包庇,置嫔妾的清白于不顾!” 陵容微微一笑:“自然要查,并且这可是关乎皇上清誉的大事,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能让后宫安心。皇上,臣妾恳请您命人审讯龙舟上所有宫婢、太监,看看刚才究竟有谁进出过浴房和江太医所在房间。” 此话一出,丽心慌乱起来,她当真不确定刚才是否被人瞧见,只能求救地看向嘉嫔。金玉妍咬了咬牙:“文贵妃是说嫔妾贼喊捉贼,陷害自己和皇上的清誉么!” 陵容偏了偏头,向金玉妍回以微笑,眼中透出的意思:不然呢? 金玉妍看着乾隆的神色,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先把自己摘出去,抱住乾隆手臂哭诉道:“皇上,即便不是江太医,也可能是哪个登徒子,臣妾委屈,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 此时,进忠突然开口:“皇上,奴才刚才盘问宫女太监们时,有一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乾隆:“讲。” 进忠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乾隆的神色:“奴才听说,龙舟尾部的二等侍卫凌云彻离岗了一段时间,不知道去了哪里。” 嬿婉听到这个名字,心里紧了一下。金玉妍则顺势道:“那必是他了!血气方刚的男人,一时头脑发热,犯下错事!” 陵容依稀记得这个人,好像是与如懿交好,既如此,陵容也没有救他的必要。不过,陵容心里嘀咕:凌云彻是何时得罪了进忠呢? 于是,陵容沉默不语,看着金玉妍哭得梨花带雨,将乾隆的疑心都哭尽了。乾隆:“别哭了,朕会为你做主的。传朕谕旨...” 嬿婉咬了咬牙,还是跪到乾隆面前:“皇上,这是您首次南巡,无凭无据冤死一个侍卫不打紧,但若是因此传扬出去,污损了皇上圣誉,才是大事啊。不如,皇上您觉得谁碍眼,就别留在跟前,打发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啊。” 乾隆深吸了口气:“罢了,打发那个侍卫去木兰围场,做打扫苦役。今日之事,朕不想再听到任何风声。” 众人:“是。” 乾隆起身:“朕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走出船舱,进忠赶着去送凌云彻滚蛋,嬿婉有些舍不得,巴巴地跟在后面。陵容看向江与彬:“今日让你受辱了,先下去休息吧。” 江太医如今更感激陵容:“多谢娘娘体恤,微臣告退。” 等江与彬告退后,金玉妍扶着丽心的手走到陵容身前:“人在闭眼之前,谁知道谁爬不起来呢?” 陵容不屑地看着金玉妍:“你真以为拉下了我,拉下晞月姐姐,你就能做皇贵妃、甚至是皇后么?痴心妄想,也不看看自己的出身!” 金玉妍一直自恃自己是李朝贵女:“皇上向来看重王爷。” “你也知道,玉氏称王爷啊。”陵容觉得金玉妍已经无药可救,冷笑一声,扶着紫苏的手转身离开。 金玉妍看着陵容的背影,心中暗暗发狠:人在屋檐下,只能暂时先低头,等本宫把十阿哥好好生下来,总有翻盘的机会! 另一边,进忠向稀里糊涂的凌云彻发完旨意后,送嬿婉回船。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让澜翠有些担忧。 嬿婉进了房间,就一脸不高兴,坐到榻上。进忠也不满嬿婉刚才维护凌云彻的态度,幽幽地开口:“炩主儿以后伺候皇上可要加倍小心,可别让皇上瞧出来,您人在皇上身边,一颗心却跟去了木兰围场。” 嬿婉更不满进忠的态度,站起来狠狠地盯着进忠:“本宫就是不想让凌云彻死,怎么了?” 此时,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心中皆是委屈和不满,却偏偏无法诉诸于口。进忠知道自己在恼什么,却不愿说;而嬿婉甚至不知自己恼进忠铲除凌云彻更多、还是恼进忠对自己这蓬勃而出的占有欲。 进忠觉得心脏抽痛,强硬地看回嬿婉:“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嬿婉:“当初是本宫对不起他,权当还他了。” 进忠:“你对不起他什么了?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在延禧宫里受欺负,他做什么了?” 嬿婉偏过脸去:“进忠啊,如果你安分老实,咱们就一起求富贵。” 进忠忍不住笑:“嬿婉啊,你翅膀硬了。我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也不是靠你。” 嬿婉被激得生气:“你大可以去告诉皇上,本宫为了爬上来,当初是怎么求你,怎么答应了你!” 进忠气的连连点头:“好,真好啊!要是没有我,你会有今日的荣宠么?” 嬿婉忍不住嚷出:“好啊,那就一拍两散啊!本宫有文贵妃护佑,不劳公公费心!” 进忠气的头晕,但也不想再说什么,隐忍地咬住牙,后退两步:“好,那就祝炩主儿日后顺遂!”说着,转身出了船舱。 嬿婉看着进忠的背影,心里有气,也说不出来,只能狠狠骂道:“让他走!” 这边还在吵着,那边已得了消息,紫苏低声在陵容耳边说:“进忠公公气冲冲地走了,不知是为什么和炩嫔起了争执。” 陵容饶有趣味地看着窗外月色,笑道:“在宫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看着些,别闹出乱子就是。” 紫苏先是震惊,而后了然地点了点头。 几日后,临近回到北京,乾隆召陵容,说是近来阿哥们都长大了,后宫又许久未进新人,准备好好选些新人入宫。 第110章 懿症患者+1 等乾隆一行人回到紫禁城时,已经是秋日,暑热散尽之际。这是北京一年里最美的季节,秋高气爽,满城银杏泛黄。合宫都暗暗期待着,大选后去木兰围场的秋狄。 进忠自那日和嬿婉吵翻后,其实很快就消气了:反正凌云彻也被他弄走了,能一直陪在炩主儿身边的只有自己。这么想着,进忠就找了个机会,笑眯眯地来到永寿宫:“参见炩主儿。” 嬿婉有意侧过身子:“进忠公公何事啊?” 一旁的春蝉连忙端着手里的红枣花胶羹走过来:“进忠公公您可来了,我们主儿这些日子常惦记着您,当初也是怕细究下去,皇上识破了您的顺水推舟。” 进忠听到这话,心中最后一丝怨气也尽消了,跪到嬿婉面前:“炩主儿,奴才我也是心疼您呐。您,是得文贵妃青睐,但不也得费心巴结着么,这恩宠来的不容易。得好好珍惜着。” 嬿婉嗔怒地看向进忠:“是啊,咱俩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进忠知道嬿婉这是不生气了,露出笑意来,从春蝉手中拿过碗,舀了一勺递到嬿婉嘴边:“奴才都明白。来,尝一口,就算原谅奴才了。” 嬿婉撇过头:“不喝。” 进忠笑的更开心了:“奴才求您,喝一口。伺候您喝完,奴才还得去翊坤宫呢。” 第78章 嬿婉这才低头抿了口:“去翊坤宫何事啊?” 进忠放下碗:“和敬公主有喜了,奴才去报喜。” 嬿婉站起来,扶了扶头上的发髻:“本宫正好也要去翊坤宫请安,走吧,一同去。” “诶。”进忠伸手扶住嬿婉,两个人脸上都挂上了不自觉的笑意,一道往翊坤宫去。 翊坤宫。陵容南巡回来,得了几匹价值千金的香云纱,如今比照着花样,要给晞月和自己制两身衣裳。陵容和晞月正瞧着,绮莹带着紫苏饮子上了门:“参见皇贵妃娘娘,文贵妃娘娘。” 晞月:“快起来,今儿怎么想着过来了。” 绮莹布好茶后,有些害羞:“姐姐,我从来也没开口求过什么。” 陵容:“说吧,你从来都不争不抢的,看来这是真有想要的。” 绮莹:“嗨,这不是听说皇上要给三位阿哥选福晋,等过两年成婚么。永璋有纯贵妃,永琪的福晋是孝贤皇后钦定的大学士傅恒之女,我呐...虽然是永珹的养母,但也想着能为他打算打算。” 陵容放下手中的衣料:“看上哪家的格格了?” 绮莹笑道:“我看了这届的秀女名单,怡亲王的二女儿之女,伊尔根觉罗氏,满洲镶黄旗,和永珹年纪正相当。” 陵容琢磨了一下,依稀想起这么个人来:“这可是真正的满洲贵女,配皇子正合适。你倒是会挑。” 绮莹赶紧谢恩:“多谢娘娘成全永珹。” 陵容刚让绮莹坐定,外面就传来嬿婉和进忠的通报声。嬿婉请过安后,坐到绮莹身边,进忠喜气洋洋地说:“和敬公主遇喜了,说已经有三个月,胎像稳固!” “当真?”陵容惊喜地和晞月对视一眼,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手里的衣服样式也不看了,召来紫苏:“快去,把库房里的补品都送去和敬公主府。这两匹香云纱并着款式图样一起送去,和敬刚有孕,穿这种冬暖夏凉的料子最舒服。” 整个翊坤宫里,都开始商量着要和敬注意些什么,要送些什么才有助于她安胎。一直忙活到下午,陵容需去乾清宫和乾隆商量殿选的事,才各自散了。 绮莹回到景阳宫,高兴地召来永珹,看着在自己膝下养了十二年的孩子,颇有些自豪感:“额娘去求了文贵妃,给你选好了伊尔根觉罗氏。那是个好孩子,等你们出宫开府了,一定能好好过日子。” 永珹的身量已经抽条,嘴边冒出青青的胡茬,颇有些潇洒俊逸的姿态:“多谢额娘。” 此时,嘉嫔求见,绮莹点点头:“她是许久没来看过永珹了,让她进来吧。正好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一直以来,绮莹从来没有阻碍过金玉妍和永珹之间的往来,有多一个人为永珹打点,也算是好事。 金玉妍一进来,就拉过永珹:“我听说,你皇阿玛要给你选福晋了。你放心,额娘一定给你选个我们母族最好的女儿。” 绮莹微微笑道:“嘉嫔就别操心了,本宫已经向文贵妃求了恩典,选的是伊尔根觉罗氏,爱新觉罗家的格格。” 金玉妍不满道:“哼,若不是我现在还怀着龙胎,一定亲自去求皇上。” 绮莹抿了抿嘴,没说话,永珹忍不住道:“谁家嫡福晋,是玉氏女子!” “你!”金玉妍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有些生气也有些恼怒,简单应付几句就离了景阳宫。金玉妍带着丽心走在宫道上,抚摸着肚子里的胎儿,嘟囔道:“永珹都被仪妃给教坏了,她一辈子不争不抢着,屈居人下,现在让永珹也跟着给人当奴才!” 丽心扶着金玉妍:“娘娘,伊尔根觉罗氏的曾祖母可是索大人之女,凤子龙孙,相得益彰。” 金玉妍咬咬牙:“那也不如我们玉氏贵女,等十阿哥生出来,我一定要让王爷选个出身高贵的。” 丽心只能哄着金玉妍开心:“只要等这龙胎生下来了,都是娘娘说了算。” 三个阿哥的福晋,乾隆心里都有了数,下谕旨指科尔沁博尔济锦氏为永璋嫡福晋,明年乾隆十七年成婚;指伊尔根觉罗氏为永珹嫡福晋、又指沙济富察氏傅恒之女为永琪嫡福晋,皆等两位阿哥成年开府后再成婚。 剩下的秀女里,乾隆则费心地要选出几个貌美贴心的。几轮大选筛下来后,乾隆定了三位秀女入宫,分别是:蒙古阿巴亥部的格格封恪贵人,拜唐阿林佛保之女封恭常在,西林觉罗氏封禧常在。 紫苏拿着三位新晋嫔妃的名册递给陵容:“娘娘,您看如何安排她们的宫所?” 陵容扫了一眼:“听说恭常在和禧常在还算温婉老实,那个恪贵人仗着自己出身蒙古,还敢给别的秀女脸色看?” 紫苏点了点头:“是,奴婢听说,她常谈起世祖时礼重蒙古的事。” 陵容嗤笑:“一个个的,做梦想当孝庄文皇后呢。恭常在和禧常在分别安排去延禧宫和启祥宫偏殿吧。至于恪贵人,既然自恃出身,打发她去舒妃的储秀宫住,我看看她们二人谁的身份更贵重。” 紫苏笑道:“奴婢明白。” 第111章 短暂的合作 翌日,咸福宫请安。众妃齐聚,晞月坐在上首,陵容和纯贵妃分坐两侧,而后便是仪妃、舒妃、嘉嫔、慎嫔、炩嫔、婉贵人和庆常在,甚至连那拉答应都坐在最末。 恪贵人、恭常在和禧常在三人鱼贯而入:“参见皇贵妃。”众人打量着眼前年轻貌美的三人,不禁有些酸楚。晞月点点头,让她们向其他人一一行礼,这就算是认全了宫中的老人们。 恪贵人打量了一下,又念着自己出身蒙古,不禁倨傲起来,抿了一口茶。今日宫里的茶点都是嬿婉准备的,用了最好的明前龙井,亲切道:“恪贵人,别拘束,这是上好的贡茶,你们都尝尝。” 恪贵人打开茶盖看了一下,不满地阴沉着脸。如懿有些得意地插嘴:“我记得恪贵人出身蒙古,怕是不大喝的惯,南方的茶吧。” 恪贵人对着如懿露出笑脸:“臣妾喝奶茶喝惯了。” 嬿婉略有些歉意:“诶,是我不够细心,没想到这一层。” 一旁的金玉妍阴阳怪气道:“三位妹妹不要见笑,咱们这位炩嫔只对皇上一个人细心,旁人哪入得了她的眼。” 陵容品了一口茶:“这是今年最好的新茶,恪贵人自蒙古远道而来,本想着好生招待。既然恪贵人喝不惯,日后就都给恪贵人房中换成普通的奶茶吧,也省的暴殄天物。” 其实,恪贵人又不是没长舌头,即便不会品茶,但好茶入口的芳醇轻柔还是喝的出来的。她不过是看炩嫔好欺负的样子,想借此给个下马威罢了。 晞月也看向恪贵人:“你们既然入了宫,就不再是自家的格格,即便不习惯,日后也得习惯了,才能让宫中祥和安宁,少生事端。” 恪贵人没想到自己会受到责骂,只能起身:“是,嫔妾受教。”心里却在嘀咕:不过是个皇贵妃罢了,耍什么皇后威风。 陵容理了理衣袖:“还有,你只是贵人,炩嫔已是主位,她赐下茶点,你们该学会谢恩。这些礼数,嬷嬷没教过么?” 恪贵人只能不情不愿地向嬿婉屈膝:“谢娘娘赐茶。” 嬿婉微微颔首,心里想着:自己的大腿果然抱的没错。 又说了一会儿话后,陵容就让大家散了。晞月放松下来,倚在软垫上:“又来个自命不凡的。” 陵容:“我瞧着嬿婉都是有封号的嫔位了,怎么还是会被人欺负,拿不出个气势来。”想当年,陵容初封安嫔时,都无人敢在明面上跟自己叫板了。 晞月回忆了一下:“许是她性子太好了,见谁都一双笑眼,温婉乖顺。” 而众宫妃走出咸福宫后,恪贵人很快追上了如懿的脚步:“那拉答应。” 如懿停下脚步,微微鞠躬:“恪贵人,有事?” 恪贵人:“妹妹刚入宫,见谁都不熟悉,只有姐姐看着亲切,想跟姐姐多说说话。刚才,也是你想着我出身蒙古,喜喝奶茶。” 如懿再次端起笑容:“恪贵人英姿飒爽,很有蒙古格格的风范。”两个人对着露出笑意,如懿悄悄在恪贵人的耳边,给她讲起宫中每位妃子的陈年秘闻,不时传出难听的笑声来。 不远处,舒妃看着恪贵人和如懿的背影,冷笑了一声:“还真是惺惺相惜呢。” 舒妃和恪贵人互相看不惯,一个住在主殿,一个住在后面的西偏殿,倒也相安无事。 那日舒妃在院中赏枯荷,恪贵人则架起了烤肉,请了皇上来宴饮。很快,烟雾就吹到了舒妃这里,激得她连连咳嗽。荷惜心疼自家主儿,要去阻止恪贵人,被舒妃拉住:“算了,皇上许久没这么高兴了。我们回屋去吧。” 这时,嬿婉捧着些瓜果和鲜肉来到储秀宫,想要送到恪贵人处。没想到,恪贵人远远瞧见,走了过来:“炩嫔可有事?” 嬿婉本是听说皇上在此处宴饮,送些吃食来助兴,也让皇上别忘了自己。于是,笑眯眯地亮起狗狗眼:“光吃烤肉不免单调,所以想送些瓜果过来。” 第79章 恪贵人在如懿处听闻了嬿婉的‘事迹’后,对嬿婉更没有任何好感,倨傲地说道:“这个热闹可不是谁都能凑得上的。皇上在我这好好的,不会有人妖言魅惑。至于这些瓜果,你自个儿留着用吧。” “诶。”嬿婉一直觉得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明明有意示好,怎么恪贵人就天生看不上她么?饶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况且前些天文贵妃还特意提点她,要拿出主位的气度来:“本宫好心好意来送吃食,你竟还要把本宫拒之门外!” 恪贵人:“皇上喜欢和我一起喝奶茶,吃烤肉,您别吃心啊。快点关门,别让烤肉味飘出去了!” “慢着!谁允许你关储秀宫宫门的。” “参见舒妃。” 恪贵人见舒妃来了,不服不忿地退后两步:“皇上还在等我,妹妹就先过去了。”说着,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嬿婉看着烟雾缭绕的储秀宫,眼睛一转笑眯眯道:“原先的储秀宫是多么钟灵毓秀的好地方,如今烟熏火燎的,毫无清雅之感,舒妃娘娘受苦了。” 舒妃:“你想说什么便直说。” 嬿婉早知道舒妃的心思:“恪贵人为了争宠,置您腹中皇嗣于不顾,对皇上可见并无半点真心。” 舒妃垂下眼:“恪贵人没有真心,炩嫔也不见得有啊。” 嬿婉:“舒妃娘娘,嫔妾只是想让皇嗣过得更舒适些,不如听嫔妾一计?” 舒妃被嬿婉说动了,侧身让开:“进来说吧。” 第112章 嬿婉用心计 舒妃带着嬿婉进了储秀宫正殿,冷冷地坐在主位上:“炩嫔冒然带着瓜果前来,想争宠的心思都熏到我了,就没想过恪贵人把你拒之门外么?” 嬿婉依旧笑眯眯的:“这不是有舒妃姐姐做主。” 舒妃:“本宫最不喜欢算计的人。” 嬿婉垂下眼,不否认也不承认:“妹妹只是想来讨碗烤肉吃,谁知道恪贵人脾气这么躁,幸好有舒妃姐姐的茶喝。” 舒妃摇着扇子:“你想求什么,我都给不了你。” 嬿婉:“既然舒妃姐姐如此聪颖,妹妹就直说了。恪贵人是皇上新宠,妹妹一为自身地位担忧,二则是恪贵人一入宫就自恃出身,看不起妹妹,想要出了这口气。姐姐帮了妹妹,也能让储秀宫里重回安宁,何乐而不为呢?” 舒妃想起恪贵人这些天,把后院闹得乌烟瘴气,还说舒妃素来爱的江南春色都是小家子的东西......着实是让舒妃气的半死。舒妃沉默了半晌:“可会让皇上不高兴?” 嬿婉:“皇上只是图一时新鲜,有姐姐温言软语相伴,还有姐姐和皇上的孩子,只会更高兴才是。” 舒妃这才半推半就地点了点头。 很快,储秀宫正殿开始传太医,闹得动静之大连翊坤宫的陵容都知道了。后院,乾隆正坐在院子里,由恪贵人陪着看蒙古厨子烤肉。如懿也被恪贵人邀来作陪,现在难得穿了一身鲜亮衣服坐在乾隆身边。 恪贵人一脸天真地跪坐在院子中央的毯子上,正和带来的蒙古婢女们玩,看着乾隆撒娇:“皇上,快来陪臣妾一起玩。” 乾隆点点头:“让那拉答应陪你吧。” 恪贵人扔下手中的小马:“皇上,那您先去净手,臣妾命人去割肉。” 乾隆起身回屋,恪贵人和如懿相视一笑:“你看,皇上跟我们在一起都开心呐,我们陪着皇上玩战马、吃烤肉,等冬天了还能陪皇上堆雪人。” 如懿抬头看了看储秀宫正殿,想起舒妃与她断交之事,再看恪贵人把储秀宫闹得烟熏火燎,心里不禁舒畅了许多,虚伪地勾起唇角:“皇上久居深宫,自然喜欢贵人的飒爽英姿。” 恪贵人满意地点点头,露出骄傲的笑容来,心里想着:凭自己的出身,该居储秀宫正殿才对,现在属实委屈。 此时,进忠趁着乾隆净手的时候,匆匆走进来:“皇上,舒妃娘娘传了太医,说是身体不适恐伤到龙胎,您快去看看吧。” 乾隆听闻,立刻前往正殿,身后恪贵人和如懿面面相觑,也不得不跟上。众人到了舒妃殿中,只见舒妃面色苍白地倚在软榻上,嬿婉担忧地站在一旁指挥太医忙前忙后。 舒妃:“参见皇上。” 乾隆扶住舒妃:“别起来,太医不是说六个月,已经胎相稳固了么!” 见舒妃不说话,嬿婉半蹲下:“皇上,太医说舒妃姐姐本来体质就弱,有孕时更闻不得荤腥味,这次是被烤肉味熏到了,太医已经开了安胎的药了。” 跟在后面的恪贵人第一个不满意,大声道:“舒妃娘娘身子也太弱了,在我们阿巴亥部的孕妇都抢着吃烤肉,身体才能健壮呢!生下来的孩子,个个壮的像小牛!” 嬿婉瞥了一眼恪贵人:“宫里的孩子精细,自然不比你们草原。” 恪贵人:“皇上喜欢跟我一同吃烤肉!” 乾隆:“好啦,少吃一顿烤肉也不会怎样。从今日起,到舒妃出月子,储秀宫里再不许如此乌烟瘴气。” 舒妃:“谢皇上体恤。” 乾隆瞧恪贵人还是一脸不服:“嬿婉啊,你心思细,办事也妥帖,常来储秀宫照顾着舒妃。” 又交代了几句后,乾隆准备留下来陪舒妃,嬿婉将所有人都带到了外面。刚要走,被恪贵人叫住:“姐姐好心思,在所有人面前装的委屈,背地里用这些狐媚手段。你是要我背后依仗的蒙古不满么?” 嬿婉微微露出笑意来:“姐姐确实不比妹妹有底气,若是蒙古对本宫不满,本宫也只能去求皇上做主了。” 言罢,不再理会恪贵人,带着春蝉和澜翠往永寿宫的方向走去。澜翠扶着嬿婉:“主儿向来不与人红脸,怎么突然就.....” 嬿婉:“是啊,我又敢与谁置气呢。可这些人偏偏狗眼看人低,我再不做点什么,还不得天天被她们奚落嘲讽。” 春蝉点点头:“她们呐,欺软怕硬。娘娘往日就是太好性子了。” 嬿婉松了口气,心里想着:原本是想对恪贵人示好的,但既然人家不稀罕,那就不用热脸贴那个冷屁股了。自己也要用些手段震慑,不能总靠着皇贵妃和文贵妃娘娘的。 舒妃和嬿婉闹了一通后,恪贵人也没再生出事端,只敢在自己宫里暗骂几句,对嬿婉和舒妃都恭敬了不少。半个月后,金玉妍生下十阿哥,复位嘉妃,准许在自己膝下养育。金玉妍养好身子第一件事就是给世子写信,另外就是派人请了纯贵妃来指导她如何养育十阿哥。 彼时,已是金秋十月。陵容和嬿婉在院子里烤银杏,一粒又一粒圆润的银杏渐渐发出醇香的甜苦味道。嬿婉:“娘娘,嘉妃又复位了。皇上就那么看重李朝么?” 陵容看着银杏在炭火上一点点变成焦黄色,幽幽地叹了口气:“一个藩国而已,说到底,还不是宠了多年,心里喜欢。” 嬿婉:“那我们要如何应对?嫔妾怕她缓过手来,再对付娘娘。” 陵容抓了一把银杏又洒在炭火上,院子中醇香更盛:“时机未到。”陵容心里清楚,若出手就要一次置其于死地,现在要等一个把柄,也不知道李朝王爷那边如何了...... 嬿婉岔开话题:“娘娘,明儿就要启程去木兰围场了,几位阿哥们都很兴奋呢。” 陵容想起永琪来,又和嬿婉聊起去木兰围场时,每个宫妃与外命妇的帐篷安排。夜幕渐渐低垂...... 翌日,除了坐月子的嘉妃和养胎的舒妃以外,合宫前往木兰围场。恪贵人和如懿同乘一架马车,摩拳擦掌道:“这回,我一定要把炩嫔比下去!” 第113章 嬿婉断旧爱 木兰围场。从圣祖时期始,每年都会在大兴安岭余脉和燕山余脉的汇合处,进行秋狄。整个围场分为七十二围,分别由各蒙古王公统领。围猎之后,皇帝还会设宴,席间与满蒙亲贵进行赛马、相扑等民间传统游戏。也通常在这个时候,皇帝会接见蒙古贵族们。 从紫禁城四四方方的一片天里出来,陵容看什么都觉得天高地阔,让人心情大好。嫔妃和外命妇们的帐篷都扎在了高处,往外由御前侍卫们设下连帐,保障安全。 紫苏打帘子进来:“娘娘,皇贵妃娘娘邀您一同去看狩猎呢。” 陵容脱下了花盆底,已换好了满族的旗装:“走吧。” 一行人来到高台之上,只见宫妃们起身行礼:“参见文贵妃。” “起来吧。”陵容点了点头,坐到晞月身侧。纯贵妃激动地站起身来:“永璋,好好表现!额娘等着你的好消息!” 不远处,乾隆已经换好衣服,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后跟着自己几位已经会骑马狩猎的皇子们。最前面的是三阿哥永璋,已经摆开了架势要大出一番风头;后面跟着的四阿哥和五阿哥是第一次参加秋狄,眼中皆透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永璋听到纯贵妃的声音,回过脸来,重重地点了点头。陵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清楚,只能暂且按下自己心中的疑影。 第80章 乾隆看着身后飒爽英姿的八旗子弟,兴致大涨,高声道:“出发!” 礼乐声起,一匹匹骏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入山野之中,自然乾隆一直在首位。周围的侍卫们开始得了命令,赶着猎物进入包围圈。很快,乾隆猎到了第一匹鹿,而后永琪猎到一只熊、永璋猎到一只鹰、永珹猎到一只貂,等四位主子爷都有收获后,才是满蒙霸气的巴图鲁们争先的时候了。 第一场围猎一直持续到下午,所有人都满载而归。这是永琪第一次猎到熊,十分兴奋,围着陵容叽叽喳喳:“额娘,皇阿玛说这头熊儿子可以留下,到时候给额娘做过冬的袄子。” 陵容用手帕擦了擦永琪脑门上的汗:“好,你可孝顺你皇阿玛了?” 永琪想了想:“皇阿玛,什么都不缺啊。” 陵容领着永琪往大帐的方向走:“皇阿玛是不缺,但只要是你想着他,他就高兴。” “好吧。”永琪点了点头:“儿子还猎到了一只狐狸,也拿给额娘,给皇阿玛制个过冬的帽子。” 陵容哑然失笑:“你小子,倒是会借花献佛。” 母子俩正说着,紫苏突然出言道:“娘娘,那不是炩嫔、那拉答应...和...”紫苏眯起眼睛看了看:“和凌云彻?” 陵容远远地看下去,发现那三人正站在大帐后方,密林与草场的边缘,不知道在说什么。陵容顿时敛了笑意:“炩嫔怎么又和他俩裹到一起去了!” 永琪好奇地探出头:“炩娘娘怎么了?” 陵容:“永琪,你记得,不能对任何人心软,情意会害人的。” 永琪对陵容的话若有所思,而另一边陵容则吩咐紫苏:“让炩嫔晚上来见我。” 不过,这次陵容是真的误会了嬿婉。众人散场后,嬿婉带着澜翠在草场上散步,正好瞧见了不远处凌云彻和如懿二人一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的模样。 如懿见到凌云彻,就露出笑脸来:“你倒是瘦了点,看人的眼神,也不大一样了。” 凌云彻一身马夫打扮,胡子拉碴,牵着匹骏马和如懿并肩同行:“奴才看着天上的月亮,总会想起原先在宫里护着主儿的时候。挨打不要紧,受罚也不要紧,只是这样,被冤枉地赶出来,心里却是不大好受。” 如懿听到这话,也高兴起来,与凌云彻越走越近:“先受着吧,你得明白,是为了什么受的委屈。” 凌云彻:“奴才明白,奴才记得主儿的好,也记得您的话,日后一定会堂堂正正地回去,再去御花园里为您折梅花相送。”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嬿婉的耳朵里,嬿婉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涌上来。少年岁月的坍塌,几乎就在这一瞬间。 有些盘踞在嬿婉心头难以言说的情意,终于随着草场上的风,消失无踪。等这时,嬿婉再看向凌云彻,只觉得眼前人无能又谄媚,自己当初是怎么瞎了眼睛,看上了他! 嬿婉咳嗽了两声,如懿看过来不情不愿地行礼:“参见炩嫔。” 而凌云彻自负自己是嬿婉的少年郎,只草草做了个揖就起身。嬿婉:“那拉答应,你是宫嫔,不要做瓜田李下之事。走吧,跟本宫回去。” 如懿听到这话,仿佛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冤枉,立刻躲到凌云彻身后:“炩嫔,你攀龙附凤,不念旧情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来脏污我们。” 春蝉:“放肆!那拉答应是大不敬!” 嬿婉止住春蝉,冷笑地看向如懿:“不念旧情?那拉答应这话敢说,本宫却不敢听啊。本宫自入宫以来就钦慕皇上,从来没什么旧情。” 凌云彻听到这话,震惊道:“嬿婉,你是被逼的么?” 嬿婉:“竟敢直呼本宫闺名,之前挨打还没有记性!” 如懿一副‘你看我说对了吧’的表情看着凌云彻:“如今得势,就忘了少年时相携以共之人,曾经的桩桩件件,看来也没有冤了炩嫔。” 嬿婉居高临下地看着如懿:“哦?那拉答应和一个驯马的并肩同行,又是一种什么情谊呢?” 如懿:“有一种情感是超越男女之情的,很多人都不会相信。” 嬿婉好像听到了笑话,不过她也知道没必要和如懿争辩,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挨打才能长记性。 嬿婉不耐烦地看了看二人:“那拉答应与凌云彻并肩同行,已触犯宫规,凌云彻无礼犯上,杖十五,那拉答应到祖宗牌位前跪上一天一夜作罚。” 如懿狠狠地看着嬿婉:“你没有权利罚我!我是皇上潜邸时的侧福晋!” 第114章 凌云彻挨揍 嬿婉抿了抿嘴:“本宫还是皇上的炩嫔呢。” 凌云彻站在一旁,满脸的痛心疾首:“嬿婉,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如懿听到这话,心里暗爽不止:凌云彻终于不再被这个不安分的女人蒙蔽了。于是,竟然又得意地勾起唇角,等着看嬿婉的痛不欲生。 不过,嬿婉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屡教不改,凌云彻杖三十,那拉答应跪两天两夜。再多话一次,就多加一倍惩罚!” 这时,侍卫们已经围了过来,春蝉:“没听到炩嫔娘娘的话么?” 为首的侍卫,也算是嬿婉的老熟人了——赵九宵。他点了点头,侍卫们立刻堵住凌云彻的嘴,把他拖了下去。 而一旁的容佩咬着后槽牙,竟冲上来挡在如懿面前:“把你们的脏手拿开!”容佩天天听如懿说,嬿婉曾是她的宫女,自觉身份高其一等。 “容佩,看来你还是没长记性!” 声音从后面传来。 嬿婉转身:“紫苏姑姑。” 紫苏看到之前这一幕,如释重负上前行礼:“炩嫔娘娘。对付这样的刁奴,只有板子才能让她听话。” 容佩瑟缩了一下,如懿:“紫苏姑姑何必疾言令色,我去受罚就是了。” 紫苏:“那拉答应,请。” 如懿拉过容佩,乖顺地行礼离开。如懿低声安慰容佩:“你能跟着我也是好的,在外面还不知要受她们多少搓磨。” 紫苏看着如懿的背影:“炩嫔好气度,娘娘还担心您放不下旧情。” 嬿婉露出笑意来:“怎么会呢,他们越瞧不起我,我就要越争气。” 紫苏:“娘娘刚才担心您,召您晚膳后去叙话。” “好,劳烦姑姑了。”紫苏告辞后,嬿婉并没有回大帐,而是一个人来到了凌云彻行刑的地方。 这里原本是关押罪犯之所,现在临时用来处置猎物和犯错的奴才。嬿婉打量着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旁边散落着动物的骨头,血污浸泡着稻草上,肆意横流...... 凌云彻被几个侍卫压着,口中塞着块破旧的臭毛巾,双手垂到地上,裤子上已经透出森森血迹。 “参见炩嫔娘娘。” 嬿婉挥了挥手,踱步到凌云彻面前。此时,凌云彻仗着身体好,还能说出话来。他睁开眼睛,瞪向嬿婉:“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嬿婉:“还是没学会说话,再打。” 一声令下,板子重重落在凌云彻已血肉模糊的臀部,疼的他连连吸气,最后忍不住从牙缝中挤出话来:“求...炩嫔娘娘...饶命。” 嬿婉抬手,止住侍卫的板子:“都下去吧。” 侍卫们离开后,整个监牢只剩下嬿婉和伤痕累累、一脸颓败相的凌云彻了。嬿婉俯视着这个曾经也算是潇洒壮硕的男人:“早学聪明些,还能为本宫所用,可惜现在是不中用了!” 凌云彻:“炩嫔专程来看乐子么?奴才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您。” 嬿婉听到这话,心中涌现出一阵恨意,但依旧笑着:“哪有做奴才不挨打的,本宫之前忍得,你个马夫忍不得?” 凌云彻只当嬿婉是为了他吃醋,大言不惭道:“当年那个嬿婉已经不在了,有一样东西,是我送给当年那个嬿婉的。既然她已经不在了,就请你把东西还给我吧。” 嬿婉抓起凌云彻的头发,逼迫他看向自己,露出嘲讽的笑意:“你不会还以为,本宫对你有情吧。那个什么破玩意儿,也早扔了。” 凌云彻长久以来,一直自傲于自己能得到两位宫妃的爱,觉得自己的魅力足以使大部分女子折服,而自己遭受的一切苦难也都是源于她们的争风吃醋和嫉妒。现在,嬿婉的话骤然扯下他自我蒙骗的遮羞布,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的狼狈不堪。 凌云彻:“我不信,你曾经那么活泼纯真,都是文贵妃、进忠他们......” 听到凌云彻在那失控的大喊,嬿婉一巴掌扇上去,尖利的护甲立刻在他脸上留下血痕:“你不配说出这两个名字!你的嬿婉早就在延禧宫偏殿被乌拉那拉氏折磨死了。” 凌云彻不管不顾地嚷起来:“我是你的青梅竹马啊!你就这么对我!” 看着凌云彻状若疯癫的模样,嬿婉终于吐尽了心中的怨气,笑吟吟地抬起凌云彻下巴:“再让本宫听到你胡言乱语,就绞了你的舌头喂猪。” 第81章 而后,嬿婉任凭凌云彻在后面大呼小叫,头也不回地离开,走进外面的明媚阳光下。 而围场的另一侧,则是场早有预谋的政治献礼。今日收获颇丰的乾隆在考校了八旗骑射后十分高兴,带着进忠在大帐旁散步。 突然,耳边传来女子欢快的嬉闹声:“快来啊!你看!风筝飞得好高!” 乾隆偏头看见一个穿着蒙古服饰的娇俏女子正在草场上放风筝,风吹草动,灵动跳脱。见得了乾隆的注意,那女子丢下风筝来行礼:“参见皇上。” 乾隆有些惊讶:“你认识朕啊。” 后面的进忠忍不住腹诽:“你穿成这样,谁不认识你。” 女子娇俏一笑:“在画里见过,本人比画上好看,画上的人不会动、也不会笑。” 乾隆饶有兴趣地皱眉:“你是?” 女子:“阿玛是巴林部亲王,臣女名为巴林·湄若。” 乾隆点点头:“那你怎么会看过朕的画像?” 巴林·湄若直言道:“阿玛曾说起过要送臣女入宫,所以臣女就偷偷看了皇上的画像,想看看皇上,是不是如阿玛说的一样俊朗威严...” 瞧着面前的女子又含羞又直率,乾隆拉过湄若的手:“你阿玛刚刚提及说要送你入宫为妃,朕没想到当真是个妙人。” 很快,宫里就多了一位颖嫔。 晚上,嬿婉来拜见陵容,永琪正在一旁磨自己的小剑。 陵容挥手命人给嬿婉看座:“白天的事,本宫已经听紫苏说了。你做的很好。” 嬿婉得了夸奖,眼睛又笑弯了:“谢娘娘夸奖,不过嫔妾听说,皇上新封了一位颖嫔,是…” 陵容:“嗯,下午的事了。蒙古四十九部里,有个顶偏远的巴林部,他们的巴林王祈求大清庇佑,所以送了位格格来。皇上瞧着后宫里只有一位蒙古嫔妃,和前朝差距过大,也就留下了。” 嬿婉松了口气:“还以为什么厉害的人物。” 陵容:“进忠回禀说,那个颖嫔看着天真烂漫,却伶俐貌美,皇上难免会图新鲜。明日见过就知道了。” 嬿婉点了点头,她们都没有预料到,明日晨省时会遇见个多么嚣张跋扈的小公主。 第115章 巴林小公主 因在木兰围场的缘故,皇贵妃想让大家都松快松快,就免了每日的晨省,改为三日一省。 今日正好是合宫晨省,又赶上颖嫔新入宫,众人早早就齐聚在晞月的大帐中。 颖嫔已换上了旗装,更显的稚嫩娇俏:“参见皇贵妃、文贵妃、纯贵妃、仪妃。” 皇贵妃:“起来吧。”而后又一一见过,也算是认清了脸。 颖嫔笑言:“嫔妾初入宫闱,什么都不懂,父王说一定要好好陪伴皇上,和姐姐们和睦相处。” 陵容看着颖嫔,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丝淳儿的感觉,但依旧温和地笑着:“既然入了宫就好好伺候皇上,争取早日开枝散叶。不过,趁着秋围时,正好多跟家人见上几面,等回了京城就不是那么容易相见了。” 颖嫔骄傲地仰起头:“娘娘放心,父王最疼我了,我的身后是蒙古四十九部,我肯定不会给父王和四十九部丢人的。” 晞月奇怪地看了颖嫔一眼:“巴林部和蒙古四十九部不能混为一谈吧。” 颖嫔:“皇上礼重蒙古,自然礼重巴林王。” 陵容挑眉:“看来颖嫔和嘉妃倒是颇有默契。” 这下,晞月对颖嫔彻底好感全无,又说了一会儿话后,就让众人散了。颖嫔走出大帐,被恪贵人叫住:“颖嫔姐姐,我来自阿巴亥部,这宫里可算是有一位蒙古来的姐妹了,不然天天听她们矫揉造作的,都要把我憋死了。” 颖嫔听到这话就高兴,又听到恪贵人拉过如懿介绍道:“这是那拉答应,出身后族,自小在江南长大。原本是皇上在潜邸时的侧福晋,与皇上青梅竹马。若不是先皇拦着,就是福晋了。” 如懿自恃身份和资历,只是向颖嫔微微鞠躬:“颖嫔娘娘。” 颖嫔忍不住好奇:“既然那拉答应出身高贵,怎么会...” 恪贵人愤愤地瞪了不远处正学骑马的陵容和嬿婉一眼:“你不知道,现在这宫里都是汉女当道。皇贵妃虽是满洲镶黄旗,却是包衣抬上来的,纯贵妃是汉女,文贵妃也是汉军旗,还有那个炩嫔,又是包衣出身。” 颖嫔:“怪不得,所以她们要使尽力气争宠,到处害人!” 如懿见又来一个她的嘴替,满意地勾起唇角:“他们的那些手段,我们这些满蒙贵女们是不屑用的!” 颖嫔点了点头,拉过如懿:“幸好我刚才没有把父王准备的礼物送给她们,走!随我去取!” 如懿虚伪地推脱:“无功不受禄。” 颖嫔:“是我父王特意带回来的无锡大阿福,既然那拉答应自小在江南长大,送给你最合适不过了。” 庆常在在后面听了许久,忍不住出言道:“不是瞧不起我们汉军旗么!怎么捧着个江南还如珠如宝的。” 恪贵人见不过是个区区常在,不屑道:“哪里轮得到你说话。” 庆常在才不怕,她打定了主意要和嬿婉一样,抱住贵妃娘娘大腿,恨不得立刻闹到陵容面前去。 陆沐萍:“若论资历,我比你们入宫早,若论家世,家父是太常寺少卿,我也是公卿之后。哦,你们要论位份,那你们又怎么敢在背后说嘴皇贵妃和两位贵妃娘娘?” 颖嫔和恪贵人一时说不过陆沐萍,转身就走:“庆常在好见识,还是把心思用于伺候皇上吧,入宫多年还是个常在。” 陆沐萍:“我自然是要把心思放在恩宠上。既然你们不屑于皇上宠爱,那就做给妹妹看啊。” 颖嫔、恪贵人和如懿被陆沐萍堵的无话可说,愤愤地往自己大帐走去。 之后的半月里,颖嫔和嬿婉的恩宠平分春色,而陵容听闻了陆沐萍和颖嫔之间的对话后,也给她安排了几次侍寝。 如此一来,就显得蒙古这边的颖嫔和恪贵人宠爱平平了。 这一夜,又是嬿婉侍寝,被赐汤泉沐浴。颖嫔和恪贵人的大帐离汤泉的地方很近,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帷幔中传出来的笑语和咿呀昆曲声。 恪贵人扒在床边:“你听听这笑声。颖嫔姐姐刚进宫,就看见这么一大出戏,真是难得吧。” 颖嫔冷哼一声:“不就是侍寝么,就跟谁没伺候过皇上似的。” 恪贵人:“咱们要是再不一条心,将来还有咱们的立足之地么?” 颖嫔骄傲地摇头晃脑:“妹妹说的对。我母妃御下极严,妾室们都畏惧,真是从未见过,如此会争宠的人。” 恪贵人坐回桌子前:“今日算是开了眼了,咱们姐妹俩,可做不来这种狐媚的。” 两个人掩嘴大笑,完全把之前说过自己不屑争宠的话抛置脑后,满心满眼的酸涩和嫉妒,却又不敢坦荡地面对自己的欲望。 突然,外面传来喧哗声:“不好了!皇上的御帐走水了!快打水!” 随着围场上的秋风,很快火势就蔓延开来,太监和侍卫们急匆匆地拎着水桶救火。 陵容已经到了御帐的外围,只见所有宫妃、阿哥和公主都聚集在此处,嬿婉围着披风,有些惊魂未定。 陵容看向嬿婉,有些焦急:“怎么回事!皇上呢!好好的怎么会走水!” 嬿婉扑通一声跪下:“娘娘,嫔妾服侍皇上在汤泉沐浴后,皇上先回到大帐中等候嫔妾更衣。可嫔妾刚换好了衣物出来,就听到说走水了!其他的,嫔妾真的一概不知啊!” 眼见着火势越来越大,乾隆却不见踪影,陵容也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突然,烈火熊熊之中,有一个巨大的人影奔了出来。 “是三阿哥和皇上!” 只见永璋不知道何时冲进了火场,将已晕倒的乾隆背了出来。 纯贵妃喜极而泣地扑上去:“儿子,你救驾有功!立大功了啊!” 陵容和赶来的傅恒连忙指挥侍卫和太监们,灭火、安置乾隆、请太医、疏散人群……所有人忙成一团…… 这边,陵容刚将乾隆安置好后,紫苏走过来:“傅恒大人那边已经把火扑灭了,只烧掉了周围御前侍卫的大帐,并无大碍。傅恒大人说,看起来是宫女伺候时,不小心碰洒了油灯,才引起走水……” 第116章 绞杀嬿婉局 江太医诊过脉后从里面出来,低声道:“娘娘,皇上惊惧昏厥,再加上吸入了烟尘,恐怕一时半会儿,无法很快转醒。” 陵容:“需要多久?” 江太医:“微臣只能尽力而为。” 陵容揪住江太医:“无论用什么药,都要让皇上醒过来!”而后,又压低声音:“若真有不测,起码要留下遗诏。” 江太医害怕地看了一下四周,见无人听见,才放下心来,向陵容点点头:“娘娘放心。” 灯火通明的大帐之中,宫女太监们有条不紊地进出服侍。陵容一个人站在大帐的外间,心中隐隐有些恐慌,她不是担忧乾隆的生死,而是如今身处满蒙八旗的势力旋涡之中。一旦乾隆出事,各个旗主亲贵伺机而动,朝堂动荡、势力纷争,全然不是现在的陵容和永琪可以招架的。 第82章 此时,澜翠急忙跑进来:“娘娘,您快来做主啊!纯贵妃和那拉答应要绞杀我们主儿!” “什么!”陵容听闻后,不禁十分震惊:“走!”进忠原本在御前伺候,也匆匆跟在陵容身后。 随着澜翠走出大帐,只见空地之上,纯贵妃竟命人压着嬿婉,如懿和禧常在气势汹汹地坐在一旁。 嬿婉本就惊魂未定,还没等休息片刻,就被纯贵妃带人从大帐中抓了出来。 “住手!”陵容出声喝住那两个小太监,进忠上去直接给了两个太监一人一个巴掌:“胆大包天,还敢压着炩嫔!” 嬿婉被松开,连忙扑过来拉住陵容的手:“娘娘救我!” 陵容捏了捏嬿婉的手,示意她放心。纯贵妃坐在主位之上:“炩嫔意图行刺皇上,罪同谋反,当即刻绞杀,诛九族!” 陵容看向纯贵妃,隐隐有生气之相:“如今皇上还未醒,纯贵妃就言之凿凿,难免不让人怀疑纯贵妃的用心。” 纯贵妃:“木兰围场多年来从未出过事端,偏偏在炩嫔侍寝时走水,而她又不在大帐中,必定是她有意为之。” 炩嫔:“嫔妾一无家世,二无子嗣,为何要谋害皇上!分明就是你们嫉恨嫔妾得宠,枉报私仇!” 禧常在:“呵,谁不知道你与文贵妃交好,而文贵妃的五阿哥又是孝贤皇后的养子。” 陵容瞪向禧常在:“你是意指本宫谋算皇上?” 禧常在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如懿不怀好意道:“做没做过,娘娘自己心里明白。” 纯贵妃:“姐姐,你如此维护炩嫔,意欲何为?” 陵容:“无论是有罪,还是有功,都等皇上醒来再说。”而后陵容盯着纯贵妃:“皇上遇险,纯贵妃请谨言慎行,以免后宫动荡,前朝不稳。” 陵容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让纯贵妃不要趁着这个时候找事,以大局为重。如懿见纯贵妃面露迟疑,出言道:“炩嫔就是有九条命,也抵不过皇上的安危。等炩嫔进了慎刑司,严加审讯下,自然就会水落石出。” 禧常在凑近纯贵妃,在她耳边说道:“娘娘,错过今日,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纯贵妃下定了决心:“文贵妃,你虽然主理六宫,但本宫也是皇上亲封的贵妃,是长子之母!如今断不能让这样危险的人物,留在皇上身边。来人,先将炩嫔送回宫中慎刑司,等候发落!” 陵容挡在嬿婉面前:“没有本宫的命令,谁敢动!” 有陵容坐镇,周边的太监和侍卫都眼观鼻、鼻观心。容佩生气地站出来:“你们聋了么!” 可无论如懿和容佩如何叫骂,在场都无人挪动半步。真是笑话,文贵妃管理后宫多年,炩嫔又得宠,他们失心疯了才去帮纯贵妃等人做事。 既然已撕破了脸面,陵容上前直接握住纯贵妃的手,将她拉近,低声吓唬道:“纯贵妃,若你我相争,后宫生乱,让外人知道皇上遇刺,只会被人趁虚而入,那才是死无葬身之地。恐怕永璋也会死的不明不白。” 纯贵妃被这么一吓唬,立刻惨白了脸,坐回椅子上。陵容扫视着禧常在和如懿:“你们无事生非,滚回大帐去!无本宫谕令,不可擅出。” 如懿不情愿地跪下:“是。”心里想着:文贵妃真是丝毫不在意皇上安危,其心可诛。 陵容望着她们几人的背影,紧紧地攥住手,指甲陷进掌心里。 一夜过去,乾隆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晞月已经下令让所有宫妃待在自己帐中,不可胡乱走动,也不可乱生流言。 然而,到了早上,陵容在昏昏欲睡中惊醒。傅恒也熬了整夜,疲惫地进入大帐行礼:“参见贵妃娘娘,不知皇上......” 陵容往屏风后看了一眼,蹙眉摇了摇头:“还没醒过来。” 傅恒:“整个围场都看到了昨夜的大火,现在那些满蒙的亲贵王爷们都在打探皇上的消息。” 陵容抿了抿唇:“傅恒大人,你是永琪的丈人,又算是永琪的舅舅。既然我们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你觉得当下该如何?” 傅恒:“封锁消息,若到第三日,皇上还未醒过来,则立刻在御前侍卫和正黄旗将士的护卫下,赶回京城,再议后事。” 陵容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娘俩的来日就托付给傅恒大人了。” 傅恒:“娘娘放心。” 而后,陵容召来王钦和进忠:“去告诉外面候着的各位王爷,昨夜御帐走水,皇上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受惊,需要休养两日。还请王爷们继续围猎宴饮,优胜者,皇上重重有赏!” 王钦和进忠领命去了,陵容又叫来紫苏:“吩咐下去,包括后宫妃嫔的任何人问及皇上,都必须是一条喉舌:皇上无事。” 傅恒见陵容处理妥帖,隐隐有姐姐的风范,也松了口气,赶去前朝安抚人心:“微臣告退,后宫就劳烦娘娘看顾了。” 陵容点了点头,心里无比庆幸还有傅恒、晞月等人相助。 紫苏:“奴婢这就去处理。” “等一下。”陵容叫住紫苏:“要做戏就做全套。从今日起,轮流安排仪妃、炩嫔和慎嫔前来侍疾。” “是。” 到了正午时分,在陵容和傅恒的多方努力下,似乎所有人都相信了皇上无碍,只需要歇息几日。 然而,依旧不能阻止暗流涌动、心怀鬼胎…… 第117章 陵容遭逼宫 两天后,乾隆依旧没有醒过来。仪妃等人,按照陵容的安排,轮流侍疾,无论任何人问起,都说:皇上在静养,很快就能痊愈。 然而,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纯贵妃。她和永璋在大帐中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对啊!你昨日明明救驾有功,皇上为何不下旨表彰你。” 永璋:“会不会,皇阿玛还无心顾及。” 纯贵妃连连摇头:“不会,不会,额娘就怕一件事,你的皇阿玛还没醒!” 永璋吓得站了起来:“额娘!这…这是弑君啊!当初不是说就是点点小烟,意思一下,谁知道火真的烧起来了!还这么大!” 纯贵妃一把捂住永璋的嘴:“别胡说,不要命了!” 此时,外面传来通报,是颖嫔和恪贵人来访。纯贵妃拉住永璋,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发饰:“快坐,两位妹妹是稀客啊,怎么想着到姐姐我这儿来了。” 颖嫔和恪贵人对视一眼,开口道:“诶,皇上受惊,由文贵妃安排侍疾的人,自然就没我们姐妹什么事儿了。可我们还是担心皇上,想看看纯贵妃姐姐有没有什么消息。” 纯贵妃松了口气:“太医不是说皇上无大碍了么。” 颖嫔:“姐姐真这么想么?若皇上无事,为何御帐和各皇子的大帐外都足足添了三成的侍卫。” 恪贵人:“现在文贵妃死守着御帐,不让我们进,谁知道她在里面干什么,又隐瞒了什么消息!” 纯贵妃刚刚被陵容震慑过,心有戚戚,含糊说道:“诶,我们也没法子,耐心等等吧。” 见纯贵妃如此说,颖嫔二人也不再说什么,喝了一杯茶就出了大帐。恪贵人拉着颖嫔:“娘娘,父王都还在等消息,我们怎么办?” 颖嫔骄傲地仰起头:“走,我们直接去求见皇上,我就不信皇上不见我们!” 说着二人就冲到了御帐门外,被守在外间的陵容拦住。 颖嫔:“文贵妃,你为什么拦着我们,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陵容:“颖嫔慎言!是皇上还在休息,严令不让任何人打扰。” 颖嫔:“皇上礼重蒙古,怎么会拒我们于门外!” 陵容疲惫地挥了挥手:“带颖嫔下去。” 旁边的侍卫上前,强势地请走颖嫔。 紫苏扶着陵容回到御帐:“娘娘,看来是蒙古的亲王们派颖嫔她们来打探消息。” 陵容揉了揉眉心,眼睛已经泛出血丝:“若是姐姐还在,会怎么样呢。” 紫苏:“孝贤皇后即便在天上,也会护佑娘娘的。” 陵容:“刚刚傅恒大人送来消息,说有些满八旗的王爷们也坐不住了。甚至廉亲王他们动了议储的心思。” 紫苏蹲下来,握住陵容冰凉的手:“孝贤皇后生前就收五阿哥为养子,还有富察氏相助,娘娘不用担心。” 陵容摇了摇头:“看起来他们是不满富察氏这个皇亲国戚已久,还妄图效仿刚入关时的,八王摄政!” 紫苏:“那怎么办,娘娘!” 陵容抿了抿唇:“去传和敬过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然而,让陵容没想到的是,傍晚时分,颖嫔和恪贵人竟然再度带着蒙古四十九部的外命妇们来到御帐外围。 颖嫔:“蒙古四十九部听闻皇上遇刺,求见皇上,想向皇上请安。” 陵容震惊地走出来:“颖嫔,你是要逼宫么?” 颖嫔带着所有人跪下:“嫔妾不敢,只是皇上也是蒙古大汗,我们担忧大汗被奸佞所害,护主心切,才出此下策!” 第83章 敖汉部的王妃:“我们只是奉王爷们的命令,来向皇上请安,只为了能确保皇上安好。” 恪贵人:“我们的父王都对大清忠心耿耿,若是皇上有难,必会群起而攻之。嫔妾劝文贵妃不要作茧自缚。” 陵容:“皇上说不见!赶紧离开,不要在此处生事。” 颖嫔:“你虽是贵妃,但我们的身后是四十九部的臣民!你还不配动我们!我们今日见不到皇上,就跪死在这里!” “谁允许你代表蒙古四十九部?”璟瑟的声音从后面出来,她扶着莲心的手从大帐中走出来,已换上了科尔沁王妃的礼服。 众人见是和敬公主,附身行礼:“参见固伦和敬公主。” 璟瑟走到陵容面前,端端正正地屈膝行礼:“文贵妃娘娘。” 而后,璟瑟目光凌厉地扫视着颖嫔和恪贵人:“我已亲自确认,皇阿玛一切安好。” 颖嫔:“和敬公主说得轻巧,红口白牙地就让我们相信!” 璟瑟:“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被送进宫里来了。颖娘娘不清楚么,我不仅是固伦公主,还是科尔沁王妃。怎么,你们连科尔沁的话都不信了么?” 如今,在场的众命妇们都低下头,低声道:“既然…既然有和敬公主作保,我们自然是相信的。” 璟瑟:“既然如此,还不快点回去,等着皇阿玛震怒么?” 见众人还有迟疑,璟瑟温言道:“既然大家同属蒙古,那就是打断了血肉也连着筋,科尔沁部也不会不照顾着大家。” 众命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慢慢起身:“臣妾告退。” 颖嫔:“他们怕你!我是皇上亲封的颖嫔,是你的庶母,本宫和巴林部都不怕你!” 璟瑟鄙夷地看着颖嫔:“巴林王在那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辛苦半辈子,可惜没教好女儿,让你出来丢人现眼!” 颖嫔:“你要如何?” 璟瑟:“巴林部不敬大汗,科尔沁部自然要为君分忧,从即日起,断掉科尔沁部对巴林部一切粮草和马匹牛羊的援助。” 颖嫔恶狠狠地盯着璟瑟:“我是父王最疼爱的小公主,父王一定会为本宫做主的!” 陵容倏尔一笑:“不如让巴林王自己选,是要罚颖嫔,还是不要科尔沁的照拂。” 第118章 永琪封亲王 很快,巴林王收到科尔沁亲王的命令,诚惶诚恐地递上了请罪的折子。陵容翻开看过后,挑眉笑了,教给紫苏:“拿回到皇上桌案吧。” 然而,第三日很快就到了,乾隆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连江与彬都开始焦躁起来,低声对陵容说道:“娘娘,恐怕要按照傅恒大人的意思了。” 陵容攥着手,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外面又传来声响,紫苏匆匆跑进来:“娘娘,各位旗主都在外面嚷着要见皇上,还说....