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蒲公英三年七胎》 第1章 《小蒲公英三年七胎》作者:七宴山【完结】 简介: 【先孕后爱】【年龄差】【体型差】 小蒲公英来到人间,要尽快成功生育 偶遇“活人微死”教授,一定很好睡 第三次偶遇,小蒲公英主动出击 “你好,我能和你相亲吗?” 漫长沉默后,小蒲公英摆出条件 “相亲成功,就能上.床哈。” 教授看似死了,实则只有嘴巴死了 冷嘲热讽“连勾引人都不会” 生命力很顽强的小蒲公英无所畏惧 “吃完蒲公英,该吃我了吧” 一夜过后,教授凶猛,小蒲公英得意 “老公,我怀孕了,你养不养?” 得知蒲公英名“蒲因”的商教授僵脸 先嘲讽“公为什么不发音?” 再无语“…你能生,我就养” 但惹到小蒲公英,教授是惹到超级孕夫了 第一次怀孕,教授说“胀气” 第二次怀孕,教授说“别闹” 第三次怀孕,教授寡着一张活人微死的脸 “宝宝,生的很好,下次别生了” 捧着绿油油“生完我还得埋土里” 第七孕,小蒲公英很怕再生绿植,眼圈红红 “崽崽到底怎么才会选择出生?” 风从教授的胸腔掠过山谷,来到蒲公英耳畔: “我爱你。等它知道你也爱我。” ———————————————— 1.活死人攻x撞了南墙还要撞·受 2.蒲因(受)x商什shi外(攻) 3.十三岁年龄差,体型差,爹系攻 4.双洁,he,31万字存稿,放心入 5.本文旨在探讨崽崽如何才会选择出生,不会过多描写怀孕生产过程(常有人说,假如我能选择,一定不会来到这个世上。那如何让未知的崽崽义无反顾地选择出生,这可不是爽一下就行的) 6.受前期自我认知偏差、一心求崽,在攻的持续引导、教育中慢慢成长 7.私设!私设!蒲公英有自己的生育体系,文中有写(再次强调:本文重点不在生崽,而是慢慢引出崽崽选择出生的关键原因:是孕育者的爱和责任。ps:孕七次不是生七个) 8.最晚4月初开文(本文文案发表于3月16日晚11点半) 内容标签: 生子 幻想空间 天作之合 甜文 现代架空 脑洞 主角视角:蒲因 商什外 一句话简介:假如崽崽可以选择是否出生 立意:爱是生育的必备条件 第1章 春寒料峭的傍晚,丰谷餐厅。 蒲因坐在靠窗的吧椅上,两只手捧着杯热茶,小口啜着。 斜后方的卡座,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脱了风衣,冷飕飕的天气他里面只着一件白衬衫,挽着袖子,漫不经心地抬手招来服务员,点了菜品,说话时露了侧脸,剑目星眉,极威严英武,但因神情松弛,或者说很寡淡,显得男人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眉目一耷,犹如活死人—— 这是蒲因从山谷里出来后,第三次遇见男人,他看上男人这种“活死人”的气质了,就像是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超出常人的事情,男人应该都能不慌不忙,且接受度良好。 蒲因第一次碰见男人,是在小巷巷尾。两辆车发生碰撞,男人和司机一同从车里下来,司机骂骂咧咧,男人淡淡挥手,说你接着骂,我先走了,骂人的钱不报销。 第二次碰见男人,是在一所大学门口。男人往外走,身边跟着个中年同事,同事撸了把地中海的脑袋,痛诉自己儿子搞同性恋,男人一句“不搞你就万幸吧”成功让同事闭了嘴。 男人的包容度真强。 这应该就是山谷里说的好男人。 蒲因思忖着,愈发觉得自己遇见了标准好男人,放下凉了的茶杯,朝男人走去。 蒲因在男人对面坐下来,碰上对方随意一瞥又垂下的目光,毫无探究,慢条斯理地用餐,似乎对面坐的是玩偶和人都没区别……服务员怪好心,在男人对面放了只玩偶陪伴。 蒲因充当第二只玩偶默默陪伴了一会儿,开口说话: “你好,我能和你相亲吗?” 平地一声雷,旁边有人侧目,可这雷落在男人的汤碗里一点水花都无,男人未言。 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但蒲因瞧着软乎乎的,偏偏胆子大: “我要和你相亲。” 男人这才抬眼,似有若无地打量,男孩子是毛寸,但因发质细软,头发都趴着,脑袋显得毛茸茸的,又乖又傻的。 蒲因不仅胆子大,还固执,大眼睛灼灼地望着,男人咀嚼完一口食物: “没钱吃饭了?” 不等蒲因说什么,男人抬手招来服务员,不容置喙地要蒲因点菜。 蒲因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最后点中三个字,等菜的间隙,蒲因重复自己的诉求,并抛出一个有利于双方的好处,他在桌上伸长手臂,白皙的手指搭在男人手背上,摆出条件: “相亲成功的话,我们可以上.床哈。” 男人突然就笑了起来,笑意不深,但停不下来,像被蒲因的手指点了笑穴,好半天,男人才捏着他的手指: “你连勾引人都不会。” 正常男孩子是在桌底下勾引,没有用手指的。原来这笑,是嘲笑。 蒲因鼓了鼓脸颊,男人终于敛了笑意,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 服务员端了盘菜,摆在蒲因面前,他大惊失色,小声惊呼,被吓到的声音也软软的,男人挥挥手,让有些不知所措的服务员离开,问蒲因怎么了。 “为什么是蒲公英?” “不是你自己点的吗?” 蒲因红了红脸,“哦”了声,将菜推到一边,表示不吃。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又叫服务员重新上了道别的菜,拉过凉拌蒲公英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蒲因胆子大这个特质在“吃蒲公英”这件事上失效了,他又连声惊呼,质问男人,蒲公英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蒲公英。 男人便不吃了。 蒲因又不高兴,蒲公英这么可爱,为什么不吃蒲公英。 男人将一盘凉拌蒲公英都吃完了。 男人擦了擦嘴,慢悠悠喝咖啡的时候,服务员重新给蒲因上了道小汤圆,白白软软的十颗小汤圆趴在碗里,蒲因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事情开始变得有些奇怪,蒲因吃完最后一颗小汤圆时,抬起头,发现男人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凝视他,好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吃了蒲公英还不够,还要吃他吗? 蒲因腹诽完,嫣红的小嘴一开一合: “相亲成功了,你可以跟我去上.床了吗?” 到底男人吃了那盘蒲公英发挥了神奇的效果,还是男人本身就包容心强得可怕,他点头,蒲因高兴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蒲因跟着男人回了家,很凶猛的夜晚。 要不是蒲因胆子大,小小软软的他就要被男人仿佛活吞他的样子吓死了。 男人自从吃了那盘蒲公英就变得很奇怪,不再说话,眼神有些凶狠,那抹无所谓无所求的气质变淡了,但蒲因不觉得有什么,目的达到了就好。 他们开始之前,男人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在蒲因白皙单薄的胸膛写了个字,问怎么读。 蒲因的个子比男人小很多,手也小,他握住男人的食指,想了想: “shi” 男人威猛的身躯就压了下来,大掌拂过一处,便留下一处红痕。两人严丝合缝,蒲因觉得自己快要被热化了,男人温度太高了,乃至滚烫。 蒲因极其费力地含.进去时,被烫得打了个哆嗦,他终于知道怕了,抽嗒着要男人出去,蒲因用两条小腿扑打着,但男人只是放轻了动作,蒲因的腿反而更加叉着。 老男人实在太过分啦。 蒲因哭得双眼通红,男人似乎读懂他的腹诽,勾起唇,漫不经心地笑: “三十五,老吗?” 比蒲因想象的年纪还要大了些,他重重点头,故意气男人: “我才两……十二岁。” 男人将蒲因抱起来,指尖碰了碰蒲因伸出的两根手指,教他说“二十二岁”。 蒲因不肯在床上当个好学生,男人就用棍子罚他,有些狠,蒲因抽了口气,委委屈屈地跟着学,说我今年二十二岁了。 不知过了多久,蒲因被男人倒拎了起来……最后一阵猛烈结束后,男人出去,蒲因仰趟在床上,很快又用两只手朝下捂着,不可以流出去的。 男人要抱蒲因洗澡,蒲因哆哆嗦嗦地拂开他的手,指挥男人捡起他的裤子,蒲因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花塞,颤着手将自己堵住,才扑到男人怀里: “我要洗澡。” 男人对他的举动没有一句发问,单臂将人抱起来,搂在怀里冲洗干净。 蒲因坐在他的臂弯,感觉自己很像个小孩子,他今晚受累了,便极其依恋地将脑袋搭在男人肩上,随男人给他穿衣服、塞进被窝里。 第2章 迷迷糊糊入睡前,蒲因高兴地笑出了声,他真的好幸运,才出山谷三个月,就找到能当老公的标准好男人了。 他有老公了。 蒲因笑着入睡,笑着醒来,是男人要起身的动作将他吵醒的,蒲因软软糯糯地双手搂上男人脖子,不让他起,声音还有些沙哑: “老公。” 男人拂开他手臂的动作一顿,蒲因感觉到,去看他脸色,没什么睡了人不认账的表情,他放下心,又叫了一遍“老公”。 男人捏了捏眉心,没有说话,重新躺了回去,单手随意地揽着蒲因。 蒲因想了想,男人大概真的是吃蒲公英吃出毛病了,他清了清嗓子,道: “我们相亲成功了,然后上.床了,你把我灌满了……但是你好像脑子坏掉了,我不嫌弃你。” 男人揽着他的手臂一紧,接着放松,叹了口气: “是你脑子坏了。” 蒲因鼓了鼓脸颊,凑近,小嘴贴在男人颈侧的脉搏: “好吧,那你不要赶我走。” 男人默了片刻,昨夜的事情走马灯似的重映,蒲公英大概真的有毒,他低下头,吻吻蒲因光洁的额角: “好。” “我叫蒲因,你叫什么?” 哪有相亲、上.床完了才知道问名字的,男人很快挂上平日里无所谓无所求的表情,轻笑一声: “商什外。” 突然想起昨夜蒲因竟然读对了“shi”的音,商什外又问他这个字还念什么。 蒲因懵懂地摇头,紧接着很不想聊这件事似的生硬地转了话题,生硬地撒娇: “你昨晚好凶。” 男人不置可否,捏着他小巧白软的耳垂,揉了一会儿,才问: “怎么凶了?” 怎么睡完了人还要被睡的人表演一番呢。 蒲因腹诽完,想了想,做了个动作,商什外便又笑了起来,还是嘲笑的那种笑法。 真的很过分。 蒲因扁着嘴,从男人怀里爬起来,进了浴室,他拔下小花塞,流出了好多,不过还有一些应该已经进入最里面了,他自己摸索着清理了一下,无比地心满意足。 应该一次就能中吧,毕竟商什外很猛的。 蒲因出来后,商什外已经起床出去了,他哒哒哒地跑出了卧室,最后听见客厅旁边的洗手间里有动静,蒲因什么都没想,一把推开了门。 商什外正把他们昨天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 蒲因很没有安全感地盯着他,像小孩子似的贴墙站着,等着大人从洗手间出来。 “我要上厕所。” 蒲因以为商什外跟他报备,很开心地点头,同意商什外上厕所。 商什外站在马桶前,默了片刻,拉下裤子,开始释放自己。 水柱声很大,蒲因见到那声响的源头,想起昨夜,轻轻地打了个颤,还是不愿出去,一眼不眨地看着商什外上厕所、刷牙、洗脸,直到捏着他的后脖颈出去。 吃着商什外准备的早餐,蒲因鼓着腮帮子跟小松鼠似的,抽空问他。 “你今天不工作吗?” 如果商什外今天不工作,他要请商什外带他去买些东西。 “今天周六,休息。” 太好了。蒲因没工作过,不懂周六要不要上班,但商什外明确地告诉他今天休息,蒲因在心底雀跃一阵,向商什外提了那个请求。 商什外没问他想买什么,直接将人带到附近的超市,给蒲因选了一购物车的生活用品。 将东西放回家后,蒲因又问: “老公,可以去趟药店吗?” 那家药店有点远,商什外没有叫司机来开车,而是打了车带蒲因过去。 城西的“蒲爱药店”,蒲因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店员道: “诱哥,麻烦给我一个验孕棒。” 叫“诱哥”的店员挤了挤眼,笑得蒲因脸都红了: “这么快得手了?小因真厉害呢……你老公帅不帅,好不好?” 蒲因被打趣地很害羞,但他还是一一回答: “很帅,很好。” “那就祝你早日顺利生崽哦。记住要小心保胎……” “知道啦知道啦,谢谢诱哥,我先走了……” 回到车上,商什外正百无聊赖地看窗外风景,蒲因依偎过去,小声耳语: “老公,我怀孕了,你养不养?” 第2章 “老公,我怀孕了,你养不养?” 这句话原本应该是: “老公,我要是怀孕了,你养不养?” 蒲因将心底打好的草稿去掉了两个字,想要看看商什外会是什么表情。他听说现在也有男人能怀孕生子,但他的情况要特殊得多,他得一步一步试探着来。 令他诧异又欣喜的是,商什外什么表情都没有,垂眸淡淡地看了他一会儿,说: “你能生,我就养。” 蒲因是压低了声音说的,商什外却用正常音量回答,一点不知道避人,出租车司机闻言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蒲因倒不难为情了,反而翘了翘嘴角,虽然怀疑商什外这话有嘲笑的嫌疑,但他敢作敢当敢承诺,是个好男人。 诱哥,也就是“蒲爱药店”的店员蒲诱提醒他要保胎,山谷里有份《保胎手册》,但因年代久远,手册遗失了,便由大家口耳相传,传着传着,如何保胎的秘诀被传没了大半。 蒲因只记得第一条,找个好男人是保胎的关键。 怎样的好男人才算好?诱哥曾笑嘻嘻地说,敢作敢当敢承诺。 蒲因再问别的,蒲诱其实也不知道了,说到底,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罢了。 随着《保胎手册》和保胎秘诀的遗失,山谷里一年比一年荒凉,出去的多,回来的少,蒲因同大家一样,很希望他们这个“蒲氏大家族”重新壮大起来。 ——顺顺利利生个崽崽哦。 每一个离开山谷的,都被这么寄予希望。 蒲因得了商什外这句话,很受鼓舞,他总共能怀孕九次,一定能为家族壮大贡献力量。 甫一进家门,蒲因就迫不及待地拿出验孕棒,要商什外帮他看看怎么用,他刚才没好意思问蒲诱,离开山谷的时候还懵懵懂懂呢,不过现在有了老公,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他已经知道商什外是大学教授,商教授果然懂得多,只扫了一眼验孕棒: “需要晨尿,明早再测吧。” 蒲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太懂,商什外便把验孕棒上的使用说明原原本本念了一遍,又用通俗的语言进行解释,总而言之,现在测不了,得明天早晨。 蒲因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哦”了声,嘀咕着“慢点长大哦”,又高高兴兴地跑进了卫生间,将验孕棒小心地放在商什外的牙刷杯里。 身后,商什外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蒲因再出来时,商什外前脚进书房,他后脚跟了进去。 “你在做什么?” “小心。” 商什外拿过他手里的剪刀,倚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长腿微分伸着,捡起一张红纸,旁若无人地剪纸,没向蒲因解释自己在做什么。 蒲因看了一会儿,只见一张红纸在男人骨骼分明的手指间飞舞、翻转着,不多时,展开后就有了图案,精美无比。 “老公,你好棒。” 商什外随手递给他,蒲因颠来倒去地欣赏,摆正了,竟然是一朵蒲公英。 蒲因一惊,抬头捕捉商什外的脸色,依然没什么表情,男人已经重新投入到剪纸大业了。 或许商什外很喜欢蒲公英吧。 蒲因安慰自己,像商什外这么处事不惊的好男人,肯定不会因为一朵蒲公英大惊失色的。他继续趴在桌子上看男人剪纸,爱好真奇怪,蒲因七想八想的,窗外的阳光太夺目,他眯着眼,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蒲因感觉自己被男人抱回了床上。 再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蒲因揉了揉还犯困的眼,卧室门外传来浓郁的饭菜香气,他翻身下床,咽了咽口水,饿了。 客厅里摆着果盘,还有几杯冷掉的茶水,明显是有人来过了。 蒲因顿了顿脚步,继续朝厨房走去。 商什外做了两菜一汤,蒲因使劲嗅了嗅: “好香。老公,刚才有谁来?” “你不认识。” 蒲因感觉到商什外的敷衍,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况且商什外还为他炒了什锦菜——这是他跟商什外提过的,什锦菜的“什”和商什外的“什”是同一个字。 两人落座,蒲因都吃了一会儿,决定还是要问清楚: “你有几个相亲对象?” 商什外总是没所谓的样子,但对蒲因的话有问必答: “没相过亲。” 蒲因自动将这句话理解为只跟他相过亲,放心不少,但他还要确定一下: “也就是说,你只跟我上过床对吗?” 第3章 商什外连一眼都没看他,点了头。 没跟别人上过床的老男人就是香,蒲因在心里为自己放烟火,劈里啪啦的,他有点想念商什外在床上为他放的烟花了。 吃完饭,蒲因见商什外没有要出门的意思,在书房门口拦住他,两条腿缠着商什外,被男人抱了起来,蒲因埋着脑袋,说话嗡嗡的。 商什外听完,却是摇头,说不行,太激烈太频繁对蒲因身体不好。 蒲因抿了抿唇,没说话,也不下来,商什外只好把他抱到了床上,揽着他睡觉,自己从床头柜上拿了本书,不紧不慢地看着。 蒲因睡不着,在商什外身上摸摸索索的,最后一把掏出来那柄威猛的刃: “我就看看。” 他自言自语,商什外没拦也没说什么,蒲因胆子又大了些,两只手攥来攥去,那刃冒着腾腾热气愈发壮观。蒲因凑近了,被热气拂面,不自觉口生津液,自学成才地同那物件接了个吻。 嫣红小嘴吻在狰狞的刃,商什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书: “想吃?” 蒲因吓了一跳,顾不得被拍在嘴角的痛,红着脸钻进了被子。 他也不总是胆子大的,尤其是面对这巨物,蒲因没来由地心慌,他怕吃坏了自己的嘴。 商什外拍了拍身边鼓起的小包,随他去,拿过书继续看。 无聊的下午过去,枯燥的夜晚也过去,蒲因满怀期待地早起,跨坐在商什外身上,喊他一起去跟自己见证奇迹时刻。 卫生间,商什外将人揽在胸前,一手捏着验孕棒,一手扶着蒲因,哄小孩似的吹了两道口哨之后,蒲因浠沥沥地尿了出来。 小尿杯里的尿液颜色不深,商什外用验孕棒浸了些尿液,跟他说: “等五分钟。” 商什外洗手出去了,蒲因蹲在地上一秒接一秒地数。 时间到了,蒲因忐忑大喊,捏着验孕棒出去找商什外。 商什外又在书房里剪纸,闻言抬了抬眼皮,只看了一眼,剪纸的手顿住,两道杠。 男人素日平淡无谓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是震惊,也是不解。蒲因竟然不是谁家不要的傻小孩……怀孕的男人他见过,同房一天后就怀孕,商什外第一次见。 他配合蒲因玩了两天“游戏”,蒲因真给他一个匪夷所思的惊喜。 蒲因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男人的脸色,商什外这次好像没那么平静了,他试探着: “你说过的,只要我生,你就养……还算话吗?” 只一句话的功夫,蒲因见男人已恢复了往常的表情,垂着头继续剪纸: “养。” 蒲因小声欢呼一句,将验孕棒往那堆剪纸上随手一扔,小跑着蹦到男人怀里。 商什外迅速将执着剪刀的手撤开,另一只手揽住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眼睛看着红纸堆里还沾着尿液的验孕棒,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到底没将验孕棒同被污染了的红纸一把拂下桌。 蒲因窝在男人宽广的怀里,一会儿嘀咕一句: “老公,我怀孕了,真的怀孕了。” 两人体型相差太大,蒲因像只宠物似的,商什外任他趴在自己胸膛,剪纸的动作不停,没一会儿又是一朵蒲公英。 蒲因将手搭在自己小腹,轻轻摸,总觉得胚胎已经活了,原来孕育生命很简单嘛,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假象以后,生足九个……他连每个宝宝的名字都想好了。 忽然感觉掌下动了动,蒲因用力感受了下,再睁眼,似乎小腹大了些: “老公,我肚子……是不是变大了?” 商什外终于放下剪纸的工具,将人面对面放在自己膝头,蒲因的小腹的确微鼓,男人撩开他的睡衣,白皙的肚皮像个小山包,里面似乎真藏着个宝宝。 蒲因自己捏着衣角,任男人不知想什么似的久久打量,他拉过商什外的大掌,两人交叠着手覆在自己的肚皮,很奇妙的感觉。 男人的手开始漫无目的地轻轻摩挲,拂过处,激起蒲因小小的颤栗,他吸了口气,声音都有点紧、颤: “老公,可以吗?” 不等商什外拒绝或者同意,蒲因将男人的刃拿出来,那物件也活了,翘着,蒲因不会塞,热腾腾地贴在自己肚皮上,带来极大的视觉反差…… 商什外似乎才回过神,两指捏着蒲因的细腕让他松开: “怀孕了还这样?” 这是男人第一次凶他,蒲因眼睛都红了,他气鼓鼓地放下衣角,要从商什外膝头下去。 商什外却掌捏着他,另一手重新探进衣服: “带你去产检。” 蒲因立马双手推开他,摇头说不要,他还不能被商什外发现自己的身份,眼泪就这么急得流了下来,抽噎着: “我怀孕了……你就不想要我了……” 哭着哭着,蒲因忽然感觉肚皮没那么鼓了,掀开衣服一看,小腹果然平平,嚎啕大哭: “哇……商什外你还我宝宝,你把它凶走了……” 商什外被哭得脑仁疼,捂嘴不行,哄他不擅长,干脆揽着蒲因的后脑勺压向自己,勾着他的小舌头里里外外吻了一遍,蒲因才渐渐平复下来。 肚皮又微微鼓了起来。 蒲因打了个哭嗝,稀罕地摸着小腹,不再掉眼泪了。 他睁大红肿的圆眼镜,小金鱼似的,固执地要商什外再次承诺,男人没什么表情地重复: “你能生,我就养。” 蒲因满意了,从商什外膝头下来,被人牵着去洗了脸,商什外点的营养餐外卖刚好到了,蒲因吃着感觉还没商什外做的蛋饼和米粥好吃,商什外便说以后他做。 吃完饭之后,商什外从药箱里拿出一版健胃消食片,递给蒲因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看了眼他又大了点的肚皮,蒲因接过来,问这是保胎药吗? 商什外指着药板上的两个字,说: “胀气。” 蒲因捏着药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气咻咻地把药扔在了地板上,回卧室了。 哭累了,吃饱了,蒲因情绪起伏太大,醒得又早,很快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商什外在跟谁打电话,说什么“充.气.娃娃”…… 第3章 蒲因一觉醒来,满足地伸了个懒腰,衣摆随着动作上去了一些,露出白皙微鼓的小腹。他坐起来,垂眸,鸦羽般的睫毛又长又密,凝神认真打量自己,半晌,抬手抚上去,跟睡前一般大。 他没有因为不高兴而使小腹忽大忽小,自己也搞不明白那会儿发生了什么。 蒲因睡前对商什外的那一点气早都没了,凭良心说,男人对他很好,不仅没将他赶出去,还对他一点好奇都没有,当然也有可能——商什外本来就是个很怪的人类。 否则怎么见怪不怪呢。 很怪的人类和很怪的小蒲公英……很配的。 蒲因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腹,没错,他是一朵小蒲公英,来自能够与人类孕育生命的蒲公英山谷。蒲公英和人类孕育生命很难的,尤其是《保胎手册》的遗失,后来者更不懂得怎样保胎。 他们能孕育很多胚胎,就像真正的蒲公英那样到处撒种,但能够出生存活的不多。 秘诀是什么?重任交给蒲因这一代的小蒲公英。 所以他才对商什外给他吃健胃消食片那件事生气呢,他辛苦了一夜才有的崽崽,怎么能是胀气呢?商什外好像还跟谁说他是充气的,蒲因鼓了鼓脸颊,他才不是充气的。 蒲因在厨房里找到商什外,男人正在践行承诺,亲手做营养餐,他决定不跟商什外生气了: “老公,我没有胀气,也不是充.气娃娃,我是真的怀孕了。” 商什外对于他到底有没有真的怀孕这件事好像并没有不相信,要不然就不会做营养餐了,蒲因想,但男人对这件事似乎也没有太上心,怀孕或者胀气,似乎很无所谓的样子。 商什外只是低低“恩”了声,冷不丁道: “那你是什么?小猫成精了,小狗,小鸭子,还是什么?” 现当下,比男人能怀孕生孩子这件事还要神奇的是,的确有一些动物能成精,蒲因听蒲诱说过的,但他眼下对“胀”这个字眼很敏感,不愿意跟那些胖嘟嘟的小动物有联系,索性坦白: “其实我是蒲公英。” 商什外依旧没什么反应,正舀了一勺蛋花汤,闻言喂在蒲因嘴边,等他咽下去,才很不经意地嘲讽他: “可是你连‘蒲公英’三个字都不认得。” 商什外关掉火,擦了擦手,转过身,见蒲因微微撅着嘴,他笑了笑: “不认字的小蒲公英精,恩?” 恩你个大头鬼。 蒲因转身就走,却被男人一把拽到身前,接着单臂抱起。 商什外靠在流理台边,他个子太高,长腿交叠斜伸着,蒲因被他轻松兜着屁股,坐在男人的腹肌上,抠着手指,不理他。 第4章 商什外却不知哪儿来的好兴致,兜着人不放: “不仅不识字,还瞎起名,蒲因,蒲公英……公为什么不发音,你前后鼻音也不分?” 大学教授较真起来真的很烦,蒲因两只手将这张俊脸推远,捂着商什外的嘴: “因为老公话多,不可以发音。” 商什外很愉悦地笑了起来,就听这朵小蒲公英的,不再问东问西。 蒲因被男人轻轻放在地上,小心脏还在噗噗跳,他就这么将最大的秘密告诉商什外啦?商什外还一点质疑都没有?真是太棒了。 他坐在餐桌旁,吃饭的时候一直观察着商什外的神色,分辨不出来他到底相信没有,有一搭没一搭地想了想,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一颗蒲公英形状的什锦糖,递给男人: “只有蒲公英才喜欢吃什锦糖和什锦菜,这是我的证明。” 商什外接过糖果,盯着“什锦”两个字垂眸看了一会儿,眉眼逐渐浮现笑意: “怪不得。” “什么?” 商什外摇摇头,表示没什么,继续食不言。 蒲因便也专心喝汤,味道很好,他美滋滋地眯着眼,也不去探究男人到底相信他是一朵小蒲公英没有。 商什外似乎是真的不关心,下午扔给蒲因一个平板,自己就钻进书房剪纸、备课去了。 蒲因对人类社会种种懂得不多,但他聪明,被商什外指点了一下,就能用语音玩转平板这种电子设备了。 ——蒲公英怎么保胎? 搜索框自动出来一行字,接着是一页密密麻麻的文字,蒲因逐个点击代表语音播放的小喇叭图标,但令蒲公英失望的是,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孕妇吃蒲公英可能会流产哦。 ——蒲公英泡枸杞,能提升啪能力。 没有一个正经答案。 蒲因被“啪能力”吸引了注意力,点了进去,有文字有图片还有视频,他耳朵和眼睛都不够用了,被各种极具冲击力的声音和文字震得小心脏狂跳。 听完看完之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商什外的啪能力很强,尤其是吃了蒲公英之后。 原来如此。 蒲因想,那晚商什外突然跟他相亲、上床,原来是蒲公英的功劳。 他骄傲地挺了挺胸膛,突然很想再被商什外吃一吃。 蒲因抱着平板去书房找商什外,教授正在电脑跟前备课,他看了一会儿,不明白,从男人臂下钻进怀里,将自己团好,等商什外停止手中动作的时候,才乖巧道: “老公,想要……” 他挪开屁股,小手已经钻了进去,但商什外不准。 蒲因现在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蒲公英了,他摆出方才在视频里听到的道理,理直气壮地告诉商什外,怀孕了也可以亲密接触的。 只要商什外温柔一点。 但商什外做那种事的时候不太温柔,蒲因仰起脸,看着眼巴巴的: “你抱着我,轻点就可以的。” 他们从电脑椅挪到书房的榻榻米上,蒲因被一双大掌抱坐在男人身上,他得逞地笑笑。 可他高估了自己,其实根本不会坐,只好小心地捧着肚子,被商什外放了上去。 这次结束后,蒲因没有拒绝商什外抱着洗澡,他已经怀上崽崽了,不用再拿小花塞堵着受孕了。他被男人抱进了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腹似乎又鼓了一些。 蒲因很高兴,隐隐觉得,多做那种事有利于保胎,让商什外一起看: “老公,肚子又大了吗?看来我们要多做……” 商什外将热水放好后走过来,视线意味不明地一寸寸打量蒲因白皙的身体,最后停留在他微微鼓起的小腹上,忽然就轻笑了一声。 蒲因为他笑什么。 男人将手放上去,声音里仍带笑意: “这是吃得太饱了。” 蒲因不明,商什外紧接着轻轻按了一下,蒲因感觉到一股热流,这下明白男人的意思,红着脸将他的手拂开,不高兴。 他怀孕了,怎么可以用手按压? 等到商什外将他里里外外地洗干净,蒲因还没等到男人的道歉,不受这气: “我怀孕了,你不可以再随便压我的肚子,你要道歉。” 商什外连给他穿衣服的动作都没停,非常快地说了句“对不起”,快到蒲因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诉求。 但蒲因不是内耗和爱作的人,有话就说,得了道歉就饶人,他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他先一步离开浴室,门铃响起的时候,商什外还在打扫浴室,蒲因想了想,应该是商什外定的外卖,他走过去开了门。 一个比商什外矮一些但同样很有威严的中年男人进来,见了他,眉头一皱: “什外呢?” 蒲因听见浴室里响起吹风机的声音,知道商什外听不见,便大着胆子: “找我老公做什么?” 中年男人愣了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蒲因感到不适,准备去浴室叫商什外出来,却被中年男人伸手拦住。 这个伸手拦人的动作跟商什外有点像,蒲因突然就不怕了,站在原地看他。 中年男人突然就笑了起来,威严感没了,看着像是很和蔼的叔叔: “我是什外的父亲,商功……什外找了个男妻?有意思,不错……你叫我爸爸吧。” 蒲因眨了眨眼,有点没料到,他不知道该不该叫“爸爸”,最终还是去找商什外。这次中年男人没拦他,笑呵呵地看着他朝浴室走去。 恰巧,商什外从浴室里出来,脚步一顿,揽过蒲因,冲客厅里的男人点头问好: “父亲来了。” “什么时候找了个男妻?怎么不带回家给我看看。” 商什外揽着蒲因一同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很没所谓地笑笑: “父亲会生气。” 商功却大手一挥,哈哈大笑: “气什么?这是好事,好事啊……” 他又用那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蒲因,蒲因往男人身后缩了缩,感觉商什外的父亲对商什外有种莫名的敌意,连带着蒲因也带了点难言的敌意。 蒲因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商功很快敛起了那种打量的表情,笑呵呵地给他们拿出保温袋,是热腾腾的饭菜,还有应季的水果,一边拿一边给蒲因解释,说儿子不会照顾自己,还得他这个老父亲每周末过来送菜送饭。 这么一看,蒲因又觉得自己看错了,商功明明是个关心儿子的好父亲。 他笑了笑,自作主张地替商什外道谢: “谢谢爸爸。” “孩子真乖,有空跟什外去家里坐坐。” 商什外始终没说什么话,商功也没在意,爽朗地笑着同他们道别,连口热茶都没喝,似乎就只是为了给儿子送饭菜。 蒲因盘坐在地上,看着那一堆好吃的,他怀孕之后好像变得很容易饿,眼下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他们的晚餐正好有了着落,他回头: “老公,可以开饭了吗?” 商什外双手交叠在腹部,仰坐着出神,闻言“恩”了声,带着疑问的那种。 蒲因觉得商什外自父亲来了之后有点奇怪,他想了想: “他来,你不高兴?” 商什外闻言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蒲因,二十岁的男孩子眉眼稚嫩,眸子清澈,男人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 “怎么会不高兴?起来,吃饭。” 一切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同,两人在几乎无声的状态下吃饭、洗漱、睡觉,商什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蒲因问话,他答,蒲因不问,他也不主动说什么。 这样的氛围静谧又安然,蒲因觉得很好,满足地窝在男人臂弯里睡去。 周一早晨,商什外要上班,早早起床,蒲因揉着眼睛也醒了,光着脚摸到厨房,找到商什外后讨了个早安吻。 时间太早了,商什外去上班后,蒲因又回到床上睡回笼觉,睡前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 顿时心惊。 第4章 蒲因瞌睡都吓没了,坐起身,撩开衣服,看得真真切切,他的小腹没那么鼓了,看起来真的就像是吃撑着了……胀气。 可他还没有吃早饭,昨晚吃得也不多。 怎么回事呀。难道他是蒲公英里的小怪胎,怀个孕肚子还能忽大忽小的。 蒲因抹了把眼睛,嫩皮都红了一圈,他翻身下床,穿上了拖鞋——刚才没穿被男人说了,蒲因刚走了两步,感觉胃里一阵翻山倒海,忙进了主卧的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却又吐不出来。 呕了半天,蒲因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孕吐。 他走出卧室的时候,商什外已经穿好西装,蒲因见过一次的司机正堆笑站在门口,商教授要去上班了,蒲因挪了两步,鼓起勇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鼓起勇气,喊住商什外: “老公,我孕吐,有点难受。” 第5章 商什外系好领带,闻言看了眼司机: “老罗,带他去医院,我打车去学校。” 人类的周一早晨很忙碌,商什外也如此,匆匆离去,留下大眼瞪小眼的蒲因和司机老罗面面相觑。 蒲因还张着大眼睛望向窗外,男人步伐飞快,早已出了院子。 司机老罗像是做个了微笑脸半永久,轻轻唤蒲因: “小蒲先生?” 蒲因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他不要跟老罗去医院。 他转身进了卧室,将门重重关上,希望老罗去跟商什外告状,说他不高兴了,最好是能让商什外回来陪他,但蒲因知道这不可能,果然听见老罗给商什外打了个电话,说小蒲先生不想去医院,然后司机就离开了这栋房子。 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只剩下蒲因一个人,他环视一圈,刚来时觉得自己找到归宿了,可现在看来又不是那回事。 商什外是个包容度很强的,对什么都不惊不怪,无所谓无所求的好男人——商什外对别人是这样,那对蒲因这样也是合理的。 蒲因久久靠在墙上,摸着自己不那么鼓的小腹,很无措。 他必须要跟其他离开山谷的蒲公英一样早点生出孩子的,这是他们的使命,也是山谷残忍的命令。 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肯定可以的。 蒲因给自己打了气,去厨房拿出商什外热在锅上的早餐,给自己补充能量,但他吃了没几口忍不住又干呕起来。 呕不出东西,反倒激出了几滴眼泪,蒲因很狼狈地揉了揉眼睛,他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而难过,但他没理由要求商什外选择不上班,在家陪着他或者亲自带他去医院。 他们说到底,不过认识了三天而已。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商什外多过商什外需要他,或者说,商什外根本不需要他,连他提出的可以经常一起睡觉,商什外看起来都毫不迫切,周六那天,商什外被他摸成那样都无动于衷。 反倒是蒲因方方面面都需要商什外。 蒲因冷静下来,接受了这个事实,既然商什外对他的需要没有表达不满,那他就是可以继续需要商什外的,思忖定,他给自己穿好衣服,凭着记忆来到了商什外上班的学校。 丰凛大学。 他是走路来的,口袋里的钱在买验孕棒时刚好花光了,商什外没给他钱,蒲因也没有手机可以导航,不认得“丰凛大学”的名字,一路问一路走,离家一个半小时后,他来到了校门口。 保安问他找谁。 蒲因说了商什外的名字。 但这件事很难办,今天几个院系召开联合大会,商什外不可能出来。保安看这小孩累得连呼带喘,还扶着墙干呕,担忧商教授家里人出事,急得来回踱步。 过来个年轻老师,恰巧是商教授所在的文学院的辅导员,保安讲明了事由,请他给商教授打个私人电话或者是发个消息…… 三月半的天气还有些凉,蒲因穿得少了,在冷风里打哆嗦,被保安叫去了值班室,但他在里面待不住,总想呕,跑出来两次后,蒲因就不进去了,靠在门上眼巴巴地望着里面。 大概等了一刻钟,商什外从一栋教学楼里快步出来,边走边松着领带,到蒲因跟前时,随手将西装外套搭在蒲因肩上。 保安同他搭话: “商教授,会不开了?” 商什外领着人往外走,脸上已是轻松无谓的神态,挥着手笑了笑: “开不开都行。” 说话间,商什外打的出租车已经到了校门口,蒲因被他推了上去,坐定后,他又用那种观察人脸色的表情看着商什外,男人漫不经心地回别人信息,对他私自跑来学校这件事没有任何表态。 蒲因又呕了两声,商什外将手机收起来,冲很怕客人吐在车上的司机笑了笑: “干呕,不会吐。” 饶是这么说,商什外还是将人抱在腿上,一手轻轻暖着蒲因的腹部,一手接在他嘴边。 很快,出租车停在了最近的私人医院。 商什外看起来对这里很熟,直接带人上了三楼的男性生殖科。 蒲因好奇地四处观望,他们刚出电梯,走廊那头就有个白大褂迎了过来,想是商什外在出租车上时联系好的,白大褂摘了口罩,眉眼狭长,看着有几分昳丽,笑时更明显: “哟,商教授带的这是小嫂子了?” 蒲因抿了抿唇,看向商什外,男人揉了揉的后脑勺,介绍道: “魏邗,叫魏大夫……” “什么魏大夫,叫魏哥。” 蒲因转着大眼睛来回看了看,朝商什外挪了一步,冲魏邗道: “魏大夫。” 魏邗似是不在意他叫什么,走过来同商什外碰了碰肩,带他们去检查室。 摆放着冷冰冰医疗器械的检查室,魏邗重新带好医用口罩,换上正经的医生口吻: “做个腹部彩超和阴超吧。” 蒲因紧张地捏紧了商什外的衬衣袖子,抓得起了皱,用行动表示自己很害怕。 他的胆子都用来跟商什外搭讪了,跟男人接触越多、见的越多,就越恐慌,生怕自己被男人丢下,担忧自己的崽崽出什么意外。 魏邗正经不过两秒,眼睛一转,琢磨出点意思,很轻浮地笑起来,给蒲因解释了一下如何做阴超,岁数不大的男孩子脸色红了又白,魏邗哈哈笑起来,笑够了才说: “害羞的话,可以叫你老公帮你做。” 蒲因立马将自己的拳头塞进商什外手心,冲魏邗道: “那你赶快出去吧。” “那可不行,我得在电脑跟前看着……商教授可不懂生孩子的事……” 魏邗暧昧得眨了眨眼,像是说商教授只会让人怀孕……蒲因的脸又红了红,求助地看向商什外,男人没说什么,已经动手拉开了隔检查床和电脑之间的帘布。 魏邗自觉坐到了帘布后面。 商什外看起来像是不想多说废话,伸手一抄,将蒲因抱在了检查床上,蒲因的两条小腿分得极开,搭在高高的腿架上,紧接着两腿一凉,蒲因慌得捂着自己。 他快要羞耻得哭了,这个姿势他跟商什外用过的,太怪异了,总感觉就要发生点什么似的。 商什外戴好了手套,探头也拿在了手里,见蒲因还捂着,他淡淡道: “还要不要检查?” 蒲因要哭不哭地看了男人一会儿,鼓起勇气拿开手,冰凉的探头一下就进来了。 他被冰得打了颤儿,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继续往里推。 蒲因被冰得难受,抬起头去看站在自己身前的商什外: “好凉,先拿出去好吗?” 帘布后面“扑哧”一笑,蒲因不敢说话了,连忙躺回去,好在男人没有继续动作,等他适应了一会儿才再次往里。 真的好怪异,蒲因紧张兮兮地感受着探头在身体里的细微动作,分神想着,比商什外的小了很多,还细,也不滚烫。 帘布后面“嘶”了声,魏邗开口: “真怀了?什么也没有啊……你们是不是测错了,什么时候同房的……” 魏大夫一连串问题,商什外皱了皱眉,倏尔笑了,俯身压低声音: “神奇的小蒲公英,什么时候同房的?瞎闹着怀孕?” 他带着笑意的声音难掩嘲讽,蒲因顿时气咻咻的,原来男人还是觉得他在闹着玩。 蒲因蹬了蹬腿,被男人一把按住,重新握住探头,准备抽出来,蒲因不愿意: “真的怀了!魏大夫看清楚了吗?” 魏邗在帘布后面说“千真万确”。 那就是商什外的问题,蒲因红着眼睛瞪他: “你有没有放对地方?” 帘布后面又是一声“扑哧”,这下连商什外都笑了,仍是俯身,压低了声音: “你还能有几个洞?” 蒲因脸色一囧,一个是一个,但……他不好解释,干脆不说话了。 魏邗没听见这句,但他琢磨着蒲因的话,越想越觉得好笑: “哈哈哈哈……欸,等下,等等等等……” 蒲因跟商什外对视一眼,同时偏向帘布后面的方向,紧张地等着魏大夫“等”后面的内容。 魏邗重重地“啧”了声,不称呼商教授了,直呼名字: “什外,你来看看,这么小点东西,也不像个人形……” 商什外走了过去,两个男人凑到屏幕跟前仔细看胚胎的情况。 蒲因紧张兮兮,小心脏噗噗跳,不知为什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不是人类,难道怀了个小怪胎,他是蒲公英这件事只有商什外知道,蒲因不想其他人对他指指点点。 片刻后,商什外从帘布那边过来,对上蒲因迫切的眼神,他道: “定期产检吧,等会儿让魏大夫给你开点保胎的药。” 蒲因放心一大半,这下商什外该相信了吧,他眨了眨眼,很好奇肚子里的崽崽: 第6章 “崽崽还好吗?健康吗?” 商什外罕见地沉默,他不是很想将那芝麻大的小黑点称为“崽崽”,方才魏邗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把套子不小心留在了蒲因体内,可套子又没这么小…… 商什外“唔”了声,含糊道: “还好。” 也许蒲因真的体质神奇呢,没准真能把小芝麻怀成个小崽子。 蒲因从检查床上下来,小心翼翼地捧着看起来像是三个月的肚子,商什外真的怀疑令他鼓起肚子的不是小芝麻,就是胀气。 蒲因对他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还挺美滋滋,自己没再干呕了,检查也确定他的确怀着个崽崽,真是美好的周一,他跟商什外牵着手回家。 阴超探头的冰感还在,蒲因怎么都不舒服,想了想,在男人进门后说: “老公,你给我暖暖好吗?” 第5章 商什外没功夫给他暖,两人都没吃午饭,距离下午上班时间快到了,司机老罗已经在赶来接商什外的路上,蒲因知道自己耽误了男人很多时间,不敢不高兴,但他控制不住地又要呕。 小腹也疼。 问他怎么了。蒲因噙着泪花一个劲儿地说冰。 后来商什外还是在他里面放了五分钟,只是静静地放着,别的什么也没做,充当了一会儿柱形暖宝宝。那期间,商什外点好了外卖,某酒楼的高档营养餐。 蒲因将毛茸茸的脑袋搭在商什外肩头,男人的怀里温暖,那里也滚烫,他很快得到缓解: “老公,我好多了。” 商什外便将他拎起来放到地上,换了身衣服,边接电话边朝门口走。 好像是魏大夫打来的,因为蒲因听见商什外说了“保胎药”三个字。 那保胎药怎么吃?蒲公英能吃吗?蒲因拿着药想了想,跟在商什外后面拍了拍他的手臂,等男人挂了电话,蒲因将问题抛给商什外,希望由他解决。 商什外接过药给他念了一遍用法用量,但对“蒲公英能吃吗”这个问题只说了句: “随你。” 问题又抛回给蒲因,但他没有不高兴,毕竟他才是蒲公英,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蒲因感到不再那么想呕吐了,决定先不吃,等商什外有空的时候带他去找下蒲诱问问好了。 没有商什外的下午,非常漫长且无聊,平板没电了,蒲因找不到充电器,他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再走上一个小时的路去找商什外,当然这一个小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关键是会打扰男人。 蒲因还是很有边界感的。 书房的长案上,整整齐齐码放着崭新的红纸、半成品的剪纸还有剪纸工具、书籍,蒲因挨个看了看,都看不太明白,更加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商什外喜欢这些东西。他对剪纸不算陌生,刚出山谷的时候碰见个老奶奶,成天坐在街头剪东西卖钱,蒲因还帮她吆喝过一阵。 蒲因将这个疑问抛给商什外,但男人让他不要性别和年龄歧视。 意思是并非女人和上年纪的人才喜欢剪纸,蒲因在心底“啧”了声,老男人很计较这个嘛。 他拿起一张崭新的红纸,模仿着商什外的样子折了四叠,剪刀太大,蒲因拿着不衬手,换了小点的刻刀……看男人那么轻松,原来真的很不简单,蒲因的嘴几乎是随着手在使劲,却连一个小圆孔都刻不出来,刺啦,蒲因的刻刀跑偏,划在了一堆半成品上。 啊哦。 蒲因都顾不上划伤的手指了,赶忙捡起掉在地上的剪纸,破了三张…… 他没那么大本事让破了的剪纸起死回生,只好忐忑地等在门口的沙发上,以便第一时间朝商什外道歉。离开山谷前,蒲因学过这些基本文明礼仪。 蒲因有点怀念山谷了,无垠的白桦林深处,走过很陡很长的斜坡,又是成片的白桦林,入口处藤蔓缠绕,云朵低低拂在梯山,往下一滑,葳蕤的蒲公英们随风摇摆,如同人间旷野。 大家都在为了不同的形态努力生长,离开山谷的雀跃着,返回的讲着新鲜事,蒲因的爸爸还会每个月回来看他,姐姐也还在…… 无论如何都不会寂寞。 倒不是说商什外这里不好,比起山谷是个人气充足的家,“人气”对想要孕育人类崽崽的蒲公英来说很重要,但这里的人气好像又不是蒲因想象中的那样。 至少不热闹吧。 商什外就像拂在山谷的低垂的云,很难捉摸。 蒲因捧着肚子坐在门口的沙发上,胡乱想着,忽然门铃响了,他一个人在家,被交代了不要随意开门,出声问了问,原来是商什外的父亲,商功。 商功是拎着热腾腾的晚餐来的,蒲因这才发觉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商什外还没有回来。 商功带着和蔼笑意问他好些问题,住得习惯吗,在家无聊吗,中午吃了什么,孕吐好些了没有…… 蒲因逐一答了,只是有点奇怪商功怎么会知道他怀孕了,一定是商什外告诉的吧。可商什外看起来都不是很想跟他提怀孕这个话题,原来偷偷告诉家里人了,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承诺吧。 商什外的父亲很热情,蒲因感受到了一些迥然不同的人气,高兴地送走了他。 片刻后,商什外就披着一身凉气进了家门,蒲因刚把饭菜摆在餐桌上盖好,走向他: “老公,爸爸刚才过来了,送了饭菜,现在吃吗?” 商什外心不在焉地“恩”了声,却是慢条斯理地进卧室换了身衣服。 蒲因等他一起吃,忽然想起书房坏掉的剪纸,等商什外在餐椅上坐好,他笨拙地将自己塞进男人怀里,仰着小脸,凑近了嘀嘀咕咕: “我干坏事啦……” 等他说完,商什外夹菜的手顿了顿,接着漫不经意地轻笑: “坏了就坏了。” 吃完饭后,蒲因看见商什外不仅把那三张彻底毁了,还将长案上那一堆半成品也扔掉,轻飘飘的,落了一地。 蒲因抠着门框,指尖发白,商什外生气了。 但商什外冲他招了招手,将人揽在怀里,手把手教他,并说: “不过是个小玩意儿。” 商什外没有生气,还向蒲因表达了他没有很在乎那对半成品的意思。 蒲因放下心,重新高兴起来,被商什外握着手剪了他蒲公英生的第一幅作品,一朵模样潦草的小蒲公英。 商什外看起来很喜欢蒲公英,将剪好的红纸贴在蒲因小腹上,微微鼓起来,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蒲因也觉得有趣,就像是在和崽崽互动。 他没头没脑地提起,爸爸知道他怀孕了。 商什外没有说话,半晌才刮了刮他的鼻子,笑着说: “你很喜欢认爸爸。” 蒲因怔了怔,商什外的父亲不就是他的爸爸吗?难道不是? 他用简单的蒲公英大脑琢磨了好一会儿,向后仰起脸: “你不喜欢我叫他爸爸。” 商什外像是听见什么好笑事情般笑了起来,笑意很淡,但时间久,最后的叹气还带着笑: “你喜欢就好。” 说完这句话,商什外便放开了他,时间晚了,他径直走向浴室。 蒲因呆在原地,垂头看着小腹愣了一会儿,还是三个月左右的样子,没有像前两天那样有忽大忽小的变化,他将手放上去,忽然有种奇妙的想法,崽崽会不会不愿意出生? 大概是他离开山谷的时间太短,还保留着蒲公英的奇思妙想——山谷里没法随意走动,只能每天看着树木云彩发散思维,蒲因拥有人类躯体后,时常还有蒲公英那种非常莫名其妙的想象力。 想象归想象,蒲因目前连如何保胎都不会,又怎么知道崽崽是否真的会思考和选择。 不过从这天开始,蒲因的小腹维始终是三个月大小的状态,维持了很久。 接下来的十天,商什外好像很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蒲因开始学着自己吃饭,到后来甚至是自己睡觉,商什外为了不打扰他休息,有几晚还留宿在书房的榻榻米。 四月春昼长,白天的时间就像是晴日天空,大片留白让人不知如何描绘,蒲因剪了很多朵小蒲公英,别的他也不会,久而久之,他就失去了剪纸的兴趣。于是漫长的白日,蒲因愈发久地仰坐在客厅靠近门口的沙发上,拿个小毯子盖着小腹,陷入一种莫名昏昏欲睡的状态。 崽崽和他一样,久久地一动不动,也不继续生长了。 商功倒是隔三岔五的来送晚餐,每次都会陪蒲因聊一会儿,讲了不少商什外童年的糗事,什么掉进河里了,吃海鲜过敏了……蒲因觉得有趣,但也没机会同商什外探讨。 蒲因现在称呼商功为“叔叔”,商功第一次听完愣了愣,接着笑得很开,像是更喜欢他叫叔叔而非爸爸。原来不是商什外不喜欢蒲因叫他爸爸。 蒲因没再孕吐,但他心里愈发焦急,崽崽仿若枯萎的状态令他慌张,终于在这个周日碰上商什外休息,他吭哧吭哧,费劲地表达自己想要去趟“蒲爱药店”。 第7章 商什外当时正在红纸上绘底图,是幅很复杂的作品,闻言没有抬头,也未言语,蒲因在书房门口站了很久,商什外画完后才搁笔,说: “走。” 四十分钟后,蒲爱药店,蒲诱今天有点忙碌,好几个人来买验孕棒,蒲因不认得他们,但也被那种气氛浸染得莫名喜悦,他们的大家族正在一点点兴旺。 他等了一会儿,蒲诱才闲下来,啜了口茶: “二胎了?” 蒲因抿了抿唇,摇头,他一胎还没生下来呢,他们蒲公英跟人类不同,怀孕生崽不需要太久时间,在山谷时听说最快是半个月生崽,但也有很长很长的,没谁说得清…… 所以蒲因才忐忑不安,蒲诱离开山谷多年,见多识广,是个人精,见他这表情便很快明白过来,探头朝外看了看,蒲因的老公正闲闲地倚着车看天,气质非凡,就是什么都不以为意的样子。 商什外从来不进这家药店,蒲因知道,蒲诱也猜出原委。 “你啊……得想法子长长久久地抓住男人,让男人将心思放在你身上,否则有了一胎就没二胎……山谷的任务还记得吧,别到时候男人没了,孩子没了,自己的小命……” 蒲因白着脸连连点头,噙着泪花,没让蒲诱把话说完。 蒲诱收起不正经的样子,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道: “光乖巧可不行,要会撒娇会作,让男人没事就能想起你……” 蒲因抹掉眼泪,几乎是带着气的脱口而出: “可他回家很晚,都说不上话!” 蒲诱一副了然的样子,恨铁不成钢道: “所以你还是得会撒娇……这样下去,生崽之后男人嫌家里闹更不愿意回家了……” “你是说,他故意晚回家?” 蒲诱顿了顿,摆了摆手,蒲因到底是刚出山谷的小孩,这么快打击他可不好,很多蒲公英就是这样一点点患得患失最后被老公抛弃的。 蒲诱最后递给蒲因一样东西,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加油,都会好起来的。 蒲因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他会喜欢这个吗?” 前辈重重点头,蒲因拿着一个装着黑色丝袜的小盒子走出药店。 第6章 他们中午去了丰谷餐厅,蒲因提议的,试图通过故地重游唤回商什外对他的激情。 他忍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对服务员说麻烦上一盘蒲公英。 但商什外抬了下手,让服务员站住,偏过头来: “吃什么点什么,你要吃蒲公英?” 蒲因立即摇了头,服务员听从商什外的指示将这道菜划去了,蒲因甚至没来得及开口说这道菜是给商什外点的。 菜品很快上齐,商什外慢条斯理地吃着,蒲因想了想,伸长手臂,将指尖搭在商什外的手背上轻轻点了点,男人捏住,若有所思片刻,用湿纸巾将蒲因的手指逐一擦干净。 “该剪指甲了。” “哦。” 蒲因尴尬地收回手指,半蜷着十根手指,挨个看了许久,直到商什外问他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蒲因摇摇头,迟疑着开口: “老公,我不会,你可以帮我剪吗?” “行啊。” 商什外没带一丝犹豫地答应,这让蒲因觉得愧疚起来,不该猜疑男人故意晚回家的。教授很忙的,学校里都是他这般年纪的学生,带着多累呢。 蒲因摸了摸口袋里装黑丝的小盒子,算了吧。 下午,敞阔的大房子里依旧安静,但因为商什外在,这份安静变得令人安心。 蒲因在书房里陪商什外剪纸,男人的手很巧,一个小时就剪出了一幅壮阔的山水图,蒲因夸着夸着,把自己说累了,仰躺在书房的榻榻米上沉沉睡去。 阳光被几只小鸟衔着,送到他微鼓的肚皮上,天气开始变热,蒲因无意识撩开了衣服,小山包白得耀眼,在书房里很难让人忽视。 商什外走过去,给他搭了个小毛毯。 等蒲因醒来时,天色已晚,黄昏迟暮,夕阳哗啦啦泼了万里余晖,橙中带红,蒲因盘腿愣怔许久,意识回笼时,他低头看见自己手里捏着那条黑丝。 什么时候拆开的。 蒲因扯掉睡裤,换上这条印着小粉花的黑丝,看起来有点一言难尽,但蒲诱说这款最受欢迎。 他撩开衣摆看了看,黑丝提不到孕肚,挂在腰胯,衬得他肚皮更白。 蒲因就这么走出了书房,咔哒,门开的时候,同时响起的是客厅里的爽朗笑声。 也不知是这房子隔音效果太好,还是蒲因太专注,他根本不知道客厅里坐了几个客人。都是和商什外年纪差不多大的人,在谈天,正说到兴起处。 除了商什外,三双眼齐刷刷看过来,又同时惊讶地去看商什外,是一种“哇你什么时候金屋藏娇”的表情。 商什外笑着摇了摇头,冲蒲因道: “过来。” 蒲因还有点懵,俨然忘了自己腿上的黑丝,走动间,衣摆掀开,白皙的肚皮从黑丝裤腰溢出来,明晃晃的,刚才蒲因站的位置恰好被沙发挡着,这下众人都看清了,笑意也都没了。 商什外最先做出反应,往后一靠,懒洋洋道: “回房间换下裤子。” 蒲因下意识低头,倏地就红了脸,慌乱地走回书房。 身后,他听见三位客人纷纷道别,有一位说话很怪异,夹腔夹调的: “……商教授好福气啊,我们走吧,别吓着小朋友了,回见。” 蒲因的确是有点吓着了,但他不明白商教授怎么好福气了。 是在说他吗? 他会给商教授带来好福气吗?会的吧。 蒲因换好裤子,在书房坐了许久,商什外一直没来喊他,蒲因猜测着客人还要在门口继续寒暄一会儿,耐心等着。 直到卧室的门缝里传来饭菜香气,是他很爱的蛋花汤味道,蒲因才意识到,客人已经离开很久了,商什外都做好了饭,但商什外没想着叫他出来。 蒲因默默走出去,在餐厅找到商什外,男人刚把所有饭菜端到餐桌上,蒲因等他落座后将自己塞进商什外怀里,拉着男人的手放在自己小腹: “老公,你不期待崽崽出生吗?” 商什外调整了一下蒲因在自己怀里的姿势,再看向蒲因时,眼里有隐隐的笑意: “期待,所以还有多久出生?” 蒲因迷茫地想了一会儿,坦言: “快则一个月,慢则……我不知道。” 商什外偏过头,低低地笑了起来,似乎是听见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 蒲因靠在他精壮的胸膛,感受到细微的震颤,是笑声带来的,他像无根的萍草,紧紧抓着商什外的衣襟,对男人突然的笑觉得紧张。 好半天,商什外拍拍他的背: “没事,吃饭吧。” 但蒲因琢磨过味儿之后,羞恼地脖子都红了,小手已经伸进了商什外的裤子。 商什外倒抽一口气,终于敛去笑意,将拿起的筷子又放下: “你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蒲因不解,面对这道高深莫测的拷问,他很难理解,他告诉商什外自己是一朵蒲公英,那么他还能有什么别的定位么。 蒲因用指腹蹭了蹭那柄热腾腾,赭红柱体上滑着一点白,很有冲击力的视觉效果。 但商什外捏着他的手腕子,扯开,将人抱坐在对面的餐椅上,食不言,仿佛刚才的问题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要蒲因具体回答什么。 很快又到了商什外必须得上班的周一,蒲因的黑丝计划闹了笑话,悄悄将它扔了,又过回每天起床就是为了等待商什外回家的日子。 但周一下午,商什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或者是终于想起来蒲因一个人在家无聊……总而言之,叫司机老罗给蒲因拿了个手机回来。 老罗还挺热心,帮蒲因把商什外的电话、微信都存好,还教他怎么拨电话、发语音。 “谢谢罗叔。” 蒲因很稀罕很好奇地拿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他不是没见过商什外的手机,但他不会也不敢去玩商什外的手机。 他点开商什外的聊天框,学着老罗教他的那样,给男人发语音。 ——谢谢老公。 ——明天产检,是明天吗老公? ——老公,晚上可以早点回来吗? 二十分钟后,蒲因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图标发呆,手机突然就滴滴了两下。 商什外回消息了,大概在忙,只有四个字的语音。 ——是的。 ——尽量。 蒲因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那种,胆子又变大了,凑近手机,声音变得黏黏糊糊。 ——老公我想你了。 ——老公,想要你提前暖暖,明天那个好冰。 那天魏大夫悄悄跟商什外说的话,蒲因都听见了,说孕前期不可以频繁同房,会对胚胎有影响,所以商什外才一直忍着,蒲因笑笑,男人还是很关心他的。 第8章 但是就放一下的话应该没关系的。 商什外也喜欢的,上次他放着的时候,蒲因感觉商什外心情很好,还吻了三次他的发顶。 蒲因说不上来的庆幸、满足还是什么,他跟商什外之间,只有这部分是比较能让两个人都产生喜悦情绪的,而且对蒲因自己来说,这个确实非常重要,不然怎么生崽呢。 还有,蒲因发现他们上床之后,肚皮就会微微鼓一些,商什外说他那是吃饱了,但蒲因不这么认为,他的肚皮他自己知道。 最近一段时间,蒲因的小腹毫无变化,还有点想要扁下去的样子,蒲因必须得做些什么。 明天他要问问魏大夫能不能正常同房了。 门铃响了,大概率是商功,蒲因从沙发上起来,还是很有戒备心地问了句谁。 果然是商什外的父亲。 同时进来的还有酒楼的送餐员——商什外自从常常晚归,就在酒楼包月定了餐,确保蒲因每顿饭都能按时吃,商功最近来得不太频繁,不清楚这个,照旧拎了热腾腾的食盒。 “谢谢叔叔,以后……不用送饭了。” 商功也看出来了,那家酒楼的营养餐价格颇为昂贵,儿子对这男妻还挺上心,他欣慰地笑了笑,让蒲因多吃点。 “什外上班忙,你先吃吧,不等他……别饿着你跟肚子里的胎儿了。” 商功很热情地拆开了食盒,蒲因抿了抿唇,商什外说了会尽量早回的,他想等着老公回来一起吃饭,但也不好意思拒绝老公的父亲。 蒲因想了想,请商功一起坐下吃,说他还要留着肚子陪商什外回来吃点,这些饭吃不完。 “感情真好啊……你吃,没事,吃不完算了,我先回……” 商功仿佛很迫切地样子,匆匆离开。 等他一走,蒲因就把食盒盖起来了,他最喜欢吃商什外亲手做的饭菜,其次是酒楼里昂贵的营养餐。 半个小时后,天都擦黑了,蒲因看了看手机,商什外的“尽量”恐怕要食言。 蒲因饿得快,饥肠辘辘,没忍住吃了点营养餐,继续百无聊赖地等。 门铃响了,他这次没问是谁,高兴地走过去,直接开了门,竟然还是商功。 也对,商什外回来是不会按门铃的。 “怎么了叔叔?” 商功用一种蒲因看不懂的神色上下打量他一番,尬笑道: “没事……那什么,什外还没回来?你吃完饭了?” 蒲因懵懵地摇头,对商功的两个问题都是摇头,商什外没回来,他没吃商功送的饭。 商功没说什么,笑着走了。 蒲因满脑门疑惑地重新躺在沙发上,许久许久,商什外这晚没有回来。 上半夜,蒲因昏昏欲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打了个盹,夜晚还是有些凉,他的小毛毯掉在了地上,蒲因被冻醒,迷迷瞪瞪地愣了一会儿,发现手机上有条商什外的语音。 商什外说晚上有事,不回去了。 别的就没有了。 蒲因睡着了,没能看见这条消息,要不然就可以及时打电话过去问问原因,但现在凌晨三点半,他不可能为了一句原因去把商什外吵醒。 他是一朵很有礼貌的小蒲公英。 他像主人家养的小猫似的,白天睡够了,晚上悄无声息地四处游荡,换掉了因为梦见商什外而湿掉的小裤衩,将凉掉的饭菜全部倒掉,在商什外的枕头上蹭蹭,最后钻进了书房。 蒲因剪了商什外的形状,他比比划划着,很大,很长,然后剪断,以表对商什外的控诉。 “你有什么用呢?” 蒲因赌气地想,他根本没机会学着撒娇,商什外还没等他把崽崽生下来,就彻夜不归了。 崽崽。 他将手习惯性地放在小腹,只有崽崽能让他心安一些了,蒲因一遍遍呢喃着: “崽崽……崽崽?!” 第7章 临近拂晓,商什外踩着稀薄的月光归家。 前半夜,他在第一人民医院忙碌,傍晚时分一个学生出车祸,联系不上辅导员,电话打到他这里来,商什外二话不说赶到,有商教授在,学生们有了主心骨,忙乱变得有秩序。 学生的父母在两个小时后赶到,手术室的灯刚灭。 校领导终于来了,但商什外没走,留下安抚学生和家长——肇事司机逃逸了,如何处置,如何追责,商什外应说尽说,即使这本和他无关。 后半夜,商什外在回家还是在学校宿舍凑合一晚中犹豫,街头的风微冷,他最后打了车回学校。的确是存了点心思让蒲因冷静冷静的,看得出来,小孩对他莫名上头,总是黏着他胡闹。 胡闹不胡闹的其实也无所谓,只是两个人没必要太紧密。 商什外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的,无所谓地活着。 崽崽? 商什外后半夜无眠,想起这事就觉得好笑,接到蒲因电话时,仍是与崽崽有关。 蒲因顾不得商什外有没有睡觉,会不会打扰他,慌乱地给他打电话——同上次小腹扁了一些不一样,这一次,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小腹平平,探手下去,肚皮没有一点幅度。 崽崽?崽崽不见了! 他这么告诉商什外后,男人竟然笑出声,说不见就不见了,还说他这么厉害,再怀就好了。 蒲因当时就哭了起来,气得胸膛起伏,几乎背过气去,语无伦次: “商什外你这个大混蛋……还我崽崽!……都是你,都怪你……” 这是他第一次叫商什外的全名。 他不该这么喊的,可他很绝望。也不该怪商什外的,毕竟崽崽没在商什外肚子里,可是蒲因还能怪谁呢,明明他自己对崽崽很上心,那么对崽崽看起来不上心的商什外就成了罪魁祸首。 他哭得那样伤心,那样凄惨,商什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匆匆回家。 灯火通明,温馨至极,但推开门的瞬间,哭声叠叠不断。 蒲因一见他,就从门口的沙发上扑过来,撩开衣服,哭着让他看: “崽崽……崽崽真的没有了……我该怎么办……我好怕……” 商什外揽着人,大掌随着蒲因的小手在他肚皮上摩挲,的确平平,但似乎本就如此。 男人叹了口气,说别哭了,蒲因哭得更大声,掺杂着一丝恐惧。 商什外坐下来,将人抱在大腿上,面上不知摆出什么表情,顿了顿,迟疑着问: “你流产了?” 蒲因打了个哭嗝,愣住,流产? 紧接着,一声几乎刺破商什外耳膜的嘹亮哭声响起,蒲因太伤心了,比崽崽可能不见还要让他绝望的是,崽崽彻底离他而去了。 流产意味着蒲因第一次孕育生命的失败。他还能再怀八次。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他的第一个崽崽放弃了他,在是否选择出生的选项里,他的第一个崽崽选择了“否”。 蒲因哭得声嘶力竭,忽然想起来,山谷里有这样一句话: ——我来或去,不凭你的意志。 那凭什么?凭崽崽自己的意愿。蒲因有点懂了,在蒲公英的生命孕育中,崽崽是可以选择是否出生的,如何让崽崽选择出生,这才是保胎的关键。 但这“如何”?千古难题。 蒲因力竭,哭到睡着,被商什外抱着去了魏大夫那里。 距离上班时间还早,魏邗被迫加了个早早班,困得不忘揶揄: “你们小两口到底搞什么名堂?搞来搞去,又搞不出小孩……要我说,你不如找个真能怀孕的男妻……” 蒲因睡得不安,听到声音皱了皱眉,到底没有醒来,商什外撩起眼皮,魏邗立即闭嘴。 但商什外可管不了魏邗腹诽,魏邗笑了笑,他还真是太多年没见商什外有上心的事或者人了。 不过看起来,商什外也没有太上心,否则他此刻应该抱着人去精神科,而不是男生殖科。 魏邗上次就告诉商什外了,有可能做的时候进空气太多,导致……胀气。 管它胃胀气还是生殖腔胀气,总而言之,那颗小芝麻实在称不上“崽崽”两个字。 “崽崽……” 蒲因呢喃着醒来,身下一凉,他知道是探头又进来了,商什外站在他身前,意味不明地看着他,蒲因充满希冀地回视,崽崽要是能回来就好了。 两分钟后,帘布后面一声重重地清咳,蒲因和商什外同时看过去。 魏大夫用拳头抵着嘴唇,极力忍耐着什么,宣布: “确定流产……不过别急,身体情况很好,还会再怀的……” 蒲因又哭了,他当然知道可以再怀的,可是他的第一个崽崽真的没有选择他,而且他离开山谷马上就四个月了,如果六个月内还是没能成功孕育,他该怎么办呢? 魏大夫很有眼力见地走人,顺便贴心地将门带上。 商什外仿若ai似的第五次说“好了别哭了”的时候,蒲因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双肘用力支撑着检查床,想要起身,但他两腿架得很高,使不对力气,又跌回去。 第9章 蒲因又哼着哭了两声,男人俯身想要抱他,忘了探头还在,被挤压着又进去些,很凉很痛。 商什外立即抽出,蒲因抹掉又一串泪珠,他最开始看重的男人包容心很强且对什么都没关系这个特质如今变成了不解风情、不上心,蒲因好气,推了推他: “你给我暖暖,好吗?很凉很痛。” 非要他事事说得明明白白。 商什外便将自己放进去,轻轻转着圈抚慰,揉一揉,吻在深处,传递温度。 五分钟后,蒲因好了许多,推开他,他好了、暖了,现在没有心情做别的。 男人那里赳赳昂首,看着无比狰狞和渴切,但商什外像没感觉似的,毫不在意地将东西收回去,等蒲因磨蹭着下来穿好鞋子,倚在窗边的男人也已平复。 蒲因要去趟“蒲爱药店”,商什外给学院打了个电话,跟另一个老师换了课,送他去。 照旧是蒲因自己进了药店,蒲诱才起,打着哈欠招待他。 蒲因又想哭了,拼命忍住,问题短时间内还能不能怀第二胎。 蒲诱惊讶地瞌睡都没了,前几天还好好的……这……,他看了看蒲因平坦的小腹,却也不好细问了,蒲因这眼睛明显是哭得狠了,他拿了两个验孕棒和一瓶滋补糖浆: “哝……送你了,糖浆是两天的量,喝完之后再同房,顺利的话还是一天着床。” 他们这次没有谈论太久,事已至此,当下之急是两天后抓紧孕育第二胎,假想六个月到时间后该怎么办……眼下讨论这个没有意义。 蒲诱看他恹恹的,还是补了句: “多跟男人待在一起或许对崽崽有好处……我也是听说哈,不一定准……” 蒲公英们成功孕育人类幼崽的样本太少了,可供参考的经验几乎为零,这就跟正常人类社会怎么生男孩怎么生女孩是一个道理,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没个准。 人类社会那么大的样本量,都无法找出生男生女的秘诀,更别提他们这些小蒲公英——蒲公英们不去探究男女,而是如何成功孕育,如何让崽崽选择来到这个世界。 这一点,是每朵蒲公英亲身实践后才一点点品出来的。 成功孕育出人类幼崽的零星几个蒲公英,也早都不在了,只有他们这一代慢慢重新探索。 蒲因回到车上,不复往常的活力,盯着小瓶子沉默许久。 商什外难得主动搭话: “这是什么?” 出租车司机大姐就在前方,蒲因像是没看到,用正常音量道: “流产后恢复身体的,两天后就可以重新怀孕了。” 司机大姐频频往后看,商什外倒抽一口气,淡淡道: “麻烦您注意路况,谢谢。” 大姐转回头,认真开车,只当自己是个聋子。 商什外拎着手机转来转去,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脑海里闪过一丝“要不然送他去精神病院看看吧”的念头,但很快又打消,继续得过且过吧,没必要管闲事。 商什外看着窗外,蒲因就看着他,冷不丁开口: “两天后早点下班,好吗老公?” 早点下班做什么?小蒲公英说了算,商什外没意见,点点头。 两天后,商什外果然下班很早,两人简单吃了口饭,就配合蒲因重新投入孕育第二胎的重任。 他们第一次是在书房,商什外在阳台一角发现了蒲因的“大作”,那个被剪刀戳断了的二维柱体,男人轻笑一声,狠顶,在蒲因的脸快要磕到窗玻璃上时用手垫着。 蒲因转过头,通红的眼睛凶凶地瞪人,商什外便轻了一些。 从蒲因流产之后的这几天里,他念叨了很多次“都怪商什外”,蒲因说不上来具体怪男人什么,偏要占据感情制高点,掌握话语权,商什外果然就有了愧疚感,今晚就早早回来了。 蒲因舔了舔嘴巴,觉得口干,涎水来不及吞咽,都流尽了,扭着要转过来,商什外便抱着人转了一圈,更深,蒲因惊呼一声,商什外将他抱去了餐厅,嘴对嘴地喂牛奶。 餐桌上,牛奶不小心被蒲因打翻,他坐在餐桌上,被男人指尖沾着牛奶一起往里送。 蒲因拂开他的手,嘟囔着: “不要这个……只要你的……” 商什外便重新喂了进去,蒲因抓着自己的脚踝,将脑袋搭在男人结实的手臂上,望着窗外。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餐厅后面的海棠花,那样嫣红,蒲因漫无边际地想,如果他不是小蒲公英,而是海棠树就好了,用另一种方式与商什外互相陪伴。 商什外除了剪纸,还有个爱好就是打理这棵海棠树,在这个缱绻春夜,小蒲公英突然生出一些别的奇妙念头,无关生育与性,只有关商什外这个人。 他仗着商什外的“愧疚”,借此机会开始提要求,蒲诱或许说得没错: “老公,我能跟你一起上班吗?” 商什外用拇指捏着一颗红珊瑚,不置可否,只是问他: “你会什么?” 蒲因没有说话,他什么也不会,原来跟男人经常在同一个空间是这么难,他的崽崽……蒲因又哭了起来,并且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撒娇。 他哭着捶打男人紧实的胸膛: “我不管,就要和你一起去,你想办法……” 商什外被他哭得没办法,蒲因却喊得更厉害,他无论如何都要跟商什外多在一起,第一个崽崽流产或许就和这个有关。 “你带我去嘛老公!啊!