还说娘娘有谋逆的心思,才一直严防死守。” 陵容:“蒙古刚消停,现在满军旗的亲贵们也不放过我么?” 旁边的嬿婉担忧地蹙起眉头:“娘娘,怎么办啊?” 陵容拍了拍嬿婉的肩膀,走出了大帐。她知道,她不能退缩,无论前路有多难,她都走过来了不是,今日她一定能扛过去。 只见,外面的王爷们都已经虎视眈眈,恨不得将陵容和永琪生吞活剥。陵容沉住气:“各位王爷请回吧,皇上明日一早就会召见大家。” 廉亲王:“呵,谁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我听说富察·傅恒已经开始调遣将士。” “你们是不是想害皇上,本王第一个不答应!” “我们要见皇上!” “否则,我们今日就是冲杀进去!列祖列宗也不会怪罪的!” 陵容喝道:“私闯大帐,罪同谋反!” “你个小小汉军旗妃子,也敢跟我们这些旗主叫板!”说着,他们竟然推开了侍卫阻拦,吓得紫苏连忙护在陵容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声音响起:“各位王爷,意欲何为?”陵容闻声回头,发现乾隆正被进忠扶着,走出御帐,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威严未减。 众王爷见状,连忙跪了一地:“参见皇上,皇上恕罪,臣等也是担心您的安危。” 乾隆微微颔首:“各位叔伯费心了,今日秋高气爽,正适合打猎,你们也别错过了。等过几日,朕休养好了,再与你们好好较量一番。” “臣遵旨。” 而后,乾隆向陵容伸出手,陵容快走几步上前握住:“文贵妃向来柔顺娴雅,克己守礼,该是天下女子之典范。” 众王爷听到此话,立刻又向陵容俯身行礼:“臣等刚才冲撞文贵妃,请文贵妃恕罪。” 陵容微笑道:“本宫与各位王爷对皇上的心都是一样的。” 乾隆:“既然各位叔伯们担心,朕也觉得汉军旗委屈了文贵妃。传朕谕旨,将文贵妃及其同在一旗之子弟,俱抬入满洲正白旗,以示朕酬功勋之意。” 陵容有些震惊地抬头,今日实在是太过惊喜,不仅乾隆无恙,自己也凭着努力终于得了抬旗之荣。 进忠:“贵妃娘娘,快谢恩呀。” 陵容高兴地跪下:“嫔妾多谢皇上。” 乾隆伸手拉起陵容,拉着她往大帐里走,身后的王爷对视一眼,纷纷做鸟兽散。 “进忠已经向朕汇报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你...做的很好。”乾隆握着陵容的手。 陵容:“只要皇上无恙,臣妾就放心了。” 乾隆:“朕该好好赏你的,你想要什么?” 陵容屈身跪下:“嫔妾一切的荣辱都是皇上给的,只要皇上安好,嫔妾就知足了。” 乾隆坐到凳子上,沉默着打量陵容,心中迟迟无法做下决定。他眼前闪过自己的发妻、闪过如懿、也闪过永琏、永琮,和那个不吉利的孩子,最终长叹了一口气:“朕准备将永琪封为荣亲王。” “皇上,此言......”陵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心里还是掩饰不住地高兴:“三阿哥永璋是长兄还未封王,永琪不好越过兄长。” 乾隆听到这话,心中的疑虑也尽消了:“永璋,生性憨直,日后能做个闲散的王爷就是了,永琪聪慧伶俐,又有你这样好的额娘,朕很放心。” 陵容:“那臣妾替永琪谢过皇上。” 乾隆扶起陵容:“你知道,朕对永琪寄予厚望的吧。” 陵容:“嫔妾明白,嫔妾和永琪一定尽力为皇上解忧。” “这里就交给文贵妃全权处理了,朕累了,要去眠一会儿。”乾隆点了点头,身体刚好还是有些疲惫,被进忠扶着进了内间。 一直侯在一旁的嬿婉高兴地攥住陵容的手:“娘娘,终于熬出头了。” “嘘。”陵容伸出食指抵在唇间,做出让嬿婉悄声的动作:“不要喜形于色。” 嬿婉抱住陵容的胳膊:“就当嫔妾是为了皇上担心吧。”嬿婉是真的高兴,想着自己幸好早早上了文贵妃的船。嬿婉心里盘算着:等再生下个皇子也能封王的话,就可以随儿子出宫去养老,到时都是花团锦簇的好日子! 陵容忙了这些天,也累得狠了,嘱咐进忠好好看顾皇上,再派人去给傅恒大人送信后,回到自己的大帐沐浴更衣、倒头就睡。 等再醒来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陵容难得的睡了个好觉,紫苏端着一碗甜羹走进来:“娘娘,仪妃送来的香梨雪耳汤,您用一些吧。” 陵容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入口清甜,生津润肺,舒服了许多。 紫苏:“后宫嫔妃们听说见到了皇上,也就不再闹了。皇贵妃说让您今夜好好休息,她安排了慎嫔侍疾。” 陵容点点头:“颖嫔她们几个可还闹事?” 紫苏:“娘娘还真是了解她们呐。她们绝口不提之前蒙古福晋们的事,直叫嚷着要见皇上。” 这时,阿箬身旁的新燕姑姑急匆匆跑进来:“娘娘,您去瞧瞧吧!纯贵妃、颖嫔和恪贵人跪在御帐外说要见皇上。” 陵容闻言,即刻起身:“走!” 紫苏担忧道:“娘娘,您才睡了几个时辰啊。她们若想跪,就让她们跪着呗。” 陵容坐到镜子前,示意旁边的婢女赶紧为自己梳妆:“本宫倒是觉得现在比之前爽利多了,之前怕生变,一直畏手畏脚的,现在终于腾出功夫收拾她们了。” 镜子中的陵容虽已添了细纹,但更加神采奕奕,端庄典雅。是呀,又抬旗、儿子又封王,陵容再也不是那个可以被人随意搓圆捏扁的小嫔妃了。 半柱香的功夫,陵容妆点完毕,起身扶住紫苏:“去把所有妃嫔都请过来,有些账该一笔笔地了结了。” 第119章 痛打落水狗 御帐外的空地上支起了帷幕,灯火通明。陵容到时,众妃已经齐聚:“参见文贵妃娘娘。”进忠也得了皇上的令等在此处。 陵容扶着紫苏的手坐在主位上:“起来吧。” 仪妃:“不知娘娘漏夜诏嫔妾们前来,所为何事?” 第84章 陵容:“皇贵妃娘娘在里面陪着皇上,本宫就替皇上颁下几道旨意罢了,众位妹妹不必担心。” 仪妃和嬿婉对视一眼,都安心地坐好,然而有些人却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陵容抿了一口茶:“纯贵妃,皇上说了永璋救驾有功,封循郡王,择日与福晋离宫开府吧。” 纯贵妃愣了一下:“怎么会?”在她的心中,永璋可是功盖朝野啊!凭什么永琪刚封了荣亲王,自己的长子却只能封郡王! 陵容好整以暇地看着纯贵妃,偏头笑道:“纯贵妃是不满足么?” 纯贵妃咬了咬牙,众目睽睽之下只能跪下谢恩:“嫔妾替永璋领旨谢恩,皇上万岁。” 陵容:“兄弟都封了爵位,皇上自然不会忘了永珹,准备先封为定郡王,等日后长大了建功立业后,再想着晋一晋。” 仪妃高兴地站起来,她是真的没想到今日还有自己的份:“多谢皇上,多谢文贵妃娘娘,嫔妾一定好好教育永珹,让他日后能为国分忧。” 纯贵妃忍不住:“一个番邦贡女之子,怎么能与皇上长子相提并论?” 陵容笑眯眯地:“纯贵妃是觉得皇上的封赏少了?看来纯贵妃是忘了,当日生事要处死炩嫔一事了?” 纯贵妃嗫嚅道:“嫔...嫔妾不敢。”她向来都是如此,被什么人一说,耳根子就软了。对人也是如此,以前陵容只是汉军旗时,满心觉得自己作为‘长子生母’又‘子嗣众多’故能较量一番,现在又觉得陵容获抬旗之荣后,自己只求个安稳度日。可已经为时已晚,不是么? 陵容:“另外,皇上心疼众人侍疾辛苦,慎嫔、炩嫔各赏金银如意一柄、鹿肉两扇,庆常在晋贵人。” 三人高兴地跪下谢恩,庆贵人感激地看向嬿婉,心里清楚这是嬿婉帮她在文贵妃面前美言了。嬿婉也悄悄向庆贵人眨了眨眼,表示:放心,日后我罩着你。 “好了。”陵容故意停顿片刻,摇着扇子打量众人:“本宫与皇上向来奖罚分明。奖也奖完了,该说罚的事了。” 颖嫔有些害怕,但嘴上依旧和恪贵人嘀嘀咕咕:“拿着鸡毛当令箭!本宫看她能拿蒙古怎么样!” 陵容看向颖嫔:“皇上养病时,恪贵人、颖嫔、禧常在、那拉答应屡次三番地生事,扰的六宫不宁。该当何罪?” 被点了名的四个人,不服不忿地站出来,跪成一排:“娘娘恕罪。” 陵容冷笑:“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呢,是不是恨本宫挡了你们谁的路?恨本宫和皇贵妃一介汉女,却压在你们这些满蒙贵女的头上?” 如懿嘟着嘴巴,满脸正义,仿佛陵容才是害她的小人:“文贵妃要罚便罚,何故在此处发牢骚,平白失了体面。” 陵容用护甲抬起如懿的下巴:“这张嘴啊,好生厉害。那拉答应已经降无可降了,还学不会认输是么?也不对,你常常觉得自己赢了,当真聪慧。既如此,就让众人都见识一下那拉答应的聪慧是如何在自己这个岁数混成这个熊样吧。” 如懿闭上眼睛:“你要如何?” 陵容:“传廷杖,每日大帐之间受杖责十次,一直到皇上回銮。” 如懿再要表演人淡如菊,现今也装不下去了,像她之前所有的苦难责罚都只是克扣下奴婢罢了,现在却要真真切切地打在她身上,她又怎么愿意。如懿:“文贵妃,你公报私仇!” 陵容:“你都敢鼓动着纯贵妃绞杀炩嫔,本宫怎么不能打你了?没有即刻绞杀你,那都是本宫和皇上心慈手软,你要知道感恩。” 而后陵容不再搭理如懿,又看向禧常在:“你不必再回宫了,留在木兰围场为皇上祈福。” 禧常在呆愣了片刻,迅速哭着抱向陵容:“娘娘,娘娘,嫔妾只有十八岁啊,嫔妾知错了,嫔妾再也不敢生事了!求您,不要把嫔妾留在这里。” 陵容退后两步:“本宫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做不出如此蠢钝的事。” 恪贵人不禁有些胆寒地看着陵容,但心里还是觉得:皇上礼重蒙古,只会拿那两个人开刀。陵容将恪贵人和颖嫔的心思尽收眼底,心里不禁又痛快了一些,冷冷地说:“皇上自然礼重蒙古,所以不会责打你们。” 恪贵人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就听到陵容说道:“恪贵人褫夺封号,降为常在,颖嫔褫夺封号,降为贵人。” 颖嫔:“不会的!皇上爱跟我们一起喝奶茶、吃烤羊肉、一起聊草原上的事,皇上不会罚我们的!不会让蒙古...”颖嫔刚想说,又想起那日和敬公主的眼神,迟疑了片刻。 “是啊,皇上定不会让蒙古四十九部寒心,所以这是满足了巴林部和阿巴亥部所请。”陵容挥了挥手,进忠将托盘上的请罪折子送到二人面前。 巴林·湄若急切地翻开折子,却看到上面赫然是父王的字迹:“臣教女无方,悔之晚矣,还请皇上严惩巴林·湄若。”阿巴亥部送上来的折子里也是如此,都在这两位小公主和举族安危中,毅然决然选择了后者。 巴林·湄若再无往日的傲气,跌坐在地,口口声声地念叨:“怎么会呢?父王怎么会这么对我!” 陵容挑了挑眉:“哦对,本宫听说,巴林王爷和阿巴亥王爷正准备再挑两位格格入宫,看来你们呐,是不中用了。” 进忠又恭恭敬敬地收回折子:“皇上还说了,日后谁再在后宫提起四十九部,和敬公主会不高兴的。公主不高兴,驸马就不高兴,您的父王应该也不会高兴了。” 陵容终于处置完了这些人,懒懒地扶住紫苏:“天色已晚,都散了吧。” “恭送文贵妃娘娘。” 陵容转身离开,对身后的所有声音都充耳不闻。她也不需要再听了。 翌日清晨,傅恒命侍卫来报陵容,说是那日侍奉的婢女被查出了服毒的痕迹。 第120章 永琪献证据 “额娘,你不陪儿子去用早膳了么?”永琪近来迷上了打猎,天刚亮就骑着马出去溜了一圈,猎了两只狍子回来。 永琪坐在后面的软榻上,累的出了一身汗,陵容正在梳妆:“傅恒大人说查出了走水的原因,额娘要去处理。” 永琪:“额娘,儿子想跟着您一起去。” 陵容有些讶异地透过镜子看了永琪一眼,也没有多想:“若你想听,就一道去吧。” 陵容妆点完毕后,带着永琪来到外厅,只见傅恒身后还有位眼熟的侍卫:“紫苏,赐座。傅恒大人,这是......” 那侍卫起身:“微臣木兰围场侍卫总管巴佳尔·赵铎,参见文贵妃娘娘,荣亲王。” 永琪扶起赵铎:“不必多礼。” 陵容想了片刻,惊喜地露出笑意:“是你啊,之前在景仁宫和御书房当差的。”那还是陵容刚进宫时,漏夜去见乌拉那拉氏皇后时遇见的——门外行方便、又拿住了如懿逼姑母饮鸩自杀罪证的三等侍卫。时过境迁,竟然已成了独当一面的侍卫总管。 赵铎:“娘娘还记得微臣,微臣惶恐。” 陵容笑着点点头:“本宫已见识过赵大人缜密的心思,如今可是发现了什么?” 傅恒点点头:“微臣们排查了御帐之中,发现了起火点是屏风后的一处油灯。走水时,有几个宫女没跑出来,看了一下死亡的位置,应该是其中一个叫琳琅的宫女在点灯时,不小心将蜡烛碰倒,燎到了旁边的帘子。” 永琪突然出声:“琳琅?” 陵容:“你知道这个宫女?” 永琪赶紧点头:“儿子前几日,同三哥一起打猎时,发现他悄悄召见了一个小宫女。两个人在树林里举止亲密,等我问起时,三哥也没否认。” 傅恒若有所思:“赵大人命仵作尸检时,在琳琅的体内发现了中毒的痕迹。” 陵容瞬间明白了,冷笑:“一个蜡烛而已,怎会让火势迅速蔓延?蓄意纵火,再立救驾之功,纯贵妃的胆子怎么突然变这么大了?” 赵铎:“还有一事,在走水发生前,皇上狩猎时,围场中突然跑进一匹汗血宝马,吸引了皇上的眼光。皇上一路追到林子里,当时微臣就觉得气氛不对,命人悄悄将宝马绊倒。” 陵容:“你做的很好!可查到马的来处了?” 赵铎:“本次打猎时的马匹运送,都是循郡王负责。” 傅恒:“微臣无能,查过了琳琅和循郡王的身边人,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即便有荣亲王的证词,也只能说明循郡王看上了宫女罢了。而御帐走水时,循郡王正在众目睽睽下,和蒙古王爷们烤肉,听到有动静,才直接冲进御帐。如此,也不能给循郡王定罪。” 陵容咬牙道:“诛九族的大罪,自然要做的干净利落。” “额娘。”永琪突然站起来,从自己的荷包里翻出了一个物件:“这个能算作证据么?” 只见,永琪的手心中,赫然摆着个油花花的瓶塞。这是打猎时挂在身上喝水的,纯贵妃爱子心切,特意用皇上赐下的鹿皮制了一个给永璋,还在瓶塞顶端嵌了颗宝石。 第85章 陵容惊讶地拉住永琪:“这是哪里来的?” 永琪:“走水那日,我想去寻三哥一同打猎,远远地看见了他鬼鬼祟祟地往御帐的方向去。儿子跟在三哥后面,不知他在里面做了什么,后来等三哥走远了,儿子再去看,就在地上捡到了。” 赵铎:“果然,有了这个油,帘幕才轻易地燃了起来。而起火的位置距离皇上床榻较远,正好给了循郡王可乘之机。” 陵容赞赏地看向永琪:“不愧是额娘的儿子,心思细腻。” 傅恒脸色却沉了下来:“荣亲王既然看见了,为何当时不说呢?” 永琪抿了抿唇:“冒然上报,皇阿玛不会信的,反而说我栽赃,岂不是得不偿失。” 陵容知道傅恒为何不高兴,护住永琪:“傅恒大人何必动怒呢,皇上安然无恙,我们现在又掌握了证据,不是么?” 傅恒看向陵容:“若循郡王起心动念间,真的起了弑君之意?娘娘又当如何?” 永琪的眼中闪着晦暗不明的光:“只有让三哥做下了,皇阿玛才会严惩。” 傅恒有些痛心:“为子要敬爱父母,为臣要衷心护主啊!荣亲王!” 眼见着傅恒动气,陵容连忙给永琪使眼色,让他扶住傅恒。 傅恒叹了口气:“娘娘不是不明白,荣亲王日后会有更大的造化。可他现在还没有学好怎么做一个称职的臣子,日后又怎能成为一个英明仁善的君主。” 陵容咬了咬唇,扪心自问,她所擅长的都是后宫妇人的争权夺利,而要如何治理好一个国家、当好一个帝王,她也不知道,甚至是有些惶恐。所以,陵容只能将自己这两世以来学到的一切都教给永琪。 永琪低下头:“我知错了。” 陵容也看向傅恒:“本宫是深宫妇人,见识浅薄,日后还请他舅舅好好提点着。” 傅恒看着永琪:“姐姐的在天之灵,一定希望永琪可以成为一个光风霁月的明主。” 陵容彻底被傅恒的这句话说服:“永琪,你一定要好好听舅舅的话。” 永琪:“是。不过,我们现在......” 见傅恒面色恢复如常,陵容松了口气:“傅恒大人说的没错,不能让皇上知道永琪‘隐而不报’。永琪,你去用早膳吧。” “儿臣告退。” “慢着。”傅恒叫住永琪:“还劳烦荣亲王得空时,将《贞观政要》抄上一百遍。” 永琪耸了耸鼻子,但面对着面前这位富察氏第一人、军机大臣、自己的舅舅、未来的岳丈......永琪只能笑着称是,表示出自己的认错态度。 而永琪走后,陵容、傅恒和赵铎一行人带着证据前往御帐,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希望刚刚恢复的乾隆,还能承受的住‘自己儿子要谋害自己’这件事。 第121章 苏氏诛九族 如今整个围场的后庭都静悄悄的,内外命妇都聚到了大帐中一处空地上,看那拉答应受廷杖之刑。 “那是那拉答应?怎么如此老态?还能进宫侍奉?” “姐姐不知道吧,我听说,她是潜邸时的侧福晋,犯了错才被罚的。” “太惨了,她家中姐妹该如何自处啊!” “呵,我听闻呐,她特意给自己的妹妹们都许配了平头百姓。人家不恨死她就不错了!” “她在宫中享福,就让自己姐妹吃苦受罪?” “享福?你看她像享福的么?” “也是,哈哈哈...” ...... 如懿被压着,趴在长条凳上,耳边传来周围的议论声,让她气的眼睛发红。向来都是如懿用恶毒的刑罚们,去苛责奴婢或比她位分低的人,似乎她能从其他女子的苦难中获得快感。但若是这个刑罚用到了男人身上,比如凌云彻、甚至是李玉,都能让她如丧考妣。 在她心中,她如此共情男人的苦楚,男人们就应该把她奉为纯洁的白梅花,视其他女子都是下贱之人。只是很可惜,她事与愿违。如今,没有正常的女子奉承她、嫉恨她,也没有男人爱搭理她。她就像是一颗死鱼老珠,浑身沾满腥气与尘埃,让人避之不及。 “行刑。” 一个板子落下,如懿忍不住掐着嗓子、喊出声来。然而,侍卫并没有在意,依旧一棍又一棍,打完了十杖。 没有了人压着,如懿从凳上滑落,头发散乱,一脸狼狈。但她此时,是断断不肯抬头,她不想看到周围命妇们嘲笑她的神情。毕竟,在她的心中,自己一直贤名在外,是皇上的青梅竹马,是皇上的真爱。 在一旁看热闹的纯贵妃面露不忍地皱眉,想要上前扶起如懿来,却听到进忠的声音:“纯贵妃娘娘,皇上请您和循郡王去一趟。” 纯贵妃:“皇上传召何事?” 进忠神秘地露出笑容:“好事。” “走吧。”纯贵妃想着,定是皇上想起表彰永璋了,得意洋洋地跟着进忠往御帐方向走去。 让纯贵妃没想到的是,御帐内陵容、傅恒和赵铎已经跪在一旁,乾隆满脸怒气:“永璋呢!” 永璋跟在纯贵妃后面,二人一道行礼:“参见皇上,参见皇阿玛。” “好好看看,是不是你们的东西!” 永璋捡起来滚落在地的瓶塞,才想起自己当日倒油时,听到进忠公公的声响,慌乱之中就把这个瓶塞掉了。本想着回去找,但又觉得一把火什么都会被烧空...... 乾隆见二人不答话,面色更加阴沉:“朕再问你们一遍,这是不是你们的!” 纯贵妃颤颤巍巍地答道:“是,这是嫔妾给永璋制的。” 乾隆:“你们知道是在哪找到的么?” 永璋如同他额娘一样,胆子小、不担事,脸色已经惨白,说话磕磕巴巴:“儿臣的这个水袋...打猎时丢了...一直都没找回来。” 乾隆冷笑:“呵,你小子倒是聪明...”话音未落,抓起手边的茶壶就砸向纯贵妃母子二人:“证据确凿,还敢胡言乱语!你们是不是要烧死朕!” 茶壶落到地上,瓷片四散碎开,也彻底地打破了纯贵妃的防线,连连磕头:“皇上,这都是臣妾的主意,您千万别怪永璋!他都是被臣妾逼迫的!” 永璋抱住纯贵妃:“皇阿玛,您要责骂就责骂儿臣吧!额娘陪伴您多年,一直小心勤谨!” 陵容幽幽地说:“纯贵妃和循郡王还真是母慈子孝,令人动容。” 这话听在乾隆的耳朵里,更加扎心:“好啊,好啊,你们眼里都没有朕这个皇帝是吧!” 纯贵妃膝行两步抱住乾隆:“皇上,嫔妾只是怕您忘了永璋,才出此下策的!” 乾隆一脚推开纯贵妃,正中她胸口,纯贵妃顿时吐出一口血来,染红了前襟,跌坐在永璋的怀里。 傅恒叩首:“弑君之罪!当诛九族!” 永璋:“皇阿玛!您不能这么对儿臣啊!” 乾隆平复了一下心情,坐回到龙椅上:“纯贵妃废为庶人,打入冷宫,苏氏九族尽屠。” 苏绿筠:“皇上!臣妾知错了!” 王钦拉开苏绿筠,乾隆指向永璋:“你,是朕的儿子,朕不杀你。传朕旨意,即日起永璋圈禁于郡王府,无诏不得出。” 圈禁...那就是要像养猪一样,在那一亩三分大的王府中虚耗一生。永璋一时间有些恍惚,自己折腾这一遭究竟是为了什么! “现在,你们都给朕滚出去!” 很快,偌大的御帐中只剩下乾隆和陵容两人。乾隆疲惫地靠在龙椅上,抓着陵容的手:“永璋想杀朕,想杀他的阿玛。” 陵容蹲下身子看向乾隆:“皇上,嫔妾和永琪会永远陪着您的。您放心。” 乾隆点了点头:“若是琅华还在,她也会这么说吧。” 陵容:“孝贤皇后爱重皇上之心,也令嫔妾动容,若是能效仿一二为皇上宽心,就是嫔妾的福泽。” 乾隆紧紧攥住陵容,心中空落落的...... 旨意下达后,官员们的办事效率十分迅速,先是将永璋迅速送回到郡王府中,而后又将苏氏的九族尽推到京城菜市口斩首。听闻,那日血染长街,用了两三天才清理干净。 而苏绿筠则暂时被关押在自己的大帐中,等回銮后,立刻打入冷宫。 两日后,陵容来到苏绿筠的大帐,走进去时才发现,这里已经漆黑一片,苏绿筠病怏怏地躺在床榻上。寂静的空气里,只有苏绿筠一道接一道的咳嗽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见到陵容,苏绿筠勉强撑起身子:“你来做什么?” 陵容坐到苏绿筠面前:“整个宫里,本宫只对你最好奇。你得宠却也不专宠,虽然看起来没有心机,却总能在每件事中全身而退。直到此次之前,你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所以,本宫十分好奇,你为何会突然鬼迷心窍般,让永璋去害皇上以立功?” 苏绿筠:“是我蠢,怪不得旁人。” 陵容微微一笑:“永璋回了郡王府,一切衣食供应都由宗人府负责。姐姐也不希望,日后无人看顾永璋吧。” 第86章 苏绿筠:“你愿意照顾永璋?” 陵容:“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 沉默了片刻,苏绿筠开口道:“是嘉妃。” 第122章 容佩扇主子 陵容:“嘉妃同你说过什么?” 苏绿筠抿了抿起皮的嘴唇:“她说,永璋是皇上的长子,但是我这个母妃的家世还不够显贵,所以一定要永璋立下功劳,才能让皇上更加看重,把孝贤皇后养子、永琪的风头比下去。” 陵容:“御帐纵火,汗血宝马,都是你们做的?” 苏绿筠点点头:“嘉妃说,不用太过精明,只要永璋救出皇上就是。” 陵容轻笑:“她哪是为了永璋,是给自己腾地方。看来本宫还是太高估了你,你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不冤枉。” 苏绿筠:“你...你是说,她故意要害我!” 见陵容不置可否,苏绿筠悲从中来,连连拍着床榻:“我从没想过害人,她为什么要对我们母子下毒手!” 陵容起身,目光深邃地看着懊悔不已的苏绿筠:“有些话骗骗别人就罢了,不是谁拿刀架在你脖子上,才让你做下这些事的。” 苏绿筠:“我后悔了,我不该害了永璋!” 陵容:“事到如今,后悔已是无用。你不如想着,怎么能为永璋复仇。” 苏绿筠伸手要抓住陵容:“文贵妃,文贵妃,我知道你也是恨嘉妃的!你帮我,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我要去见皇上...我要去陈情,永璋是无辜的,只是被嘉妃挑唆蒙蔽了......皇上厌弃我没关系,只要还认永璋这个儿子就好!” 陵容后退两步,躲开苏绿筠的手:“你可有证据?” 见苏绿筠摇了摇头,陵容都露出了无奈的神色,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出话来:“恐怕皇上并不会信,只觉得你是诬陷攀咬。” 苏绿筠:“那怎么办!娘娘!你一定有办法的!” 陵容:“你若是肯听本宫的,本宫可帮你。但此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包括伺候你的可心。” “我听你的!”见苏绿筠连连点头,陵容俯在苏绿筠耳边低语,片刻后,苏绿筠眼中滚下泪来,口中嗫嚅道:“我明白了......” 处置完纯贵妃和永璋后,乾隆又休养了一旬,就决定启程回京。此时,京中已经落雪,银装素裹,白鸽高飞,红墙之中也别添了一分雅致悠远。 启祥宫中,红枫上落着皑皑白雪,下面又堆着个可爱的小雪人。金玉妍抱着十阿哥在窗边看风景:“额娘给堆的小雪人好不好看呀!” 十阿哥还不会说话,咿咿呀呀地发出声响来。丽心走进来:“娘娘,纯贵妃已经被送进了冷宫。” 金玉妍拍着十阿哥的后背,露出笑意来:“如今宫里贵妃位置终于缺了一个。乖孩子,额娘一定会一步一步走上去的。” 丽心:“娘娘聪慧。” 金玉妍得意地点点头,丽心又道:“舒妃那边刚刚生下了十一阿哥,皇上很高兴,皇贵妃和文贵妃也赐下赏赐。娘娘要去看看么?” 金玉妍瞥了一眼:“和她不睦已久,何苦去装样子。就她那个身体,生出个阿哥又能怎样。”而后金玉妍哼着玉氏的小调,笑盈盈地逗着怀中的十阿哥。 而陵容回宫后,先将苏绿筠送进冷宫,安排巴林湄若住在承乾宫东偏殿,后又操持舒妃生产。如今,乾隆在储秀宫里陪伴舒妃和十一阿哥,陵容总算是得了空来到长春宫。 长春宫。陵容一个人跪坐在孝贤的牌位前:“姐姐,去木兰秋荻时发生了许多事,幸亏你没在,否则你一定会担心的。不过,我都学着你的样子处理好了,永琪还封了荣亲王......” 渐渐地,外面日照西斜,夕阳落在雪上,映亮了正殿的窗棱。陵容才慢慢起身:“姐姐,我先走了。过几日再来陪你。” 然而,等陵容走出大殿,正好瞧见如懿带着容佩在一旁扫前院的雪。 如懿被杖责过后,现在恭敬地行礼:“参见文贵妃。” 陵容:“一个下午了只扫去这点雪,那拉答应有何不满么?” 如懿:“嫔妾知道皇上爱重孝贤皇后,嫔妾甚至想,若孝贤皇后九泉之下有知,怕也会感慨,这般身后追念,过身也是惘然了。” 听到这话,原本要离开的陵容扶着紫苏的手坐在回廊下,看着面前穿着深蓝色素布褂子、涂着红唇也难掩老态的如懿:“那拉答应今年芳龄?” 如懿垂下眼:“四十一。” 陵容笑笑:“是啊,我们入宫近二十年了。你若是安安稳稳,现在起码还在妃位。可惜呀,你到现在还想不清楚,只能跟本宫在此处说嘴,阴阳着你的不满。” 如懿被陵容堵的说不出话来,她怎愿意承认自己年华老去,更不愿意承认自己再无复起的可能。如懿:“我求的从来不是位分,而是皇上的情分。” 陵容假笑地点点头:“皇上的情分可有半分给了你?” 如懿嘟起嘴:“我与皇上的情谊,贵妃娘娘怎会知晓。” 陵容:“是知晓你们一同看淫词艳曲的情谊,还是说你不祥的情谊啊?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不去争、不去抢,只会对着孝贤皇后的牌位阴阳怪气,那拉答应不会还觉得自己很聪慧吧。” 如懿垂下眼,嘟着嘴巴不说话,也依旧挡不住她变了脸色。陵容扶着紫苏起身,冷冷地瞪着如懿:“容佩,那拉答应不敬孝贤皇后,替本宫掌嘴。” 如懿震惊地抬起头:“容佩是我的宫女!” 陵容:“容佩是后宫宫女,不是那拉氏的奴才。” 此时,陵容看向容佩,而后者浑身一抖,想起一丈红的痛楚来,不敢有一丝反抗。只见容佩对如懿微微鞠躬:“主儿,得罪了。”说着,容佩一巴掌就呼到了如懿脸上,这是使足了十分力的,如懿顿时眼冒金星。 陵容满意地扶着紫苏的手离开:“容佩做的不错,赏一个月的月例。” 这还是容佩入宫后,第一次得赏,竟高兴起来:“谢文贵妃赏。” 此时的如懿,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容佩......而容佩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扶起如懿:“主儿,您别怪我,我就是个奴婢,只能听主子的命令行事。” 第123章 如懿燕窝局 转过了年,冬雪更盛,这几个月里,嘉妃和舒妃都将心思扑在孩子上,乾隆大半都是翻的嬿婉和庆贵人的牌子,自然就有人不满起来。 承乾宫偏殿,屋里烧着炭炉,现在已经成了巴贵人的巴林·湄若正在和拜常在、那拉答应一同在屋子里烤火。外面天色昏沉,三个人面色也都不好。 如懿假装扯出笑意:“拜常在怎么想着来承乾宫了?” 拜常在:“我偏要来,免得让那起子小人以为承乾宫怎么了呢。” 巴林·湄若叹了口气,摸着衣袖上的毛:“刚入宫时不谙世事,也不知道怕。如今知道怕了,却也不愿意对着小人假以辞色。” 如懿掩唇道:“如今炩嫔帮文贵妃协理六宫,施恩上下,真是会做人的很呢。” 巴林·湄若不屑道:“可见也是个心里没底气的,才会如此这般,这样的人哪,可不要得意忘了形才好。” 拜常在捂住嘴、压低声音笑道:“炩嫔呐,会唱昆曲,哈哈哈哈哈。” 如懿也露出难看的笑容来:“还不止呢,你们入宫晚,不知道皇贵妃会弹琵琶、文贵妃会唱曲儿,她们和皇上......” 三个人又笑到了一起,仿佛在这个漫长的冬日里,她们都无所事事,只有靠着编排别人,才能熬过去。 但实际上呢?没有恩宠的日子愈加难熬,好好的承乾宫更像是东西六宫中的冷宫,没有一丝活人的热闹气。巴林·湄若最先忍不住了,在屋里转来转去,婢女鸳儿扶着她:“主儿,您刚入宫,皇上就冷了您,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巴贵人愤愤地说:“我的背后是巴林部,皇上不会亏待我的!” 鸳儿:“可奴婢听说,蒙古要新送来两位格格。” “父王真的不要我了么!”巴贵人开始慌乱起来。鸳儿咬了咬唇:“奴婢也不知道,不过您也要为自己打算着,起码在宫里有个孩子。” 巴林·湄若:“皇上往常最喜欢和我聊草原上的事了。” 鸳儿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劝道:“不如主儿给皇上跳跳草原上的舞蹈,皇上会喜欢的。” 这不就是让巴林·湄若去做她最看不上的事了么?但是她又有什么法子,她不想老死在这冷宫一般的地方。辗转反侧地两夜之后,巴林·湄若终于下定了决心。 乾隆那日正好在御花园中赏梅,就看到巴林·湄若换上了蒙古服饰,在结了冰的莲花池旁、跳起了蒙古舞。不过却是临时抱佛脚,动作不伦不类,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地坐在了雪地上,嘴里嘟囔着:“这真不是人干的活计!” 乾隆饶有趣味地看着,拉起跌坐在雪地中的巴林·湄若:“朕从来不知,巴贵人还会跳舞。” 第87章 巴林·湄若又做出可爱的笑容:“只要皇上高兴。” 这天之后,巴贵人凭借着蒙古舞复宠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陵容和嬿婉听闻后,相视一笑:“看来,所谓的‘不安分’只是种处境罢了,她们也学来了‘手段低劣’呢。” 但拜常在就不像陵容和嬿婉这般习以为常,在自己宫里暗骂巴林·湄若背信弃义,骂着骂着又坐到了椅子上盘算起来。 几日后,拜常在听说了景阳宫的仪妃和庆贵人宴请皇上,特意带了两只烤兔子上门。然而,陆沐萍早就听说过——自己的好姐姐嬿婉被拜常在拒之门外的事,自然也就挡在了宫门外。 拜常在:“听说仪妃娘娘制了雪冰酪,妹妹特意带了两只烤兔子助兴。” 庆贵人翻了个白眼:“关门关门,可别让这些骚兔子熏臭了景阳宫。” 然而因为巴林·湄若的复宠,承乾宫里终于有了丝人气。容佩陪着如懿刚从长春宫完成了洒扫回来后,正好看到巴林·湄若恢复了往日的神气,在廊下练舞。 容佩自打跟着如懿,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原本已经认命了,但那日得了陵容的赏后才发现,跟着一个宠妃该多么幸福!于是,容佩出言劝道:“主儿,您也要想想办法,拢过来皇上的心!” 如懿:“腿长在皇上身上,他不来我有什么办法?” 容佩:“皇上不来,您就去啊。难道您想一辈子老死宫中,做个答应么?” 如懿依旧不为所动:“那些伎俩教给我,我也不会去做的。” 容佩板起脸来:“主儿要一辈子吃糠咽菜,被她们笑话么?” 如懿看着容佩的眼神,突然觉得她似乎不一样了。实际上,如懿的心里是想争宠的,恨不得能做宫里唯一的宠妃,之前碍于面子,现在是容佩逼着她的,她顺水推舟道:“为了你们,我愿意试试。” 容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扶着如懿进了自己的小偏殿。 隔日,嬿婉正在陪着乾隆用午膳,王钦走进来:“皇上,那拉答应来了,说是想为皇上添几道小菜。” 乾隆:“让她进来吧。” 如懿拎着食盒走进来,看到嬿婉也在时,不免生出不满来:“参见皇上,炩嫔娘娘。” 乾隆看着如懿今儿的装扮,一身酱黄色旗装,发间一边各簪了一朵不大不小的菊花,不禁微微皱眉:“如懿啊,有什么事?” 如懿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碗暗香汤和一盏清炖燕窝细粉:“皇上,嫔妾记得您最爱喝暗香汤,所以特意取今冬的梅花和雪酿了一壶,您尝尝。” 乾隆垂着眼睛舀了一勺:“嬿婉啊,你也尝尝。” 嬿婉就着乾隆的手喝了一点,微笑道:“那拉答应喜欢的东西果然清淡,如人一样。” 乾隆品了一下:“恩,不似往日的味道了。” 这不是如懿预想的场面,但她也只能继续道:“那皇上尝尝这碗清炖燕窝,用了半盏华贵的燕窝,以清汤慢炖,素白一碗,更显雅致。” 乾隆看了看如懿手里的清汤寡水,又看了看嬿婉给安排的燕窝鸭子,忍不住蹙眉:“嬿婉啊,你教一下那拉答应这燕窝入膳,该怎么做?” 嬿婉使了个眼色,让澜翠给如懿盛了一碗燕窝炖鸭子:“那拉答应尝尝,这燕窝向来无色无味,。皇上日常最爱燕窝秋梨鸭子热锅、燕窝什锦鸭子,还有用燕窝脍的野鸡丸子,燕窝吸了汤汁,柔软嫩滑,是佐菜的佳品。” 如懿忍不住嘟起嘴:“燕窝是华贵之物,若将所有东西顿放一起,岂不是......” “诶。”乾隆叹了口气,饭也不想再用了,放下筷子起身:“好像宫里吃不起饭了一样,幸好当年朕有了孝贤。” 嬿婉见乾隆起身,也紧随其后,路过如懿时想起当年如懿的折辱,微微站住:“本宫记得,你当时就教育本宫贪多贪足失了美味。可惜天家风范,怎能像那拉答应一样小家子气。”而后,跟着乾隆扬长而去。 第124章 巴贵人有孕 冬去春来,巴贵人发现自己竟然怀上了身孕,终于一扫之前的阴霾,再次得意起来。巴贵人眼角眉梢再次透出得意的神采,邀如懿一同在御花园的凉亭里赏花。满园芳菲中,巴贵人摸着肚子晃来晃去:“这个孩子来的正是时候,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 如懿:“你担心什么啊?” 巴贵人:“我担心,生孩子的时候会疼,担心这孩子生不下来,还害怕这孩子不全须全尾的。” 如懿有些酸,撇着嘴笑笑:“别担心了,吃点苹果吧。” 巴贵人咬了一口苹果,又放到桌子上:“若真是公主,皇上会不会只喜欢公主,不喜欢我了呀!” 这话正好被路过的庆贵人听到,冷嘲热讽道:“呦,争宠都争到公主身上去了,真不害臊!” 见是庆贵人,巴林·湄若和如懿不情不愿地起身行礼:“庆贵人这是去哪啊。” 陆沐萍露出‘气死你’的小表情:“今儿巴林部和阿巴亥部送了两位格格入宫侍奉,我自然是去翊坤宫。” 如懿蹙眉:“巴林王爷和阿巴亥王爷就这么急不可耐么?” 陆沐萍:“不然呢,等着巴贵人和拜常在继续犯错,牵连族人呐。苏氏九族,还有珂里叶特氏三族的先例,那拉答应不会忘了吧!” 巴林·湄若顿时横眉冷竖:“你是在诅咒蒙古么?” 陆沐萍:“诶呦,你可别拿蒙古吓唬我,我不禁吓。我要是吓坏了,就得去求文贵妃做主。我怎么记得,皇上说了,和敬公主不高兴,驸马就不高兴,那才是蒙古四十九部不高兴。你个小小的巴林格格,算什么东西!” 巴林·湄若和如懿两个人是气势压不过庆贵人,吵架也吵不过庆贵人,只能愤愤地转身就走。陆沐萍在她们身后嚷道:“别走啊,不去看看你的妹妹么?” 然而,无论巴林·湄若和拜常在多么不高兴,第二日合宫请安时,还是见到了新入宫的两位妹妹。 巴林·卓娜,活泼天真,一双眼睛仿佛盛满了草原的月光;拜尔噶斯·娜日泰,英气端庄,颇有先祖遗风。 二人已换上了后宫装束,俯身行礼:“参见皇贵妃娘娘,文贵妃娘娘。” 晞月点了点头:“皇上有旨,巴林·卓娜封顺贵人,居承乾宫;拜尔噶斯·娜日泰封忻贵人,居启祥宫。” 二人行礼谢恩,又一一见过后宫的嫔妃们。陵容:“巴贵人和拜常在是你们的本家姐妹,日后也可互相照拂作伴。” 巴贵人和拜常在对视了一眼,都不满地撇撇嘴。 再寒暄了一会儿后,晞月就让众人散了。巴贵人和拜常在想了想,还是追上了前面相偕而行的顺贵人和忻贵人:“妹妹,稍等,我们一起回宫去吧。” 顺贵人脸上已没有了笑意:“我入宫前,母妃提醒我,要离你远点,别沾染上晦气。好好的穎嫔,非要上蹿下跳弄成个无封号的贵人,差点牵连整个巴林部。” 巴林·湄若:“诶,几个月不见,你倒是长本事了!原先不过是个侧妃出的庶妹,现在借了我的光,得以入宫,还敢跟我大呼小叫。” 巴林·卓娜是巴林·湄若的庶出妹妹,从小就受着她的欺负;巴林·湄若也一直仗着自己是正妻嫡出、是父王最喜爱的小公主,所以娇蛮跋扈,从不将这些弟弟妹妹们放在眼里。 巴林·卓娜的心中一直憋着口气,冷哼一声:“是,你是嫡姐,现在还不是入宫为妃,位分还不如我呐。你那么厉害,怎么不让大清皇帝封你做皇后?” 忻贵人拉过巴林·卓娜:“别胡说,让皇贵妃娘娘听到了不妥。”而后又看向巴贵人和拜常在:“我们确实是你们的庶妹,但现在我们都是有封号的贵人,还请你们按照宫中规矩,不要总想着草原上的事。” 说着,忻贵人就拉着顺贵人离开,低声说道:“我们不能再给巴林部和阿巴亥部惹事了......” 巴林·湄若恨恨地看着那二人的背影,手摸上肚子:“哼,等我生下腹中的龙胎,皇上一定高兴。到时候别说颖嫔,颖妃、颖贵妃都能做的!” 听着巴贵人这么说,拜常在也把希望寄托在了她的龙胎上,点点头:“皇上礼重蒙古,必定不会委屈了小阿哥。” 巴林·湄若:“是啊,公主哪里比得上阿哥,还会抢走皇上的宠爱。” 不远处,如懿看着这一幕,听到容佩在她耳边说道:“主儿,你这辈子子嗣是无望了,还是尽早得了皇上的欢心。” 容佩的话,像根刺似的扎进了如懿心里,嘟着嘴:“子嗣,该来的时候总会来。” 容佩:“就是在民间,也未见过四十岁生子的。奴婢之前说过的话,您都忘了么!” 如懿扁了扁嘴:“我去讨皇上欢心,就是了。” 容佩满意地点了点头,可虽如懿这么说着,她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呢。如今巴贵人忙着养胎,拜常在自己也无人问津,其他人更是不愿意搭理如懿,思来想去,如懿竟然去求了陈婉茵。 第88章 自苏绿筠被打入冷宫后,陈婉茵就一个人守在钟粹宫里,最近不知怎么的,皇上也去过几次。 陈婉茵见如懿过来,着实有点惊讶,命人上茶:“那拉答应何事啊?” 如懿憋了许久,直到陈婉茵有些不耐烦,才开口道:“皇上最近政事繁忙,嫔妾已经有六年五个月没有侍寝了。” 陈婉茵不动声色:“妹妹这话,在春日听来,真叫人灰心呢。” 如懿:“以前还有海兰和绿筠作伴,现在可倒好,感觉整个宫里空荡荡的,每个夜里都冷清难熬。” 陈婉茵自然知道如懿的意思,可她之前从未帮过自己,自己又为何要帮她呢?于是,陈婉茵抿了口茶:“是宫里的女人,终有这么一天的。谁都逃不过呀。” 如懿:“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陈婉茵抿了口茶:“难不成要等到七老八十,牙都掉了,还指望皇上翻你的牌子,和你描眉作诗啊,做梦罢了。” 第125章 如懿新主人 如懿见陈婉茵不愿意帮自己,心里堵着一口气,但又想起容佩的眼神,只能起身跪下:“我只是希望能为皇上分忧,让皇上想起我罢了。” 陈婉茵叹了口气,扶起如懿:“这是炩嫔娘娘给出的法子,皇上一直怀念孝贤皇后,所以让我将皇上的诗集整理成册,供去安华殿祈福。这样一来,皇上、皇贵妃和文贵妃都高兴。” 如懿咬了咬唇,才迫使自己说道:“我略识得几个字,也帮姐姐一同整理吧。” 陈婉茵到底是个心软的好人,看着如懿言辞恳切,也便答应了:“那边是皇上这两年来写的诗,你都誊抄到纸上吧。” 如懿点点头,本想翘起手,却发现自己已做了六年多的答应,早就不配带护甲了。 然而,如懿只抄了半个时辰,她看着眼前这一句又一句情真意切的诗,终于忍不住抖着眼皮,落下泪来。“偕老愿虚,不堪追忆......付尔东风两行泪,为添北渚几分波......春花秋月兮尽于此矣,夏日冬夜兮知复何时......” 这一字一句,都是乾隆对孝贤的追念,而如懿再也骗不了自己:她和皇上的曾经究竟算什么? 青梅竹马么?自己不过是陪着他看过两场戏罢了。真爱么?自己却混的如此下场。宠妃么?她就没得过盛宠。心中的妻子么?他为了孝贤再不立后......如懿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年华老去,素衣银钗,两双手更是沟壑纵横、十指秃秃。 在这一年又一年中,四十多岁的如懿终于不得不面对一个所有人早已知道的事实——她是一个失宠多年的深宫老妇,与家世、其他‘不安分’的女子通通无关,她就是不得宠。 陈婉茵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样子,微微蹙眉,将乾隆的诗集拿的远了些:“皇上爱重孝贤皇后,我们又不是第一日知晓。” 然而,此时的如懿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踉踉跄跄地推开笔墨纸砚,向门外走去。陈婉茵看着如懿的样子,更加厌恶地蹙眉:“日后那拉答应再来,就不必让她进来了。” “是。”而后,陈婉茵又伏回案上,仔细地誊抄乾隆御笔。 容佩见如懿从钟粹宫里出来,神情状若疯癫,连忙上去扶住:“主儿,这是怎么了?” 如懿眨巴着眼睛,再也无法端着那‘状若聪慧’的笑容,粗着嗓子道:“皇上,皇上爱重孝贤皇后。而...我的少年郎......曾经恋恋不舍的少年郎......” 容佩:“主儿!你看看奴婢啊!” 如懿置若罔闻,一味地在宫中的长街上喊着:“我的少年郎......” 容佩看着如懿,也觉得不耐烦起来,心里想着:自己跟着这个主子就没过过一日好日子!她再这么喊下去,又得把文贵妃或者炩嫔娘娘招来! 于是,容佩见四下无人,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扇到如懿的脸上。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如懿的左脸立刻红肿了起来,人倒是也清醒过来,惊讶地看向容佩:“你...” 容佩一把搀起如懿:“主儿刚才失心疯了,要不是奴婢手快,您就被迷去了心窍。” 如今,如懿失了爱情,也没心思计较其他,歪在容佩身上,眼神涣散地念叨着:“我的少年郎,再不是当初最美好的模样了。” 容佩知道如懿是彻底废了,指望着她能承宠,都不如指望着自己可以爬上龙床。于是,也不管如懿再嘟囔什么,径直把她拖回了承乾宫。 如懿在长街上发癫的事情,很快就传进了翊坤宫。陵容正在教嬿婉看内务府的账本,跟她一点点讨论着宫里哪里该添,哪里该减。 紫苏将长街上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完,陵容挑了挑眉:“二十多年,终于是骗自己都骗不下去了。去趟承乾宫吧,说本宫奖赏容佩帮她主子守住了体面,赏银十两。” 紫苏笑着去了,嬿婉眯起可爱的狗狗眼:“娘娘治宫真厉害。” 陵容对嬿婉的奉承,倒是十分受用,毕竟谁不喜欢一个每天笑吟吟、敬爱你、夸赞你的人呢?乾隆喜欢,陵容也喜欢啊! 陵容又指着承乾宫的份例:“虽说住了三个妃子,但最高也就是顺贵人,顾念着巴贵人腹中龙胎,一应茶点肉菜多供些,其他的什么衣料、陈设,不用管她。” 嬿婉点点头,转而叹了口气:“嫔妾承宠这些日子,也没怀上个一儿半女。” 陵容微微笑道:“那孩子若是同她额娘一样,学来嚣张跋扈的模样,岂不是害了孩子。” 嬿婉暗中惊喜,试探道:“巴贵人这个位分,也属实给不了孩子好前程。” 陵容垂着眼,看账本:“本宫知道你喜欢孩子。” “多谢娘娘体恤。”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若说陵容在上辈子学来的,最好的手段,就是一定要把好东西都赏下去。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位分孩子,得足了好处,人家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澜翠捧着茶进来:“娘娘,刚刚内务府的公公来报,说皇上今夜翻的嘉妃的牌子。” 陵容点点头,正好长夜漫漫,她和嬿婉用过膳后可以好好筹谋一番。 启祥宫,又是一阵莺歌燕舞后,乾隆躺在床榻上睡得昏天黑地,金玉妍披衣下床。丽心扶着金玉妍:“娘娘,王爷的信到了。” 金玉妍急切道:“快给我瞧瞧。” 金玉妍来到外间,就着烛火读信,脸上慢慢挂上了笑容:“王爷说,他与中殿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还说,等过些日子要来京城谢恩,到时候皇上又会设宴!” 丽心连忙把信拿来,放在蜡烛上烧掉。看着信纸一点点变为灰烬,金玉妍再次踌躇满志起来:“本宫一定要在王爷来之前当上贵妃。”而后,金玉妍附在丽心耳边,低声说道:“你去给王爷和京中的玉氏官员写信......” 第126章 陵容夺女局 “求孝贤皇后在天之灵保佑嫔妾,早日能怀上龙胎,为皇上开枝散叶。” 乾隆和陵容来到长春宫祭拜琅华时,正好瞧见了嬿婉正跪在牌位前虔诚地祈祷。嬿婉见到二人,连忙行礼:“参见皇上,文贵妃娘娘。” 陵容瞥了一眼乾隆,故意道:“炩嫔怎么在这儿?” 嬿婉略有些不好意思:“嫔妾侍候皇上也有几年了,一直未能怀上身孕,心里难免焦急。就想着来和孝贤皇后说说话,求个福泽。” 乾隆有些纳闷:“宫中嫔妃求子,多去安华殿和螽斯门,你怎么来了长春宫?” 嬿婉:“回皇上的话,嫔妾当宫女的时候,有幸受过孝贤皇后的点拨和看顾,心中一直感激不止。如今,嫔妾久久未孕,心里难过,就想着来和孝贤皇后说说话。” 乾隆看着嬿婉柔顺的模样,心中也被触起了万千柔情,扶起嬿婉:“朕也很期待我们能有个孩子。” 陵容挽着乾隆:“嫔妾还在家中时,听说民间有‘借子求子’的说法。” 乾隆:“何意?” 陵容:“听说,若女子久久不育,可先抱养一个孩子养在膝下,若好好抚养,不久后就可迎来胎神了。” 嬿婉连忙推让:“嫔妾不过是个嫔位,怎敢奢求。” 乾隆看向陵容:“此话当真?” 陵容笑道:“民间传言罢了,嫔妾也不知。不过,当年嫔妾也是先养了大阿哥、才生下五阿哥的,想来也是有些道理的吧。” 嬿婉:“嫔妾求子心切,自然也明白哪有额娘不爱自己孩子的呢,怎会舍得。” 陵容点点头:“是啊,哪个当额娘的,会不爱自己的亲生孩子。” 乾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陵容和嬿婉暗中对视了一眼,又陪着乾隆祭拜孝贤皇后。等三人从正殿出来时,正好碰上了每日来洒扫的如懿和容佩。 “参见皇上,文贵妃娘娘,炩嫔娘娘。” 看着一身暗紫色团纹旗装的如懿,乾隆微微蹙眉:“那拉答应怎么在此处?” “皇上忘了么,您之前罚嫔妾每日给孝贤皇后的灵前打扫。”如懿垂着眼睛,自从她看破了乾隆不爱她的事实后,就开始满心怨怼,对乾隆也提不起一个笑脸。好像乾隆不爱她,就是欠她一般,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 第89章 “嗯。”乾隆想了半天,才勉强回忆起这件事,点了点头:“你自入府就侍奉着孝贤皇后,如今洒扫贡香也算勤谨。” 如懿板着张脸,说出口的话也充满了怨气:“嫔妾知道自己会让皇上不悦,不如不在皇上眼前,皇上也可以清静些。” 正想离开的乾隆听到这话,忍不住皱眉:“嫉妒、埋怨非妾妃之德。” 如懿:“皇上曾说过,独爱嫔妾这一份直爽。” 乾隆冷下脸:“彼时你还是乌拉那拉氏青樱。” 如懿一直想不明白,她不过是改了个名字罢了,乾隆为何一直揪着不放,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他才投靠太后么? 如懿越想越气,板着张脸:“皇上,在您的心里,所有的位分只不过是后宫的一个官衔,和前朝的文臣武将,又有什么区别。” 陵容气定神闲地插嘴道:“那拉答应当年为了太后劝和敬公主远嫁蒙古时,可说过,公主享天下养,就要承担责任。现在怎么又和皇上扯到臣子论了?” 如懿:“公主是公主,嫔妃是嫔妃,文贵妃何必混为一谈?” 乾隆:“够了,朕确实不想见到你在眼前乱晃,只会徒增烦恼。”言罢,也不想和如懿再纠缠下去,带着陵容和嬿婉离开了长春宫。 容佩看着还直挺挺跪在地上的如懿,恨铁不成钢:“主儿,皇上好不容易问您一句,您怎么就这么扫兴。” 如懿垂着眼睛,梗住脖子:“我又没有说错!” 自从容佩因为扇如懿巴掌,得了陵容两回赏后,心思也活泛了起来。她只知道一点——对如懿不好,就能得赏。于是,容佩将如懿从地上抓起来,把抹布塞到她手里:“主儿快些洒扫吧,还得赶着回去用晚膳呢。” 如懿惊讶地看着容佩:“你...?” 容佩挤出个笑容:“奴婢那天扶您回宫闪了腰,您体恤奴婢,就抓紧干吧。”容佩故意将这句话嚷的很大声,希望长春宫的莲心姑姑能听到,这样就又能传进文贵妃的耳朵里。 而乾隆表面上未惩罚如懿,却带着阖宫嫔妃前往圆明园避暑,独独让如懿留下、继续侍奉孝贤皇后。 圆明园中的日子倒是比宫中好过许多,晞月每日带着两位小外孙,乐呵呵地逛园子、养孔雀;绮莹时不时就要做槐花席、荷花席、紫薇席......让众人乘兴而来、尽兴而去。舒妃则和婉茵一道为圆明园中的各处景致作画,就连嘉妃、拜常在和有着身孕的巴贵人也都消停下来,享受着难得的盛夏时光...... 夏去秋又来,圆明园已是层林尽染,霜寒露重。陵容和嬿婉换上了毛绒绒的秋装,在屋子里刺绣,想要给璟瑟的宝贝阿哥做两个肚兜。 紫苏在一旁帮忙理线:“内务府说,巴贵人那边已经挑走了乳母。” 陵容:“都安排好了?” 紫苏:“娘娘放心吧。” 陵容点点头,又拍了拍嬿婉的手:“不是这么绣的,这个龙的眼睛要......”嬿婉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一边不时发出‘娘娘好厉害’的称赞。 半个月后,陵容刚午睡起身,就听到紫苏来通报:“巴贵人发动了,听说巴林部的王妃也来了。” 陵容点点头,坐在镜前梳妆:“等晚些时候,和皇上一道过去吧。” 巴林·湄若这一生,就生了四五个时辰,等五格格呱呱坠地时,已是半夜。乾隆如今膝下只有三个女儿,听到是个格格倒真心高兴,于是兴冲冲地带着晞月和陵容赶去看巴贵人。 然而,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巴贵人的怒吼:“生个女儿有什么用!皇上喜欢公主,就不喜欢我了!” 晞月皱起眉头,在乾隆耳边说道:“怎么会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根本不配为人母!” 第127章 嘉妃祥瑞局 乾隆挥了挥手,让所有人站在院子中,听着里面的吵闹。里面再次传出声响,是乳母在哄着五格格:“贵人是说玩笑话呢,皇贵妃的爱女得皇上喜爱,也封了固伦公主呢。