……我保证不吵你,很乖的,我只是想一直看到你……一个人在家好无聊……” 直到结束的时候,商什外松了口,说“好”,但蒲因已经累得塌着眼皮,不知道他这“好”是答应他一起去上班,还是商什外充当他的花塞,堵着不流出来。 第8章 次日一早,蒲因被男人兜着屁股抱进了卫生间,他还被堵着呢,整整一夜过去,应该能受孕了吧,蒲因摸了摸小腹,鼓着,但商什外说没那么快,并顶了一下,身体力行地告诉蒲因使他小腹鼓着的不是胚胎。 蒲因撅着嘴,嘟囔着好憋,男人将他翻过来,握着膝弯分开,两道液注先后落进马桶。 第一道是白色。 第二道是非常浅淡的黄色,商什外用尿杯接了一点,帮他测。 五分钟后,一道杠,没有怀孕。 蒲因无声地哭着,打湿了商什外递到嘴边的面包。 “不是我的原因……上次都是一次就怀……不怪我……” “怪我。” 商什外坐在餐桌对面,一边看报,一边慢条斯理地喝粥,随口揽错。 他揽了错,却又看起来不像是放在心上。 蒲因的小铁拳打在密不透风的棉花上,鼓了鼓脸颊,又提起要跟商什外一起上班的事。 商什外“唔”了声,不知道什么意思。 男人吃完早饭、穿好西装、系了领带,临出门前搁下一句“周一吧”,蒲因放下心来,穿着小毛球拖鞋往外跟了两步,叮嘱商什外今晚早点回来。 他们重任在肩,晚上继续未竟的大业。 周五晚上,第二天不用上班,商什外用每一块腹肌向蒲因展示了大干特干的威姿。 满意归满意,还是没怀。 “是不是怀了……又被你顶破啦?” 周六上午场结束,蒲因小脸红润,气喘吁吁地,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他这句话是很正经的发问,但商什外不可自抑地笑了起来,笑意不浓,时间却很长,蒲因伏在他宽广的胸膛,感受着细微的震颤,被男人笑得气咻咻的。 没准就是商什外的问题。 “小蒲公英,我没那么厉害……” 你没那么厉害,但有那么坏,蒲因腹诽,一口咬下去,男人嘶了声,敛去笑意,眯着眼,蒲因连忙松口,蹭了蹭商什外颈侧的脉搏,说饿了。 他们中午吃完饭,休息了两个小时,蒲因睡饱了,揉着眼睛摸到书房,抱着商什外的腰,说再试试吧。 于是,这场“试试”变得漫长,从周五晚上,一直到周天深夜。 后来蒲因自己捂着,将商什外拽出来,眼泪要掉不的,说够了。 商什外不准他再堵着,蒲因已经红肿可怜,堵太多太久容易生病,蒲因才允许商什外抱着自己进卫生间,像排空水球一样,将自己里里外外地收拾地干爽洁净。 最后还抹了药。 当然那时蒲因早已睡着,梦里还嘟囔着“崽崽”。 崽崽真的再次选择了蒲因,或者说,蒲因被新的崽崽迟疑着选择。 他不确定这个崽崽是否第一胎的那个,隐隐觉得,是新的崽崽。 失望了就离开,崽崽是,人类是,蒲公英也是。 蒲公英还没有对商什外感到失望,毕竟商什外又“很行了”,早上测完,蒲因兴奋地喊了起来,小脸因为兴奋红润无比,看起来真的很像蒲公英团子。 第10章 ——又怀了! 商什外捏了捏他的脸,将人拉到餐桌前吃饭。 哦,今天可以跟商什外一起去上班了——蒲因高兴地快速鼓动腮帮,早早吃完,穿上宽松的连帽卫衣、牛仔裤,坐在门口的沙发上催促商什外。 “老公,可以再快一点点吗?” “怎么磨磨蹭蹭的呢?” 就好像蒲因才是老师。 他的小腹没有第一次怀孕最初时那样鼓,那会儿最大时像人类四五个月,蒲因第二胎伊始的孕肚将将三个月大小,卫衣一遮,丝毫看不出来。 蒲因实在催不动懒洋洋收拾自己的男人,干脆拿出手机开始网购,他通过商品图片和语音买了好些宽松的衣服……预感自己第二胎的肚子会飞速膨胀。 他挑好,将手机递给商什外: “老公,付钱。” 商什外又多了个“付钱”的作用,蒲因不用白不用,况且——商什外总是不上心,这些事情都是蒲因自己琢磨着买,商什外再不给予金钱上的支持,那可就没天理啦。 老罗摁响门铃时,商什外正好拎上公文包——这个男人真会卡点。 蒲因撅了撅嘴,先一步打开门,冲老罗笑了笑,很得意: “老公带我去上班。” 他迫不及待地出门,没注意到老罗一副“怎么带着这孩子胡闹”的表情。 商什外注意到了,但没作出任何回应,抬了抬手,说走了。 路上,蒲因很兴奋,像扑棱着翅膀想要起飞的小胖鸟,奈何肚子鼓鼓,他飞不了,只好一直在男人耳边几里哇啦。 蒲因想象着男人工作的地方,一定很威严……那他呢,要待在男人身边狐假虎威,帮着训训不听话的男大学生们。 憧憬很美好,现实很搞笑。 校门口,蒲因被商什外留在岗亭,男人要他跟着保安大叔一起站岗,不过商什外有意无意地瞥了眼他的小腹,唔了声,说你可以坐着。 蒲因没想工作!更加不想跟保安大叔一起当保安! 他闹着不答应,两手抓住商什外的西装袖口,说什么都不愿意留在校门口当保安。 司机老罗看不过去了,从车上下来: “你这孩子懂点事……这种高等学府是你随便就能进的吗?” 蒲因立即停止了嚎叫,转过头冷冷地瞪着老罗: “要你管,他是我老公又不是你老公!” 这是他第一次对老罗这么说话,老实讲,蒲因早就看不惯老罗了,两人没发生什么纷戈,就是冥冥之中地对老罗产生敌意。 但他又有点怕,怕商什外说他不礼貌,甚至是不喜欢这样不乖的他。 大眼睛眨巴眨巴,水汪汪的,蒲因仰着小脸,商什外本无波澜的表情出现微妙的变化,蒲因觉得此刻的商什外心情很好,再接再厉: “老公,我不想待在这里——” 商什外将人往旁边带了带,慢悠悠地看了眼时间: “先试一天吧。” 男人的声音是那种心不在焉的,但蒲因莫名感受到不容置喙的语气,他松开手,点头。 小保安上岗了,坐在电脑屏幕前看监控,有车来,抬竿,车进,落竿。 保安大叔忙过了校园“早高峰”,进来坐下休息,两人相顾无言。 后来是保安大叔先搭话: “小孩,今年多大了?” 蒲因学着商什外教他的那句,没再说“两十二”: “我今年二十二岁了。” “不像。” 蒲因抿了抿唇,没吭声。 “是不是在学校不听话,被家长送来吃苦体验生活的?” 蒲因摇头。 “那你是正经来上班的?“ 蒲因迟疑着点头。 “工资给你开多少?” 蒲因微微瞪大了眼睛,还有工资?他从山谷里出来后,在集中点领了一次人类的钱币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钱了,到商什外家里后,更不懂钱的概念。 “商教授没给你说工资?哎呦喂……那你别干了,黑心教授,怎么让你白上班呢……” 保安大叔似乎是很怕被商教授塞过来的关系户抢了工作,都用上“黑心”两个字称呼商教授了,他希望这小孩知难而退,赶紧撂挑子不干。 蒲因当然也想撂挑子不干。 但事与愿违,保安大叔未能遂愿,蒲因亦是。 他晚上回家后再次向商什外表明态度,不愿意当保安,商什外当时说“好”,但第二天早上还是将人留在校门口,还是那句“再试一天吧”。 假如蒲因懂点文化,就明白商什外的这套做派看似“怀柔”,实则敷衍。 小保安无奈试岗一周,在周五晚上被迫下岗,与商什外无关,蒲因是被众多师生投诉下岗的。 第二天校园进出“早高峰”,小保安落杆太快,差点砸到老教授的脑袋。 第三天中午下班前,小保安因为文化水平不高,误收了某个延毕多年学生辱骂院长的信,内容之低俗,语言之恶劣,差点气歪了院长的嘴。 周四下午,小保安截了学生会长的学生证,原因是“衣衫不整”,学生会长见义勇为落水归来…… 周五上午,小保安跟食堂大妈吵了起来,要食堂大妈签署“盛饭不抖手承诺书”——这是几个学生整蛊小保安,小保安傻兮兮,成了背锅闹事的。食堂大妈当场气哭。 …… 蒲因乐呵呵地摘下保安帽,坐在校门口等商什外接他回家,庆祝他被辞退。 此刻的商什外靠在院长的办公桌旁,比院长还拿姿态,抬了抬下巴: “您吩咐。” 院长捋了把地中海,气得吹胡子: “赶紧把那孩子弄回家去。” 商什外“哦”了声,接着沉默,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倒也不是非要把蒲因放在校门口当门神。 他抱起胳膊,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那孩子一个人在家没人管怎么办?听说女讲师、女教授是可以带孩子到学校的……” 院长气得几乎瞠目欲裂,抚住胸口,深吸一口气,默念着商什外那句“孩子一个人在家没人管怎么办”,那孩子……再怎么也有十七八九了吧。 商什外给院长倒了杯水,劝他保持稳定情绪,大起大落有害健康。 院长喝完水,真格平静下来,神色惋惜,拍拍商什外的肩: “行行行!你啊……要我怎么说你,大好前途你不要……” 话未说完,商什外食指放在唇边: “嘘。” 院长又瞪眼,商什外笑了笑,说了声您歇着,就大步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校门口,蒲因仰坐在保安大叔的椅子上,双手插进卫衣肚兜里,轻轻触碰小腹,已经过去了五天,孕肚似乎没什么变化,他有些着急,决定等会无论商什外怎么哄他“再试试”,他都不要了,他就要跟商什外待在一起,蒲因太希望第二胎能顺利出生了。 他也要“试试”,想尽一切办法保胎。 商什外得全力配合他的“试试”。 远远看见男人朝校门口走来,蒲因早已两眼弯弯,迫不及待地走近: “老公,我被辞退啦,可以跟你一起进学校了吗?” “……” 合着在小蒲公英的逻辑思维中,学校是“被辞退者”的收容地么。 商什外勾了勾唇,未言。 蒲因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站在原地不走,但男人靠在车旁闲散地看云,他气咻咻地诅咒那朵云砸到男人脑袋上,跟男人较劲。 五分钟后,商什外张了张唇,说了句话,距离远,但蒲因听见了: “小蒲公英,过来。” 蒲因过去,商什外放下环抱的手臂,揉了揉他的脑袋,似笑非笑: “以后别叫老公,叫老师。” 第9章 新的一周,小蒲公英被教授以“孩子不能独自在家”为由带去了学校。 蒲因从进校门开始就好奇地观望,他很乖的,当小保安那五天里,每每朝校园里面张望,却从不偷偷进来。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怕别人发现自己是小蒲公英的身份呀,人类世界大概只有商什外能接受吧。 老罗照旧在校门口停车,蒲因跟教授一起走路进去。 他被交待了不能牵手,不能喊老公,要在学校里稳重一些,否则会有“师生恋”的嫌疑。 商教授让他在学校喊“老师”。 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学生和同事一样叫教授?商什外是这么说的,含糊不清地“唔”了声,小学阶段没有教授。 蒲因不太明白,眨巴眨巴眼睛,哦。 周六晚上,商什外靠在床头看书,蒲因握着暖手,那东西很大,小臂都比不过来,他冷不丁出声,老师。 男人一贯懒洋洋的表情崩裂,上下各扫一眼,让他以后不准在床上瞎喊,还头一次批评人: “老师、老公,这么简单的词都分不清?” 第11章 蒲因撇撇嘴,他当然分得清,但是一个称呼而已,都是指代商什外,商什外有必要突然炸毛嘛。 殊不知炸毛的是他自己,蒲因被凶了就要找茬: “烫手,你降下温。” 男人看着他默了许久,才收回视线去看书。 还是烫手。 蒲因很想给商什外安个开关,但他做不到,归根结底还是文化水平低,所以去学校沾染一些学术气氛也是好的。 蒲因听家里客人提到过的,商什外搞得那叫学术。 他隔着卫衣摸摸小腹,似乎大了一丢丢吧,跟崽崽无声交流,加油哦将来跟你父亲一样厉害。 他跟着男人进了教学楼,办公室,一路接受了很多学生的问号,狐假虎威,很开心。 商什外跟一位老教授同间办公室,两人级别一样,只不过老教授年长许多,相差近二十岁,所以孙女都有了。 像商教授这个级别的教授,几乎都过了四十五岁,纵使没有孙子孙女,儿子女儿也都大学或者工作了。 无论教授还是讲师也都无需一直在学校坐班,没课的时候或者开会、学术、搞科研,甚至是休息都可以,这要看个人拼不拼、巻不卷。 蒲因猜着,商什外一定很卷,要不然天天那么忙。 老教授接水回来,乐呵呵地问商什外孩子呢,他们可是听大嘴巴的院长说了,商什外今天开始要带孩子来学校。 蒲因被教授往前推了推,让他叫人,蒲因张口: “叔叔好。” 老教授先是乐呵呵地应了,接着目瞪口呆: “你儿子这么大了?!” 没听说商什外结婚生子啊。 商什外语焉不详地说了句“家里孩子”,老教授自动理解为弟弟表弟一类的,他打量了一会儿,判断这孩子多少有点毛病,否则看似十八实则二十二的小伙儿怎么会没法独自在家呢。 好在蒲因长得白皙俊美,看着就讨喜乖巧,老教授忽略了他年纪和疑似自闭症的问题。 “刚好,我今天把孙女带来了,你俩一起玩。” 老教授的孙女自己上卫生间回来,很开朗地朝蒲因喊了声“哥哥”,蒲因礼貌地回应,俩人一人抱个手机开始看。 商什外和老教授都是第一节大课,临走前各自叮嘱: “乖一点,别欺负哥哥。” “少吃点零食。” 蒲因抓着小饼干,“哦”了声。 他的崽崽有三个月大小,一大一小两张嘴吃饭,自然很容易饿嘛,商什外只会让他少吃零食,压根不解决问题。 蒲因想了想,将商什外留在桌子上的手机拿过来,他决定自己点外卖,他跟商什外学过的。 一张张美食图片浏览,旁边他们过来个小脑袋: “哥哥,你在看什么?” “外卖。” “好吃吗?” 小女孩咽了咽口水,这个问话背后的真实想法蒲因很清楚,他也问过商什外,这么问一般是想吃。 蒲因将手机推到两人中间,让小女孩点,他只看得懂图片,每个都看着诱人,不听名字说不上来是否想吃。 两人交换了名字后,蒲因说: “委委,你点吧,我请你吃。” “真的?!谢谢因因哥哥。” 委委毫不客气地点了一大堆炸鸡汉堡薯条,她早就想大吃特吃了,但姥姥姥爷都说不健康。 两人变成了更加亲密的好朋友,委委歪在蒲因身上跟他一起看动漫,忽然传来一道青草香,很芬芳,但委委闻着想到了早上很不爱吃的一堆青菜,捂着鼻子: “因因哥哥,你身上什么味道啊?” 蒲因变得很尴尬,沉默片刻,挪远了些,小蒲公英是有青草般的味道的,他自己知道。 蒲因忽然很想念商什外,真的只有男人喜欢吃蒲公英。 委委好忙又扑了过去,环抱着他: “没有嫌弃因因哥哥啦,只是我不吃吃青菜,不被逼着吃的话我很喜欢这种味道的。” 蒲因放下了心,轻轻将委委的手拿下去,害怕崽崽被发现,可是委委已经感受到了,说哥哥的肚子有点大。 “很大吗?” 蒲因莫名开心,可是委委强调,只是有一点。 蒲因垂下睫毛,打量了自己一会儿,想,会从一点儿变得很大的,崽崽加油。 外卖很快到了,两个人拿大快朵颐。 蒲因从没吃过炸鸡汉堡,一连吃了好几个,他自己都惊讶怎么变得这样难吃,大概是他年轻且怀了个崽崽吧。 委委也吃了一个汉堡和一个鸡腿。 躲着大人偷吃实在太快乐了,两人都吃撑了,结束后各瘫在沙发的一边歇肚子。 商什外和老教授前后脚回来,看到的就是两个晾着肚皮哎哟哎呦喘气的熊孩子,茶几上摆着一堆没来得及收掉的外卖包装盒。 委委是个小人精,看到大人回来,立马装乖: “我没有欺负因因哥哥,因因哥哥也很听话,我们只不过是有一点点饿……”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老教授瞪了她一眼,刚要开口,委委叠声喊起了“姥爷”,宠娃狂魔老教授消气,笑了笑: “快给哥哥揉揉肚子,可别撑坏了……” “别……!” 蒲因立马坐起来,自己护着小腹,他的肚子现在可是碰不得,感觉快要爆炸了。 老教授一脸愧意地冲商什外笑了笑,肯定是他外孙女带着人家哥哥胡吃海塞的,商什外没什么表情,像是无所谓的样子,老教授就带着外孙女走了,他今天的课结束了, 蒲因还没意识到不该吃这些,怔怔坐着发呆。 直到商什外开口: “因因。” 蒲因眨了眨眼,回神: “老师,因因在的。” 商什外站起来,领着他去洗手间,蒲因被男人带到洗手池旁边,按着肩背,让他吐出来。 “你吃太多了。” 蒲因开始挣扎,说不要: “万一把崽崽也给吐出来怎么办?” 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很少有学生过来,但讲师教授们还是敞开的,一个讲师从里间出来,看着两人,手都忘了洗: “尚教授别打孩子啊。” 蒲因不可置信地抬头,等卫生间都没人了,商什外松开手,懒洋洋地靠在一边,说: “不打。” 蒲因放下心来,他的确吃撑了,卫生间的味道也不太好闻,刚“哦”了声,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可是又吐不出来。 男人又靠近他,一手轻拍蒲因的背,一手深林蒲因嘴里,如钳子般撑开他的嘴,两根手指搅了下,蒲因“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方才吃的东西,一滴不剩。 蒲因狼狈地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两眼通红,嘴角被方才男人的手也撑得肿起一点,看着可怜兮兮。 商什外好整以暇,正慢条斯理地用洗手液搓洗手指。 那两根伸进过蒲因嘴巴里的手指。 蒲因偏过头,张口就咬了上去,商什外跟没有痛觉似的任他牙尖嘴利,蒲因正要吐出来,男人却又按着他,用那两根手指将他的小嘴里外清洗干净。 搅、抠、挖。 动作跟每次上.床结束后的清理流程一样。 蒲因红了脸,呜呜地将商什外的手指吐出来,很气: “你是不是搞错地方了?!” 商什外重新洗干净那两根手指,在惊镜中跟他对视: “不都是嘴吗?” 蒲因无言以对。 但他没有功夫跟商什外争辩“嘴”的定义,他的文化水平不高,肯定说不过商什外。 而且当务之急是,他的小腹重回三个月大小,说明刚才真的只是吃撑了。 蒲因不禁有些丧气,到底是他没用还是商什外没用啊。 好在他是一朵不爱内耗和自卑的小蒲公英,将错归结到男人身上,商什外真的除了那一根没啥大用。 商什外似乎读懂他的心声,打量了一下他的小腹: “你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 蒲因被他说这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懵,啥叫定位呢,他就是一朵可以生崽崽的小蒲公英呀。 “我是一朵为了生崽很勇敢、为了保胎很努力的蒲公英。” 他仰着小脸,说得很庄重、认真。 商什外嗤得一笑,笑意直至眼睛底: “因因你啊……” “因因我怎么了呢?” 教授笑着摇了摇头,领着小蒲公英回办公室。 商什外接下来没有课,也没有学术科研,甚至都没有带研究生,总而言之,他其实挺闲,是别人眼里那种放着大好前途不要的没追求的高级知识分子。 蒲因就这么看着他浇了浇花,又给老教授的鱼缸撒了些鱼食,接着从办公桌里摸出剪纸工具。 商什外真的很爱剪纸。 这是蒲因的第一个想法,第二个是:商什外真的是闲着也不回家。 第12章 他气咻咻地,走到男人办公桌旁,得理不饶人地质问。 男人抬眼,“唔”了声: “忘了。” 剪纸剪的忘情,以至于忘了回家,还是忘了家里还有朵小蒲公英,蒲因绷着小脸: “商什外你真的很过分,你知道我需要你的。” 商什外便放下刻刀,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蒲因对他的那些需要好像只针对某个部位…… 怪不得非要时时黏着他,商什外环视一圈,学校不行。 如果解决这个问题,小蒲公英应该就能独自在家了。 他打开手机,在搜索栏敲几个字,弹出的页面瞬间令人小蒲公英目瞪口呆、面红耳赤,男人看不见似的: “这样,因因你自己挑一个……” 第10章 蒲因拂开男人的手,顶着一张大红脸,很害羞的样子,就好像在家里动不动将商什外拽出来的不是他一样,鼓了鼓脸颊,开始生闷气。 商什外没说什么,收起手机,拿起铅笔在红纸上描描画画。 蒲因在一旁站了一会儿,咬了咬下唇: “你要是不行的话,我就……我饿了。” 后半句本应该是“我就去找别人”,小蒲公英很聪明的,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要真这么说了,商什外准保要说“请去”。 算了,商什外凑合能用。 蒲因扯了扯男人的衣袖,快中午了,他被商什外抠着吐了一场,肚子早就空了。 商什外中午一般不回家,吃食堂,蒲因跟着他去了教职工食堂,好些人同商什外打招呼,蒲因被迫跟着挨个回应、问好,就像跟着家长出门的小朋友,总有些大人好奇陌生的孩子。 有好些问题蒲因答不上来,还好商什外没有继续扮作“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有人问这么大了还没毕业,商什外代他答,身体不好,那人笑笑,说商教授太宠孩子。 有人问孩子谈对象了没有,商什外代他答,孩子还小,那人笑笑,说商教授太宠孩子。 蒲因听得耳朵起茧子——商教授怎么就太宠孩子了啊。 两人落座后,蒲因将心里话和盘托出: “老公……啊不老师,你没有宠我啊,我没有宽松衣服你不知道买,我每天都很饿你不知道给我加餐,还没收我的食物……我也不想驳你面子,但你对我其实有点差。” 小蒲公英还知道“驳面子”这种话了。 商什外诧异地看他一眼,视线掠过蒲因几乎看不出来的小腹,笑了笑: “好。” 蒲因点头,在心里为自己鼓掌,虽然他文化水平不高,但自觉比商什外会跟人沟通。 商什外虽然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太过活在自己的世界。 “你要多跟着我学学,比如有话就说什么的……” 蒲因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商什外的手臂,男人顿了顿,道: “你大字不识几个,笨、懒、贪吃,小脑瓜里装不了几件正经事,吃饭总爱剩一口,早上非得让人抱着你去卫生间……因因,你对自己的要求太低了。” 商什外第一次说这么长一段话,但没一个字好听,句句扎心,小蒲公英破防了,微微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样子,教授对他太严格了,还是说自己给他的观感真的很差。 小蒲公英勇敢又坚强,眨了眨眼睛,握拳发誓: “我……我会进步的。” 商什外不置可否,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蒲因稀里哗啦扒完最后一口,滴米不剩,举起盘子给男人看了看,打了个嗝,心情平复下来了。 他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自己掉进自证漩涡了,凭什么他要向商什外证明自己好不好呀,商什外也没有很好啊,蒲因想了一圈,奈何语言匮乏,没法回击,便继续为自己辩解: “我没有求着你抱我去卫生间呀。” 明明是商什外很想抱他去吧,有时他还没醒透,就被男人从被窝里扒拉出来…… 商什外咀嚼完,扫他一眼: “我怕你憋不住乱拉乱尿。” “……” 小蒲公英彻底生气了。 彻彻底底。 他不跟男人并肩走在一起,小短腿倒腾地很快,恨不得甩开商什外一条街。 蒲因气喘吁吁地捧着肚子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嘴巴撅得都能挂油瓶,要不是为了崽崽,他才不跟着商什外受这闲气。 太过分了。 他又不是小猫小狗,他是非常有礼貌讲文明的小蒲公英好吧。 商什外不知道在外面磨叽什么呢,蒲因等不来他,耷拉着眼皮,歪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蒲因懵懵地四下里打量,自己什么时候跑进里间的小床上了,掀起毛毯的瞬间嗅到了男人的味道,是商什外用的什么草本香水的气味,很清爽,蒲因放下心来。 从里间出来,商什外已经去上课了,蒲因看见两人的手机并排充电,他打开,商什外在一刻钟前给他发语音消息,让他醒了自己在办公室里玩。 可是有什么好玩的呢,蒲因在红纸上百无聊赖地画了一会儿,琢磨着给崽崽起名字。 正想得入神,电话响了,是外卖,还是那家酒楼的营养餐。 蒲因将手放在小腹上,哦,还真是饿了,营养餐不如炸鸡汉堡好吃,可他还是大快朵颐。 崽崽好像又大了一点点,肚皮隆起的弧度似有变化。 蒲因趴在桌上,做起了甜甜的梦,后半截不甜,有点惊恐,商什外长了好几个…… 都怪商什外让他看那些变态图片。 教授下课进办公室的时候,蒲因冷飕飕地瞪着他下半身,商什外倒抽一口气: “因因,这里是学校。” 是啊,蒲因当然知道这里是学校。可是下课了就应该回家,不是吗? 商什外不紧不慢地松了领带,慢悠悠地泡茶、饮下,靠在窗边欣赏小蒲公英的画,就是不提回家的事。 蒲因隐隐觉得,教授好像没有什么上进心,闲得过头,也没有责任心,不知道家里有个怀崽崽的小蒲公英吗? “老公,我们回家吧。” “喊我什么?” “老师……” “恩,从今天开始,我教你认字读书。” 小蒲公英顶着几根呆毛睁圆了眼睛,风太大,商什外说什么? 认字读书? 这就不劳教授大驾了吧。 蒲因知道男人是搞高端学术的,教他认字读书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况且,他一心一意只想要保胎、生崽,为什么要学习呢? 但商什外突然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本《三千常用字》,还有生字本,不容置喙地看着蒲因,小蒲公英扁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离开山谷前,他学了一些人类文字、常识,好难的,他就不是学习这块料。 蒲诱曾说,多学一点就能找个素质更高的男人,可是蒲因用亲身实践证明了没有什么文化也能找到很有文化的男人,一直沾沾自喜来着…… “因因,你不是一个生育机器。” 男人的表情罕见地严肃,蒲因怔了怔,知道事已至此,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啦。 蒲因翻了翻令人头疼的书本,抿着唇,跟男人讲条件,约法三章: “我很笨的,你要有耐心。” “我会努力,但你不能再说那些难听话。” “我在学校听你话,你也要在家里听我的。” 他在家里说的每一句话,尤其是床上的,商什外都听,小蒲公英至今没提过什么高难度的要求,教授默了片刻,颔首。 小蒲公英的第一课是学会写老公的名字。 他握着铅笔,歪歪扭扭地写,商什外就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看他写,蒲因觉得紧张: “老……老师,我写得好看吗?” “恩。” 其实很丑,商什外忍笑,尤其是“外”的右半边,被蒲因写得很长,容易让人想到别的。 不过教授很满意,将书本翻到第一页,从头开始教起。 “一、乙、二、十、丁……” 蒲因逐字跟读,这些简单的他都认得,商什外教过一遍,就让他写。 笔画少的字写起来容易,蒲因还有功夫走神,他老公的声音太好听啦,浮想联翩……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小蒲公英竟然写了一百个字,原来不是他笨,如果在山谷里教学的是商什外,那他肯定比现在厉害呢。 “老师,我很厉害吗?” 小蒲公英自信又阳光,付出了就想要收获,很想要教授的夸夸。 商什外对此没什么可吝啬的: “因因很棒。” 蒲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过还是点头,自己也要夸自己。 教学楼里喧闹起来,是下午课结束了,大学的课程排得松,有人一天满课,有人一天只有一节课,但到了傍晚时分,学校里一定是最热闹的时候,蒲因感受着气氛,方才被迫学习的一点小牢骚都没了,忽然觉得当教授的学生也不错。 第13章 他会努力的,努力早日能将“老师”的称呼换成“教授”。 两人走到校门口时,司机老罗已经远远等着,经过一天的校园生活,蒲因已经懂了更多,但懂得多也就意味着疑惑变多,比如教授为什么会配备司机,商什外的工资很高吗,又比如别的大学教授都不用一直待在学校,商什外怎么按时按点…… 蒲因有什么问什么,但商什外可不是有什么说什么: “因为我乐意。” 行吧,你是教授你厉害,有秘密了不起啊,蒲因撇了撇嘴,他还不稀罕听呢。 这天晚上,蒲因没法再像从前一样赖在商什外身边,握着男人娱乐…… 他被商什外按在书房的长案一侧,听写汉字,商什外念,蒲因写。 小蒲公英的脑袋瓜经受了知识的洗礼,纯粹了许多,无暇再想热腾腾的东西。 不过也是天气逐渐变暖,蒲因不再觉得手脚冰凉。 听写完,蒲因又被逼着学习常用字的第二页,商什外好像填鸭似的,恨不得他一夜之间长大成才。 这是不可能的,蒲因一分钟能叫八次“老师”,一会儿肚子饿,一会儿想尿尿,一会儿崽崽好像踢他肚皮了…… 商什外耐性果然很好,无论床上床下,一边剪纸一边忍受聒噪,端来夜宵,抱着人去了趟卫生间,最后放下剪纸,走到蒲因身边,将手放在他的肚皮上,沉默着感受。 蒲因赶紧趁机撂下书本和纸笔,朝后仰起脸: “老师,崽崽变大了吗?” “因因记性很差啊……” 听到男人似有若无的叹息,蒲因抿了抿唇,连忙改口“老公”。 商什外将手撤开,重新回到那堆在蒲因看起来很无聊的剪纸前,他走过去,将自己塞在男人和书案中间,执着追问: “老公,崽崽变大了吗?” 商什外正在修剪细节,十分专注,蒲因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就好像要跟剪纸比一比谁更重要。 片刻后,男人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视线还在举起欣赏的窗花上: “因因想要的话直说就好……随时为你准备着。” 什么“随时为你准备着”,蒲因纳闷,忽然感觉肚脐的位置滚烫,顿悟。 小蒲公英又生气了。 第11章 这话说得他好像是一朵很色的小蒲公英。 蒲因气鼓鼓地自己去睡觉,放下纸笔,声音有点重,啪地一声,他微微回了下头,余光瞥见笔掉了,商什外还在欣赏他那破剪纸,蒲因头也不回地走出卧室。 崽崽好像长得有点慢,侧躺着,肚皮弧度比较明显,仰躺着,就跟吃撑了似的。 肚皮右侧有个小红痣,蒲因才发现,用手指点了下,崽崽竟然也来贴贴,小蒲公英高兴坏了。 商什外走进来的时候,蒲因正裸着上半身,侧躺,隆起的腹部微微起伏,小蒲公英自己玩自己的肚皮。 男人将他的手从小红痣拿开: “抠破了。” “……” 真的很不解风情,很没有意思。 蒲因顿了顿,猛地翻身,真的超级不想说话。结果他翻身过猛,抻着腿了,有点抽筋,蒲因“嘶”了声,蜷起来。 商什外似有若无地叹了声,将人抱在腿上,给蒲因轻轻揉腿。 蒲因小声哼着,小腹随着呼吸起伏着,碰上男人腹肌: “崽崽真的变大了,对吧?” 他真的很执着,商什外将视线落在他肚皮上,恩了声。 蒲因就忘了生气,问他这样抱着睡好不好。 商什外点了点头,慢慢躺下去,将人揽进怀里,轻缓道: “你还小,要去读书、工作,拥有自己的人生……为什么总想着怀孕生孩子?” 蒲因都快要睡着了,闻言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后,他垂下鸦羽般的睫毛,仰着小脸: “老公,你真的嫌我,所以想要赶走我?” 蒲因的小心脏咚咚跳,他不该这么问的,商什外早就识破他的预谋了吧,或许受够他了。 男人没有说话,面色平静,蒲因想了想,偷偷扯开男人的衣扣,腹肌分明,肌肉有力,他吞咽了下,捧着肚子贴了上去,好吧,他真的无法抗拒这样的商什外,闷头苦干。 可是商什外没有闷头苦干,捏着他的肩: “因因,去把你身份证拿来。” 得给小蒲公英找点事做,最好是能戒.淫的,男人刻意忽视自己的状况,满脑子都是引人走上正道。 蒲因“啊”了声,很疑惑,商什外的衣服被他扯得已经是乱七八糟,上衣敞着,裤腰被高耸着的东西压在一边,都这样了,商什外还能面不改色,莫名其妙。 商什外真的过分强悍。 但蒲因一时说不好,到底是男人的大脑强悍,还是别的什么。 蒲因恋恋不舍地收回手,坐起来,肚皮冲着男人: “没有身份证,我说过的,我是蒲公英。” 还总是说他记性差,蒲因不止一次地告诉商什外自己的身份,可他就是记不住。 很想批评商教授。 蒲因抠着手,但他眼下看起来太弱小了,不敢。 商什外似是随口一问,“唔”了声: “明天带你去办。” 蒲因张大了眼睛,他离开山谷后因为没有人类的身份证好几次被酒店赶出来,很难搞到身份证的,怎么男人这么轻松的样子……好吧,教授方方面面都厉害。 多撒娇,少生气,套牢教授一辈子不用愁。 小蒲公英暗暗握拳,替自己和崽崽鼓劲,点点头: “谢谢老公。” 商什外已经闭上了眼睛,随便搭了条毛毯,某些身体部位还露着,男人看起来累极了,衣服都顾不上整理好。 贴心的小蒲公英将男人的衣服扯好,东西放回原处,拍了拍,像在跟自己的小伙伴说晚安。 折腾完,他累坏了,睡前很跟崽崽吐槽,看看你爸。 次日一早,商什外真格要带蒲因去办身份证,蒲因问他不用上班了吗,怎么商什外上班这么随性呢。 商什外说上午没课。 “那别的教授还要做课题带学生赚钱,你怎么不呢?” 看看别人家教授,再看看你。 蒲因跟着上了一天班,就能现学现卖,也不知道跟哪个碎嘴子学来的,学的十分好笑。 商什外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 “养你足够了。” 蒲因莫名觉得舒坦了,商什外又给他承诺……是啊赚那么多钱干嘛呢,够养他就行了。 他短暂地原谅了不上进的商教授。 半小时后,派出所户籍科,临进门,蒲因紧张兮兮: “我是蒲公英,可以办人类的身份证吗,他们会不会看出来然后歧视我……” 春风斜吹,蒲因的寸毛长了些,有几根东倒西歪,可见小蒲公英的凌乱,商什外淡淡笑了很久。 他不明白男人笑什么,“喂”了声,极力忍住不生气。 “只要因因不说,别人就不会发现。” 万一因因说了,那可就不是发现不发现的问题了,很有可能会被送到精神病院的。 “因因不会说的。” 蒲因又握起了小拳头,商什外刮了刮他的眼尾,真的是很好笑的一个小孩子啊。 真的有二十二岁吗? 男人想着,就算二十二岁也得去读书,二十二岁的孩子正是从头读书的好年纪。 办理身份证的过程比小蒲公英想得要简单,大概是近年来人口越来越少,新生儿出生率也愈发低,再加上政策规定了凡无身份者必登记,所以工作人员没问太多,就办了。 就算猫崽变成人了也给登记。 不过这种成年了还没有登记身份信息的孩子,一看就有不平常的过去,什么爹妈不要成黑户的,什么人猫相恋生下来后被遗弃的……以防出现人口拐卖等问题,户籍科一般都登记为灵活户口,后续查明了真相,可以更改身份信息。 所以对于商什外要将两人户口上在一起的请求,工作人员拒绝了,男人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众所周知,一个户口本上的人员关系都很亲近。 那样的话,小蒲公英可就叫不成老公了。 蒲因沉浸在即将拥有身份证的喜悦中,对此一无所知并很兴奋,拍照环节还要拉着商什外。 工作人员噗嗤一笑: “你当拍结婚照呢?” 蒲因红了红脸,反应过来,自己乖乖巧巧坐在镜头前面,拥有了蒲公英生的第一张身份照片。 回去路上,他记起来工作人员的话,提炼出“结婚照”这个关键词,他没有跟男人拍过结婚照。 蒲因拍拍男人的手臂: “老公,我们什么时候去拍结婚照?” 他是一朵不谙世事的小蒲公英,很多事情不懂不知道这很合理,但教授就不一样了,这些事还要蒲因提醒,属实有点过分。 第14章 商什外低头,蒲因执拗地看着他。 男人语焉不详: “以后再说。” 蒲因想了想,仍望着他: “那等崽崽出生之后好吗?” 到时候他就瘦了,肚子不鼓了,拍照好看。 商什外沉默,倏而带着隐隐笑意: “那就等因因生出来吧。” 蒲因观察了一会儿商什外的神色,没觉得有让自己不适的地方,便放下心来,郑重的回答: “因因会加油的。” 蒲因莫名觉得,男人对他第二胎还没有第一胎上心,都没带他去产检,不过刚好他也不愿意去,而且不产检大概说明他的崽崽没有问题,蒲因放下心来。 第二胎,蒲因没有孕吐,这是个好兆头。 他们没有打车,商什外也没有叫司机老罗过来,两人在仲春的林荫小道里走着,阳光温暖斑驳,很舒服,不过走久了有点累,蒲因要男人抱起来。 背着会压到肚子。 商什外真的非常孔武有力,手臂强劲,蒲因扶着他的肩头坐在男人臂弯里,吹着小风: “老公我们不回家吗?” 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恩,带你去学校。” 蒲因低头看着男人淡然的眉眼,商什外真的爱学校如命啊,不想着赚钱,只想着无私奉献。 十分钟后,蒲因才发现此学校非彼学校。 丰芸私立小学,其实转个弯,就是丰凛大学。 这是大学的附属私立,蒲因不懂,更加不明白商什外将他带到小学做什么。 校长办公室里,他呆呆傻傻地听商什外同校长说话,明白了,商什外要他在这里读六年级,夸他聪明,让他旁听。 商什外交了一笔很昂贵的旁听费。 校长却还犹犹豫豫的,走到蒲因跟前: “这孩子能说话吗?” 不会说话的话他了不收,万一被欺负了不知道说,到时候出事了很难办。小孩子之间有个口角很平常。 蒲因微微噘着嘴,瞪商什外: “你什么意思啊商什外?我不要在这里学,我要你抱着我教,只有那样我才学……” “不行,因因要在这里……” 校长见他能说话,表达还很清晰,笑呵呵地,将旁听费收了,还在一旁劝两人别争: “商教授把弟弟宠坏了,还好现在送来了,为时不晚啊……放心吧,他在这里没问题。” 事已成定局,蒲因只是一朵毫无生存能力和毫无还手之力的小蒲公英罢了,反抗不了,也打不过商什外,只好委委屈屈地答应会在这里好好读书。 他只想生崽,可是教授似乎要把他培养成才…… 有必要吗?不过蒲因暗下决心,那他就要好好学出个样子,到时候认识很多很厉害的男人,让商什外产生危机感。 他蒲因不是没得挑! 可是崽崽……蒲因在跟着男人离开学校后,摸摸肚皮: “崽崽越来越大的话怎么办呢……大家会发现的……” 蒲因不怕被人发现自己怀孕了,但学校里都是真正的小孩,他扔掉脸皮跟比自己小十岁的孩子一起读书就算了,再让大家知道他还揣着个崽崽,那就有点尴尬了。 他将男人的手拉到肚皮上,商什外微微俯身,在他耳边道: “那因因可要藏好了,没有小孩子会怀孕的。” 他说得那样认真,表情看起来又很无所谓,蒲因捏不准商什外说这句话的真实态度,迟疑着点头。 蒲因微微弓着背,问他这样看着还明显吗。 男人笑了一声: “逗你的,被发现的话就说吃多了。” 蒲因鼓了鼓脸颊,他一定要变得比商什外想象中的厉害。 但男人对他的暗暗发誓无动于衷,蒲因又威胁道: “今晚不让你跟崽崽打招呼了,我也不会碰你。” 那可太好了——男人面无表情地想。 第12章 定好了周三开始旁听,蒲因晚上莫名有些紧张,缠着商什外问东问西,生怕自己在那群真正的孩子面前出糗。 他拿着商什外买好的课本翻看插图,静不下心来,一会儿问老师凶不凶,一会儿又担心自己跟小孩子相处不好……蒲因在书房里紧张兮兮地来回踱步,男人则气定神闲,装裱一副剪纸。 商什外周身气场看起来很令人安心的样子,蒲因扔下书本,走过去,从背后环抱,男人微不可察地往前顷了下,小蒲公英感觉到了,后挪一步,垂眸,小腹已有四个月大小了。 崽崽又大了些。 蒲因抿了抿唇,又环抱上去: “很大了吧?是不是顶着你了?” “……” 商什外似笑非笑地偏了偏头,蒲因观察他的表情,有点疑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拂开男人拿着剪纸的手,从书案前钻到男人怀里,仰着脸,鼓起的肚皮又往前碰了碰,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蒲因身体力行地让商什外再次感受一下什么叫“顶着”。 商什外忽然俯身,掐着蒲因腋下将人抱起,放在一边地椅子上,失笑着摇头: “因因你啊……” “因因我怎么了?” 蒲因坐好后,见商什外离开书房片刻,再回来时不知从哪里拎来一张小黑板,支起来,蒲因明白过来,教授又要屈尊给他开小灶啦。 小蒲公英很高兴,握着笔乖乖坐好。 他基本等同于零基础,商什外倒是没有对他抱有太高期待,龙生龙凤生凤,毕竟他只是一朵傻兮兮的小蒲公英,蒲因听到教授只需要他完成高中语文和小学数学的课程后,没有一点不被认可智商的不高兴,相反,他信心满满,暗下决心,要早点完成课程。 毕竟他的“蒲生大业”是崽崽。 蒲因的学习劲头空前高涨,还能根据商什外教的汉字拓展组词。 教到“锦”字时,蒲因举手,商什外颔首,蒲因便煞有介事地学着商什外方才教给他的课堂礼仪站了起来,说他知道“锦”字还可以组成“锦葵”,但还不知道“葵”字怎么写。 商什外转过身,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地写,蒲因继续: “山谷里不仅有蒲公英,还有锦葵花,很漂亮的,我很爱吃什锦糖,什锦菜,老师……呃这时候能叫老公吗,老公我跟你说过好几次,至今没见你为我做过什锦糖呢……” 小蒲公英喋喋不休,教授早已搁下粉笔,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听,忍无可忍的样子打断: “再给因因加一堂课好吗?” 蒲因陡然消声,微微睁大眼睛: “什么?” “再加一节《心理健康》课吧。” 蒲因立即就涨红了脸,他怎么就心理不健康了,多么纯洁,那么阳光,比商什外对生活有热情很多很多倍,凭什么商什外质疑他的心理不健康。 他微微抬高下巴: “你才心理不健康……你每次嘴上说着不要,弄我可是很起劲呢,你只管我有没有吃饱,从来不管我有没有吃好……老公你是什么心理疾病呢?” 小蒲公英看起来欲求不满的样子,两手已经扯开了男人的衣摆。 商什外重新将人抱回原位,手臂撑在案上: “开个玩笑。” 一点都不好笑,蒲因撅了撅嘴,懒得跟他计较。 开小灶继续,商什外翻开数学书,既然他这么热衷于人与自然,商什外讲起“鸡兔同笼”问题,用平淡如白开水的声音来回拆解了整整三遍题干。 蒲因有点崩溃,频频举手: “老师,为什么非要把鸡兔关在一起?” “老师,可以让兔子给鸡匀一只脚吗,这样它们每人三只脚就比较好算了……” “……” 商什外转过了身,面朝黑板不知想了些什么,蒲因绷着小脸发愁,真的好难。 算了。 现实生活中也用不到多少数学题。 商什外放下粉笔,将“鸡兔同笼”擦得一干二净,走过来: “以后只学语文吧。” “?!” 蒲因连一句“为什么”都没问,赶忙将崭新的数学课本收了起来,感激点头。 商什外还是很好的嘛。 时间很晚了,蒲因轻轻碰了碰小腹,崽崽很安静,估计已经睡了,他夸张地打了个哈欠: “因因不紧张了,可以睡觉了吗?” 得到男人点头同意,蒲因倒腾着小短腿快速离开书房,等商什外回到卧室时,他已经洗漱完睡着了,柔软浓密的睫毛垂着,看着天然无害。 商什外用指腹轻轻刮了刮,蒲因无意识地抓住他的手指,贴过来,侧躺进男人怀里,将商什外的温热大掌垫在小腹下面,继续安心好眠。 白皙隆起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自掌心至胸腔传来奇妙的感觉,商什外保持这个姿势很久很久,小蒲公英早已入眠,根本不知道男人想了些什么。 第15章 周三早晨,司机老罗先将蒲因送到了丰芸私立小学,再将商什外送到丰凛大学。 蒲因一步三回头,暗暗给自己鼓劲,他今天上午只需要依次跟着三个班听语文课就好了,商什外说了,就当听故事,没什么的。 跟老公分开的第一秒钟,想他。 跟老公分开的第二秒钟,想他。 …… 蒲因撇着嘴,悄悄点开静音的手机屏幕,摸摸索索着给商什外发了个表达思念的表情包。 “现在开始点名听写……” 讲台上陡然传来老师拔高的声音,蒲因连忙坐好,又赶紧低下头,生怕被叫到前面去。 可是老师一连叫了一多半的学生,都没有叫到蒲因,他又觉得不舒服,要上进,要好好学习的,他可不想永远在学校呀……于是蒲因举起了手,教室里细细簌簌地笑了起来。 老师喊了句“安静”,却是压根没看见蒲因举起的手,继续喊别的同学。 蒲因直到下课铃响起时,才放下了手,有点悻悻,但他不气馁,他才不在乎这些人。 第二堂语文课,蒲因是在另一个班上的,这个女老师温柔许多,看见蒲因的举手,让他跟其他小同学一起到讲台上默写生字,不过这个班的学生显然难管许多,不少调皮的男生用一种带有恶意的好奇目光打量蒲因,视线在他微鼓的腰腹上滑动,有人小声骂“大肚婆”。 女老师管教他们,却也被骂“八婆”。 后来女老师被气哭,当场离开教室,蒲因才不怕,绷着脸替女老师教训他们: “我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却也知道‘尊重’两个字怎么写!最要尊重的就是女性,你们口中所谓的这个‘婆’那个‘婆’其实都是你们的妈妈……” 小蒲公英快要气炸了,山谷里的第一课就是“尊重女性”,所以女蒲公英是不用承受生育之苦的,女性地位很高,但为什么人类社会对女性抱有如此之大的恶意,就连小孩子都张口即来。 嘴贱惯了的男同学连老师都不怕,何况在他们看起来像傻子似的蒲因? 有个男生挥起了拳头,蒲因慌得要命,灵机一动,拳风迎面时,他立马躺倒在地。 再睁开眼时,教室里已经没人了,蒲因捧着小腹站起来,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接着就见商什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校长和那位女老师。 他兴奋地邀功: “有调皮的学生骂老师,我批评了他们,他们要揍我,我假装晕倒了……” 行,小蒲公英不仅会批评别人了,还会碰瓷了。 商什外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冲校长淡淡一笑: “我先把因因领走了。” 校长连连道歉,人家长交了那么贵的旁听费,结果第一天就差点挨打,实在说不过去…… 蒲因哼了声,冲老师说再见,又向校长道: “您应该叫那些男生跟老师道歉。” 丰谷餐厅,蒲因吃着商什外奖励他的草莓小蛋糕,两眼弯弯: “我今天好棒。” 他已经不需要商什外的额外夸奖了,内心强大着呢。 商什外勾了勾唇,却是主动道: “因因好棒。” 小蒲公英没有惹事,还做了好事,的确让教授刮目相看。 察觉到男人心情不错,蒲因舔了舔勺子,哼哼着提要求: “老公我每天上午去上课,下午跟你去学校好不好……不想跟你分开太久,而且跟崽崽也想多跟你待在一起……你看见了的,崽崽在你身边就会变大……” 这话说的好像是商什外怀崽崽了一样。 男人抬起眼皮,闲闲地扫了一眼他的小腹,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 下午,商什外果然遵守承诺,将蒲因带去了学校,老教授和他的小外孙女都不在,蒲因可以稍微放松地缠着商什外。 教授第一节课归来,就见聪明没用在正道上的小蒲公英竟然用他的笔记本学会了打印,见他进门,迫不及待地举起几张a4纸: “老师,我要学这上面的字……” 商什外走过来,拿起纸扫了一眼,拒绝。 蒲因不乐意了,眼泪当即就流了下来,他从指缝偷看,发现男人竟也一直盯着他,赶忙停止干嚎,呵呵了两声——他早就猜到会这样,在商什外进门前给自己滴了两滴眼药水。 哭没用,撒娇也不行,蒲因拉下脸: “那回家吧,我不学了。” 商什外呷了口茶,伸了下手,请。 小蒲公英立马怂了,跨到男人大腿上,哼唧着求,说他想要拓展一下课外知识怎么啦。 哼着蹭着,孕期敏感的小蒲公英忽然就变得水涔涔的,双唇湿漉漉: “老公,我有点难受……” 自从他怀了第二胎,商什外就很遵医嘱地不跟他做,也不让放进去,蒲因不知道魏大夫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鬼话,蒲因每晚都是靠拼命默背生词睡着的呢。 商什外喝茶的动作顿住,将人从自己身上拎下来,突然就答应教他认这些字了。 蒲因翘了翘嘴角,字正腔圆地跟男人学完了“产褥”“婴儿棉被”“崽崽用品”等字,这是一篇《待产准备注意事项》……商什外应该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照崽崽一天一个样的快速生长,小蒲公英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生呢,得提前做准备。 商什外沉默着放下a4纸,静静看着蒲因,两分钟后,他说: “再教你五个字,万恶淫为首。” 第13章 周五上午,商什外给蒲因请了个假,去医院。 小蒲公英高兴异常,他的反向教育成功了,这两天他一直在男人耳边嘟囔着“备产”,要买他这个产夫的东西啦,还有小孩子的啦,由文化水平更高的教授去做攻略,男人不仅网购了一堆,还主动带他来医院,说是全面检查。 比产检更高一层次的全身检查。 蒲因看了眼出租车司机,拍了拍商什外的手臂: “老罗真轻松。” 自从那一次被老罗僭越商什外批评他之后,蒲因就不叫罗叔了,跟商什外一起喊老罗,当然男人对他喊什么一向是毫不在意的。 他不明白商什外请司机做什么,老罗一天就接送他们三四次,工作时长加起来不到两小时,蒲因撇撇嘴,要不是他为了崽崽,还有被迫学习,高低得抢了老罗的工作。 商什外一直低头看手机回消息,好半天才接话,自言自语似的,再买辆车吧。 蒲因没听清,凑过去,商什外还在发消息,他默默看了一会儿,猜出跟剪纸有关,低下头,在男人手臂啜了一口。 商什外打字的手顿了顿,失笑着摇头。 蒲因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坐好,很快到了医院门口。 魏邗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蒲因一愣,后面还跟了两个医生,纳闷,这么大阵仗呢。 商什外对他真重视…… 先去的男生殖科,还是那间检查室,蒲因一看见那个冰凉的探头就不舒坦,不过还是给自己打气,做完检查之后商什外会给他暖暖的,不怕不怕。 但这次检查不太顺利,蒲因有阵子没做了,一碰上冰凉的探头就更加瑟缩着,怎么都不让商什外继续。 他疼得掉了小金豆,商什外拿起鸭嘴钳,饶是放轻了撑开的动作,蒲因还是觉得不舒服,并着腿,说不检查了。 “随你。” 男人一说这话,作势要走,蒲因又勾着商什外的小腿直摇头,别别扭扭地重新将腿架上去,打开。 轻一点噢。小蒲公英轻轻地说。 商什外垂眸站了会儿,一手握紧探头,用掌心温度驱散探头的凉意,俯身吹了口气,蒲因缩了缩,商什外用两根手指揉捏了一会儿,蒲因终于放松。 “可,可以了……老公先用你那个……” 男人尽可能温柔地抚慰了他,蒲因才同意探头进去。 一刻钟后,商什外将魏邗叫进来,两人一坐一站,在电脑屏幕前面查看影像,蒲因就见倚在桌边的男人轻轻蹙眉。 他乖乖巧巧地坐在床边: “崽崽还好吗?” 商什外“唔”了声,还是那句“还好”。 肚子里面是红枣大。 肚皮却有四个月大。 魏邗方才摇了摇头,两手一摊,没法再用套子可能掉进去了作说辞,但这影像…… 商什外转了个身,躬腰,大掌放在蒲因肚皮上,轻轻一按,蒲因立马抓住他的手腕: “不要压到崽崽了。” 商什外直起身,叹了口气,拍拍魏邗的肩膀,麻烦他把其他几项检查都开了。 除了产检相关的抽血等项目,还有肠镜和心理测评。 最后两项检查更不顺利,蒲因勉勉强强接受由专业医生做肠镜,躺到检查床上后,忐忑地请医生轻一点,他还怀着崽崽呢。方才瞥了一眼,那玩意儿虽然很细,但长啊。 第16章 他不着边际地想着,万一管子进错地方,戳到崽崽了怎么办,所以他才希望由商什外帮他做,男人可以同时用手指和管子占据他的两个甬道。 没错,分化成人的小蒲公英身体很神奇,那里就像气管和食管一样,一个入口,但有两条甬道,一条是肠道,一条用来孕育崽崽。 商什外毕竟有经验,总能准确进入该进的甬道。 但是医生不让,蒲因只好撇着嘴,要哭不哭的: “我怀孕了,麻烦你小心一点啊……” 希望医生是个见多识广的神医。 医生的确见多识广,扫了眼他隆起的肚皮,立马炸了: “怀孕了做什么肠镜,瞎胡闹什么?!” 小蒲公英被凶了,眨巴眨巴眼,指着门外: “我……我老公让做的。” “蒲因家属——” 医生中气十足,将商什外叫了进来,劈头盖脸地骂骂咧咧,问他怎么当孩子父亲的,怀孕了还做肠镜?太不靠谱! 蒲因坐起来弱弱举手: “他不是我爸爸,是我肚子里崽崽的爸爸。” 话音刚落,两道看傻子似的视线同时射来,蒲因缩了缩脖子,小蒲公英的大脑彻底宕机,嗫诺着: “叫……叫你爸爸也可以……” 商什外用拳抵着唇笑了起来,淡淡地冲医生说抱歉,将坐在检查床上的小蒲公英拎走了。 出门的瞬间,男人低头道: “别瞎叫,小心把你抓起来。” 蒲因成功被吓到,立马捂着嘴,小声喊老公。 商什外点头,将人带到心理科。蒲因学了很多,已经认得这三个字,在心底气了一会儿,商什外怎么总觉得他有心理疾病呢,他阳光乐观可爱,哪里有病? 有毛病的是商什外才对。 蒲因进去,同一位非常和蔼可亲的中年女性心理咨询师聊了聊,非常清晰地表达了自己怀孕后商什外种种对他不上心的表现,归根结底是商什外对崽崽无可无不可吧。 小蒲公英忽然感到一阵心惊,男人对他不会也是如此吧,他沿着桌面往前趴了趴,大眼睛很亮,也显得可怜: “咨询师姐姐,你可以让我老公对我好点吗?” 最好是有那种神药,让商什外一辈子不会离开他,一辈子跟他生崽崽就好了。 蒲因除了自己是蒲公英的身份没有讲,其他的从两人相遇到现在都滔滔不绝地说完了,咨询师抬起指尖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终于下了决心: “我跟你老公单独谈一下。” 蒲因出来,商什外进去。 两个小时后,仰靠在沙发上的蒲因终于等到商什外从咨询室出来,往常那种总是轻松不以为然的表情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点不易察觉地焦虑。 但小蒲公英敏锐地察觉到: “老公,你怎么样呀?你病得很重吗?” 男人这才笑了一下,换回那副表情: “或许吧,等我没了你刚好再找一个。” 蒲因愣在原地,松开握着男人手臂的手,重新回了咨询室,那姐姐看见他丝毫不诧异,淡淡道: “你老公的心理很不健康,他不是不关心你,只是他很少被真正的关心过……无论你还是他自己的事,他都习惯了云淡风轻……唔,这么说吧,他都不在乎自己,更何况别人呢……” 蒲因像是突然听不懂人话似的,愣了好久,才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谢谢,离开了咨询室。 他在走廊窗边找到男人的时候,使劲握了握拳,小蒲公英肩头的使命除了崽崽,又多了个商什外。 他要多关心关心商什外。 原来教授才是小可怜,蒲因握着男人手时这么想。 “老公,我会对你好的,你要对我有信心。” 巴掌大的小脸微微仰起,男人笑了笑,摸着蒲因的后脑勺,说你真可爱。 蒲因哼了声,忽视男人的嘲讽,别看他只是一朵小蒲公英,自觉比商什外心理健康强大多了。 下午,蒲因等商什外上完课回办公室,乖乖巧巧地请教授开小灶之后,他抓紧时间反向教育商什外。 从他在山谷里出生讲起,冬风那样冷,夏天的太阳又炎热无比,可是蒲因和众多蒲公英一样,坚定不移,忍耐的每一天都为了离开山谷做准备。 走向人类社会后,大家都要经过一段流浪的生活,才能融入人类,当然也有熬不过去的…… 蒲因骄傲地仰起小脸: “教授,你要多向我学习。” 他自认有资格喊这个称呼了,毕竟他都能教育商什外了呢。 教授抱着手臂,身高腿长地倚在窗边,恰巧一阵风吹来,他像是没话找话,声音很轻,自言自语似的: “确实是坚强的小蒲公英,风都没把你吹走……” “?” 蒲因肯定要比人类懂得蒲公英的原本形态,他几乎是立即明白了商什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男人似乎,啊不,压根就没信他是一朵小蒲公英。 高级知识分子商教授你可以,你很可以,蒲因咬着牙生气,他准备周末带商什外回山谷看看。 没有蒲公英这么做过,但蒲因决定这么做。 他多宽宏大量呢,一点都没跟商什外计较,走过去抱着男人的腰: “老公明天有事吗,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商什外周身一股漠然很快烟消云散,点头: “行啊,先去买辆车。” 蒲因对先买车再回山谷这个顺序挺满意,毕竟那个地方打不到出租车,他可以轻松飘过去,商什外这个大块头就未必了,有车很方便,最好让老罗赶紧下岗。 晚上,蒲因情绪高涨,崽崽似乎也高兴,在他肚皮里翻腾一会儿睡了,却苦了蒲因,孕激素疯狂分泌。 小蒲公英变得湿漉漉的: “老公,可以帮我换条内裤吗?” 蒲因不是自己不能换,实在是动一下就黏腻得厉害,他紧紧并着腿,一身潮热地倚着商什外。 男人听见这话就跟听见帮忙拿杯水一样,放下书,去衣柜里拿了一条蒲因的内裤。 湿了的换下来,还没等干燥地提上去,蒲因忍受不了似的扑到男人怀里,使劲蹭着。 很热的探头……蒲因没头没脑地想,要是商什外自带影像传递功能就好了,这样用起来就更方便了…… “热探头”很好,蒲因小脸红扑扑,仰着细颈长长哼了一声,终于舒服了。 他被男人里里外外地清洗干净,塞进被窝里之后,才迷迷糊糊地想起来,全身上下只有那里外露情绪的商什外好像还很昂扬,男人却没什么所谓的收回去,面容平静。 男人那句“随时为你准备着”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啊。 “老公我下次一定记得也让你舒服……” 他极小声呢喃,男人自然听不见,熄了灯,呼吸绵长。 下午才说要好好关心商什外,转头便用了就扔—— 他可真是一朵很坏的小蒲公英啊。 第14章 周六早上,两人都不用上课,多睡了会儿。但因为蒲因心里装着事,竟然难得比商什外早醒了一次,慢吞吞去完洗手间后,站在床边怔了好一会儿。 男人一米九二的身高,肌骨精壮,面容却英俊风流,尤其是悠悠浅笑时,太迷人了。 日后的小蒲公英才懂男人是“浪荡”的长相,偏偏商什外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又因着他教授的身份,不怒自威,让蒲因才没有花痴到毫无底线。 饶是如此,小蒲公英已经快找不着北了,尤其是昨天听完心理咨询师的一番话,他这个长他十三岁的老公还怪惹人怜爱呢,蒲因握拳暗下决心,他一定好好宠老公。 从今往后,他就是宠夫狂魔·蒲公英。 其实细想,教授这种活死人的性子能想着让小蒲公英吃饱穿暖,早上还抱着上厕所,已经很不错了呀,至于崽崽,他可能是手足无措所以才不愿相信吧。没关系,有的是时间。 蒲因忖毕,哒哒哒挪进卫生间,找了个浇花的小桶,将水到了,拎出来,轻轻走到商什外旁边,掀开男人的被子、睡裤—— 他要从男人怎么对他、他就怎么对男人开始表达关心之意,无奈商什外太高猛,小蒲公英怎么抱得动呢,抱着嘘嘘这种事……呵呵还是算了吧,不过聪明小蒲有的是办法,他将小桶对着男人,沉甸甸的,放进去,很饱满……但怎么没动静呢。 蒲因眨了眨眼,山谷里常有蒲公英吹口哨,一吹口哨他就想嘘嘘,便试着开口: “嘘……咻咻……老公你醒了!” 商什外倏地眨眼,慵懒的神情秒变,腾地做起来,脸色有点微妙: “你在做什么?” 蒲因不放过他这“活死人”老公一点一滴的情绪变化,很新鲜地欣赏了一会儿,才说: “哄你嘘嘘呢。” 第17章 男人嘴角抽搐,一把拂开小桶,下床去了卫生间。 这是害羞还是觉得他关心不到位?蒲因拎着小桶哒哒哒跟过去,商什外已经开始释放,哗啦啦的水柱击打着陶瓷壁,很有冲击力的声音,蒲因就这么看着男人解手。 看看底下,活龙似的喷吐,看看上面,眉头从微簇到舒展……很奇妙。 蒲因见商什外最后恢复漫不经心的神态,眼疾手快地抽了张纸: “老公我给你擦擦。” 腕粗的红润部位被他仔细揩过,轻轻痒痒,男人不落反升,倚在一旁,垂眸浅笑: “真的很会揩油。” 什么“揩油”?蒲因气咻咻地扔掉纸巾,他一颗关爱长者的心被糟践成色心,实在是太过分了,蒲因硬邦邦地让男人在沙发上坐着,他要去做早饭。 第一次进厨房的小蒲公英有点懵,不过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小意思,他从冰箱里依次拿出冷冻烧卖、玉米、鸡蛋、桂花糕……还有两盒牛奶。 一分钟后。 啪嗒,鸡蛋液流了满地。 哐当,锅盖掉在了鸡蛋液上。 哗啦,牛奶顺着地上的锅盖溅在了蒲因鞋上。 “厨房交响乐”响起的同时,男人大步朝厨房走来,伸手一抄,小蒲公英稳稳地坐在了商什外臂弯,一手搂着男人肩膀,一手还挣扎着要下去: “老公我要给你做早饭你……” “因因还是歇着吧,万一等会把自己做成一盘菜……” 男人声音里有隐隐笑意,蒲因收回手,悻悻地搭在隆起的肚皮上,崽崽方才随着动静上蹿下跳了好一会儿,他没能成功关心老公,只有极力安抚崽崽。 商什外单手抱着蒲因出来,将人放在餐椅上,挽起袖子进去,半小时完成早餐。 小蒲公英的宠夫生涯开端不妙,但他可是信心满满,不会轻易受挫,来日方长,蒲因一定会让商什外在自己的关心中变成里外都热的人。 商什外洗碗出来,冲撅着屁股在沙发那边探头探脑的人道: “因因别玩扫地机器人了,走,去买车。” “因因在劳动呢。” 蒲因直起身子,悻悻地关了扫地机器人,房子在商什外日复一日的清洁中十分干净,他找不到哪里脏,才把扫地机器人踢进了沙发缝隙,妄图找到一点需要清洁的地方。 关心男人真难啊,看来三十五岁的商什外不需要他操太多心嘛。 蒲因摸了摸鼻子,很想让老公生一场病,病中的商什外应该很需要他照顾吧……算了算了算了,还是来日方长吧。 某品牌4s店,蒲因跟在男人后面逐个看车,他什么也不懂,感觉很麻烦: “老公你把老罗的车收回来不就好了?” 不料商什外摇了摇头,说: “你不懂,老罗不仅是司机。” 那还能是什么?三十五岁的老男人有秘密有心事,蒲因充分尊重他,点点头说好吧。 商什外最后挑了一辆悍马,外观彪悍粗犷,车体漆黑流畅,启动发动机时,马力超足,似乎立即就要冲出城市驰向旷野草原……小蒲公英莫名喜欢,甚至是跃跃欲试,他就喜欢驾驭这种很威猛粗悍的……比如商什外。 销售微笑着拦了拦: “小朋友注意安全。” 蒲因刚把一只脚费劲地迈上离地面颇高的脚踏,闻言“哼”了声。 他继续往上,但商什外很快走了过来,呈现“h”型的他就被男人掐着腋下拎到了副驾。 现车现款加急现牌,嗡——商什外驾车载着蒲因驰向城外。 坐在副驾兜风也不错,四月底的天气草长莺飞,惬意非凡,蒲因一头软毛被风吹起,弯着眼睛嗦棒棒糖,发出啾啾的声响,心情很好。 但没过多久,小蒲公英仅仅抓着车顶,惊叫连连: “老公,旁边有车——” “老公,车偏了,有人骂我们——” “老公,啊,慢点,巅着我了——!” …… 谁能告诉他原来商什外车技这么烂啊啊啊! 蒲因欲哭无泪,一会儿看看男人面无表情的活死人脸,一会儿紧张兮兮地看着旁边飞速超过的车……太可怕了,崽崽都紧张地踢他肚皮了。 商什外方才那句“你不懂,老罗不仅是司机”此刻回放在蒲因耳边,什么啊,老罗就是很有必要的司机,没有老罗,商什外绝对是马路杀手! 亏他觉得商什外有秘密有心事…… 男人在床上的车技很强,怎么在路上就成了这样?! “老公,求你……为了我跟崽崽,停车……” 临近郊区的无人路段,商什外哐得一下将车停住,蒲因往前栽了栽,忙用手捧着崽崽,这简直是飞车惊魂啊,太吓人了。 几乎腿软得被男人抱下车的瞬间,蒲因脑海中倏地浮现一个惊恐的念头: “老公你不会是要谋杀我和崽崽吧……” “闭嘴!” 商什外面色不虞,低斥了句,迅速打断蒲因的话。 小蒲公英被男人训得一愣,小心观察着男人脸上头次出现的愤怒表情,不觉得怕,只觉得有意思,他简直就是商什外的表情收集器…… 欸,不对,好像不能说是“愤怒”,羞恼还差不多,蒲因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眼不眨地盯着商什外的表情,隐隐觉得,男人好像因为车技太烂挂不住脸了…… “哈哈哈哈!老公你太可爱了,好好笑……还是我来开车吧!” 蒲因说着又抬起腿往上蹬,但被男人一把抱在臂弯: “因因安分点,不要以为你什么都能骑……” 这话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 蒲因微微红了红脸,坐在男人臂弯里抬脚蹬了蹬车门: “让我试试嘛老公。” 这自然不行,不要说他只是一朵初涉人世的蒲公英,没有驾照,没有学过车,商什外怎么可能任他胡作非为。 剩下的路,商什外用三十码的车速驶向蒲因口中所说的山谷入口。 都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可在山谷一带,五颜六色的花仍然争先绽放,草木葳蕤,随风轻轻摇摆,云朵低垂,拂在白桦树梢……蒲公英们真的很会安家。 蒲因原本打算变回蒲公英形态飘进去,甚至自信地以为自己还能带着商什外……不成想,他像个扑棱蛾子一样,徒劳无功,大概是因为他怀崽崽了? 小蒲公英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怪不得大家都说离开之后就不能常回来看看了,他有点怅惘,也很怀念,更加希望商什外亲眼看到自己最初的家。 进不去山谷,他还能怎么向商什外证明自己真的是蒲公英呢? 他怔着,商什外倚在悍马车头,也出神地望着天空,入定了似的,又成了蒲因怎么也猜不透的那副样子。 蒲因走过去,干巴巴道: “老公,这里就是我生长的地方。” 商什外闻言动了动,伸手一抄,将蒲因稳稳放在悍马车前盖上,接着两手放在眼前,摆成个相框的手势,像在取景。 蒲因搭着男人宽广的肩,随商什外远眺了一会儿,忽觉视线里的肚皮又隆起许多: “老公,崽崽又变大了!” 大概五个月大小的肚子隆起的弧度明显很多,撑着薄薄的卫衣,领口的细长抽绳搭在肚皮上轻轻晃动,蒲因惊喜万分。 商什外转过头来,垂眸许久,忽然抬起手,曲着指关节,在蒲因肚皮上敲了敲。 “你当我是西瓜啊?” “恩,快熟了。” 蒲因撇撇嘴,他是蒲公英精,又不是西瓜精。 两人出发前只在4s店旁边简单吃了些,蒲因有点饿了,踢踢商什外的腹肌: “老公,我们回去吧。” 商什外懒洋洋地“恩”了声,却是半天没动,仍是出神地望着远方,他在想什么呢,蒲因猜不透,但他自己想的是,如果商什外也是蒲公英就好了,他们不用变成人类,在这里千年万年亘古,似乎也很不错。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商什外也是蒲公英,商什外肯定也要怀崽崽的。 天啊! 小蒲公英在心底惊呼,那场景想想就刺激。 蒲因今天因为开车的商什外和想象中怀崽崽的商什外受够了刺激,竟然失眠,难得比男人晚睡,他侧身蜷在男人怀里,连上崽崽都是小小一只,将隆起的肚皮压在男人腹肌上,两人呼吸同频,一起一伏,他玩得不亦乐乎,终于沉沉睡去。 又是美好的早晨,又是小蒲公英早醒的一天,蒲因伸了个懒腰,踢踢腿: “老公,早安——” 商什外突然很能睡,蒲因连叫两次都不醒,他将小手探过去: “再不起床就揪你了……” 男人依旧面容平静地睡着,蒲因松开手,瞬间惊慌,他老公是昏迷还是……死了? 第15章 蒲因六神无主地坐在床边,凝视着商什外,简单的大脑飞速旋转,该找谁帮忙?魏邗魏大夫?商什外的父亲?学校老教授?蒲诱?商什外到底是昏迷还是猝死?他死了的话是不是得给崽崽重新找个爹? 第18章 不,他的崽崽还没有出生,商什外还不能死。 离开山谷的蒲公英只有六个月的孕育期限,六个月内没有成功孕育,那将意味着…… 蒲因脸色一白,抓起商什外的手机,给魏邗打电话。 “魏大夫,商什外好像……好像没气了……” 他说着就落了泪,蒲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魏邗一听,眼前全是“?!”,说着“马上到”,就挂了电话。 蒲因盘坐在商什外旁边,两只小手垫在腹部,哭得抽抽搭搭,是不是他用太多次商什外,所以教授不行了…… 还有,他昨天说希望商什外病一场,这都是瞎想的,老天爷怎么当真了呢。 魏邗赶到的时候,以为到了丧葬现场。 小蒲公英哭得双眼通红,撒了满床的红纸,一边呜咽一边嘟囔,说什么你不是最喜欢剪纸了,你再看它一眼…… 魏邗两眼一黑,几乎跪倒在商什外床边,两个医护拎着担架和医药箱进来,门口是滴呜滴呜的救护车,魏邗迅速恢复镇静,伸出手探鼻息、颈脉……没什么异常? 魏邗扫了眼打着哭嗝的蒲因,犹豫了一下,扯开商什外的睡衣准备听一下心音,商什外悠悠睁眼。 “你在做什么?” “?!” 魏邗已经听到他过快过急的心跳,商什外眼底深红,按住他手背的指腹温度过高,呼吸变得急促,胸膛起伏…… 商什外这是……这是…… 魏邗转过头,看了眼他自见第一面就觉得奇怪的蒲因: “你给他下春.药了?” 蒲因膝行着挪过来,用冰凉的小手贴了贴商什外: “这是什么药?” 话音刚落,他冰凉皙白滑腻的腕子就落入男人滚烫的掌心,挣了挣,反而激起商什外更用力的桎梏。 又是蒲因没见过地商什外的另一面,他丝毫未察觉到危险似的,低头凑近,男人周身空气愈发灼热。 魏邗几乎想两眼一黑晕倒在他们床底算了,商什外这症状已不用细说,他挥手让两个医护出去,在商什外即将凶狠地撕吻蒲因之前,眼疾手快地给他注射了一阵镇定剂。 “你悠着点,他怀……怀孕了!喂小蒲,四个小时后给我打电话,我在给他打一针……” 说罢,魏邗脚底抹油地跑走。 再不走,就要参与到现场直播中去了。 哐,门关上的瞬间,蒲因细长滑腻地脖颈被男人咬住。 他呜呜咽咽晕晕乎乎,不知道他“死了”的老公是怎么又精神饱满起来的。 像那架彪悍的车。 蒲因猝不及防哼了声,含糊着说: “老公别急啊……好了,可以了……” 看起来更像是“活死人”的商什外用仅有的一点理智,听他的指示。 烟花绚烂之际,蒲因昏昏沉沉想起,商什外第一次跟他在一起也是这种状态,让人无法招架。 直到晚上,魏邗第三次给商什外注射镇定剂走后,商什外才彻底清醒,按压着眉心,看着眉头皱着的蒲因,不易察觉地倒抽一口气。 但蒲因察觉到了,抬脚踢了踢男人: “老公不可以了……” 商什外顿了顿,抬手将两人收拾好,观察了下天色,他这是把人……不再琢磨,赶紧把蒲因抱进卫生间。 蒲因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要哭不哭的: “你个大禽兽!我还以为你要死了,结果是你快把我折腾死了!商什外你怎么这么……” 商什外给他清理的手顿了下,表情莫名: “我可能是对蒲公英过敏?” “?!” 商什外从蒲因喋喋不休地控诉中已经知道了自己多么禽兽的行径,对自己匪夷所思之余,突然察觉,他唯二对蒲因主动需求,都跟蒲公英有关。 第一次是吃了。 第二次是被浓郁的蒲公英气息包裹。在山谷时,商什外就隐隐觉得自己不对。 蒲因瞪大了眼睛,他对自己过敏?那可不行! “老公你不能对我过敏!” “是对蒲公英,不是你……” “可我就是蒲公英!” 蒲因脑子一转,商什外不会还不相信他是蒲公英吧,嘴巴一扁,又要哭,男人眼疾手快地捏住他的嘴: “好了,只要你不变成蒲公英的样子。” 小蒲公英撇了撇嘴,等他生完崽崽就要变成蒲公英,看看商什外需要他的时候该怎么办,他总不能禽兽到…… 蒲因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晃晃脑袋,甩了男人一脸水。 洗完澡,蒲因饿得能吃下一头牛,整整一天,他只给自己塞了几块小面包,商什外则是一口没吃。 晚饭叫了一大桌营养餐,蒲因狼吞虎咽,商什外也难得没有慢条斯理地咀嚼,两人沉默着干饭。 吃完饭,蒲因才想起即将错过趁商什外生病的时候关心他的机会了,喝完牛奶,蹭到男人身边,商什外正坐在沙发上低头回学校消息,他非常熟练地跨坐: “你还有点热……发烧了吗?” 蒲因没有发过烧,在手机上听来的,他将小手放在男人的额头上,细细感受着。 商什外握住,不让他动,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会儿,视线下移,逡巡小腹附近: “有不舒服吗?” 两人距离很近,男人说话时喉结往上提了提,蒲因的眼睛正对着那里,发现新玩具似的抬手按住,捏了捏。 喉结非常明显地滑动,男人气息变重,但面色平静,仍注视着他,像是在等那个问题的答案。 蒲因又用手指抠了抠,才摇摇头: “没有不舒服……很舒服。” 喉结又滚动了下,蒲因目光流连,很不舍的样子,但他眼下有更重要的的事,把商什外的那句话还给他: “有不舒服吗?” 商什外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语焉不详,也许吧。 蒲因默默从男人膝头下来,想,他可以给商什外拧一块凉丝丝的毛巾,给教授降降温。 刚走两步,蒲因小声惊呼,反应过来时,他已稳稳坐在男人臂弯,蒲因搭着商什外的肩,很疑惑。 “老公我去给你拿毛巾……” 商什外没有说话,将人抱到了洗手台,蒲因坐在垫着男人大掌的大理石面,微微扭过身,打湿一块毛巾。 “老公,低头。” 