我们五格格这么可爱,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巴林·湄若:“哼,养着有趣罢了。” 乾隆不满地走进房间:“朕的女儿就是让你养着有趣的么?” 见是乾隆,呼呼啦啦跪了一地:“参见皇上。”巴林·湄若见状,也在床榻上俯下身子:“嫔妾失言,请皇上恕罪。” 乳母觑了陵容一眼,悄悄掐了一下五格格,让五格格哭成声来:“格格不怕,贵人是爱护你的,只是想再给你生个弟弟,不要分走皇上的宠爱。” 巴林·湄若:“你胡说什么!” 乾隆听到乳母的话,面色更黑:“朕膝下多是调皮的小子,许久没有格格降生,就取名为璟妘吧,封和硕和婉公主。” 巴林·湄若刚要谢恩,又听到乾隆说道:“巴贵人生公主辛苦,赐封号颖。”乾隆最近与蒙古王爷亲近,也宠过巴林·湄若几次,本想着等她生下公主后复位颖嫔,但现在他却是不愿意了,所以勉强赐个封号了事。 巴林·湄若也不满足,不情不愿地谢恩:“谢皇上,嫔妾一定好好抚养公主。” “不必了。朕的女儿不能被你教坏了,将和婉公主送到炩嫔处抚养。” 颖贵人:“皇上,炩嫔只比嫔妾高一级,还是包衣出身,怎么能抚养嫔妾的孩子?” 陵容出言提醒道:“颖贵人慎言,你是又瞧不起主位妃嫔了么?也是,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人微言轻的炩嫔妹妹。” 乾隆想起之前巴林·湄若跋扈的样子,更加不高兴:“只高一级么?炩嫔侍候朕一直尽心尽力,如今有了女儿,也该晋为炩妃了。” 陵容和晞月对视一眼,微微屈膝:“是,嫔妾先替炩妃妹妹谢恩了。” 而后,乾隆也不想再看颖贵人在那里丧着个脸,交代晞月按例赏赐后,就回了自己住的长春仙馆。陵容则额外给乳母多加了一倍的赏赐:“去炩妃那里好好照顾公主。” 乳母:“多谢娘娘抬举。” 嬿婉得了公主、又升了位分,在自己屋里高兴地直转圈。庆贵人高兴地带着礼物来凑热闹,正看到嬿婉在逗和婉公主:“姐姐好福气,得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嬿婉又摸了摸和婉公主的小脸:“之前一直觉得女儿无用,可你瞧瞧这宫里,我们这些出身寒微的,不都带着家族拼了出来,有阿哥的反而养出了灾来。我一定会好好教养五公主,把她视若己出。” 庆贵人:“有姐姐看顾着,自然不会沾染颖贵人的习气了。” 嬿婉点点头,不禁感慨道:“贵妃娘娘替我如此筹谋着,日后也要好好报答她。”庆贵人跟在一旁点头,她知道自己是没本事得文贵妃的青睐,但是跟着炩妃姐姐总没错。 圆明园里,这些日子算是热闹了起来,先是给和婉公主办了场隆重的洗三礼,而后就是要准备嘉妃十阿哥的周岁礼。 嘉妃可来了劲头,事必躬亲,处处都想压过前几位阿哥的风头。 很快,十月初五,十阿哥的周岁礼,在圆明园的‘山高水长’中设宴。傍晚时分,乾隆和众妃落座后,嘉妃命乳母抱来十阿哥。金玉妍是个美人,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眉清目秀,从小就能看出是个俊朗郎君的胚子。 这时,天边竟现出数道彩虹来,绮丽绚烂,还有那滚滚火烧云,将整个圆明园映照在一片金辉之中。一旁的掌仪司郎中连忙跪下:“皇上,这是祥瑞之兆啊!” 嘉妃起身:“恭喜皇上,祥瑞之兆现世,正是预示着大清昌盛,国祚绵延的好兆头!” 乾隆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禁高兴地抱在怀中:“玉妍啊,你给朕生了一个好儿子。你的母家也得力,刚刚在战事中立了功,朕要好好奖赏你。” 陵容和晞月对视一眼,表面上依旧端着笑容:“嘉妃妹妹入宫多年,一直侍奉着皇上勤谨,皇上可不能让嘉妃妹妹失望。” 乾隆:“爱妃说的不错,朕还一直以为你不喜欢嘉妃呢。” 陵容连忙起身:“怎么会呢,今儿个十阿哥的周岁礼,嫔妾就差点把库房搬空了。” “坐。”乾隆摆摆手:“嘉妃是跟了朕十多年了,自苏氏被处死后,陵容你也没个帮手。既然是祥瑞之子的额娘,一个妃位也不免太委屈了。” 嘉妃高兴地站起来,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皇上只要心里有嫔妾,嫔妾就知足了。” 乾隆被哄的高兴:“好,等挑个好日子,就将你晋为贵妃。” 金玉妍:“谢皇上。”乾隆拉起金玉妍,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两个人笑语晏晏、觥筹交错。金玉妍趁乾隆不注意,挑衅地看向陵容,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陵容举杯,还以微笑。 晚上,酒宴散尽。晞月、嬿婉、绮莹和阿箬齐聚于陵容的院子里,皆眉头紧锁。晞月愤愤地拍着桌案:“竟真让她爬上来了!” 嬿婉叹了口气:“四妃之中,我刚刚晋位、资历太浅,舒妃根本就无心于此,仪妃姐姐...” 第90章 绮莹无奈地接话:“无妨,我的恩宠家世确实都比不过嘉妃。” 阿箬:“还真无人能与嘉妃较量一番。是嫔妾们无能。” 陵容摇摇头:“怪不上你们。这年头,还能弄出个‘祥瑞之子’。”一边说着,陵容冷笑道:“她倒是比我想的要快。既然拦不住她当贵妃,那就只能彻底把她拉下来了。” 收到陵容的眼神,紫苏从柜子里拿出一封信交给晞月:“这是前几日,我们娘娘收到的玉氏福晋的求救信。” 晞月:“陵容,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陵容:“下个月初五,玉氏王爷会进京受赏,就要姐姐,和妹妹们帮忙了。” 第128章 嘉贵妃得意 玉氏王爷进京受赏,乾隆也就带着众嫔妃在十月底的时候赶回了紫禁城。这段日子,嘉妃不可谓不风光得意,抱着‘祥瑞之子’招摇过市,满心还盘算着让四阿哥永珹也能认她这个额娘。 启祥宫。今儿是十一月十二,玉氏王爷进宫受赏的日子,金玉妍早早就起身命丽心给她梳妆打扮。丽心拿出一支栀子花簪:“娘娘,带这支吧,皇上赏的。” 金玉妍将簪子捏在手里打量了一下,丢回首饰盒:“王爷喜欢我带那支红色玛瑙的。” 等梳妆好后,金玉妍又特意换上件艳红色的衣衫,在镜子前照了一遍又一遍,确保每一处都无比精致,才扶着丽心的手前往乾清宫。 路上,金玉妍满心欢喜:“本宫就要封贵妃了,王爷一定会高兴的!” 阔别几年,朝思暮想的‘少年郎’再次出现在面前,金玉妍努力按耐住自己的心跳,但脸上还是止不住扬起笑容来:“王爷。” 玉氏王爷带着福晋和小世子,屈膝行礼:“嘉妃娘娘。” 乾隆倒是依旧高兴,靠在龙椅上:“玉氏对战事有功,对大清忠心耿耿,今年的年贡也不错,朕心甚慰。念及李朝距京三千余里,特颁敕谕,往后一年五贡改为四贡,再加赏二等马一匹,妆缎五匹,云缎四匹,貂皮一百张。” 这上贡的频率从一年五次、改为了一年四次,对李朝来说是件大好事,玉氏王爷赶紧叩头谢恩。乾隆挥挥手:“嘉妃给朕诞下了祥瑞之子,也是大功一件,晋嘉贵妃。” 金玉妍心满意足地叩头,仿佛皇贵妃、皇后的位置已是她的囊中之物。 因玉氏王爷和福晋还在京中的缘故,金玉妍的册封礼办的十分盛大,引起了后宫不少妃嫔的嫉妒。其中最恨的还是颖贵人和拜常在,两个人坐在屋子中烤火,忿忿地骂道:“哼,一个番邦小国的贡女,竟然当上了贵妃。皇上太不把蒙古放在眼里了!” 隔日的翊坤宫晨省,嘉贵妃穿着满绣洛阳红牡丹的亮黄色旗装、簪着碧玉衔凤钗姗姗来迟,草草行了个平礼就坐到了陵容的左手边:“文贵妃不会嫌本宫来迟了吧。” 陵容微笑道:“本宫明白,是皇上不舍得嘉贵妃早起。” 嘉贵妃今日本是想来压陵容一头的,没想到陵容竟不跟她计较,还主动提及皇上对她的恩宠,不免更生了几分得意之情:“是啊,妹妹我侍奉皇上多年,皇上还是如此偏疼我。文贵妃不会吃心吧。” 陵容:“怎么会呢,皇上能在后宫顺心,本宫也就放心了。” 仪妃打量着金玉妍:“嘉贵妃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儿个穿的还是连皇贵妃娘娘都没有的亮黄色缎子呢。” 金玉妍展了展袖子:“皇上喜欢本宫这么穿。再说了,什么缎子就该配什么人穿,皇贵妃若没有,那也怪不着本宫。” 陵容:“是啊,玉氏王爷刚得了嘉奖,嘉贵妃当然风光。听说今儿皇上还会召玉氏王爷去景山呢。” 金玉妍得意地摇着扇子:“王爷英明神武,自然非常人可比。” 嬿婉岔开话题:“我刚晋了妃位,想要做东、宴请大家去景山热闹一番。不知各位姐姐、妹妹可否赏脸?” 仪妃和慎嫔:“我们定是要去凑热闹的!” 顺贵人和忻贵人都巴不得有这样的好机会,舒妃看婉贵人一脸想去凑热闹的样子,也勉强地点了点头。嬿婉又看向巴林·湄若:“璟妘也来呢。” 颖贵人抿了抿唇:“多谢炩妃的好意了。我会带着拜常在和那拉答应去贺喜。” 如此一来,也只剩下金玉妍。嬿婉:“嘉贵妃娘娘想必是不会赏脸,那妹妹也不强求了。” 金玉妍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你们乐呵吧,本宫乏了,就先回去了。”说着,就扶着丽心的手扬长而去。 陵容忍住不满,端起笑容来:“你们也都散了吧,本宫与皇贵妃娘娘还有事要商议。” “是,嫔妾告退。”嬿婉和绮莹对视一眼,带着众人离开了翊坤宫。 金玉妍回到自己的启祥宫后,摘掉护甲将十阿哥抱在怀中:“诶呦,额娘的小福星呀。” 这时,一个御书房的小太监笑眯眯地走进来:“请嘉贵妃安。” 金玉妍:“何事啊?” 小太监:“皇上赐宴,请嘉贵妃与玉氏王爷到景山绮望楼一叙。” 金玉妍没有丝毫怀疑,放下十阿哥:“本宫知道了。”又命丽心赐下赏银,高兴地坐到镜子前梳妆打扮。 冬日下午的景山,阳光落在皑皑白雪上,照出华光流金的气势来。嬿婉带着一众姐妹在延春阁的二楼玩闹,透过窗子可将整个紫禁城尽收眼底。 阿箬倚在窗边饮酒,突然指着不远处喊道:“那不是嘉贵妃么,她这是要去哪?” 众人顺着阿箬所指,看到金玉妍又换了一身鲜艳的衣衫,正满面春风地跟着个小太监往景山深处走去。 而令金玉妍没想到的是,她和丽心来到绮望楼时,里面竟唯有玉氏王爷一人。他还是如同少年时一般长身玉立,穿着玉氏的朝服,对金玉妍微微颔首。在他的身后,摆满了香气浓郁的玉台金盏,那香气扑鼻,熏的人头脑发昏,让人忍不住生出了许多不该有的想法。 小太监:“请嘉贵妃和王爷稍坐片刻,皇上稍后就来。”而后,就没了踪影。 这时,仪妃身边的环心走来,叫过门口的丽心:“文贵妃娘娘正好赐下了些螃蟹,说也给嘉贵妃送些,请姑姑同我去取吧。” 丽心回头看了看金玉妍,点了点头,跟着环心离开。如此一来,整个绮望楼里竟只剩下了金玉妍和玉氏王爷两人。夕阳通过朦胧的窗子映进来,金玉妍和玉氏王爷相对而坐,不时觑着对方,都想起了年少往事来。 玉氏王爷:“嘉贵妃不愧是当年玉氏第一美人,如今依旧光华照人。”金玉妍含羞带臊地瞥了一眼,眼中情意缠绵...... 第129章 福晋告发局 乾清宫。乾隆正在批折子,进忠走进来低声道:“皇上,皇贵妃娘娘、文贵妃娘娘求见。” 乾隆狐疑地放下笔:“传她们进来。” 进忠:“是。” 晞月和陵容满面愁容地走进来:“参见皇上。” 乾隆:“起来吧,赐座。你们怎么一同来了,有何事?” 进忠搬来凳子,晞月和陵容坐定后,叹了口气:“皇上,有件事情,嫔妾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想来请皇上拿个主意。” 乾隆:“哦?能同时难住皇贵妃和文贵妃,到底是何事?” 陵容叹了口气,起身跪下:“是玉氏福晋,她进宫拜见时,向嫔妾哭诉,说玉氏王爷要杀她!她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求皇上的庇佑!” 乾隆:“什么?福晋何错之有?” 晞月:“皇上,最可恨地就是,嫔妾询问过玉氏的婢女奴才,才知道,福晋一直克己守礼、端庄大方,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而玉氏王爷却一直念着他的青梅竹马,苛待发妻,甚至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这在整个玉氏都传遍了!” 乾隆止不住想起琅华来,当年她在世时,自己也曾因为如懿伤过她的心,甚至让她忧思过度、失了他们第一个孩子,不免愧疚。于是,乾隆拍案道:“岂有此理。不能善待发妻,就是无情无义!玉氏福晋呢!” 陵容:“已在殿外等候。” 进忠:“传玉氏福晋。” 玉氏福晋带着小世子走进来,满面泪痕地跪到乾隆面前:“参见大清皇帝。请皇上为我们母子俩做主啊!若不是这次要进京受赏,妾身就要被王爷逼死了!” 乾隆:“你且慢慢说!” 晞月:“放心,皇上会给你做主的。” 玉氏福晋含泪点了点头:“自上次王爷回到玉氏后,不仅扣除后院用度,稍有不满,就拳脚相向,连小世子都不放过。常常说妾身不如他的青梅竹马。” 乾隆不解:“既有个青梅竹马,收入后院也就罢了。何苦为难你?” 玉氏福晋抿了抿唇:“那青梅竹马已嫁作他人妇...是...断断不可染指的人。” 乾隆生气道:“朕亲自册封的玉氏王爷,竟做出这等不配为人的事来!你放心,朕会为你做主的!去传玉氏王爷。” 第91章 进忠暗中与陵容对视一眼,领命去了。晞月看向乾隆:“皇上,玉氏王爷这是把您的脸面扔到地上踩,您一定不能轻饶了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皇上注重礼法!”说着,又招招手让小世子过来:“小脸这么圆,真可爱。” 乾隆皱起眉头:“朕知道。” 然而,众人等了许久,进忠才满头是汗地跑回来:“皇上,奴才去了行宫、也在宫里找遍了,都没有找到玉氏王爷。” 乾隆:“你们王爷去哪了?” 玉氏福晋一脸无辜:“妾身也不知道。妾身带着小世子出来拜见皇贵妃时,王爷还在梳洗。” 乾隆察觉不对,陵容赶紧说道:“那么大个人还能在宫里消失了?赶紧去找,挖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 又等了一刻钟的功夫,乾清宫里的乾隆脸色越来越黑。玉氏福晋好似想到了什么般,起身叩头:“皇上,既然王爷不在,妾身就不告了。” 晞月故意道:“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玉氏福晋闭口不谈,一味地默默流泪,让乾隆更加疑心。此时,进忠一脸慌张地跑进来,‘砰——’地一声跪到乾隆面前:“皇上...找到玉氏王爷了。” 乾隆:“他在哪?” 进忠从帘子后面拽出春蝉来:“你把刚才的话,再对皇上、皇贵妃和文贵妃再说一遍。” 春蝉迅速跪到地上:“回皇上的话,今儿下午我们娘娘作东,在延春阁的二楼宴请各宫娘娘。期间发现嘉贵妃和丽心往绮望楼的方向去,就心想着让丽心也拿些螃蟹请嘉贵妃娘娘尝鲜。谁承想,环心姐姐和丽心姐姐再回到绮望楼时,竟然...竟然...” 乾隆阴沉着脸:“说下去!” 春蝉:“竟然看到嘉贵妃和玉氏王爷衣衫半解,靠在一处吃酒。”春蝉快速地说完,将头死死地埋入臂弯之中。 众人震惊,尤其是乾隆,青筋暴起,脸都涨成了猪肝色。陵容起身扶住乾隆:“这事都谁看见了?” 春蝉:“丽心姐姐叫嚷起来,各位娘娘就都来了。现在嘉贵妃和玉氏王爷被我们娘娘做主,扣在了绮望楼里,还请皇上裁夺。” 晞月点点头,看着乾隆的脸色说道:“炩妃做的很好。” 乾隆气冲冲地出了乾清宫,很快,就一路冲到了景山。众妃等着绮望楼门外,战战兢兢地行礼:“参见皇上、皇贵妃娘娘、文贵妃娘娘。” 乾隆不理众人,直接踹开绮望楼的门,只见嘉贵妃和玉氏王爷都衣衫不整地被太监压着跪在地上。见到这一幕,乾隆更加气血上涌,一巴掌打上金玉妍的脸:“放肆!” 玉氏福晋也冲了进来,扑上去打玉氏王爷:“自从我嫁了你,你就心心念念着你那表妹!她都成了妃嫔,你还是不愿意放手么!!上次入宫觐见时,你也背着我和她拉拉扯扯!” 晞月装作惊讶地问道:“玉氏王爷的青梅竹马是嘉贵妃?” 玉氏王爷一把推开福晋:“你休在这里胡说!皇上,臣与嘉贵妃是清白的!” 仪妃扶住福晋:“我们在场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王爷还狡辩什么?” 金玉妍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情况大惊失措,哭嚷道:“皇上!皇上!嫔妾是被文贵妃算计了!嫔妾是听人传旨说您要在这里设宴,嫔妾才过来的!来了之后,那个小太监还让嫔妾和王爷在这里等着,说您马上就到!” 乾隆又一脚踹开金玉妍:“设计?能设计你俩会面,还能设计你俩在这里饮酒作乐、颠鸾倒凤么!” 金玉妍扑上去抱住乾隆的腿哭喊道:“这些花,这些花里一定有问题!可以迷人心智!” 第130章 一环扣一环 陵容听到金玉妍的话,踉跄了一下,碰倒了桌上的碗碟,碎了一地。陵容跪下道:“皇上,今日金玉妍在众目睽睽中犯下私通之罪,还诬陷嫔妾,恳请皇上一定要在众人面前审问清楚!否则,嫔妾遭您疑心,日后还怎么主理六宫。” 晞月带着众妃跪下:“请皇上彻查。” 乾隆烦躁地踹开玉氏王爷,坐到主位之上,又吩咐宫妃们自己落座:“去传太医,每一朵花都要细细验过。” “是。”进忠领命去了。 晞月使了个眼色,握住乾隆的手:“先把这里乱糟糟的东西,都收拾下去。”宫女们将破碎的碗碟一一捡走,将正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 金玉妍披着衣服,抽噎道:“皇上,嫔妾自在王府时就一直尽心尽力地侍候您,为您一连生育了三个孩子,您也曾对嫔妾说过,喜欢听嫔妾弹琴唱曲儿。如今,嫔妾刚封了贵妃,又生下‘祥瑞之子’,嫔妾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背叛您呢!” 慎嫔:“嘉贵妃一直仰慕玉氏王爷,今日晨省时,大肆夸奖玉氏王爷英明神武,我们都听见了。” 舒妃点了点头,她对一切伤害皇上的人,都恨之入骨,罕见地开口:“千里虽共照,安知夜夜心。嘉贵妃可真痴情。” 金玉妍回头怒视着舒妃和慎嫔:“你们就是恨皇上宠爱本宫,所以恨不得让本宫不明不白地死了。” 很快,太医们跟着进忠进殿:“参见皇上。” 金玉妍急切地问道:“如何?” 太医们不敢抬头:“回皇上的话,臣等仔细看过每一朵花,并无问题。” 金玉妍一时无措:“怎么会呢?刚刚本宫明明头脑昏沉!” 乾隆:“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时,玉氏王爷突然发声:“皇上!若臣与嘉贵妃真的有意私通,为何不在嘉贵妃的启祥宫里,要选在景山!” 仪妃:“启祥宫中人多眼杂,哪有景山来的方便。” 金玉妍也缓过神来:“皇上,若是嫔妾有意,为何要大张旗鼓地在此处设宴、又命花房送来这么多玉台金盏,这不是等着让人发现!嫔妾和王爷是被人算计了!”说着,在人群中急切地寻找着:“对,有个小太监来启祥宫传旨的,丽心和其他的宫人们都看到了!” 乾隆:“你说的小太监是谁?” 金玉妍一时语塞:“嫔妾...嫔妾瞧着他脸生,但此事您在启祥宫一问便知。” 跪在一旁的丽心也爬了过来,连连磕头:“是的,启祥宫所有宫人都可作证!只要皇上把那个小太监找出了,就可以还我们娘娘清白了!” 陵容冷笑道:“嘉贵妃口口声声说被人陷害,可却无人绑着你们,也并无下药的痕迹,不是么!皇上,嘉贵妃蔑视宫规,您看......” 金玉妍恶狠狠地看着陵容:“本宫知道了!是文贵妃!皇上,文贵妃先是暗示嫔妾,今日王爷会入宫,而后又命不知道哪来的小太监来假传圣旨,引嫔妾与王爷会面。不知她又使了什么手段,栽赃嫁祸嫔妾,炩妃又想办法,凑齐所有宫妃来抓包!环环相扣,好歹毒的心计!” 陵容:“嘉贵妃的意思是,本宫与阖宫姐妹一同害你了?你一个玉氏的贡女,即便想当皇后,也只是你自己的野心勃勃罢了!本宫为何要害你?” 金玉妍:“皇上,文贵妃忌惮嫔妾的母族刚刚立功,又有祥瑞之子,怕威胁到荣亲王的地位。所以要出此下策,嫔妾平白受屈不要紧,但文贵妃却是在挑拨两国关系!其心可诛!” 听到危及到两国关系时,乾隆瞬间冷静下来。他实在不相信一个贵妃和一个王爷,能在晴天白日下私会,忍不住盯向陵容:“爱妃,朕希望不是你。” 陵容连忙跪下,她没想到金玉妍还有反击的本事,之前确实小瞧了她。陵容:“皇上明鉴,嫔妾怎么会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呢!” 晞月看向玉氏福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刚才发现玉氏王爷不在,你为何就不告了!” 玉氏福晋:“皇贵妃娘娘,妾身...妾身...” 嬿婉:“你好好说,皇上会为你做主的。” 玉氏福晋:“妾身上次随王爷进京受封时,皇上设宴景山,趁着妾身去更衣的功夫,回来就撞见了...彼时还是金贵人的嘉贵妃与王爷趁人不注意,相偕进了假山。” 晞月:“你看到什么了?” 玉氏福晋拼命摇头:“嫔妾多的就不敢说了,想来与今日也没什么差别。王爷之所以一直想不满妾身,也正是因为怕妾身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金玉妍:“你胡说!本宫与王爷清清白白!” 玉氏福晋不禁苦笑:“皇上明察,若不是妾身就要被逼死了,又怎么会状告自己的夫君呢。王爷与嘉贵妃本是一对爱侣,有信物为证。” 乾隆:“什么东西?” 玉氏福晋指着玉氏王爷身上的那块玉佩:“嘉贵妃送给王爷的荞麦花玉佩,王爷日日挂在身上。” 玉氏王爷:“你胡说!”玉氏福晋自然是胡说的,这个玉佩是她今晨伺候王爷穿衣时,才给挂上去的。但皇上又无处查证! 陵容:“慢着!嘉贵妃,本宫记得玉氏王爷受封后不久,你就怀上了十阿哥。” 第92章 金玉妍被气红了眼:“皇上,文贵妃不仅要陷害嫔妾,连您的皇子都不放过啊!” 嬿婉:“是啊,嘉贵妃有孕的时间,也太过巧合了。” 陵容:“恐怕要滴血验亲,才能证明十阿哥的身份。” 金玉妍和玉氏王爷对视一眼,心里都清楚:这是万万不可的!一旦给十阿哥滴血验亲,就是昭告天下皇上怀疑他的身份,未来断无再承继大统之希望。可惜,陵容就是算准了他们二人的心思。 乾隆沉思道:“滴血验亲么?” 陵容:“皇上,皇家血脉、不容有失。又或者谁能作证当日嘉贵妃与玉氏王爷并无逾礼之处。” 这时,丽心赶紧扑上前:“皇上!那日奴婢一直跟着娘娘,娘娘只是与王爷说话罢了!” 嬿婉:“你是嘉贵妃的贴身宫女,你的话怎么可信?” 慎嫔和嬿婉对视一眼:“若是丽心进了慎刑司,受过全部酷刑,还不改口。那才能信了三分。” 丽心:“奴婢愿意进慎刑司,以证我们娘娘清白!” 在十阿哥和丽心之间,金玉妍咬咬牙,放弃了后者:“皇上,若丽心受刑也不改口,就可以证明十阿哥是清白的了吧!” 陵容垂下眼:“既如此,启祥宫的所有宫人们也都要细细问过才好。” 乾隆挥了挥手:“进忠,你去办。” 第131章 淑嘉皇贵妃 进忠得令去了,金玉妍还想再张口哭诉,却被乾隆阴沉着一张脸喝道:“住口!朕不想再听你聒噪。” 以晞月为首的宫嫔们都垂着眼,不敢说话。陵容试探道:“皇上,十阿哥的身世暂且不说,今日确是所有人都目睹了嘉贵妃和玉氏王爷私通,万万抵赖不得。” 乾隆:“朕知道。”而后又看向陵容:“文贵妃难免太心急了些。” 陵容咬了咬唇,露出温柔的笑意来:“涉及皇家声誉,嫔妾不得不慎重。” 乾隆点点头,伸手扶起陵容。陵容半坐在椅子上,是她低估了金玉妍在乾隆心中的位置,可正因如此,金玉妍也到了不得不除的时候。 此时,进忠再次进来:“皇上,丽心姑姑受不住刑,咬舌自尽了。但启祥宫的奴才们吐出了一些真相。” 乾隆:“说吧。” 进忠:“据启祥宫的奴才说,十阿哥周岁礼前,嘉贵妃命人花重金收买掌仪司郎中。” 乾隆压着怒火道:“还有么?” 进忠:“还有...当日木兰围场苏氏谋逆一事,嘉贵妃也有参与。” 金玉妍没想到这件事也被翻了出来:“皇上...” “住口!”乾隆命人摁住金玉妍和玉氏王爷:“去冷宫传苏氏。” 进忠挥了挥手,可心走进来跪到众人面前,将一匹白布高举过头顶:“皇上明鉴,我们主儿忧思过度,前几日已经过身了。奴婢帮苏氏收检遗物时,从中发现了这封血书。” 乾隆:“呈上来。” 进忠接过布匹,慢慢展开在乾隆的面前。晞月惊讶地捂住嘴:“这确实是苏氏的笔迹。看得出苏妹妹写下时,悔恨交加。” 可心:“皇上,我们主儿犯下滔天大罪,懊悔不止。但是主儿确实是被嘉贵妃娘娘教唆的。是嘉贵妃鼓动我们主儿安排马匹和火油,桩桩件件都写在血书之上。” 乾隆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但依旧压不住心头的怒火,将血书砸到金玉妍的脸上:“朕宠了你十多年!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 金玉妍看着那封苏绿筠的血书,自知已回天乏术,瘫坐在地上:“皇上,此事与王爷无关。都是我一人筹谋计划,请您不要牵连玉氏。” 玉氏王爷也没想到金玉妍会如此胆大妄为,颤抖着声音道:“皇上,皇上,臣真的毫不知情!都是这个妖妇所为!” 陵容:“好一对痴男怨女。” “够了!”乾隆不再看金玉妍,声音里充满疲惫:“玉氏王爷进京参拜时,突发急症,不治而亡,由其世子接任。嘉贵妃忧思哀伤过度,暴毙,追封淑嘉皇贵妃,十阿哥...送去圆明园抚养。今日的事,朕若听到一点风声,杀无赦。” 众妃起身:“嫔妾遵旨。” 而后,乾隆站起身来,不想再听任何人说话,带着进忠离开了绮望楼。他是真心宠爱过金玉妍的,这些年来,无论金玉妍犯下什么错,他都愿意给她尊荣、位分和孩子。若不是这一次被所有人撞见,桩桩件件压下来,他或许还想着能留下金玉妍一条性命。 可惜,离鸾有恨,别鹄无情。 等乾隆走后,晞月终于松了口气,起身道:“你们都听见了,今日之事所有人都给本宫烂在肚子里。至于这二位,押至启祥宫,一杯毒酒了事。” 御前侍卫们得了令,进来押住二人。玉氏王爷挣扎着:“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玉氏王爷!” 玉氏福晋早擦干了眼泪,换上笑容,贴在玉氏王爷的耳边低声道:“感谢您赐了妾身一个小世子,为了玉氏,您就安心赴死吧。” 玉氏王爷:“本王真恨没在玉氏就赐死了你!” 玉氏福晋笑笑:“多谢王爷教诲,若不是您一直折磨我和小世子,我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陵容挥挥手:“带走。” 玉氏王爷和金玉妍相继被押走,舒妃起身:“这场大戏,皇贵妃和贵妃娘娘也唱完了,我们可以告退了吧。” 陵容微笑着没说话,舒妃行礼告退,四位蒙古妃嫔、婉贵人和如懿也相继起身告辞。众人来到外面,都松了口气,拜常在忍不住感叹:“好好的一个贵妃,就这么没了。” 忻贵人:“别乱说,那是她自作自受。” 如懿则高兴地勾起唇角:“真可怜,淑嘉皇贵妃,输家哈哈。她争了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自己的尊严体面都葬送了还不算,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抬头做人。” 舒妃瞥了如懿一眼:“那拉答应与淑嘉皇贵妃相识多年,就没有半分怜悯、或唇亡齿寒之情么?” 婉贵人想起前些日子如懿在自己宫里作了一通,更加不满:“那拉答应心里有过谁啊。” 如懿抿了抿嘴,说不出话来。舒妃更加厌恶,扶着荷惜的手,和婉贵人一道回宫去了。 而绮望楼中,晞月、陵容、绮莹、嬿婉和阿箬都疲惫地依在凳子上。嬿婉:“总算是把嘉贵妃弄下去了。” 晞月握住陵容的手:“放心吧,本宫和文贵妃不会忘了你们的好处的。” 阿箬:“娘娘说的哪里话,若不是你和文贵妃的庇佑,我们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陵容微微点头:“与金玉妍相伴这么多年,也不想让她到死都蒙在鼓里。紫苏,去把玉氏福晋说过的话,一一告知淑嘉皇贵妃吧。” 晞月不解地看着陵容:“何必呢?她已无力回天。” 陵容想起自己额娘曾受过的苦,眼中划过利光:“金玉妍可恶,玉氏王爷宠妾灭妻更可恶。也算是我送金玉妍安心上路。” 启祥宫,这里已经是一片死寂,进忠端着毒酒和白绫站在大殿中。金玉妍和玉氏王爷早不管了体面,倚在一起。金玉妍只想着,终于能和自己的少年郎在一处了。当年,连父亲都说世子对自己的心意珍重。成为王府格格的旨意下达时,金玉妍一度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可世子就那么温柔地看着她,对她说,是他无能,玉妍的美丽,终究没办法留在他身边,如果玉妍能够在大清绽放,也是他的荣光。 也正是为了他这段话,她这一生赴汤蹈火,从未有过怨言。哪怕到此刻,金玉妍都觉得是自己连累了王爷。 紫苏向进忠见礼后,看着金玉妍:“玉氏福晋离出宫前,留下一句话。当年,还是世子的王爷为了自己的前程,亲自上书奏请,送您前去宝亲王府。而王爷之所以要逼死福晋,也是为了扶心爱之人成为新的福晋。” 第132章 玉妍刃情郎 金玉妍不可置信地看着玉氏王爷:“她说的可是真的?” 玉氏王爷狠狠地啐了一口:“毒妇。”而后拉住进忠的手:“请公公再帮本王向皇上求求情!玉氏一定对您感恩戴德!” 进忠嫌弃地抽回手:“王爷安心上路吧。” 金玉妍几近崩溃地看向玉氏王爷:“你回答我,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眼见着求生无望,玉氏王爷又被金玉妍吵的心烦,一把将她推到地上:“若不是你贪得无厌,在这宫里四处结仇!本王怎么会无辜受累!” 进忠:“王爷慎言,您是要上路了,也得为玉氏着想不是?” 金玉妍此时已听不见别人说什么,一心想要从王爷口中确认她追寻了一生的爱意。金玉妍爬起来,握住玉氏王爷的手:“世子,你说过的!若不是大清选了我,你一定会迎娶我为中殿的!对不对!” 玉氏王爷几近崩溃:“谁知道你如此狂妄!如此愚蠢!我当初真是选错了人!” 听到这话,金玉妍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冷笑起来,连连摇头:“这就是我爱了一生的男子。” 第93章 金玉妍突然觉得面前涕泪横流、抖若筛糠的王爷十分恶心,曾铺天盖地的爱意顿时成为了汹涌的恨意。几乎是顷刻之间,金玉妍拔下发间的红玛瑙簪子,扑上去,一把插进玉氏王爷的心脏。 血溅到金玉妍脸上,映出她的笑容来:“你不爱我,那你就去死吧。” 王爷震惊地看着面前艳若桃李的金玉妍,殷红的血更衬的她肤白胜雪:“你...” 金玉妍握着簪子的手又往里捅了三分,狠狠地盯着玉氏王爷:“下辈子,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很快,王爷断了气,倒在地上。 “铛——”金玉妍扔掉手里的簪子,长松了口气,似乎一直以来背负的东西皆消散无踪。 缓过片刻后,金玉妍理了理鬓发,面色比刚才平静许多:“进忠公公,请把毒酒为本宫斟上。” 金玉妍如寻常一般,优雅地将手中毒酒一饮而尽。半柱香的功夫,金玉妍的五脏六腑就绞痛起来,细细密密的痛楚从全身上下袭来。金玉妍放下酒杯,坐到正殿的主位之上。她虽衣襟散乱,面容却无比端庄,平静地倚在软垫上。她这一生就像一朵盛放的红色月季,为情而来,断情而亡。她筹谋算计过别人,也死于筹谋算计之中。若还有来生,她只希望自己能再聪明些...... 紫苏和进忠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对这样刚烈狠辣的女子,心中反而生出了几分敬意。进忠见金玉妍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上前探了探金玉妍的鼻息:“淑嘉皇贵妃薨逝。” 紫苏:“娘娘说,厚葬。” 曾经繁华夺目的启祥宫,就这样红枫落尽,血染大殿。乾隆下令,启祥宫内暂时空置,所有人亦不可再在宫中提及淑嘉皇贵妃。 金玉妍出殡的那日,陵容并未去送,而是倚在窗边看戏文:“说什么花好月圆人亦寿,山河万里几多愁......” 紫苏端着盆玉台金盏走进来:“娘娘,皇上这些日子都没进后宫,也没有召见您。皇上是不是恼了您了?” 陵容头也没抬:“我还不知道他么,忙着为金玉妍伤心呢。等伤心几天也就好了。” 紫苏:“皇上竟也不计较金玉妍私通之事,不愧受宠了多年。” 陵容淡淡道:“金玉妍私通玉氏王爷,皇上也就信了五分。真正送金玉妍上黄泉路的,是苏绿筠的血书。咱们这位皇上,最关心的还是他自己。” 紫苏:“娘娘,那真的是太险了。皇上会不会迁怒您呐!” 陵容不屑地笑笑:“咱们这位皇上心尖上站满了人,过几日再有新宠就好了。” 陵容这话说的倒没错,刚出了腊月,乾隆就又开始在后宫雨露均沾起来。不过,乾隆依旧一直未召见陵容,陵容知道那是乾隆的疑心作祟,也只能暂且按兵不动。 然而整个后宫,还是要靠陵容理事。所以科尔沁部和寒部要送女入宫的消息,陵容依旧是第一个知道的。 今日晨省时,陵容将此消息告知后宫众人,一时引得议论纷纷。 仪妃有些好奇:“我听说这位科尔沁的格格已经三十了,一直未嫁。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嬿婉也来了兴致:“顺贵人,你们都在草原,可见过她?” 顺贵人摇了摇头:“那是科尔沁的格格,我们哪能轻易得见。只是听到嫁去科尔沁的姐姐们提起过,是个极貌美、性情泼辣的格格。” 忻贵人接话道:“是啦,至于她为何至今都没嫁人,好像是因为她备受宠爱,所以她的阿玛舍不得。” 颖贵人不屑地扁嘴:“一个三十的老姑娘,要么相貌丑陋,要么有什么缺陷,说不准呐,是个独眼龙呢。哈哈哈哈哈哈....”颖贵人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然而,很快她就发现,其他人都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厌恶。 颖贵人强装镇定地说道:“怎么了,我哪里说的不对?” 如懿好似看不见众人脸色般,反而兴致勃勃地在那里捂着嘴乐:“不可说,不可说。” 舒妃瞥了颖贵人和如懿一眼,淡淡地吐出四个字:“鄙薄无聊。” 嬿婉见气氛不佳,连忙转移话题:“顺贵人,本宫瞧着你这个冬日倒圆润了不少。” 顺贵人略有些害羞地站起身来:“娘娘,今儿早上太医来请了平安脉,说嫔妾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之前月信不准,所以也没太在意。” 陵容:“这是好事,快坐下吧。宫里许久没添孩子,皇上知道了一定高兴。紫苏,去把那个暹罗进贡的宝蓝琉璃手镯和水晶缠金项圈,赏给顺贵人安胎。” “谢娘娘赏。”顺贵人高兴地屈膝行礼。 颖贵人看着自己这个庶妹不仅和自己平起平坐,竟然还怀了身孕,气不打一处来:“顺贵人天天盼着生儿子,我瞧着,你实在是太惶恐。只有宠爱,没有依靠,就跟无根的浮萍一样。” 坐在末尾的如懿,又暗暗勾起唇角。 第133章 科尔沁豫嫔 见顺贵人笨嘴拙舌地委屈,庆贵人捏着手帕捂住鼻子:“颖贵人这话也太酸了,你自己不得宠,哄不住皇上,难道还怪顺贵人啊!你厉害,你有底气,不过可能很快就要称顺贵人一声姐姐了。” 陵容饶有趣味地看向庆贵人:“好一个仗义执言的巧嘴。” 庆贵人才不管颖贵人她们怎么想,立刻起身:“谢娘娘夸赞。” 陵容挥挥手:“好啦,过几日就能见到咱们这位豫嫔了。都散了吧。” “嫔妾告退。” 顺贵人和忻贵人从翊坤宫里出来,又欣喜又激动。顺贵人握住忻贵人的手:“姐姐,我们日后也是有依靠了。” 忻贵人点点头,扶住顺贵人:“无论是阿哥还是格格,总能让我们在这深宫中过下去的。” 两个人一边展望着来日,一边慢慢在雪中走远。 五日后,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氏·厄音珠入宫,被封为豫嫔,入主尘封已久的永和宫。厄音珠册封当日,阖宫上下除了颖贵人、拜常在和如懿,都送来了贺礼。 豫嫔满意地坐在院子中间,和婢女桑卓谈天:“我入宫前,阿布给我许了三门亲事,但未过门夫君就暴毙了。于是就请草原上的喇嘛来算,这不算不知道,喇嘛说,我一定要嫁世上最尊贵的男人,才能降的住我这克夫之命!” 桑卓:“娘娘如今,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豫嫔得意道:“我阿布说了,我这个年岁才入宫,不只是为了做一个小小嫔位的。” 桑卓:“那是自然,奴婢服侍您准备一下吧,皇上今晚一定会来的。” 豫嫔点点头,又命人把桌上的礼物一一封进库房,等着过几日还礼。 果然不出豫嫔所料,乾隆刚失了金玉妍,如今再见到一样风情万种的厄音珠,欢喜得紧。一连三晚都翻的是厄音珠的绿头牌。晚上,满宫里都听到了那凤鸾春恩车的风铃声,让许多人睡不着觉。 嬿婉也有些担心,思来想去的,还是来到了翊坤宫:“参见娘娘。” 陵容让嬿婉坐下:“怎么这个时辰来了?不用去御书房伺候笔墨么?” 嬿婉抿了抿唇,嗓子处涌出一股酸水,勉强才压了下去:“嫔妾这两日身子不爽,可能是吃了什么,反胃得紧。左右皇上有豫嫔伺候着......” “等一下。”陵容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吩咐紫苏:“去请江太医。” “娘娘?”嬿婉见陵容的神色,心中也升起了期待。陵容握住嬿婉的手:“你伺候皇上也有几年了,一验便知。” 嬿婉:“我只是没想到,自己也能有这样的好事情。” 很快,江太医就赶了过来,诊脉过后,满脸喜色:“恭喜炩妃娘娘,您确实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嬿婉:“真的么?” 陵容也露出笑容来:“江太医还能骗你不成?” 嬿婉咬了咬唇:“嫔妾第一次有孕,不知道该怎么办。” 陵容:“放心吧,璟妘被你养的很好,我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然后,陵容就派人去给乾隆报喜,又在库房里翻拣要拿些什么给嬿婉安胎。 乾隆得知顺贵人和嬿婉接连有孕,再加上豫嫔的伺候,冲散了压在心头的不快,将金玉妍彻底抛在了脑后。 进忠趁机说道:“皇上,这后宫的娘娘们接连怀上身孕,文贵妃一直费心照顾着。连豫嫔娘娘,文贵妃也怕她吃不习惯,安排了许多蒙古的厨子侍候。” 乾隆听到这话,心里琢磨着:嗯,陵容向来也不是善妒之人,金玉妍一事也许真的是巧合。就这么想着,乾隆心中的疑影消了不少。 乾隆点点头:“炩妃有孕,你去替朕送些赏赐。就说朕今晚看完折子就去陪她。” 进忠的心思早就飞到嬿婉那里去了,听到这话,忙不迭地谢恩,带着礼物去了永寿宫。刚进殿,就瞧见嬿婉站在廊下,看澜翠喂兔子。 进忠:“请娘娘安。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还跟外面站着。” 第94章 嬿婉见是进忠,伸出手来,让他扶住:“进忠公公,得空来永寿宫了?” 进忠笑眯眯地扶住嬿婉的手:“奴才替皇上来送赏赐,顺便来瞧瞧咱们这大宝贝。” 嬿婉瞥了一眼,让春蝉把那些东西收进库房:“本宫有孕,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进忠:“皇上许久不来看您,您不高兴了吧。” 嬿婉:“这男人呐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进忠:“您跟那豫嫔置什么气,她徐娘半老,您才是正要盛放的花骨朵儿呢。” 嬿婉被哄的高兴:“就你嘴甜会哄人。” 澜翠早扔了手里的菜叶,去小厨房端来了安胎药:“进忠公公,我们主儿时常念叨着你呐。您好不容来一回,快伺候着我们主儿喝个安胎药吧。” “诶,苦!” “奴才求您,为了龙胎好歹喝一口!” 陵容来到永寿宫时,正好瞧见了进忠在伺候嬿婉坐在廊下喝安胎药。紫苏有些难为情地垂下眼:“咳咳,炩妃娘娘,进忠公公。” 嬿婉和进忠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参见文贵妃。” 陵容心里有数地垂下眼,忍不住打趣:“既然进忠公公在这,本宫就先回去了。” 进忠连忙下来:“娘娘,奴才是来为皇上送赏赐的。奴才这就回去了。奴才告退!”说着,也不敢抬头,只给陵容和嬿婉留下了一个背影,飞速地溜出了永寿宫。 陵容见嬿婉神情不定,忍不住乐:“好啦,本宫什么没见过。都说威武不屈才是男子汉,本宫倒是认为,会疼人的才是男子汉呢。” 嬿婉吓得赶紧跪到地上:“娘娘,您误会了。嫔妾当初是因进忠公公的帮助,才得了皇上青睐......” “好啦。”陵容打断嬿婉:“我们相伴多年,我还能吃了你们不成。皇上把所有人都看作玩意儿,只有痴的、傻的,才真将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起来吧,我今儿就是来看看你的胎,别反而办了坏事。” 嬿婉还想再解释什么,但瞧着陵容的脸色,似乎真的没当回事,只能先扶着澜翠的手站起来。 陵容牵过嬿婉,两个人往正殿走:“如今金玉妍的事也算过去了,我是想着......” 第134章 豫嫔学吵架 近些日子里,除了有孕的嬿婉和顺贵人以外,最得宠的就是豫嫔。她就像是一朵盛开在紫禁城中的格桑花,在风中摇曳生姿,也带着与宫中女子格格不入的自由烂漫。她时常会口出狂言,却也坦坦荡荡。 而她的得宠,也遭来了有些人的嫉恨。那日她正准备去拜访炩妃,就看到不远处是颖贵人、拜常在和如懿正在亭子里赏春花。 三个人的笑声传过来,却让其他人直接变了脸色。 颖贵人一边嗑瓜子,一边丧着个脸:“这个豫嫔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这么爱撒娇撒痴的!” 如懿不怀好意地露出笑容:“你听说什么了?” 颖贵人翻了个白眼:“能听说什么啊,这个月侍寝最多的就是豫嫔。” 拜常在:“你别说,三十岁了,倒是有一番成熟的风韵。” 如懿又清高地抬起下巴:“那哪里是成熟啊,分明就是狐媚!” 颖贵人:“我跟你说,她还捏皇上鼻子呢,哈哈哈哈......” 婢女桑卓扶着豫嫔:“娘娘,您别生气,她们就是品行低劣,爱在人后嚼舌根。” 豫嫔反倒得意一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她们那是嫉妒皇上宠本宫。”说着,就往三个人的方向走去。 见豫嫔来了,三个位分低的人不得不起身行礼:“参见豫嫔。” 豫嫔点了点头:“本宫知道我三十岁才入宫,难免被你们瞧不上。不过你们倒是与本宫差不多年纪,怎么还是没能把皇上伺候好呢?” 如懿板着个脸:“豫嫔知道怎么伺候皇上,何必与我们说呢。” 豫嫔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如懿:“你就是那个跟老嬷嬷似的答应吧,你年纪比我大多了,听说还出身乌拉那拉氏,怎么混成这副样子?” 如懿一听到豫嫔提及这个事,鼻子都要气歪了。颖贵人抢白道:“那拉答应人淡如菊,那是她守着心里的一处净土,念着自己的少年郎,不爱与旁人争罢了!” 豫嫔:“人淡如菊,就是和你们在背后议论本宫侍寝之事啊。不过,本宫知道你们几个月、几个月见不到皇上,心里嫉妒。” 颖贵人被人下了脸面,又端起巴林王小公主的姿态来,冷笑着:“我们嫉妒你?豫嫔,你背后是蒙古,我们背后也是蒙古,谁又比谁高贵!” 豫嫔一时语瑟,她本想着入宫后能和这些同为蒙古的嫔妃作伴,拧成一股绳、劲儿往一处使,谁知道她们就窝里横,捧着个老答应如珠如宝。 “呦,这不是豫嫔娘娘么。”刚从永寿宫出来的庆贵人早就听到了这边的吵嚷声,现在看豫嫔就要落了下风,才笑眯眯地站出来。 豫嫔:“庆贵人。” 庆贵人看着眼前这三个没事干就到处说嘴的中年妇人:“颖贵人又提蒙古?是忘记皇上的旨意了么?” 拜常在:“你与姐姐同为贵人,怎么敢教训姐姐!” 庆贵人:“那你们面前的豫嫔娘娘,身后是科尔沁,是和敬公主,你们又怎么敢顶撞的。” 被庆贵人这么一说,颖贵人和拜常在才想起来,悻悻地住了口。如懿嘟着个嘴巴:“皇上是该惩治一下宫中仰仗母族的风气了。” “呦,那拉答应又妄议皇上了。容佩。” 容佩听到庆贵人的喊声,上前抡圆了胳膊,给了如懿一巴掌:“主儿,得罪了。” 庆贵人满意地点点头:“容佩姑姑为自家主子守住了体面,按文贵妃娘娘的例,赏银。” 容佩接过赏:“谢庆贵人。”这是如懿第三次被容佩掌箍,她依旧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容佩:“我不相信你会为了几十两银子不敬主子。” 容佩板着脸:“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听令行事。”如懿向来对打她的人都是和颜悦色的,这次竟然也只是委屈地嘟起嘴,一脸心如死灰的样子。颖贵人则不满地冲上前,嚷嚷着要教育教育容佩。 那几个人乱成一团,庆贵人拉着豫嫔离开,低声分享自己的心得:“你听我的,颖贵人仗着自己生了个公主,但公主在炩妃娘娘处养着;拜常在虽出身蒙古,但两位王爷早厌弃了她们。至于那拉答应,赏她那个老宫女容佩就行。记住这些,以后你就再也不怕跟她们吵嘴了。” 豫嫔高兴起来:“太好了,谢谢妹妹美意。我这本想去拜访炩妃娘娘的。” 庆贵人心里盘算,如今豫嫔得宠,先拉到嬿婉姐姐这边再说。于是,庆贵人笑眯眯地说:“那我看呐,这时辰还早,不如我们同去炩妃姐姐那,看看五公主,喝碗奶茶尝尝。” 豫嫔:“那我就跟你去,咱们一同唠叨唠叨。” 两个人一同往永寿宫走去。 而另一边,西三所里又闹出事来,说是今年已经十岁的八阿哥永璇突然发起了高热,几日不退。乾隆去看望的时候,正好碰见了衣不解带、满脸倦容的陵容。 陵容将烧的浑身滚烫的永璇抱在怀里,嘴里唱着哄孩子的歌谣,见到乾隆来了,连忙跪下行礼:“参见皇上。” 乾隆见到这一幕,心又软了半分,伸手拉起陵容:“你对待永璇倒是很上心。” 陵容低头浅笑:“姐姐在世时说过,后宫女子不易、孩子长成也不易,所以要尽心看顾着。” 听到提及孝贤皇后,乾隆又回忆起当年贤妻美妾时的光景:“朕记得,你与孝贤的关系一直很亲密。” 陵容:“是啊,嫔妾说句僭越的话,嫔妾一直视孝贤皇后为亲姐姐。是她一点点教给我要怎么为皇上分忧,只希望有一日她不在了,皇上也能事事顺心。” 乾隆看着陵容:“陵容啊,朕是不是该把永璇送到你宫里养着。” 陵容摸了摸永璇的小脑瓜:“永璇是淑嘉皇贵妃的孩子,如今也快要长大开府、选福晋,嫔妾还是别居功了。” 乾隆:“朕记得,淑嘉皇贵妃在世时,你与她也常常不睦。” 陵容羞愧一笑:“那时年少,还不是为了皇上能多看自己几眼。后来有了永琪,淑嘉皇贵妃也一连生下几个孩子,哪还能像小姑娘似的闹下去。连她诬陷嫔妾私通安吉大师,嫔妾也没在意不是。”说着说着,陵容又变了脸色:“上次玉氏王爷进京,嫔妾就瞧出了苗头,只是没想到,淑嘉皇贵妃这么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 乾隆沉默了片刻,然后握起陵容的手:“朕错怪你了。” 陵容:“嫔妾命人在桃花坞里煮了些奶茶,皇上一同去饮茶赏花吧。” 等乾隆和陵容离开正殿,紫苏悄悄对江太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八阿哥的病可以好了。 第135章 如懿逼喝汤 春去夏来,豫嫔很快就被升为豫妃,而在陵容和嬿婉的谏言下,庆贵人也同日升为庆嫔。晋封时,宫里热闹了一整日,来来回回地送礼物、办宴席。 第95章 陵容在永和宫里吃了两口酒后,同已经显怀的嬿婉同乘回宫。紫苏凑过来:“娘娘,我在豫妃的宫里发现了这个。存在妆盒里,桑卓说是豫妃平时用的补药,我看着奇怪,就趁人不备拿了一颗出来。” 陵容细细闻了紫苏手里的黑色药丸,捂住口鼻。 嬿婉好奇道:“娘娘,这是?” 陵容叹了口气:“同我之前给你的差不多,只是这个药力更加凶猛罢了。”转而吩咐紫苏:“东西留好了,不许对外声张。” “怪不得,皇上对豫妃流连忘返呢。” 陵容轻笑:“看来,咱这位豫妃,也不是省油的灯,就是蠢了点,用这么明目张胆的东西。” 嬿婉:“想来是皇上近来精神不济吧。” 陵容叹了口气:“也是,皇上一心扑在前朝的政事上,听说准格尔战败,恒娖长公主要回京了。” 嬿婉想了片刻:“太后一直在香山礼佛,皇上从没提及过接太后回来。您说,长公主会不会为太后求情啊。” 陵容:“愁也无用,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好好照顾你腹中的龙胎,过几日寒部的香见公主也要进京了。” 而后,两个人又讨论起如何安胎养颜,又说道进忠这些日子巴巴地在乾清宫和永寿宫之间奔波,还有陵容的弟弟安旭娶妻之事.......这生活里的桩桩件件,哪个都比乾隆睡觉时用没用药更重要。 等夏日真正来了的时候,恒娖长公主也回到了紫禁城。想她的前半生颠沛流离,为了责任几次嫁人,如今再回到宫中,却发现自己的皇额娘被一个妃子赶去了香山,又怎么不生气怨怼。 可如今,后宫已经是晞月和陵容的天下,恒娖长公主再不高兴,也只能关起门来,在自己暂住的宫室里不高兴。 这时,就又显出如懿来了。她听闻恒娖长公主回京后,就巴巴地赶来:“长公主。” 恒娖长公主想了半天,才想起如懿这号人来,客套道:“你是皇兄之前的侧福晋吧,我出嫁的早,也没怎么见过你。” 如懿听到提起往事来,又来了精神:“难为长公主记得。” 恒娖长公主:“我听皇额娘在信里提起过,孝贤皇后崩逝后,她本是属意你做继后的。只是被奸妃所害,自身难保。不知皇额娘离宫这些年里,你如今...” 如懿有些挂不住脸面,笑了笑:“我现在是承乾宫的那拉答应。位分高低不重要,皇上心里想着才重要。” 听到如懿只是个答应,恒娖长公主就失了兴趣:“皇额娘之前也曾安排几个人入宫,我记得是叶赫那拉氏和陆氏吧。” 如懿点点头:“我已经命人请了舒妃和庆嫔来拜见长公主了。” 这时,容佩也恰好走进来,一脸为难地说:“庆嫔娘娘说身子不爽,改日有空再来见长公主。舒妃娘娘,压根就没让奴婢进去。” 如懿垂着眼不说话,一副只有我能帮太后的态度。恒娖长公主见人走茶凉,只能再次对如懿开口:“那拉答应有何高见啊?” 如懿又作聪明状,勾起唇角:“皇上重视孝道,应该孝顺太后,做万民表率。” 恒娖长公主也想不通如懿为何要这么积极,点点头:“那就有劳那拉答应了。” 如懿从长公主的宫中出来后,又‘娇俏’地乐出声来。容佩:“主儿,你高兴什么呢?” 如懿在宫道上直转圈:“之前皇上迫于无奈,才把太后送去香山礼佛,如今借着长公主的由头,终于可以尽一尽心。也算了却了皇上的一桩心事。” 容佩可是知道太后是为什么被送走的,连忙拉住如懿:“主儿,这不是皇上的心事,是您的心事才对吧。” 如懿撅起嘴巴:“你说什么呢。” 容佩想了想,等如懿做下这个蠢事惹怒了文贵妃,自己就又可以得赏了。这么想着,容佩也没再劝阻:“主儿放心去做吧。” 如懿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聪慧可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了,一把老身子骨,依旧娇俏地在宫道上蹦蹦跳跳,引得路过的侍卫侧目。