商什外俯身,凑过去,蒲因将凉丝丝的毛巾贴到男人额头上,两眼弯弯,为自己骄傲。 贴了一会儿,他问: “还有哪里热?” 商什外今晚的喉结很明显,又突兀地滑动,半晌,道: “没有了。” 蒲因“哦”了声,将毛巾搭回去,原来照顾生病的商什外这么简单啊,他以后要多做才行。 他越来越多的观察商什外,男人的表情越来越丰富,那种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可以随时放弃的气息渐渐淡了,蒲因自信地以为,那是他的功劳。 他都有本事让商什外变得有人气了,生崽崽还有什么难呢?睡觉前,蒲因照例触碰小腹,惊讶地发现—— 崽崽又大了! 大概是五个半月的样子,照这样下去,再有十天半个月蒲因就能把他生下来了,惊喜! 他将明显隆起的肚子放在男人腹肌上: “老公,我们的崽崽快要出生了!” 商什外怕他掉下去,掌心兜着他后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声音很低,催眠似的: “很期待。” 蒲因耷拉着眼皮,渐渐睡去。 睡梦里,山谷那句被大家私下里暗暗流传的“我出生与否,不凭你的意志”,不断在脑海中回放。 蒲因似乎知晓了留下崽崽的秘诀,却又像是抓不住似的,醒来就忘光了,懵懵许久,只有身边仍在的余温提醒着他自己和崽崽的存在。 商什外已做好了早饭,蒲因在餐厅找到他,如法炮制坐在男人臂弯给他贴了贴凉毛巾,又被男人擦干净了脸。 美好的周末过去又是苦哈哈的上学日,蒲因忽然发现教授也不太愿意上班,眉头弧度有些平直,隐隐不爽。 “老公,不如我们一起逃课吧。” 班里有逃课的小同学,似乎老师并没有将他怎么办,才上了两天学就不学好的小蒲公英出了这个馊主意。 教授慢吞吞的嚼咽下食物,摇了摇头: “我明天要出差。” 蒲因迷惘地睁大眼睛,教授补充解释: “外出一周。”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小蒲公英过惯了有男人的日子,他自己可怎么活。 一周?! 别等商什外回来,他连崽崽都生了。 他不要一个人生崽崽,蒲因蹭到男人腿上: “老公,带我一起去吧。” 倒不是不能带人,关键是商什外要开会、研讨,还是要把蒲因一个人放在宾馆,与其陌生环境,不如在家。 第19章 商什外简单解释了下,不容置喙: “你在家待着,我叫魏邗来陪你。” 蒲因已经开始生气,但又没有破局之法,气咻咻: “万一他给你戴绿帽子呢?” 话音刚落,男人放下手中牛奶,偏过头浅浅笑了好一会儿,不以为意道: “只要因因晚上没有认错床。” “我相信因因。” 蒲因盯着男人一本正经但还带着笑意的脸,观察欣赏了片刻,好吧,他也相信自己。 认错床这种事,他蒲因是做不出来的。 在旁边碍手碍脚地帮教授收拾好行李后,蒲因恋恋不舍地揪着商什外,跟他约法三章: “如果我要生了,你必须第一时间回来。” “要每天晚上跟我视频。” “不准在外面吃蒲公英。” 小蒲公英现在明白了,男人吃了蒲公英后会发.情。 商什外这诡异的癖好啊,蒲因发愁,真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苦恼,算了,宠着他吧,只要商什外不在外面乱吃。 教授答应得很好,第二天早上,小蒲公英高高兴兴楚楚可怜地送走他,却在当天下午,听说了教授的惊天八卦。 第16章 晚上,蒲因躺在垫着商什外簇崭衬衣的卧室小沙发上——他心里空落落的,便将男人的几件衬衣团吧团吧垫在身下,就像被商什外揽着,一下午的焦躁情绪平复不少,给商什外打视频。 教授这次终于不是拒接然后发消息称“在忙”了,蒲因一看见他的脸就想哭: “老公原来你有那么多莺莺燕燕……” 这“莺莺燕燕”的说法可不是小蒲公英胡编乱造的,他照搬学校里的八卦说辞,学得有模有样。 商什外微微皱起眉头,不过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蒲因掉了个金豆,抹掉后继续: “有个大四的男生曾经为了你跳湖……他们说他追了你好久,说爱你?老公,他为什么要爱你,什么是爱?” “有个女老师给你写了好多情书……你是她的太阳是她的光,是她一生痴心不改永远等候的爱人……爱人是老公的意思吗?女老师叫什么啊,你什么时候跟她爱来爱去的?” “……” 蒲因抽抽嗒嗒着控诉,细数曾跟商什外爱来爱去的人,竟然足有六七个,商什外也太过分了吧,当过那么多人的老公……他气得啪嗒啪嗒落泪: “商什外你好脏啊……” 屏幕那头的男人终于不再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偏过头轻笑了声,眼尾缀着笑意: “因因你连爱都不懂,还管别人爱不爱的做什么。” 蒲因倏地瞪大了眼睛,商什外这话,意思是承认了他跟别人爱来爱去? 好脏啊。 小蒲公英哭得随风飘摇,抖个不停: “商什外你个大骗子……我以为你只有我的,你脏你坏你恶心,你骗我生崽崽……你怎么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别人……” 商什外敛起笑意,微微蹙眉: “停,不要哭了。” 蒲因打了个哭颤,立马呜咽着停住,男人一旦收起漫不经心的神态,就很有教授那种天生的压迫感,看起来有点凶,小蒲公英很怕呢,真格停下来,委委屈屈地看着教授。 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不能让崽崽有个不干不净的爹啊,他没忍住又哭了,他好蠢,竟然以为商什外只有他一个。 男人又说了一遍“停”,接着语焉不详,顿了顿道: “没有别人。” 蒲因立马抹着眼泪,追问: “以前呃?” “也没。” 商什外说完,蒲因却又不怎么信,挨个将那些莺莺燕燕拿出来问他,叫什么,怎么追怎么爱他的,他们有没有抱抱,商什外统统“不认识,没有”,越来越不耐烦,最后拿了本书若无其事地翻看起来,气得蒲因先挂了视频。 笃笃,卧室门响了。 蒲因蓦地坐起来,紧张兮兮地默了片刻,门又响了一次,他才想起来是魏大夫。 说了句“请进”,魏邗推开门: “小哭包,这是怎么了?” 蒲因不好意思地擦干眼泪,怔了一会儿,还是将自己在学校里听到的事情向魏大夫倾诉。 事情要从五个小时前说起。 蒲因上午课结束,商什外给他找来的“临时保姆”魏大夫还没有下班,自己去丰谷餐厅吃完饭后,不想一个人回家待着,溜达去了丰凛大学,平板落在了商什外办公室。 差点被他抢了工作的保安认出他来,说刚好有商教授两个快递,让他帮忙带进去。 蒲因拆了商什外的快递,是给他买的两本书,不过以他目前的水平,还看不太懂,放下书拿了平板正要走,老教授带着外孙女委委过来了。 蒲因没能立即走成,老教授请他帮忙看一会儿调皮的外孙女。 一大一小便窝在沙发上看动漫,老教授下课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两个年轻讲师,三个人边走边说,老教授叮嘱年轻讲师不要跟学生走得太近,以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就像商教授…… 讲到这里,三个人正好进门,蒲因耳朵高高竖起,商教授怎么了? 老教授许是看他们两个非常投入地看动漫,又跟两个年轻后生嚼起了舌,什么男学生女辅导员了、女学生男讲师了……有当面求爱的,还有写情书的,乱七八糟,惊天八卦。 老教授说得口渴,端起杯子灌了一大口,忽然感觉到一道气咻咻的视线从沙发上投来,他看过去: “小蒲这是怎么了?气得肚子都鼓了?胃胀?” 蒲因下意识垂眸,弓了弓背,说有一点点,没关系。 三个人又聊起来,他听了一会儿,忍不住插嘴: “商教授有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吗?” 老教授又灌了一大口水,神秘地笑笑: “你是他弟弟还不知道,小商长得跟明星似的,有也是正常……” 蒲因抿了抿唇,打断他: “我不是商教授的弟弟。” 老教授纳闷,蒲因说等他回来你自己问吧,站起来,拿着平板勉强礼貌地道别。 他不内耗,绝不憋屈自己,回家后就给商什外发视频,却在晚上才跟男人联系上,谁知道商什外还是那副活死人的德行,一点都不想跟他好好说。 魏邗听完,扑哧一笑,笑起来没完: “你瞎吃什么醋呢?商什外个老处男……” 欸,老处男?这又触及到小蒲公英的知识盲区了,他眨巴着眼,虚心求教。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为兄弟甘做老婆保姆的魏大夫从老处男一路讲到商什外空无一物的爱情精力,边说边笑,乐不可支。 爱是什么呢?是占有,是只有彼此,是催.情的源泉。 小蒲公英的世界观不断遭受,拼命消化着,原来能催.情的不仅是蒲公英,还有爱。 或者是,蒲公英压根不能催.情? 他混混沌沌,一知半解,稀里糊涂地随口乱问: “魏大夫你好了解商教授啊。” 一句话误打误撞,戳中魏大夫从未见过天日的心事,卡顿不言。 蒲因很擅长观察别人脸色,也很聪敏,魏大夫怎么一副痛苦又心虚的样子,他眨巴着眼睛用贫瘠的大脑琢磨了一圈儿,不是吧不是吧…… 小蒲公英几乎是有些抖着声音: “魏大夫,你也爱过他?” 商什外竟然是这么多人的潜在老公对象,小蒲公英突然很有危机感,他比谁都弱小。 魏邗干笑一声,喝了口水: “呵呵算不上爱……年少懵懂,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别告诉他啊……” 要让商什外知道,魏邗简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给自己收尸,蒲因也学着他干笑: “怪不得你帮他来照顾我呢……放心,你当我傻啊……我才不会告诉老公有个傻子曾经暗暗爱他好久,我还担心你把我拐走,原来是要担心你要拐走他……哎呀好乱,魏大夫你赶紧睡觉去吧,我要一个人静静……朋友妻不可欺,你死了你乱七八糟的心吧……” “?!” 魏邗踏着硬邦邦的步子走了。 小蒲公英皱眉思索到大脑宕机,强撑着滚到床上,沉沉睡去。 商什外出差的第三日傍晚,魏邗加班,蒲因一个人在家,竟然等来了许久不见的商功。 有点儿奇怪,商功自从那次给他莫名其妙送饭、离开又回来之后,最近都没有出现在蒲因面前,今天竟又拎着食盒来了。 蒲因抿了抿唇: “叔叔好,商什外不在。” 商功笑了笑,他自然知道儿子出差去了,将食盒放在餐桌,招呼蒲因: “孩子,快过来吃,叔叔跟你聊会儿。” 蒲因不喜欢老罗,也莫名对商功愈发抵触,站在客厅没动,商功又道: “有关什外的,你不想听吗?” 第20章 单纯的小蒲公英挪动步子,果真一步步走过去了,商功始终笑着: “就是嘛……我看你们小两口感情挺好也很欣慰,但是你这孩子看着就单纯,叔叔还是有些话要叮嘱,倒不是要说什外坏话,他毕竟是我儿子……不过你猜他为什么不跟你结婚,你不会不知道男人也能结婚吧……放心,我是开明的父亲,只要什外提这事,我绝对帮你们风风光光地办婚礼……可是他不提啊,你猜为什么?” 蒲因将唇抿成一条直线,没说话,但眼神已经传递了他想知道的意思。 商功笑着叹了口气: “什外曾经有个前女友,为他流产过两次……这话你千万别跟他说啊,要不然你俩一准就彻底结束……你这孩子还小,我疼你胜过什外,凡事还是得多考虑考虑自己……” 商功似有若无地瞟了眼蒲因的小腹,蒲因弓了弓背,久久沉默。 小蒲公英快要碎掉了,快要随风飘走了。 他恍恍惚惚的,不知道商功什么时候走的,也不清楚魏邗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件事魏邗知不知道呢,要不要对商什外乱七八糟的过去既往不咎呢? 蒲因脑子混乱,迷迷怔怔地睡去。 一夜过去,旭日自东方升起,蒲因从梦魇里挣扎着醒来,下意识摸小腹,他冥冥中觉得崽崽似乎跟他若即若离……果然,崽崽变小了。 不怕不怕,蒲因拍拍小腹,安慰崽崽,也是给自己打气,他迅速满血复活,方才灵光乍现的决定在脑海中久久萦绕,他要振作起来,为了他和崽崽,也为了将商什外从乱七八糟的过去中拯救出来——有他在,商什外不可能是别人的老公。 餐桌上,魏邗看着他的脸色,打趣: “哟,不蔫巴了?” 蒲因“哼”了声,啊呜咬掉一大口包子: “你弱爆了,你们——” “……” 小蒲公英才是最强者,他跟商什外见的第三面就睡了,还帮商什外终结了老处男身份……啊不对,还有个流产过的前女友……蒲因晃了晃脑袋,说了既往不咎,不想了! 他上完课,吃过中午饭,下午又去了趟丰凛大学,敲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看着都比商什外和蔼,蒲因一点儿也不怕,大大方方地讲自己的诉求: “院长伯伯,您能看着商教授,让他不要跟那些男女学生老师乱搞吗?” 平地一声雷,院长在风中石化、破碎: “风太大,孩子你你你说什么?” 蒲因不明白他有什么好惊讶的,这些八卦不是整个院都传遍了吗,他将听来的事情简单说了说,又重申诉求,可怜兮兮的: “商教授已经是别人的老公了,不可以再跟其他人爱来爱去的了……” 话音未落,院长面色大变,蒲因觉得他很激动,果然下一秒,院长激动地拨了个号码: “商什外你现在就给我回来!” 哇,院长真好!小蒲公英如是想着,这么简单就能让教授结束出差了,哈。 第17章 蒲因多云转晴,喜上眉梢,他可真是小天才蒲公英,有院长在学校帮忙看着,商什外身边肯定没有那些莺莺燕燕了! 院长说商什外三个小时回来,让他先回家,并握了握他的手: “谢谢你孩子。” 蒲因有点懵,谢他什么?是他该谢谢院长才对,便也回了句“谢谢”,高高兴兴回家。 他给商什外拨了个视频,男人这次秒接,蒲因赶忙邀功: “多亏我去找了院长……老公你不用出差了,早知道我早点去找他了……老公你怎么了,难道不高兴吗?” 屏幕那头,商什外似在走路,目视前方,淡淡道: “高兴。” “那你要跟我说谢谢的。” 院长都说了,商什外这么没礼貌呢,教授看回屏幕,扯了下嘴角: “多谢因因。” 蒲因还没想明白他请院长帮忙看着商什外和院长为什么就要立即把人叫回来中间的逻辑关系,被高兴冲昏了头脑,满脑子都是商什外要提前回来了。 崽崽小了一点,没关系,还会变大的。 蒲因美美睡了一觉,又打车去了学校,准备给商什外一个惊喜——教授回来之后肯定要先去学校报道的,他要比院长先见到商什外。 此刻的小蒲公英还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在车上跟出租车司机瞎聊,问人家怎么踩油门怎么发动车子,好像问完就能学会开车了似的,司机大叔提高警惕,让他拿了驾照再开车。 蒲因乖乖点头,他准备生完崽崽就去学车拿驾照,到时候他开车载商什外上下班。 到了学校,保安神情有点奇怪,蒲因一路走进去,听见不少讨论“商教授”的声音,但都听不清,朦朦胧胧,他纳闷得很,商教授这么受欢迎啊?! 到商教授办公室后,老教授欲言又止,干脆拍屁股走人,提醒蒲因走的时候拉上门。 “商教授呢?” 老教授摇摇头,快步离开了,看着有点心虚。 蒲因疑惑地走到商什外办公桌前,教授果然已经回来过了,公文包放在桌子上,他给商什外打了电话、视频,但男人通通没接,好奇怪。 院长不知哪里去了,蒲因这才发现自己一旦和商什外失去了联系,怎么都无法找到他。 他学着学校老师教的拨打了110找人,但警察叔叔告诉他,人没丢,无法立案。 那商什外去哪里呢? 天色很晚了,蒲因饥肠辘辘地朝校门口走去,也许商什外回家给他准备惊喜去了,刚出校门口,就见两辆车在旁边等着,司机老罗载着商功,还有魏邗。 蒲因走向魏邗,半路被商功虚虚拦了下: “听说什外出事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是刚知道……孩子啊,跟爸爸先回家里住两天吧,什外很快会没事的……” 出事了?蒲因发懵,怔了一会儿,甩开商功捏着他手腕的手,问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静静站在一旁的魏邗投去疑惑的眼神,魏大夫显然知道的不多,轻轻摇了摇头。 商功还在劝他,蒲因努力让自己冷静一下: “叔叔,我要回商什外的家。” 说完,他就跟着魏邗上了他的车。 “怎么回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蒲因跟魏邗互相瞪着。 片刻,魏邗叹了口气: “商什外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学校纪委约谈了,我找人打听了下,好像是生活作风问题……他能有什么作风问题?” 蒲因灵光一现,那些莺莺燕燕?可是那些跟作风问题有什么关系呀?什么是作风问题? 院长不是答应他了,要帮忙好好看着商什外么。 蒲因将下午去找院长的事情跟魏邗简单说了说,后者瞬间变了脸色,震惊又无语: “你这个小傻……” 魏邗没把最后一个脏字说出来,吸了口气,将车子停好,对上蒲因懵懵懂懂的眼神: “你可真行!古有大义灭亲,今有蒲因你举报老公!” 小蒲公英的大脑再次宕机,他怎么就举报他老公了?举报是什么意思? 魏邗几乎是有些怒气冲冲地将他按坐在沙发上,先是跟他解释了下什么叫“作风问题”和什么叫“举报”,接着自言自语,商什外从哪捡了你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蒲因急得要死,拍拍他手臂: “我只是跟院长说说这些八卦而已,没有举报商什外啊……” 魏邗还能说什么呢?又彻彻底底给他上了一堂教师队伍违纪违法的典型表现,比如教授讲师说跟学生或者同事乱搞男女关系,一旦查实,后果不堪设想……即使没有乱搞,但收集到相关线索,校方一定会倍加重视,将人带走细细查证。 魏邗瞪他一眼: “我不是跟你说了,那个老处男……商什外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些学生老师嘴里胡乱编排的八卦你也信?” 可是老教授他们说得惟妙惟肖,那些人的性别年纪都说得一清二楚,蒲因吞咽了下,怔怔不言。 魏邗又说了他几句,蒲因冷不丁道: “可是叔叔说商什外曾经让一个女人流产……?” 魏邗思考了下蒲因的“叔叔”是谁,商功……他叹了口气,商什外的家事不好掺和,只好叮嘱傻兮兮的蒲因: “你多长几个心眼吧,不要谁说什么信什么,你可把你老公坑惨了。” 蒲因听完,毫无预兆地就啪嗒啪嗒落起泪来。 如果是别人编排的八卦,那商什外告诉他就好了呀,为什么敷衍他,为什么不愿意搭理他。 他都做好既往不咎的打算了,可是商什外对他没有一点信任。 而且,那些同事还有商功为什么要编排商什外啊,蒲因不想“受害者有罪论”,可他实在是想不通,魏邗也不愿说的样子,他悻悻地走进卫生间,冲了个澡,顺便清清快要宕机的大脑。 第21章 一览无余的全身镜跟前,蒲因愣怔许久,终于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他的崽崽又小了,看着不过两个月大小,蒲因冥冥之中察觉,崽崽又要离开他了。 他前几天央商什外带他又去了趟蒲诱那里,当时刚好碰见一个同样怀孕的蒲公英,他跟蒲诱交谈着,情况也跟他如此,崽崽忽大忽小——出现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又回到山谷那个被大家遗失了的《保胎手册》上,谁也不知道怎么正确保胎。 但蒲因明白了,崽崽变小,说明保胎失败。 这可怎么办啊? 魏邗在卫生间外面敲门,蒲因将在自己穿好,出来,两眼通红: “魏大夫,我的崽崽又小了,怎么办?” 魏大夫一言难尽地看了眼他的小腹,他只是一个吃人间五谷杂粮的大夫,哪里就见多识广到如此地步,再说了,商什外可压根不觉得蒲因怀的是崽崽,而是一团神经兮兮的空气。 这话他可不敢跟蒲因说,怕这小孩绷不住哭晕过去,实在入戏太深。 蒲因没有得到答案,抽抽嗒嗒着回到卧室,抱着商什外的衬衣呜咽。 第二天,蒲因没有见到商什外。 第三天,他还是没能见到商什外。 蒲因懊悔地想给自己两巴掌,本以为院长能让商什外提前结束出差,这下可好,商什外消失的时间长过出差,蒲因更是连一个视频和电话都跟他打不了。 周末,商功又来了,仍是和蔼可亲笑呵呵的模样: “什外说了,明天就回来,没什么事……你这孩子怎么瘦这么多……” 商功的目光又是似有若无地瞟了眼蒲因的小腹,蒲因立即背过身去,莫名感觉不适,甚至是恶心,就好像被商功的目光猥亵了一样,“哦”了声,不再说话。 商功放下食盒,很关心他跟商什外的样子,还叫老罗一起帮他们把房子打扫了一下,蒲因始终沉默,静静地看着他们不说话。 小蒲公英表面装得硬邦邦,实则心里抽嗒嗒,原来商什外跟他父亲打电话了,但是不接他的电话,埋怨他吗?可他又不是故意举报他的呀,谁让商什外总是不好好说话,让他胡猜呢。 商什外倒也没有彻底不理蒲因,周一下午回家后,面对惊喜冲过来的蒲因,只是淡淡揽了揽他,就去洗澡了,看蒲因的目光就像看一把椅子、一个杯子…… 蒲因的心越来越冷,男人似乎又回到最初的状态了,活死人一样。 对他想理就理,不想理就沉默。 书房又成了商什外最常待着的地方,一连两晚,商什外甚至都是睡在书房里的。 那堆破剪纸的分量又超过蒲因了。 商什外回来的第三天晚上,蒲因触着愈发变小的肚皮,愁眉苦脸,最后厚着脸皮第无数次找商什外道歉: “老公我错了嘛,你只有我的,我知道了……都怪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以为那些八卦可以随便跟别人乱说的……我不懂那叫举报,是院长坑我的……” 他一边道歉,一边到处帅锅,商什外的眼尾又缀上蒲因熟悉的那种笑,漫不经心: “因因不用一遍遍解释、道歉。” 男人的视线始终黏在剪纸上,蒲因咬了咬下唇: “可是你没有原谅我……” 他话音未落,商什外打断他: “原谅了。” 很不走心,蒲因毫无办法,只有相信他,想了想,从后面环抱住商什外,他此时此刻很需要商什外,也许亲密接触能让崽崽再重新变大呢…… 他将手伸进去,商什外也不拦着,但也没有别的动作,彷佛被握着的不是他一样。 “老公,别不理我……” 商什外笑了笑,终于扫了他一眼: “还要怎么理你?” 蒲因自己玩了一会儿,愈发滚烫,他捏了捏,红着脸说不出话,男人便笑了起来。 笑意未抵眼底,是蒲因从未见过的冷淡的嘲讽的很有距离感的笑,他顿了顿,收回手,彻底不知道怎么办了,回到卧室关门的瞬间,就落了两行泪。 商什外不仅像个活死人,还跟个硬石头一样,他怎么都撬不开商什外的心。 保胎也好难啊,蒲因知道,他的第二个崽崽又没了。 他们说的爱是什么?爱能帮他保胎吗?蒲因不知道,哭到累,累到睡着。 次日一早,身边仍是一片冰凉,蒲因收回手,摸了摸小腹,饶是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还是顿时心惊—— 小蒲公英再一次保胎失败。 蒲因趴在床上默默哭了一会儿,振作起来,哒哒哒跑到书房,蹭到男人身边: “老公,你必须得再让我怀一个崽崽。” 第18章 商什外放下一朵剪好的阳春花,看他像看一张纸似的,似凝神似空洞,半晌才道: “因因,别闹了。” 蒲因抿了抿唇,小声说: “因因没有闹,因因必须要再怀一个崽崽。” 商什外的目光多了一丝不解,又冰冷了两分,解剖一只小动物似的,拆解完蒲因的这句“必须要再怀一个崽崽”,又去盯着他的小腹看了许久。 你不是一个生育机器,我说过的。商什外最后如是说道。 什么生育机器不机器的?小蒲公英上次就没懂,这次仍然不明白,情绪突然就激动起来: “如果你不愿意跟我生崽崽,一开始就说啊!你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不推开我,为什么要配合我跟我上.床?!我告诉过你的,我必须要生崽崽的,你到底相信了没有,不相信的话为什么不赶我走,相信的话为什么总让我流产!就怪你,就怪你……还我崽崽!” 他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嗷呜着,男人却无动于衷,默了片刻,笑道: “在我看来,我是助人为乐。既然如此……把你的手拿出来。” 蒲因立即抽出手,他白皙的指腹已经湿漉漉,顿了顿,后知后觉地又羞又恼。 他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一朵很有需求和想要生崽的小蒲公英罢了。 他使用了商什外是没错,可商什外难道就……就没爽吗?教授有时比他喘得还重呢。 蒲因很会察言观色,赶忙抽抽嗒嗒着承认错误: “老公,就别气了吧,你不是最云淡风轻、没脸没皮,哦不是,对什么都无所谓、不闻不问的嘛……我真不是故意的,都是他们瞎传八卦,使我单纯幼小的心灵被蒙蔽……” 千说万说,怎么都不该是小蒲公英的错。 老教授一把年纪了,怎么听风就是雨,那些八卦倒并不是全部子虚乌有,但真的跟商什外没关系,是丰凛历年来的八卦集合,改头换面一下,安在最帅最没人味的商教授头上最合适了,今天你听说曾经有个教授……明天就成了商教授…… 茶余饭后讨论起来,啧啧,商教授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反差感呢。 听听,多有聊头,八卦就这么满天飞了。 蒲因属实没有想到,商功为什么也要造亲儿子的谣?什么前女友流产那话,魏邗否认,蒲因也不敢真去问商什外,他突然觉得,他老公大概真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要不然怎么老被黑呢? 所以小蒲公英河错只有?商什外不能因此给他定了“死罪”,蒲因一想到“死”这个字,就又慌又惊,没有崽崽的话,他真的会死的,想着想着又哭了: “老公,就当你助人为乐救救我吧!我……我不生崽崽的话,真的会死的……” 情急之下,他顾不得这是山谷不能说的秘密了,几乎是绝望地求助。山谷有个流传数年的不成文规定,蒲公英离开山谷半年内,如果没能成功诞下崽崽,是会被收回生命的。 蒲因这两天哭得太多了,一双眼睛红宝石似的,商什外偏过头,揩掉他的眼泪: “不跟你睡的话,你就会死?” 蒲因点头点了一半,满脑袋问号,他说的是不生崽崽的话……不是不睡觉的话…… 撞上男人带着揶揄笑意的眼,蒲因闭上嘴,好吧,教授懂得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过上.床之前,他还是要去蒲诱那里拿滋补糖浆和验孕棒,好说歹说地哄着男人放下那堆该死的剪纸,蒲因又坐上教授开得摇摇晃晃的悍马,去往“蒲爱药店”。 路上,蒲因紧紧抓着安全带,哆哆嗦嗦: “老公,我想学车,带我去驾校报名好吗?” 都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商什外的“车技”只可选其一,蒲因不指望他提高马路上的车技了……商什外没有表态,蒲因再接再厉: “别看我个子矮,我可是很勇敢呢。” 这一点教授很清楚,他身边就没有蒲因这种又菜又勇的人了,商什外不置可否: “以后再说。” 蒲因点点头,这件事的确不急,当务之急是上床、怀孕、生崽崽。 到了“蒲爱药店”,蒲诱欲言又止,隐隐担心,只嘱咐他,抓紧时间啊,眼看着就剩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 第22章 蒲因瓮声瓮气地“恩”了声: “我知道,这次一定能生下来。” 他坚信!只要商什外全力配合他! 喝糖浆恢复身体的两天里,蒲因没事就检查检查商什外有没有“随时为他准备着”,这天晚上,男人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像以往那样无动于衷地任他玩,拂开蒲因的小手: “因因,住手,玩坏了你以后就用不了了。” 蒲因睁大了眼睛,低头看看,再仰头看看,商什外的表情很认真,他心里打鼓,商什外还能被玩坏?慌得赶紧将手缩回来: “老公你也太脆弱了……啊,干嘛呀?” 他被男人大掌捏着后颈,被迫低头,商什外淡淡道: “憋坏了。” 蒲因眨了眨眼,瞬间明白,顶着一张大红脸背过身去,脑海里是怎么都挥不散的深紫色。 憋到深紫色。 第二天,蒲因没有在时时刻刻黏在商什外身边,万一真给玩坏了,他可担不起这责任。下午他照旧从小学到大学,商什外第一节有课,蒲因自己跑去院长办公室。 几乎是有些气咻咻地质问院长,为什么要把他老公抓起来那么久。 小蒲公英今天学了个新词“秋后算账”,这就派上用场了。 谁知院长呵呵一笑,拍拍他肩膀: “以后还要多向我们提供线索啊……” 多亏了蒲因,院里这学期的第一种意识形态谈话任务玩成了,哪里有那么多违纪违法的,可是上面每学期都有谈话任务,院里是第一次率先完成,即使是一场乌龙,但是也算谈话提醒了嘛。 蒲因哪里明白这些,总感觉是被院长摆了一道,可是说又不说不过,要求院长向商什外道歉。 院长说,他跟商教授已经冰释前嫌了,不用他费心。 商什外最后是在院长办公室逮到小蒲公英的,院长也已上了年纪,闲着无聊,捉着蒲因上起声乐课,小蒲公英还觉得好玩,目光坚定地像是要入党,直溜溜站着跟唱。 他一看见商什外,立马喜笑颜开: “老……老师好!” 商什外冲他淡笑一下,跟院长草草问了好,就要领着蒲因走。 院长却在他们临走前奚落一句这个曾经很看好的年轻人: “小商啊,你这弟弟可比你有激情有活力……” 是在揶揄商什外没有干事创业的激情,没有争取大好前程的活力。 蒲因刚要说一句“我不是他弟弟”,这句话他曾跟老教授说过,老教授还说不是弟弟那是什么,他让老教授去问商什外,眼下商什外竟然主动道: “不是弟弟。” 院长追问,纳闷至极,看着也不像弟弟,倒像是儿子……院长突然兴奋地搓手,下学期的谈话任务莫非也要完成了?商什外跟谁搞了个私生子? 商什外看穿他的表情,索性闲闲地倚在门边站着,高个子低头: “因因,你说,我是你什么?” 蒲因仰起小脸,甜甜道: “老公。” 商什外“恩”了声,院长大惊失色: “你前面不是跟老李他们说是你弟弟来着?” 商什外似是蹙眉想了想,将问题抛回来: “我什么时候那样说了?” 院长气得要吹胡子,假如他有胡子的话。商什外笑了笑,冲院长摆手,领着人走了。 蒲因其实也有点纳闷来着,他第一次来学校,教授的确介绍他是家里孩子,怎么现在又大大方方地承认啦?教授的心思小蒲公英猜不透,干脆算了,允许在外面叫老公的老公就是好老公。 他喋喋不休地叫了一路,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兴奋,而是他们晚上可以大做特做了。 但商什外怎么说呢,有点端着,或许是故意逗人玩?晚上的时候,蒲因在书房的懒人椅上找到商什外,男人半仰着看书,他熟练地跨坐上去,哼唧着说可以开始了。 商什外扬了扬书,露出眼睛同他对视: “好,开始吧。” 这话说的……就好像小蒲公英自己就有本事很大似的。 而且显得他很饥渴,似乎教授就一点兴趣都没有,蒲因有点挫败有点羞恼: “你自己……你来……” 他跨坐在男人腿上,跟商什外较劲,最后商什外单手解开裤子,拍拍他,蒲因这才慢吞吞地起身,磨磨蹭蹭,他也会逗人呢,最后激得男人一掌将他按下去。 两人同时喟叹地出声。 蒲因喜欢骑坐,他虽然弱小,但骨子里是不服输的阳光的勇敢的,这种姿势让他觉得很开心很享受,只是力气太小了,没过多久就伏在商什外精壮的胸膛哼唧耍赖。 男人便捏着他提上落下。 窗边的风斜斜吹来,蒲因如骑悍马,在草原上一遍遍飞驰,激动,快乐。 第三胎来得更慢一些,第一次是一夜就怀,第二次是两天,这次是五天…… 整整五天里,商什外在哪里,蒲因就去黏到哪里,两人像是连体一般,蒲因一分一秒都不愿意跟商什外分开,舒服是一回事,心里同时也很急躁,崽崽朝他走来的速度愈发慢了。 他要一直含着,要商什外一直为他准备着,但顾虑小蒲公英的身体,商什外也没有真的就无休无止地跟他做,有时抱着赏花,有时叠坐在一起看书。 教授已经见缝插棒了,还要见缝插针地拷问他: “背一下孟浩然的《宿建德江》。” 蒲因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蔫蔫道: “移舟……泊烟渚……” 新的一天,他又恢复力气,商什外站在窗边打电话,蒲因走过去,等男人讲完事,大好的周末可不能浪费了,他抬起手点了点男人的腹肌,商什外便条件反射地坐下。 蒲因一跨坐上去,商什外就解开了裤子。 蒲因磨磨蹭蹭,商什外便钻了进去。 男人好像形成了一种本能。 小蒲公英很满意。 第19章 直到第七天,蒲因才终于成功怀上第三胎。 他捏着验孕棒松了口气,殊不知商什外也不易察觉地松口气。 倒不是说商什外不行了,而是再这么继续下去,不是蒲因没一块好肉,就是男人要被泡发了。 蒲因下午坐在商什外空旷的办公室里,小小的一朵团着,愣神,或者说是总结前两次保胎失败的经验。他复盘着,第一次是商什外太漠不关心,第二次是商什外的虚假八卦。 可第二次按理说两人亲近了许多,除了商什外出差,蒲因每天超过二十小时同他在一起。 而且他也明显能感觉到,崽崽因为他们的靠近会非常明显地长大。 那么第二次为什么会失败吗?仅仅因为一个误会,还是说他们的关系本就若即若离,一旦发生信任危机,或者是矛盾,崽崽就会逃之夭夭? 他们还能怎么更亲近呢? 蒲因冥思苦想,无意识地轻轻抚摸小腹,崽崽到底怎样才会选择出生,离开山谷前这是无解的问题,到此刻仍然无解。 他在手机上查过很多次类似的问题,可答案都是依靠医学手段保胎。 蒲因明白自己不是人类,他们的怀孕过程要简单许多,只是保胎很难。蒲诱曾经嘱咐他不要胡乱吃药,一不小心他整个蒲公英都会玩完。 蒲因正焦躁着,笃笃,办公室门被敲响了,他说请进。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进来,探了下头: “商教授下午有课?” 蒲因点点头,视线在她肚皮上停留了一会儿,怀孕的女人受激素影响十分温和,笑笑,十分详细地诉说来由: “我下个月就要生了……院长让我把课匀给商教授……快下课了吧,我在这等等他吧。” 蒲因“哦”了声,又觉自己不够礼貌,说: “好的,您请坐。” 有外人在,他不好意思发呆,转着笔翻开书本,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女教授的肚子。 好在女教授不介意,笑着问他好奇吗? 蒲因点头,女教授却是转了话题,看他长得小: “你是商教授弟弟?” 大概所有人都以为蒲因是商什外弟弟吧,蒲因摇摇头,商什外都在院长面前承认他们的关系了,他大大方方地说: “商教授是我老公。” “哦?” 女教师似是非常疑惑,挑了挑眉,不过也没说什么。 其实她有耳闻,商什外可是院里的黄金单身汉,有钱有闲还会照顾人,以前几届的学生可都是称呼商教授为“商大大”的,原因无他,年轻时候的商教授脾性随和,能跟学生打成一片,包括前阵子有学生出车祸,学生们第一个打给辅导员,第二通电话就是打给商什外。 这两年,商教授愈发云游天外的老神仙似的,不问世事,不知为何大变脾性。 但有关他的传说可是只多不少,商教授找了个年轻男妻,这事在短短几天已经传遍了。 第23章 只是女教授这些跟商教授不算太熟的人不是很相信罢了,商教授一直跟没有七情六欲的和尚似的,竟然会找个男妻,稀罕事。如今竟从男妻嘴里听到确切话,女教授内心翻江倒海。 蒲因不知道她这些心理活动,正琢磨别的事,见她也不住看自己,索性道: “姐姐,你是怎么怀孕的呀?” 他嘴甜,女教授刚一笑,蒲因后半句让她红了脸,这孩子……有这么问问题的吗? 还能怎么怀孕?不管怀不怀孕,那个过程无论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都会做的,莫非商什外没有跟他小男妻做过?不会不行吧……女教授惊慌地打断自己的脑补。 蒲因见她脸色变了,立马明白是自己问偏了,拧着眉,修正说辞: “就是怎么能让崽崽顺利出生……啊不,也不是,姐姐你跟你老公是怎么一步步走到怀孕这一步……啊不对不对,两个人是为什么决定要生崽崽……呃也不是……” 他说得语无伦次,女教授听得云里雾里。 两人大眼瞪大眼一会儿,女教授扑哧一笑,犹豫着问: “你跟商教授做……过吗?” 蒲因小脸一红,点头: “有,有。” 而且是每天,很多次。 