这一看,如懿更高兴了,觉得是为自己的绝色容颜倾倒,故作娇嗔地理了理裙摆,扶着容佩的手,回宫去了。 而如懿一直都是那三板斧,先是在孝贤皇后灵前下心思,借着供佛经的由头,在最上面放了一页亲手抄写的《佛说孝子经》。乾隆来给孝贤皇后上香时,看到了这一页东西,恼怒地皱起眉头:“扔出去烧了。” “是。”进忠赶紧拿走经书。 这一招不行,如懿就又煮了碗暗香汤来到乾清宫求见。平日里,她死撑着不来,如今可让她找到正当理由,心安理得的来见乾隆。 乾隆正在和陵容一边下棋,一边说夏日里再去圆明园的安排,听到如懿求见,想起她特意在长春宫供的佛经,略有些不满:“让她进来吧。” 如懿带着汤进来:“参见皇上,文贵妃。” 陵容:“今日那拉答应有什么事么?” 如懿将汤奉上:“皇上,这是嫔妾亲手制的,您喝一些吧。” 乾隆瞟了一眼:“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如懿固执地举起汤碗:“皇上,夏来燥热,您用些润润嗓子吧。” 乾隆:“你若不说,就退下吧,别耽误朕和陵容对弈。” 如懿有些不满地盯着乾隆:“嫔妾一直盼着能与皇上知心,替皇上解忧。” 乾隆知道如懿要说什么了,咬了咬牙:“你不跪在这里,就是替朕解忧了。进忠,送那拉答应出去。” 如懿:“皇上,嫔妾知道,您心中一直存着孝道。” 陵容扔下手中的棋子:“那拉答应,你是在教皇上么?” 如懿:“嫔妾不敢,嫔妾知道皇上心中有道过不去的坎。可嫔妾夜读《郑伯克段于鄢》,读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一段便想起太后与皇上来。后来,郑庄公还是挖了一处黄泉,与母亲重逢,传为佳话......” 乾隆越听如懿的话,越生气,直接下地打翻了如懿手中的汤碗:“朕说不喝,你听不懂么?朕说不想让你废话,你也听不懂么!” 汤碗碎了一地,汤溅到如懿的旗装上。如懿还是一脸呆愣,眨巴着眼睛:“皇上。” 乾隆指着如懿:“不许再嘟你的嘴!也不许再眨眼!不许再给朕送汤!不许再提太后!” “皇上。” 陵容见乾隆真的是气狠了,摆摆手,让进忠把如懿拖下去。而后,扶着乾隆坐回榻上:“皇上别生气了,那拉答应向来如此听不懂人言。晚膳时,嫔妾安排了合宫宴饮,寒部的香见公主会向皇上献舞。” 乾隆握住陵容的手:“后宫里多些你和嬿婉这样贴心的妃子才好。” 第136章 寒香见入宫 今夜晚宴,众妃齐聚,都存了好奇的心思想看看这位来自异域的香见公主究竟长成什么样子。晞月坐在乾隆的左手边,笑吟吟地举起酒杯:“嫔妾听说这香见公主在寒部十分受百姓爱戴,想来一定是个端庄贤良的公主。嫔妾提前恭贺皇上又得佳人。” 乾隆听到这话十分顺心,握住晞月的手:“你啊,就爱拈酸吃醋。” 晞月:“嫔妾不敢,只希望皇上得了新妹妹,别忘了我们这些旧人。” 乾隆:“哈哈哈,朕新得了一件新法望远镜,让王钦送到你宫里,给璟慧的阿哥玩。” 晞月:“嫔妾谢过皇上。” 众人正宴饮间,丝竹声起,坐在乾隆右手的陵容笑道:“皇上,人来了。” 只见,一位身穿白色寒部服饰的女子款款进入大殿,白纱覆面,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眼睛来:“参见大清皇帝。” 乾隆打量着堂下的公主:“把面纱摘掉。” 面纱落下,露出的却是一张清汤寡水又充满了怨恨的面容,虽貌美,却远不如传闻中的天香国色,反而与异域的服饰有些格格不入。陵容和晞月对视一眼,安稳地靠回了椅背上;坐在两侧的嬿婉也和庆嫔使了个眼色,放下心来。 然而,乾隆却着了魔般,一眼不错地盯着寒香见,眼中燃起烈火般的贪欲。见乾隆这个神态,陵容微微蹙眉:“皇上,寒部的香见公主愿为皇上献舞,也是为了表达寒部对皇上的钦慕之情。” 乾隆好似没见过女子一般,就那么痴痴地盯着寒香见:“好。” 听到乾隆应允,寒香见起身而舞,鼓乐声中,乾隆如痴如醉:“满园胜景,如何比得上这倾城一舞啊”。一旁的舒妃看到乾隆如此神色,不免眸子暗了暗。 一舞终了,寒香见再次跪到乾隆面前,面色更加哀戚。陵容好奇道:“香见公主舞姿优美,却为何要满脸愁容呢?是离家太远,思念族人么?” 寒香见听到这话,咬了咬唇,竟突然起身,往柱子的方向冲去!她本想在御前自尽,但入宫时身上的匕首被嬷嬷搜了去,只能选择惨烈地触柱寻死。 乾隆:“快拦住她!” 侍卫一拥而上,将寒香见摁住。满堂嫔妃正惊讶间,只听到寒香见目空一切地叫喊出来:“寒企!我活着不能和你在一起,但我的灵魂会与你相聚。” 第96章 陵容无语地没忍住笑意:“香见公主,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乾隆此时的眼里只有寒香见,竟然问道:“寒企是你何人,你为何要为他殉死?” 寒香见做出悲戚的表情,怒目瞪着乾隆:“寒企是我未婚的夫婿。” 这回,陵容是听明白了,这个香见有个未婚夫婿,名为寒企,而寒香见人虽然已经跋涉数月、平安到了紫禁城,却又要在大殿前为寒企殉情。在闹什么幺蛾子? 陵容厉声问道:“香见公主为何要来大清?” 寒香见:“当然是为了寒部的百姓。” 陵容:“那你说的这位寒企,可是因寒部和大清的战争而亡?” 寒香见:“寒企对我一片情真,若不是因我来这里,他又怎会一路追我而来,又怎会遇到雪崩,被冰雪没身而死!” 庆嫔品了口茶:“所以,他是因为追着你来,被雪埋了的啊。那就怪不得别人了啊!” 豫妃:“这雪真奇怪,只埋他,又不伤及无辜将士。” 如懿:“看来,香见公主心里也有一位少年郎。” 陵容继续道:“既然寒企已死,你又有心殉情,为何不在路上了断,反而要在献舞之后自尽?你不知道,这样会牵连族人么!” 寒香见听到问话,怨恨地盯向陵容:“虽然寒企已死,但我永远都是她的未亡人。” 陵容发现了,这个寒香见和如懿一样,都是听不明白别人说话,只会活在自己世界里自圆其说。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寒部百姓,又在殿前闹着自杀,陵容甚至觉得,她这是一种邀宠的手段! 嬿婉也这么想,觉得寒香见就是仗着自己的容貌,吸引到乾隆,而后再做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如此一来,既成全了自己“爱慕少年郎”的名声,也可以继续当皇妃、享受天家富贵。 但陵容和嬿婉都想不明白的是,这个寒香见对自己的容貌如此自信么,而且“少年郎”是什么标榜清高的好东西么? 乾隆却好似又失心疯了般,对陵容和寒香见的对话置若罔闻,从龙椅上走下来:“寒香见,朕知道你伤心,今日之事朕不会怪你。” 陵容听到乾隆这话,就明白,皇上这是心里又情根深种、情难自抑了。不过,在陵容心中,寒香见不过是个边塞部落的贡女,乾隆再宠她又能如何? 于是,陵容走下来,伸手扶起寒香见:“嫔妾瞧香见公主一路风尘仆仆也累了,皇贵妃姐姐已经命人将承乾宫主殿收拾了出来,不如先让香见公主回去休息更衣?” 乾隆听来十分满意,连连点头:“还是陵容和晞月想得周全,贤惠体贴。” 陵容端出笑容,心里暗忖:装贤惠大度么,又有何难? 寒香见愤愤地盯着陵容:“这位娘娘好生会奉承。” 陵容听闻这话,面色一寒,已经对此人再提不起任何好感。 此时,一直在远处的如懿按耐不住:“皇上,寒氏刚刚御前寻死,眼下让她即刻入宫,只怕她心性未驯。” 颖贵人也不满,她和如懿原本在承乾宫里都由着她做主,现在要来个住主殿的娘娘,那还哪有她作威作福的地界? 乾隆听着皱起眉头,心里想着是下午时还没把如懿骂怕么?然而寒香见竟感激地看向如懿。 乾隆:“朕自有分寸,好了,都散了吧。”而后,乾隆带着进忠离开了大殿,心里琢磨着要给自己的心上人一个怎样的位分。 众人:“恭送皇上。” 陵容扶着紫苏起身,打量着面前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香见:“送香见公主去承乾宫。既然你已经入了宫,就换上宫中的衣衫,好好休息。一应规矩,明日本宫会派紫苏去教你。” 寒香见执拗地转过头去,陵容懒得理她:“各位妹妹都回去吧。” “嫔妾告退。” 第137章 懿症王者+1 众人散去后,晞月和陵容相偕往回走:“我还从没见过,皇上会对一个女子如此痴恋。甚至都不在乎她那个什么少年郎。” 陵容:“姐姐吃醋了?” 晞月仿佛看怪物一样,看着陵容:“怎么会?都多大年纪了,我只是看着她不像是个头脑清醒的,怕她在后宫生事!” 陵容咬了咬唇:“皇上还未给她定位分,如今四妃齐全,但谁又能管得了皇上呢,确实得想个办法。” 晞月有些丧气:“还能有什么法子,就算是现在被皇上抓了私通,皇上也能毫不在意,把她捧在手心里。” 陵容看着晞月苦笑一声:“可能老房子着火吧。”两个人皆叹了口气,暂时也无计可施。 隔日清早,陵容还未起身,宫妃们就已经堵在了翊坤宫门口。陵容吩咐正给她梳妆的紫苏:“你带着嬷嬷去承乾宫里走一趟吧,省得她们焦心。” 紫苏放下手中梳子:“内务府准备送进乾清宫伺候的宫女也选好了,娘娘要过目一下么?” “你办事我放心。” 紫苏领命去了,陵容在镜子里端详了片刻,认命地起身:“走吧。” “参见文贵妃娘娘。” 陵容坐到主位上:“瞧瞧你们这眼下乌青,想来,是整夜未睡吧。” 颖贵人:“昨夜那一车又一车的礼物送进了承乾宫主殿,当我们都是聋子、瞎子么?” 舒妃默默道:“皇上...简直就像是迷了心窍一般。” 如懿:“我陪了皇上大半辈子,从未见过他看一个女子的眼神如此意乱情迷。” 仪妃:“那拉答应这话就说差了,皇上也曾对孝贤皇后、皇贵妃娘娘、文贵妃娘娘、炩妃妹妹,还有淑嘉皇贵妃,哪一位不是咱们皇上的情难自已。” 陵容:“好了,皇上宠爱谁那是皇上的喜好,你们不去想着怎么哄皇上开心,难道还要逼着皇上把一个和亲的贡女送出宫去?别说皇上不答应,本宫也不是如此管束后宫的!” 如懿:“皇上一生雄才大略,为何如今到了中年才这般聊发少年狂?” 婉贵人:“谁不喜欢青春少艾的娇俏女子呢?” 颖贵人:“哼,满宫嫔妃们哪个不是暗地里抱怨的抱怨、诅咒的诅咒,怎么就不敢去皇上面前谏言。” 陵容蹙眉:“颖贵人,你是不是承乾宫住腻了,忘记皇上之前的谕旨了?”话这么说着,陵容准备再给寒香见添一把柴火:“香见公主初入宫,又得皇上圣宠,本宫想着为她额外求个妃位。” 豫妃:“什么?娘娘,如今四妃俱全,我刚进宫时,还只是嫔位呐!”其他在座众人的脸色,也都不太好。 陵容:“本宫和皇上的心思你们都清楚了,日后就收起你们的嫉恨、怨妒。若是在明面上生出事端来,本宫绝不会包庇。” 众人不情不愿地行礼:“是。” “回宫去吧。”陵容看着这些人的背影,细细思量,昨夜她已经派人告诫过绮莹、嬿婉和阿箬,让她们不要轻举妄动。这种蠢事还是要留给那些蠢人去做。 然而,还没等到下午,小宫婢就匆匆跑进来:“娘娘,承乾宫里闹起来了,皇上要责打紫苏姑姑,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紫苏一直跟在她身边,又是富察府里出来的,满宫里哪个不恭恭敬敬地称一声姑姑,体面和里子都有,现在怎么会被责打? 半路上,小宫婢跟在陵容身边,快速地解释:“早上,紫苏姑姑带着嬷嬷去承乾宫教规矩。但香见公主只是冷淡地坐在榻上,也不理姑姑,甚至把皇上的赏赐都扔了出去。紫苏姑姑没办法,只能先命人帮香见公主换宫装,谁知道皇上这时候进来,就看到香见公主一手攥着自己的衣服,一手握着簪子对准自己的脖子,好像紫苏姑姑欺负了她一样。” 陵容:“然后皇上就发火了?” 小宫婢点了点头:“再加上那拉答应和颖贵人在旁边煽风点火,皇上非要传板子打紫苏姑姑。” 正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赶到了承乾宫。只见紫苏已经被人按在了长凳上,乾隆怒气冲冲地坐在龙椅上,旁边如懿和颖贵人围着哭丧着脸的寒香见嘘寒问暖。陵容看着自己的忠仆紫苏受气,气的红了眼。 然而,陵容还是端着笑容跪到乾隆面前:“参见皇上,嫔妾刚才还想着去乾清宫为香见公主求个位分,没想到您已经过来了。” 乾隆:“你不是求朕把香见送出宫去?” 陵容:“怎么会呢,姐姐不止一次教过嫔妾,做皇上的知心人要温婉恭顺,大度贤良。皇上既然一心倾慕香见公主,嫔妾自然要为皇上分忧,所以今儿早上才派了紫苏来教香见公主规矩。” 乾隆:“哦?那香见怎么说,这个贱婢要逼死她!” 寒香见:“她逼着我学这清宫的规矩,也逼着我换你们的服饰。” 陵容咬住了牙,才保持住脸上的笑意,关切地看向寒香见:“香见公主误会了,紫苏姑姑是宫里的老人了,曾指导过和安以及和敬,两位固伦公主的礼仪。本宫是希望你可以尽早留在宫里,才想着让她来帮忙。” 第97章 乾隆听到了这般解释,才点点头:“香见受了惊吓,也是紫苏言辞太过的原因。起来吧,日后再让朕看到你们谁容不下香见,就不会像今日这么简单放过。” 陵容笑着点头:“是,嫔妾明白。既然香见公主不愿意换衣服,就随皇上的心意吧。” 寒香见坐在椅子上,不屑于陵容对乾隆的奉承,看着窗外的蓝天:“我根本不想在这里。” 陵容眸光一闪:“香见公主思乡心切,不如将她的姐妹族人们也都接来作伴。”陵容就不信了,一个你图新鲜,我给你搞来一群,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任你挑,你还能图多久新鲜! 乾隆:“恩,这倒是个好主意。进忠,你去办!” 进忠:“是。” 眼见着寒香见不愿意说话,乾隆也只好跟着陵容离开承乾宫。临走前,还让如懿帮他劝劝寒香见,如懿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皇上,贵妃娘娘,不好了!储秀宫走水了,舒妃娘娘还在里面!” 第138章 少年郎幻灭 幸好,陵容和乾隆赶到时,储秀宫的火已经扑灭。 嬿婉挺着肚子屈膝行礼:“参见皇上,贵妃娘娘。” 乾隆:“快起来吧。” 储秀宫的太监总管赶紧扑过来:“参见皇上、参见娘娘!幸亏炩妃娘娘发现得及时,只烧毁了正殿的里间,报修的单子已经送去内务府了。” 乾隆:“舒妃呢?” 披着披风的舒妃,哀戚地坐在回廊下,婢女正在给她的手臂上药。听到了乾隆的声音,淡淡地走过来跪下:“请皇上责罚。” 陵容:“到底怎么回事,宫里好好的,怎么会走水?” 春蝉答话道:“回文贵妃娘娘的话,奴婢跟着我们娘娘去御书房,想去给皇上送些点心,就看到舒妃娘娘满脸泪痕地出来,说皇上要去承乾宫。我们娘娘担心,派奴婢跟着,这才发现舒妃娘娘回到储秀宫遣散了所有婢女......奴婢怕出事儿,就赶紧回去通报我们娘娘,幸好及时发现走水,才没伤到舒妃娘娘。” 陵容心里打了个转儿,蓄意纵火和无心失火,就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儿。嬿婉向来心善,既然出手救了舒妃,那陵容也乐得卖叶赫那拉氏一个人情。 陵容:“瞧舒妃妹妹惨白着脸,一定是吓坏了。先扶去偏殿休息吧。” 舒妃:“嫔妾没吓着。” 乾隆面色已有些不自然:“你到底想说什么?” 陵容微微挑眉,看来这舒妃刚刚和乾隆吵了一架,才生出了自毁的心思。就不知道这心思是真是假了。 舒妃:“但逢景物试追想,率觉凄凉不忍言。这是皇上追悼孝贤皇后所写的诗啊。皇上一直对孝贤皇后念念不忘,他日若嫔妾去了,皇上是否也会想起嫔妾呢?” 陵容听到这话,心里震惊:这舒妃是真疯魔,得不到乾隆的爱,就连命都不要了...... 乾隆想起他们上午时的争吵,舒妃怎么能不理解她对寒香见的一片心呢?就算他想要违反祖制,直接立寒香见为妃、就算他当着十一阿哥的面期盼自己和寒香见的孩子......舒妃怎么可以直接质问自己、又说出那些伤人的失望之语呢? 乾隆一直觉得舒妃貌美又有才情,平日是最温柔不过的,怎么就变成了如今面目可憎的样子?所以,乾隆连一句哄人的话都不愿意再说:“你是储秀宫的主位,如今失火,也是你管教不严之过。储秀宫中所有人罚月俸两个月,日后宫中断不可再有类似之事发生。” 舒妃含着泪摇头:“嫔妾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原以为进了宫就能与相爱之人长厢厮守,却还是抵不过人心易变。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乾隆:“够了!朕不想再在此处听你胡言乱语!” 嬿婉:“皇上。” 乾隆指着嬿婉:“陵容啊,炩妃有功,舒妃当罚,都交给你办吧。朕还要去内务府裁制寒部衣衫呐。” 陵容:“是,嫔妾恭送皇上。” 进忠担心地探头望了望嬿婉,没办法只能一路跟上乾隆。 陵容看着舒妃:“自来帝王薄情,你是常读书的,怎么会不知道呢。” 舒妃:“娘娘不必劝我。是我自己爱慕皇上,自入宫后从不肯为太后多做一件事、多说一句话,一切都以皇上的心意为主。我待皇上的情意,自问无愧于心......” “诶呦,诶呦。”突然,嬿婉那边呼痛起来,歪在澜翠身上。春蝉连忙喊道:“和太医!快来看看我们娘娘。” 和太医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诊过脉后:“娘娘,炩妃娘娘是动了胎气,现在需要立刻躺下休息,好让微臣施针保胎!” 陵容心里着急起来,也没空再管舒妃,连连招呼:“快传轿子!回永寿宫!去,把太医院里的太医都传来!” 一行人匆匆回到永寿宫,嬿婉已经疼得发抖,惨白着小脸,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来。陵容看着已经赶到的太医:“炩妃的胎有什么问题,本宫就送你们去陪葬!” “微臣们必尽力而为!”和太医带着一众太医进了正殿。 陵容这时候才发现:“江太医呢?” 春蝉:“回娘娘的话,承乾宫的香见公主划破了脖子,皇上急召江太医去诊治。” 陵容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让春蝉下去:“去陪着你们娘娘吧。告诉她,不用担心,本宫就在外面。” 又坐了一刻钟的功夫,进忠匆匆赶来:“请贵妃娘娘安。” 陵容:“你怎么来了?” 进忠又着急,又守着礼节:“皇上听说炩妃娘娘动了胎气,让奴才赶过来看看。” 陵容蹙眉:“皇上人呢?” 进忠:“在承乾宫,陪着香见公主治伤。” 陵容冷笑:“哼,这是为个寒香见昏了头,自己多年的宠妃和孩子都不管不顾了。”陵容又看向进忠:“好啦,本宫知道你心里焦急,就先在这儿守着吧。” “诶,诶,谢谢娘娘。” 和太医匆匆跑出来:“炩妃娘娘要提前生产了!” 陵容站起身来:“快去传产婆,一定要母子平安!春蝉,你去请皇上!紫苏,你去告诉皇贵妃姐姐!” “是,奴婢遵命。” 夕阳下,永寿宫的正殿里传出阵阵哀嚎声,产婆端着热水来来回回,陵容坐在院子里的葡萄藤架子下,手里紧紧攥着茶杯,任由茶水变凉,也忘了喝。进忠则站在窗户外面,来来回回地踱步,向天祈祷:“佛祖保佑,一定要让炩主儿顺利生产、母子平安!我求求你们了!炩主儿已经够苦了!” 终于,在夜幕落尽时,殿中终于传出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陵容高兴地站起来,和进忠对视一眼:“生了,生了!不错,炩妃生的这么快,定没吃什么苦!” 进忠也松口气,擦了擦汗,对着半空拜:“谢谢佛祖!谢谢佛祖保佑!头胎是难,往后就好了!” 紫苏扶住陵容:“诶呦,娘娘,宫里这么多阿哥和格格降生,也没见您这么高兴啊。” 陵容:“是么,本宫很高兴么?” 紫苏也抿着嘴笑,陵容见紫苏点了点头,才理了理鬓发坐回到凳子上:“就你知道饶舌。” 进忠:“诶呦,娘娘,这时候咱就别计较这个了!也不知道是阿哥还是格格!” 这时,正殿门打开,接生的田姥姥抱着襁褓走出来:“贵妃娘娘,进忠公公,炩妃娘娘生的是位格格,母女平安!” 第139章 固伦小公主 陵容看了看正贪睡的皇六女,笑眯眯地:“格格好,女儿是额娘贴心的小棉袄。” 进忠也凑上来:“是啊是啊。” 陵容:“你们接生辛苦,六格格是早产,难免要体弱一些。为了给六格格祈福,所有人的赏钱再加一倍。” 今夜伺候的婆子们都高兴地叩头:“谢贵妃娘娘,谢炩妃娘娘赏。” “起来吧。”陵容叫起后,又看向田姥姥:“你是不是有个女儿。” 田姥姥诚惶诚恐道:“是,奴婢和前夫有个女儿,可惜先天不足。幸亏皇贵妃娘娘体恤,让奴婢侍奉时,可以悄悄把女儿安置在直房里。娘娘怎么知道的?” 陵容:“本宫听永琪提过几句,许是他在宫里碰见过几回,就上了心。本宫想着,永琪也要成婚娶福晋了,房里一直没个侍妾,既然他开了口,本宫也愿意成全他。但这事,总要问过你的意思。” 田姥姥将六格格交给身边的乳母,跪下道:“贵妃娘娘和荣亲王厚爱,奴婢自然不敢推辞。但容奴婢多说一句,奴婢这个女儿身体一直不好,每天三副药吃着。” 陵容:“这话说的,若入了荣亲王府,本宫和荣亲王还能不舍得给用药么?但若是你已给女儿许了人家,本宫也不会强求。” 田姥姥:“怎么会呢!只要贵妃娘娘和荣亲王不嫌弃,奴婢和女儿一定尽心侍奉。” 陵容点点头:“那就说好了。本宫也会尽早告诉永琪,让他高兴。” 第98章 田姥姥:“是。”日后女儿有着落了,田姥姥当真高兴,比今儿得了多少倍的赏赐都高兴! 这时,澜翠走出来:“娘娘,我们主儿醒了。” 命乳母将六格格抱下去喝奶后,陵容笑盈盈地进了里间,看到嬿婉已靠在床头喝补药:“到底是年轻,身体好,瞧你好像一点事儿都没有。” 嬿婉:“娘娘,澜翠跟嫔妾说了,嫔妾生产时,您一直守在外面。” 陵容握了握嬿婉的手:“母女平安,就是天大的好事。” 嬿婉叹了口气:“可惜是个格格,嫔妾还盼着若生个阿哥出来,日后能效仿先祖爷的太妃们,跟着阿哥出宫养老呢。” 陵容:“好妹妹,你还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 嬿婉惊讶地放下碗,小心翼翼地喊道:“贵妃姐姐。” 陵容莞尔一笑,不置可否地帮嬿婉掖了掖被子,又说起:“不止我呢,进忠公公也一直在外面候着,估计三十三天诸佛都被他烦死了。”嬿婉俏脸一红,没敢说话。 春蝉走进来:“娘娘,舒妃来了。” 陵容接过嬿婉手中汤碗,放到托盘上:“让她进来吧。” 舒妃已换了件青绿色的衣衫,身后跟着的荷惜捧满礼物:“参见文贵妃,我听闻炩妃妹妹诞下了六格格,特意赶来贺喜。” 嬿婉:“舒妃姐姐请坐吧。” 陵容:“舒妃有何事?不妨直说。” 舒妃跪到二人面前:“我是来谢炩妃妹妹的救命之恩,也多谢贵妃娘娘替我隐瞒。我之前一直觉得只有自己对皇上是一片真心,所以自视清高,不愿与后宫姐妹们往来。可死了一回才知道,真心对皇上来说,是最不顶用的东西。” 陵容和嬿婉对视一眼:“舒妃妹妹尚且年轻,又有十一阿哥傍身,现在这么想也不晚。” 舒妃:“我只是来表达我的谢意和愧疚,可即便是日后,我也不会做那些工于算计的违心之事。” 陵容微微挑眉:“本宫敬佩舒妃的坚持。起来吧。” 舒妃这才点点头,起身坐到软凳上,难得地和嬿婉说着养育孩子的事。 “皇上驾到!” 乾隆进来时,正看到了陵容、嬿婉和舒妃其乐融融的场面,不禁想起自己刚才在承乾宫里耽误了时辰,没有迅速赶来。 陵容见乾隆的神色,就知道他这是又起了愧疚的心思,走上前扶住乾隆的手臂:“皇上,您只要来了,炩妃妹妹和小格格刚才受得苦就没白受。” 乾隆就坡下驴,点了点头:“炩妃生产辛苦,又救舒妃有功,朕想着六格格就封固伦和静公主,如何?也算不辱没了她的好额娘。” 婢女们:“恭喜娘娘,恭喜固伦和静公主。” 嬿婉高兴地谢恩,陵容也算是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嬿婉撑起身子:“皇上,嫔妾想着,寒氏刚入宫中,未免不习惯,所以才心情烦闷,举止失措。若是在饮食上,有寒部的厨子,给她做些家乡的食物,或者让她族人就近侍奉,也可解闷儿啊!” “好,你这个办法好!朕之前”乾隆赏过了嬿婉后,也算是消除了心中的愧疚,现在听到嬿婉给他出的招数后,连忙急匆匆地离了永寿宫。 陵容看着乾隆的背影:“走了也好,乐得清净。你刚刚生产完,先好好休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嬿婉点点头,陵容和舒妃就相继告辞了。嬿婉躺在榻上,心情很好地哼起小曲儿,她女儿是固伦公主了!等日后,再生个阿哥,也能做个建功立业的亲王来!家族门楣,这不是就兴盛起来了! 六格格封固伦公主的事,在宫里并没什么风浪,往常与嬿婉交好的,都高兴地送来贺礼;而那些不好的,现在的眼睛也都盯上了承乾宫。 三日后,陵容正在咸福宫里,和晞月说话。晞月:“你最近跟炩妃形影不离的,我这咸福宫都来的少了。” 陵容:“恩,有点酸。” 晞月:“好啊,你敢编排我了。哼,等我一会儿就去跟琅华姐姐告状!” 陵容拉住晞月:“别,晞月姐姐要是不嫌弃,我从今儿也搬来咸福宫。” 两个人正说笑着,茉心走进来:“娘娘,承乾宫又闹起来了。香见公主把寒部的厨子和婢女都赶了出去,说再苦苦相逼,她就要活不下去了。” 晞月愤愤地拍向桌子:“本宫就没见过这么不知好歹的人!当初就该让她一头碰死!” 第140章 如懿又破防 陵容拦住晞月:“现在皇上正在兴头上,她想闹就让她闹吧。我们现在去责罚她,反而又要被皇上说善妒不贤了。” 晞月:“陵容!当年无论是刚入府的青樱、还是什么白蕊姬、淑嘉皇贵妃,都曾盛极一时,也没见你如此忍让。” 是啊,都是乾隆一时兴起宠爱的人,有何区别呢?但陵容就是在寒香见的身上,感受到了当年宜修面对甄嬛时的心情,心有余而力不足。这老房子一旦着起火来,不烧毁点什么东西,是不会停下的。既然如此,陵容也只能暂时希望这火别烧到自己人身上。 这其中关窍,陵容也没办法和晞月讲清楚,只能叹口气:“对付这样的宠妃,怎么也要等皇上那股劲儿过去。”就算是直接毒死她,也不能让她在最得宠的时候死去,陵容可是见识过白月光的威力的。 晞月生气地点点头:“行,那咱就先忍着。不过哪天我要是忍不住了,一定派双喜去打死她!” 陵容忍俊不禁:“双喜今年也四十了,哪还能像年轻小伙子般折腾。” 双喜:“诶呦,贵妃娘娘,别说四十,就是七老八十了,我们娘娘一句话,咱家也得往上冲。” 晞月和陵容都跟着笑:“就你讨巧,会说话。” 陵容又想了下,嘱咐茉心:“你去知会内务府总管,每个宫里的东西都是有定例的,但承乾宫除外,香见公主摔了多少东西,都拿更好的补上。若是不够,就先用其他宫里的。” 茉心:“是。” 茉心出去后,晞月翻了个白眼:“这宫里是待不下去了,我还是请旨去璟慧的公主府再住上些日子吧。” 陵容:“姐姐是会躲懒的,说句大不敬的话,去自己府上做主子,不比待在宫里强。我若是有个女儿,也请旨出去。” 晞月:“诶,你可不能出去。你得在这宫里好好操持着,我们才能安心,我瞧着仪妃最近一心扑在给四阿哥选造郡王府上,估计也想着日后请旨出宫呢。” 陵容:“好啊,你们姐妹几个就是要累死我,也不心疼。” 晞月:“不敢不敢,我们如此聪慧的贵妃娘娘,自然是能者多劳了。” 突然,宫门口传来小太监的喊声:“皇上到。” 晞月皱眉:“他来做什么?” 陵容摇了摇头,和晞月起身:“参见皇上。” 乾隆走进来,径直坐到主位上:“起来吧。晞月啊,陵容啊,听说你们二人在一处喝茶,朕就想着来凑凑热闹,和你们说说话。” 晞月心里暗忖:这人呐,无事不登三宝殿,估计是碰到什么难处了。陵容:“皇上有心事?” 乾隆笑出来:“还是陵容善解人意,朕啊,是想着,香见已经入宫几日了,一直都不高兴。朕这心里就总担忧着。” 陵容和晞月无奈地对视一眼,就知道他吐不出什么象牙。 晞月理了理自己扇子上的流苏,应付道:“皇上当真疼爱香见公主,嫔妾看着都觉得羡慕。” 乾隆:“朕见到香见,才知道什么叫一见倾心。” 晞月不想听到乾隆长篇大论,出言道:“皇上是想让嫔妾去劝劝香见公主?” 乾隆:“朕正有此意。朕想着,香见能好好留在宫里,朕会给她一个嫔位的位置。” 晞月才不想去和这个疯子鸡同鸭讲,于是起身跪下:“皇上,嫔妾身为皇贵妃,理应为皇上分忧,照拂后宫的妹妹们。但嫔妾实在是力不从心啊,这些日子寒症犯了,璟慧的小阿哥也骑马时受了风寒,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压的嫔妾喘不过气来。嫔妾正想请旨,能去璟慧的公主府待上些日子,也能为皇上分忧。” 乾隆见晞月如此可怜,叹了口气:“去吧,也让璟慧不必担心。” 晞月:“谢皇上体恤。” 乾隆又把主意打到了陵容身上:“陵容啊......” 陵容:“皇上,要不您再耐心等等,嫔妾这些日子要办六公主的洗三礼、又要看顾即将生产的顺贵人。哦对,还有慎嫔要过寿辰、永珹和永琪的婚礼也要和礼部对些细则。等嫔妾脱开身了,就去承乾宫一趟。” “既如此,文贵妃就先忙着吧。”见两个人看起来实在分身乏术,乾隆只好站起身来,抬腿出了咸福宫。 “恭送皇上。” 二人起身后,陵容扶住晞月:“行了,姐姐你啊,出宫去松快躲懒吧。” 晞月得意地偏偏头:“谁叫我生了个好女儿呢。” 第99章 而乾隆出了咸福宫后,愁眉不展地坐在轿辇上,心里琢磨着,这宫里还有谁能得空说上话。思来想去,乾隆想起这些日子去看香见时,都能看到那拉答应在一旁侍奉。 乾隆吩咐王钦:“去传那拉答应来御书房。” “是。” 半晌后,如懿来到御书房:“参见皇上。” 乾隆现在完全忘记了,前几日如懿让他孝顺太后的事,罕见地伸手拉起如懿:“如懿啊,朕记得你一直想要为朕分忧,解一解朕的心事。” 如懿:“皇上有何心事?” 乾隆:“朕想让你去劝劝香见,让她好好留在朕的身边。” 如懿刚刚勾起的唇角,瞬间凝在了脸上,她本以为皇上是听了她的劝,要迎回太后,没想到竟又是为了寒香见!这些日子,她看着那一盘又一盘送进承乾宫正殿的珠宝,真是恨不得直接把寒香见一点点折磨死、让她断子绝孙! 如懿:“皇上,您说什么呢?” 乾隆:“朕和香见是情起中年,情难自抑,朕知道得不到她的心,但她的人在也是好的。” 如懿盯着乾隆,突然发觉,自他们相识至今,这样痴迷的目光从未落在过自己身上过,那种不被珍爱的痛苦,再次铺天盖地地向如懿袭来。 如懿:“皇上的一厢情愿,如同曹植痴对洛神。嫔妾心疼香见公主。” 这几句话说完,乾隆再次对如懿失了耐心,收回手倚在软垫上:“若你劝得动香见,朕复你常在之位。” 听到这话,如懿又一次陷入悲凉之中,想自己堂堂后族贵女,竟然要为了区区‘常在之位’,出卖自己的本心。可她已经当了许久的答应了,连衣服和鞋子,每年也只能制上两件,如今十指秃秃,见到自己往日的奴婢还要屈膝行礼....... 乾隆自然知道怎么对付如懿:“那拉答应不愿意?” 如懿咬了咬牙:“嫔妾遵旨。” 乾隆这才满意地笑起来:“就知道那拉答应一定不会让朕失望。去吧,朕等你的好消息。” 第141章 寒香见侍寝 如懿从御书房里出来,忍不住抬头看天,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好像自己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女,要以这样的方式祭奠自己逝去的爱情。 容佩倒是高兴:“主儿,快走吧,早一日劝动香见公主,您就早一日当上常在。” 如懿对自己的奴婢倒是端足了主子架子,不满道:“你也觉得我该替皇上分忧么?” 容佩:“您不是一直说着,要替皇上着想?” 如懿扁了扁嘴:“一会儿去膳房要碗参汤,我们去看香见公主。” “是。”容佩这才满意。 傍晚,承乾宫,盛夏的北京依旧酷暑难耐,蝉鸣聒噪。如懿端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进了承乾宫的主殿,忍不住再次在心底感慨其豪华绮丽。 而当如懿看到躺在床榻上默默流泪的寒香见时,心中陡生恨意,眼神都变得恶毒起来,却还是挤出笑容,端着碗坐到床边。 寒香见:“寒企,我马上就可以来陪你了...” 如懿恨不得问寒香见,为何不直接一头碰死,但想起自己马上就可以晋升常在了,耐着性子道:“喝点汤吧。你的族人们还在指望着你。” 寒香见:“从寒企死了的时候,我就心灰意冷,便没有了指望,我怎么还能成为别人的指望呢。” 如懿:“逝者已不可追,你若还珍重你的阿爹、你的族人,就该好好活下去。哪怕远远地守护他们,看他们过得比从前更好。除非,他们对你来说无所谓。” 寒香见又来了劲头:“他们对我来说,怎会无所谓?只是,我怕我做不到。” 如懿:“只要你断了求死之心,肯活下去,就能做到。” 不知道到底哪句话触动了寒香见,她竟然哭了起来。如懿满意地端起汤:“来,喝口参汤,为了你的阿爹、族人,还有寒企。” 两个人又车轱辘话说了许久,寒香见终于喝了如懿手里的汤。 当晚,寒香见侍寝。承乾宫的正殿里火烛高点,透出乾隆和寒香见的影子来,如懿就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听着。她想起乾隆,也想起远在木兰围场的凌云彻。 第二日清晨,乾隆起床后,心情大好。进忠服侍着乾隆更衣:“皇上,香见公主已经侍寝......” “嗯,传朕谕旨,那拉答应办事得力,晋常在,朕看她日常也闲不住,就也复了封号‘娴’吧。” 进忠:“是。那香见公主是要封嫔么?科尔沁格格、和叶赫那拉氏格格,入宫也都是嫔位呢。” 乾隆想了片刻,窝囊的病症再次发作:“嗯,先封个容贵人吧,朕希望日后,后宫嫔妃都能容得下香见。” 寒香见扶着婢女喜珀的手起身,表情还是冷冷淡淡的:“嫔妾谢恩。” 乾隆握着寒香见的手,将她扶起,温柔道:“你安心在承乾宫住着,等日后,朕再把你的位分提起来。” 寒香见:“随皇上的心意。” 乾隆:“好了,朕要去上朝了。你换好旗装,就去翊坤宫请安吧。” 进忠贴心地提醒道:“皇贵妃娘娘去和安公主府了,今儿是见不着了。日常也都是文贵妃娘娘主理后宫事宜。” 寒香见目中无人地垂着眼睛:“嗯。”进忠自讨没趣,在心底暗骂一声,跟着乾隆走了。 翊坤宫,除了正在坐月子的嬿婉以外,众嫔妃已经到了,大家都听闻昨夜寒香见侍寝,今早封容贵人的事。 慎嫔松了口气:“皇上闹的那么大,不只是个贵人罢了。” 豫妃翻了个白眼:“哼,让娴常在捡了个便宜。” 舒妃:“一人得道,自然鸡犬升天。” 众人正说着,容贵人和如懿、颖贵人相偕而入。换上了旗装的容贵人,反而平添了一丝清丽之色,比寒部服饰好看了许多。 此时,陵容也换好了衣衫,走进大殿,众妃起身问安。 陵容看着面前的寒香见,微微笑道:“都坐下吧。容贵人,宫里的姐妹们你也都见过了,炩妃妹妹正在坐月子,日后你再去拜访就是。” 寒香见:“是。” 陵容:“本宫瞧着容贵人,不得不感叹青春少艾,正是如花骨朵儿般的年纪。” 庆嫔笑着搭话道:“是啊,不过嫔妾倒是觉得香见公主穿我们满人的旗装更好些,看着像是我们满人的女儿家。” 寒香见垂下眼睛,脸色一如既往地冷淡:“我穿着这身衣服,行着这些礼仪,我心里想的,只有我愿意想的人。” 阿箬皱眉:“容贵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人?” 寒香见:“嫔妾知道,在这个地方,只有如懿姐姐是真心劝我活下去,顾着我身后的族人。” 舒妃抿了口茶:“顾自己的族人这事儿,还要别人劝么?” 寒香见打量了舒妃一眼,继续道:“这宫里的女人,着实让人乏味。但到头来,这宫里唯一的一点真心,也是如懿姐姐给我的。这份情意,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阿箬忍不住嫌弃地看向如懿:“呦,温暖后宫啊。” 如懿对着寒香见微微点头:“这些话,你也只可对我说。” 寒香见微微笑起来:“这份情义,我会记在心里,来日定会报答。” 听到寒香见如此说,如懿又一次勾起嘴角,在脑海中想着,仿佛自己成为了照拂后宫、心存佛性的皇后。 陵容深吸了口气,才压制住自己的白眼:“好了,看来容贵人在宫里的日子也不需要我们担心了。今儿暑热,你们也早些回去吧,容贵人下午受封后,记得去长春宫祭拜孝贤皇后。” “嫔妾告退。” 然而,等下午,陵容正准备制些消暑安眠的香给晞月、嬿婉、绮莹和阿箬她们送去时,紫苏一脸无奈地走了进来:“娘娘,刚才各宫都给承乾宫送去了贺礼,结果...娴常在留下了,容贵人却全给退回去了。” 陵容拨弄着手中的香:“真是仗着自己年轻貌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怎么就男人的情谊是情谊?” 紫苏看了看外间放的绸缎:“娘娘,那我们的赏?” 陵容眯起眼睛:“不必赏了,赏了她也不领情。不过,有些东西,你安排个懂事的小宫女,悄悄添到承乾宫的香炉里去。” 第142章 和静小满月 承乾宫里无人主事,两个满脑子装浆糊的少年郎拥趸,还有一个‘天真烂漫’又‘浅薄无聊’的巴林部小格格,导致这地方漏的像个破簸箕,紫苏不费吹灰之力,就安排刚调入承乾宫伺候的小宫女麦儿,将陵容的安排悄悄每日少量地添入了寒香见的香炉之中。 麦儿握着紫苏给的银票:“多谢姑姑体恤奴婢家中缺钱,只是斗胆问一句,这东西?” 紫苏瞥了麦儿一眼:“放心吧,宫里的太医查不出来,自然也查不到你头上。你只要安心替贵妃娘娘办差,等你满了二十岁,娘娘会做主开恩,把你放出去。你也不用在宫中受苦了。” 第100章 麦儿这才松了口气,心里想着,富贵险中求:“好!我都听姑姑的!” 紫苏回去复命,陵容已制好了香丸,命小太监们送往姐妹处。紫苏服侍着陵容净手:“娘娘放心吧。” 陵容:“嗯,刚才进忠派人过来,说明日容贵人设宴,皇上让一众嫔妃都去承乾宫,贺她晋封之喜。” 紫苏:“让您和这么多妃位、嫔位的娘娘,巴巴地去给一个贵人添彩头?” 陵容:“咱这皇上,不是就喜欢这一套!一定要让我们见证他们的深情厚谊、拿后宫嫔妃做陪衬才凸显出他那心上人的冰清玉洁来。” 紫苏有些为难:“那娘娘......” 陵容:“本宫不去。明儿是嬿婉六公主的小满月,因为容贵人闹了这么多时日,洗三礼都是草草了事,这回本宫得好好给六公主操办一下。” 紫苏:“炩妃娘娘一定高兴。” 陵容接过紫苏递来的手帕,细细地擦着纤长的手指:“豫妃、舒妃、仪妃,还有慎嫔、庆嫔都打发人来说了,她们不能错过固伦公主的小满月。顺贵人要安胎,本宫也会安排忻贵人陪着她。” 紫苏:“皇上会不满意吧。” 陵容不屑地笑道:“难不成堂堂大清的固伦公主过小满月,我们这些做庶母的不去庆贺添盆,反而要去给个贵人做席面?” 紫苏扶着陵容坐回榻上:“娘娘,我发现您最近对皇上的态度,不像以往那么柔顺了。” 陵容笑而不语,本来她就不爱伺候皇上,原先那是年纪轻、没法子,现在自己内有好姐姐、好妹妹,外有两位固伦公主和荣亲王,还有一直以来稳固联盟的富察氏,鬼才怕他。或者说,在陵容的内心里,开始隐秘地盼着乾隆到寿的那一日。 翌日一清早,阖宫里就忙活了起来。嬿婉还没出月子,永寿宫里不宜大动干戈,陵容命内务府送来许多佛手、西域柑、还有硕果累累的石榴树做妆点,取个‘多子多福’的好兆头。 澜翠帮嬿婉梳妆:“娘娘,进忠公公悄悄送来了一对长命锁,他要服侍皇上去承乾宫,说是这点东西给六公主聊表心意。” 嬿婉打量了一眼,傲娇地撇撇嘴:“嗯,还算他有良心,你替和静收起来吧。” 春蝉喜滋滋地跑进来:“娘娘,快抱着六公主出去吧,娘娘们都到了。” 嬿婉点点头,命乳母抱上和静,来到正殿。只见,以陵容为首的各位娘娘们都换上新制的轻薄衣衫,笑吟吟地看着嬿婉,身后婢女们的手中也都托着大大小小的礼盒。 几人互相行过礼后,围坐在偏殿空出来的长榻上,庆嫔招招手:“去拿些软垫给你们娘娘靠着。” 嬿婉笑着:“我哪有那么金贵。” 绮莹接过和静公主在怀里哄着,阿箬伸长了脖子探头过来看:“和静公主长的真水灵好看。” 陵容叫来澜翠:“仪妃也做了些点心吃食,一同拿上来。” 舒妃把玩着桌案上的石榴:“借六公主的福,我们今儿也好好松快松快,不用去看他们做戏。” 嬿婉捶着腰,招呼乳母:“把六公主抱下去吧。这月子做的可烦死了,门也不能出,也没人陪我说说话。” “我们这不是来陪你了。” 永寿宫里正人来人往地热闹着,承乾宫里就冷清得很了。乾隆下了朝,就换上寒部衣衫,一边穿着一边吩咐王钦:“先去传所有嫔妃前往新建的宝月楼观景。” 王钦:“皇上,您忘了,今儿是和静公主的小满月礼,文贵妃娘娘、舒妃娘娘、豫妃娘娘、仪妃娘娘,还有慎嫔娘娘、庆嫔娘娘都在永寿宫呢。” 见乾隆不太高兴,进忠连忙说:“赏景日日都能赏,公主的小满月只有这一日,娘娘们也是真心疼爱和静公主。” 乾隆:“哼,朕看她们就是容不下香见。罢了,她们来也是扫兴。”说着,乾隆就正了正腰带,兴高采烈地往宝月楼的方向去了。 这宝月楼是一处依照寒部特色建筑所造的二层小楼,在这里登高望远,可以将北京城的美景尽收眼底,而不远处还特意建造了祈福寺,和宝月楼遥遥相对。如懿和颖贵人、拜常在三人到达,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宫殿都有些晃了眼。拜常在:“这看起来都是寒部的纹饰,皇上果真如此厚待她么?” 颖贵人疑惑地看向如懿:“姐姐,你常说你与皇上青梅竹马,当年差点就做了嫡福晋,后来皇上也是与你两心相知,将你放在心尖上。当年的皇上也是如此么?” 如懿咬了咬唇,没说话。她想起皇上这么多年了,似乎只额外赏过她一支玫瑰簪子和一颗珍珠......还有一次冷宫...... 颖贵人见如懿一直不说话:“姐姐?你想什么呢?” 幸好,毓瑚从二楼下来,拯救了说不出话来的如懿:“奴婢参见各位主儿,这里是皇上专门为容贵人所建。” 如懿深吸了一口气:“皇上呢?” “各位主儿请随我来。” 一行人上了楼,才看见正在凭栏眺望的乾隆和容贵人。乾隆揽住寒香见:“寒部地处偏僻,朕已令寒部的老弱妇孺移居京城街巷,与祈福寺相对。你可高兴?” 寒香见:“皇上对所有的子民都是这样么?还是因为我,故意做作?”如懿不满地瞥了一眼寒香见。 乾隆:“朕只想与你两心相许,珍重到老。” 寒香见:“或许你真的爱惜我,可也是在要挟我。我再也不能妄想离开这里了,至死也不能。对不对。” 乾隆:“好了,你已经是朕的容贵人了,就别想着这些。走,一会儿还要设宴款待合宫嫔妃。” 如懿越看乾隆的寒部服侍,越觉得碍眼,凑上来:“皇上,嫔妾伺候你更衣吧。” 第143章 乾隆来做恨 乾隆:“不必。”而后直接推开如懿的手,牵着寒香见下楼去了。如懿看着乾隆和寒香见的背影,再次眨巴着眼睛,仰头看向天空。 容佩在一旁悄悄提点:“主儿,皇上有令,让您不要再眨眼,您别触怒皇上。” 如懿看了容佩一眼,想起她那巨大的巴掌,瑟缩了一下:“嗯。”一行人也跟在皇上和寒香见的身后回到了承乾宫。 可一直到傍晚时分,承乾宫的后院依旧是冷冷清清的。寒香见坐在内间榻上发呆,看着窗外的飞鸟,一言不发。 乾隆不高兴地拍桌子:“她们人呢!” 进忠连忙跑进来:“皇上,您消消气,永寿宫那边说,六公主吐奶了,娘娘们和江太医正守着呢,今夜恐怕是不能过来了。”实际上的永寿宫,六公主睡得正香,命婢女把门一关,继续低声宴饮作乐。 寒香见听到后,淡淡地起身:“以前我觉得自己可怜,没想到这里的人都这么可怜。” 乾隆:“什么意思?” 寒香见:“她们的心中一样充满怨恨,充满不安。” 乾隆听到这话,面色更加黑:“和静公主有恙,她们自然会担心。” 寒香见微微一笑,径直坐到桌旁:“皇上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香见,你就是仗着朕宠你,说话也不能无遮无拦的!”乾隆被下了面子,不禁有些生气。 寒香见:“温和驯顺如娴常在,也没见皇上多喜爱。” 乾隆:“你是要让朕去宠爱别人么?” 寒香见淡淡地笑:“皇上想在哪里就在哪里。” 乾隆被寒香见说的生气,又舍不得撒在她的身上,起身道:“你今儿累了一天,朕就先回去了。” 见乾隆怒气冲冲地出去了,喜珀叹了口气扶住寒香见:“主儿,这皇上的喜怒会影响寒部,您又何必跟他对着干呢?” 寒香见略有些厌恶地瞥了眼喜珀:“下去。”喜珀咬了咬唇,想她也是包衣家的格格,原本以为承乾宫会是个好差事,才使了银子调过来,没想到这个主儿天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还不如去侍奉顺贵人。 然而,出了承乾宫正殿,乾隆心里还是窝着一股火。进忠扶上来:“皇上要去永寿宫看看和静公主么?” 乾隆总要把火撒出去的,又想让寒香见看看,没有她,乾隆也是能宠爱别人的。于是,乾隆愤懑地说道:“西偏殿,今晚娴常在侍寝!” “是。” 如懿听说乾隆召她侍寝,属实有些惊讶,招呼容佩:“皇上喜欢我穿褪红色的衣衫。”又是一阵折腾沐浴,如懿才穿着她最爱的、不张扬的褪红色里衣坐到榻上,一张嘴涂得红艳艳的。 乾隆走进来,难得看了如懿一眼:“你这衣服有些年头了吧。” 如懿笑的娇羞:“皇上说过喜欢的。” 乾隆也懒得理她,躺到榻上:“来吧,伺候吧。” 如懿一时间略有些手足无措,又一次低头抬目看着乾隆:“皇上。” 乾隆皱眉:“矫揉造作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侍寝,还要嬷嬷教规矩么?” 如懿沉下脸,她想象中的侍寝,应该是云鬓轻摇、芙蓉帐暖,乾隆体贴地为她更衣、揽她入怀才对,再说些甜蜜的话。哪怕是和贵妃、炩妃、豫妃她们一样,阵阵调笑也好。 第101章 乾隆不耐烦起来:“娴常在?” 眼见着乾隆要走,如懿着实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只能像她以往最不屑的方式一样,伺候乾隆入睡。一炷香的功夫后,乾隆和如懿折腾完毕,昏沉睡去。 翌日清早,乾隆已经起身,如懿本想在被窝里娇俏地滚上一圈,却被乾隆叫住:“老黄瓜刷绿漆,以后别再穿这件里衣。” 如懿嘟起嘴,双眼含泪:“皇上。” 乾隆:“朕说过的话,都忘了么?” 如懿赶紧抿住嘴,闷闷道:“嫔妾不敢。” 乾隆昨夜的火气,睡了一夜已经散尽,吩咐进忠:“朕去陪容贵人用早膳。”而后,系好腰带,头也不回地出了西偏殿,将如懿忘在脑后。 如懿看着乾隆的背影,再次憎恨起寒香见来,都是她的勾引,才迷了自己少年郎的心窍!容佩看着自家主儿下撇的嘴角,就知道如懿是又嫉妒难受了。 如懿想了片刻,终于聪慧了一次:“去请恒娖长公主来承乾宫喝茶吧。” 下午,恒娖长公主和如懿一同来到正殿,寒香见正在发呆,见到二人、露出笑意:“快请坐,我入宫这些日子,还没来得及去见长公主。” 恒娖长公主幽幽叹了口气:“我这样没有指望的妇人,还有什么好看的。连点盼头都没有,只是在这苦熬日子罢了!” 寒香见觉得这话,说进了她的心坎里,顿时生出了亲切之感:“我听闻,皇上心疼长公主,特意让您在京中住下。有家人和族人相伴,怎么会没有盼头呢?” 恒娖长公主:“容贵人进宫晚,有所不知,皇额娘不是皇上生母,皇上与我也不算亲睦。我年轻时为了大清下嫁准葛尔,好不容易碰到了心爱的少年郎,两个人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他却被叛军杀死。我为了大清,又不得不改嫁给杀害我少年郎之人,几经周折,才得以回京。” 寒香见顿时觉得自己感同身受起来:“长公主也是个可怜之人。” 恒娖长公主:“嗨,我如今唯一的愿望就能是和自己的皇额娘在一起,了却残生。” 寒香见:“我听说太后在香山佛寺礼佛,长公主若是想她,就让皇上接太后回来啊。” 恒娖长公主悲戚地摇了摇头:“是皇贵妃和文贵妃,她们在孝贤皇后的祭礼上突然发难,挑拨了皇额娘和皇兄的关系,皇兄这才送走了皇额娘,数年不愿相见。” 如懿适时地冷哼一声:“她们向来手段低劣。” 寒香见:“没想到她们竟都如此狠心狠情。”而后,握住恒娖长公主的手:“你放心,我会像皇上进言的,早日迎太后回来,让你们母子团圆。” 第144章 父女生嫌隙 三日后,翊坤宫的晨省刚散,进忠就匆匆跑了进来:“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出大事了!” 紫苏扶住进忠:“这是怎么了,瞧公公跑的这一头汗!”陵容坐在亭子的摇椅上乘凉,笑吟吟地摆摆手:“去给进忠公公盛碗凉茶来。” 进忠喘了几口气,才平复下来:“娘娘受累了,奴才是偷偷跑过来的,马上就要回去当差。刚才奴才在御书房侍奉时,听到容贵人向皇上进言,说是心疼恒娖长公主母女分离,所以想请求皇上迎太后回宫侍奉!” “什么?”陵容坐起身来,急切道:“皇上怎么说?” 进忠:“皇上被美色迷了心窍,自然是一口答应!” 陵容心想,好啊,你个乌拉那拉氏,自己劝谏的路子走不通,就走容贵人的路子!但很快,陵容沉下心来:“劳烦公公通报这个消息了,您先回去侍奉皇上吧。” “诶,奴才告退。” 陵容挥挥手:“紫苏,去送送进忠。” 等紫苏回来,陵容已经镇定自若地歪回到躺椅上:“派人去璟慧的公主府走一趟,请皇贵妃回来,再派人知会璟瑟和永琪一声。” 紫苏点点头:“娘娘,您不担心么?” 陵容用银叉叉起一块刚冰镇好的西瓜,不屑道:“担心?我能送走她一次,就能彻底送走她第二次!” 紫苏笑眯眯地奉承:“是,娘娘向来有好主意。” 很快,乾隆就派王钦传陵容到御书房。乾隆心里盘算着,香见好不容易对自己有所求,就是上天摘月、下海捉龙,他都一定要满足,更何况还是如此简单的请求! 陵容:“参见皇上。” “免礼,坐吧。”乾隆让陵容坐到对面,拉着她的手:“陵容啊,朕最近常想着年少时在太后膝下承欢的日子。虽然她不是朕的生母,但养恩不能忘。” 陵容:“皇上是想念太后了么?” 乾隆:“朕是想着,太后在香山礼佛十余年了,想来心性也不会再像之前一样,不妨接回到宫中奉养。” 陵容:“皇上...” 乾隆打断陵容:“朕以孝治天下,太后一直在香山佛寺,天下不免会起流言。所以朕想着趁着皇额娘圣寿时,将她接回宫中奉养,陵容,你一定会理解朕的,对不对。” 乾隆如此说,陵容也明白自己多说无益,只能叹了口气道:“全听皇上的。” 乾隆高兴起来:“朕就知道,朕的文贵妃最善解人意了。永琪和永珹的婚事准备的如何了?” 陵容:“礼部和内务府都操办的差不多了,皇上放心吧。姐姐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提到琅华,乾隆的眸光暗了暗:“嗯,朕有些日子没去看琅华了。” 陵容:“姐姐也会惦记着皇上的。” 两个人又聊了些两位阿哥的婚礼细则后,乾隆准备去承乾宫哄寒香见,陵容就出了御书房暗暗吩咐紫苏:“就说我身体不适,想念璟瑟和永琪了,让她们入宫一趟。” “是。” 陵容望着红墙上蓝澄澄的天际,突然有些烦躁:乾隆看着正值壮年,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有一些隐晦的种子,悄悄落在陵容的心里。 晚上,乾隆来到长春宫,看到窗户上映出两个影子来。莲心迎上来:“参见皇上,里面是和敬公主和荣亲王,他们今日来祭拜孝贤皇后。” “嗯,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乾隆抬腿进去,就看到璟瑟和永琪跪在垫子上哭泣。莲心想要出言提醒,乾隆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璟瑟:“皇额娘,您去了这么多年,女儿无一日不是念着您的。女儿现在也当额娘了,看着小阿哥,就总会想起当年承欢膝下的日子。那时候,女儿常缠着皇阿玛要去骑马,您劝不听,就只能在长春宫晾好茶,等女儿和皇阿玛回来。” 永琪:“儿子后悔,一直没有承欢膝下的机会。” 璟瑟拍了拍永琪的手:“哼,若不是太后,一次次迫害皇额娘,皇额娘又怎么会正值壮年时撇下我们去了!