女教授会心一笑,莫非商教授找了个能怀孕的小男妻,她猜测着,却是转瞬皱眉: “你跟商教授怎么认识的?” 该不会是被商教授拐回家的吧,看着这么不谙世事的,女教授以为他要问怎么才能怀孕。 蒲因嗫喏着,不想回答,将这个问题抛回给女教授。 女教授笑了笑,简单说了下自己跟老公走到今天的所有,相亲认识,彼此熟悉,产生好感后相爱,订婚,结婚,怀孕…… 这个流程听起来很熟悉,蒲因一想,那不是跟自己一样么,可再细想,他跟商什外好像没有这么复杂吧,从相亲到上床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时间,接着就直接喊老公了,然后怀孕。 相亲,相爱,订婚,结婚,怀孕。 相亲,上.床,怀孕。 小蒲公英聪明的脑瓜一转,立马明白了不同,他跟商什外少了相爱、订婚、结婚的过程。 他想起前段时间自己“举报”商什外曾跟莺莺燕燕纠缠,老教授提过好几次的“爱”字,说那些莺莺燕燕都是爱商什外,还有男生给商什外写表达爱意的情书,当然这些事情子虚乌有,可是眼下一看,“爱”似乎是个很关键的东西。 他怔了一会儿,又问: “有爱的话就能生下崽崽吗?” 女教授被他问得一愣: “也不一定吧,双方有一人不行的话也没法怀孕。” 她说的是生理上的,蒲因问的是抽象层面的,两人不在一个频道,当然眼下的小蒲公英是没法参透这些的。 或许可以试试看吧。 他跟商什外假装相爱,然后崽崽选择出生,没准这样就可以。 此刻的他想不出更好的能让他跟商什外相爱的办法,“爱”这个字距离他太遥远了,别说是爱人间的爱,他连父母孩子间的爱都没感受过。 而且他跟商什外,说到底只不过是合作关系吧,还是他需求商什外多过商什外需求他的那种。 前天,商什外再次对他迫切想要怀孕生崽不解,并向他承诺: “只要因因不胡闹,我可以一辈子养着你。” “因因没有胡闹,因因只是想要崽崽。” 当时蒲因是这么说的,男人便沉默了,片刻后两人又纠缠到一起…… 所以说,其实第二次孕育失败和两人这个无可避免的矛盾也有关系,商什外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怀孕生崽,因而对他虚假关心,而他太过急躁,两人一旦产生分歧,蒲因就要不高兴。 如果他们假装相爱,或许可以让这个矛盾暂时消失。 女教授实在等不到商什外先行离开了,蒲因便埋头苦想,这件事说到底是他更加迫切,那么理应由他先向商什外“表达爱意”。 要不……他也写情书吧。 他不再是大字不识的小蒲公英,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蒲因飞速进步,已经能试着写一些百来字的看图说话了。 蒲因一拍脑袋,写! 他从商什外的抽屉里翻出一本信笺纸,小心地撕下一张,握着笔绞尽脑汁,这……写起来还是有困难的,蒲因写下“老公,我爱你”五个字就不知道该继续写什么了。 呵呵,说到底是小蒲公英不懂爱,他只是需求商什外而已,哪里来的爱呢。 就像一棵小草找到了避风的大树,仅此而已。 而蒲因比小草多了些本领,会察言观色,会学着关心商什外,会给商什外提供情绪价值,假如没事就蹭在商什外身边哼唧撒娇也算的话。 这些是蒲因为商什外做的,而商什外为他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可以勉强算作值得蒲因爱的地方呢。 他握着笔戳戳唇峰、眉心,又踟蹰着写了一句话。 等教授回来的时候,小蒲公英已经写了整整八十个字,慌得将信纸收起来,现在还不能给教授看,万一被教授以为是老师留下的作业,看了保准要批评他。 蒲因的字实在不好看,歪歪扭扭,长进太慢。 商什外显然没注意到他在做什么,或者说即使注意到了,也不会约束他,只要蒲因老老实实地将作业写完。商什外走过来,蒲因乖乖递过去生字本,教授批了个“良”。 蒲因撇撇嘴: “还有一朵小红花呢。” 学校老师有时就会给他画小红花。 教授顿了顿,重新拿起红笔和本子,刷刷几笔——蒲因接过来,好家伙,是一朵非常潦草的小蒲公英。 两人回到家,这晚不用再继续负距离接触,蒲因刚怀上,自己也小心呢,但他又没什么事,百无聊赖地蹭在商什外身边,这里揪揪,那里摸摸,后来男人叹口气: “没事做的话,背一下《两小儿辩日》。” 辩什么日?蒲因不想再联想到“日”字,否则又要湿漉漉……而且他怎么没事干了,盯着商什外刻完一个“蒲”字,拍了拍脑瓜,他要跟商什外谈谈和“爱”有关的事情呢。 蒲因搂着男人手臂: “老公,我好爱你呢,你呢?” 商什外正对着灯光举起“蒲”字欣赏,徐徐挪开目光,眼底有一丝笑意: “因因大有长进,都学会爱了。” 是肯定句,却也是语带揶揄的疑问句。 蒲因感觉得到,他不懂又怎么了,商什外凭什么嘲笑他,商什外就很懂吗? 他料到商什外这种三十五岁才结束处男身份的老男人不懂爱,于是干脆利索地提要求: “老公,为了崽崽能够顺利出生,你以后每天要跟我说‘我爱你’,当然我也会跟你说……” 商什外继续若无其事地修剪,淡淡提问: “二者有什么必然联系?” 蒲因说不上来,吭哧吭哧: “反正就有,你就得说。” 男人“哦”了声,连看他一眼都没,利索说道: “我爱你。” 蒲因赶紧回了同样一句,接着跑到客厅,把外裤口袋里的“情书”拿出来,递给商什外。 教授捏起来,跟看学生论文似的,脸上挂了一丝认真,边看边问: “学校布置的作业?” 蒲因摇了摇头: “不是呀,你一看就明白了,还是说你堂堂教授看不懂小学生作业?” 这是他第一次怼商什外,男人闻言淡淡瞥他一眼,蒲因缩了缩脖子。 教授重新将目光投在信纸上,只一秒,变了脸色,头一次眼带怒火: “让你去学习,就给我学会了写小黄.文?!” 第20章 八十字(带标点符号)小黄文(划掉)情书全文如下: [老公,我爱你!爱你的原因呢,有很多,比如你大你长,还坚硬,抱着我的时候让我很有安全gan,做饭好吃(不过什么时候做什锦tang呢)。老公,你也要爱我,要多放进去,我喜欢。] 安全感的“感”和什锦糖的“糖”还不会写,用拼音代替。 蒲因先是羞答答地等待被夸,谁知商什外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让你去学习,就给我学会了写小黄文?!” 蒲因被凶得一懵,什么“小黄文”,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男人脸色,教授发火的样子好可怕但也有点让人流口水的样子啊,捏着“小黄文”的手指用力,像是捏着他的腰。 蒲因吞咽了下,蹭过去贴贴,结果商什外让他站好,俨然要他罚站的样子。 小蒲公英不乐意了,他给他写情书,结果还要被体罚,坚决不行: “商什外你不要太过分,什么小黄文?那是我给你写的情书!你也要给我写呢!” 他二话不说跨坐在商什外腿上,男人解裤子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收回,重新换上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接着又看了一遍蒲因的情书,眼尾缀了些笑意。 第24章 嘲讽的那种。 蒲因的情绪也随之稳定下来,问他什么叫“小黄文”? 教授难得语塞,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听不见,视线依然黏在蒲因的情书上。 蒲因便不再问,教授的心思他不猜,不内耗,跟着凑过去一起欣赏,提醒商什外: “老公,我等你的情书哦。” 男人“唔”了声,垂眸想了一会儿事情,给蒲因布置任务,让他把这八十个连带标点符号的情书规规整整地誊抄一遍,必须得一笔一划地写……免得他闲得要长毛。 蒲因没什么不情愿的,但要讲条件: “那我这算两篇,老公你要写……一百六十个字。” 商什外已经投入到剪纸大业中了,半晌才道: “因因长进很快。” 是夸他的算数能力。 蒲因偷偷翻了个白眼,虽然他没有上数学课,但在山谷里就学了基本加减法,一千以内的他都很快算出来好吧,搞得他真跟小傻子似的。 只要别算那什么“鸡兔同笼”。 从这晚开始,蒲因就开始跟商什外每天互相至少说三次的“我爱你”。 早、中、晚各一次。 不过崽崽变大的速度有点慢,还不到人类胚胎两个月的样子,蒲因又有些焦急,难道“爱”也不是保胎的关键?不过他才尝试了两天,小蒲公英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种,很有恒心呢,还从网上搜了搜“什么是爱”“怎么表达爱意”。 在“什么是爱”的回答里,有人如是写道:“爱是饱满的明月,占据整个胸腔,直至你随之震颤、荡漾……” 蒲因有好几个字不认识,便听了几遍语音,啧,还是不懂呐。 不过有关“怎么表达爱意”,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情书”二字,点进去,原来网上有这样多的情书模板,写得真好,真文雅啊,蒲因羞红了脸,他自己写得那叫什么呀。 想到商什外误以为的“小黄文”,他对着手机说了这三个字。 十分钟后,蒲因湿哒哒着裤子、羞答答着大红脸埋进被子里,好色啊。 他不是色色蒲公英,只不过天赋异禀,啊呸,只不过是文化水平不高地误打误撞罢了。 怪不得教授头一次这么凶他,小黄文真不是个好东西,蒲因自己喘了会儿,最后实在忍受不了地去书房找商什外,方才听到的那些不断在脑海中循回播报。 “老公,可以轻轻弄一会儿吗?” 蒲因蹭到男人身边,不等商什外答应,自己就掏出来了。 蒲因背靠着商什外的胸膛坐在男人怀里,教授正在玻璃板上刻字,面无表情、一丝不苟,像是不知道自己的热腾腾被蒲因湿漉漉地吮吸着…… 蒲因个子小,整个团在男人怀里,感觉不再那么空荡荡了,将脑袋搭在商什外手臂上,随之去看男人刻字,两个人上衣完好,裤子也都各只露了一小截,垂眸看着书案,彷佛真的亦师亦友般读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上面有多正经,下面就有多荒唐。 主要原因是小蒲公英太贪嘴。 蒲因伸了伸脖子,从第一个字开始看起,“老”字他认得,高兴地继续往下,“公”他也认得,再接着是“我”…… “欸?” 小蒲公英低低发出一声疑问,怎么有点眼熟,他念出声: “老公,我爱你!爱你的原因呢,有很多,比如你大你长,还坚硬……” 读到这里,蒲因又羞又恼,他已经知道接下来的内容是什么了! 教授也太变态了吧! 他还以为商什外在刻他看不懂的高雅艺术!结果……?! 与此同时,蒲因莫名感觉到商什外更加坚硬了,使他完全动弹不得,钉住了似的,他被严丝合缝地契合,被撑得更开了。 蒲因吞咽了下,气息不稳: “老公……你真的有点变态。” 被抬高了一下。 蒲因眯着眼,不是有点,是十分,商什外十分变态。 商什外接着很变态地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刻好的蒲因自己写的八十字情书: “念一遍。” 蒲因断断续续地,变身小复读机。 他第一次感觉到男人在这种时候的激动和极力克制,轻磨慢捻。 可惜蒲因背靠着商什外,观察不到男人的脸色。 虽然只有一次,但时间太久,蒲因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想起来教授到现在还没给他情书呢,倒是把他的情书“物尽其用”! 教授的情书是在晚上给蒲因的,书房的长案,近一米长的红纸上,是一幅刚劲有力、行云流水般的毛笔字,写着八个大字: [小蒲公英,我很爱你] 蒲因满脑子想的都是商什外竟然还会写毛笔字?他老公好棒呢,完全忘了谴责为什么商什外的情书只有八个字。 几分钟后,他气咻咻地质问: “老公,我写了八十个字,你才八个……敷衍!过分!重写!” 教授却是情绪十分稳定,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懒洋洋地倚在案旁自我欣赏。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 “字不再多,而在凝练,我这八个字比你八十个字有内涵多了。” “?!” 蒲因简直不可置信,教授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八个字里有三个字还是抄袭他,剩下几个字有一多半都是男人对他的称呼,这组合起来,也叫情书? 好吧,教授毕竟是教授,没理也有理。 蒲因辩不过他,勉勉强强收下,指示商什外挂在墙上。 他出去拿了盒牛奶的功夫,教授便将毛笔字悬在了墙上,而毛笔字旁边,是男人用刀刻的蒲因那八十字情书。 “……” 蒲因用力啜吸了一口,含糊不清骂人,教授的“爱”太变态。 变态“爱”的后果竟然是,崽崽变大了一点。 两个月大小的腹部微微隆起,蒲因的心放回肚子里,安定不少。 那就再接再厉吧。 网上说,表达爱意的方法除了写情书,还有约会。 什么是“约会”呢?小蒲公英查完,看到很多人提起即将到来的五月二十号,数字是“520”,意思是“我爱你”,小蒲公英拍手称赞,人类真聪明。 他也要和商什外过“520”。 蒲因学着别人做了一份“520”约会攻略: 一是商什外要准点向蒲因说“我爱你”。 二是商什外要准点给蒲因发个五百二十元的红包。 三是商什外要带蒲因出去吃饭。 ……蒲因想了想,他也得给商什外做些事情,他可不是只知索取的小蒲公英,就像他想要跟商什外相亲那一次,也是摆出了“上.床”的互惠条件的。 蒲因连续几晚都没缠着商什外,小小一朵窝在卧室的沙发里,琢磨着给商什外送礼物。 好多人说送玫瑰……不行,他没钱。 送皮带……不行,他没钱。 做爱心小蛋糕……不行,他炸厨房。 思来想去,关键是得有钱。蒲因撇着嘴,他手机钱包空空如也,教授没给过他钱,不是教授抠门,是他压根没有注意到这种事情,两人几乎每天有二十个小时都在一起,而且蒲因想买什么东西都是直接拿商什外的手机。 拿商什外手机……对啊,他可以自己给自己发红包。 蒲因哒哒哒进了书房,从书案上拿走了商什外手机,教授对他的举动毫不在意,蒲因就站在一旁给自己提前发了个五百二十元的红包。 小蒲公英能为教授做的事情搞定了,他拽拽男人的衣袖: “老公,后天是520,你要带我出去过节。” 教授偏过头,有些不解道: “什么节?” 哈!终于有教授不懂的事情了!终于轮到他蒲公英扬眉吐气地给教授上课了! 蒲因花了十分钟罗里吧嗦地讲了什么是“520”以及如何过这个节。 商什外听完,对带他出去过节这件事不置可否,继续看书,蒲因将书夺过来: “老公,过节!” 商什外这才淡淡地看他一眼: “好。” 蒲因依旧不依不饶,现在就要商什外立即定家非常浪漫的餐厅,而浪漫餐厅通常在过节时人满为患,小蒲公英做过攻略的,所以要商什外抓紧时间,立刻! 商什外便定了一家高档西餐厅,蒲因被上面的某条服务内容吸引了目光,可以要求工作人员唱歌或者代念情书? 哇,好浪漫。 蒲因心底惊叹一声,悄悄记下电话,准备给商什外一个惊喜。 当然他要求商什外为他做的那些,必须得商什外本人提前知道,否则他怎么收红包呢。 后天一早,蒲公英快速吃完早餐,坐在一旁等教授慢条斯理地用餐,一遍遍回味商什外给他发的表达爱意的红包,还有那句“我爱你”。 第25章 他们的过节餐是中午,蒲因临到跟前加了逛公园的环节,听说也很浪漫。 两人吃了饭,慢悠悠逛着家附近的小公园,只是不到十分钟,蒲因就捧着小腹说累,商什外二话没说,抄起人,将蒲因抱在臂弯里坐着。 赏花环节提早结束,他们直接在路边打了车去西餐厅。 趁商什外去洗手间的功夫,蒲因找到提前联系好的那位工作人员,神神秘秘地将“情书”给他,还专门叮嘱念的声音大点,最好方圆十里都能听见他对商什外的“爱意”。 三分钟后,不堪入耳的“情书”内容从侍者的大喇叭里传出。 小蒲公英傻眼。 第21章 三分钟前,商什外从洗手间回来,服务员上了第一道菜,蒲因立即朝侍者眨了眨眼,比了一个“ok”的手势,意思是可以开始念了。 情书被折了两折,侍者翻开,一秒宕机,表情很怪异地朝蒲因使了个眼色。 蒲因观察表情的本领大概都只用在商什外身上了,看一眼侍者,又催促地比了个开始手势。 侍者颇有些生无可恋的感觉,奈何蒲因承诺等会儿由他面前的男人给一笔不菲的小费,举起从库房里找出的大喇叭,清了清嗓子,按下开关,对准嘴,中气十足: “老公,我爱你,还是要先夸一句你很大、很坚.硬,爱你的铁刃银钩,也爱你的九.浅一.深,当然最爱你的还是滚.烫……” 全场陡然消声,饮酒的,甜言蜜语的,送花的……就连包厢里都有人探头探脑,屏住呼吸朝外看……蒲因专门没要包厢,就是想要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 小蒲公英傻眼。 他跟商什外彻底一鸣惊人了。 蒲因嗖得扑过去,都顾不得方才捧着肚子装累了,赶紧从侍者手里夺走情书,接着返到商什外身边,埋着头鹌鹑似的,头也不回地拉着商什外离开,男人没跟他角力,随之走出去。 太丢人了!蒲因拿错情书了。 昨晚他写了两份,一份是让侍者在餐厅念的,一份是准备跟玫瑰一起送给商什外的,还不是商什外对他第一份情书莫名关注导致他产生了错觉,以为男人很爱那种下流话。 不仅让他抄一遍,还自己刻一遍,最后还要他念着被…… 这下可好,小蒲公英几辈子的脸都丢没了,连带着商什外,不过男人怎么看着颇为淡定无所谓的样子,都这么“一鸣惊人”了,教授真稳得住。 蒲因嘀咕了句“活死人”,扯扯商什外的衣袖: “老公,我爱你嘛……刚才是我给错情书了……” 商什外眼带笑意,淡淡道: “打住,因因如今文采斐然,我听得都要脸红了。” 蒲因闻言立即稀罕地盯着商什外,从眉眼到唇角,男人表情愉悦,还带了几分揶揄,哪里来的脸红。 太坏了这人,故意打趣他不知羞呢这是。 嘟嘟,手机响了,蒲因一看号码,拍了下脑瓜,他忘记定好的玫瑰了! 接起来,玫瑰已经到西餐厅门口了。 蒲因往后看了看,总觉得还有人扒着窗户八卦他们,推推商什外: “老公你回去把玫瑰拿回来好吗?好丢人,我不想去……是送你的520礼物……” 商什外很无所谓丢人不丢人这种事,大步迈回去,签收了九十九朵玫瑰。 蒲因想送五百二十朵的,奈何资金不足。 他站在原地苦恼,这可咋办,好好的五二零被他搞砸了,等商什外回来,他又说了一遍“我爱你”,男人声音没有起伏地回了同样的一句,拦了辆车,蒲因问他: “老公,去哪里?” 商什外将人扯在一边坐好,摆弄着花: “换一家吃饭,不能浪费因因的心意了。” 语气里还有那么一点嘲笑的意思,蒲因撇撇嘴: “我这又是情书又是花的,你的心意就值五百二啊,是不是再表示一点呢?” 小蒲公英手机里第一次有钱,已经被他花了一多半,有钱的感觉真好,还想要,教授真是只顾他吃饱喝足,别的一概不操心。 教授思索几秒,干脆利索地从钱夹里拿出两张卡,递给蒲因: “够不够?” 蒲因捏着商什外的全部家当,大惊失色,哦不,受宠若惊: “老公,这是你所有的钱,都给我了……我要是一不小心花完了怎么办呢?” 商什外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淡淡扫他一眼: “花完就花完。” 顿了顿,教授又补充一句: “花完了你挣,你养着我。” 小蒲公英吓得睁大眼睛,但始终捏着银行卡,悄悄握了握拳,他不会花完的。 而且他都想好了,等第三胎崽崽真正生下来,他也要去找工作的。 换了家餐厅吃完饭,两人顺着旁边的银杏大道漫步,这条路可以说是市里的著名网红打卡点了,春夏青翠渐黛,枝冠交错,茂密非凡,这时节走着很凉爽惬意,到了秋天又是橙黄灿灿漫了天,蒲因好奇地东张西望,等秋天他要带着崽崽跟商什外一起过来。 路上都是过节漫步的情侣,牵着手贴着走,看起来十分浓情蜜意。 蒲因将小手塞进男人大掌里,也跟他贴着走,商什外起初没觉得什么,后来干脆往后错了一步,以为蒲因想要走在他这边……小蒲公英差点一头栽倒,被男人拦腰扶好。 又走到一处缠绕着花枝藤蔓的长椅,蒲因拉着男人坐下来,一对情侣占据了另一边。 情侣是一男一女,女生坐在男生大腿上,两人搂在一起叽叽咕咕说甜蜜话,还互相摸着对方的脸、嘴唇,表情看起来及其肉麻,小蒲公英都感觉不适了,但他抬眼随便一瞧,无论走着的还是坐着的,似乎都这么个黏黏糊糊的样子。 商什外正在低头看手机,蒲因想了想,凑过去,也跨坐男人大腿。 这个姿势他们两人都熟,只不过不是像其他情侣那样单纯搂搂抱抱,商什外都差点条件反射去解裤子,半路生生顿住,改为揽住他的腰。 蒲因学着别家情侣的样子,捏捏商什外的眉毛,拽拽他的耳朵,男人表情很怪地看着他。 蒲因晃了晃脑袋,掩饰尴尬: “怎么啦,别人都是这么谈恋爱的……老公,你也摸我脸……” 商什外的手没少摸蒲因,可从来都是往他身上招呼,从来没摸过他的小脸。蒲因将脸凑到男人掌心,示意他学着别人摸摸,商什外抬手,蒲因弯了弯眼睛。 下一秒,商什外在蒲因唇边捏下一颗芝麻。 “因因总是不能认真擦嘴。” “……” 蒲因撅着嘴,拍掉男人指尖的小黑芝麻,让他摸嘴,不是给他擦嘴。 商什外重新抚上他的小脸,两根手指漫不经心地滑动,拨弄了一下他的唇珠,接着蒲因就被男人用两根手指强势地撑.开嘴,商什外淡淡道: “因因吃第几颗糖了?” 蒲因乖乖将糖吐在男人掌心,不过是第三颗!而且商什外从来没管过他吃糖吃什么,这会儿莫名其妙管他吃糖做什么! 蒲因气咻咻地瞪着商什外,男人便也静静看着他,两人相视无言。 气氛有点微妙,微妙的尴尬,蒲因很不自在地被男人打量,忍着没动。 几分钟后,蒲因感觉自己都要斗鸡眼了,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嘀咕: “看你的手机吧。” 商什外立即“哦”了声,低下头看无聊的论文。 蒲因抬起屁股,自己从商什外膝头蹭了下来,余光里,旁边那对情侣还在互相黏黏糊糊地玩摸脸游戏,蒲因都要起鸡皮疙瘩了,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意思。 这就是谈恋爱? 蒲因小小一朵靠在商什外身边,觉得很无聊,而且还很尴尬,他跟商什外不上.床的时候是几乎没有对视着说话的,多数是蒲因叽叽咕咕,商什外一眼不看他的敷衍着答,像刚才那样不说话不干事地干瞪着,蒲因头一次有种手心冒汗的感觉,很不自在。 他明明距离商什外很近很近,却像是看不清他表情似的,没法准确地识别男人的神态情绪。 “谈爱”好无趣啊,不过蒲因还是可以再坚持坚持,他垂头触碰了下小腹,又隆起了些。 距离他怀孕已有十天了,崽崽终于像是三四个月的样子了,弧度很明显。 蒲因跟商什外说完这个新变化后,男人淡淡道,那明天去产检吧。 第二天是周末,两人早早到了魏邗的私立医院,魏大夫依旧等在大门口。蒲因现在看魏大夫有点微妙的感觉,他跟着男人走近时,冷不丁道: “魏大夫怎么不谈恋爱呢?是不是有什么白月光啊……不过你年纪都不小了,白月光肯定都结婚了,别傻等了。” 一朵很茶的小蒲公英。 这是记着魏邗跟他说过曾经对商什外有好感故意敲打人家呢。 第26章 商什外不清楚两人的秘密,不过也跟没听见似的,先一步进了电梯。魏邗在后面狠狠瞪了蒲因一眼,蒲因吐了吐舌头,开个玩笑嘛。 但很显然,魏大夫也是很茶很记仇的。 在两人进了检查室后,魏邗不经意提醒蒲因: “现在还是保胎的关键期,注意尽量不要同.房……否则会变.松哦。” 魏大夫哼笑了声,专门朝蒲因眨了眨眼,翩翩离去。 照旧是商什外给不愿意让医生碰他下面的蒲因伸进去检查,被冰凉探头抵住的瞬间,蒲因打了个激灵,瞬间明白了魏邗的意思。 他慌得推开商什外的手,男人以为他又屁事多的嫌冰,解了裤子,要给他暖暖。 蒲因要哭不哭,将腿拿下来,并紧,夹着热腾腾的头,不让商什外动作: “老公不要……会变松……” 商什外习惯了他一会儿要一会儿不要的神经兮兮的屁事多,闻言二话没说,将东西收好,放好他的腿,继续用探头: “因因很紧,放松……” 蒲因半信半疑地准许探头进去,冰就冰吧,比商什外细多了,应该不会弄松。 他其实有点奇怪为什么每次都是做阴超,蒲因在网上看到过,那些大肚子的女人男人都是做腹部彩超的,这两个名词他不懂,但知道一个是贴肚皮,一个是伸进去。 他怀疑是商什外变态,踢踢“变态”的手臂,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男人正在一点点往里,闻言顿了顿,倏尔笑了,没说话。 理由自然是教授和医生都觉得他没有怀孕,第一次腹部彩超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阴超才能看见一点“东西”,第一次是绿豆大,第二次是红枣大,这次是什么?苹果大? 教授就这一点好,很配合蒲因的一切“游戏”。就像养了只宠物似的,只要宠物能让主人开心,那宠物贪嘴、爱玩也没什么的。 蒲因不知男人的心理活动,鼓了鼓脸颊,更加笃定商什外十分变态。 “老公,好了没有呀?崽崽多大了?” 探头都被他生生暖热了,还在里面转圈,蒲因感受了一会儿商什外“变态”行径,终于忍不住发问,要弄回家再弄不行吗? 商什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旁边的仪器屏幕上,忽然按了下蒲因的小腿: “因因别动,崽崽……” 男人陡然消声,小蒲公英瞬间提心吊胆,崽崽不会是…… 第22章 蒲因的小腹, 生殖腔中,怎么说……有一个杏子大小的鱼泡一样的东西。 它在游动。 商什外和魏邗坐在屏幕前,同时蹙眉盯着, 魏邗给男人接生过的, 也见过很多男性生殖腔中胎儿情况的,跟女性孕育情况没什么区别, 可蒲因这, 魏邗陷入了沉思。 商什外怀疑蒲因其实是一条鱼, 能吐泡泡的人鱼。 蒲因被裹在毛毯里, 毛茸茸的脑袋抬高,紧张兮兮地朝这边看, 小声喊: “老公?崽崽到底怎么了呀?” 他都顾不上说商什外说话只说一半了,迫切想要知道崽崽的情况。 魏大夫被一只大掌用力按了下, 转过头, 替商什外回答, 笑了笑: “定……定期产检吧。” 蒲因满脑袋问号,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他把目光又投向商什外, 男人避无可避, 走过来将帘布扯上,一边给他提裤子, 一边回答: “还好。” “变大了吗?” “大了, 因因天赋异禀。” 不是天赋异禀是什么,短短半月怀了个鱼泡。 蒲因感受到商什外语气里的嘲笑, 撇撇嘴,不想说话。 他被商什外抱下检查床,推开男人, 自己屏幕前看,紧接着“哇”了一声,身后两个男人神情怪异地看着他,蒲因自然察觉不到,给“崽崽”拍了张照片。 对于这颗半透明的鱼泡,他接受能力显然要比教授和医生好,毕竟他是一朵小蒲公英嘛。 从医院出来,蒲因央男人带他去一趟“蒲爱药店”。 蒲诱正闲的打盹,看见眼前推过来的手机照片,吓了一跳: “你怎么怀了个蛋?” “……” 蒲因无奈,怎么连蒲诱都不看好他的“崽崽”,还有没有点蒲公英的超强接受力了,不过他来这趟不是为了显摆终于能看到“崽崽”的真貌了,而是想要悄悄取经。 比如说其它蒲公英的孕育情况。 蒲因好不容易保胎保到崽崽有杏子般大小了,可不能再让崽崽离开自己。 分化为能够离开山谷成为人类的蒲公英不多,这一批次大概有十来个,但都这么久了,应该有孕育成功的了,蒲因很想知道他们的情况。 蒲诱坐直,抿了抿唇: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但你应该知道山谷的规矩,孕育过程中不准私相取经,否则通过走捷径生下来的崽崽危险性很大……十年前那一场血洗山谷,你应该听过的……” 蒲因重重点头,沮丧叹气。好像也是自那之后,山谷里的《保胎手册》消失不见,只有那一句“我来或去,不凭你的意志”被大家口耳相传。 孕育这件至关重要的事,变得神秘莫测。 就连每朵蒲公英离开山谷前的“性教育”记忆也都被抹除,只留下身体本能,所以蒲因能够非常熟练地跟男人上床,他还怀疑过商什外是不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来着。 当然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自己被抹除了这段记忆。 说回十年前那一场血洗山谷。 在那场大暴乱之前,蒲公英山谷空前繁荣,繁衍能力极强,后代一茬接一茬地出生,眼看着都能开疆拓土,扩大地盘了……那个深夜,山谷莅临诸多访客,是蒲公英与人类孕育的孩子,他们各个面色可怖,手挥长刀,乱砍乱杀,大半蒲公英自此丧魂。 那些蒲公英与人类孕育的孩子们屠了大半山谷后,齐齐自杀,血流成河。 山谷自此大师元气,整整十年依然没有恢复鼎盛时期一半的蒲公英数量。后来出生的蒲公英们都只知这件暴乱,却不知背后的原因,而随之抹杀的,就是那“保胎指南”。 蒲因怔了许久,朝着蒲诱,也像是跟自己说: “我会保住崽崽的,一定能成功孕育崽崽的,一定。” 回家之后,蒲因从库房翻出来之前备产用的东西,还有崽崽的小被子、衣服,指挥着商什外一股脑抱到客房,将它改造成婴儿房,期待崽崽的到来。 这是蒲因在网上学来的,吸引力法则,想什么来什么。 他之前还不懂这些的时候,跟商什外见了第一面就想着一定要让商什外成为他的老公,其实也是吸引力法则,所以蒲因笃信这个,还要教授也信玄学: “老公,你跟我一起念,崽崽,我们欢迎你哦。” 商什外当时刚给窗外的海棠树浇完水,进客厅后擦了擦手,极其敷衍地念: “崽崽,我们欢迎你哦。” 那个“哦”字还极其揶揄,蒲因鼓了鼓脸颊,他早就习惯男人这个死样子了。 不过商什外还是有所变化的,就比如这次检查出来蒲因真的怀了,男人竟然做了一盘清爽可口的什锦菜,蒲因念叨了整整三次,商什外终于记起来做了。 六月半,商什外又带蒲因去产检。 “鱼泡”又了些,有苹果那般大小,商什外对此面容平静,垂眸不知在想什么,蒲因却高兴得很,他的“爱”和“吸引力法则”终于管用了。 这十天里,蒲因天天黏着商什外互相说“我爱你”,他们还学着别人家情侣去看电影、一起做小蛋糕,一起种了棵苹果树,还一起在月光下漫步。 虽然看电影的时候,小蒲公英窝在男人怀里睡着了。 虽然一起做蛋糕的时候,小蒲公英打碎了两个杯子。 虽然一起种苹果树的时候,小蒲公英被晒得中暑了。 虽然在月光下漫步的时候,气氛还是说不出的尴尬。 …… 哦他们前天还去远郊露营了,这是唯一非常和谐的项目,当然主要归功于他们严丝合缝地搂抱在一起。蒲因被男人反过来端抱着,气息不稳: “老公,不能再……” 商什外漫不经心地笑笑,又将怀里人往上兜了兜,惹得小蒲公英一声惊呼。 在星空下走动,给两人都带来极大的刺激,蒲因都觉得撑得慌。 蒲因脑袋里快要放烟花的时候,突然哼唧着要尿尿,商什外却不放他下来,将他两腿把得更开,学着蒲因从前吹的口哨,嘘了两声,蒲因又羞又恼,但事情已不可挽回。 他坐在男人的臂弯,尿了。 好在崽崽没受什么影响,否则小蒲公英要活吞了高大的教授。 蒲因预感崽崽快要出生,准备亲手给崽崽做一件小衣服,他这几个月看男人剪纸很利索,商什外那么大的手都拿得好剪刀,蒲因坚信自己也可以。 第27章 而且剪布块比剪纸听上去简单。 这天晚上,蒲因霸占了书案,将买来的软布铺满,挑挑拣拣,跟着视频学习。小婴儿的衣服其实不难,基本都是一片式的,方便穿脱,而且扣子线头越少,对婴儿的皮肤摩擦越少。 唯一难的是袖子和领口,蒲因第一次将领口剪大了,第二次是袖子一长一短,令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他第三次就做成功了,跟买来的小衣服放在一起一比,大小差不多。 蒲因还学着用起了针线,虽然针脚不够细密,但足够了。 他做这些的时候,商什外就坐在一旁的躺椅上看着,没有欣赏他那堆剪纸,也没有阅读让蒲因头大的论文,就那么盯着他看。 蒲因放下小衣服,抿着唇: “老公,你可能穿不上……” 商什外便淡淡笑了,但也没有说话,蒲因想了想,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竟然拥有“裁缝”技能,没准将来能当个小裁缝呢,现在可以拿男人练手呢。 “老公,我给你缝个小裤衩吧。” 男人这次没有再沉默,眼尾还是缀着笑意,撑着额角,懒洋洋纠正他: “大。” 大什么?蒲因愣了愣,才明白过来,教授跟有病似的。 “说你爱我,我就给你缝大裤衩!” 教授大,小蒲公英知道的,刻意将“大”的读音说得很重。 教授在后面颇有些乐不可支的样子,淡淡的死感消失,周身愉悦,说我爱你。 蒲因便挺着肚子,拿着布料弯下腰在教授身上比划来比划去,比到最后,他自己有点气息不稳,但他才跟教授耳鬓厮磨没多久,为了崽崽着想短时期内不能再做什么,便气咻咻地用一条红色的布给商什外打了个蝴蝶结。 后来那个蝴蝶结被男人褪下去,戴到蒲因手腕,竟然松垮垮,商什外笑笑: “手腕太细了,还得多吃点。” 蒲因没法回击,他的手腕竟然比商什外细,这是不争的事实,最后那个蝴蝶结被蒲因改小了,缝在教授的大裤衩上。 蒲因还觉得教授耐力强来着,没想到第二天就感受到了商什外因为欲求不满的“报复”。 “报复”是蒲因猜的,因为哪有人会用期末考试欺负挺着肚子的小孕夫呢。 蒲因就读的那所学校是六月底期末考试,还有差不多一周的时间,蒲因每天跟着大家复习,也说不上是复习,他只认字、写小作文,不需要做卷子,不过是跟着灌灌耳音。 等这一波六年级毕业,蒲因将会被男人安排进一个培训班,集中攻读初中、高中的语文和生活常识,一对一教学,所以小学期末考什么的,蒲因压根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教授要亲自出卷子,亲自监考。 “我要生崽崽,没时间复习考试!” 小蒲公英如是反驳,但教授更有理: “不耽误。而且我跟你说过的,不要把自己当作生育机器,我没有要求你生。” 蒲因便说不出话来了。 教授的这份“好意”他其实还不太明白,但商什外每次说这种话,都是不容置喙的样子,蒲因便没法跟他对着干。就当是教授配合他生崽崽的回馈吧,他也配合教授学习。 连续两天晚上,蒲因在教授的监督下,很乖很认真地复习,自觉能考一百分。 学累了,趁商什外去厨房给他热牛奶,蒲因拿过男人手机,很大方地给自己转了个1314的红包,这个数字的寓意也是从网上学来的,蒲因又拿着自己手机点击接收,很开心,算作自己给自己的鼓励,毕竟学习对蒲公英来说很不容易呢。 滴,有人发了条消息,蒲因不是故意要看的,都要息屏了……他不小心扫到,却顿时愣住。 消息是商什外的母亲,喻览发的。 ——明天回趟家,相亲。 蒲因盯着那个备注为“母亲”的聊天框,短短七个字他都认得,尤其是“相亲”,可他像不懂似的,看了许久。 商什外不是他老公吗,还要去相亲给别人当老公? 怎么一波才平一波又起? 商什外太招人了。 小蒲公英醋得要命,心下有个主意,用自己手机给魏邗打了个电话,他一边等待接通,一边出去找商什外。 魏大夫接了,问他什么事? 蒲因没话找话,抠着商什外递给他的牛奶杯: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 “……” 魏大夫让他有屁快放,蒲因“哦”了声,余光里看见商什外给他端出来一盘什锦菜,他坐过去。 电话那头极为莫名且暴躁地催促,蒲因才道: “有点想你了呀魏大夫,想跟你聊聊天呢,或者可以聊一和爱有关的事情,你怎么看?” “……?” 魏邗低低骂了句“有病”,挂了电话。 蒲因撇了撇嘴,他这么优秀的男人就不相信还找不到其他男人了,有空得多去交点朋友,放下手机,发现商什外一直看着他,蒲因心里暗喜: “啊呀老公你不要吃醋,我知道我很有……” 他没能把“魅力”两个字说完,商什外笑了。 肆无忌惮地嘲笑。 蒲因重重拍了下桌子,迟早有商什外哭的,迟早! 一巴掌拍在叉子上,蒲因皱着脸: “老公,吹吹。” 商什外依言拉过他的手,吹了吹,末了咬了他的指腹。 蒲因“嘶”地收回手,却是脸有点红,商什外变态。 商什外是在一刻钟后看到母亲的那条消息的,迅速回了个字,抬头,有一朵小蒲公英幽怨地看着他。 “你要去跟别人相亲?你没告诉你妈妈你是我老公?你准备抛弃怀着崽崽的我了?” 死亡三连问。 但教授本就是活死人的性子,一个问题都没答,道: “明天因因考完试和我一起去。” 蒲因顿了顿,眼睛忽然很亮: “好啊!”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看上了商什外,他可不是去棒打小三的,他要把小三据为己有! 抢了商什外的小三,让商什外成小三! 蒲因在心里为自己摇旗呐喊,偷笑出声,对上教授冷冰冰的眼睛,赶紧翻开书,明天上午要考试呢。 第二天上午,蒲因没去小学,跟着商什外去了他办公室考试,考试内容不难,毕竟教授是他老公,自家人嘛。 不过最后一道题是五百字的命题作文,《对我影响最大的人》。 小蒲公英冥思苦想,爸爸?可是他和爸爸都没见过几次面。蒲诱?可是他们其实连朋友都算不上,只能说老乡吧。 那就写写崽崽的父亲吧。 为了凑字数,蒲因花了三百字描述他对崽崽的期盼,说了一大串的“我想你到来”,剩下二百字表达了一下对崽崽父亲的希望,比如说对他再好一点啦,多帮他生崽崽啦。 蒲因很得意,他也会“嘲讽”了,表面是表达希望,实际上是不满,是提意见。而是他字字不提商什外,句句都是他,教授好好领会吧。 然而教授没能领会,批改卷子上淡淡问: “崽崽父亲是谁?” “?!” 小蒲公英一脸震惊,商什外到底是什么神奇的物种,他不会以为自己这几个月再跟空气上.床吧? 蒲因颤颤地在男人面前摆了摆手,弱弱道: “老公,你能看到我吗?” 商什外捏住他的手,默了片刻,低头给他的作文批了二十分,作文满分是四十分。 扣了一半。 蒲因不高兴,教授说他“偏离主题”。 过分。 小蒲公英把卷子装进书包,他已经开始考虑崽崽父亲要不要真的换成商什外的相亲对象了。 中午,商什外带着他去父母家。 原来距离不远,老罗开车还没十分钟,就到地方了。 蒲因见过许多次商功,对他不陌生,但还从没见过商什外的母亲,不免有些惴惴: “老公,牵我手。” 商什外牵着他进门,沙发上做了一男一女,商功旁边就是商什外的母亲喻览了,女人半头白发,气质却很好,看着比商功还年轻些,商什外打招呼: “父亲,母亲,这是蒲因。” 喻览便将视线落在蒲因身上,像在问你是谁。 蒲因便鼓起勇气,跟上课回答问题似的: “阿姨好,我叫蒲因,商什外是我老公。” 他回答完,悄悄四下打量了一下,客厅里再没有其他人了,更别提那个喻览给商什外说的“相亲对象”。 他被男人掌着后背,推坐在沙发上,喻览看回商什外: “什外。” 这是要商什外解释的意思,看来商功真的没有告诉商什外的母亲,蒲因小口啜茶,也很想听商什外的解释。 可教授给他抓了一把什锦糖: “因因去玩一会儿。” 第28章 蒲因满脑袋问号,这是拿他当小孩呢,不情不愿地顺着商什外手指的方向进了一间房。 商什外的卧室,蒲因一眼就认出来了,靠近窗台的书架上摆着几个相框,是不同年纪的商什外。 蒲因捧着肚皮小心地踮起脚,将相框拿下来。 四五岁时候的,高中的,大学的……他的视线最后定格在十八岁的商什外身上,比现在青涩不少,但漫不经心直视前方的样子差不多,蒲因笑笑,商什外好不像个人类。 十八岁的商什外看着比二十岁的蒲因还大些,大概是少年眉目锋朗,蒲因却还跟个大男孩似的。 商什外不知什么进来的,拎起他,自己坐下,将蒲因放在大腿上坐着,蒲因转头: “老公,要是我认识十八岁的你就好了。” 男人沉默许久,将相框放回去,淡淡问: “嫌我老了?” 蒲因点头又摇头,手上东西没了,抠着手指: “那我不嫌你老,你要多照顾我好吗,毕竟你比我大好多呢……” 他干脆把作文里的愿望亲口讲给商什外,男人笑笑: “好。” 蒲因觑着商什外的脸色,感觉他比刚进卧室时好了些,才问他跟爸爸妈妈说什么了,他们同意认可他吗。 商什外只回答了后一句: “同意,不过母亲说因因还小,不该这么早怀孕。因因自己说,怎么总想着生孩子?” 这话蒲因听着很熟悉,商什外之前说过类似的,说他怎么总想着吃,两张嘴都馋……蒲因耳朵一热,不理他。 离开前,蒲因坐在商什外手臂上,够下了放在书架上面的篮球。 他抱着篮球跟商什外出去,听见喻览在跟商什外交待一些事情的时候嘟囔了句,这孩子就这样天天玩,啥也不干? 蒲因这才明白商什外那句“怎么总想着生孩子”的真实意思,原来不是在跟他调情,而是跟他母亲一样……嫌他。 嫌他不会工作养活自己。 两天后,小蒲公英自己给自己辍学了,假装去上课,实际上去找打工。 蒲因很勇敢很有骨气的,坚决不让别人看不起他。 他离开山谷后,当过服务员,在游乐场当过保安,非常可以自己生存的,跟商什外一起后那不是为了崽崽么。 蒲因接连碰壁几次,在街上瞎转悠,觉得自己很厉害,怀着崽崽还要找工作,虽然因为崽崽他现在根本找不到工作,但这不是他的错。 蒲因最后决定捡垃圾卖钱,让商什外知道后内疚死。 六月底的天气太炎热,蒲因走了一会儿就出汗,隆起的小腹也增加了他的体力负担,走走歇歇,有点难过。 加油啊小蒲公英。 蒲因给自己打完气,看见前面的长椅上有几个塑料瓶,他加快步伐走过去,刚要拿,一只肤色很深的手同时…… “你好,这是我先看到的。” 蒲因很有礼貌,跟他抢瓶子的是一个寸头男人,皮肤黝黑,不过长得怪好看,性子还很温和,闻言松了手。 蒲因便坐了下来,把瓶子往书包里塞,最后一个老掉,那个男人还帮他塞了进去。 “你对我真好,你叫什么名字,你找不到别的工作吗?” 男人怔了怔,没有吭声,转头就走。 蒲因“哎”了一声,拎着书包去追他,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可以当朋友的人,他不愿意错过。 那男人许是注意到他挺着肚子走不快,停下来等他。 原来男人叫邓雉。 两个人便一起掏垃圾桶捡瓶子,蒲因发现一个透明的圆柱状胶体,他朝邓雉摆摆手,等那人走过来,他问: “这个瓶子怎么是实心的?” 邓雉倏地变了脸色,黑里透红,从蒲因手机拿过那个东西扔掉了,因为那就不是瓶子。 蒲因不高兴,邓雉只好说,是男人的鸡。 假的。 小蒲公英“哦”了声,这才想起来之前在网购平台不小心看到过,没商什外的大。 中午他们在路边吃了方便面,下午卖了瓶子,蒲因带着分得的十块钱回家。 进家门前,蒲因就莫名觉得房子的氛围不对劲。 推开门,果然看见教授板着脸坐在门口的沙发上,这个位置从前都是蒲因的,这还是头一次商什外等他。 蒲因顿了顿,放下小书包,很阔气地把钱甩在男人腿上: “给,这是我今天挣的钱,拿去买菜。” 商什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十块钱从他的膝头滑落,小蒲公英挺着胸脯: “怎么啦?瞧不起这十块钱啊!你不要太……” 他没能说完“过分”两个字,被男人站起来一抄,蒲因便坐在商什外手臂上,男人边走边斥: “逃课,撒谎,弄得一身臭烘烘……去哪玩了?” 蒲因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什么叫“去哪玩了”,他锤了下教授的肩膀: “我去工作了!赚钱了!” 他中午接到商什外电话,骗他下午要在学校自习,也不知道商什外是怎么发现的,但他眼下顾不得这个,就是觉得气,他没有玩。 商什外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动作利索地剥光他,将蒲因推在热水下面冲洗,仿佛小蒲公英臭死了。 蒲因捧着小腹,被商什外洗得浑身发热。 但他坚决不求商什外,现在的他可是自力更生,朝下伸了只手,商什外跟看不见似的,气定神闲地给他打沐浴露。 直到蒲因把自己揉疼了,两眼通红,要哭不哭的。 男人才拨开他的手: “笨。” 氤氲着水汽的浴室,蒲因被男人不紧不慢地弄着,时而哼着眯眼,时而瞪大眼睛去看商什外的表情,商什外真好看啊,他想,重新给崽崽找父亲的念头又被他抹杀了。 商什外一手揽着他,一手安慰他,还能不咸不淡地聊天: “邓稚是谁?” 雾气似是延缓了声音的传递,蒲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立即打了个激灵。 商什外找人跟踪他?!蒲因怒从心头起,推不开商什外,气咻咻了一会儿,忽然又自己傻乐起来,说明商什外很在意在嘛,一时一刻都离不开他,蒲因装作不高兴道: “你监控我?!商什外你不要把自己摆太高,我在外面有一大把人呢……不要瞎吃醋也不要惹我,小心我甩了你跟邓稚走……” 他光着膀子一挥手,气势足得很,商什外被甩一脸水,低下头在他肩窝蹭了蹭,随口道: “行啊,什么时候走?” 小蒲公英显然没料到他这么说,抬脚踩了商什外一下,但毫无威慑力,气红了眼: “你凭什么要让我走?!我每天辛辛苦苦陪你睡.觉,给你怀崽崽,你做菜也一般般,我勉为其难给你当小白鼠,我还每天说爱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唔……轻点!” 商什外继续一手给他服务,放轻了动作,声音也很缥缈: “我没有要求你爱我,是你的问题。” 蒲因仰着白皙细颈,喘了几息,脑袋里炸起一片烟花,好半天才平复。 乱掉的思路重新接上,他顺着商什外的话想了一会儿,看着懵懵呆呆的。商什外将人用大浴巾裹上,抱到了床上。 等商什外洗完澡出来,蒲因才捋清逻辑,站在床上叉着腰,找回气势: “爱上老公就是老公的错!” 小蒲公英自信坚强又勇敢,教授休想仗着文化水平高pua他! 教授拿着吹风机走过来,扬了扬眉: “所以?” “所以你要改正!” “比如?” “比如不准监控我的私生活!我有权利交朋友!” 小蒲公英看起来好凶,商什外点了点头,倏尔眼尾缀起笑意: “没有监控你,是你不知满足……念叨别的男人,是叫邓稚吧?” 蒲因瞬间张大了嘴巴,看起来真的很傻,男人按下开关,吹风机“嗡嗡嗡”地响起来,听不见小蒲公英几里哇啦喊了什么。 五分钟后,蒲因一头毛发被吹干了,吹风机才停止动静,他尴尬又心虚: “老公别误会啦,我可能是想起来邓稚要找我借书,害怕忘了,不由自主说出来了。” 他没有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他也没想故意污蔑商什外。 老老实实、原原本本将自己出去捡破烂的原因和经过,以及在路上碰见邓稚、邓稚找他借书的事情告诉了教授。 教授又浮现出淡淡的死感: “哦。” 蒲因拍拍他的手臂,督促教授改正自己的缺点,要他不能只说这一个字。 教授便补充道: “因因都能给别人借书了。” 小蒲公英瞪着教授,教授还不如不说话。 但他现在不好再继续批评教授,前面冤枉了人家,刚才又说了商什外父亲的坏话,说有一点讨厌商功,此刻小心翼翼地观察商什外的表情: 第29章 “老公,如果你不喜欢我讨厌他,我就不讨厌叔叔了。” “没关系,我也讨厌他。” 蒲因倏地瞪大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在商什外嘴里听到这么明显的情绪表达,为什么呢。 商什外却又沉默,半晌道: “你不用向他证明你的价值。” 蒲因“嗯嗯”,小心观察男人的表情,似乎不太愉悦。 教授的心思不好猜,大约是心理疾病不容易好吧。蒲因一直记着心理咨询师的话,商什外其实也很可怜呢,所以他对教授其实也很有包容心。 不想说就不说吧,蒲因总有一天要撬开教授的心门,温暖他,湿润他。 两人吃完饭,蒲因挺着肚子指挥商什外将自己塞进书箱里的旧书找出来,絮絮叨叨地讲邓稚的八卦,其实他也不知道多少,都是猜的,觉得邓稚被谁抛弃了。 这一点,蒲因很佩服邓稚,都捡破烂了还记得学习呢,不像他,直接把书收起来了。 商什外帮他打包后,很快不知从哪里又拿出来几本崭新的: “因因不想读小学的话就不读了,这个月把这三本书读完,八月份去培训班。” 没几天小学就要放假了,商什外不勉强他。 蒲因挺着肚子连连后退: “不要欺负因因,因因只想赚钱。” 商什外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一手撑着额角,神情慵懒,微微笑了起来。 他曲起指关节,敲了敲书本,笑意不减: “因因过来。” 蒲因走过去,侧着坐在男人怀里,将书本一把拂下去。 他撅着嘴,感觉商什外最近朝着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向变化,仰着小脸: “你是我老公,不是我爸爸。” 言下之意,商什外你对我好就够了,不要管着我。 教授深吸一口气,垂眸默了片刻,蒲因把脸转过去,又被男人捏着下巴抬回来,循序渐进地讲道理,读书或许没用,但能让人找到活着的意义。 蒲因辩解,他早就找到了,他的生存意义是生崽崽。 教授很认真地摇了摇头,说那不是,第四次强调,蒲因不是生育机器: “我只希望你将来后悔得少一些。” 云里雾里的一句话,蒲因又觉得教授开始卖弄玄虚了,他听不懂高深莫测的话,将问题归功于商什外身上,要求他时刻保持改正坏毛病的态度。 教授颔首,蒲因便跟他好好说话,两人就继续读书和捡破烂之间达成协议:蒲因上午要去商什外办公室学习,下午可以出去捡破烂。 小孩子吃吃苦头才知道哪个选择更好。 商什外视线掠过蒲因小腹,蒲因注意到,拿起男人的大掌一起抚摸: “崽崽又变大了吗?老公我会不会是快生了……” 要不还是生完再赚钱吧。 看看,熊孩子到了叛逆期就是烦人,在跟大人对着干取得胜利后,却又自己打了退堂鼓。 教授勾了勾唇,颔首: “明天去找魏邗看看。” 想到魏大夫,小蒲公英莫名尴尬、心虚,他前面发神经给魏邗说那一番话,也不知道人家往心里去没有,万一当真了咋办。 魏邗没有当真,只是觉得两口子一个比一个脑子有病。 这次没有老远迎接他们,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坐在检查室的椅子上,哼都没哼一声。 小蒲公英不用教授教,自己就知道跟魏大夫道歉: “对不起嘛,我以为好朋友可以说那种话的……” 魏邗现在一听他撒娇就发颤,滑动椅子,挪好远: “别,担不起好朋友三个字。” 蒲因立马扁着嘴,扯扯商什外的袖子,说魏大夫不把他当朋友,就是不把教授看在眼里。 倒打一耙的本事见长,气得魏邗拂袖而去。 商什外跟个背景板似的,这会儿终于有了动作,将人抱上检查床,很熟练地操纵仪器。 崽崽又大了不少,水蜜桃般。 只不过……教授盯着仪器屏幕看了许久,到蒲因喊他时才回神,说情况还好。 五个月的肚子就怀了个水蜜桃。 教授给蒲因提好裤子,没将这话说出来。 临走前,蒲因让他等一会儿,自己哒哒哒去找魏邗,不是继续道歉的,小蒲公英从不为了小事内耗,魏邗爱生气就气呗……他找魏大夫是要给商什外开药的。 “有没有让人开口说真心话的药?” 魏邗探头,掠过蒲因的脑袋往后看了看,蒲因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对,给我老公吃。” 魏大夫“呃”了声,说不用吃药。 蒲因绷着小脸,不相信他这话,别以为他不知道魏邗偷偷喜欢商什外,偏心商什外,但在纠正商什外所有坏毛病这件事上没得商量,他必须治好商什外。 魏邗无奈,叹气,也许是人两口子的情趣,他敲了敲桌子: “伏特加。” “那是什么?” 魏邗语焉不详,只叫他去楼下便利店,店员会告诉他的。 蒲因将信将疑,到家门口后支走商什外,自己进了便利店,没一会儿,拎着瓶酒出来。 晚上,他偏要商什外喝酒,还很贴心地只倒了一小杯,教授从不饮酒,罕见地对他的要求表示拒绝,蒲因便蹭着他的手臂: “哎呀老公,别人说庆祝的时候要喝酒的。” “庆祝什么?” 蒲因吭哧半天,说庆祝商什外快要当父亲了,男人沉默片刻,将酒一饮而尽。 喝了酒的商什外变化很大,蒲因被男人强势地梏在怀里抱着的时候,十分惊讶,他背靠着商什外,看不到表情,但感觉商什外此刻很黏人,捏捏他的手,埋进他的颈窝,很奇妙。 蒲因蹭到一柄热气腾腾,挪远些说不行,男人虽极力克制着,却又将人拖回来,两人距离更近。蒲因嗅着熏熏酒气,也有点晕了似的,差点将商什外衣服扯掉。 “老公要不然你……啊,疼!” 蒲因忽然惊呼,接着捂着小腹,连声喊疼。 商什外瞬间清醒,将人平放在沙发上,赶紧给魏邗打电话,症状尚未说清,蒲因对着电话大声喊了句: “老公,我快要生了!” 魏邗刚好在医院加班,是带人开着救护车来的,速度很快。 十分钟后,卧室里已被布置成产房的模样,魏邗和一个女医生忙碌着,商什外紧紧握着蒲因的手,闻言哄他不要紧张。 都到这种时候了,蒲因还不忘观察商什外,男人似乎第一次面露焦急,他弯着眼睛: “老公,我希望第一个崽崽像你。” 商什外没注意到他说的“第一个”,不住安抚: “因因很棒,会顺利的。” 似乎直到此刻,男人才接受了蒲因只花了不到两个月就生崽崽的事实。 蒲因被魏大夫接生,本来有点比别扭,但看见商什外颇有些紧张的样子,反过来安慰教授: “老公没事,他看了我,到时候我再看回来就好了……” “……” 魏邗没接生过只怀两个月就生的,满头大汗,听见蒲因的话瞬间平静,冷笑一声,有病。 但下一秒,魏大夫就笑不出来了,他知道蒲因体质特殊,也没这么特殊的呀,惊慌道: “商……商什外,你快来看!” 蒲因知道自己成功生出了崽崽,高兴到随风摇摆,眼睛亮亮: “崽崽怎么样?像我?还是像老公?” 魏医生嘴角抽搐,小心捧起来,递给他高大的老公,深吸一口气: “像……太像了!” 商什外接过来的瞬间,眼前一雾,昨晚被灌多了酒、眼下似是还醉着,否则他怎么看见、自己竟然捧着—— 一朵绿油油的蒲公英。 第23章 商什外头脑一片空白, 沉默,十秒钟里想了很多。 [蒲因进入叛逆期,开始恶作剧了。] [蒲因是不是跑出去偷吃, 然后把隔夜菜拉出来了。] [蒲因是不是给他喝了假酒, 使他出现幻觉……] 蒲因叠声喊“老公”,商什外迅速回神, 将这朵“绿油油”托着, 按了按眉心: “宝宝, 生得很好, 下次别生了。” 他想用“拉”字,碍于教授身份及旁边还站着宕机的大夫, 话到嘴边,换了个字。 小蒲公英体质奇葩, 生完就活蹦乱跳, 抬起身子, 瞪着眼睛: “崽崽抱给我看看!” 一句话吼得魏大夫回神,表情抽搐几番,拍了拍好兄弟的肩, 受了重创似的带着仍在宕机的女医生离开卧室。 蒲因的腰部底下还盖着帘布, 商什外掀开,将崽崽抱给……啊不, 掌心托给蒲因看。 蒲因显然接受度比商什外、魏邗和女医生好多了, 傻眼一瞬,乐不可支道: “啊呀, 原来我的崽崽是蒲公英啊……老公这下你相信我是真的蒲公英了吧。” 第30章 卧室外头,刚喝了一口水的魏邗“噗嗤”,喷了一道水注。 蒲因被自己真的成功生出“崽崽”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他在六个月内成功孕育,不用被山谷的邪恶诅咒收回生命了,实在是……太棒了。 然而男人表情复杂,顿了顿道: “宝宝,我帮你埋了吧……” 蒲因刚说了“凭什么”三个字,立即觉得商什外说得对,他的“崽崽”要种起来的,不过是要种在山谷里,眼下不急,他指挥教授: “老公,拿杯水,要把崽崽泡起来,不然会枯萎的……” 那就枯萎吧。 商什外面无表情地出去,从魏邗手里拿过他新接的一杯水,返回卧室。 蒲因小心翼翼地将“崽崽”放进去,在杯壁亲了下,他要商什外照做,男人拒绝,找了个借口,说魏邗刚才用这个杯子喝过水。 蒲因立起眉毛,一把将“崽崽”薅出来,让商什外换个杯子。 “……” 多嘴的男人重新拿了杯子接水进来,犹豫几番,难得说不出话来。 蒲因静静欣赏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自己跟商什外准备的婴儿包被……这都用不上啦?由此想到被他差点忽略的真正任务,他是要孕育出人类崽崽的,不是植物啊。 小蒲公英“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吓得魏邗都直接冲了进来。 蒲因扁着嘴,眼泪跟珠子似的: “我要崽崽,要人类崽崽……”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觉得蒲因终于意识到自己生了个“怪东西”,纷纷上前劝慰。 魏大夫用力咳了声: “没事,就当生了个see you tomorrow……” 蒲因抹着眼泪,抽抽嗒嗒,问他什么意思。 教授赶紧上前解释,用词没法再文雅: “就是吃什么拉什么。” 蒲因眨了眨眼睛,又一滴泪珠滚落,被男人揩去,蒲因呆呆地看了一眼杯子里的“崽崽”,瞬间明白商什外的意思,“哇”地一声又哭了,边哭边骂: “商什外你混蛋,你才吃什么拉什么……我辛辛苦苦生的……” 蒲因在最开始嚎了几嗓子的时候,已经自己安慰好自己了,反正他现在不用被收回生命了,还有六次孕育机会,大不了再接着怀孕就好了,总会生出人类崽崽的,没什么的。 结果商什外和魏邗一唱一和,彻底把小蒲公英招惹哭了。 蒲因哭得很惨,感觉自己被歧视了,蒙着被子: “现在不要看见你。” “……” 片刻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出被子,快速将放在一旁的“崽崽”端进被子里捧着,又将自己蒙上了。 商什外默了片刻,跟魏邗走出卧室。 “什外,这……” 男人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漫不经心的样子,懒洋洋靠坐在沙发上,半晌蹦出来两个字: “保密。” 魏邗立即嗤笑一声,他也恢复了平静: “有什么可保密的?……什么眼神这是……放心,我们肯定保密……关键是这事说出去有人信吗,谁信谁脑子有病……” 魏大夫没能把话说完,感觉到他的活死人兄弟投来一记冷眼。 近墨者黑——商什外现在真是跟蒲因一样脑子有病了。 “你不会真信他是……蒲公英吧?” 魏邗念出“蒲公英”三个字的声音都放轻了,坚决不能跟商什外一样有病。 商什外没有搭话,始终保持淡淡的死感,只在听见卧室里气咻咻地骂着“商什外王八蛋大混蛋”的时候动了动手指。 蒲因劈里啪啦地骂了一堆,商什外真是太坏了,他辛辛苦苦怀胎近两月,商什外却歧视崽崽。 他又哭了,抹着眼泪,跟崽崽说话: “你不要听他胡说,要好好长大啊……” 没准它也能跟自己一样将来能分化成人类呢。 在山谷里,蒲公英孕育出的“崽崽”有好几种情况,除了一步到位的人类崽崽,还有就是蒲公英状态的“崽崽”,如果幸运,这种情况也可以成为人类。 具体时间、情况,蒲因不了解,一知半解,不过他总会明白的。 所以蒲因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生了一朵绿油油,他自己有着顽强的生命力,相信“崽崽”也会如此的。蒲因这会儿还哭着,纯粹是因为商什外。 亏他还想着给商什外治病,买了酒想让男人说出真心话,然后给他治病。 结果商什外不仅没有吐露心声,还对他动手动脚,害他突然就要生了……没准生出这朵“绿油油”都是拜商什外所赐呢。 将问题归因到商什外身上后,蒲因的心情好多了,他虽然暂时不能原谅商什外,但该给商什外治病就治病,与此同时还要使用商什外怀第四胎呢。 要不是商什外有用,他早把男人踹了。 蒲因自己把自己哄好了,扯着嗓子: “老公我要吃饭,我要上.床,我要怀孕——” 没点眼力见,他辛辛苦苦生了十分钟,肚子都扁了,商什外也不知道给他喂吃的。 客厅里,魏邗和女医生对视一眼,两人看看天花板,又看看手里的水杯: “那什么……什外,你先忙……我们就先走了,有事说……” 话都没说完,两人匆匆离去,声怕耽误商什外跟蒲因上.床。 商什外半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甚至没送送大半夜跑来瞎折腾一趟的两位医生,闻声走进了卧室,将蒲因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抱到了外头的餐桌上。 他说了句“等着”,五分钟后便端来一碗打了六个蛋的蛋花汤。 等蒲因狼吞虎咽地吃完,外卖也到了——方才在客厅里坐着的时候定的,月子餐。 小蒲公英吃得肚皮鼓鼓,自己拍了拍,商什外却是立即转开了头,短期内不能看见他鼓着肚子,总有种等会儿又要拉……啊不,生出一朵“绿油油”的错觉。 蒲因坐在他腿上,勾着脚踢了踢男人: “老公你再敢嫌弃崽崽我就把你剁了……愣着干嘛,抱我去洗澡啊……” 商什外面无表情地转回头,将人抱去了浴室,接着是卧室。 小蒲公英体质奇葩且牛逼,刚生完跟没事人似的……不过就四五厘米那么长的“东西”,也有事不到哪里去,所以商什外没拦着他作乱的手。 蒲因蹭得起劲,忽然一个激灵,坐起来: “崽崽看见了不好……老公,把崽崽抱出去吧……” 男人嘴角抽搐,表情是罕见地见了鬼似的,起身下床,端着杯子出去了。 蒲因等他回来又缠了上去,刚用湿.软吻了吻坚.硬,又一个激灵,抬着腿翻身下来: “老公,我得喝两天糖浆才能跟你上.床……” 蒲因差点忘了,得明天先去“蒲爱药店”拿了糖浆,两天后才能准备受孕。 商什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再次起身下床,任那高高昂着,朝浴室走去。 小蒲公英还在后面笑嘻嘻: “老公你不是从来都很能忍吗……” 回应他的是浴室里响起的哗哗水声,许久后,蒲因都快睡着了,商什外才一身凉气地回来,不让蒲因蹭过来,说自己身上凉。 蒲因“哦”了声,说我用手给你暖热,男人又被玩到……这次生生忍着。 两天后,蒲因第二次带商什外来到那片山谷,他现在没有怀孕,可以变成蒲公英的形态轻飘飘地进山谷,但他总觉得教授这两天受了什么打击似的,总是一个人愣神。 万一教授见他变身少见多怪地吓到了怎么办。 蒲因便带着他走进去,不过靠双腿他们无法抵达山谷深处,只好在山谷边缘找了个很好的位置,一颗合欢树下,他牵着男人的手蹲下: “老公,你来种崽崽好吗?” 崽崽是他怀的,理应由商什外种植,否则男人没有一点参与感,就会没有责任心。 商什外将视线从不远处的一片蒲公英中收回来,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接过蒲因递过来的绿色小铲子,挖了个坑,把水杯里的“崽崽”,小心翼翼地种了进去。 “老公好棒。” 商什外扯了下嘴角,沉默。 蒲因有点舍不得离开“崽崽”,叽叽咕咕说了很多让它好好长大的话,现在是六月底,估计他们的“崽崽”七月半就会开花,开完花就能变成人吗,蒲因不清楚,但很期待。 不过他更期待的是今晚,他又能跟商什外上.床了,没准很快就能迎来第四胎。 这话蒲因没有说出口,轻轻抚摸着“崽崽”的枝叶,怕它听见了吃醋。 “老公,你跟崽崽说句什么吧。” 蒲因用充满鼓励的眼神看着商什外,男人平静地看他一眼,低下头缓缓开口: “辛苦你了。” 辛苦你被一个小神经病寄予厚望。 蒲因听了一愣,现在不是“崽崽”吃不吃他的醋了,而是他要吃“崽崽”的醋了,他一个怀孕两个月的都没有听到商什外一句“辛苦”,崽崽有什么好辛苦的啊…… 第31章 蒲因撇着嘴,拍了拍商什外的手臂,几乎是咬着牙道: “你再说一遍,谁、辛、苦?!” 男人偏过头,从善如流: “宝宝辛苦了。” ———— “宝宝辛苦了。” 小蒲公英顾不得吃醋或者生气了,教授叫他什么? 宝……宝宝。 阳光熠熠,男人眸色幽深,如盛夏林深处的溪涧,蒲因听见“噗通一声”,阳光落进去,一朵漂亮的水花。 小蒲公英傻了似的,回神后想起这好像不是教授第一次喊他“宝宝”,生崽崽的那夜,教授也这么喊。 他抓紧男人结实的手臂: “老公,再说一遍。” 幽深清澈的溪涧漾起几波,教授笑了笑,但未言。 万一小蒲公英听得当场发.情怎么办。 蒲因不知道教授这样“好心”,没等到那句甜蜜,撇了撇嘴,咕哝了一句,也不知说的是“小气”还是“害羞”。 其实教授不为人知的担心没有道理,蒲因的第三胎虽然没有耗费什么力气,但毕竟是生育了,这次恢复身体就不是两天能完成的了,得足足七天。 也就是说,小蒲公英要禁欲七天。 今天是第三天,他已有些难耐,自从跟商什外第一次上.床后,蒲因就食髓知味,可不是他馋,教授弄着很舒服嘛。 有时候就算不深入,只是轻吻“唇心”就很惬意,小蒲公英都要化了。 早上他被男人抱着去卫生间,滴滴答答好久,商什外以为他尿频或者是漏尿,拨开一看,教授笑了。 教授问他这么大了,怎么还流涎水。 蒲因红着脸,后来将“涎水”蹭在男人身上,然后原模原样地嘲笑教授,不过教授比他脸皮厚,且面无波澜。 蒲因被牵着往外走,思及此,吞咽了下,吞咽声在寂静的山谷里有点明显,教授懒洋洋问: “饿了?” 蒲因重重点头,希望教授能有什么好办法。 几秒钟后,教授从他小书包里拿出两根巧克力棒,蒲因一脑袋问号,教授智商退化啦? 蒲因干脆直白道: “想你……” 这才反应过来的教授依旧面色平静,拒绝: “不可以。” 咖嚓,小蒲公英咬断了一根巧克力棒,眯着眼来回吮吸几次,又一声咖嚓,巧克力棒彻底碎了。 教授却很愉悦地浅笑。 蒲因想,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得赶紧给自己找点事情干,万一真忍不住把教授咬断了就不好了。 “老公,我要学车,还要打工。” 这两件事对小蒲公英来说都不简单,尤其是学车。 商什外不置可否。 蒲因摇着他的手臂使劲晃,男人终于在到家后松口。 今天是周六,教授休息,蒲因却在下午时迫不及待地跑出去,找邓雉一起捡破烂,顺便将商什外帮他打包好的书带上,借给邓雉。 邓雉还在那片小公园附近,蒲因找到他时,邓雉已减了半个麻袋的空瓶子,正咯吱咯吱地踩扁。 蒲因哒哒哒快走过去: “邓雉,你这几天有想念我吗?” 小蒲公英终于在人类世界找到一个朋友,还是跟自己差不多的文盲,很开心,很喜欢跟他聊天。 哦对了,邓雉是一只小黑猫,两个月前才变成人类的。 小黑猫习惯了流浪、独自生存,陡一来到人类社会很不习惯,无论做什么都要跟人打交道,他很社恐。 只有继续干老本行,自己捡破烂,没想到被一朵看起来娇滴滴的小蒲公英缠上……邓雉猜测,他过得不开心,所以才总是悄悄从大房子里跑出来捡破烂。 他们第一次聊天并不深入,也不是同类,却莫名觉得心有灵犀。就连社恐的邓雉也开始学着社交。 “想……想了。” 小蒲公英便弯着眼睛,心里有些得意,那邓雉要是想他的话,那是不是等会可以多分给他一些钱啊。 蒲因连书带书包递给他: “我都标拼音了,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他们约定好了,每天下午在小公园东门见面,捡瓶子捡累了的时候,蒲因可以给邓雉辅导功课。 小蒲公英真是出息了。 晚上,他还是脏兮兮地回家,却开心至极,在大门口接到教授下班后就开始炫耀,甩甩手里的三十块钱: “老公,上次的买菜前用完了吗,拿去!” 能赚钱的人就是腰杆直,说话硬气。 蒲因见商什外兴致不高的样子,又拿出邓雉买给他的超大号棒棒糖,伸到男人嘴边: “邓雉给我的,想吃吗?不给!” 蒲因嘻嘻笑着,依然没有得到商什外的搭理。 几秒钟后,他觉得商什外被都得生气了,小心观察着男人脸色,漫不经心中带了几分冷淡,蒲因想了想: “好吧,给你舔两口。” 很不舍得、很馋的样子。 教授放下公文包,换好鞋子,伸手一抄,蒲因稳稳地坐在他手臂上,还在晃着那个棒棒糖: “干嘛啊?” 男人像是要说什么话,话到嘴边顿住,片刻又道: “因因臭死了。” 蒲因立即挣着要下来,气咻咻的: “哪里臭?邓雉都不嫌我臭!我跟他玩去!” 男人用大掌紧紧梏着他的小腿,轻轻拍了下,问他几点了就知道出去疯。 蒲因撇撇嘴,很想让商什外搞清定位,他是他老公,不是他爹! 浴室里,蒲因没像往常一样让男人帮着冲洗,使劲推商什外出去,男人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蒲因松了口气,水流哗哗而下,在他翘着的脚指头上溅起一朵朵水花,看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商什外又不跟他上.床,那就不能把他弄得湿哒哒! 蒲因草草将自己洗完,套上衣服,出来后也不闹着坐男人大腿了,趴在商什外背上看他做菜。 两人吃完饭,商什外写毛笔字,蒲因很长在他身上一样怕在男人背上,动来动去,商什外反背过手去: “宝宝别闹。教你写字?” 蒲因猛地摇头,立马从教授背上出溜下去。 说起学习,他拍了拍脑袋,突然想起邓雉问他的几个问题,是什么来着……蒲因拿出自己的本子,乱写乱画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他们下午休息时一起学了首诗,《稚子弄冰》,里面有好几个字不懂意思,查了查手机,听得一知半解。 蒲因当时想着,还不如回家问教授。 教授听完他的问题,写字的手顿了顿: “宝宝都能为人师表了。” 蒲因嘟起来嘴,哼唧: “宝宝最爱你了,快给我讲……” 难得小蒲公英突然好学,商什外放下毛笔,将人拉到岸前,圈外怀里,握着蒲因的手缓缓写下一个“稚”字。 不等教授说话,蒲因用另一只手指了下: “跟邓雉的雉一个读音,我认得。” 商什外松开他的手,抱臂倚在一边,开始上课: “雉有三个读音……” 他讲完“雉”和“稚”的不同含义,一边写《稚子弄冰》的第一句诗,一边懒洋洋道: “因为雉字学这首诗?” 蒲因点头,跟被老师提问似的,板板正正回答: “刚好看到这首诗,我们本来以为这两个字是同一个字呢,谁知道长得不一样。” 商什外开始写第二行诗,没有说话。 今晚的蒲因格外好学,还央教授多讲了一首诗,都困得耷拉着眼皮了还要嘀咕着,明天邓雉肯定会夸我的…… 就好像小蒲公英从来没被人夸过似的。 不过第二天蒲因没能见到邓雉,有两个原因,一是他想一出是一出,早上看电视时听到本地新闻里有关驾校暑期优惠的消息,央着教授带他报名,二是下午他抽空去了趟小公园东侧,大石头上有邓雉歪歪扭扭的字:“下午有事。” 蒲因便悻悻地朝家走,他不想自己捡破烂。 家里,教授真的很无趣,他走之前在弄那堆剪纸,回来还在弄……蒲因趴在旁边,拿着他的剪刀裁了一块布,又迷迷糊糊地想睡着。 但被男人抱到床上的瞬间,他又清醒了,去扯商什外的裤子,问他有没有穿自己缝的大裤衩,手刚放手去,男人都没阻止他,他自己又放下了手。 还有两天半才可以跟老公睡觉。 蒲因叹了口气,改为搂上男人的脖子: “老公,教我开车吧……先别急着拒绝呀,我们就在院子里慢慢开,我保证听你的……” 虽然教授的车技就那样,但小蒲公英闲得要长毛,他们不上.床的话真是跟教授没有太多交流,蒲因想念了一秒钟的邓雉,转瞬投入到开真车的快乐中。 上午报完名,蒲因在驾校试了试模拟器,挺好玩。 第32章 但他要先学完科目一才能学科目二,蒲因回来后看了一会儿视频,听得没意思,很想开车溜达。 商什外答应了。 “谢谢老公!等我会开车了,就开车带着邓雉去捡破烂,一定能赚到更多钱!” 他兴奋极了,站在车边摩拳擦掌。 教授拉车门的手顿了顿,没什么表情地转过身: “因因志向远大。” 蒲因正处在兴头上,没注意观察教授的脸色,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连连“嗯啊”几声,用催促的目光看着商什外。 男人将车门拉开,却是自己坐上去,啪的又关上。 蒲因小小一朵站在外面,有点懵: “老公?” 车窗降下来,男人结实的手臂搭在车窗,俯瞰他: “上副驾。” 蒲因用撇着地嘴表达不乐意。 明明是教他开,他坐旁边看算什么啊。 商什外歪了歪头,示意他抓紧上副驾: “因因学习动力足是好事,但不能操之过急。” 就算再急,也不可能明天就开车带着邓雉去捡破烂。 商什外的表情不容置喙,蒲因乖乖绕过车头,上了副驾。 院子里,悍马高大威猛的身躯在小片空地上磨磨蹭蹭地前进后退,蒲因始终噘着嘴,一点儿都不爽。 就好像深深浅浅碰不到那一点似的。 蒲因坐在副驾开始叽哩哇啦地指挥: “老公,再快点……快点嘛……” 第24章 黄昏, 朦胧的薄暮里,一抹大红色极为抢眼,来来回回在院子里发出噪音。 是商什外买给蒲因的超大号儿童汽车。 小蒲公英比儿童汽车聒噪, 嘴里“嘟嘟”着, 直直冲向商什外: “老公,让一下。” 他仰着小脸, 戴着一顶明黄色的太阳帽, 晚风微微掀起帽檐, 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商什外正给海棠树浇水,水流下是熠熠的彩虹, 闻言转过身,淡淡看他一眼, 挪开了脚步。 噌——儿童汽车擦着海棠树低垂的枝桠而过, 几片叶子被蹭得起飞, 最后掉落在男人裤脚。 教授无声地叹气,很吵。 他被小蒲公英缠了两天,非要开着悍马出去溜溜, 每天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教授无奈之下买了儿童汽车,蒲因却没安静几分, 从客厅到院里, 到大门口到开不进去的书房门口。 再这么开下去,院子里的海棠树彻底遭殃, 教授嘱咐了句“慢点”,进书房看论文。 昨天学校正式放假,教职工还没有, 不过也就是去改卷子、开会,商什外上午忙完,下午救灾家里休息……教授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案前,宁愿看论文。 