现在皇阿玛却又要将她接回宫中奉养!” 永琪:“嘘,姐姐低声些,这话说出来,皇阿玛会不高兴的。” 璟瑟越说,越触动情肠:“你年纪小,许多事不知道。太后一直对皇额娘不满,觉得皇额娘动了她的宫权,可皇额娘一心为了皇阿玛分忧,将后宫管理的井井有条,还体恤前朝将士节俭用度。皇阿玛也疼爱皇额娘,这就让太后更不满了,先是安插白蕊姬等人,后面竟然直接给皇贵妃娘娘以及皇额娘下药!” 永琪:“怎会如此!” 这些桩桩件件再次重现在璟瑟眼前,她再说着眼中已带了恨意:“皇额娘自七弟薨了后,在细心调养下本已经将养得差不多了,结果太后暗中换了药......皇额娘才含恨而终!” 永琪叹了口气:“既如此,也不怪皇阿玛要俸太后去香山礼佛。” 这时,乾隆的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璟瑟、永琪。” 二人转过身来:“参见皇阿玛。” “你们是怨恨太后么?” 璟瑟膝行两步,跪到乾隆面前:“皇阿玛,女儿年纪轻轻就没了亲额娘,又亲眼看着您悲痛欲绝、伤身过度,又怎么能不怨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乾隆叹了口气:“诶,是朕对不起你皇额娘。” 璟瑟眼含热泪地摇摇头:“自皇额娘崩逝后,您就是女儿心中最重要的人。不过,女儿现在也做了额娘,不得不说,换作是女儿,是断不会对亲子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永琪连连磕头:“请皇上饶恕和敬姐姐口不择言,她实在是忧伤过度。” 乾隆摆了摆手,把璟瑟扶起来:“你是朕与孝贤唯一的女儿,朕永远不会怪你。” 璟瑟:“您当初在皇额娘的祭礼上,亲口下旨将太后送去香山礼佛,现在又为何要接太后回来呢!” 乾隆沉默了片刻,心里闪过自己与孝贤的种种,最终叹了口气:“十多年过去了,太后应该已经改好了。况且,朕答应了容贵人,朕是天子,不可朝令夕改。” 永琪:“容贵人不知道内情,若是她知道了,也会体会皇阿玛和和敬姐姐的心情。” 乾隆想起寒香见,这是她第一次有求于他,于是摆了摆手:“下去吧,朕想一个人跟你皇额娘说会儿话。” 第102章 璟瑟和永琪行礼告退,两个人站在院子里,生气地盯着乾隆的背影。永琪:“之前听说容贵人受宠,没想到竟然已经能左右皇阿玛的想法了。” 璟瑟眼里还含着泪,心中忍不住泛出阵阵恨意:“皇阿玛已经不是我们之前的皇阿玛了。”原来,她的皇阿玛可以有很多女人,而她却只有一个额娘啊。 第145章 太后小分队 有了寒香见的进言,无论陵容、晞月,还是璟瑟、永琪说什么,乾隆都听不进去了,执意下旨,要迎太后回宫。 一个月后,北京刚刚入秋,太后的轿辇仪仗就到达了紫禁城。众妃以晞月为首,在神武门处迎接太后。 阵阵礼乐之后,太后扶着福珈的手走下车辇,十多年过去了,虽然钮祜禄氏已长出白发,但依旧面色红润、看起来老当益壮。如今得以回宫,更是神采飞扬,想着回来能大施拳脚。 众妃:“参见太后。” 太后:“都起来吧。”太后打量着眼前的妃子们:“多年不见,这后宫的人也换了不少。没想到苏氏能做出如此糊涂事,金氏也是个福气薄的。” 晞月:“太后远在香山礼佛,对宫里的事倒是了如指掌。” 太后打量着晞月:“皇贵妃老了,哀家还记得你刚入宫时,跟在孝贤皇后和文贵妃身边,多活泼个小丫头。可惜啊,弹指红颜老,如今呢看着到跟哀家差不多了。” 晞月被气得鼻歪,陵容笑吟吟地走到晞月身侧:“是啊,嫔妾们都老了。怎么能比得了太后呢,在青山秀水中颐养天年,看着就不操心,年轻了不少。” 太后被堵着气,微眯起眼睛:“你们生出白发,皇上却正值壮年,也难怪皇上宠爱容贵人,谁不愿意对着那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呢。” 寒香见:“贵人寒氏参见太后。” 太后故意道:“瞧瞧,瞧瞧,这模样,这身段,和当年的皇贵妃和文贵妃差不多呢。” 陵容瞥了寒香见一眼:“说来说去,再好的保养,都绕不过年纪。不过,太后您放心,嫔妾和皇贵妃姐姐怎么也能支撑着,给您养老送终呢。” 太后:“你诅咒哀家!” 陵容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太后:“怎么会呢,嫔妾日日在孝贤皇后的灵前为太后祈祷。” 太后想起了什么,得意地露出笑容:“皇上一直未立后,后宫无主多年。哀家身为太后,正好名正言顺地接手宫务,文贵妃也可以歇歇,好好保养一番。” 陵容:“太后过虑了,您宫中缺什么少什么,就打发福珈姑姑来告诉嫔妾,嫔妾会命人一一为您补齐的。” 左右已经撕破了脸,太后不必装慈祥,陵容也不必装柔顺,二人已将不合端到了台面上,目光凌厉地看着彼此,如同针尖儿对麦芒。 福珈适时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太后赶了几天的路,疲乏得很,还是先回慈宁宫休息吧。”太后看着陵容,不屑地‘哼’了一声。 陵容让开,带着众妃行礼:“恭送太后。” 晞月看着太后的背影,狠狠道:“这个老太婆子又要生事了。” 陵容:“生吧,就怕她不找事呢。”这些时日过去,陵容心中已经打算清楚,这条路再难走、都要走下去,她一定会带着永琪,拉着晞月、嬿婉等人走到终点!反而生出了许多勇气和干劲儿来。 身后的妃嫔们也都各有各的心思,曾见过太后的嬿婉、仪妃、阿箬等人自然是坚定地站在陵容身后,盘算着回去要好好治理一下宫人,别被太后趁机而入;如懿和寒香见等人则兴致勃勃地要去慈宁宫请安......还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舒妃、婉贵人、顺贵人等...... 而钮祜禄氏太后,则是满心的志得意满,即便是和陵容吵嘴,都没有阻挡她的好心情。 一行人打开慈宁宫的宫门后,露出满屋的金器玉石、珊瑚贝珠来,与清净的香山佛寺真是天壤之别。在院子正中还摆满了太后最喜欢、以示尊贵的紫色大牡丹盆景。 太后扶着福珈的手,十分高兴:“这紫色是最表示尊贵体面的,皇上有心了!” “参见太后。”此时,慈宁宫里新换上来的宫女和太监们跪下行礼。 瞧着都是生面孔,太后有些疑惑:“你们是谁?” “奴婢绿樱,是慈宁宫的掌事宫女。” “奴才喜子,是慈宁宫的掌事太监。” 太后蹙眉:“这两个名字是谁给你们取的?” 喜子:“贵妃娘娘赐名,是奴才们的无上荣耀。” 太后暗暗咬牙:“哀家之前留在慈宁宫里的人呢?” 绿樱:“文贵妃娘娘心善,做主开恩把他们放出宫了。” “胡闹!”太后看着面前这些人,生起气来,这些一看就是文贵妃的人!那她日后岂不是日日活在文贵妃的监控之下了!但太后又不能直接挑明说出来,只能道:“皇上知道这件事么!” 绿樱恭顺道:“太后息怒,皇上前朝事忙,慈宁宫中的一切都是由文贵妃娘娘亲自打点。您看看这富丽堂皇的装饰还有牡丹花,都是文贵妃特意命人布置的。” 一听到这些是陵容安排的,太后顿时没了赏花品鉴珠宝玉石的心情,反而像是吞了只苍蝇般难受。什么时候她堂堂太后,所用之物要仰仗一个小小贵妃了? 太后沉下脸:“都下去吧。” 福珈扶着太后进屋:“太后息怒,您回来了,日后有的是时间和文贵妃掰手腕。奴婢先伺候您沐浴更衣,好好休息一下,稍晚一会儿,恒娖长公主就要过来拜见您了呢。” 太后接过小宫婢呈上的烟袋,在桌角磕了磕:“掰手腕么?如懿这回是长脑子了,能劝得动皇上把哀家接回来。” 福珈:“是啊,前些日子还复位了娴常在。” 太后:“还算她有点子本事,不过哀家真没想到,文贵妃竟然手段如此凌厉,一连除了苏绿筠和金玉妍两大宠妃,现在宫里的孩子,除了舒妃的十一阿哥和西三所的八阿哥以外,竟都在文贵妃手里。皇上竟也属意永琪为太子!日后哪还有哀家和钮钴禄氏的容身之地!” 福珈:“舒妃和庆嫔娘娘还年轻,还会为皇上开枝散叶的。容贵人也是圣宠正浓呢,太后不必太过担心。”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乏了,你去传召舒妃、庆嫔、和娴常在明日来慈宁宫见哀家。” “是。” 翌日,太后妆点完毕后,正等着她安插的妃子们来拜见。福珈一脸忧愁走进来:“太后,舒妃和庆嫔都打发人说,身子不爽,改日再和文贵妃娘娘一同来向太后请安。” 太后重重地拍向桌子:“哼,哀家看她们昨了个还活蹦乱跳的,今日就病了?” 此时,绿樱走进来:“太后,恒娖长公主,颖贵人、容贵人、娴常在和拜常在求见。” 第146章 太后不安分 太后点头应允后,众人鱼贯而入:“参见太后。” 太后这才乐呵道:“都起来吧。” 恒娖长公主坐到太后身边,挽住手臂:“皇额娘,女儿终于见到您了!” 太后摸了摸恒娖长公主的脸:“乖女儿,皇额娘回来了,你以后就是大清最尊贵的公主!” 颖贵人:“长公主和太后母女情深,让嫔妾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母妃。” 太后许久没被嫔妃们奉承过了,现在乐得皱纹都展开了不少,吩咐福珈:“哀家今儿心情好,去传皇贵妃和文贵妃来陪哀家听听戏。” 恒娖长公主:“您叫她们来做什么?” 太后:“哼,让她们知道知道这后宫究竟谁做主!”困在香山佛寺这十年,让太后意识到,乾隆这个孩子太不听话,也意识到自己必须牢牢抓住后宫和前朝的权柄、迅速立威,否则又要落得个佛寺孤苦的结局。 如懿十分满意,想到马上就能看到晞月和陵容受辱,得意地勾起嘴角:“太后聪慧。嫔妾还有一个喜讯。” 很快,晞月和陵容相继来到慈宁宫外,二人从轿辇上下来。晞月向陵容点了点头,低声道:“璟慧的额驸一早就带人入宫了,皇上不会怪我们干政吧。” 陵容挑眉:“我们什么都没做,那是李氏的族人自己找上来的,不是么?” 晞月不置可否地笑:“是啊,拼一把就能当国舅爷,谁能不乐意呢?也难为璟慧的额驸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把人搜罗回来!” 福珈迎上来:“二位娘娘万安,太后正在更衣,劳烦二位在院子中等会儿。” 秋来艳阳依旧,如今正值午时,蝉鸣聒噪,院子里烫得吓人。晞月微微皱眉:“我们去偏殿候着就是了。” 福珈拦住晞月:“太后有旨,二位娘娘在院子里等。” 陵容:“皇贵妃姐姐身子不好,若是日头给晒晕了,你担当得起么?” 福珈:“贵妃娘娘,这里是慈宁宫,满宫嫔妃都要好好侍奉太后,皇贵妃也不例外。” 陵容咬了咬牙,挤出笑容来:“那我们就在这儿候着。” 第103章 半柱香的功夫过去了,晞月和陵容看着正殿紧闭的房门,被烈日晒得头晕目眩。陵容扶住摇摇欲坠的晞月:“姐姐还撑得住么?” 晞月点了点头,不屑道:“哼,这么大岁数了,还玩这一套。” 陵容向紫苏使了眼色,紫苏趁人不备、匆匆跑了出去。 此时,里面传来阵阵调笑声。太后两眼放光地摸着如懿的肚子,问旁边的陈太医:“此胎可当真?” 陈太医:“错不了,娴常在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只不过娴常在年纪偏大,所以怀此胎时必定辛苦。日后还要好好调养。” 太后:“可诊得出男胎还是女胎?” 陈太医又细细诊了一番,捻着胡须:“依微臣多年的经验来看,皇上和太后会心想事成的。” 太后点点头:“陈太医是哀家的同乡,他向来擅长妇科,他说是男胎,肯定错不了!” 如懿娇羞嘟起嘴巴:“其实男胎女胎,嫔妾倒不在乎。不过,如若真的是个阿哥,嫔妾还真得要仔细些。” “去,传哀家旨意,娴常在孕育龙胎有功,晋贵人。” 如懿乐得眉毛都要飞起来:“嫔妾谢太后。” “以后再为哀家尽心就是。”太后心里盘算着,等如懿这个阿哥平安生下来,就接到自己身边养育,日后找机会扶持为太子,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太皇太后,到时候收拾几个太妃不是易如反掌! 福珈附在太后耳边:“太后,皇贵妃和文贵妃已经在院子里等了半个多时辰了,您看是否要请她们进来?” 颖贵人不屑地翻白眼:“让她们等一会儿怎么了?” 太后:“好啦,戏台也布置好了,走吧。”说着,太后起身,带着众人来到院子里,陵容和晞月俯身行礼:“参见太后。” 太后命人搬来座椅,坐在回廊下摇扇纳凉,几个人都露出得意的嘴脸,看着院中立规矩的两人。 陵容和晞月:“参见太后。” 太后依旧充耳不闻,摸着如懿的肚子:“还是娴贵人争气,这个年纪了,还能怀上龙胎。” 如懿嘟起嘴巴:“嫔妾还害怕,这有了阿哥,会不会面部浮肿,身形臃肿。” 颖贵人:“娴贵人放心吧,你即便生个三五胎,也会如少女一般。不像有些人,生了个阿哥后,就再没福气怀孕。” 陵容生气地扶着晞月站起来:“太后是传嫔妾们来看《失子惊疯》这场大戏的么?” 太后将手中的珠串重重地砸向桌子:“放肆!哀家没有叫起,你们就擅自起身,是有意顶撞哀家!” 如懿挺起肚子:“皇贵妃和文贵妃忤逆太后,当立刻送往慎刑司!” 陵容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如懿:“娴贵人疯了么!你要送皇贵妃和本宫去慎刑司?” 颖贵人插嘴:“太后,嫔妾的母妃御下极严,不听话的妃子都要打一顿才能懂事。” 太后挥了挥手,命宫婢上前钳住陵容和晞月:“哀家顾念着皇贵妃和文贵妃的体面,慎刑司就不必了,但是你们二人不敬哀家,每人掌嘴二十!” 晞月嚷道:“太后!本宫和贵妃都是高位嫔妃、又是公主和王爷生母,您不能无故打我们的脸面!” 太后笑得更加得意阴狠:“哀家还是皇帝的额娘!不依旧被你们害的去香山礼佛十年!” 陵容:“那是你咎由自取!” 太后挥挥手:“行刑!” 喜子带着小太监们扑通一声跪到太后面前:“请太后放过奴才。”说着,就砰砰磕头,却是怎么说都不敢上前一步。 太后不争气地瞪了一眼:“福珈,你去!” 福珈咬了咬牙,撸起袖子向陵容和晞月走过去,扬起身,一巴掌扇到陵容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很快传来,陵容几乎气疯了!想她上辈子,也没受过掌箍之刑! 此时,外面的太监传来通报:“仪妃娘娘、炩妃娘娘、舒妃娘娘、豫妃娘娘、慎嫔娘娘、庆嫔娘娘、婉贵人、顺贵人、忻贵人到!” 太后身后的众人对视一眼:“她们来做什么?” 第147章 全进慎刑司 众妃走进来,嬿婉看到陵容和晞月受辱,立刻发起火来:“松手!” 太后见到众人的气势,倚回自己的椅子上:“炩妃竟敢来慈宁宫大呼小叫!舒妃和庆嫔不是说身体抱恙么?” 众人跪下:“参见太后。” 嬿婉:“福珈胆敢责打贵妃,请太后严惩福珈!” 太后:“大胆!这是哀家的旨意!” 众妃依旧面不改色:“请太后严惩福珈!” 太后拍着桌角:“你们是要逼宫么!” 此时陵容和晞月已经挣开了束缚,两人眼神狠戾地看着太后,身后众妃皆面露愠色。陵容:“嫔妾不敢,只是太后应该明白,后宫里该由谁当家做主!” “皇上到!”随着进忠的一声传和,乾隆满脸怒容地走进来。他在御书房议事完毕,就看到爱妃们身边的几个大宫女,跪在御书房门口,说是太后不满,要严惩六宫。这一进来,果然,整个慈宁宫又乱成了一团。 众妃:“参见皇上。” 太后:“什么风儿把皇帝吹来了?” 乾隆:“皇额娘,您刚回来一日,就又要把后宫闹得鸡犬不宁么?” 容贵人淡淡地开口:“皇上以仁孝治天下,现在却在慈宁宫中大呼小叫,传出去不怕天下万民笑话?” “放肆!”乾隆更加生气,转身看见太后身边的寒香见、如懿、颖贵人和拜常在,气得伸手指向这几人:“又是你们几个生事!” 容贵人第一次受到乾隆责骂,颇有些意外,但依旧淡淡道:“皇上若是爱听好听的话,何必找嫔妾。” 乾隆:“容贵人,朕给你建了宝月楼、接来了你的族人,又接受了你的进言,将太后迎回宫中奉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嬿婉:“回皇上的话,嫔妾们听说皇贵妃娘娘和文贵妃娘娘无辜受罚,所以才赶来向太后请罪。没想到竟然见到容贵人、颖贵人和娴贵人挑拨着太后,让福珈掌箍文贵妃。” 乾隆:“什么?朕瞧瞧!”陵容含着泪,微微侧过脸,只见脸上十分明显的巴掌印:“皇上,嫔妾真的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太后。” 颖贵人:“皇上,您一味偏袒皇贵妃和文贵妃等人,就不怕寒部和蒙古寒心么!” 乾隆:“你给朕住口!好啊,看来太后回来后,你们心思都活络了!文贵妃的话不管用,朕的话也不管用!” 陵容扶住乾隆:“皇上,太后毕竟是您的额娘,嫔妾们受些屈辱也就罢了。若能让太后安心,嫔妾愿意移交宫权。” 听到这话,乾隆想起了刚刚在御书房中所议之事。 舒妃突然跪下:“皇上三思,太后刚才还要将皇贵妃和贵妃送至慎刑司,若真是太后掌宫权,我们这些低位妃嫔,不如直接自请冷宫。” 太后:“舒妃是在威胁哀家和皇帝么?” 乾隆:“你们给朕听清楚,文贵妃掌管宫务十余年,从无错漏,颇有孝贤皇后遗风。朕心甚慰!今日起,六宫所有事宜,包括慈宁宫、寿康宫皆由文贵妃做主。” 太后惊讶地站起来:“皇帝,她只是个小小贵妃,怎么能管慈宁宫的事!简直是倒反天罡、越俎代庖!” 乾隆面色漆黑地盯着太后:“皇额娘若是再在后宫生事,朕不介意奉您回香山!”太后后退了几步,她是真的不想回到那个清冷寂静的庙里。 如懿:“皇上,您不能这么对太后!” 乾隆看向陵容:“朕还有事,这些人就交给你处理了!” 如懿着急道:“皇上,您不能罚我,我刚怀了您的孩子!” 乾隆上下打量了一眼如懿:“文贵妃若是不责罚你,她也无法好好管束后宫,你就听文贵妃的教诲吧。朕会命太医好好医治龙胎的。” 如懿:“皇上,太医说会是个阿哥!” 乾隆:“朕的阿哥还少么?”如懿仿佛被噎住了一般...... 进忠适时地凑过来:“皇上,您刚召了傅恒大人和刘大人入宫议政,他们已经候在御书房了。 乾隆点点头,拉住陵容和晞月的手:“这里朕就交给你们了,还朕一个清清静静的后宫。” 陵容和晞月屈膝行礼:“是。” 乾隆走后,慈宁宫中的风向大变,陵容深吸了口气看向太后:“请太后回内殿吧,接下来太过血腥,嫔妾怕吓到太后。” 太后:“这是哀家的慈宁宫!你要做什么?” 陵容看着色厉内荏的太后,冷笑道:“既然太后想看,就看着吧。来人,给众妃赐座。” 绿樱带着慈宁宫的婢女们很快在院子里布好座位,太后依旧僵持地坐在回廊下,陵容也不在意,将主位让给晞月,自己坐在右侧:“都坐吧。” 众妃:“是。” 陵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侧脸,还有些发痛:“嘶。福珈,本宫念在你伺候太后多年,饶过你性命。” 第104章 福珈松了口气,连连磕头:“奴婢多谢娘娘!” 陵容:“本宫就赏你人彘之刑。刚刚是用哪个手打的本宫?” 福珈已经吓傻了:“右...右手,不对,左...左手!” 陵容莞尔一笑:“那就两只手一起砍了,而后去眼、薰耳,再铰了你这个最会说话的舌头。” 福珈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晞月挥了挥手:“赶紧带下去。” 福珈被拖走,陵容的目光又落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几位宫妃身上。颖贵人和拜常在最先反应过来,赶紧爬过来跪下:“文贵妃饶命!” 嬿婉:“现在知道求饶了?” 陵容:“你们几个最爱在后宫搅弄是非,那就打入慎刑司,让嬷嬷们好好教导一番。” 容贵人:“你怎敢!” 陵容:“本宫怎么不敢!你还以为自己是寒部公主么?在座的妃子们哪个不是出身官宦,也没见像你们一样,天天拿着出身说事!本宫是要好好弹压一番宫中仰仗母族的风气了!拖下去!” 嬷嬷们上前拉走四人,如懿却挣开:“我肚子里有龙胎,怎么能进慎刑司!” 陵容:“是了,那就生下龙胎后,再进慎刑司受罚。合宫姐妹都会帮娴贵人记着!” 见几个人都被处置完了,众妃也都起身,看向回廊下阴影中窝着的太后,施施然地行礼:“嫔妾告退。” 陵容示意晞月先走,自己则踱步到太后面前。整个慈宁宫里哪还有昨日的气派喧嚣,太后如同一只斗败了的母鸡,只能躲在角落里恶狠狠地看向陵容:“你耍阴谋,陷害哀家!” 陵容温婉一笑:“对付您,哪还需要什么阴谋呢?您睁开眼瞧瞧,这宫里宫外哪个人会听您的?” 太后:“哀家还是太后!” 陵容好似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哦对了,嫔妾来慈宁宫之前,听说,皇上的生母,李氏金桂的弟弟、侄子被璟慧的额驸带进御书房了。您说,皇上召见他们是为了什么呢?” 第148章 太后要易主 太后:“哀家是皇帝亲尊的太后!” 陵容:“话倒是没错,可如今,皇上是盛世君主。文韬武略,功盖海内。满朝文武又有谁敢左右皇上的想法呢?他若是想给李太妃一个太后的尊荣,又有谁会多嘴?钮祜禄氏前朝无人,许多年了吧。” 太后强撑着冷笑道:“哼,就算是皇帝追封李金桂为太后,哀家还怕一个死人不成!” 陵容挑眉:“若皇上突然追封一位太后,而先皇又从未废后。那您这个所谓‘生母’的太后之位来的不明不白,难免会遭人议论纷纷。到时候,您才是真的要仰仗皇上的鼻息过日子。” 太后感受到丝丝缕缕的寒意爬上自己的手臂:“文贵妃好狠毒,宁愿置皇上圣名于不顾!你会被后世唾骂的!” 陵容:“肉腐出虫,鱼枯生蠹。您赏嫔妾的这一巴掌,嫔妾此生难忘。” 太后看着陵容的眼神,不禁有些害怕:“你到底要做什么?” 陵容莞尔一笑,温柔道:“嫔妾又能对太后做什么呢?只是希望太后能好好颐养天年。”而后,陵容挥挥手:“绿樱,福珈没有福分伺候太后,之后就由你做慈宁宫的掌事姑姑。” 绿樱十分高兴,立刻磕头:“奴婢多谢文贵妃娘娘赏识!” 太后:“哀家不同意!” 陵容微微屈膝行礼:“嫔妾告退。”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慈宁宫。陵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心里暗忖:之前的自己还是太碍着规矩礼法了,她怎么就忘了,这个后宫和上一世的后宫完全不同!一个小小的容佩敢打主子,白蕊姬也敢拿鞭子抽当时尚在妃位的如懿,动不动就绞杀、送进慎刑司,武德充沛的很呐! 偏偏,这些,乾隆还从未怪罪!既如此,那就该效仿年世兰,拿出铁腕手段才对! 紫苏扶着陵容:“娘娘,回宫去冷敷一下吧。” 陵容:“无妨,本宫要去趟慎刑司。” 紫苏:“您去那脏地方干嘛?” 陵容冷冷吐出两个字:“监刑。” 慎刑司,是处置犯错宫人的地方,这里如同囚牢一般,只有墙上一处小小的天窗,透进来微弱的光芒。里面几乎是一片漆黑,地上铺着潮湿腥臭的茅草,不时在黑暗中传来阵阵呻吟声。 颖贵人害怕地和拜常在挤在一处,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磕磕巴巴道:“那是什么声音?” 精奇嬷嬷:“回颖贵人的话,是慈宁宫送来的福珈。刚断了手脚,拔了舌头,颖贵人想看看么?” “走开!走开!”颖贵人恐慌地退到拜常在身后:“我不要在这里,放我出去!” “没有本宫的命令,你出不去慎刑司。”此时,陵容扶着紫苏的手走进来,微微掩住口鼻。 嬷嬷们俯身行礼:“参见文贵妃娘娘,您的贵足怎能踏入此处!” “无妨,容贵人、颖贵人和拜常在还要伺候皇上,就动些不留痕迹的刑罚吧。”紫苏挥挥手,嬷嬷迅速摆好座位和茶点:“是,奴婢遵旨。” 容贵人后退两步:“你动不了我。” 陵容:“还要说寒部那套陈词滥调么?” 容贵人还是一副蔑视的样子:“我有了身孕。” 陵容也不生气:“哦?是皇上的,还是你那个少年郎寒企的?” 容贵人仿佛受到了屈辱:“那是年少时的相知相许,相伴相惜,不像文贵妃的心性那么肮脏,只能想到男女欢情。” 陵容微微皱眉: “去宣太医。” 很快,江太医带着药箱赶来,细细诊过后:“回娘娘的话,容贵人确实有了身孕。只是月份太浅,之前太医请平安脉时没有察觉。” 陵容点点头,眼神在容贵人和颖贵人之间流转了一下:“容贵人身子尊贵,本宫心疼,就免去容贵人的刑罚。不过为了肃正宫规,你的责罚由颖贵人代受。” 颖贵人大声嚷起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皇上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你!” 陵容:“送容贵人回去,江太医,你去将这个消息亲自禀报给皇上。” “微臣遵命。”江太医引着容贵人出去后,陵容倚在椅子上,指向颖贵人:“都是好姐妹,代为受过有何不可?行刑。” 精奇嬷嬷一把按倒颖贵人和拜常在,拿出数根银针来:“贵人,得罪了。”而后,银针精准地透过里衣刺进穴位之中,二人疼的一声哀嚎:“啊——!”就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啃噬骨头缝,酸胀疼痛,还伴着阵阵灼热。 陵容:“继续。” 又是几针下去,颖贵人和拜常在表面上无半点损伤,却面色惨白,大汗淋漓,里衣都被打湿了,和发丝一起狼狈地贴在身上。拜常在受不住了:“娘娘,嫔妾知错了,嫔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陵容:“本宫只是在效仿巴林部王妃御下,不听话的妃子,打一顿就老实了。”说着,偏头笑着看向巴林·湄若:“老实了么?” 巴林·湄若整个人都虚弱起来,有气无力道:“看着我们受辱,文贵妃满意了么?” 陵容:“半分满意而已,从今日起,受刑三日。想来,颖贵人和拜常在就该长记性了。” 而后,陵容起身,这场戏看得也差不多了,该回去好好安慰下晞月。 嬷嬷们:“恭送文贵妃。” 巴林·湄若恶狠狠地看着陵容的背影:“我一定要让父王杀了你!”而这句话,一字不落地飘进了陵容的耳朵里,夜色下,陵容勾起嘴角,在心底给她判下了死刑。 陵容到咸福宫时,已经月上柳梢,晞月正坐在回廊下一边喂孔雀,一边咒骂钮祜禄氏太后。双喜在一旁上蹿下跳地逗趣儿。 陵容:“姐姐气的都长皱纹了。” 晞月让出了身旁的位置,看向陵容:“疼么?” 陵容点点头:“所以,她们都得死。” 晞月:“去,双喜,取些冰来。” 很快,双喜就捧着一盒冰回来,晞月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着,敷到陵容的脸上。陵容躲了躲:“凉。” 晞月拉过陵容:“别动。今儿下午,皇上晋了容贵人为容嫔。” 陵容安稳地坐着:“嗯,她有了身孕,这个孩子来得还真是时候。” 晞月停下手:“什么意思?” 陵容笑着摸了摸孔雀凑过来的小脑袋:“一石二鸟。” 第149章 寒香见有孕 自从乾隆得知他心爱的寒香见有孕后,大喜过望,直接把慈宁宫中的种种都抛诸脑后,将人接进了宝月楼,又搜罗来各处的奇珍异宝为寒香见安胎。有儿有女的嫔妃们,也止不住在背后骂上一句:“像谁没怀过孩子一样!” 寒香见却充耳不闻,她向来觉得那是乾隆自己想宠她的,不是她自己想来的,似乎完全忘了她被送来清宫的初衷。她就这么清高着、厌恶着,不屑于合宫嫔妃的怨恨与嫉妒。也许是她被父汗保护的太好,从没想过丝丝缕缕的嫉妒是会成为催命符的。 第105章 因着宝月楼的门槛高,众妃也不来凑这个热闹,颖贵人和拜常在又歪在宫里养伤。这些时日里,只有如懿常来探访,陪着寒香见说话。 寒香见坐在榻边摸着自己的肚子:“娴贵人,你知道的,我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一想到他是我跟皇帝的孩子就觉得恶心。” 如懿摸着自己的胎,看着一旁桌子上摆满了安胎用的燕窝和阿胶,笑得十分不高兴:“皇上倒是看重。” 寒香见冷漠地别过脸:“自从有孕后,我常想着寒企在雪山中追我而来的景象。若不是因为我,他不会死的,我却不能随他而去。” 如懿拿起桌上的雪莲果递给寒香见:“别伤怀了,吃点果子吧。” 两个人就这么鸡同鸭讲地聊着,一会儿说说寒香见的少年郎、一会儿又怀念如懿的少年郎,再不就讨论着宫中妃嫔侍寝的秘闻......一聊就是一个下午。 几日后,顺贵人发动,在辛苦了一天一夜后,诞下了七格格。乾隆如今子孙昌盛,儿女俱全,对这么一个不受宠的蒙古妃嫔生下的女儿并不是十分在意,只晋顺贵人为顺嫔,搬去启祥宫主殿,又命陵容按例赐下赏赐了事。 顺嫔和忻贵人倒是高兴,抱着七格格爱不释手的,转而又担心起来。顺嫔:“我位分不高,恐怕日后不能给七格格一个好的未来。” 忻贵人又摸了摸七格格的小脸蛋:“按照祖制,公主们多会与蒙古各部联姻,要真的是嫁回咱们自己家,就不必担忧了。” 听到忻贵人这么说着,顺嫔也宽心不少,期盼着以后能让自家或相近的部族求娶七格格。到时,天高水阔,长林丰草,未必不是一个好去处。 启祥宫里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翊坤宫里可是忙得冒了烟。永珹刚娶完了福晋,永琪的婚期在即,陵容上下打点,务必确保自己儿子和富察家女儿的婚事一定办得风风光光的。 嬿婉在正殿陪着陵容看帐:“姐姐,您就放一万个心吧。不过,这饽饽桌额外添了二十,牛羊也加了一倍,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陵容扫了一眼:“永琪倒是没关系,但不能委屈了琅华姐姐的侄女儿。” 嬿婉颇为无奈地翻到下一页:“听姐姐的。慈宁宫里还打发了人来说,太后身子不爽,恐怕明日没办法受荣亲王和福晋的礼了。” 陵容挑眉轻笑了一下:“不受就不受,我现在去和皇上商量,明儿成婚时,永琪和福晋去奉先殿叩先帝们和李太妃的牌位。” 嬿婉:“太后听到,能立刻气得健步如飞,奔去奉先殿。不过,皇上一定高兴。” 陵容直接起身,准备去乾清宫见乾隆,嬿婉则留在翊坤宫里继续打点婚礼细节。其他宫里的娘娘们,也都高高兴兴地在库房中挑礼物,力求明日能讨个皇上和文贵妃欢心。 翌日,十月初六,荣亲王大婚,合宫同庆。荣亲王永琪着皇子蟒袍补服,正准备要去奉先殿行礼时,慈宁宫传来消息,说太后已经康健,等着荣亲王去叩拜。 内务府总管为难起来:“荣亲王,昨儿个皇上和贵妃娘娘定的是去奉先殿叩头,您看?” 永琪知道额娘的意思,于是点点头:“先去奉先殿,再去慈宁宫。我们抓紧一些,时间上来得及。” 内务府总管:“是是是。” 而太后听闻永琪还是去了奉先殿,气得鼻子都歪了,连连拍着椅子:“成何体统!” 绿樱劝道:“荣亲王孝顺,大婚时特意去上告先祖,礼法并无错漏啊,您何必不高兴呢?” 太后:“哼,别以为哀家不知道奉先殿里供着谁的牌位!” 绿樱:“奴婢不知道。日头出来了,奴婢扶您进去歇着吧。”太后不太高兴,却也只能进屋抽起烟袋来。 这边,永琪行至乾清宫,给乾隆和孝贤皇后的画像行三跪九叩礼。而后,来到陵容面前,行二跪六叩礼。陵容看着眼前的永琪,不禁红了眼眶,她竟真的生下了孩子、好好地将他抚养成人、看他娶妻,未来还会见到他登高位、荫子孙。 永琪望向陵容:“额娘,儿臣日后会常带着福晋入宫来看您的。” 陵容摸了摸永琪的肩膀:“好,一定要善待你的福晋。”心里暗暗发誓,放心,额娘一定早日让咱们母子团圆。 “吉时道!请荣亲王上马!”而后,永琪就要去荣亲王府,等着命妇和彩轿去富察府接来自己的福晋,二人拜堂成亲,摆桌宴客。 等永琪骑马带着銮仪卫出宫后,乾隆深吸了一口气:“陵容啊,你给朕生了个好儿子!”一旁的如懿不满地侧目,想说什么话,却只能憋了回去。 陵容微微屈膝谢恩,眼睛却还是止不住地看向永琪的方向。乾隆解决了心头大事,兴致勃勃地说道:“又是一年秋来,等明日永琪和福晋进宫谢恩后,准备去木兰围场吧。” 五日后,乾隆带着众人前往木兰围场,只留下了顺嫔和忻贵人在宫中休养。陵容和永琪福晋同乘一轿:“永琪对你可还好?” 永琪福晋富察氏娇羞地低下头,脸上飞起红晕:“王爷对妾身很体贴,府里的格格田氏也乖巧可人,儿臣很满足了。” 陵容点点头:“那就好,你是孝贤皇后的侄女,日后要稳得住,好好操持打理后宅,不必和妾室争风吃醋。” 富察氏:“额娘放心,儿臣一定会效仿孝贤皇后,不辱没富察氏家风。” 另一边,晞月带着璟慧和外孙同乘;嬿婉和璟瑟两个人年纪相仿,也被陵容安排到了一起,一路上都叽叽喳喳地聊着京中时兴的料子和花样。舒妃则和刚晋升的婉嫔一道,二人对着远山聊起文人画作,倒也清雅尽兴。 再往后,是仪妃带着永珹福晋,两个人正在分享着京中的吃食,永珹福晋还特意带了一个食盒:“额娘,你尝尝,这是京中醉仙楼里最近爆火的秋梨膏。” 绮莹挖了一小勺:“嗯,味道不错。” 永珹福晋长得小巧可爱,一张娃娃脸正洋溢着笑容:“额娘喜欢,儿臣下次再给额娘俸上。” 豫妃就有些不一样了,她特意向陵容求了一个人的轿子,和自己的婢女皱眉说着些什么,却露出了满脸的不安。 还有慎嫔、容嫔、以及如懿和两位蒙古嫔妃,都各有自己的轿辇,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木兰围场行去。 第150章 围场再遇刺 木兰围场。鹿鸣秋草盛,云淡菊花黄。 乾隆看着自己的大好河山,兴致高涨,准备晚上在帐外设宴款待蒙古亲贵们。喜珀捧着骑装走进来:“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寒香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你瞧,我这眼下的乌青是不是又加重了。”喜珀看着寒香见,属实觉得她的面色蜡黄,面容憔悴,仿佛气血弱了许多。 寒香见又摸了摸了头发,顺手就扯下几根泛白的发丝来:“我竟然开始掉头发了!” 喜珀帮寒香见将剩下的白发藏好:“江太医不是说了么,娘娘有孕,难免气血亏损些,等龙胎落地就好了。” 寒香见这才放下心来,看着托盘上的衣服,嫌弃道:“换寻常衣服,本宫做不来这些骑马射箭的事。” 喜珀扁扁嘴:“是。” 夜里,篝火燃起,乾隆带着众妃和蒙古王公们围坐一堂。晞月起身举杯:“皇上,嫔妾敬您一杯,愿您福寿绵长,国运昌盛。” 乾隆拿起杯子:“好,爱妃们一同饮尽。” 众人也笑盈盈地举杯:“谢皇上。” 这时,璟瑟的额驸走上前:“皇阿玛,蒙古四十九部安排了歌舞献上。” 乾隆:“来!” 只见数十位蒙古大汗赤膊上阵,月光照在他们健硕的肩膀上,镀满流光溢彩的银辉。随着鼓点,壮汉们踏歌而舞,力量与俊美完美地结合在一处,让人看的心神荡漾。腰间的皮草,发上的铃铛,都让草原风情发挥的淋漓尽致。 阿箬和婉茵靠在一起,低声说:“这蒙古大汉们,属实是马背上的英豪,一身好舞艺。” 婉茵点了点头,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是啊。” 阿箬:“若是能天天都看,就好了。” 突然,一个壮汉从跳舞的人群中杀出来,直奔乾隆而去。乾隆大惊起身、连连后退,正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豫妃竟然挺身而出,直接连跨数步,越过陵容的位置,伸开手臂挡在了乾隆面前。 晞月大喊:“有刺客,有刺客,护驾!”她刚想冲去乾隆的方向,被嬿婉一把抓住。 眼见着刺客就要逼近到乾隆面前,御前侍卫赶到,手持挎刀挡在了乾隆和众主子之前。刺客见刺杀无望,眼疾手快地转身,随手抓来了在一旁探头发愣的如懿,横在胸前当作人质:“都别动!再动,我就杀了她!” 刺客被团团围住,乾隆才定下心神,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豫妃十分感动:“爱妃对朕一片忠心。” 豫妃娇羞道:“只要皇上安好,嫔妾就安好了。” 第106章 这时,不远处传来声音:“皇上,救我!”众人赶紧看过去,才发现如懿挺着个肚子,正被刺客挟持着站在场地中间。 乾隆揽住豫妃:“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刺杀朕!” 刺客突然满脸怒容:“我堂堂寒部男儿,何时何地,受何屈辱,都不更出身。” 乾隆气定神闲地质问:“寒部?受何屈辱?” 刺客:“你不满我寒部,曾受准葛尔控制,逼迫族长,交出香见公主,还让我们臣服于你。” 寒香见有些着急,被颖贵人拦住,挺身而出问道:“我在寒部从未见过你。你到底是谁?” 刺客对着颖贵人:“您没见过小的,但小的一直仰慕您。您不要怕他们,小的今天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颖贵人:“哼,你胡说八道,我是巴林部的颖贵人,你却将我认成香见公主。说!你是被谁安排指使来刺杀皇上的!” 刺客一时支吾,嬿婉开口道:“难道巴林部人人都见过你么?想来只是香见公主的爱慕者罢了。” 陵容:“好了,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你赶紧放开娴贵人,本宫可以念在你对寒部一片忠心的份上,向皇上求情,饶你不死。” 乾隆:“你如果放了娴贵人,朕可以考虑,留你个全尸。” 如懿看着乾隆如此气定神闲,像是丝毫没有把自己的命放在眼里,顿时着急起来:“我怀有阿哥,你伤了我和阿哥,那是灭九族之罪!” 刺客擒住如懿,让她不要乱动,冲着乾隆大喊:“你如果还是个男人,就用你的命,来换你女人的命.....” 话音未落,只见木兰围场的侍卫总管已瞬间发出飞镖,正中刺客手背。一阵吃痛后,刺客松手,众侍卫一拥而上。如懿被推开,眼见着就要摔落在地,突然被人扶住,抬头一看才发现竟是一直在木兰围场养马的凌云彻。 如懿眨巴着眼睛:“凌、云、彻。” 此时,侍卫们押着刺客跪到乾隆面前:“放开我!” 乾隆:“带下去,好好审问清楚。”一旁的豫妃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眼睛死死地盯住刺客的背影。这一幕,被陵容尽收眼底。 处理完了刺客,众人才看到一旁的如懿和凌云彻。凌云彻赶紧放开手,跪下:“皇上恕罪,微臣凌云彻是木兰围场的马夫,刚刚路过碰见刺客行刺,担心皇上安危,才冲过来的。” 进忠在一旁,看见阴魂不散的凌云彻就不高兴:“什么微臣,你要称奴才。” 乾隆看着凌云彻:“你救下了娴贵人和她腹中的龙胎,也算是立了一功。朕该好好赏你。” 此时,如懿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穿越人群,扑到乾隆身边:“皇上救命,嫔妾害怕。” 乾隆厌恶地推开如懿的手,继续看着凌云彻:“朕怎么看着你眼熟?” 凌云彻扑通一声跪下:“皇上,微臣曾是御前侍卫,当年因失职被罚到木兰围场当差。这么多年来,微臣一直自责难安,一心想着什么时候能戴罪立功!” 乾隆眯起眼睛,想了片刻,确实在记忆深处想起了这么回事:“嗯,这么多年了,你依旧忠心护主,实属难得。传朕旨意,凌云彻擢升二等侍卫,回京伺候。你可成家了?” 凌云彻:“微臣谢皇上隆恩,微臣是戴罪之身,不敢耽误旁人。” 乾隆点点头:“你这次有功,也年过三十,尚未成家。朕准备为你选个好亲事。” 如懿在一旁有些着急:“皇上!” 乾隆烦躁地看向如懿:“朕在问凌侍卫,你要是受惊、不舒服,就下去召个太医来看!” 嬿婉眼睛一转,进言道:“皇上,嫔妾有个好人选。” 乾隆:“哦?什么人?”陵容和进忠都有些紧张地看向嬿婉,不知她要说什么。 嬿婉:“嫔妾想起来,之前碰见过凌大人常去与娴贵人...还有身边的容佩说话。想来那时,他们已经是郎情妾意,芳心暗许了。” 进忠听到这话,顿时放下心来,也跟着在乾隆耳边说道:“正是,奴才也看见过。想来娴贵人也是有意......让二人能说说话。” 乾隆听到八卦,来了兴致:“哦?凌云彻,进忠所言当真?你倾心娴贵人的宫女容佩多年?” 第151章 容佩凌云彻 凌云彻抬头看了看如懿,又看了看容佩:“皇上,奴才出身下五旗,家境贫微,不敢肖想娴贵人身边的姑姑。” 陵容心里想着,若容佩出宫,刚好可以从内务府选个得力的人,放在如懿身边。于是,陵容看向容佩:“容佩姑娘好福分呐,凌侍卫刚建功立业,往后前途光明,又对你情深义重。年龄上也相配。你说呢?” 容佩听到这话,心里飞速盘算,原本以为做了娴妃身边的姑姑就可以在宫里耀武扬威。谁知道自己这个主子是个没本事的,几起几落连个主殿都没混上,连累着自己也是空有一身‘武艺’无处施展。现在有了能赐婚侍卫的好机会,她怎么会放过,于是立刻跪下:“奴婢多谢皇上赐婚,奴婢日后一定和凌侍卫好好过日子,继续为皇上效力。” 见容佩这么说了,凌云彻也不敢再反驳,面无表情地叩头:“微臣谢皇上恩典。”一旁的如懿腆着肚子,看凌云彻不情不愿、另娶他人的模样,又一次心满意足地勾起唇角,心里琢磨着:果真,我在他心中是超越男女之情、最特殊的存在。 给凌云彻和容佩指过婚,乾隆又对在场的侍卫们论功行赏,而后心满意足地揽着豫妃往大帐走去:“今夜你们也受惊了,都回去歇着吧。” 众人:“恭送皇上。” 乾隆走远,陵容对木兰围场的侍卫总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近前说话:“好好审审。” 赵侍卫和陵容对了下眼神:“臣明白。” 陵容微微颔首,和晞月两个人相偕离开,一路上都在盘算着要选谁送到承乾宫。这个人要够聪明伶俐、野心勃勃,还得能耐得住辛苦。 嬿婉则是十分高兴,如懿酸脸、容佩扇嘴巴、凌云彻再窝囊,这三人凑到一处,简直就是一场大戏。月光下,嬿婉都忍不住乐出声来。澜翠扶着嬿婉:“娘娘,看来您是真的不念着凌云彻了。” 嬿婉娇嗔地横了澜翠一眼:“本宫念着他?有什么好?念着他窝窝囊囊的倒霉模样么?本宫现在只要一想到他要娶容佩那个疯婆子,他不高兴,本宫就高兴。最好是让容佩扇死他!对,扇死他!” 澜翠和春蝉对视一眼:“看来,进忠公公可以放一万个心了。” 嬿婉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胡说什么。”三个人笑吟吟地,在月光中渐渐走远。 这场刺杀并未影响乾隆的心情,只是命人细细审问刺客,务必要查出幕后黑手来。不过,因为当时提及了寒部,乾隆心中还是有芥蒂,几日不曾召见寒香见。倒是让豫妃得了盛宠,日日跟着乾隆骑马打猎、跳舞沐浴。 其他的嫔妃们也乐得松快,不是去看打猎,就是三三两两地去骑马吹风。还有些年纪小的嫔妃,会悄悄去观望每日排练的蒙古献舞。陵容知道后,也并未在意,只是吩咐太监和侍卫们巡逻得频繁些,别闹出不必要的乱子来。 要说整个围场里,不高兴的只有如懿的大帐了。自从那日容佩和凌云彻被赐婚后,如懿就一直闷闷不乐。 容佩端着水盆和几朵菊花进来:“娘娘,这是木兰围场独有的凤凰振羽,花色红黄相映,形如凤凰展翅,故得其名。皇上赐给每位主子各两支,奴婢伺候您带上吧。” 如懿歪在榻上,矫情地捡起来捏在手中:“这是独给我一人,还是合宫都有的?” 容佩:“皇上赐给每位主子各两支,皇贵妃娘娘和文贵妃娘娘是四支。” 如懿撇了撇嘴:“世事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你给我簪上吧。” “是。”容佩放下托盘,仔细地将这两支菊花插到如懿那些乌漆麻黑的首饰之中。 如懿垂着眼皮:“听闻你们的婚期定在了回宫后的十一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可有人替你们操持婚礼?” 容佩:“凌侍卫和奴婢都是父母早逝,家中无人,所以一切从简吧。” 如懿莫名其妙地勾起唇角:“嗯,出去了也好,许多事就方便办了。若当初不是皇上央着我去选秀,我也希望能在宫外自由自在的。” 容佩有些不高兴,故意道:“借主儿吉言,奴婢会和凌侍卫把日子过好的。” 听到容佩这么说,如懿立刻冷下脸子:“这不用你伺候了,出去吧。” 容佩:“主儿,内务府那边调了位新宫女过来,先跟着奴婢。等奴婢出宫后,由她继续伺候主儿。” 如懿撇了撇嘴:“让她进来。” 只见打帘进来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模样倒是标致秀丽:“奴婢珍儿,参见娴贵人。” 如懿竟然噗嗤一笑:“珍儿?这个名字俗气的很,我给你改个名字如何?” 第107章 “奴婢听主儿安排。” 如懿点点头:“彻枝,如何?” 旁边的容佩面色一黑:“主儿,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如懿‘聪慧’一笑:“我素来喜欢梅花,唐代的黄蘖禅师有首诗说过: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不好么?” 彻枝微微福身:“奴婢听主儿的安排。”容佩的脸色却更不好了,屈膝:“奴婢告退。”而如懿看着容佩的背影,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十分骄傲,又露出一脸‘尽在我运筹帷幄之中’的表情。 彻枝担忧道:“主儿,容佩姑姑神色不太好。” 如懿却又是十分得意:“她的脾气,也该管教管教了。我只是让她别忘了分寸,省得来日登高跌重。走吧,你陪我去看看容嫔。” 彻枝扶着如懿下榻,两个人往旁边容嫔的大帐走过去。寒香见正在帐里呆坐,看着天边翱翔的大雁感伤:“娴贵人来了,坐吧。” 如懿让彻枝先下去,坐到寒香见的对面:“几日不见,怎么看着又憔悴了。” 寒香见摸了摸肚子:“昨儿我已经感受到他会踢我了,这几日我算是想明白了,虽然孩子是皇上的,但也是我的孩子。我会好好地把他生出来,抚养长大。” 如懿淡淡一笑:“你想明白了就好。” “颖贵人到!” 巴林·湄若提着个食盒进来:“两位姐姐,我父汗刚命人送了些新鲜的奶茶,我想着拿过来一道尝尝。” 如懿捂住鼻子:“我就不用了,膻味有些重。” 寒香见倒是喜滋滋的:“太医说了,我近来气血亏损,就要多喝点奶制品呢。盛一碗来吧。”一旁进来侍奉的麦儿听命接过奶茶,下去舀了两碗回来。 喝过奶茶后,三个人又坐在那讨论了一会儿豫妃侍寝的事。天色将暗,如懿和巴林·湄若刚准备起身告辞,寒香见就觉得腹中疼痛难忍,高呼起来:“本宫的肚子!快传太医!” “容嫔小产了!传太医!” 第152章 一石二鸟计 很快,容嫔的大帐被照的灯火通明,太医和稳婆们进进出出,乾隆带着陵容坐在外间,如懿和巴林·湄若惨白着脸跪到中间地上。 如懿念叨着:“幸好我没喝那盏奶茶,幸好我没喝......” 乾隆满脸怒气,他曾经是多么期待寒香见的孩子,可如今却成了一滩泡影:“说,到底怎么回事!” 寒香见的婢女喜珀,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回皇上的话,我们娘娘原本一切正常,是喝了颖贵人送过来的奶茶,才见红了的!” 此时,江太医端着那碗奶茶上前:“皇上,微臣已经查验过奶茶,里面被添了大量的藏红花。此药有活血化瘀之效,孕妇是万万碰不得的。这个剂量,已经足以使孕妇落胎。” 巴林·湄若一把抓住江太医:“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害容嫔!” 乾隆生气地站起来,一脚踹向巴林·湄若:“你个贱人!常在宫里惹事生非,现在竟然敢对龙胎下手!说,这种脏东西是从哪来的!” 巴林·湄若眼看着旁边的如懿靠不住,连忙解释道:“皇上,这份奶茶是嫔妾父汗送来给嫔妾的,说是让嫔妾尝鲜。嫔妾完全是一番好意,才送来容嫔姐姐这里的!” 乾隆:“进忠,你去核实!” 进忠领命去了,巴林·湄若则爬过来抱住乾隆的腿:“皇上,嫔妾就是再蠢、再毒,也不至于把毒下进自己带来的奶茶中!” 陵容适时地开口:“颖贵人,上次你在慎刑司时,就不满容嫔有孕,口口声声咒她的孩子。但本宫属实没想到,你会毒辣到亲自下手,难道真的是仗着背后的蒙古四十九部,就敢胡作非为么?” 乾隆质问巴林·湄若:“可有此事?” 巴林·湄若一边哭着,一边摇头:“皇上,嫔妾没有!嫔妾没有!” 陵容叹了口气:“是嫔妾失职,才让宫中出现了嫔妃戕害龙胎之事。当时慎刑司中所有人都听到了颖贵人的咒骂,嫔妾应该重视的,哪怕提醒容嫔一声也好。” 乾隆瞪向陵容:“是,你是失职!连容嫔的胎,你都保不住!” 陵容咬了咬唇,跪下请罪。 “皇上!”稳婆一脸哀痛地走出来:“奴婢无能,没保住容嫔娘娘的胎。不过,容嫔娘娘并没有什么危险。” 乾隆听后,更加生气,拿起手边的茶杯就砸到了巴林·湄若的头上,滚烫的茶水泼了她一身:“你还不承认么!” 巴林·湄若连连摇头。这时,进忠已经回来,手上捧着一份折子:“皇上,这是巴林王的请罪书。巴林王说,他从没给颖贵人送过什么奶茶!如今颖贵人犯下滔天大罪,巴林王难辞其咎,请皇上随意处置。” 巴林·湄若这时才真的感受到委屈:“怎么会!明明是父汗送来的!”明明就是啊! 进忠又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盒献上:“奴才刚才回来的路上,顺便带人搜查了颖贵人的大帐,在她的奶茶罐子里发现了这些藏红花。” 巴林·湄若指向进忠:“你这个阉人,你陷害我!不,我是巴林部最受宠的小公主,我的背后是蒙古四十九部,皇上不能杀我!皇上不能让蒙古寒心!” 乾隆恨不得直接掐死巴林·湄若:“把这个毒妇带下去,废为庶人,即刻赐死!巴林部王爷降爵一等!” 如懿:“皇上,嫔妾不相信颖贵人会害容嫔。” 乾隆:“滚!”而后指向所有人:“你们都给朕滚出去!” 陵容看着乾隆发疯,冷冷地起身行礼:“嫔妾告退,嫔妾会处理好巴林氏。” 而后,陵容命太监压着巴林·湄若走出大帐,温温柔柔地说道:“念在你我宫中相识一场,本宫会留你一个全尸,让你选个舒服体面的死法” 巴林·湄若挣扎着看向陵容:“是你!是你陷害了我!” 陵容自然不会承认,微微笑道:“本宫的永琪都已娶妻立业,干嘛要和容嫔肚子里的胎过不去?带去后面的刑场吧。” 巴林·湄若恶狠狠地看着陵容:“你一定不得好死!” 陵容目光一凛,拉过巴林·湄若,在她耳边低声道:“当初要打本宫时,怎么没想过,你会不得好死呢?” 紫苏:“还不快把犯人带走!” 小太监:“是。”说着,就把巴林·湄若推搡着带走:“快走!”巴林·湄若被拉走,嘴里没完没了地咒骂着陵容。 紫苏扶着陵容:“娘娘放心吧,都处理干净了。” 陵容点点头:“走吧,别一会儿又让皇上的邪火烧到咱们身上。”巴林王送来奶茶不假,巴林·湄若不知情也是真,陵容只是得在知消息后,命麦儿趁奉茶时直接将藏红花下进了容嫔的茶中。反正以如懿她们的脑子,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陵容走后,乾隆才注意到还跪在一旁的如懿:“你怎么还在这?” 如懿:“皇上,前些日子刚被挟持过,今日又险些滑胎,嫔妾心中当真是害怕......” 如懿还想长篇大论,被乾隆打断:“出去,朕要去陪陪容嫔。” 彻枝被乾隆一瞪,赶紧拉着如懿退出大帐。如懿看着大帐外的天,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却想着:果然是我的阿哥最争气。如今,宫妃里只剩下她一人还有身孕,如懿又骄傲地勾起了唇角。 彻枝:“主儿,我们回去?” 如懿又展露出一脸的正义凛然来:“我不信湄若会做这样的事,她一定是被陷害的,走,我们去看她!” 彻枝有些无奈:“您有证据?” 如懿摇摇头:“我相信,一定是文贵妃所为!” 就这么想着,如懿来到暂时关押巴林·湄若的地方:“好妹妹,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153章 湄若芳魂断 巴林·湄若见到如懿就像是救星一般,扑过来抓住她的手:“姐姐,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容嫔小产的!” 如懿:“你放心,我会去查出证据,还你清白!” 巴林·湄若震惊地看着如懿:“来不及了!皇上要即刻处死我!现在...只有太后能救我了!姐姐,你帮我去求求太后!” 如懿摇了摇头:“此事已经有了定论,即便是太后也没法宽恕容嫔落胎的罪过。若是因此更加触怒皇上,反而会更加生分他们的母子之情。” 巴林·湄若现在已回过味来:“说到底,你就是不愿为我去求情,是么?” 如懿:“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可做下了事,总是要承担后果的。” 巴林·湄若自嘲地笑着,站起身来:“枉我从入宫起,就视你为姐妹,死心塌地地跟着你!没想到你竟如此冷心冷情、懦弱无能!我看到了,容嫔落胎时,你笑了!你心里得意,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对不对!” 如懿没想到巴林·湄若突如而来的质问,眨巴着眼睛,满脸委屈:“湄若,你怎会如此想我?” 巴林·湄若哭着摇头:“你恨容嫔得宠,恨皇上重视她的孩子多过你的孩子!所以你现在高兴啊!呸!你做梦!就算你也差点失了孩子,可皇上根本不在乎!” 第108章 如懿听着这些话,竟对着将死之人,生出许多不满来:“你若如此诬告,我百口莫辩。” 巴林·湄若:“所以你根本不想救我!我完成了你的心愿后,就该乖乖地去死,让你人淡如菊的人生里没有任何污点!现在假模假样地来送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件趁手的工具!帮你得罪贵妃、帮你辱骂炩妃、帮你对皇上说出那些你根本不敢说的话!现在我没用了,又被你一脚踢开!” 如懿淡淡地皱眉:“不是这样的。” 巴林·湄若已不想再看如懿的嘴脸,连声高呼:“皇上!嫔妾冤枉啊!嫔妾冤枉!”她现在满心后悔,如果自己刚入宫时,没有被猪油蒙了心,唯一个倒霉答应马首是瞻,信了她曾是皇上真爱的鬼话,自己又怎么会屡屡得罪高位嫔妃们,最终被陷害致死! 如懿却是真的百口莫辩,只能怔怔地站到一边,原本对巴林·湄若的怜惜也消耗殆尽。 此时,进忠带人端着鸩酒走来:“巴林氏,文贵妃娘娘仁慈,给你留个全尸。你临去前,还有什么愿望?” 巴林·湄若骂完了如懿,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她终于明白已是死到临头。自己短短三十年的时光,在眼前掠过,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进忠,我想见见五公主。” 进忠:“五公主跟着炩妃娘娘去打猎了,您还是别见了,省的五公主该以自己有这么个恶毒的额娘而感到羞愧。” 巴林·湄若:“胡说!她是我的女儿,她怎么会仇视自己的额娘呢?” 进忠不耐烦地挥挥手,鸩酒端到了巴林·湄若面前:“上路吧。”而后背过身去,如懿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向进忠微微鞠躬:“我就告辞了。” 进忠:“恭送娴贵人。” 如懿带着彻枝走出行刑的地方,身后很快传出了一声大雁的哀鸣。巴林·湄若死了,那个曾经年轻貌美、活泼爽直,却也不知分寸、仗势欺人的巴林部格格,就这样孤零零地死在了秋日里。死后,无享祭、无追封。 如懿仰头看天,逼出两滴眼泪来,压着嗓子道:“去找些布料来。” 彻枝:“主儿,宫里刚没了孩子,若此时裁制新衣,皇上会不高兴吧。” 如懿反而露出满脸的哀伤来:“我要为湄若缝制经幡祈福。”彻枝欲言又止,最终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如懿特意绕路去见了凌云彻。凌云彻已经换回了二等侍卫的衣服,见到如懿露出笑容来:“娴主儿。” 如懿:“湄若走了,我这心里总是不落忍。这其中有太多疑点,想劳烦凌侍卫帮忙查一查。” 凌云彻听到这是如懿交代的任务,更加高兴:“娴主儿放心,微臣会一直护佑着您的。” 如懿垂下眼睛,撇了撇嘴角:“日后,你要娶容佩,你该用心护着的人是她。” 凌云彻叹了口气:“此为无奈之举,不过微臣想,容佩是可以理解微臣与娴主儿间超越男女之情的知己情谊。” 两个人相视一笑。 如懿不知道的是,这些话,彻枝都原封不动地当个笑谈讲给了容佩听。容佩狠狠地丢掉手中正在收拾的如懿衣物,低声咒骂:“吃锅望盆!” 很快,巴林·湄若赐死和容嫔流产的消息传遍后宫,众人都心照不宣地给容嫔送去了一些便宜补品以示慰问。反正她又不领情,也不必送好东西浪费! 而陵容回到自己的大帐后,还没来得及歇上一歇,璟瑟就匆匆地来了:“文娘娘,坏了!” 陵容扶住璟瑟:“怎么了?慢慢说!” 璟瑟:“刚刚木兰围场的侍卫总管赵铎大人悄悄派人跟额驸透了消息,说......那个刺客其实是科尔沁部的人。” 陵容大惊:“什么?”她知道不会是寒部,可怎么会牵连到科尔沁。会不会是有人借此陷害科尔沁?但陵容又想了一下,以这届后宫的智商,除了金玉妍,根本不可能想出这种连环计。那么,答案只能是,真的有人用科尔沁的人。 璟瑟担忧道:“文娘娘?儿臣怕皇阿玛会觉得科尔沁有反心!” 陵容思索了一下,唤来紫苏:“去传豫妃过来。”而后捏了捏璟瑟的手:“放心,你皇阿玛不会知道的。但我们现在要确定究竟是谁下手!一会儿,看眼色行事。” 璟瑟笑了一下:“放心吧,文娘娘。有您这么说,我也安心不少。” 很快,近来春风得意的豫妃来到大帐:“文贵妃娘娘万安。” 陵容:“起来吧,赐座。” 豫妃看到璟瑟,微微点了点头:“今儿有什么好事么?和敬公主也在呢。” 陵容看着豫妃:“好事倒谈不上。和敬公主过来是说,那日刺杀皇上的刺客受不住刑,把实情吐出来了。” 第154章 犯蠢的豫妃 豫妃抬眼觑着陵容,笑得有些迟疑:“不是寒部的人么。” 陵容:“豫妃妹妹如此笃定?” “害.....”豫妃不自然地别过头去:“我能知道什么呢,都是听人说的。” 陵容见豫妃的神色,心中更加笃定,微微挑眉:“听谁说的?豫妃为何要打听此事?豫妃对这个刺客很上心么?” 豫妃:“嫔妾...嫔妾只是担忧皇上的安危。” 见豫妃还不愿承认,陵容面色一凛:“或者本宫换个问法,皇上遇刺的一瞬间,连御前侍卫都未反应过来,豫妃为何可以越过皇贵妃直接挡在皇帝身前!豫妃是提前得知了刺客的存在,却知情不报么!” 豫妃本来就鲁莽不聪明,在陵容的逼问下几乎乱了阵脚,支支吾吾道:“嫔妾...嫔妾...” 和敬公主一拍桌子:“豫娘娘好大的胆子!竟然与你的阿布一起,意图谋反!” 谋反?那是灭九族的大罪!豫妃连忙摇头:“和敬公主说哪里话,就是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和敬公主:“刺客已经全交代!你还要再隐瞒么!” 豫妃被这么一吓唬,哪还有思考的能力,扑通一声跪下:“贵妃娘娘明鉴啊!嫔妾真的没有谋反之心,阿布对大清也是忠贞不二,日月可鉴!” 陵容伸手将豫妃扶起来:“和敬,暂且先听豫妃把事情说清楚,再做定论。” 豫妃:“谢贵妃娘娘。”而后,咬了咬唇,将事情原委竹筒倒豆子般,都说了个干净:“嫔妾看着那个寒香见受宠,皇上一见了她,就把我们都忘了。所以,嫔妾才出此下策,让阿布找人假扮刺客,自己好趁机救驾。” 陵容听到后,不禁有些无语看苍天。她曾想过,科尔沁是真的要谋反,也想过豫妃利用刺客固宠,万万没想到,豫妃直接自导自演?她还真不怕有人假戏真做,直接把乾隆送上西天啊!依陵容看,这后宫第一巴图鲁的宝座是该换给豫妃坐了! 陵容:“此招虽险,胜算却大?” 豫妃:“嫔妾知错了!求贵妃娘娘高抬贵手!嫔妾保证,从未想过伤害皇上!嫔妾只是想着,能让皇上多看嫔妾两眼!” 陵容忍不住骂了一句:“蠢货!” 和敬公主:“豫娘娘,你知不知道,你找的那个刺客是在籍的旗人,现在已经查出了他就是科尔沁的人!这等谋反之事,向来宁可错杀,不会放过,你觉得皇阿玛会怎么对科尔沁!你还保得住你的阿布么!” 豫妃难得想清楚,若陵容和公主有意要拿她,怎么还会在此处问话,立刻抓住陵容的胳膊:“姐姐救我!是妹妹糊涂了,不该连累公主和科尔沁的!” 陵容:“事情已经出了,本宫又如何救得了你?” 豫妃跪下磕头:“娘娘,只要您保嫔妾过了这一关,日后嫔妾一定唯您马首是瞻!求求您,救救嫔妾吧!” 陵容与璟瑟对视一眼,她们不能让科尔沁沾染到这场风波里来,顺便赚个豫妃倒是一举两得。 陵容叹了口气:“不是本宫不想救你。但你务必要同本宫说实话,你没有弑君之心?” 豫妃咬了咬唇:“娘娘若是不信,嫔妾这里有与阿布的通信。” 陵容:“信呢?” 豫妃:“就在嫔妾的妆盒里,您稍等片刻。”说着,就召来候在帐外的贴身婢女,让她赶紧去取来。陵容和璟瑟垂着眼帘品茶,豫妃则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等陵容将豫妃同她阿布的信捏在手里时,装模作样看了片刻,才满意地点点头:“起来吧,你啊,是真糊涂。”说着,就将信件交给了紫苏代为保管。 豫妃:“是是是,嫔妾给贵妃娘娘添麻烦了。不知,我们现在要如何是好?” 陵容早有了对策:“你去牢里,想办法杀人灭口。赵铎大人会给你行方便的。” 豫妃:“杀...杀人?” 陵容:“不敢啊?行,那你就回去收拾收拾,等着跟你的科尔沁族人们一同上刑场。” 犹豫了片刻,豫妃下定决心:“敢!嫔妾全听贵妃娘娘的。” 璟瑟:“文娘娘,这样就行了么?” 第109章 陵容眸光一闪:“既然提到寒部,只能将此事坐实。让额驸找个无名尸体替进去,就说他一直仰慕香见公主,是寒企的手下,如今是来为寒企复仇的。眼见着复仇无望,于是咬舌自尽,赵铎大人会自请失职之罪,再处罚几个看守。至于皇上信不信,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璟瑟松了口气:“还是文娘娘思虑周全。” 陵容:“别忘了多拿些金银补偿那几个看守的家人,人家答应替咱们办事,咱们就不能亏待了他们。” 豫妃试探道:“嫔妾么?” 陵容柳眉一横:“你自己犯下的蠢事,还要本宫或者和敬公主出钱打点么?” 豫妃连连点头:“是是是,嫔妾知道了!嫔妾这就去办!” 陵容这边总算是把科尔沁摘了出去,乾隆则不是十分在意,一颗心都扑在刚刚遭受流产之痛的寒香见身上。 乾隆进到内室时,寒香见正默默地躺在床榻上流泪,听到乾隆的声音,喑哑着开口道:“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乾隆坐到寒香见身旁,握住她的手,满眼心疼:“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寒香见嫌弃地抽回手:“我很高兴,失了这个孩子。我原本就不是自己想来这里的,也不想给你生下孩子!” 乾隆:“香见,你在说胡话呢。朕告诉你,朕真的很喜欢你的孩子,朕本想着,若是个公主,就封为固伦公主,一切份例规制皆比照孝贤皇后与朕的和敬公主;若是个阿哥,那朕就封他做亲王!” 寒香见满心都是失了孩子的痛楚,不知该如何发泄,只能嘴上不饶人道:“你这个大清皇帝,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还口口声声说爱护我!你根本不如寒企!你就算是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乾隆看着泪流满面的寒香见,突然觉得她不如前几月貌美,头发稀疏、面容枯黄,眼下乌青浓厚...对着这样一张脸,乾隆竟生不出半点怜惜之情...... 第155章 寒香见失宠 乾隆本就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如今见到如此不修边幅的寒香见,更是失了兴致,也无意再安慰她,直接扬长而去:“你好好歇着吧。” 见乾隆出来,进忠在外面候着:“皇上,炩妃娘娘刚带五公主打猎回来,说是今儿收获颇丰呢。” 乾隆想起貌若桃李、明媚鲜妍的嬿婉,满意地点点头:“走,去看看炩妃。” 进忠露出笑意来:“是,皇上起驾。” 乾隆走后,寒香见依旧躺在榻上流泪。喜珀端着补药进来:“娘娘,把药喝了吧。” 寒香见:“我不喝,出去!” 喜珀叹了口气,好言好语地劝道:“您只有好好活着,才有希望啊。” 寒香见转过身去,不再理喜珀。然而,无论寒香见再逃避、再愤懑,小月子很快也就坐完了。 秋日将尽,木兰围场即将入冬,乾隆和陵容商议着最后一场篝火晚宴后,就起驾回宫。这些日子,论得宠,依旧是嬿婉和豫妃平分秋色,有时带上庆嫔和慎嫔。 喜珀扶着寒香见坐到镜子前:“娘娘,今晚皇上宴请满蒙亲贵,文贵妃也带着后宫的娘娘和外命妇们做宴席。您这小月坐完,该好好出去和大家乐一乐。” 寒香见冷冷道:“在这种地方,有什么好乐的。” 喜珀:“这些日子只有娴贵人来过,皇上一次都没来,您不担心么?” 寒香见:“皇上爱宠谁宠谁,我不在乎。” 喜珀咬了咬唇,她没有告诉寒香见,现在她们这里的一应供给皆严格按照规制来,早不是当初随意取用的时候了。不过想来容嫔也不会在意的吧。 暮色四合,众妃齐聚于大帐之中,中间烧着暖洋洋的篝火。晞月坐在主位,陵容坐在她身侧。两个人怕冷,已经披上了狐裘,陵容正就晞月身上的墨狐皮,聊着要配什么样的珠饰最好看,晞月又得意地说起,当年琅华姐姐可是将唯二的墨狐皮赐给了她。 陵容有些酸酸地说道:“是是是,琅华姐姐对你最好了。” 晞月看着陵容吃醋的模样,心情更好,假意把墨狐皮盖到陵容膝上:“来,借你摸摸。” 两个人在堂上相互斗嘴,堂下的嫔妃们也都没闲着,和要好的姐妹谈天说地。一想到马上就要启程回宫了,多少有些失望难过。 嬿婉四处瞧了瞧:“容嫔呢?还没到么?” 舒妃捻了几块栗子糕,吩咐荷惜给十一阿哥送去,听到嬿婉的话,轻蔑一笑:“她不是惯常迟到的么,好像除了娴贵人,谁都入不了她的眼似的。” 庆嫔不满地扁了扁嘴:“是啊,她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谁又能左右她呢?” 豫妃最近又春光满面地:“现在可不是了,她小月后,皇上一次都没去看过她。” 如懿在一旁坐着,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众人正说着,寒香见带着喜珀进到大帐,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冷漠表情,向晞月微微屈膝:“皇贵妃娘娘,嫔妾更衣迟了些。” 众人看着寒香见都有些惊讶,不是因她的态度,而是她与刚入宫时简直判若两人,现在几乎是老了十岁的沧桑样子。陵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心里琢磨着:该让麦儿停药了,若寒香见起了疑心就不好了。 陵容:“无妨,容嫔向来我行我素惯了,入席吧。” 寒香见直接坐到给她安排好的席位上,‘正巧’在豫妃和庆嫔中间。寒香见看着桌上的席面,不满地皱起眉头,厌恶地用手帕掩住口鼻:“为什么没有寒部的饮食?” 豫妃正乐呵呵地看舞蹈,听到寒香见的话,瞥了一眼:“为何要有寒部饮食?你吃不惯烤肉,就吃些素菜瓜果,做那副矫情样子给谁看?” 庆嫔听到后,贴心地解释:“今儿的宴饮菜品都是由蒙古王爷们奉上的,想来是,他们不知情,没有为姐姐准备。不过,御膳房进献的这碗燕窝鸽子蛋还不错,姐姐尝尝。” 寒香见推开庆嫔的手:“既然此处容不下本宫,本宫又何苦在此处惹人厌烦。”而后,竟然直接起身。 见寒香见起身,歌舞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于此处。陵容露出温婉地笑容:“容嫔有什么事么?” 寒香见:“嫔妾身子不适,闻不得荤腥,嫔妾就告退了。”说着,也不等陵容发话,就自顾自地行礼离开。喜珀跟在她身后吓破了胆子,连忙跪下磕了个头:“贵妃娘娘息怒,我们娘娘刚刚小月,心情不好!您千万别见怪。” 陵容无意责罚喜珀,她听麦儿说起过,喜珀跟着寒香见从来都是吃苦在前、享福没有,过得根本不是主位大宫女的好日子。陵容点了点头:“去吧,好好伺候你们主儿。” 喜珀松了口气,起来追着寒香见而去。而如懿在这里坐着,也无人搭理她,于是起身道:“容嫔心绪不佳,嫔妾想去照顾她、陪她说说话。” 陵容也点点头,示意如懿退下。送走了这两位瘟神,大帐中是彻底热闹了起来。豫妃几杯酒上头,竟然起身道:“娘娘,嫔妾蒙古舞跳得好,让嫔妾给姐妹们展示一下。” 陵容和晞月对视一眼,都来了兴致:“好啊。” 舞姬们行礼退下,豫妃很快就跟着马头琴的声音跳了起来,在音乐与酒意中,她好像又回到了曾经在科尔沁的自由时光。 一舞终了,其他妃嫔们都鼓起掌来。豫妃拉过庆嫔:“来,我教你!”庆嫔原本还有些害羞,慢慢地,就渐渐放开了,跟着音乐跳起舞步来。慎嫔也大大咧咧地起身,来凑这个热闹。 嬿婉转身瞧了瞧,看见舒妃正在自斟自饮,伸手拉住她:“走,我听闻姐姐的舞艺精湛,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舒妃连连抽回手:“我就不去了。”却被嬿婉一把抓住:“走吧走吧,好不容易皇上不在,我们也去松快一下。” 舒妃被说得心动,想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起身跟着嬿婉。 还有些实在不善舞蹈的妃子,就乐呵呵地在一旁看热闹。婉嫔端着酒杯走到陵容面前:“嫔妾敬娘娘一杯,宫中生活孤寂,幸有娘娘们照拂......” 陵容止住婉茵的话头:“今夜我们不谈这些琐事,尽兴为主。” 婉茵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诶!”而后被仪妃拉走:“快来帮我尝尝这个点心......” 陵容和晞月两个人倚在软垫上,看着堂下众妃,脸上也挂起了笑意。晞月叹了口气:“若是姐姐也在就好了。”陵容听后,默默不语地红了眼睛。 这一夜,除了负气离开的寒香见和如懿,所有人都尽兴而归。这是她们恪守宫规的人生中,难得的快意,值得在来日,常常拿出来回味。婉茵回去后,还悄悄画了一幅《木兰宴饮图》,珍藏在自己宫中。 翌日,合宫启程回京。 第156章 凌云彻大婚 回京时,正好赶上今年的第一场雪,远远望去,正是彤阶飞雪、青枝寒酥的盛景。 第110章 孩子们都各自回了自己府邸,陵容和晞月觉得无聊,索性合乘一车,嬿婉也想来凑热闹,结果无奈地被乾隆召了去。 一阵寒风吹入,只见是晞月挑起帘子,正在看外面风光:“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 陵容则窝在狐裘里看六宫的账目,听到晞月这么说,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是,我是俗人一个,不会吟诗作对,只能看看账本。” 晞月无奈地看着陵容,连连摇头:“我才不会与你吟诗作对,还不如去找舒妃。哦对了,宫里传来消息说,宝月楼里的人安排好了。” 陵容翻了一页账本:“我们皇上有的忙了,也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消。” 又是一阵寒风袭来,晞月放下帘子,挤回到软榻上:“冷死了,快给我让点地方。我看了太医院的记档,皇上现在自己命人进献虎狼之药了。” 陵容幽幽道:“嗯,皇上向来独断专行,我们又怎么劝得动他呢?” 傍晚时分,一行人回到紫禁城,各自回宫安置,暂且按下不表。乾隆则是得了晞月的消息,兴致勃勃地前往了宝月楼。 而容嫔却吃了个闭门羹,喜珀扶着寒香见回到宝月楼时,竟然被宫门口的小太监拦住:“请容嫔娘娘安,此刻皇上正在宝月楼中临幸寒部新送来的秀女。还请容嫔娘娘回承乾宫暂住。” 容嫔皱眉:“怎么回事?” 进忠看到情况走过来:“请容嫔安。文贵妃娘娘知道容嫔思乡心切,所以特意安排您的寒部族人入宫。果真,寒部多绝色,皇上看到新进献的美女,圣心大悦,当即将宝月楼赐给了这二位主子。您就先回去吧。” 寒香见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愤愤地红了眼睛,带着喜珀:“走,回承乾宫!” 一路上,寒香见心中都憋足了气,想她本是寒部公主,有着青梅竹马的少年郎。可寒部战败,自己就不得不被送进京城,给这个自己看不上的男人为妃。现在,这个男人竟然还厌弃了自己? 回到承乾宫后,寒香见看着正殿的陈设,更加不满:“本宫向来喜爱的沙棘花,怎么变成梅花了?” 麦儿和一众小宫女们先行搬到了承乾宫中,此时过来请罪:“回娘娘的话,内务府说,如今皇上常在宝月楼,所以沙棘花都先紧着那边。承乾宫中久无...久无承恩雨露,也用不上名贵的沙棘花。” 不知麦儿是不是故意的,这段话说的,直插寒香见心窝子。寒香见生气地走到内室:“都出去!本宫不想看见任何人!” 三日后,合宫里都传遍了,皇上宠爱寒氏新送来的两个秀女,皆封了常在,独居宝月楼。而承乾宫里的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容嫔,彻底色衰而爱弛。 寒香见惯常是骄傲的,如今登高跌重,则比常人要更加痛苦。于是,在宫中发呆的时日就更长了。 今日,十一月十八,正是容佩出宫成婚的日子。按常理来说,哪个宫的宫女得了赐婚,那是整个宫里的荣耀,主位娘娘和主子娘娘或真心、或为体会自己的贤惠仁善,都会大加赏赐,务必要让宫女出宫时风风光光的。 然而,谁让容佩碰到的主子娘娘是如懿、主位娘娘又是寒香见呢。从这一早起,如懿就挂着假笑,口口声声说:“今日是容佩的好日子,就不用上来伺候,好好准备出宫吧。”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午的时候,容佩前来给如懿行礼:“主儿,奴婢出宫去了。” 如懿点点头,挥挥手让彻枝拿来了一捧梅花:“你伺候我多年,我实在是舍不得你。等日后有机会了,你也要常回宫里来看看。” 容佩:“是。” 如懿又道:“你们大婚,我已经命人送了两柄如意去凌云彻府上。这些梅花,是我亲手摘的,取个‘五福呈祥’的好寓意。” 容佩的嘴角抽了抽:“这是主儿赐给奴婢的嫁妆?” 如懿弯腰,亲手将容佩扶起来:“凌枝,你去库房里再拿几匹缎子,给容佩拿出宫,制些新衣。日后,你们有什么缺东少西的,就打发凌侍卫来同我说。” 此时,容佩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了,想她数年尽心侍奉,当她的打手和喉舌,竟然只得了几匹缎子和梅花,多么讽刺!更明显的是,这位主子竟然还觊觎着自己未来的夫君? 如懿看着容佩不高兴,别提有多爽了,心里想着:你一个老宫女,能嫁给二等侍卫、像凌云彻那么优秀的男子,还有什么不满足呢?难道希望凌云彻心心念念都是你么?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妾室。 容佩:“是,奴婢告退。” 如懿是如此,寒香见更不会赏给容佩任何东西。最终,容佩是身无分文地入宫、又只带着自己攒下的赏赐和一捧红梅出了宫。 多年浮沉,最终一无所有。 而凌云彻府上的婚礼也简陋潦草,两个人在洞房中静默不语。 凌云彻摘下胸口的红花,对容佩说:“你先休息吧,我去书房看看书。” 看着凌云彻的背影,容佩气不打一处来:“站住!” 第157章 凌云彻做恨 凌云彻被容佩叫住,狐疑地回头:“容佩姑姑何事?” 容佩本就在宫里受了气,现在看着凌云彻一副委屈的模样更是心头火起:“我现在是你的娘子了。”娶她,凌云彻是不甘心么?他一个年近四十、毫无建树的二等侍卫,还想娶个格格么? 凌云彻垂下眼:“容佩姑姑何苦步步紧逼?”凌云彻本想着,自己娶了如懿身边的婢女,容佩自己可以理解自己的一片心,两个人一同为如懿分忧,自己心中也能为如懿留下一片‘净土’。至于容佩,他默认了她是愿意的。 容佩:“呸!还一口一个姑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娴贵人的心思!” 凌云彻被说中了心事,却不愿意承认,做出震惊失望的神色:“你既然是娴贵人的贴身婢女,怎么能出言侮辱她?” 容佩:“侮辱她?吃锅望盆、自私薄情、抠门小家子气,我哪句话冤枉她了?” 凌云彻别过头去:“她是你的主子。” 容佩:“是啊,托我这好主子的福,要不是炩妃娘娘,我不得在宫里伺候她一辈子。”转念一想,容佩又笑道:“不过也多亏了娴主儿,让我受几回文贵妃的赏赐,否则你以为外面的席面、我身上的嫁衣,都是大风刮来的么!” 凌云彻:“庸俗!哪个做奴才的不是安安分分的!” 容佩:“你安分!安分到这岁数了,还是窝窝囊囊的,要靠女人的裙带上位。“ 凌云彻:“你个女人家,自然不懂我们男人的事。” 容佩听到这话,忍不住冷笑,指着凌云彻的鼻子:“你...本以为你被主儿看中,是什么金玉良缘,没想到我竟然捡了块粪坑里的石头!”说着,容佩想到自己未来的日子,忍不住落下泪来:“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凌云彻看着容佩难过,嫌弃地避开:“我也没想到你侍奉娴贵人多年,却如此暗藏祸心!你同之前的慎嫔、炩妃、还有那个惢心有什么区别!你的眼泪,在我看来,就是屋檐下的脏水!”说着,凌云彻转身就要出去。 容佩一把钳住凌云彻的手臂:“你是准备为你的娴贵人守身如玉么?” 凌云彻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老鼠,气急败坏地大喊:“你!你给我滚出去!” 容佩:“这是皇上赐给你我成婚的宅子!你我各一半!我为什么出去!” 凌云彻气得连连点头:“好好好,那我走!”说着,就一把将容佩甩到地上,自己推门而去。容佩狼狈地伏在地上,泪水落下来,她很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引起‘娴妃’注意,又为何要嫁给凌云彻? 可再后悔,一步又一步,容佩也是走到了今天。新婚之夜,被自己的夫君厌恶至此,这是多么大的屈辱!而这份屈辱正是自己一直尽心侍奉的主子带来的!望着屋外那萧索的红色灯笼,容佩忍不住哀嚎出声。 既然她不好过,那凌云彻也别想好过!容佩向来都是武德充沛、断不肯忍气吞声的! 于是,容佩站起身来,一把擦干眼泪,拿起桌上的剪子就杀出房间,一路冲到了凌云彻的书房。烛光之下,凌云彻竟在小心翼翼地收拾如懿赐下的礼物,先是仔细地给梅花插瓶,而后擦拭两柄如意,还有那盒让容佩十分眼熟的无患子!凌云彻看着这些,眼中溢出浓浓的深情来。 容佩眯了眯眼睛,拿着剪子,一脚踹开书房的门,吓得凌云彻手中的无患子滚了一地。凌云彻:“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容佩直接冲过去拔出梅花,用剪子一刀又一刀,将花枝剪的凌乱不堪,一边剪还一边在口中咒骂:“我让你送!我让你送!显着你了!” 凌云彻一个箭步起身,想从容佩手中抢回来,结果直接被剪到了手,吃痛松开:“容佩!你是不是疯了!” 容佩剪完梅花,又去踩地上滚落的无患子:“对!我就疯了!你要是心里有人,你为什么还要接受赐婚!你既然娶了我,就得对我负责!少在这里矫情!” 第111章 眼见着容佩暴怒,凌云彻害怕地躲在一旁:“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容佩气冲冲地放下裙摆,抓起剪子逼近到凌云彻面前:“跟我回去!洞房花烛!” 凌云彻:“这...强求不得。我答应你,你以后都会是我唯一的妻子,我绝不会再纳妾,这样可好?” 容佩直接将剪子对准凌云彻的下半身:“呸,谁稀得要!你要是不行,这玩意儿你也彻底别要了,我一剪子送走它!” 凌云彻看着容佩眼中的狠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你说什么呢!” 容佩将剪子抵在下面:“你看我敢不敢。” 在‘清白’和男人之间,凌云彻果断地选择了后者,投降般举起手:“好、好、好,我听你的。” 容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直起身:“走吧!” 凌云彻一脸认命地跟在容佩身后,很快,新房中的烛火熄灭。 这一夜,不仅凌云彻和容佩翻来覆去地折腾,承乾宫里也一直是灯火通明。主殿的寒香见砸碎了屋中所有的镜子,坐在凳子上发呆,她在怀念,怀念寒部、怀念寒企,甚至怀念起刚入宫时对她好的乾隆,但她又为自己这轻微的‘移情别恋’感到痛苦,五脏六腑似乎都搅和到了一处...... 偏殿的如懿则坐在灯下看书,看的是《墙头马上》,口中悠悠念道:“本薄命,是红颜,多痴情,空遗憾......” 这时,彻枝红着一双眼走进来:“主儿,奴婢伺候您安寝吧。” 如懿:“你怎么哭了?” 彻枝咬了咬唇:“主儿,是皇上身边的王钦公公,这些日子,他总找机会过来。刚才还让人送了个香囊来!谁想要他的破玩意儿!” 如懿‘扑哧——’一乐:“王钦?他都多大岁数了,好了,你也别当回事,许是他看着你亲切。左右也睡不着,我去瞧瞧容嫔。” 彻枝扶着如懿下榻:“是。”两个人走出房门。 如懿悄悄打量彻枝,心里琢磨,本想着用惢心牵制李玉,结果他们两个都不中用!现在,王钦竟然看上了彻枝,给小宫女在宫里找个丈夫,倒是个积福报的好姻缘,还能多打听着皇上的动向。这么想着,如懿也就不想再管彻枝,撅着个嘴巴往正殿走去。 第158章 宫中再生鬼 承乾宫正殿。如懿走进去时,看到了满地碎玻璃中,发丝枯黄,形容枯槁的寒香见。如懿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又油然生出一丝快意。 表面上,如懿担忧道:“香见,这是怎么了?” 寒香见听到声音,瞥了如懿一眼:“你来了。现在也只有你,愿意来我这活死人的地界。” 如懿:“害,别这么说。兴许过些日子就好了。” 如懿向来都是这么安慰人的,旁听着时不觉得,落在自己身上,就难听的有些刺耳了。寒香见:“这么晚,娴贵人也睡不着么?” 如懿见话题又到了自己身上,满意地坐到一旁:“今儿是凌云彻大婚的日子。” 寒香见扯了扯嘴角:“我都忘了。” 如懿有些黯然地垂下眼:“是啊,容佩嫁给了他,是门好亲事。” 寒香见:“这些日子,我总会想起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他都会踢我了。那时候,我明明都认命了,皇上也说过,会封他做亲王;若是个女儿,就封固伦公主......” 如懿听到这话,撇了撇嘴,心里庆幸起来:幸亏你的孩子没生下来,文贵妃还是太手软,若是我就该直接让你再也不能生育! 寒香见看向如懿的肚子:“娴贵人,就要生了啊。” 如懿又笑出来:“是啊,你摸摸他,他都会踢人了。太后说,这一胎定是个阿哥,我倒是想着,男女都无所谓。” 寒香见敛了笑容:“娴贵人很高兴呢。” 如懿叹口气,假模假样地说道:“诶,你这也是无妄之灾了。不过,我倒觉得此事不是湄若所为,她又没有孩子,何故要害你的孩子呢?” 寒香见:“出去!” 被寒香见一喝,如懿有些讶异:“香见?” 寒香见不想听,连连拍着桌子:“你给我出去!” 如懿嘟起唇,委屈地站起来:“我就先告退了。”寒香见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月色里,惨白凄凉,越来越像一个只会喘气的鬼影儿。 三日后,如懿即将临盆,却还是执意要出去走走。彻枝扶着她:“主儿,这外面雪天路滑的,您伤了可怎么办?” 如懿特意坐在妆台前精心地妆点,在旗头上比着一朵又一朵大花:“彻枝,哪个好看?” 彻枝无奈地笑笑:“主儿簪哪朵都好看,今儿是要去哪里啊,这么上心?” 如懿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你好好想想,今儿是什么日子?” 彻枝纳闷道:“什么日子?” 如懿‘娇嗔’地瞥了彻枝一眼:“今儿是凌云彻婚假结束,回宫当差的日子吖。” 彻枝假笑了一下,扶着如懿起身出门:“主儿还真是在意凌侍卫。” 如懿:“凌侍卫是我的救命恩人呐,这种恩情,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要不是他,我早就死在冷宫里了。” 彻枝:“他是侍卫,救主子是天经地义的职责,您赏他些金银珠宝就是了。” 如懿摇了摇头:“你不懂,凌侍卫这个人呐,从不在意这些,只重视情份。” 两个人正说着,就碰见了在御花园外值守的凌云彻。如懿一见他,就笑成了朵花:“凌~云~彻~” 凌云彻赶紧迎上来:“请娴主儿安。” 如懿故意道:“凌侍卫看着春风得意,想来与容佩相处得不错吧。” 凌云彻叹了口气:“容佩脾气大,微臣不愿与她争执,所以事事只能让着她。” 如懿挤眉弄眼地笑:“容佩出身不高,又在宫里多年,难免不懂男人的心意。日后,你若有什么烦心事,和我说就是了,我会帮你教育容佩的。” 眼看着如懿又端出了一副正宫做派,凌云彻竟然暗自高兴,低眉顺眼地哄着如懿:“那就有劳娴主儿了。” 如懿不知道的是,陵容和嬿婉此时正坐在假山上赏梅喝茶,将如懿和凌云彻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嬿婉笑眯眯道:“姐姐不知道吧,凌府的下人说,新婚当晚,容佩就发疯大闹了一场。自这之后,凌云彻都乖乖的回房睡觉,见到容佩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陵容想象到那个画面后,掩唇轻笑:“看来我们是给容佩找到了用武之地了。” 嬿婉得意地冷哼一声:“这种天天假惺惺的男人,只有娴贵人才会当个宝儿。” 陵容抿了个口茶:“说起娴贵人,慎嫔一直都膝下寂寞,这宫里的孩子也越来越少。我是想着,等娴贵人这胎生下来,就抱去给慎嫔养着吧,也省得她来日孤苦。” 嬿婉抓住陵容的手,撒娇道:“姐姐真是心地善良。” 陵容哑然失笑:“这宫里啊,只有你会这么说。对了,今儿我听说永寿宫传召了太医,怎么回事?” 嬿婉抿嘴一笑:“江太医说,我又有了身孕。” 陵容有些惊讶:“好事啊!你怎么不早些说!” 嬿婉:“害,又不是头胎了,哪里还值得兴师动众的。” 陵容刮了刮嬿婉的肚子:“那也要小心着些。” 嬿婉点点头:“知道啦。我还想着,庆嫔妹妹一直也没个孩子,五公主大了,不必担心,等这个孩子生出来了,就把和静送到庆嫔那里养。” 陵容:“你俩倒是一直感情不错。” 嬿婉害羞一笑:“庆嫔妹妹命苦,被太后选进了宫,又不得宠,不靠着我,她还能靠着谁呢。” 陵容拍了拍嬿婉的手,举目远眺银装素裹的京城,白雪红墙之上雾气缭绕,幽幽地说道:“再等等,我们的好日子很快就该来了。” 当晚,承乾宫里传出娴贵人发动了的消息。这可高兴坏了一直蛰伏在慈宁宫里的太后,不管不顾地就来到了承乾宫坐镇,好像生怕谁会害了她的乖孙儿。 太后看着人来人往的产婆和太医:“皇上呢?” 第159章 十二蛋易主 听到太后的召唤,王钦正好从外面进来:“请太后安。皇上在文贵妃处喝茶,说娴贵人也不是第一次生产了,不必过于忧虑,等生下来再说。” 太后不满地拍向桌子:“哼,真是被文贵妃蒙了心,自己的阿哥都不在意了!” 这时,屋中又传来几声尖叫。太后着急道:“怎么回事!” 接生的田姥姥跑出来:“回太后的话,娴贵人年纪大了,体力不济,有难产的迹象。” 太后思索片刻:“无论如何!都务必要保住小阿哥!” 田姥姥:“是!奴婢遵命!” 田姥姥回去后,将太后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达给了如懿。很快,屋子里就传出了如懿更加凄厉的惨叫,她还不想死,她还等着自己的儿子能做个尊贵王爷,然后让她享福呢。 第112章 偏殿中一直惨叫连连,寒香见倚在正殿门口,幽幽地看着。喜珀都被那叫声吓得直皱眉:“娘娘,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啊。” 寒香见:“有什么好看的,女人生孩子,不都是如此。”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心中隐隐长出嫉妒和怨恨的苗头。她向来自负美貌,无论身处何处都会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可现在似乎一切都不同了...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寒香见垂下眼睛:“回去吧。”而后,又坐回到空荡荡的屋子里,静静地对着月亮怀念她曾繁花似锦、烈火烹油般的前半生。 十个时辰后,随着偏殿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寒香见终于想通了:是巴林·湄若!若是没有她那一碗堕胎药,自己怎么会没了孩子、怎么会遭受‘宝月楼之辱’、怎么会被乾隆嫌弃......这桩桩件件,都怪她! 找到缘由,寒香见心情好了不少,恨意有了宣泄的方向,总算是从自怨自艾的漩涡中脱身出来。 此时,听着偏殿传来的婴儿啼哭声,竟也觉得十分悦耳。寒香见:“喜珀,去库房里挑几件赏给娴贵人吧。” 喜珀:“是。” 偏殿里,如懿戴着个乌漆麻黑的抹额,倚在床榻上,伸长了脖子问道:“是阿哥么?” 田姥姥:“恭喜娴贵人,十二阿哥身体康健。只是,您身体亏损,日后恐怕是不能再生育了。” 如懿看着襁褓里的胖小子,笑得红光满面,心里止不住地高兴:她终于生下阿哥了!想那《墙头马上》里的裴少俊不也是在伤透了李千金的心后,为了一双儿女追到庵堂,痛哭流涕、追悔莫及。最终两个人重归于好,成为千古佳话。 太后走进来,抱起十二阿哥:“瞧瞧哀家这乖孙儿,虎头虎脑的样子,多像皇帝小时候。” 如懿听到这话,又假模假样道:“太后,十二阿哥还小呢,看不出什么的。” 太后:“哼,自古立嫡立长,可惜孝贤皇后福薄,端慧太子和悼敏皇子都没活下来,现在的长子又流着异族女子的血。我们要早下决断,今日一并分明了,以免日后那些贪心的再生争端,失了上下尊卑、乱了嫡庶辈分。” 如懿‘娇俏’地低下头:“嫔妾都听皇上和太后的意思。” “什么上下尊卑、嫡庶辈分啊?”不知何时,乾隆已带着陵容和阿箬站在门外,太后的话已经一字不落地听进了乾隆的耳朵里。 太后有些不自然地露出笑容:“没什么,哀家新得了皇孙高兴。” 如懿慌乱地直起身来,怒斥门口的两个婢女:“彻枝、绿樱!皇上来了,怎么不通报一声!” 彻枝和绿樱面不改色地跪下低头:“奴婢们刚刚顾着送接生婆和太医,请贵人恕罪。” 乾隆不高兴地抬腿走进偏殿,微微躬身:“儿子给皇额娘请安。儿子若是不来,也听不到皇额娘这番豪言壮语。” 陵容和阿箬也跟进来:“参见太后。” 太后戒备地看着二人:“她们来做什么?” 陵容笑道:“来恭贺十二阿哥降生啊。娴贵人辛苦了。” 乾隆坐到一旁的软榻上,奶嬷嬷抱着十二阿哥凑过来:“皇上,您看,十二阿哥对您笑呢。” 乾隆看了一眼:“嗯,娴贵人辛苦了,赐珍珠一壶,今年贡上的血燕一盒,再额外赏两匹缎子。” 如懿又做出‘娇俏’的模样:“皇上,您赏嫔妾一壶珍珠,不大合规矩啊。” 乾隆微微蹙眉,但还是耐下性子:“嗯,你高龄产子,本就辛苦。得了这些东西,就高高兴兴的。” 如懿偏过头,抬眼看向乾隆:“不算是偏宠么?” 如懿装作无人的样子,让乾隆震惊、太后无奈、陵容偷笑,而阿箬是着实忍不住了,笑出声来。这几十年来,她这位老主子还真是毫无长进! 太后听到笑声,怒目瞪向阿箬:“放肆!你笑什么!” 阿箬抿着唇直摇头:“嫔妾想着十二阿哥有这样一位年轻娇俏的额娘,真是求也求不来的福气啊!” 如懿看着这曾经的丫鬟,还压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就沉下脸来,瞪着乾隆:“皇~上~” 乾隆看了阿箬一眼,阿箬乖乖地住嘴,站到陵容一边。乾隆本在来之前还有所犹疑,结果一进门就听到了太后的豪言壮语,是彻底下定了决心。 乾隆:“按祖制,娴贵人的位分偏低,不可抚养皇子公主,本该送到承乾宫主位处。但朕瞧着容嫔身子娇弱,也不适合养十二阿哥,就送到慎嫔名下抚养吧。” 阿箬感激地看了陵容一眼后,跪下谢恩:“嫔妾谢皇上和贵妃娘娘信任!嫔妾一定对十二阿哥视如己出!” 如懿听到这个旨意,一脸呆愣,太后率先反应过来:“慢着!慎嫔从前是娴贵人的奴婢,怎么能抚养娴贵人的孩子?” 阿箬背对着太后,有些不满地偏头:“太后一口一个奴婢,嫔妾是皇上亲封的慎嫔,就算嫔妾曾伺候过娴贵人,那她现在也得尊称嫔妾一声娘娘。” 如懿在一旁,眨巴着眼睛:“阿箬,我从未与你计较过,你为何要抢走我的孩子?” 第160章 如懿生坏心 阿箬听到如懿的话,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嫔妾听凭皇上做主。” 太后:“若是皇上觉得如懿位分低,就给她升个嫔位,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皇帝忘了么,当初如懿可是你潜邸里的侧福晋,现在这个贵人的位置属实是委屈了她。” 乾隆一听到之前的事儿就心烦:“朕看这个位置已经很抬举她了。乌拉那拉氏一对社稷无功,二对后宫无助,怎么能平白无故升位份。” 太后:“皇帝!哀家回宫以来膝下寂寞,不如让哀家亲自抚养十二阿哥......” 乾隆懒得再纠缠,径直起身:“好了,就按朕说的办。所有乳母跟着慎嫔回延禧宫去!” 众人:“是。”而后乳母抱着十二阿哥等一干人,跟着乾隆和阿箬离开。只留下气得干瞪眼的如懿和太后。 太后叫住陵容:“文贵妃,你以为你真得能事事称心么?” 陵容温婉一笑:“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可今日,皇上如意、嫔妾如意,慎嫔妹妹也如意呢。” 太后:“哼,不过是一个阿哥,后宫嫔妃有的是,阿哥自然不缺。” 陵容笑着挑眉:“嫔妾提醒您一句,当年您与皇上互相扶持,当上太后,成就了钮祜禄氏;可现在,皇上又怎么会让您旧事重演呢?” 太后狠狠地看着陵容,这句话直戳她的心事,但她又不愿露怯,只能强撑着:“文贵妃,话不要说得太满!” 陵容也不再掩饰,嘲讽地笑笑:“死了这条心吧。嫔妾告退。” 陵容走后,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偏殿,也只剩下了垂头丧气的太后和扁着嘴的如懿。如懿仿佛死了孩子一般,呆呆地坐在被里,双眼无神地玩着手里的拨浪鼓:“我的阿哥...” 太后屏退众人,坐到如懿身侧,恨铁不成钢地抢过如懿手中的物件:“光哭有什么用!我们现在就没有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如懿:“皇上被那些不安分的女人教坏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太后自然知道怎么对付如懿:“好啊,那你就在这深宫里坐着吧。像你的姑母一样,无论是情份、还是位分,一样都把握不住。等你以后见到你姑母,看你怎么交代?” 如懿这才深吸了口气,冠冕堂皇地说道:“太后,为了钮祜禄氏和乌拉那拉氏的荣耀,嫔妾愿意试一试。” 太后:“你有什么好办法?” 如懿:“彻枝,彻枝。” 彻枝听到声音,连忙跑进来:“主儿,您叫我。” 如懿倚在床头,做出善良的样子:“你一直伺候的尽心尽力,今儿趁着太后在,我正好为你求一桩喜事。” 太后:“哦?说来听听。” 如懿:“宫中白头宫女最凄凉,幸好御前的王钦王公公一心钦慕凌枝。我就想着,能借着十二阿哥出生的喜气,准了王公公所请,让他娶彻枝为妻。两个人在深宫中也能做个伴!” 彻枝震惊地抬头:“主儿?” 太后转念一想,连连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王钦在御前侍奉多年,原本爱慕孝贤皇后身边的莲心,可惜孝贤皇后不同意。现在也总算是有了着落。” 如懿点头:“是啊,彻枝,你有个丈夫在宫中护着你,也是好的。” 彻枝真的觉得面前的两个人疯魔了:“太后,主儿,宫女二十五岁即可出宫,嫔妾不愿意嫁给太监。” 如懿偷笑道:“我瞧着王公公平日里对你也是极好的。你们成婚后,你也可以每日在承乾宫中伺候,晚上回去王公公那边。” 彻枝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住内心的愤怒:“大清有祖制,严禁宫女与太监对食!皇上又怎么会同意王公公和奴婢成婚呢?” 如懿皱眉,突然冷了脸:“你不会是想着要侍奉皇上吧?” 第113章 彻枝:“奴婢没有,奴婢是正白旗包衣出身,就算是比不上主儿和宫中娘娘,也是正经的上三旗人家。怎么能委身太监?” 太后打断彻枝的话:“好了,哀家知道彻枝的心意了。你放心,哀家不会让你们家丢人的,一定会把你们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恩准你在宫中出嫁。” 如懿:“是啊,这种好事宜早不宜迟。等十二阿哥的百天礼上,就跟皇上提一提吧。” 太后和如懿都盘算着,把彻枝嫁给王钦,王钦就可以成为她们在御前的人。但是她们似乎都忘了:宫中甚至严禁对食,又怎么可能会光明正大的让太监和宫女成婚呢?! 彻枝见多说无益、委屈得直掉眼泪,只能磕头道:“谢太后和主儿的大恩大德。” 如懿觉得自己又做了件积福报的大好事,还能拢住王钦,真是聪慧,和太后得意地相视一笑。她们都没有察觉到,彻枝从偏殿中退出去后,转身就含着泪去了翊坤宫的方向。 没有十二阿哥,如懿的月子坐得还算安稳,一应衣食俱全。而出了月子后,如懿又不得不去陵容面前晨昏定省。 翊坤宫。临近孝贤皇后的祭礼,陵容正和众人商量着,要不要宫中多做场法事,超度众生,也算是为活着的人积些福报。 如懿又突发奇想,觉得皇上当年那么宠爱巴林·湄若,一定会对她念念不忘。若是如今自己念着她,说不准就能为皇上分忧呢。于是,如懿开口道:“文贵妃,既然要超度,嫔妾也想为巴林氏供一个牌位,您就一并安排了吧。” 顺嫔听到有人提起自己这个姐姐,十分不满:“她触犯宫规、带累家族,这样的人需要什么牌位!” 一旁的寒香见更是皱起眉头:“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不配被超度。” 如懿:“湄若在世的时候,确实对不住你。但是她所做的事,也许并非是她的本意,如今人走灯灭,让她可以走得安生些,也算是咱们一起在宫里,伺候皇上的一份情分。” 陵容眯起眼睛,眼神在如懿和寒香见之间打转儿了一圈,生出了许多看热闹的心思,说不准能彻底使她们二人离心呐。 于是,陵容出言打断了寒香见的话:“本宫准了,娴贵人去准备吧。” 第161章 寒香见出气 七日后,宝华殿,众妃祈福。 陵容拿上香:“容嫔一直没来,想来是不会来了。等祭礼之后,打发人去看看吧。” 嬿婉:“好。” 在一处隐秘的角落里,供着巴林·湄若的牌位。如懿站在众人的后面,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自己当真是宽宏大度、善良仁慈、众人皆醉我独醒。想来皇上知道后,一定会觉得她是个贤惠宽仁的女人,顺便还能恶心下容嫔,就这么想着,如懿的心中别提有多爽了。 “嫔妾来迟了。”众人还未站定,外面传来寒香见的声音。陵容应声回头,只见寒香见衣着单薄地站在风雪中,眼中竟生出了几分狠戾之色。 陵容:“有心不怕晚。站到后面去吧。” 寒香见径直走到陵容和嬿婉面前,屈膝行礼:“请文贵妃恕罪。” 陵容饶有兴趣地看着寒香见:“你何罪之有?” 寒香见:“我无意冒犯神佛,但我断不会让谋害我孩子的人受香火。”话音未落,寒香见就冲上前拿过巴林·湄若的牌位。 嬿婉忍不住喊出声:“容嫔!” 寒香见转过头来,对着嬿婉粲然一笑,风雪扑开窗子,夹杂着发丝扬起。这个笑容似乎又有了当年那个凌烈高傲的寒部公主的韵味。 而后,寒香见将巴林·湄若的牌位高高举起,重重摔下!只听得‘怦——”地一声,牌位已断成两半。 众人震惊间,寒香见却似什么都未发生一般,将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嫔妾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如懿:“容嫔!你怎么能大闹宝华殿,摔碎湄若的牌位呢!” 寒香见听到如懿这句话,眼神更加疯狂,俯身捡起半块碎牌位,就步步逼近如懿。如懿没想到寒香见变得如此癫狂,装作无辜地后退:“不是我。” 寒香见冷笑:“你们大清有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娴贵人自负才女,没听过么?” 如懿被吓得害怕,用手挡住寒香见连连往前送的牌位:“或许其中有隐情呢?” 寒香见:“娴贵人喜欢,怎么不供在自己宫里!拿去啊!一日三拜地给她叩头啊!” “好了,闹够了没有!”眼见着场面越来越乱,陵容出言,两侧的婢女立刻上前将二人拉开。众人乖巧地屈膝跪下。 陵容:“容嫔,皇上当初赐你‘容’字为封号,是希望你能和宫中姐妹们和睦相处。你刚经历丧子之痛,难免行事疯癫,本宫不会怪你。赶紧回去吧,不要再出来惹事生非。” 寒香见忍不住想:容得下么?呵,这合宫里哪个嫔妃对她是和颜悦色的。寒香见扫视了一周,自嘲般地冷笑道:“她们都恨不得生吃了我。好,那我也就不在此处碍眼了!” 说着,寒香见屈膝行礼:“嫔妾告退。”转身离开,喜珀也追着她走入风雪中。 嬿婉看着寒香见的背影,忍不住小声说道:“她这是真疯了?还是清醒了?” 阿箬凑过来:“哼,当初可是她先看不上我们的。精心挑的礼都被她退回来了,一心跟着娴贵人。现在好了吧,狗咬狗,一嘴毛!贵妃娘娘,炩妃娘娘,我们别管她!” 陵容温柔一笑,笑意依旧未达眼底:“宫中女子皆可怜,种什么因,就食什么果。好了,收拾一下,继续吧。”寒香见可怜么?自然可怜,这被害的失子之痛非常人所能忍受。 可若比起前世的陵容呢,因家世低微受尽凌辱,一生都由不得自己做主;比起前世的华妃,有可依仗的家世,半生跋扈、受尽荣宠,不还是葬送在了自己的‘少年郎’手上。再说这一世的后宫里,贤良仁善如琅华,接连失子,燃烧生命献给了家族和夫君;一直人淡如菊、不争不抢的婉茵,......这一位位女子,在宫墙中贫瘠的土地上都能绽放的摇曳生姿,最终又不得不接受衰败的宿命。 宝华殿里,檀香袅袅,烟雾丝丝缕缕地绕过每位妃嫔纤细的手腕,想要把她们困于此处。 不过,寒香见闹过了一场后,心中倒是畅快不少,扶着喜珀的手:“我这一生,也就交代在此处了。没有完成父王的心愿,又害两个寒部的女子同我一样,葬送在宫墙里。” 喜珀叹了口气,她陪着这位主子也有一年多了,难免真心劝道:“娘娘,您别怪我多嘴。当年您初入宫时,六宫嫔妃对您并没有敌意。奴婢听说,当年的皇贵妃、文贵妃、炩妃和豫妃,都得过盛宠独宠,也不曾闹得天怒人怨。” 寒香见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样呢?” 喜珀咬了咬唇:“娘娘,您听奴婢一句劝。有时间多和各宫的娘娘们走动走动,往后日子自然就好过了。” 寒香见依旧不屑地垂下眼:“我本以为这宫里唯一的真心,会是娴贵人给我的。现在想来,宫中哪里会有真心。” 喜珀继续苦口婆心道:“娴贵人也就是劝了您几句啊,还不是炩妃娘娘出的主意,一解您的思乡之苦。” “好了!”寒香见打断喜珀的话,转而又放软了语调:“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喜珀见自家主儿终于能看见自己了,有些激动地红了眼眶。寒香见这人倒是简单,对她认准的好人,就会彻底放下身段。见喜珀眼眶泛红,抽出手帕:“傻姑娘,不哭了。我们回承乾宫去。” 主仆二人撑着伞,在风雪中渐渐走远。 而等如懿回到承乾宫时,就更加意外了。她竟看到了春风得意的容佩:“参见娴贵人。炩妃娘娘开恩,让奴婢来拜访主儿。” 如懿想着,以凌云彻的脾气,必然会同容佩‘相敬如冰’。于是,又生出几分小人得志的神气:“成婚后的日子可好?” 容佩却比如懿更加得意,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劳主儿挂心了,奴婢现在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特意来告诉您,让您高兴高兴。” 第162章 容佩怀孕啦 如懿:“你说什么?” 容佩笑道,原本沟壑纵横、充满戾气的脸上竟平添了几分温柔小意:“奴婢说,凌侍卫待我很好,我还怀了他的孩子,主儿不高兴么?” 如懿脸上的‘不可置信’都没有任何掩饰,就袒露于人前。怎么会呢?她的乾隆与其他女人碍于家世、前朝做恨生子也就罢了,现在怎么连凌云彻,都和别人生了孩子!还是和一个无论出身还是样貌、除了比她年轻几岁以外,样样不如她的容佩!那她算什么!凌云彻可是亲口说出:他们是知己的!他难道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么? 而容佩看着如懿的表情,则更加生气。如懿这满脸的不可置信,是觉得她不配么? 第114章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儿,如懿才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来:“高兴,我自然替你们高兴。你也知道,凌云彻与我互相扶持,是多年的知己,你也一直尽心伺候,你们若是能有个一男半女,也是好事。” 容佩:“娴贵人看起来不像是真心实意的样子。” 如懿瞪向容佩:“你伺候我多年,我何时亏待过你!你还要我如何?” 容佩微微屈膝,看着旁边来往送菜的宫女太监们:“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要提醒娴贵人,不是自己的饭,就别惦记着扒拉进碗里。否则奴婢就不得不替皇上和文贵妃娘娘好好教训娴贵人。” 如懿又想起当年被容佩掌掴的感觉,立刻伸出手捂住脸,也不敢瞪容佩,委屈地进屋去了。此时,屋中已布好了菜,彻枝扶着如懿坐下:“主儿,用膳吧。” 如懿夹起筷子来,看着满桌的素菜,想起刚刚在宝华殿被寒香见羞辱,现在又要被容佩羞辱,不禁怒从心头起,直接将筷子狠狠砸向桌上的菜,碗碟碰撞,碎了一地。如懿的胸口起伏不定,恶狠狠地盯着桌子,想着说外面的容佩和寒香见听见了,赶紧来向她赔礼,她再假惺惺地原谅她们。 然而,她就这么等着,屋里的婢女们装作没看见,各干各的活计。外面传来容佩的声音:“有气就撒出来啊,在那里装模作样给谁看!也不知道奴婢有了身孕,惹到了谁!既然旧主不待见我,那我就告退了!” 如懿再也撑不住,一想到容佩抢走了凌云彻,就痛彻心扉,连连拍桌子:“绞杀了她!” 彻枝见怪不怪地站在一旁:“主儿,膳房今儿就送来这些。您将就着吃吧。” 如懿听到彻枝的声音,心里盘算着要赶紧重新获得圣心。她数十年如一日地没有长进,到了这个岁数,在其他妃嫔都着眼落在给自己的子孙辈铺路、给自家联络姻亲时,如懿还在那里考虑着要乾隆和凌云彻的爱。 于是,如懿拉住彻枝的手:“瞧瞧,我都忘了张罗你和王公公的喜事。” 扯枝抽回手:“主儿,奴婢不嫁王公公。” 如懿:“害,你不懂这结婚的好处。你迟早都是要嫁人的,为何不选个知根知底的呢?再说,王公公年纪是大,但会疼人呐,往后你在宫里的日子就好过了。前些日子,王公公送来了一些绫罗绸缎,说是给你裁制新衣的。一会儿,你去库房里拿。” 彻枝厌恶地蹙眉:“主儿喜欢,就自己留着穿吧。” 听到彻枝如此讲话,如懿突然发觉眼前人为何不能恪守奴婢的本分,厉声道:“是我平日太骄纵你了。我是你伺候的主子,对你赏也是罚、罚也是赏,明白么!” 彻枝咬了咬唇,只能含着委屈跪下:“是。”屋中其他的小宫女们看到了,都不免物伤其类,难过地别过脸去。 此时,进忠走进来:“请娴贵人安,皇上传召您去乾清宫一趟。” 如懿一时有些惊喜:“皇上?稍等片刻,待我梳洗一番。彻枝。” 进忠不耐烦地扬了扬拂尘:“皇上只是召您去问几句话,您快跟着奴才去吧,皇上正等着呢。” 如懿这才罢休,带上彻枝跟着进忠前往乾清宫。此时,如懿又完全忘了自己对彻枝的训斥,照常地享受着彻枝的服侍。也是,如懿向来自诩出身高贵,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何时把宫女们放在眼里呢? 可,匹夫之怒,尚能血溅五步。如懿来来回回吃过了阿箬、惢心、凌枝、云枝、嬿婉和容佩这么多的亏,依旧长不了半分记性。 承乾宫。进忠引如懿入殿:“参见皇上。”这时,如懿抬头才发现了坐在乾隆身侧的陵容,又不情不愿地撇嘴:“参见文贵妃。” 陵容:“今日,皇上和本宫叫你来,是为了萨克达·珍儿一事。” 如懿迷茫地抬头:“萨克达·珍儿?” 彻枝跪下:“奴婢萨克达·珍儿参见皇上,文贵妃娘娘。去年奴婢伺候完太妃后,赶上皇上为容佩姑姑赐婚,内务府就派奴婢来伺候娴贵人,正好等明年嫔妾年满二十五,就可出宫嫁人。当时娴贵人嫌弃奴婢的名字俗,改为了‘彻枝’。” 如懿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回皇上,正是如此。” 陵容故意道:“彻枝?这名字倒是古怪得很呐。” 乾隆沉着脸:“现在,萨克达氏上折子,状告你辱没他们家女儿,要许配给老太监?” 如懿一愣:“嫔妾、嫔妾没有啊。” 珍儿又磕了个头:“皇上!那日娴贵人生下十二阿哥后,就和太后商量,说是要把奴婢嫁给您身边的王公公。这样,您就可以常来看看娴贵人。奴婢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在家信中向父兄诉苦,请皇上恕罪。” 一旁的王钦听了,赶紧跪过来:“奴才只是一时糊涂,皇上饶命!” 陵容立刻起身:“皇上恕罪,都是嫔妾管理后宫失职,才会让后宫出现如此淫乱之事呢。” 乾隆叫起陵容:“不怪你,朕也没想过一个没根儿的奴才竟然敢肖想上三旗包衣!” 如懿:“皇上,嫔妾只想着能让他们在深宫中作伴。” 陵容简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如懿:“娴贵人,你知不知道,珍儿虽是包衣出身,但她的父兄皆是当朝二品大员,比你阿玛的官职都要高!就是说,比你的出身还要好上许多,难道你若未嫁进王府,也要去配太监么!” 如懿听后,满脸不甘心,她自负出身后族,怎么能被一个宫女压下去:“不可能...不可能的。” 第163章 如懿破落户 陵容鄙夷地看了如懿一眼,这么多年都不通庶务,真是难为她了:“还要本宫告诉你,后宫宫女皆出身上三旗佐领、管领以下的家庭么?你还以为是你那家生子奴才,能任由你揉圆搓扁?” 如懿垂下眼:“嫔妾只是想为彻枝打算一个好前程。” 彻枝委屈道:“奴婢叫珍儿。” 乾隆:“什么破名字,不通点墨。你日后依旧叫珍儿。你放心,朕不会寒了上三旗宫女们的心。” 珍儿感激地磕头:“是,娴贵人和太后为了圣心,不择手段。奴婢受委屈不要紧,但不想让其他入宫侍奉的姐妹也受委屈。” 乾隆皱眉:“不许妄议太后。”但心里暗骂道:又是太后! 进忠走上前:“皇上,奴才有一事,不知当禀不当禀。” 乾隆:“说。” 进忠:“回皇上的话,奴才之前侍奉时,就听说过王公公觊觎孝贤皇后身边的莲心姑姑。” 乾隆震惊:“什么?” 下首的王钦连连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陵容叹了口气:“诶,嫔妾也有所耳闻,只是当时有孝贤皇后看顾,没闹出乱子来。谁能想到,被娴贵人钻了空子呢。当初,若不是惢心求了慎嫔,恐怕也要被许给李玉了。” 乾隆眯起眼睛来,回忆了半天:“朕想起来了。娴贵人啊,你身边怎么总能闹出各种各样的淫乱之事!” 如懿好像被踩中了痛点,委屈地看着乾隆:“皇上是在责怪嫔妾么?” 乾隆几乎被如懿气得倒仰:“对!朕就是在问责你!能不能洁身自好,少给朕添乱!” 如懿垂下眼,冷冷地赌气:“嫔妾知道了!” 陵容安抚住乾隆:“皇上,既然这事也没什么疑点了,就处置了不懂事的奴才吧。再给珍儿指个婚事,也算是安抚萨克达氏。” 乾隆:“恩,王钦,乱棍打死,扔进乱葬岗。” 王钦:“皇上!皇上!奴才伺候了您一辈子啊!奴才没有二心啊!”进忠与陵容对视一眼,挥挥手,让侍卫们把王钦拖走。 乾隆:“哦对了,还有文贵妃提起的那个李玉,在哪呢?” 进忠:“回皇上的话,李玉现在在花房当差。” 乾隆:“一并乱棍打死。陵容啊,务必要遏制住宫中的对食风气,明亡正因于此。” 陵容:“嫔妾明白。” 堂下跪着的如懿听到了李玉的名字,忍不住心疼起来,面露哀伤地念叨着:“文贵妃,你好狠的心。” 陵容看向如懿,嘲讽地笑起来:“娴贵人连个太监都心疼,却不管自己身边贴身婢女的死活啊。” 如懿垂着眼,不服不忿地不说话。乾隆:“珍儿,你受委屈了。既然你到了出宫的年纪,就不必再侍奉乌拉那拉氏,朕准你即刻出宫,再给你配个御前的一等侍卫,如何?” 珍儿高兴地磕头,觉得自己没上错文贵妃的船,吃苦了这大几个月也算值了:“有皇上和贵妃娘娘做主,奴婢不委屈。” 乾隆握住陵容的手:“这事儿就交给你办。” 陵容:“皇上放心。不过,看来又要给娴贵人再挑个贴身婢女了。出了这档子事,宫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好姑娘,恐怕是不愿意侍奉娴贵人了。” 乾隆嫌弃地看着如懿:“既然娴贵人不会御下,也不必配大宫女了。留两个粗使宫女,加一个太监就够了。” 第115章 陵容故意道:“这是不是太打乌拉那拉氏的体面了?” 乾隆冷哼一声:“朕已经命乌拉那拉氏亲自登门致歉,安抚萨克达氏。” 如懿:“皇上,嫔妾是您的侧福晋,当年......” 乾隆打断了她:“在朕想起你做出的那些恶心事之前,出去!” 如懿委屈地扁了扁嘴站起身,珍儿倒是兴高采烈地:“奴婢告退。” 等如懿和珍儿退下后,陵容从进忠的手里接过茶:“恭喜进忠公公了,跟着皇上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的。” 乾隆抬头看了进忠一眼:“恩,以后你就顶了王钦的位置。” 进忠:“奴才一定不辜负皇上期望。” 陵容端出笑容来:“皇上也别生气,这事儿主要是娴贵人和太后过于想把握您的心思。之前还有白氏等人,现在您不给太后机会,太后也就只能从您身边的人下手了。” 乾隆抿了口茶:“嗯,太后是心思多。不过,这点小事,也不值得文贵妃兴师动众。” 陵容垂眸:“皇上的意思嫔妾不明白。” 乾隆:“自孝贤去后,晞月又身子弱,你一直都是朕最得意之人。朕也许诺过永琪的未来,所以事事都愿意顺着你的心思。但文贵妃,你要明白,太后永远是太后。” 陵容听得明白,乾隆这是在告诫她,他可以偏向陵容、也不愿意让太后得势,但他永远不可能如陵容所愿,废掉、甚至杀了太后。 呵,当年太后争权夺利时,乾隆毫不手软,甚至慈宁宫都不让钮祜禄氏入住;现在太后的刀扎在陵容身上,乾隆自然不在乎,又说什么要‘奉养太后、孝顺太后’的诨话来。 但表面上,陵容依旧挂着笑,低眉顺眼道:“嫔妾明白。嫔妾只求后宫和睦,不让皇上烦心。” 乾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下去吧,朕乏了。” 陵容起身:“嫔妾告退。” 从乾清宫出来后,陵容就敛了笑意,烦躁地皱眉:“你去问问江太医,皇上的身体如何了。”她没想到,乾隆不像他的皇阿玛,日夜操劳又迷恋丹药,身体虚空得快;乾隆反正中年了,依旧健硕如牛,看起来是个长命百岁的底子。 紫苏:“是。娘娘,这事儿急不来的。” 陵容叹了口气:“走吧,去永寿宫。” 第164章 乾隆真难杀 永寿宫里,晚春花盛,东风拂面,在院子里摆下了长椅和茶席,案上摆着数十盆花房新培育出的芍药花。春深百卉过芬芳,雕槛惟余芍药香。嬿婉已经显怀,侧倚在软榻上,手里轻摇着团扇,在芍药花的衬托下,更显得珠圆玉润、天姿国色。 旁边的茶席上摆着牛乳茶和切成小块的杏子,嬿婉捡了一块吃:“嗯,还是寒部的黑叶杏好吃,酸甜多汁,一咬一包甜水。” 坐在嬿婉对面的是庆嫔,她怀里正抱着的六公主顿时扭来扭去:“庆娘娘,我也要吃。” “好,庆娘娘喂你。”庆嫔用银叉弄了一块放到六公主手里,而后好奇地问嬿婉:“容嫔什么时候转了性子,知道给姐姐送东西了。” 嬿婉抿唇想了想:“其实她也不算是个坏人,只是有些自视甚高。这次,应该是受到了教训罢。” 庆嫔:“那就好。不过啊,我看,姐姐这回一定能生个阿哥。” 嬿婉:“我也盼着这胎是个阿哥,这样我与和静的终身就有了依靠。不过,若是个公主也没关系,你瞧皇贵妃这一年里有大半年都能请旨去和安、和敬的公主府。” 庆嫔:“是啊,说起来,妹妹我也好羡慕皇贵妃能出宫去。这宫里三年一选,低位嫔妃们一抓一大把,皇上哪还记得我们。” 嬿婉:“别叹气,等他生出来了,还要劳烦妹妹帮我带和静呢。” 六公主伸出小手:“庆娘娘抱。” 庆嫔高兴地掏出手帕给六公主擦手,眼眶有些红:“多谢姐姐,若不是有你啊,我这辈子......诶呦,你看我这,年纪大了,眼眶子浅。” 嬿婉看着庆嫔感动,自己也忍不住眼圈发红:“你别招我啊!我这时候可不能落泪。” 两个人抬起头,看着对方的样子,都忍不住又哭又笑的。怀里的六公主还在扭来扭去,嘴里念叨着:“庆娘娘,等我搬过去了,你要多多给我做糖糕、还要教我弹琴......” 陵容站在永寿宫外,默默地看了半晌:“我们回吧。” 紫苏有些惊讶,看了看里面,又看了看陵容:“娘娘,不进去了么?” 陵容露出笑意来,却是百感交集:“我想去趟长春宫。” 紫苏:“诶,是。” 长春宫里,依旧是檀香袅袅,琅华的画像挂于墙上,嘴角微微含笑,端庄慈爱,当真是天下国母的气度。 陵容屏退了众人,一个人跪坐在蒲团上:“姐姐,你说人老了,是不是就爱追忆往昔。你看,你还那么年轻,好像还是我们初见时的样子。我已经长皱纹了,日后我下去找你的时候,你可不能笑话我老。” “最近呐,我忙活了两件大事,虽然现在太后已筹码尽失,但她依旧是皇上尊的太后。今儿皇上还告诫我,他不会容忍我对太后下手。他真是刀不割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想了想,陵容还是说出了压在心底的话:“姐姐,咱们这位皇帝怎么这么难杀!......” 陵容在琅华的牌位前,低声絮语了许久,直至日暮四合。然而,等她再从长春宫里出来时,心情好过许多。陵容理了理额间碎发,又是那个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贵妃娘娘了。 她还要继续斗下去,心气儿就不能输,她要把最后这场仗打得干净又漂亮!她相信,以自己的心思手段,总是能等到一个好机会。 等春去又夏至,依旧活蹦乱跳、体壮如牛的乾隆又张罗起去圆明园避暑的事。如今盛世气象,乾隆喜好奢华,故将宫中所有嫔妃、阿哥、公主都带了去,又召来已在京中开府的孩子们,力求一个十全十美、团团圆圆。 嬿婉有孕,晞月日常享福不爱管事,陵容只能叫来仪妃和舒妃帮忙打点。筹备了大半个月,总算是把合宫一行人都安安稳稳地带到了圆明园。 仪妃坐在陵容的院子里,两侧是竹影疏篱,又栽着纯白繁复的栀子花,送来阵阵香气。陵容正在主座上看内务府呈来的各宫规制安排,仪妃忍不住敲了敲腰:“我说贵妃娘娘,妹妹忙了这么些日子,您连杯茶都不给喝啊。忒小气!” 舒妃无奈地给仪妃倒茶:“我亲自倒给你喝。喝完了,咱们还要去查看今晚的宫宴布置呢。” 仪妃无奈地扁了扁嘴:“好妹妹,我们刚到圆明园不过一个时辰,你就让我再喝一盏。” 舒妃已经起身,拉着仪妃:“去清夏斋喝,那的茶管够。”自从舒妃对乾隆心灰意冷后,竟然爱上了管家的活计,陵容看过她储秀宫的宫务,上下都井井有条,最近帮陵容做事,也处处认真负责,凡事交代给她都放心。 陵容挥了挥手:“快去吧,等今夜宫宴过后,我就让你好好休息。” 舒妃和仪妃微微屈膝:“嫔妾告退。”陵容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浅笑着摇了摇头。 这圆明园里的宫妃们要么是忙着安置院落,要么就是想着晚上宫宴时如何吸引皇上的注意。只有如懿,一没有大院落、二也不讨乾隆喜欢,所以闲得无聊,在圆明园中闲逛。 逛着逛着,她就故意走到了凌云彻当差的地方。 如懿:“凌~云~彻~。” 凌云彻正因为被侍卫总管分到了一个暴晒的地方而愤愤不满,看到如懿就又高兴起来,心里止不住地想:瞧瞧,连皇上的女人都对我流连忘返,你个侍卫总管算什么!这么想着,凌云彻的内心就平衡了许多。 凌云彻:“请娴主儿安。” 如懿突然又不高兴地撇撇嘴,捏起嗓子:“凌侍卫娇妻在侧、子孙满堂,想必过得十分舒心快意。” 凌云彻听到这话,面色尴尬了一瞬:“娴主儿都知道了啊。” 如懿:“我能不知道么。你这刚晋了二等侍卫,容佩她就巴巴地要嫁给你,又是要做夫人、又是生儿育女的,还跟我说了那么多戳人心窝子的话。” 凌云彻:“容佩冒犯了您么?微臣替她赔不是。” 如懿‘娇俏’一笑:“不必,我也不想你因为我为难。” 凌云彻:“微臣这一辈子的心愿,就是能为主儿分忧。” 如懿心思一转:“当初我嫁入王府,就想着能和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惜事与愿违,皇上受那些不安分的女子蒙骗,一直与我怨怼至今。” 凌云彻:“娴主儿冰雪聪明,貌美矜贵,皇上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如懿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低头抬眼盯着凌云彻:“旁人的心思,不是靠争就能争来的。我现在只想着,心中挂念的那个人,终有一日能实现我的心愿,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必做违心之事。” 第116章 凌云彻:“若有人能体谅自己,就是莫大的福分了。” 如懿:“我年少时听西洋的画师说起过,在西洋,一个男子只能有一个妻子,没有妾室,自然也只有妻子生下的孩子,一家人和和睦睦,团圆和美。那多好啊!” 凌云彻面色一僵,但很快说道:“只要能解娴主儿忧愁的事,微臣都愿意一试。” 如懿满意地勾起唇角,她可是什么都没说哦。 第165章 永琪遭疑心 傍晚时,火烧云连天。众妃齐聚于清夏斋,这里正是临水观荷的好地方,从四周敞开的殿门可以望见湖面上的荷叶轻拂,鹭鸶戏水。席面上也用新摘下的荷花与荷叶妆点,别具一派风流天然。 嬿婉挺着肚子,笑晏晏地看向舒妃:“姐姐布置得好生雅致。” 舒妃:“妹妹过誉了。兴尽晚归舟,误入藕花深处。我想着皇贵妃和贵妃娘娘都来自江南,若是看到这个景象,也能慰藉些许思乡之情。” “舒妃一片美意,本宫和文贵妃很受用。”晞月和陵容刚换上了新制的墨青色衣衫,相偕而来。众人行礼问安。 正说笑间,庆嫔突然指着对岸的画舫惊呼出声:“贵妃娘娘,画舫走水了!” 慎嫔大惊道:“皇上在里面更衣!” 陵容和晞月对视一眼:“快走!”路上,陵容看着晞月探究的眼神,暗暗摇了摇头,晞月也就放下心来。 幸好,火势不大,众人从岸边绕路过来时,大火已经扑灭。庆嫔跟着后面,连连拍着胸脯:“吓死了,吓死了!”嬿婉悄悄握住庆嫔的手,示意她无妨。 只见,画舫的一楼外缘被烧黑,乾隆和永琪二人正灰头土脸地站在画舫前,永琪一脸的惊魂未定,而乾隆的表情就有一些微妙了。 “参见皇上。” 乾隆挥挥手:“起来吧,你们怎么来了?” 陵容:“嫔妾们在清夏斋望见画舫走水,听说皇上在里面,故十分焦急地赶来。” 婉嫔面露关切:“皇上,您没事吧。” 乾隆迟疑了片刻后,伸手拍向永琪肩膀:“多亏了永琪,刚发现帷帐走水,永琪就冲进来把朕背了出来。不愧是朕的荣亲王,当赏!朕要重重地赏!” 永琪跪下道:“保皇阿玛平安康健,是儿臣的职责。” 乾隆看向陵容:“文贵妃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这话再怎么听,都不像是真心实意地夸赞。陵容看得出,乾隆这是起疑心了。为何呢?转念一想,陵容就想起了当年木兰围场中,三阿哥放火烧大帐,再立救驾之功的事。如今,一模一样的桥段上演,乾隆难免会怀疑永琪效仿永璋。陵容知道,永琪必不会做出这么蠢钝之事,那就是有人在背后下套,是太后的蠢招么? 陵容的心思千回百转间,微微屈膝:“皇上,您是我们的天。无论永琪,还是后宫的嫔妃们,都依仗着您呢。嫔妾相信,哪怕任何一位阿哥或是公主碰见如此危急之事,也都会拼了命冲进去。” 乾隆被哄得舒服些了,点点头:“嗯。你们爱朕之心,朕都明白。荣亲王救驾有功,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朕都满足你!” 永琪看着额娘的脸色,已经琢磨过来其中的弯弯绕绕:“皇阿玛,这是儿臣应该做的,儿臣什么都不要。” 乾隆面色一沉:“哦?看来朕的荣亲王是力修贤名啊。” 永琪心中诧异,皇阿玛都已经疑心自己至此了么?若是不要赏,皇阿玛会觉得自己纯粹是为了搏名声、揽民心,此为上位者大忌;若是要赏赐,又不能沾染官场权势;可若要金银珠宝,皇阿玛更不会相信...... 片刻之间,永琪做下决定:“皇阿玛,儿臣还真的有一事想向皇阿玛请赏,只是不敢说。” 乾隆:“你是朕的亲儿子,这普天下都是你我父子的,还有什么不敢的!说来朕听听!” 永琪腼腆一笑:“儿臣有一格格田氏,温柔知礼,聪明灵巧,在府中侍奉福晋也勤谨。儿臣想求皇阿玛将田氏抬为侧福晋。” 乾隆听到永琪这么说,才勉强放下心来:“好啊,被永琪中意的女子必不会差。” 陵容温婉一笑:“嫔妾见过这个田氏,田姥姥的女儿,是个贴心的。” 乾隆:“嗯,出身低了些,不过既然永琪喜欢,朕就成人之美!准了!” 永琪高兴地磕头:“儿臣谢皇阿玛。” 这时,晞月走上前,扶住乾隆:“皇上,嫔妾扶您回去,太医们已经候着了。” 乾隆不愿意让在场众人看出他的虚弱,甩开晞月:“朕没事!” 陵容向豫妃使了个眼色:“皇上,这里烟熏火燎的,让豫妃伺候您回去更衣吧。” 乾隆这才满意,点点头:“你们都散了吧。” “恭送皇上。”低着头的永琪瞬间敛起笑容。 眼见着乾隆走远,众人起身,庆嫔忍不住问道:“今夜我们的宴席还办么?”晞月没好气地瞪了庆嫔一眼:“皇上都走了,还办什么。各自回宫吧!”说着说着,又想到今夜不能宴饮,更加烦躁。 嬿婉瞧晞月不高兴,连忙挽住她:“不如我们命人将今儿的陈设菜肴悄悄挪进舒妃的杏花春馆,没有皇上,我们自己吃酒赏月。” 晞月垂眼想了想:“这倒是个好主意。” 陵容和永琪对视一眼:“你们去吧,我与永琪说说话。” 嬿婉明白陵容的意思,招呼着众人行礼告退。晞月握住陵容的手:“有事你一定要派人来知会我。” 陵容点点头,晞月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见人都走远了,永琪和陵容寻了一处四周通透的亭子坐下。 永琪:“额娘,我本与福晋在后湖西岸的坦坦荡荡喂鱼,一个小太监跑过来说,皇阿玛有事传召我。我跟着他一路走过来,到了画舫也是他提醒我走水了!那时进忠公公不在,我只能冲进去将皇阿玛背出来!” 紫苏:“娘娘,我已经问了,进忠公公说当时是去奉皇上命给太后送东西。” 永琪:“是八弟永璇。” 陵容:“你为何如此肯定?” 永琪:“我想起来,那个小太监我曾见过,是西三所里伺候永璇的人。” 陵容蹙眉,纤长的指甲敲打着桌面:“他一无爵位、二未开府,甚至母妃是玉氏女子,他害你做什么?” 永琪摇了摇头:“儿臣也想不清楚。” 陵容:“那就只能听他自己说了。” 第166章 乾隆制衡术 接秀山房,陵容在圆明园中的住处。此地钟灵毓秀,位于福海东南,院子里遍植翠竹和栀子花,殿中皆以紫檀木漆器为饰,镂刻山水楼阁、鱼虫花鸟,上又嵌宝石象牙等物。当真是华贵雅致! 八阿哥永璇进来时看到这般陈设,不禁心中酸楚,忍不住想:若是自己额娘尚在,此处该是额娘的居所才对。 陵容和永琪坐在正殿,二人这才意识到原本从不曾放在眼里的稚童,如今已是少年模样。永璇继承了金玉妍的美貌,生的俊逸潇洒,纤长文弱。 陵容:“永璇在圆明园里住的可好?” 永璇:“请文娘娘安、请荣亲王安。仪娘娘安排儿臣住在多稼轩,殿外百亩良田,真是让人修身养性、心旷神怡的好地方。” 陵容:“坐吧,看来永璇昨儿去欣赏园中美景了。” 永璇:“是啊,儿臣还去看了十弟,托文娘娘的福,儿臣与十弟许久未见,反而情意深厚。” 陵容再次打量着眼前的永璇,他向来是不到陵容跟前的,每年只有逢节庆时的家宴上能远远见几面。今日再见,陵容才从他眼中瞧出恨意来。 陵容微微一笑:“永璇误会了,你的额娘淑嘉皇贵妃是急病暴毙,和本宫有何关系呢?” 永璇忍不住冷笑,文贵妃真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么,就是她陷害了额娘,让自己从小失母,郁郁不得志。这一切,多亏了太后告诉他,否则他会一直蒙在鼓里!所以,他也要文贵妃母子尝一尝这样的滋味! 永璇:“文贵妃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知肚明,何必在儿臣面前装模作样。” 听到永璇这么说,陵容也就懒得与他斡旋了,看着面前喜怒皆形于色的少年,直接质问:“瞧你的心智,远不如你额娘沉得住气。是谁给你想的法子?” 永璇:“儿臣听不懂文娘娘的话。” 永琪“伤心”道:“八弟,虽然我们不是同母所出,但一同在西三所中长大,手足情深,我是真的把你当兄弟。没想到,你会派小太监来假传圣旨,你究竟为何要害我?” 永璇垂眸沉默了半晌,知道话已至此,再回避下去就是真傻子了。且以永璇的性子,那是恨不得直接手刃了陵容母子二人的,于是索性摊牌道:“是我又如何?我就是要让你们也尝尝我这些年日夜受得苦楚!” 陵容蹙眉:“你如此胆大妄为,就不怕你皇阿玛知晓?” 永璇挑衅般地歪了歪头:“自我母妃去后,他何时正眼瞧过我!何时想起过十弟!有本事你们就去皇阿玛面前告发我,反正我这个皇子,没有前途就是烂命一条!若以后让我看着你们母子二人享尽荣华富贵,不如现在死了算了!” 第117章 “放肆!”陵容身后的屏风被踹翻,乾隆气的脸色涨红。陵容也吓了一跳,她只想着能让乾隆将疑心转到八阿哥身上,没想到八阿哥直接自己摊牌了……这八阿哥真的是金玉妍的血脉么? 永璇看到暴怒的乾隆,心中已凉了大半,可他真的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恨。数年来,他在宫里活得就像个透明人,文贵妃可以轻而易举地给他下发热的药用来争宠,就因为自己母妃病逝,人人都对他和十弟避之不及……他今年都十五了,依旧没人给他张罗选福晋和出宫开府的事,连皇阿玛也只是在查验功课时捎带着提起自己……他本不该活成这样的! 永璇一直认为,若是他母妃尚在,他出身高贵,又有皇阿玛宠爱,风头必可与荣亲王相较。就是这么一点不甘心,在每个辗转反侧的深夜折磨着他。慢慢地,埋藏的不甘心发酵成怨恨,他怨恨陵容、怨恨永琪、甚至怨恨乾隆。 所以,此时见到乾隆暴怒的永璇,油然而生出一种报复的快感。还有一种宁愿乾隆骂他、责罚他,也好过无视他的心情…… 乾隆见永璇露出不屑的表情,更加生气:“你竟敢算计朕、算计你五哥!师傅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永璇听到乾隆这么说,也激动起来:“子不教,父之过!自额娘去世后,你何时想起过儿臣!” 乾隆:“不孝子!朕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然而,乾隆刚举起手中扇子,一时间急火攻心,竟喷出一口血来。 “皇上!皇阿玛!”陵容和永琪冲上去,扶住乾隆。 永璇一时愣住,眼中涌出泪来:“皇阿玛。” 乾隆被陵容扶着,坐到软榻上。永琪招呼进忠:“快去传太医!” 进忠连忙跑出去:“江太医!和太医!”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乾隆终于平息下来,摆了摆手:“朕无事。”永璇跪在外间,后悔地痛哭流涕:“皇阿玛,儿臣不是故意的….” 乾隆疲惫地靠在软榻上,心思却在永琪和永璇之间流转。他之前是答应过陵容,默许了永琪的太子之位,可是永琪成长的太快了!他还正当壮年,永琪就已长成,文武双全,计谋胆识皆是翘楚。乾隆身为帝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所以,当下的乾隆必须要找到一个能与永琪缠斗的人,这样永琪的目光才不会落到自己屁股下的龙椅。 而永璇就是最好的人选,他足够憎恨永琪,只要好好利用他此刻的愧疚,那永璇就会成为乾隆手中的一把利剑。 于是,乾隆抬起手:“永璇,你过来,皇阿玛想跟你说说话。” 永璇抹了把眼泪,膝行至乾隆面前:“皇阿玛,您杀了儿臣吧!” 乾隆佯装痛心地叹了口气:“诶,是朕这么多年忽视了你。” 永璇意外地抬头,多年幻梦一朝成真,他怎能不高兴不感激:“皇阿玛,不是的,刚才是儿臣口不择言….请求皇阿玛恕罪。” 乾隆:“诶,朕要对得起你已逝的额娘。所以决定再给你次机会!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永璇:“真、真的么?” 乾隆:“当然,等回京后朕封你为仪郡王,你就同你五哥一样,他在刑部、你去礼部办差事。” 永璇此时已经完全将怨恨和不满抛之脑后,满心都是得了乾隆赏识的喜悦,连连磕头谢恩。乾隆伸手抚摸着永璇的脑袋,好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永琪看着这一幕,脸色沉了下来,心里盘算着:礼部是吧! 一旁的陵容则向江太医使了个眼色,二人悄悄退至殿外。 “这次,在皇上的方子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添上几种药,本宫相信你是能做到的。” “微臣明白。” 第167章 嬿婉晋贵妃 通过江、和二位太医的‘妙手回春’,乾隆在中秋之时,总算是养好了身体,看起来如同往常一样健步如飞。然而只有乾隆自己知道,‘岁月不饶人’呐,最近常有力不从心之时,不过乾隆也只觉得是自己还需调养,于是在太医的建议下大肆进补。 而永璇在乾隆的有意抬举下,短短几个月间就成为了朝中炙手可热的皇子,再没人敢置喙他的出身。甚至通过玉氏的运作,竟也拉拔出了八阿哥一党。在这个朝堂之上,不需要你有多高的门第、多优秀的才学,只要乾隆愿意,几日之间就能让你站在权力的巅峰。有多少人朝为田舍郎,暮上天子堂。这也正是龙椅能如此吸引人的原因,如今永琪想要、永璇也想要了。 中秋家宴上,乾隆又特意夸赞:“永璇有朕当年的遗风!不愧是朕的儿子。”永璇喜形于色地哈哈大笑,挑衅地看着永琪,后者却不在意地倚在圈椅上,微微举杯算是庆贺。永璇在依照着乾隆的规则心意行事,但永琪却是准备重写规则,二人本就不在一个擂台之上。 等整个中秋过完,众人回到紫禁城。乾隆二十五年九月初七,嬿婉诞下十三阿哥,乾隆看着身边的宠妃娇子十分高兴,给阿哥取名永璐。 永寿宫。乾隆和陵容看着乳母怀中的永璐,皆心头一软。陵容:“炩妃辛苦了,皇上可要好好赏赐妹妹。” 乾隆:“哈哈,朕早就想好了。既然庆嫔要抚养和静,晋为庆妃最合适不过了。”一旁的庆妃听到这话,立刻磕头谢恩:“嫔妾一定好好照顾公主,绝不辜负皇上、文贵妃娘娘和炩妃姐姐的美意!”嬿婉欣喜地和庆妃对视一眼。 陵容明知故问道:“既然庆嫔晋位,按照祖制,妃位只有四个。不知皇上想晋哪位妹妹?” 乾隆一笑:“爱妃明知故问。”而后,转身看向躺在榻上的嬿婉:“以后,你就是朕的炩贵妃。” 陵容甩帕子提醒嬿婉:“还不快谢恩!” 嬿婉反应过来:“谢皇上抬举,嫔妾一定会好好辅佐皇贵妃娘娘和文贵妃姐姐,一同为皇上分忧。” 乾隆:“嗯,朕有你们,夫复何求!” 嬿婉莞尔一笑:“皇上,借着十三阿哥出生的喜气,嫔妾还想求一道恩典。” 乾隆:“哦?今儿你刚立了功,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嬿婉招招手:“澜翠,过来。” 澜翠有些迷茫地站过来,扶着嬿婉的手:“娘娘?” 嬿婉:“皇上,澜翠跟着我也有几年了,马上到了出宫的年纪。这宫女出宫,虽说百家求娶,但到底是耽误了最好的时候,又与对方没个知根知底的。嫔妾倒是瞧着,这些年,澜翠和西六宫的一等侍卫赵九霄能互相照应着。是郎才女貌,十分相配的好姻缘呢。” 看着庆妃和陵容打趣的眼神,澜翠绯红了一张脸:“娘娘,娘娘,奴婢...没有。” 嬿婉扯过澜翠:“这时候害羞什么!皇上是顶圣明、顶仁爱的。” 乾隆也笑起来:“爱妃这么捧着朕,看来朕只能答应了。行,朕准了!” 澜翠感激地跪下:“谢皇上隆恩。” 乾隆见坐得也差不多了,他还有些折子没看完,于是起身道:“朕就先回乾清宫了,等晚上再来看你。” 进忠还在窗户下,欣喜若狂地转悠:“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我们炩主儿终于当上贵妃了!等我回头就给您烧香火!” 乾隆连喊了两声,进忠才听到:“诶,诶!皇上,奴才来了!” 众人:“恭送皇上。” 等皇上走后,众人才真正地松快下来,嬿婉抱着十三阿哥,眼睛红红的。陵容掏出帕子:“好好地,怎么又哭上了。” 嬿婉吸了吸鼻子:“我是高兴。最开始认识姐姐时,我还只是个小宫女呢。幸好姐姐心善,没因为一盆姚黄牡丹迁怒我。哼,现在想想,娴贵人就是有意的!” 庆妃:“现在姐姐做了贵妃,她只是个小小贵人。气死她!” 陵容看着两个人都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调侃:“跟个老婆子较什么劲。” 三个人都笑眯眯的,此时春蝉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数位宫婢捧着托盘:“娘娘,各宫的主子们都送来了贺礼。皇贵妃娘娘赐下的是金累丝缠枝玉如意,舒妃娘娘送来的是一对儿白玉制的金童玉女像,豫妃娘娘送来的是嵌宝石犀角梳......” 嬿婉拉过澜翠:“辛苦你在宫里伺候我这么多年,你去瞧瞧,喜欢什么都挑上,就算我这个做姐姐的给你的嫁妆。” 澜翠:“主儿。” 嬿婉推着澜翠:“快去吧。” 陵容:“澜翠,你家主儿疼你,你就去挑吧,别辜负了她的一片心。” 澜翠这才害羞地点点头,室内一片和乐。 等嬿婉出了月子、养好身体,已经是深秋时节。宫中竟有人传:有救驾之功的二等侍卫凌云彻为了心爱之人杀害亲子。这事儿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一不留神就传进了乾隆的耳朵里。 今日只是十分寻常的一天,陵容正在乾清宫中和乾隆商量给八阿哥选福晋的事儿。陵容瞧着乾隆一整日都面色不虞,问道:“皇上,今儿是为了什么事生气啊?” 第118章 乾隆黑着脸:“朕最近听说了一个传言,凌侍卫竟然落了自己发妻的胎。” 陵容装作惊讶道:“容佩?娴贵人的宫女?” 乾隆:“没错。” 陵容:“皇上赐婚!凌侍卫好大的胆子,敢打皇家颜面!” 乾隆:“若真如此,朕绝不能轻纵了他!” 陵容:“嫔妾记得,当年是说凌侍卫一直倾心容佩,所以常能见到与娴贵人往来的呀。” 乾隆面色更黑了:“朕想起来了。进忠,传凌云彻和容佩来见朕。” 进忠领命去了,陵容为乾隆倒了杯茶:“皇上,您消消气。就算当年是点错了鸳鸯谱,大不了让他们和离就是了。” 乾隆沉默不语,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68章 容佩私通局 一刻钟的功夫后,凌云彻和容佩被带到乾隆面前:“参见皇上,参见文贵妃娘娘。”数月不见,凌云彻一脸神清气爽,容佩却明显不复往日霸道蛮横的样子,面色蜡黄,形容枯槁。 陵容:“容佩怎么老了如此多?” 容佩咬了咬唇:“奴婢受了委屈,还请皇上和文贵妃娘娘做主!” 凌云彻瞪了容佩一眼:“不许胡说八道!” 进忠呵斥道:“住口!凌侍卫不可在皇上面前放肆!” 凌云彻愤愤地瞪了进忠一眼:“微臣不敢。” 乾隆:“容佩,你有何冤屈?” 容佩一提起伤心事,就哭了出来,高声哀嚎道:“皇上!您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奴婢有了身孕!却被这个负心汉一碗红花,直接堕下了奴婢的胎儿!那个男婴已经六个月大了,已经会呼吸了。皇上,您要为奴婢做主啊!” 陵容皱眉:“凌侍卫,你好狠的心。你为何要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下手?” 凌云彻闭口不言。陵容挑眉,不紧不慢道:“还是说,容佩红杏出墙,那不是你的孩子?” 容佩赶紧扑过来:“文贵妃娘娘,奴婢自与他成婚以来,就一心一意,操持家中大小事宜,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反而是他,心思早就不在家中了!心心念念的都是娴贵人一人,连梦里都不能忘!常常呼唤娴贵人的闺名。” 乾隆又惊讶又生气地盯着容佩:“你说什么?” 容佩连忙叩首:“皇上,奴婢不敢欺瞒您。若不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奴婢又怎会告发自己的夫君呢?” 陵容瞥了乾隆一眼,只见乾隆已经气得攥起了拳头:“说下去!” 容佩:“是!奴婢在侍奉娴贵人时,就常陪着娴贵人去和凌云彻说话,二人常说在这宫中要默默守护着彼此。凌云彻受刑后,娴贵人还送了无患子,这个东西被凌云彻仔细珍藏,在新婚之夜还拿出来反复摩挲......” 凌云彻打断容佩的话:“你不要在这里攀咬娴贵人!” “你住口!”乾隆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桌上的茶杯和滚烫的茶水都扑到了凌云彻身上:“去传娴贵人!” 陵容表面贴心地帮乾隆顺气,心里却想着,就凌云彻和如懿这俩傻子,能不能顺路把乾隆也气死。 很快,如懿就被架来了乾清宫,进忠毫不客气地命人将一脸‘胸有成竹’的如懿丢到了乾隆和陵容面前:“娴贵人带到。” 如懿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凌云彻和容佩:“嫔妾参见皇上,嫔妾刚才在外面听了几句,看来此事确实与嫔妾有关。” 陵容忍不住嘲讽:“娴贵人听闻有侍卫对你魂牵梦萦,看起来颇为高兴啊?” 如懿:“皇上,容佩虽然曾是嫔妾的贴身奴婢,但她不知道,嫔妾被陷害入冷宫时,多亏了凌侍卫好心相助。所以,嫔妾一直对凌侍卫怀有感恩之心,凌侍卫也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救皇上于危难之中。” 陵容:“哦?救命之恩?本宫听过有送钱送官的,哪有送无患子的。娴贵人难道不认?” 如懿继续装的‘气定神闲’:“我自然认,不过这是容佩剥出来,送给凌侍卫以表多年扶持的感激之情。” 容佩抓起一把无患子,就扔到如懿身上:“放屁!是你下的命令,否则我好端端剥什么无患子!对,当时是娴贵人和凌侍卫冒犯了炩贵妃娘娘,所以被处以杖刑。这给娴贵人心疼的啊,就让奴婢剥出这些来!”说着,又转身去看凌云彻:“现在知道了吧,你心心念念的无患子,是我剥的,还宝贝得跟命根子似的!” 如懿见到无患子,瑟缩地往凌云彻身后一躲:“哦对,炩贵妃!当时嫔妾在冷宫时,正是她与凌侍卫青梅竹马、情谊正浓时,嫔妾珍视与皇上的少年情谊,又怎么会忍心打破凌侍卫与炩贵妃的少年情深呢?” 乾隆:“慢着!炩贵妃?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此时,外面传来通禀:“炩贵妃求见。” 乾隆:“让她进来。” 嬿婉进来后,瞥了地上跪着的三人:“参见皇上。嫔妾听闻了宫中的流言,想起当年也是嫔妾提了一句给容佩和凌云彻赐婚,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特来请罪。” 乾隆盯着嬿婉:“娴贵人说你与凌侍卫是青梅竹马?” 嬿婉不慌不忙道:“若说是青梅竹马,嫔妾也不能反驳。嫔妾为宫女时,因同乡的缘故,有时会互相帮衬。但嫔妾怕惹出流言蜚语,便疏远了。即便皇上要查,嫔妾也不怕。但愿皇上能查个明白,还嫔妾清白。” 陵容:“这么说,那嫔妾就想明白了当年之事。” 乾隆疑惑道:“何事?” 陵容:“当年嫔妾初见嬿婉妹妹,是孝贤皇后尚在时的长春宫。那天正巧花房命嬿婉妹妹来送新培育出来的姚黄牡丹,结果嬿婉妹妹半路碰上了穿着姚黄牡丹炫耀的娴贵人。更过分的是,娴贵人故意带着嬿婉妹妹到长春宫冲撞孝贤皇后。幸亏姐姐心善,被娴贵人气到后,也不曾迁怒嬿婉妹妹。当时,嫔妾就想不明白这个小宫女是怎么得罪了娴贵人。” 嬿婉也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皇上明鉴,当时嫔妾抱着花,凌侍卫上前与嫔妾攀谈,正好被娴贵人碰见,她就直接变了脸色,还故意说要带着嫔妾一起去长春宫。” 如懿没想到这件事还会被翻出来,一时慌了阵脚:“皇上,嫔妾和凌侍卫是清白的。您不能相信她们的一面之词。” 容佩又是一声哀嚎:“皇上!您要证据是么?奴婢被凌云彻落胎之后,凌云彻就在府中遍插红梅!而且,自打奴婢伺候娴贵人,就常常跟着娴贵人与凌云彻在宫道上、木兰围场里私会!” 如懿诧异地看着容佩:“救命之恩,在你们的眼里就这么龌龊么?” “娴贵人骗了自己,就想把别人也骗进去么!” 众人抬头,发现容嫔正站在大殿门口。 第169章 哦 ,知己之情! 乾隆看着眼前容颜憔悴的女子,有点恍神:“容嫔怎么过来了?” 寒香见曲膝行礼:“嫔妾知道炩贵妃被人诬陷,故来澄清。”嬿婉意外地看向寒香见,又与陵容对视一眼,这可不是她们安排的呀。 乾隆:“哦?你有何话说?” 寒香见看向如懿,眼中冷得好像在看一个死人:“嫔妾初入宫时,与娴贵人交好。发现她常常提及凌侍卫,在凌侍卫与容佩大婚当夜,夜不能寐,口口声声说他们二人是知己之情。呵,这种话,娴贵人敢说,嫔妾却不敢听啊。” 陵容松了口气,不屑地挑眉:“后宫竟有如此淫乱之事!” 如懿不满地看向寒香见:“容嫔!你怎么这般说话?我和凌侍卫那是清清白白,从未踏过雷池半步!” 容佩:“呸!娴贵人,你们只要未行云雨之事,就是清白的么!” 寒香见不理如懿,举起右手:“皇上,嫔妾以寒部族人发誓,若所言有假,整个寒部无后而终!” 乾隆瞪向如懿:“容嫔都发誓了!你还有何可辩驳?” 如懿站起来,又不满地瞪着乾隆:“皇上怎会这般说嫔妾?如今你我走到这般境地,难道不是因为皇上听信了文贵妃和炩贵妃的谗言,才不理会嫔妾的么!嫔妾为您诞下两位阿哥,一个直接处死,另一个竟然送给了嫔妾曾经的奴婢抚养,而皇上却连面都不露,一直没有陪伴过嫔妾。现在还拿凌云彻来说话!” 乾隆看着眼前振振有词的如懿,直接抬手一个巴掌抽了上去,将如懿打翻在地:“一口陈词滥调,从入府说到现在!你不烦,朕已经很烦了!” 如懿捂着脸,趴在地上:“皇上,您忘了么,那年宫中初相见是在坤宁宫里看戏,我带着你跑出来,去了城墙之上......” 乾隆又踹了上去:“给朕住口!” 陵容扶着乾隆,看着满脸愤怒、不甘不愿的如懿,冷冷道:“堵了她的嘴。” “是。”进忠挥挥手,让小太监压住如懿,特意抓起花盆后的脏布塞进了如懿口中。凌云彻看着面前这一切,有些害怕,他没想到能闹到这么大!或者说,他根本没把自己的妻子当作人来尊重,没想过有匹夫之怒、血溅三尺的道理。他只想摆夫君的谱,却不想尽夫君的责任。 第119章 乾隆坐到椅子上,喝了口茶平复心情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帝王气度,指着凌云彻:“你说,你是不是觊觎娴贵人已久!” 凌云彻看着眼前的局面,竟然依旧心存侥幸道:“皇上,不知您是否相信,有一种情感,是超越男女之情的。微臣与娴贵人只是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情,绝没有逾矩之事!请皇上明察!” 嬿婉忍不住嘲笑:“凌侍卫的意思是,你和娴贵人都对彼此有情义,对吧。” 如懿好想拗出自己楚楚可怜的模样,于是跪在那里扭来扭去。陵容嫌弃地皱眉:“嫔妾记得当年选秀入王府时,娴贵人说视皇上如兄弟一般,现在怎么又弄出个知己来?” 乾隆听到这话,最后一丝丝多年相识的情谊都消失殆尽,指向容佩:“是朕当年错配了一对怨偶,朕准许你们二人和离。” 容佩:“谢皇上隆恩。但凌云彻觊觎宫妃,您不能不严惩他!” 乾隆:“那你说,朕该如何惩罚他?” 容佩恶狠狠地打量着凌云彻:“杀了这个不安分的男人!” 乾隆又看向嬿婉:“炩贵妃,你说呢?” 嬿婉毫不犹豫:“凌云彻身为侍卫却不忠于皇上,身为夫君谋害妻子,如此不忠不义之人,就该把他的头割下来,挂在城墙上示众!” 乾隆这才满意,看来嬿婉果真与凌云彻没有私情,如此一来就更厌烦如懿了!乾隆看着凌云彻:“你,枉费了朕的一片信任!根本不配在御前伺候!既然你说,你与乌拉那拉氏是清白的,又没了妻室,那你这命根子也就别要了。” 凌云彻震惊地抬头:“皇上?”如懿在一旁震惊地瞪眼,陵容和嬿婉则幽幽地叹了口气,咱这位皇上还真是拿凌云彻泄愤呢,不过他属实活该。 乾隆:“带凌云彻下去净身,而后赏他加官晋爵。”乾隆又指向容佩:“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带着乌拉那拉氏去监刑!朕要看看,她到底对凌云彻有没有私情!” 容佩听到这话,心头一口恶气尽出,高兴地磕头:“谢皇上恩典,奴婢一定把这个差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嬿婉:“皇上,那娴贵人?” 乾隆:“凌云彻觊觎皇妃,是大不敬的罪过,满门抄斩。娴贵人若无私通之实,那就证明给朕看。” 如懿没想到乾隆会直接杀了凌云彻满门,这一刻才真正地感受到什么叫天子一怒、伏尸百里。曾经她只是看着海兰、苏绿筠被诛九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刀落在凌云彻这个男人身上了,她才感受到了什么是痛彻心扉。 可另一边,如懿又害怕,自己真的不想死。看着乾隆对自己冷漠、厌恶的眼神,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终于破灭,她发现乾隆不会护着她......于是,如懿也不敢再硬碰硬地耍脾气,连忙磕头,口中发出‘呜呜——’声。 嬿婉一愣,看向陵容,后者摇了摇头,让她别在此时触乾隆的霉头。嬿婉只好变了口风,立刻含着泪屈膝道:“嫔妾谢皇上做主。” 乾隆挥了挥手:“都下去吧。”他不是不想处罚如懿,此时此刻,他真恨不得能千刀万剐了如懿!但是他不想用如懿私通的名头,若真传出去,成为市井谈资,他的脸面要往哪里搁?人是要死的,但绝不是现在!并且,他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嫔妾告退。” 进忠已命人带着凌云彻、如懿和容佩前往慎刑司。陵容、嬿婉和寒香见走到乾清宫的殿外,阳光明媚,秋高气爽,三人望着那行人狼狈的背影,心中的怨气与烦躁终于一扫而空。 陵容:“本宫没想到容嫔会来仗义执言。” 容嫔垂着眼,向嬿婉屈膝行礼:“嫔妾是为了感谢炩贵妃曾经施以援手的恩情,事情了了,嫔妾告退。”而后也不理陵容,径自离开。 嬿婉连忙看向陵容:“姐姐,她...容嫔她...就是...” 陵容安抚地一笑:“好了,容嫔向来性子古怪,由她去吧。”陵容知道到底是自己断送了容嫔的孩子,她也不指望着能和容嫔和睦共处。 嬿婉点点头:“是啊,可惜了好好一个承乾宫,现在比冷宫还不如。” 陵容抬头看天,阳光泛着金辉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这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天家富贵地。她不知道此时该作何想,她应该去同情容嫔的,但她真的做不到,她只记得是容嫔目中无人、跟如懿沆瀣一气、进言将太后迎回、又扇她的脸面......这一桩桩、一件件,陵容不是圣人,不想原谅她。 陵容甚至觉得,她现在能容忍寒香见为一宫主位、在这个宫里苟延残喘地活着,那都是她年纪大了,心善。 第170章 小凌子归西 慎刑司。这是如懿第二次踏足此地,依旧是漆黑、冰冷,又血腥气十足的。容佩站在如懿身后,钳住她的手臂,阴阴道:“娴贵人,你要知道,只有凌云彻死了,你才可能活。” 如懿抿着唇不说话,满脸悲怆地看着凌云彻被推到木桌上,由数位老太监捆住双手双脚。如懿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翻江倒海的悲痛。得知白蕊姬和海兰死讯时,如懿面无表情;目睹苏绿筠惨死时,如懿满脸不耐烦;甚至在听闻自己阿玛因公殉职时,都只是靠着柱子摇摆发呆......只有李玉、凌云彻这些男子,才能牵动如懿的心肠,让她哭出声响来。 容佩贴在如懿的耳边:“娴贵人还真是心疼啊!” 如懿转身,对着容佩怒目而视:“他是你的夫君!” 容佩:“我看,你希望他是你的夫君才对!” 如懿不懂眼前的容佩怎么能如此不安分,能让她嫁给凌云彻已是天大的福分,现在竟然还敢状告丈夫,女子的三从四德她都学到狗肚子里了么?如懿斜眼瞪着容佩:“怪不得凌云彻受不了你。” “啪——”容佩抡圆了胳膊,一巴掌甩到如懿脸上:“也是,怪不得皇上厌恶你,宠爱皇贵妃和贵妃娘娘们。” 如懿被这话戳了心窝子,但她也实在无法自我欺骗下去,只能露出‘人淡如菊’的表情来。但是她坚信,就是因为凌云彻爱她,所以容佩才会发疯、嫉妒、陷害她!一旁的进忠咳嗽了两声:“行刑吧,” 凌云彻很快就大叫起来:“娴主儿,救我!” 如懿不管不顾地扑上去,瞪着周边的公公们:“住手!都住手!” 进忠冷哼一声:“一对儿痴男怨女,我会一一回禀皇上的。”而后命人扯开如懿:“凌云彻,你真是窝囊!先觊觎炩贵妃而不得,后又去骚扰娴贵人,现在落了个此等下场,活该!” 凌云彻已死到临头,现在眼前浮现出自己短暂的人生来,他不想死啊!他真的不想死!于是,凌云彻看着如懿大喊:“娴主儿!我救过你的!你都忘了么!为了让你高兴,我才费心堕了容佩的胎!” 如懿又高兴起来,你瞧,凌云彻到死都念着自己呢。 容佩从公公手中抢过刀,直接对准、插了下去。 “啊——”凌云彻一声哀嚎连着一声哀嚎,身体忍不住筋挛起来,很快就失禁了......如懿看着面前扭曲成虾的男人,更加悲怆:“对不起,日后再不能让你给我折梅花了。我们再也不能在这吃人的后宫中,相偕同行了。” 被疼痛折磨的凌云彻看着眼前如懿,心中生出了更多的不甘与恨意。在凌云彻的心中,若不是因为如懿的暗示,自己怎么会对容佩动手,最终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果?而如懿却毫不关心自己和无辜受累的满门家眷,就想着那破梅花,还有她自己! 两个自私透顶的人,在此刻都开始怨恨对方,为何没有为自己着想。 凌云彻:“滚!你滚!我不想看见你!你让我清清静静地死了吧!” 如懿一愣:“凌云彻,你说什么呢?” 凌云彻在疼痛的刺激下,大笑起来:“哈哈哈,你这个老女人,要不是看你能帮我升职,我会攀附你?每次看着你那红艳艳的唇,就让人恶心!真是乡下的媒婆涂了腮帮子!” 如懿听到这话,疯狂地摇头:“你胡说,你是为了让我忘记你,好好活下去,对不对!” 凌云彻见如懿难受,更加痛快,故意说出更多扎如懿心的话:“你拿什么跟炩贵妃比?还好意思说,炩贵妃得宠是因为像你!这话就用来骗傻子呢!” 如懿看着面前男人的嘴脸,心中的信念再一次崩塌了!不是这样的,她之所以有意接近凌云彻,就是因为要战胜炩贵妃!想让炩贵妃知道,她求之不得的男人却是自己的仰慕者。凌云彻即便是死,最终也应该是帮她扳倒炩贵妃,然后心甘情愿地赴死才对...... 容佩冷笑:“这样的男人,娴贵人还心疼么?”如懿双眼无神,晃晃荡荡地站在一旁。 进忠拍了拍手:“送凌云彻上路。” 凌云彻突然直起身来,四处寻找:“嬿婉、嬿婉没来么!她一定舍不得我的!” 如懿不可置信地看向凌云彻:“你到死都想着她?” 第120章 容佩忍不住笑出声:“难不成想你啊?” 进忠听到凌云彻的话,一把将他按回桌上,从小太监手中接过浸湿了的草纸一把盖在凌云彻的脸上。而后,悄声在凌云彻耳边说:“是炩贵妃要杀了你的。”而后,进忠得意地勾起嘴角,直起身来:“行刑。” 很快,凌云彻就喘不上气来,连连发出难听的吼叫声。如懿被容佩钳着,强迫她慢慢看着凌云彻的死亡。 一炷香的功夫后,凌云彻绷直的身体软了下来,手无力地垂在两侧。进忠掀开草纸,探了探凌云彻的脉搏,片刻后:“好了,拖去乱葬岗喂狗。” 眼瞧着凌云彻被盖着白布抬了出去,如懿无力地瘫坐在地。 此时,慎刑司的门打开,进保走进来:“既然小凌子已经埋了。娴贵人,皇上宣您去乾清宫面圣。” 第171章 聪慧断发局 从慎刑司到乾清宫,短短一炷香功夫的路程里,如懿又生出了许多幻想来:乾隆之所以严惩凌云彻,是因为对自己爱而不得,恨自己被他人觊觎...... 就这么想着,如懿竟又把自己骗到了,没错,她一直都是皇上无法宣之于口的真爱,所以他只能在心底悄悄宠爱她,让所有人都看不出来、也是为了在宫中保护她......到如今,如懿继续自我欺骗道,她不是输了,是争斗得太累了、不想再争下去了...... 如懿不愿意去承认,她在宫中早成了个笑话的事实。 乾清宫,如懿走进去时,看见乾隆正歪在龙椅上看折子,立刻委屈起来,人淡如菊地跪下:“参见皇上。” 乾隆没有抬头:“进忠,小凌子死的时候,乌拉那拉氏表现如何?” 进忠跟在后面走进来:“回皇上的话,乌拉那拉氏泣不成声,悲痛欲绝,几近以头抢地。” “嗯。”乾隆厌恶地看向如懿:“你还有何话说?” 如懿竟露出失望的表情:“皇上,嫔妾这辈子只一心一意对过一个男子,那就是你。清白两个字,嫔妾已经说倦了!” 乾隆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朕本想着,你我好歹相识于少时,你再糊涂、再愚钝刁钻,总还能......罢了,是朕犯蠢了。” 如懿听到乾隆这么说,更加觉得自己所想是对的,振振有词道:“你我夫妻情分多年,是情分重要,还是君王的颜面重要?皇上到底在意的是什么?” 乾隆震惊:“陵容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疯子!把你留在后宫一日,就会后宫不宁!依朕看,当年宫中的灾星,不是龙胎,是你才对!” 如懿听到乾隆提到陵容,瞬间暴怒起来:“你是说嫔妾不如文贵妃?” 乾隆甚至生出疑惑来:“你自然不如!究竟是谁让你会错了意,让你敢与文贵妃相提并论?” 如懿见乾隆冷淡嘲讽的样子,突然又动摇了自己的念头。乾隆怎么不在乎呢?此时,他不应该声声质问、然后一同追忆彼此少年时么? 如懿斜着眼睛,瞪向乾隆:“皇上已不是当年的四阿哥弘历了,嫔妾和弘历有过最美的从前。嫔妾也觉得,凭借着少年相知相伴多年,总可以渡过深宫中的种种艰险。可如今总算是看明白了,再深的情意,也要被皇上的疑心和彼此的消磨耗尽了。” 乾隆不耐烦地冷笑一下:“还有别的话说么?快点说,说完了朕送你上路。” 如懿愣了一下,但依旧继续道:“皇上常说你的青樱不见了,是,青樱早就不见了。如今做着你的娴贵人,实在是太累太倦了!” “呵。”龙椅上的乾隆嗤笑一声:“正好,你不必做了。传朕旨意,乌拉那拉氏行迹疯迷,屡次顶撞朕、忤逆朕,即刻废为庶人。” 进忠:“是。” 如懿惊讶地抬头。这不对啊!应该是她如同西洋女子一般,单方面用和离来要挟乾隆! 如懿张大嘴吼道:“这个贵人是我愿意当的么...” 乾隆打断如懿的话:“你自然不愿意,你想当的是贵妃、皇贵妃,甚至是皇后!你以为,朕真的看不破你那点小心思么?” 如懿:“皇上,当年城墙之上,是你要我去参选的。” 乾隆露出个玩味的笑容,靠回到龙椅上,故意道:“朕说过不选你的啊。你当众出虚恭,落选于三哥,朕只是瞧你可怜罢了。” 如懿实在是绷不住了,竟大声嚷起来:“当初,那柄如意明明是交给我的!你却说我不如孝贤皇后!而且,孝贤皇后在世时身为中宫,也算无可挑剔,对皇上百依百顺,从不忤逆!皇上不也对皇后不满,以致于她不能安心!而皇上却在孝贤皇后死后,百般追思,情深几许!这里面究竟有几分情真?还是皇上想让世人觉得,你是个情深意重的人。” 即使到现在这个境地,如懿还要找出各种说辞来,强行解释乾隆对孝贤皇后的追思。 乾隆摇着头笑:“如懿啊如懿,你说朕追思琅华,是做戏给天下人看?哈哈,朕、是盛世天子,天上地下唯朕独尊。朕不敬爱发妻,他们就要造反?” 如懿听到这话,更不愿意承认乾隆爱孝贤、爱晞月、爱陵容、爱嬿婉,独独不爱自己。所以脱口而出:“皇上就像是临水自照的水仙花!” 乾隆:“够了,朕听够了!” 如懿:“嫔妾一直陪着皇上走到现在,从未有过谋求算计,皇上却一直怀疑嫔妾和凌云彻!对凌云彻百般折磨,对嫔妾也是万般羞辱,你还有一丝一毫信任嫔妾么!” 乾隆:“朕如你所愿,将你废为庶人,还不够么!” 如懿见自己说了这么多,乾隆依旧冷漠地不为所动,瞬间涌起了更多怨气来:“皇上,你总有那么多说辞!其实刚愎自用、薄情寡性、自私虚伪是你,疑心深重的更是你!” “放肆!”乾隆彻底被激怒了,从龙椅上起身,一脚将如懿踹翻在地。如此这般,乾隆还是不解气,又连着踹了好几脚:“胡言乱语是你!伪善造作是你!自私虚伪的更是你!” 直到如懿被踹的喷出血来,进忠才上来抱住乾隆:“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乾隆踹得累了,坐在台阶上喘粗气。如懿挣扎着爬起来,心中已是无比的愤恨,竖着眉毛瞪乾隆:“不用你废了嫔妾!嫔妾在这个宫里、在无休无止的算计斗争中,已经太累了!” 而后,如懿拔下簪子,披散着头发,矫揉造作地拿起一旁的匕首,割下一缕头发来。此时,如懿觉得自己就是《墙头马上》的李千金,被外人陷害、少年郎辜负,要和离断情,等着钟情于她的‘裴少俊’求她归家。 如懿的短粗手指捻起自己的头发:“皇上与嫔妾,曾有夫妻之份,如今嫔妾断发为祭,给去了的青樱....” “啪——!”如懿的话还未说完,乾隆又扇了一个巴掌上去:“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满人唯国丧时,方可断发,你是在诅咒朕么!” 如懿被打得一愣:“皇上?” 第172章 愚蠢断发局 乾隆看着如懿的眼神,已经从厌恶冷漠变成了憎恨,她竟然敢诅咒他?还在那里振振有词! 进忠十分有眼力见地从地上收起如懿的头发:“皇上。” 乾隆:“烧了,别留在这里晦气!”寄予着如懿厚望的一缕头发,很快就成为了一摊灰尘。如懿眼睁睁地看着,心中已涌现出了无限悔意。她只是一时气昏了头、情绪到那了而已,怎么就...怎么就覆水难收了! 而后,乾隆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如懿:“朕、不杀你。朕要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才能解朕心头恨!从今日起,朕每日会赏你一碗牵机药,直到你死的那天。”一旁的毓瑚很有眼力见地离开。 如懿慌张地撑起身子:“牵机药?” 很快,进忠笑眯眯地端着两碗药回来:“来吧,乌拉那拉氏。这是皇上特意为您准备的,服下后五脏六腑会瞬间剧痛不已,浑身抽搐、头足相就,犹如牵机状,乃是毒中之王!” 如懿疯狂地摇头、后退:“皇上!我是你的青樱,你不能这么对我!” 乾隆冷冷地挥手:“用撬棍,撬开她的嘴!” 不等如懿答话,进忠就叫来了两个一身蛮力的小太监,一左一右扣住如懿,再用匕首撬开如懿的嘴。 如懿支支吾吾地嚎道:“我的牙!” “喝了吧您呐!”进忠一把将汤药灌进去。 很快,如懿就感受到五脏六腑并四肢都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肠子揉成一团,骨头宛如被锤子一一敲碎,疼得她恨不得直接扭断了自己的脖子。但是小太监依旧抓着如懿的胳膊,让她只能扯着脖子哀嚎:“皇上——皇上!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亲自求来的侧福晋!” 乾隆挖了挖耳朵:“堵了她的嘴。” 一块脏布被塞进如懿口中,进忠低声在如懿耳边说道:“这可是小凌子身上的,他用不上了,就给您用吧!” “唔——”如懿瞪向进忠。很快,她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浑身上下的痛楚已经让她抽搐不止、眼前发黑。 第121章 乾隆:“放开她。” 小太监们应声松手,如懿被丢到地上,不停地左右翻滚,头发散乱,手上的护甲也都落到了地上,嘴里还不时发出呜咽声。这个狼狈的样子,正是如懿做梦都想在陵容和嬿婉的身上看到的,如今却发生在了她自己身上! 两炷香的功夫后,乾隆点点头:“喂解药吧,别让她死了。” “是。”进忠又拎起如懿,将另一碗解药胡乱地灌进了如懿的口中。 片刻后,牵机的毒性散尽,如懿眼神涣散地趴伏在地上,舌头似乎又肿大了一圈,嘴角淌下口水来。乾隆厌恶地捂住口鼻:“乌拉那拉氏,废为庶人,迁居景仁宫偏殿。每日喂一碗牵机药,两炷香后可解,日复一日。没有朕的允许,她不能死了。另外通知合宫嫔妃,可去景仁宫观刑。” 如懿:“皇上,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嫔妾从未...从未谋求算计过你!” 乾隆起身踱步到如懿面前,伸脚踢了踢如懿:“因为、你敢咒朕死!”而后,挥了挥手:“带下去。” 此时,如懿已缓过来一丝力气,被小太监们驾着拖出了乾清宫。正巧遇见了候在殿门外的陵容和嬿婉,二人珠光宝气、优雅庄严,和那如丧家之犬的如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懿看着二人,嫉妒得红了眼,嚷嚷道:“文贵妃、炩贵妃,你们就不怕遭报应么?” 嬿婉不屑地打量了如懿一眼:“你现在就是遭了报应吧。” 陵容:“看来乌拉那拉氏还是学不会怎么说话。”而后,垫着手帕拎起如懿粗笨的手指:“废为庶人,就不必留着指甲了。都拔了吧!” “你怎么敢!”如懿刚喊出这话来,就看到陵容狠戾的眼神,顿时收了声,不敢再说话。 进忠笑眯眯地看着嬿婉:“奴才还要给皇上办差事,先告退了。” 嬿婉悄悄瞥了一眼陵容,也忍不住露出笑影儿来:“去吧。” 看着如懿被狼狈的拖走,陵容拉过嬿婉:“别瞧了。景仁宫都安排好了么?” 嬿婉抿嘴一笑:“姐姐放心,那是原本乌拉那拉氏皇后的居所,多年来都关着,无人修缮。现在更是破败得连冷宫都不如,她既然是庶人了,那就按平头百姓的规矩来咯。不过,姐姐你说,皇上为什么要安排她住景仁宫啊。” 陵容想了片刻:“许是恨极了吧,皇上是懂怎么戳人肺管子的。” 嬿婉咂舌地摇了摇头:“诶,那一碗碗牵机药得多疼啊。”嬿婉都忍不住想,若是自己遭上这个罪,该怎么办。 陵容:“她活该。我们只悄悄推一把,容佩就不要命地告发,还有一直视她为友的容嫔来告发。按照她的说法,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因果。不是么?” 嬿婉挽住陵容的手撒娇:“还是姐姐英明,能掐会算。” 陵容和嬿婉相视一笑:“谁让她偏要演一出‘断发为祭’,真当自己是李千金了。走吧,我们去陪皇上用晚膳。” 两个人往乾清宫走去,嬿婉忍不住回头看如懿的背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很快,嬿婉就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清出脑海。她现在是名正言顺的炩贵妃,温柔娴雅,儿女双全,盛宠在身,跟那个庶人如懿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景仁宫。尘封已久的宫门打开,如懿被丢了进去。她皱眉环顾四周,杂草丛生,破屋陋瓦:“这宫里怎么如此简陋?” “来人,奉文贵妃的命,拔了她的指甲。” 如懿应声回头,是阿箬。 第173章 有仇的报仇 如懿看着阿箬,想起自己曾经对她的恶行和怨恨,忍不住发抖:“你来干什么!” 阿箬歪着头看如懿,露出些许笑意来:“我们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好好说会儿话了。”而后挥了挥手,命身后的凌枝和云枝走出来:“压住她。” 二人对视一眼,总算是能解心头之恨,自然会下狠手。如懿的膝盖‘怦——’地一声砸到地砖之上,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如懿疼的一声嚎叫,抬起眼皮瞪向阿箬。 阿箬:“你没想到,我们有一天会以此面目相见吧。或者说,你想到了,只是你觉得高高在上、撅着嘴巴装娇俏的该是你,而跪在地上,满身狼狈的那人该是我,对吧!” 如懿梗着脖子,斜着眼睛,装出满脸不屑:“你得到了你该得的了么?这宫里满是谋求算计,我太累太倦了!” 阿箬嘲讽地嗤笑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你哪是太累太倦,你是争不过!你是愚笨可笑,蠢钝得无药可救!你从入王府后,不就是如此,说着自己人淡如菊,其实呢,是争不过孝贤皇后、皇贵妃和文贵妃娘娘,所以才说不争。其实,瞧瞧你做娴妃时的打扮,比任何人都贪图富贵。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呢。” 如懿:“不是的,不是的...你从小伺候我,我待你如家人一般,本想赐你一份平淡踏实的日子,谁能想到,你现在竟然变成了这副样子!你瞧瞧镜子,哪还有当年阿箬的半分影子。” 阿箬气定神闲地看着在那里努力自说自话的如懿:“本宫是慎嫔,是十二阿哥的生母,你又是什么东西?” 如懿忍不住大怒:“十二阿哥是我的儿子!” 阿箬扬了下手指,云枝立刻接话道:“皇上刚刚下旨,十二阿哥的生母是我们娘娘。至于什么娴贵人?宫里有这号人么?” 如懿疯狂摇头、眨巴着眼睛:“不是的,不是的!” 阿箬:“烦了,容佩,拔了她的指甲。” “是。”容佩端着托盘和钳子走过来:“皇上恩旨,以后就由我在景仁宫里看管乌拉那拉氏。” 如懿看着那钳子,又开始委屈地挣扎起来,容佩上去就赏了个巴掌,如懿顿时老实过来。容佩拿着钳子,一把掀掉如懿的指甲盖。十指连心,如懿发出凄厉的叫喊声。 阿箬不耐烦地撇嘴:“这公鸭嗓子,难听死了,堵住嘴。” 云枝从地上随便找了点草塞进了如懿口中。容佩钳住如懿手腕:“你这双爪子,别乱动!” 而后一根又一根,利落地掀掉了如懿的指甲盖。 容佩将钳子和指甲盖都呈在托盘上,端给阿箬:“娘娘请过目。” 如懿再次疼得蜷缩在一起,她这时才知道原来拔掉指甲,是这么疼!可这本应该是阿箬受得刑罚!于是,如懿更加生气地瞪着阿箬! 阿箬垫着手帕:“把手给我。” 如懿如今已不敢得罪阿箬,颤抖着把手伸上去。阿箬一把攥住,如懿瑟缩着后退,却在阿箬锐利的目光下又乖乖就范。 阿箬突然释怀般一笑:“这么多年了,你戴着指套、养着指甲,过着由旁人伺候的日子。又怎么能忍受十指秃秃呢?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怨恨,你恨我彻底断了你复宠的路。别做梦了,你已把自己的后路,断的一干二净。你怪不了旁人,要怪只能怪自己,咎由自取、自食其果!” 如懿第一次在阿箬面前,感受到了被羞辱的痛苦。往常,她都可以欺骗自己,自己只是不争,若真得争起来,谁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可如今,自己往日的奴婢们亲手拔掉了自己的最最最看重的指甲。 如懿的体面,彻底烟消云散。 阿箬看着如懿眼神的变化,就知道如懿已经彻底被打服打醒了!一下子出尽多年恶气,阿箬松快了不少:“走吧,我们回去还要带着十二阿哥逛园子呢。”等江太医进宫时,她可得告诉惢心这个好消息。 说着,一行人渐渐走远。天边现出漂亮艳丽的火烧云来。 然而,这火烧云落在如懿眼睛里,那就只是通红一片。容佩站在一旁,关了景仁宫的门:“乌拉那拉氏,走吧。屋里有备好的伤药,你自己去涂。” 如懿不敢得罪容佩,手指的疼痛也顾不上,连滚带爬地进到了景仁宫的正殿。看容佩没有跟来,如懿才放下心来打量景仁宫内部。这里似乎与乌拉那拉氏皇后去世前并无区别,依旧空无一物,破败萧索,现在更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如懿走上乌拉那拉氏皇后常坐的凤椅,上面的金箔已经掉了,露出里面开裂的木头来。如懿抚摸着只剩半颗头的凤凰,心中忍不住怨恨:姑母,若不是你当初执意让我去当皇后,去争乌拉那拉氏的荣耀,我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我说了,我和弘历哥哥只如兄弟一般! 容佩也不管她,如懿就这样想着想着,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翌日清晨,如懿被刺目的阳光照醒。朦胧之间,她发现正殿的门敞开着,左侧摆了一个精致的屏风,后面传来阵阵讥讽的笑声。 还没等如懿反应过来,她被容佩一把从凤椅扯下,一碗又黑又臭的牵机药摆到如懿面前:“到时辰了。” 如懿淡淡道:“我不喝。” 容佩抓起如懿的头发,如懿吃痛,忍不住张嘴,容佩顺势将药灌了进去。很快,毒素再次蔓延全身,如懿狼狈地在地上胡乱攀爬,口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 第122章 就在如懿最扭曲狼狈的时刻,屏风被撤下,后面坐着的是正在饮茶、吃点心的六宫妃嫔。众人就这样,优雅地看着如懿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打滚儿。 陵容和晞月想起那年的选秀之辱、多年来的百般缠斗,嗑着瓜子倚在一处。嬿婉的眼前则闪过当年做如懿奴婢时,吃过的苦、遭过的罪。如今的如懿,也不过是体会了十之二三。 仪妃恨如懿的狗腿子海兰谋害孝贤皇后和太子后,却让如懿美美逃过一劫;舒妃则恶心如懿的刚愎自用、薄情寡性和自私虚伪。至于豫妃和庆妃则是坚定的陵容党,永远忘不了当年以如懿为首的妃子们对她们得宠侍寝时的嘲讽。 更别说,容嫔和慎嫔,早就对如懿恨之入骨。 现在,众人终于能把心中的怨气都发泄出来,看着如懿的惨相,根本升不起任何同情之心。 如懿披头散发,看着众人,口中不停发出‘呜呜——’声。 第174章 有怨的报怨 嬿婉看了看殿外空地上插的香:“好了,喂解药吧。” 容佩:“是。”而后,端起个碗来放在如懿面前:“乌拉那拉氏,来喝解药。” 如懿张着嘴,向容佩爬过去。然而,如懿向前一步、容佩就后退一步,向逗狗一般,引着如懿在地上爬来爬去。 最后,眼见着如懿掐住自己的脖子,双眼翻白,容佩才将解药递给如懿。得了解药,如懿立刻将头凑过去,用发肿的舌头将汤药卷进口中。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如懿才恢复了神智。此时,她发觉到自己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再没有她奢求的体面尊贵,而她恨入骨髓的晞月、陵容和嬿婉却依旧温婉娴雅,穿着她想穿的衣衫、戴着她想戴的护甲珠宝,高高在上地看着她。 晞月又想起当年如懿在自己病床前大放厥词,嘟嘴装娇俏的模样,不屑地笑道:“你可曾想过有今日!” 这一幕强迫如懿意识到,她就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如懿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坐在地上终于嚎啕出声,两双血淋淋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灰色衣衫。 陵容站起身来:“走吧。皇上爱折磨乌拉那拉氏,必不舍得她立刻死了。来日方长,我们下次再来看。” 阿箬招呼大家:“就是就是,今儿个十二阿哥过生辰,妹妹在延禧宫里摆了席面,不知姐姐们能否赏脸。” 舒妃点点头:“自然是要去的。” 众人说笑着相偕而去,如懿这才反应过来,今儿是十二阿哥的生辰?她怎么不记得了呢。她眯起眼睛看天,喃喃自语道:“如果没有这些谋算斗争,这一切都没发生,现在应该是什么样子啊。大家坐在一块喝茶说话,姑母、阿箬、琅华、晞月、绿筠、玉妍、意欢,兴许还有皇上和凌云彻呢。甚至还有卫嬿婉。” 容佩捡起碗:“不用你想,各位娘娘正喝茶说话呢。她们怎么没叫你呢!” 如懿悻悻地住了嘴。 容佩端着碗出去,边走边骂:“德行!” 景仁宫内一片荒芜,阴暗潮湿,景仁宫之外却是难得的雨过天晴好光景。 延禧宫,阿箬早就命新燕在院中布好了席面,高兴地张罗大家入席:“快把十二阿哥抱出来,给皇贵妃娘娘瞧瞧。” 凌枝抱着个白胖的小阿哥从内殿走出来:“十二阿哥正对着娘娘们笑呢。” 豫妃笑着抓住十二阿哥的小胖手:“诶呦,你们瞧,身上穿的是文姐姐绣的虎虎生威呢。” 嬿婉一听,就凑过来挽住陵容的手臂:“姐姐偏心,我们小十三怎么没有呢。” 陵容无奈一笑:“有,都有,给小十三的是连年有余。” 仪妃:“诶,那我们永珹的福晋也有了身孕,你这个做玛嬤的,没有表示么?” 陵容看向仪妃:“有是有,不过啊,我们永琪的福晋和侧福晋也有了身孕,他的仪娘娘准备赏赐点什么呀。” 仪妃:“啊,那不是还段日子呢么。诶,今儿是小十二的生辰,咱不说这些。” 舒妃从云枝手里接过十二阿哥,抱在怀里哄:“咱不理她们,舒娘娘给我们小寿星准备了好玩的千里镜呢。” 豫妃:“切,送那华而不实的。豫娘娘准备了金丝玛瑙制的赛马环,日后咱们做大清第一巴图鲁。” 婉嫔凑上来:“慎嫔妹妹,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怕你看不上,就给你和十二阿哥画了个像。” 阿箬惊喜地看着婉嫔手中的画:“你们快看,婉嫔画得多传神!” 众人围过来,只见画中一个阿箬模样的宫廷女子怀中抱着白胖白胖的十二阿哥,两个人正坐在花丛之中看风景。惟妙惟肖,憨态可掬。 “是啊,是啊......婉嫔入这宫里,真是委屈了......我瞧着比西洋画师画得好呢......” 舒妃悄悄拉过婉嫔:“劳烦妹妹给我和小十一也画一幅呗,一应的画材我都命人送你宫里。然后再打个点翠簪子,做谢礼,可好?” 婉嫔害羞一笑,点点头:“只要姐姐不嫌弃。” 过了一会儿,乾隆也闻讯过来凑热闹。整个宫里都热闹起来,刚满周岁的小十二也笑弯了一双眼睛。阿箬见贵妃娘娘和皇上都如此疼爱小十二,怕被乌拉那拉氏牵连的心,终于落地了。她一定会好好养育小十二,看着他建功立业,最好也能封个亲王、郡王,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趁着众人热闹的时候,如懿悄悄跑出了景仁宫,来到慈宁宫。太后正阴郁地窝在床榻上抽烟袋,她不是不知道这几日宫中发生的事,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一无实权、二无乾隆的信任,甚至还要忌惮李金桂的牌位。所以,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如懿趁着夜色,悄悄溜进了太后的寝宫。钮祜禄氏太后看着眼前披头散发的宫装女子吓了一跳:“如懿?” 如懿扑过来,跪到太后的床榻边:“太后,现在只有您能保住乌拉那拉氏和钮钴禄氏的荣耀了。” 太后不满地叹了口气:“还不是你们自己不争气。现在,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如懿突然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您听我的,一定能让文贵妃和炩贵妃无法翻身,乖乖认罪!” 如懿附在太后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听的太后连连点头:“嗯,果真聪慧。” 第175章 经幡全绞了 半旬之后的一个下午,陵容正在景山的绮望楼准备各国使节进京宫宴之事。进忠走过来:“娘娘,皇上宣您去慈宁宫。” 陵容蹙眉:“好好地,怎么又去慈宁宫了?” 进忠:“今儿个皇上用过晌午的茶点后,太后就打发了一个小太监来给皇上送了密函。奴才没瞧见里面写的是什么,只是皇上看过后,面色不善地去了慈宁宫。又打发奴才和进保请您和炩贵妃娘娘过去。” 陵容:“嗯,稍等本宫片刻,布好陈设花卉后就去。” 进忠微微鞠躬,退到殿外候着。 也就是这么一耽误,从庆妃宫里出来的嬿婉就先到了慈宁宫。今日的慈宁宫里格外安静,绿樱被打发到了殿外,瞧见嬿婉的车驾,立马凑上去:“请娘娘安,景仁宫的乌拉那拉氏已在里面了。” 嬿婉点了点头,扶着春蝉的手走进慈宁宫正殿。只见皇上和太后分坐主位两侧,一个老嬷嬷站在太后身边,嬿婉仔细一瞧才发现是如懿。 嬿婉屈膝行礼:“嫔妾给皇上、太后请安。” 乾隆没说话,太后一巴掌拍向桌子:“炩贵妃可知罪?” 嬿婉有些不耐烦:“嫔妾不知何罪之有?”若说曾经,她还惧怕太后,现在她可有的是依靠,甚至对皇上都没有了当初小心谨慎的心思。 如懿突然出声:“容嫔的孩子就是卫嬿婉和安陵容害死的!” 嬿婉蹙眉:“放肆!本宫是皇上亲封的贵妃,你怎敢直呼本宫和文贵妃闺名?” 如懿斜过眼睛:“公道自在人心。” 乾隆:“乌拉那拉氏,你还是没学会宫规么?” 如懿瑟缩了一下,垂着眼睛、不情愿地改口道:“皇上,容嫔失子一事正是文贵妃和炩贵妃所为。她们不仅残害皇子,还陷害巴林氏,导致巴林氏惨死。” 嬿婉:“可有证据?皇上,您不能让乌拉那拉氏红口白牙地在这里诬陷嫔妾。” 太后冷哼一声:“就知道你嘴硬,如懿带了东西来。” 话音落下,如懿不知从哪里掏了一堆经幡出来,和几个小宫女围着嬿婉拉成一个半圆。太后仿佛胜券在握般:“卫氏,你与安氏恶事做尽,害了多少人,自己还清楚么?你自己都不记得了吧,如懿都帮你记着呢。你害死的每一条无辜性命,如懿都亲手给他们制了经幡。你自己回头看看,好好数数吧!” “既然是要审嫔妾和炩贵妃,太后怎么不等嫔妾到了再说?”陵容刚行至殿外,就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笑出来,真想不通这是哪里来的招数? 陵容走进正殿,站到嬿婉身边:“给皇上请安。” 第123章 太后依旧不知死活地咄咄逼人:“文贵妃和炩贵妃要如何处置,都凭皇上做主。但在此之前,她们二人必须要对着这些经幡叩首问罪!” 乾隆:“你们怎么说?” 陵容盯向太后:“那我们就一件件说。” 陵容和嬿婉环顾了一圈经幡上面的名字:哲悯皇贵妃、大阿哥、九阿哥、海兰、白蕊姬、金玉妍、容嫔之子、凌云彻、王钦、李玉、苏绿筠、如懿之子、巴林·湄若 陵容伸出手,进忠立刻从袖中掏出把剪子来递到陵容手上。 陵容从第一张经幡开始:“哲悯皇贵妃,自己命短。”一剪子直接剪下去。 “大阿哥,被珂里叶特氏·海兰毒死。”剪成两半 “九阿哥、容嫔之子、如懿之子,生来就是祸胎。”剪碎。 “王钦、李玉、凌云彻?呵。”直接扯下来扔到脚底。 “还有这些罪妇,海兰、白蕊姬、金玉妍、苏绿筠、巴林·湄若,皆是祸乱后宫的罪人!她们的名字根本不配出现在这里。” 陵容将所有的经幡都剪碎后,款款转身看着目瞪口呆的太后和如懿:“嫔妾说完了。” 太后:“文贵妃,你太猖狂!” 嬿婉开口:“太后莫急,嫔妾还有话说呢。” 嬿婉拍了拍手,一众小宫女拖着崭新的经幡鱼贯而入。陵容使了个眼神,进忠和绿樱立刻上前,将如懿摁到了地上。经幡徐徐展开,将如懿包围在中间。 经幡上赫然写着:孝贤皇后、端慧太子、哲亲王,三个名字。嬿婉:“皇上,嫔妾入宫晚,但曾受过孝贤皇后的百般照拂,所以也不得不为她们讨回公道。珂里叶特氏曾供出,当年害端慧太子是受乌拉那拉氏的指使,也正是因为端慧太子的早逝,才使孝贤皇后在失去哲亲王后,彻底一蹶不振,崩逝于南巡路上。” 如懿反应过来,抱住太后的腿:“太后,我没有,那是珂里叶特氏所为,和我没有干系啊!太后救我!” 乾隆没说话,陵容挥了挥手,进忠就按着如懿的头一下又一下磕在孝贤皇后的经幡前。陵容居高临下地盯着如懿:“你做的一切都会浮出水面,这就叫罪有应得!是吧?” 太后在一旁大喊:“住手!赶紧住手!” 可是没有人听她的,如懿磕头的声音一声声地响彻在慈宁宫的正殿里。直到第十个头磕完,如懿的额头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进忠才松了手,将她丢到一旁。 太后见如懿几乎被折腾的进气少、出气多,怒骂道:“皇上,这就是你的贵妃!在后宫独断专行,霸道行事!是要效仿孝庄文皇后么?” 一直沉着脸的乾隆,终于发话,看向太后:“凌云彻、李玉、王钦?皇额娘,你不觉得可笑么?” 钮钴禄氏太后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什么。她怎么知道如懿会绣上这些人的名字?!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真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同意了她的计划! 太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折腾了一下午,哀家有些困倦,先回去眠一眠。”说着,就拄着拐杖回寝殿去了,心中止不住地担惊受怕。 乾隆不满地站起身来:“好了,把乌拉那拉氏带回去,每天给孝贤皇后、二阿哥、七阿哥的经幡各磕十个响头!” 半死不活的如懿被拖走。 人群散尽后,乾隆看着陵容,脸色却晦暗不明:“朕的文贵妃,好大气势。” 此时,乾隆的喉咙里涌起一阵腥甜。 第176章 神经下药局 “皇上,皇上!”进忠突然喊起来。 乾隆站在那里,止不住地呕出血来。殷红的血滴到地毯上,众人都吓了一跳,围上去。乾隆捂住胸口,推开嬿婉握着手帕的手:“朕无事。”他近些日子常有呕血的病症,太医院看诊后说是因为两次走水时,伤了肺腑,需用汤药慢慢调养着。 乾隆严令太医院不许对外泄露。没想到,刚刚一动气,又吐出血来。 此时,陵容站在乾隆对面,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众人喧闹之间,两个身着华服的上位者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彼此,不需要明说什么,又似已将一切说尽。 乾隆看到了陵容的野心、欲望、厌烦、窃喜。 陵容看到了乾隆的忌惮、怀疑、不满、厌恶。 可这对帝妃,从少年时相偕至今日,已然是密不可分。在这段漫长的时光里,乾隆曾为陵容心动,也曾信任赞赏陵容的聪敏,可现在他却开始厌烦。陵容太聪慧、太冷静、也太野心勃勃了。 但乾隆自问,没有比永琪更优秀、更合适的接班人,若贸然去动陵容,势必又会是一场朝堂动荡。他为了大清,也不能如此。只能一遍遍地压制、敲打,起码现在的乾隆还是很自信,陵容被他牢牢掌控着。 至于陵容,她倒是没有乾隆那么多的感慨思绪,她从未对乾隆有过半分情意,只想赶紧把乾隆送走。 嬿婉见气氛不对,立刻扶着乾隆坐下:“害,都是那个乌拉那拉氏闹事,还蒙蔽了太后!” 乾隆依旧盯着陵容:“文贵妃。朕不知道,这后宫已是你的天下了。” 陵容皮笑肉不笑地垂下眼:“天下永远是皇上的天下。让炩贵妃妹妹扶您回乾清宫吧。” “不必。”乾隆推开嬿婉,扶着进忠的手站起来:“去宣永璇来见朕。” 陵容和嬿婉退至一旁,微微屈膝:“恭送皇上。” 等乾隆走后,嬿婉担心地站到陵容身侧:“姐姐,皇上他不会是发现了吧。” 陵容拍了拍嬿婉的手:“无妨。”她的替罪羊,马上就该上场了,别枉费陵容将她留到了最后的善心。 两个人一边商量着,一边出了慈宁宫。而一直躲在寝殿里的钮祜禄氏太后这时却坐起身来,她意识到了什么。 翌日,太后再次将如懿召来了慈宁宫,还特意屏退所有婢女太监,在床榻上密谈。如懿刚刚受过‘牵机药’的刑罚,面如死灰,就剩下一张涂抹的红艳艳的唇。两个人躲在厚厚的帷帐里,生怕屋外的绿樱和容佩,听到她们二人的谋划。 钮祜禄氏太后:“现在,皇上开始忌惮文贵妃和荣亲王的狼子野心了。” 如懿:“安陵容行事隐秘,她自从入了王府,就与我们缠斗。许多事,年头太久,实在是拿不到实证了。” 钮祜禄氏:“你可有法子?” 如懿点了点头:“太后,这个法子虽冒险,但若皇上看到他到危急的那一天,文贵妃走火入魔到最后一步,一定可以识破她的野心和真面目。只是如今太医院里没有趁手的人,那个江与彬也成了文贵妃的狗腿。” 钮祜禄氏太后竟也学来了‘聪慧一笑’:“自打哀家回宫后,一直为哀家请平安脉的陈太医是哀家的同乡。哀家可以安排他来帮这个忙。” 如懿:“您有把握么?” 钮祜禄氏太后又自信起来:“哼,以她们现在蠢蠢欲动的心思,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饵,就足以上钩。” 两个人‘聪慧’地相视一笑。 三日后,太后留下了来请平安脉的陈太医,让他在皇上的药炉子里添入致其昏睡的药。陈太医听后连连磕头:“太后饶命啊,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您放过微臣!微臣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实在是不敢干啊!” 无论太后怎么威逼利诱,陈太医都是不肯。最终没有办法,太后只能让陈太医将药材交给她,她自己想办法。 陈太医这才松口气,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当晚,陈太医命一个小太监将太后要的药材送进了慈宁宫。 又过了两日,太后亲自去乾清宫看望乾隆时,悄悄将药材添进了偏殿的药罐里。一切看起来都十分顺利。 安排完这一切后,太后顿时觉得胜券在握,派人召来如懿,两个人坐在寝殿里静静等着消息。 太后看着窗外的夕阳,幽幽地叹了口气:“终于要结束了,哀家也可颐养天年。” 如懿谄媚一笑:“太后,您还正当壮年。” 太后:“没人的时候,叫哀家一声皇额娘吧。哀家真后悔,当初阻拦皇上选你为嫡福晋。” “皇额娘。”听到这话,如懿立刻又做起春秋大梦来。可她们都忘了,当初是乾隆为了前途自己求娶的富察氏,给如懿一个侧福晋已经是绰绰有余。 两个老态龙钟的人就这么坐在摇椅里幻想着,直到大内侍卫闯入了慈宁宫:“皇上谕旨,带太后和乌拉那拉氏前往乾清宫。” “成了!” “会不会...太快了些?” 太后兴奋地站起来,似乎马上就能看到陵容和嬿婉认罪伏法的样子:“走!” 等太后和如懿两个人进了乾清宫中才发现,内殿里竟然站满了人。乾隆病恹恹地靠在榻上,身旁站着皇贵妃晞月、文贵妃陵容、炩贵妃嬿婉、和安公主、和敬公主、荣亲王和八阿哥永璐。 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是四位大学士兼军机大臣以及八位旗主。甚至乌拉那拉氏的族长和钮祜禄氏的族长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第124章 如懿还在洋洋得意时,太后终于意识到了问题,但她竟觉得乾隆不会计较下药一事,一定是陵容‘谋朝篡位’被发现了。 太后:“皇帝的病情,还未痊愈么?” 乾隆一连咳嗽了许多声,脸色又苍白了几分:“皇额娘,这就是你在图谋的么?” 太后‘聪慧’一笑:“看来皇帝已经识破了安陵容和荣亲王的野心。文贵妃,哀家和如懿不妨直接告诉你,这确实是个局,就是要让皇帝瞧瞧,他若真的有恙,你会怎么做!” 此时,乾隆再也气不过,抓起进保托盘上的汤碗,直接砸到了太后面前:“果真是你谋害朕!” 陵容在一旁,故作哀痛:“皇上傍晚时服过药后,突然口吐黑血,急召来太医们会诊,发现...发现....”话至此,陵容已带了哭腔。 嬿婉接话道:“发现皇上的汤碗中被人下了毒。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回天乏术了!” 乾隆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是强撑着才能直起身来。 晞月指向太后和如懿:“本宫已经仔细审过乾清宫里的人!她们说,下午只有太后来看望过皇上,也接触了皇上的药罐。” 陵容:“你们敢给皇上下药,罪同谋反!” “什么?”太后和如懿顿时被吓住了,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不是这样的...她们没想害乾隆的!她们只是天真地,想给乾隆下些昏迷不醒的药,然后等陵容自投罗网的。 此时,钮祜禄氏和乌拉那拉氏的族长在地上疯狂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此事奴才们都不知晓,她们谋害天子,不配为钮祜禄氏和乌拉那拉氏族人啊!” 第177章 乾隆的遗言 乾隆吃力地吼道:“是你!你们一个是朕的皇额娘、一个是朕的妾妃,竟联手谋害朕!” 钮祜禄氏太后:“皇帝,哀家只有你一个儿子,就算是不念母子之情,害了你,对哀家又有何好处?” 如懿爬过来:“定是文贵妃的算计!她借太后之手给皇上您下毒,一箭双雕,其心不可谓不歹毒!” 嬿婉:“乌拉那拉氏,你到现在还给文贵妃姐姐泼脏水?” 陵容:“所以,你是承认了太后下午对药罐下毒一事?” 如懿扁了扁嘴:“太后不是故意给皇上下毒药的。” 陵容在一旁,气定神闲:“想来皇上还不知道,八阿哥永璐一直与太后交往甚密,当年圆明园一事前,八阿哥曾与太后密谈。想来太后此番是为了八阿哥铺路,妄图成为权倾朝野的太皇太后。只是却没想到,多行不义必自毙,被皇上英明神武地查了出来。否则,恐怕她们还要等皇上您抛下我们孤儿寡母后,来逼宫上位!” 永琪:“皇阿玛,额娘所言不虚!儿臣得知,八弟在礼部任职时,多次借职务之便,结交群臣,还曾悄悄向同僚打听,追封淑嘉皇贵妃为太后的仪制。” 永璐:“皇阿玛!儿臣没有啊!皇阿玛,您不能相信五哥!” 一旁的傅恒暴怒:“八阿哥生母早亡,舅家又在万里之外!正好方便控制,太后好算计!” “够了!”乾隆已经是面色如纸,他实在没有力气再和这些人缠斗,他必须尽快安排好后事。于是,乾隆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话:“朕的生母是颐和园宫女李金桂,先皇的太妃,即刻追封其为崇庆皇太后!至于这个钮祜禄氏,赐死。念在钮祜禄氏的先祖曾立下赫赫战功,又是满族大姓,朕不会追究你们的过错,所有罪责止于钮祜禄氏一人。” 钮祜禄太后大骇,她都已经六十多、年近七十了,享受了半辈子的太后尊荣,怎么能说赐死就赐死!钮祜禄氏嚷道:“皇帝!你不能赐死哀家!哀家是太后!” “朕是皇帝!朕奉你为太后,你才是太后!” 在军机大臣和八旗亲贵眼中,钮祜禄氏太后弑君谋反,舍她一人,保全两大家族,自然不会有人再有异议。现在连乾隆都要去了,谁还在乎乾隆朝的太后是谁呢? 于是,钮祜禄氏的族长赶紧磕头谢恩。没人再听钮祜禄氏太后的吵嚷,也不需要她再争辩,直接拖回了慈宁宫。 现在堂下的乌拉那拉氏族长则瑟瑟发抖,他壮着胆子请罪:“皇上息怒,这乌拉那拉·如懿只是族中一旁支女儿,其父教养不善、败坏门楣,求皇上开恩!” 如懿这时反而在意起自己的出身来:“不是的,不是的,我是乌拉那拉氏嫡女!” 乌拉那拉氏族长气得恨不得上去撕烂她的嘴,连连磕头:“皇上,奴才们一直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和这个女子没有任何干系!” 乾隆微微点头:“朕相信你们没有反叛之心。乌拉那拉氏如懿,断其手脚,再受十年牵机。死后尸体丢入乱葬岗,六宫中抹去关于乌拉那拉氏的所有记载,无享祭、无陵墓,朕要让她做个永世不得超生的孤魂野鬼!” 如懿没想到乾隆竟然如此恨她:“皇上,你被文贵妃蒙蔽了!我是你的青樱妹妹啊!” 晞月挥了挥手:“拖下去,等着行刑。” 如懿被拖走后,乾清宫里终于安静下来,乾隆也已至油尽灯枯之时。他对着军机大臣和旗主们说道:“朕驾崩后,传位于......”乾隆的眼神扫过永琪和永璐,最终叹了口气:“荣亲王。” “臣遵旨,臣等必定尽心辅佐荣亲王。” 八阿哥永璐扑上来,他知道若是乾隆走后,就没人能护着他了:“皇阿玛!” 乾隆拍了拍永璐的胳膊,看向永琪:“永琪啊,你身边的兄弟不算多。永璐,就交给你处理吧。” 听闻这话,永璐苍白了一张脸,永琪跪下叩头:“儿臣明白。” 交代完最重要的事后,乾隆长舒了一口气,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几个儿女,虚弱道:“你们都下去吧。朕想和文贵妃再说说话。” “是。”众人叩头退下。晞月担忧地看着陵容,后者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整个寝殿里只剩下乾隆和陵容两个人,乾隆躺在榻上,望着富丽堂皇的金色帐子:“陵容啊,朕想不通,钮祜禄氏为何会动手?你敢说,这其中无人作祟?” 陵容才不怕这个,立刻举起手来:“嫔妾若有半句虚言,全族无后而终。”正说着,陵容自己也笑出来:“皇上信发誓么?可惜,嫔妾不信,您若是还有力气,嫔妾也愿意继续说给你听。” 乾隆挣扎着去看陵容:“咱俩相伴三十余年,朕到此刻才发现,朕竟然看不透你!” 陵容懒得和他多说,无奈地摘下护甲,半强迫地合上了乾隆的眼睛:“既然看不透,那您就别看了。安心去吧。”很快,陵容覆在乾隆脸上的手,渐渐感受不到他的鼻息了。 陵容试探喊道:“皇上?皇上?” “皇上驾崩了!”陵容忍不住勾起唇角,任旁人说她什么乱臣贼子、妇人之见,她都认。是又如何?她现在只觉得松快,压在自己身上的那座山终于倒了! 往后紫禁城里、围绕着乾清宫中还会有更多的谋求算计,那是权力的宿命,生生不息、轮转往复,千年未曾变过。可这一切都与陵容无关了! 乾隆二十八年,年仅五十二岁,结束了他这‘百家赘婿’的倒霉一生。 陵容走出寝殿,外面跪着的臣子、妃嫔、儿女们已经泣不成声,围着永琪百般安慰。可其中又有多少真情假意呢? 儿女里,永琪表面哭天抢地,心里却在盘算等登基后如何快速清算八阿哥一党;和敬与和安两个固伦公主原本还有哀戚,但一想到乾隆是怎么对自己额娘的,就没了泪水,盘算着要怎么让自家驸马在国丧期间跟五弟更亲近些...... 臣子里自不必多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而妃嫔们,虽看起来都真情实感的,恐怕也就只有婉嫔的泪水里有几分真心。 但现在陵容有更重要的事情,她要去送一趟钮祜禄氏,她必须要确保钮祜禄氏归西,绝无翻身之机。而嬿婉和进忠对视一眼,也有自己的心思。 晞月看向陵容和嬿婉:“去吧,这里交给我。” 第178章 大结局 慈宁宫。宫人们动作很快,六宫里都已挂上了白绸,一片举哀。陵容走进正殿时,钮祜禄氏竟换上了太后朝服,坐在软榻上抽烟袋,面前摆着一碗毒茶、一个瓷瓶。 钮祜禄氏见是陵容,在桌角上磕了磕烟袋:“你来看哀家的笑话了。” 陵容坐到钮祜禄氏对面,拿起桌上瓷瓶看了一眼:“呵,这不是当年你送给乌拉那拉氏的药。兜兜转转,物归原主了。” 钮钴禄氏:“哀家不明白,你为何要一直与哀家作对!” 陵容:“我也不明白,你放着好好的太后尊位不颐养天年,究竟在留恋什么权柄?是没做过皇后,偏要过后宫之主的瘾么?” 钮钴禄氏:“哀家想不明白,你当初还帮过哀家......” 陵容打断了她的话:“当初?是念在你像我的一个故人,后来一看,呵,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凭你也配?” 第125章 钮钴禄氏更疑惑了:“哀家不记得你....” 陵容:“好了。你这烟也抽完了,赶紧上路吧。” 钮钴禄氏:“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陵容:“那是自然。忘了跟您说,您已被褫夺了太后尊号,死后会以太妃的名义陪葬世宗皇帝陵寝。” 钮钴禄氏听到这话,立刻激动起来:“不可能!是你,是你害了哀家!对不对!” 陵容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钮钴禄氏突然放软了声音:“我就要死了,你就将实话告诉我!” 陵容灿然一笑:“那正好,下去见了先皇,你们母子俩再商量吧。哦,不过李金桂才是名副其实的太后,你算什么?” 而后,陵容也不愿再和她纠缠,起身道:“伺候钮钴禄氏喝药。” 陵容转身离去,后面的钮钴禄氏还在大喊大叫,她不想死,她要做尊尊贵贵的太皇太后!可惜,她碰见了陵容,又不知死活地与陵容作对,那也就只能落得如此下场。无关对错,不过是看谁技高一筹。 陵容从慈宁宫里出来后,紫苏正侯在外面,心疼地叹了口气:“诶,好好的慈宁宫!等这些日子后,我命内务府好好修缮一番,去去这里的晦气。” 陵容莞尔:“不必了,哀家呐,已经想好。那些有子有女的姐妹们可以被接去王府奉养,哀家会带没有子嗣的太妃去圆明园养老。在这个紫禁城里,真是待够了!” 紫苏也跟着高兴:“那感情好!我也能跟着享享福。” 陵容:“你啊,就要被称一声老嬷嬷了。” 紫苏:“那我也乐意。以后再也没人算计您了,咱可以痛痛快快地过日子!” 陵容抬头看着今日的天:“是啊,今儿的阳光真好,嬿婉呢?” 紫苏:“去了景仁宫。” 陵容:“走吧,我们去接她,然后还得去给先皇守灵。真是,又要折腾个三五天。” 紫苏劝道:“咱再忍忍,就这么几天的功夫了。” 陵容无奈地撇撇嘴,上了轿辇,一行人往景仁宫走去。 景仁宫里,还是那破败模样,容佩因多次的通风报信,受了不少赏赐。现在容佩正穿金戴银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刚被打断了双腿双手的如懿。 容佩连连摇头:“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呢,幸亏有陈太医的妙手保着,让你活着出了慎刑司。” 如懿沉默着不说话,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狼狈。所以她恨啊、生气啊,她就算是给皇上下了药,那也是为皇上好,那是安陵容和卫嬿婉换了毒药,皇上怎么就不信呢! 门被推开,是嬿婉。 容佩赶紧起身:“参见娘娘,您的玉足怎能塌此贱地。” 嬿婉温柔地笑笑:“无妨。乌拉那拉氏的伤势如何了?” 容佩:“幸亏有陈太医,只是流了许多血,不伤及性命。” 嬿婉温柔地点点头:“好呢,不过止痛的麻沸散是华贵之物,乌拉那拉氏庶人就别用了。一点点疼,忍过就够了。” 不管如懿的眼神,容佩:“是。” 嬿婉走到如懿的榻前:“本宫是有一事要问你。你为何这么憎恨本宫?” 如懿抬起眼睛:“你品行低劣,背叛自己的青梅竹马,为了位分不要情分,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冤了你!” 嬿婉听到这话,表情从不可思议慢慢变成了了然:“哈哈,竟真是如此。亏本宫高估了你!懂了,你恨本宫是凌云彻的青梅竹马,也恨皇上宠爱本宫,对你弃若敝履。” 如懿恶狠狠地看着嬿婉。 嬿婉悲哀地打量着如懿:“只是为了两个男人,你就把自己搞到了如此地步!哈哈,所以啊,你现在真是比谁都不高兴,开始自暴自弃。争了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自己的尊严脸面都葬送了还不算,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抬头做人。” 如懿听着这些话,恨不得自己了断了,却被冲上来的容佩狠狠摁住:“先皇说了,你还要再喝十年的牵机!” “好了,你慢慢在这受苦吧。” 嬿婉见如懿这半死不活的模样,总算是心中舒畅了,也不再理她,扶着春蝉的手走出了景仁宫。 容佩按住如懿的头,让她叩在床板上:“快说恭送娘娘呢!” 嬿婉出来后,只见陵容已在外面等她,露出笑意来:“姐姐。” 陵容:“嗯,走吧。晞月那边已经在催了。” 两个人在光华灿烂中,相偕走远。 乾隆二十八年四月十五,乾隆驾崩,传位于皇五子永琪,立福晋富察氏为皇后,侧福晋田氏为贵妃,奉养母孝贤皇后为母后皇太后,生母文贵妃为圣母皇太后。 皇贵妃尊为皇贵太妃,平日可由和安固伦公主及和敬固伦公主奉养。 炩贵妃亦尊为皇贵太妃,十三阿哥封为庆亲王,可在王府中奉养其生母。 仪妃、舒妃、豫妃、庆妃、慎嫔、容嫔和婉嫔也都尊为太妃,平日里可请旨去看望儿女。 而后,新帝为表孝心,奉养太后及各太妃们于圆明园行宫之中。进忠和进保皆跟随至圆明园中任总管太监。 自此,陵容再不涉足紫禁城中的波诡云谲,与一众姐妹们在圆明园中颐养天年,好不快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