连剪纸的心情都没有。 小蒲公英总爱跟那堆红纸争风吃醋,发现他剪纸,就要开车儿童车来撞他。 从窗户往外看,四季海棠终究遭了殃,最后一枝花被蹭掉,小蒲公英蹑手蹑脚地弯着腰,试图不被教授发现,悄悄捡起花枝,插在儿童车的副驾,嗖的一声开出去。 教授舒展眉头,拉起了半扇窗帘。 蒲因开得不亦乐乎,倒不是他贪玩,主要是教授下了死命令,过了今天就不可以这样开着儿童车胡乱跑了,给他安排的暑假作业、读书任务,还有培训班,蒲因自己还要打工,超忙的。 哦对,还要抽空学习科目一。 1000道题——教授说不介意一道题一道题给他讲。 小蒲公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有先玩够了再说。他瞥了眼书房,窗帘正好遮挡着商什外的视线,他停下车原地想了一会儿,片刻后,偷感十足地开出了院子。 这里离小公园很近,而邓稚就住在小公园不远处的小旅馆。 邓稚昨天跟他说,接下来要外出几天,蒲因没问出来他去哪里,很怕这只小黑猫习惯了流浪再也不回来,想要带着他“兜兜风”。 悍马不敢想,这辆儿童车还是可以的。 蒲因还是很注意交通安全的,一直沿着人行道走,就按他平常走路过来的林荫小道,十分钟后,蒲因将儿童车停在旅馆下面,仰着脖子大喊: “邓稚——” 邓稚正在冲澡,匆匆套上短袖短裤跑下来,气喘吁吁: “你怎么来了?” 小蒲公英掀开明黄色的帽子,两眼弯弯,很明媚的样子,颇有范地拍拍副驾驶,学着商什外的样子歪了歪头,示意邓稚上车。 这辆儿童汽车是plus版,坐一个小蒲公英和小黑猫完全没问题。 当然教授就不行了,车刚买回来时,蒲因嗷嗷喊着非要商什外坐进去,男人别说坐,两条腿站进去都憋屈,教授最后将小蒲公英抱在臂弯,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才老老实实自己玩。 教授块头太大了,蒲因望着邓稚,又催促了一遍。 黑皮大男孩抿了抿唇,最后抬腿坐了进来: “这辆车能在外面开吗?” 蒲因笑嘻嘻地看他: “悄悄开没关系啦。” “商先生知道了会生气吧。” 蒲因立即“嗤”了一声,脑海里浮现出活死人般的教授,那张脸永远无所谓似的没有什么热闹气儿,很多时候连话都懒得说,哪里会生气呢。 “放心吧,我老公两耳不闻窗外事,才不管我呢。” 小蒲公英还学会了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拍了拍邓稚的肩,示意他放心。 噌——超大号儿童汽车驶出,邓稚晃了晃身体,赶忙抓着车窗稳住。 蒲因超过了一个拎着鸡蛋的老爷爷,推着婴儿车的叔叔,两个骑自行车的男孩子,终于到了一段没有人的林荫小道,他按了个按钮,儿童车加速。 “你慢点啊——” “啊呀你慌什么,我车技比商什外好多了,改天你坐坐他的车,准保你提心吊胆……不过我胆子大,不怕……你得向我学习啊……” 蒲因一边说一边开,老司机似的。 他甚至还抽空问邓稚写完一本生字没有,邓稚手心里都是汗,哪有功夫回答,“嗯嗯啊啊”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车速慢了下来。 蒲因自然也发现了,拍了拍按钮,速度没提起来,车子反而缓缓停下了。 囧,儿童汽车没电了 厨房里,商什外做好饭,擦了手正要去院子里叫人,听见一阵“哐哐”蹭门的声音,他走了出去,那辆儿童汽车被蒲因给一个黑皮肤年轻男人费劲地往里推。 小蒲公英满脸是汗,那顶明黄色的太阳帽挂在他脖子上,趴在背后,看起来惨兮兮又有点搞笑,不过教授没有笑,抱着双臂倚在门边。 蒲因仰起脸的时候,就看见男人的一双大长腿,他立即站直: “老公,车子没电了!这就是邓稚,他帮我一起推回来的!” 他即使是满脸汗,累得气息不稳,眼睛却很亮,一副求夸奖的样子,商什外道: “因因很棒,刚才去哪了?” 蒲因便凑近了,捞起男人身上的棉质居家服擦了擦脸,紧实精壮的腹肌露出来一小截,邓稚转过了脸,准备悄悄离开,即使他知道这样不太礼貌。 当然蒲因也不许他悄悄离开,又跑回邓稚身边: “我去小公园那边找邓稚啦,带他兜风呢!” 商什外没说什么,蒲因冲邓稚眨了眨眼,意思是:看我说得没错吧,我老公才不管我。 邓稚借着话头又向蒲因道谢,并表示自己要走了,蒲因拽着他的胳膊: “啊呀你今晚在我家吃饭吧,尝尝我老公的手艺……我觉得一般……” 黑猫比蒲公英有力气得多,轻轻一挣,邓稚往后退了两步: “我……我吃过饭了,再见!” 邓稚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漂亮繁华的大院子。 蒲因颇感遗憾,冲商什外摊了摊手,让他不要介意,说邓稚就是这样的,有点社恐。 他观察人很准,也很擅长避开别人的弱点,或者说拿捏别人的弱点——去靠近。 教授被他再一次蹭过来擦脸,七月初的天气愈发炎热,蒲因兴奋过头就容易出汗,小孩子都是这样的,教授二话没说,将人抱坐在臂弯,直接弄去卫生间冲澡。 蒲因还在出去兜风的兴头上,洗澡不老实,笑嘻嘻地朝商什外身上泼水。 他小小一朵白皙光洁,男人却短袖长裤……只不过没一会儿,商什外就被趴在浴缸里玩水的蒲因弄得一身水,蒲因又捧起水: “老公,你衣服湿了,不脱掉吗?” “不脱。” 听着男人淡如死水的声音,蒲因“哦”了声,又问不难受么。 纯属是没话找话。 大概还是有一点点偷偷跑去外面兜风的心虚。 商什外握着他的细颈打沐浴露,轻笑了声: “害怕被宝宝活吞了。” 教授不轻不重地按了下小蒲公英的喉结,跟开关似的,蒲因两手捂着下面,立即明白商什外的意思,满脸通红,咕哝着,谁跟你一样变态啊。 第33章 明天他们就可以上.床了,准确来说,是今晚十二点过后。 蒲因很期待的,倒不是说他很色,而是为了早日怀上人类崽崽,他可是一朵很有担当的小蒲公英呢。 “老公,十二点以后就可以了……” 蒲因最近很喜欢“插”这个字和动作,有好几次让商什外抵在那处,即使前几天不能做什么,看着也很满足。 没想到商什外轻轻摇了摇头,又问了一遍方才在门口时的问题: “宝宝去哪里了?” 只不过是称呼变了下。 蒲因没察觉到这个,却隐隐觉得教授有些生气,打脸来得太快……还好邓稚不在。 不过就算教授生气也不能怪他,蒲因被教授叮嘱了好多次,开慢点,不准开到外面。 是他没听话。 “老公我错了……再也不了,你那会儿只说了‘开慢点’,可能是忘了另一句,我也给忘了……没有怪你的意思,是我贪玩……” 话里话外说着不怪商什外,微微瞪圆的眼睛却表达着这个意思。 蒲因很擅长归错于别人,尤其是商什外。 教授点了点头,认下这个错,不过在抱着蒲因出水后,一手揽着他坐在臂弯,一手扯过旁边的大浴巾往他身上搭时,手上的力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控制好,啪,小蒲公英被打得嘴巴一撇。 蒲因撇着嘴,却头一次不敢哭,小心翼翼地观察商什外的脸色: “老公我真的错了,也真的记住了……” 商什外抱着人出去,一手兜着屁股,一手擦头发,淡淡道: “记住就好。” 记不住也没关系,才买了几天的儿童汽车要被丢进库房落灰了。 晚上,蒲因亦步亦趋地跟在商什外后面,看着男人将车子放进库房,没有不高兴,因为他很快就要迎来更加重要的事情——生崽崽! 但是商什外那会儿在浴室里摇头的意思很明显,今晚就是不跟他做。 蒲因冥思苦想,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要死忍,颜色都变紫了,他两手撑着商什外的腹肌……奈何力气太小,没一会儿就累了。 湿哒哒地趴在男人精壮的胸膛里睡着。 今晚的睡梦乱七八糟,蒲因一会儿梦见商什外变成一道怎么也解不开的数学题,一会儿又拿着棍子要打他的手心……冥冥之中觉得,商什外又有了一点别的变化。 从淡淡的死感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偏。 是一种让小蒲公英有点害怕又很想亲昵的感觉。 早晨,蒲因迷迷糊糊地蹭着,两片唇轻轻碰了两次,咕哝出两个字,一个叠词。 他睁开眼,正好碰上男人讳莫如深的眼神,商什外滚了下喉结: “起床了宝宝,再不起……床都要被你尿湿了。” 蒲因小小一朵打了个滚儿,立即翻身坐起。 他挪开屁股,胡乱拍拍摸摸,床单被褥温暖干燥……教授变坏了。 蒲因双手挂在商什外的脖子上,气了三秒,又自己好了,还反过来逗教授: “老公你要是想看我尿床可以直说的啊……我现在正憋得很呢……” 他作势要扯裤子,商什外将人一把揽起,兜去卫生间。蒲因踢踢两条小腿,一肚子水排干净了,舒服地打了个尿颤。 他在男人怀里伸了个懒腰说好了,商什外却要他自己再擦擦。 好像他很不讲卫生似的,蒲因垂眸,干干净净啊,商什外淡淡道: “下面。” 穿堂风过,蒲因感觉到水分被吹走而产生的凉意,瑟缩一下,明白商什外的意思了,早上叫他起床也是这个意思吧! 蒲因一脸羞愤,从旁边扯了张纸巾,探下去手,轻轻揉擦。 很快,他又小声哼唧,气息不稳: “老公擦不干净……” ……插吧。 后面两个字他没好意思说,往下探着手,更加努力地擦。 如此一来,蒲因在男人怀里往下滑了滑,倏地感觉到……梦中的场景重现,蒲因往上窜了窜,生怕被商什外拿棍子打手心,还藏了藏手,在听到耳边气息变了的瞬间,又有了别的猜测。 商什外其实……也想要他。 蒲因便将这个猜测说了出来,商什外不置可否,蒲因撇了撇嘴,真能端着。刚开始时,教授可是有求必应呢,现在反而时不时要立贞洁牌坊啦。 两人洗完脸刷完牙后,蒲因闹着不吃饭,要吃商什外,男人按了按他空空如也的小腹,要求他必须先吃饭。 结果吃了饭,商什外接到学校的电话,说是要开会。 蒲因欲求不满的哀怨地看着教授: “我要崽崽。” 商什外跟没听见似的,利索地换好衣服,扔给他一本书,让他看完第一章后写章节梗概。 蒲因想不明白,教授看着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为什么上班又很认真,要是他的话,自然是下课就回家,能请假就请假。 什么时候能撬开教授的心门呢。 蒲因叹了口气,喝了杯牛奶后去书房老老实实看书。是一本乡村故事,蒲因没一会儿就看进去了,甚至还多看了一章,写完章节梗概后,蒲因惊讶地发现,原来他也在一点一滴地变化,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每天无所事事,现在反而是闲不了一点。 本来是准备今天就去培训班报道的,但那位一对一的老师病了,下周开始正式上课。 蒲因又看了几道科目一的题,都是教授掰开了揉碎了讲过的,他一连做对了五道题。然后就彻底没事做了,邓稚不在,作业写完了,又没人可以跟他上.床,小蒲公英无聊地要长毛。 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蒲因想起那天商什外在浴室里无意的一巴掌,缩了缩屁股,他又没有开着儿童汽车出门,怕什么呢。 结果没走几步,莫名下起了太阳雨,蒲因被淋得蔫巴巴的,无奈折返,红灯亮了,他停住脚步——就在这时,一辆车跟失控了似的朝他这个方向冲来,蒲因旁边站着的小女孩失声尖叫。 小蒲公英勇敢又胆大,一把将小女孩拽到身后,那辆车却又莫名其妙地转了方向…… 蒲因看见交警拦住了那辆车,安抚了一会儿小女孩,绿灯亮了,赶紧朝家跑去。 雨下得越来越大。蒲因一路打着喷嚏,到家就感冒了。 当然他是不知道自己感冒的,毕竟小蒲公英整天活蹦乱跳、十分健康,他是觉得自己开始冷得打摆子的时候,发现不对劲的,坚决不自己干熬着,赶紧给商什外打电话: “老公,我好冷啊,想要抱抱……” 殊不知,他一“想要”,男人就觉得他在发.骚,商什外刚从会场出来: “宝宝该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 倒不是商什外给不了,而是蒲因一“想要”起来,丝毫不顾忌身子似的没白天没黑夜。 生活习惯太差劲。 在床上也是。 小蒲公英都要哭了,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气咻咻: “是真的难受!又冷又热……老公,真的难受……” 他喊了没两句,声音又软下来,商什外才终于正视他的“难受”,扔下一句“马上到家”就匆匆挂了电话。 跟商什外一起到家的还有魏邗,魏大夫嘴角抽搐,对好兄弟这里现在是避之不及,上次一脸紧张地说要生了,结果……这次又说陷入昏迷,魏邗感觉在听“狼来了”的故事。 果然没有昏迷,低烧。 蒲因小小一朵团在沙发上,眼皮耷拉着,脸颊微红。 魏大夫看了一眼旁边坐得板正的商什外,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利索地给蒲因开了感冒药和退烧药,飞速遁走,离开前还嘴欠: “不如聘我当你家私人医生算了。” 商什外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见蒲因伏在自己怀里贴着退烧贴看着好些了,周身肌肉放松,余光里看见玄关处湿漉漉的衣服,淡淡发问: “又去哪了?” 蒲因懵懵的,仰起脸,微微睁大眼睛,怎么这意思听着像是不让他出门了似的。 他就出门了怎么了?还做好事了呢,蒲因揉了揉鼻子,小声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商什外,男人这才舒展眉头,有些勉强地夸他棒。 蒲因不乐意,不舒服,哪哪儿都难受,闹着要商什外站起来抱着他哄睡。 商什外站起来,但他还是不高兴,坐在臂弯里嫌硌屁股,兜着抱嫌商什外的掌心热……最后商什外又是无意拍了他一下,蒲因才老实下来,撇着嘴,商什外便打横抱着他,从客厅溜达到书房,再从书房溜达到卧室,蒲因渐渐睡着了。 睡醒了是男人搂抱着吃饭、喂药……药片有点苦,蒲因从来没吃过这么苦的东西,怎么都不愿意吃,塞进去就吐。 商什外一手抱着他,一手碾碎了药片,放进水杯中化开,端在蒲因嘴边,可这熊孩子还是不愿意,两手推开,水杯差点掉在地上。 第34章 教授的脸色忽然很不好看,小蒲公英察觉到了,但他生病呢,所以有恃无恐: “我就不吃。” 他就不吃,教授有的是办法让他“就吃”。 商什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接着低头,与怀里人唇与唇相贴,不容置喙地将化开了药片的水渡过去,蒲因已经傻了,敞开唇,咕咚咕咚咽下了所有药水。 还意犹未尽地凑上去贴商什外的唇,好甜。 这是他第一次跟商什外这么“亲吻”,蒲因是从没这个意识,他们上床时会互相咬对方,有时是脖颈,有时是胸膛,商什外从来没咬过他的嘴。 蒲因露出一点舌尖,想要被商什外继续喂水,结果坏男人倏地往他嘴里丢了个小药丸,蒲因没反应过来,咕咚咽了。 但如此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没两天,很有生命力的蒲因就度过了感冒,好了。 周六整整一天,蒲因由于对崽崽的迫切渴望,缠着男人一步都不愿意离开,稍不高兴就喊着要崽崽……两人从书案到流里台,从全身镜前到停在院子里的悍马……抵死缠绵。 他们最后在越野主驾,蒲因团在商什外的怀里,一边哼唧着让男人用手堵住以便受孕,一边抬起哆哆嗦嗦的手指碰了碰方向盘,他终于摸到悍马的方向盘。 接着又“不小心”启动车子,按响了喇叭——很响亮的一声,蒲因绞住男人手指。 商什外将人又往怀里拖了拖,让他够不到方向盘,车子熄火,男人懒洋洋道: “宝宝是榨汁机吗?” 蒲因听不懂,但不影响他脑补出商什外的变态想法,红了红脸: “不行吗?!” 男人没有再说话,拉过一旁的毯子给他盖上。 毯子盖上了小蒲公英,却盖不住他因“吃饱”隆起的腹部,蒲因迷恋地轻抚,很希望崽崽已经在他肚子里。 只可惜,他的小腹一连“肿”了好几天,都还没有怀孕的迹象。 又一个周六,蒲因迷糊糊地从被子里爬起来,没头没脑地说: “老公,我们去看看第三个崽崽吧。” 是不是因为他把第三个崽崽遗忘了,所以第四个崽崽就不来了。 第三个崽崽也是第一个选择被蒲因生下来的,意义深远。 已经是七月中下旬了,大街小巷都是葳蕤的枝叶,阳光灿灿,山谷里更是一片明妍,层层青黛过去,是漫山遍野的五颜六色的小野花。 掩映其中的,是一小片洁白的、毛茸茸的成熟了的小蒲公英。 蒲因的第三个崽崽长大了! 他惊喜地指着那里,让商什外看: “老公,看崽崽!” 教授低着头回了一条消息,闻言漫不经心地朝着蒲因手指的方向看去,淡淡道: “哪一朵?” “……?” 蒲因气得要死,商什外太不上心,太不合格了……连自己的崽崽都不认得! 他哒哒哒跑过去,凑近“崽崽”说悄悄话,不搭理教授: “崽崽,加油长哦,我每周都会来看你的,不能太频繁的,蒲公英们必须早早独立生存,才能勇敢坚强,才能很好地融入人类社会……” 绿油油、白绒绒的“崽崽”似是认出他来了,轻轻摆了摆身子,蒲因差点激动地哭了: “崽崽,我也很不舍得你,但是最多只能一周看你一次啦……男子汉要坚强啊……山谷靠我们才能壮大呢,别怕,我会保佑你的……” 蒲因离开山谷前的记忆里,他的两位爸爸也来过的,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只不过记忆太朦胧模糊,两位爸爸来得次数不多,蒲因不记得他们了。 没关系的,只要山谷繁衍、壮大,个人意愿不重要。 蒲因怔了一会儿,听到脚步响,仰起脸,是商什外走过来了。 商什外半蹲在他身边,随意抬手一指: “这朵?” 蒲因真是服了,握着商什外的手指换了个方向,道: “崽崽有那么难认吗?!老公你可不可以对崽崽好点?!” 蒲因劈里啪啦地说完,男人凑近了去看,因为个子太高,头低得有些费力,蒲因终于不再批评教授,小心翼翼地问他: “崽崽好看吗?” 话音刚落,商什外非常愉悦地笑了起来,活死人活了。 下一秒,崽崽的一圈白色小绒毛颤颤巍巍地离开绿茎,随风飘远。 教授笑声太大,把他们的崽崽吹没了。 第25章 山谷里只有教授笑声的余音。 蒲因没见过男人这样朗声大笑, 张大眼睛观察了一会儿,那双带笑的眼睛染了几缕光,熠熠的, 叫他挪不开眼。 数秒钟后, 蒲因在男人带着笑意的视线里回神。 眨了眨眼,那些白色柔软的像羽毛似的种子拂过他的发梢渐渐飘远, 蒲因伸了伸手, 只抓到一团空气。 他像才反应过来似的, 皱着小脸低头, 哇得一声哭了。 “商什外你混蛋,你把崽崽吹死了……” 泪眼模糊的视线里, 崽崽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茎柄,在炎炎的夏日下以飞快的速度枯萎。 崽崽没了。 崽崽被商什外欺负死了。 商什外怎么这么坏! 蒲因“呜呜”哭着, 脑袋里来来回回是这几句。 余光里, 教授干脆坐在旁边的垄上, 长腿屈着,伸过来一只手要抱他,蒲因往后蹭了蹭, 用屁股对着男人。 小蒲公英心里甚至隐隐生出来一点讨厌。 片刻后, 他站起来,张牙舞爪地扑到男人身上, 扑棱着腿, 枝杈着手……往商什外身上乱踢乱打。 男人两掌掐住他腋下,往自己怀里一拽, 蒲因便严丝合缝地嵌进商什外宽阔的胸膛,只有两手两腿在男人背后徒劳地扑打。 商什外揉了揉他的脑袋,有些没料到事情的走向, 轻叹一息,试探着哄人: “这里还有很多蒲公英……换一个当崽崽吧。” 蒲因将埋着地小脸抬起来,有些不可置信: “其它的……不是我生的……” 教授是傻了吗?! 蒲因在心底咆哮,又开始哭,乱踢乱打,气极了抬头张口咬住男人的喉结,小兽一样呜呜着不松口。 男人只滚了下喉结,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任他咬。 蒲因便松开嘴又抽抽搭搭起来,委屈得厉害。 咔哒,蒲因听到了商什外解开皮带的声音,哭声顿时停止,干……干什么啊,前天他闹脾气,教授用皮带吓唬了他一下,小蒲公英以为教授现在要收拾他。 “我都失去了崽崽,你还想打我?!商什外你敢打我试试,我拼了命也要打回来……” 男人又是轻叹,颇有些艰难道: “再……还你一个……” 蒲因同他目不转睛地对视,接着低头看了一眼,终于明白商什外的意思,更加难以置信: “我都失去了崽崽,你现在还想着上.床?!” 教授彻底失去耐心和涵养,一贯的八风不动终于出现一丝裂痕,将人拎在一侧腿上,抬手就是一巴掌: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换一个不行,再生一个还不行…… 小蒲公英立即捂着屁股,眼泪无声地流着,小声道: “要你道歉。” “宝宝对不起。” 蒲因将脑袋重新埋在男人肩头,也不敢观察教授带着隐隐怒气的脸了,一面害怕,一面难过。 又不是他故意要闹的呀。 明明是商什外干坏事了。 商什外还不抱他了,将他放坐在田垄上,自己大步去了车上。蒲因也不看他,小小一朵团在地上,倔强委屈地仰着脸,无声地怀念着他的崽崽。 片刻后,身后有脚步声,接着是说话声: “傻子。 一道女声。 蒲因刚准备站起来跟商什外打一架,听清楚声音后陡然愣住,转过身站起,面前竟然是一个年轻女人。 他抹了抹眼泪: “你骂我干什么?” 那女人掀了掀眼皮,嗤笑一声: “骂你因为一颗蒲公英大哭大闹。” 蒲因拼命摇头,说不是的,它不是简单的蒲公英,是他的崽崽,以后能变成人类的。 对视过程中,蒲因莫名发现眼前的女人有点眼熟,似乎是和自己长得像,蒲因在心底惊呼一声,不会是他妈妈吧。 不过生他的是一位男性,莫非变性了? 那女人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自言自语似的: “不是所有蒲公英都会变成人类。你生下来的这一朵只是很普通的蒲公英,就算没有人吹散它,风也会带走它。” 蒲因难以置信,嗫诺道: “你怎么知道?不对,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是我的妈妈吗?” 那女人红唇轻启,又吐出来两个字: “傻子。” 不等蒲因怒气冲冲地跟她争吵,女人淡淡道: 第35章 “山谷里的女蒲公英没有生育任务,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傻子,我是你姐姐,蒲嶙。” 蒲因顿时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跟自己七分像的年轻女人。山谷里的生育任务由男性完成,他知道的,不过是刚才情绪激动说错了话,他有兄弟姐妹,他也是知道的,蒲公英可以怀孕九次,顺利的话可以生下九个崽崽。 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姐姐。 女蒲公英可以留在山谷,也可以离开。姐姐从变成人类后就一去不返,蒲因不认得很正常。 蒲嶙看着呆呆望向自己的弟弟: “你老公过来了。” 蒲因闻言朝后面看去,商什外大步走来,手里拿着矿泉水和毛巾,刚一走近他,就接了水给他擦脸。 像是没有看到旁边有人似的。 蒲因很爱脑补: “老公,我姐姐在看着我们,你能看到她吗?” 说的蒲嶙像一只鬼似的。 商什外给他擦完脸,直起身,看了眼旁边的女人: “你好。” 蒲嶙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朝山谷外面走。 蒲因拂开商什外又凑过来的毛巾,追了两步: “姐姐,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 蒲嶙突然情绪激动起来: “联系我做什么?你不是找了个男人养着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联系我有什么企图,以后混不下去了找我,做梦吧,我才不当扶弟魔。” 蒲因被她说得一愣,懵懵沉默。 蒲嶙却继续骂骂咧咧,你们男人可真会算计,不把女人吃干抹净不罢休是吗?山谷能有今天多来之不易知道吗,以前女蒲公英甚至连山谷都不能离开,被男蒲公英找来人类没白天没黑夜地睡,生孩子……现在终于变成男蒲公英生孩子了,要我说,也该把你的腿打断,天天挺着大肚子使劲生! 蒲因被她怨恨的眼神瞪着,打了个激灵,大着胆子道: “可是之前又不是我的错。” 山谷上百年的历史里,最开始是女蒲公英进行生育,但一百年前,仅剩的十几个女蒲公英挥刀反抗,此后便由男蒲公英完成孕育任务。怨不得蒲嶙替女同胞愤怒,她们从前所受之折磨,如今的男蒲公英可没受什么罪。 唯有的一道枷锁是:离开山谷半年内孕育失败便会死亡。生的越多,寿命越长。 可是,如果能够选择,没谁愿意成为一朵蒲公英。 无论男女。 它们互相绞杀,献祭,为了生育而活着。 下一代,又是为了什么出生,再为了什么活着? 出生,孕育,死亡。 蒲公英的一生不该是这样的。 蒲因垂头看了看他“死去”的“崽崽”,它已经彻底枯萎……倒不如做一朵普普通通的蒲公英。 至少能看天听风,去嗅春泥的芬芳,夏雨的热烈,选择一个阳光朗朗日,最后乘云远去。 抛开出生和死亡之间的孕育,无意义的生命会不会变得有意义一点。蒲因不知道。 他脑袋混沌,但无可改变的是,山谷一定要有孕育这一环节,那他希望自己孕育出的生命将来能够有意义地活着。 会有崽崽选择坚定地出生,也会有生命有意义地活着。 蒲因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坚定地看着蒲嶙: “之前种种不是我的错,之后的山谷会变得美丽。” 美丽意味着意义。 蒲嶙渐渐笑了,临走前冲旁边一直沉默着的男人道: “虽然但是……请不要让我弟弟只会生孩子。” 蒲嶙再是姐姐,看在教授眼里也不过小小只,商什外扯了扯嘴角,颔首,冲蒲因道: “因因以后不要生孩子了。” 蒲因立即摇头,说不要。 他会生出愿意来到这个世界的崽崽的,他坚信,并愿意为此不断尝试。 商什外便摊了摊手: “只要你能够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山谷微风几许,烈日渐中,三个人静静站了一会儿。彼此没有共鸣,思维也不同频,毕竟是蒲公英和人类两个迥然不同的世界,可谁的话都绝对正确。 就像不确定孩子是怎样才能选择出生一样,他们无法阻挡对方前行的方式,谁也不是谁的意义。 什么才是意义?小蒲公英收回送姐姐离开的视线,目光碰上商什外的,莫不可测……他的心跳加速了一瞬。 意义或许是让人开心的东西吧。 蒲因原谅了商什外,在男人沉默着给他擦脸的时候,也或许是商什外从来都无条件配合他上床的很早之前,蒲因没有办法不原谅商什外的。 那一点点讨厌没有了。 蒲因走过来蹭了蹭男人的手臂: “老公,我们把崽崽埋了吧……” 商什外没忍住又是轻笑……从“崽崽”出生,蒲因发现每次提起崽崽,男人就会发笑,有这么好笑吗? 好吧,他只能原谅这个没见识的教授。 将“崽崽”挖了个坑埋了后,蒲因被今天心情莫名愉悦地男人牵着离开,他仰了几次头,终于道: “老公,你只可以嘲笑我。” 不要再笑“崽崽”了,它会伤心的。 男人微微勾起唇角: “好。” 蒲因缠着男人坐在悍马宽阔的后座,他还没有怀上第四个崽崽,想要为此而跟商什外负距离接触,但又暂时不愿想跟孕育崽崽有关的事,很矛盾,却很想商什外。 小蒲公英装着给教授拍拍裤子上的脚印。 他将手伸进去: “我看看脏了没有,给你擦擦……” 商什外兜着他的屁股懒洋洋地仰靠着,一手轻轻拍他,一手回别人的消息,淡然得很。 蒲因自己玩了一会儿,没趣,气咻咻地夺走了手机: “老公你专心一点……刚说的还我一个崽崽,这么快就说话不算数了吗?” 他还是用崽崽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教授垂下头,隐隐几分笑意: “不是非得要孩子才能做……宝宝不是最谙此道?” 蒲因气得掐了他一下,听到男人倒抽一口气后,他解气似的扬了扬眉,满意地将“嘴唇”贴了上去,一边观察着商什外的表情,一边磨磨蹭蹭地“欺负”他。 “欺负”够了,“一口”吞下,蒲因仰着细颈咕哝: “老公,好撑……” 第26章 第四胎迟迟没见动静。 蒲因糖浆都喝第五瓶了, 怎么回事呢,他愈发明白崽崽、生命和意义之间的关系,他希望自己能为选择他的崽崽找到更多的意义。他也会像教授说的那样, 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只是目前看来, 崽崽对“意义”的渴望大过孕体本身,它看到了什么, 所以又在等待什么。 得有个到来的契机。 蒲因只好按捺住性子, 耐心等待那个缥缈的契机。 好在教授全力配合, 现在教授成了家里最闲的, 暑假不像别的教授一样带实习、做课题,成天跟那堆剪纸待在一起, 此外就是等待着忙碌的小蒲公英的“临幸”。 蒲因太忙了,每天上午被送去培训班, 中午吃完饭连休息都没有, 库库背诵科目一, 下午还要去小公园附近找邓稚,一边捡破烂赚钱,一边“好为人师”地辅导邓稚。 晚上吃过饭复习、预习, 最后跨坐在商什外身上, 摇摇晃晃至疲倦,累至深眠。 今晚他被商什外抱着洗澡时弄醒了, 揉揉眼睛, 突然想起一件事,困哒哒地说: “老公, 我们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检查什么?” “会不会是你的质量不好?” “……” 蒲因下午跟邓稚说起来这件事——他现在跟邓稚已经好到能彼此分享秘密的关系了,原来看着单纯老实的邓稚前几天已经跟人睡过了,所以蒲因跟他说起来这些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邓稚比他晚两个月变成人类, 但由于小黑猫更加爱学,所以无论听到什么不懂的,都会拿着破手机查一查,对于“可能不孕不育”这个问题,邓稚先前听过一个说法,假如男人精.子质量不高的话是会影响受孕的…… 下午,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又上网查了查,果然有这个说法。 质量也跟活性有关,活性也跟年纪有关。 小蒲公英由此推断,比他年长十多岁的老男人更可能存在这个问题。 当时邓稚提醒他,“老男人”这种话不要乱说,商先生会生气,万一蒲因被揍…… 蒲因小手一挥,不明白邓稚怎么老担心自己被揍,商什外明明对他就是“放养”,根本不是那种“严厉型”,邓稚幽幽看他一眼,不怎么相信地说了句“是么”。 小蒲公英这会儿觑着男人的脸色,晃了晃手臂: “老公,我们去检查一下吧,不要讳疾忌医嘛……邓稚说年纪大了会影响精.子活性,没准是你有问题,所以我才怀不上崽崽……” 第36章 蒲因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老男人”差点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变成“邓稚说的”。 商什外将他擦干裹起来,单手抱着,另一只手在后面给他擦头发,闻言顿了顿: “邓稚?” 商什外可能会生气的矛头转向别人,蒲因松了口气,将两人一下午探讨、查询到的事情全盘托出,希望商什外能够积极就医。 还没查呢,已然被小蒲公英偷偷定性为“质量不高”的教授默了片刻,颔首: “好。” 次日一早是周六,魏邗无奈远迎“男生殖科”的vip客户,他恨不得建议院领导给他俩单独建个检查室算了,一胎二胎三胎……没完没了了。 折腾这么久,没见生出个正经孩子。 蒲因现在也挺喜欢魏大夫,当然主要原因是防着魏大夫再次偷偷喜欢商什外,他要先下手为强,把商什外的身边可能的小三都变成自己的。 这样一来危险的就不是蒲因,而是商什外。 蒲因不遗余力地跟魏大夫靠近乎,走过去嘀嘀咕咕: “不怪我呀……不能生的不是我,很有可能是商什外不行呢……” 商什外倚在窗边,就看着蒲因抹黑自己,一言不发。直到魏邗以探究和同情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时候,商什外的表情才变了变,颇为冷淡地掀了掀眼皮,示意魏邗闭嘴。 不要跟着那一朵胡言乱语、胡思乱想。 魏大夫果然闭紧嘴巴,想的却是,这种事不好大肆宣扬,得维护好兄弟的面子呢,极其利索地开了几项检查,交给蒲因后就溜了。 蒲因却拽住他: “魏大夫先别走,这上面写的禁欲2-7天什么意思呀?” 魏邗揶揄地看了一眼商什外,低头凑近蒲因的耳朵: “就是不能上.床。” 蒲因的耳朵唰一下红了,半天才愣愣的,哦。 魏邗心情好起来,拍他肩,却是觑着商什外的表情: “近期有性.生活的话影响检查结果,会变得稀薄……所以……咳咳,不过万一你老公天赋异禀,一夜七次还很浓稠的话……” 魏邗在商什外低沉的一声“魏邗”中陡然闭嘴,翩翩离去。 蒲因忽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两天的教授不那么漫不经心的了,尤其是这件事格外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该不会是老男人爱面子吧……啧,没准就是,这的确是关乎男人面子的事呢。 小蒲公英装作没事人似的,蹭到教授身边: “老公,我们下周再来吧……突然很饿呢……” 看他情商多高,多给男人面子。 没想到商什外不领情,表情淡淡: “就今天检查。” 嚯,你一夜七次你了不起。 蒲因腹诽,撇了撇嘴,被男人牵着去检查室。 走廊尽头,一间小小的幽暗的检查室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取.精室]。 商什外先一步进去,刚要关门,蒲因推开,他检查的时候商什外都在,凭啥商什外检查的时候他要被关在外面,倔强地看着男人,一步不退。 商什外只好随他便。 蒲因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小房子,一把椅子,一台开着的电脑,别无其它。 他眨巴着眼睛收回视线,男人已站在墙角开始解皮带,咔哒,小蒲公英惊慌: “老公……你随时随地发.情……不太好吧!” 商什外将手搭在裤腰上,轻笑了声,这才告诉他门口上那三个字的意思以及如何操作,小蒲公英的脸红了,教授却愉悦起来: “所以宝宝要帮忙?” 蒲因连忙将头转过去,咕哝着什么,商什外听不清,没再说话,拉下了裤腰。 检查室不大,男人的气息及动作被无限放大,蒲因听得面红耳赤,心里直骂变态。 时间太久了……蒲因一会儿抓抓耳垂,一会儿扣扣手指,无聊又尴尬,干脆去动身前的那台电脑,手刚碰上鼠标,后颈被烫了一下,蒲因“啊”了一声: “老公,你你你干嘛……” “不要乱动脏东西。” 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蒲因连忙收回手,气息声愈发大,蒲因欲哭无泪: “老公你快点好不好……老公老公……” 他叠声叫着,小嗓音软而甜,商什外长吁一口气,低低道: “好了宝宝。” 一分钟后,两人都平复好,商什外将小杯子递给蒲因: “宝宝满意吗?” 蒲因飞速地偷瞄一眼,浓稠味重,满……满意,他满意得很。 这种情况应该代表质量很好吧。 商什外以手酸没人棒为由,让蒲因去送到检验窗口,蒲因捧着一杯浓稠的温热的……哒哒哒跑过去,头都没敢抬地将东西递给护士。 两个半小时后,结果出来了,活力a级,浓度≥15百万/毫升,存活率99%。 魏大夫不知怎么的拂袖而去,表情看着很酸妒呢,蒲因在他背后甜甜喊了一声“谢谢”,十分满意地跟着商什外离开医院。 不是商什外的问题,那就是崽崽的问题了。 总而言之,不可能是蒲因的问题,他又开始拉着男人“我爱你”长“我爱你”短,颇有浓情蜜意的意思,呼唤崽崽的到来。 崽崽是要怀的,觉是要跟商什外睡的,学习也是不能耽搁的。 小蒲公英犹如时间管理大师,周一又投入到忙忙碌碌的学习睡觉两不误中。 商什外给他找的老师岁数很大,蒲因都能喊他“爷爷”了,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称呼为“孟老师”。 找孟老爷子是因为上年纪的人知识渊博,讲课的时候穿插着古今天文地理……商什外不要求蒲因走传统教育的路子,只要他在文化水平和生活常识上有所提高就好了。 不过如此一来,上课难免枯燥,孟老师动不动“古人云”,一讲就是上下五千年,还总是课间不休息,蒲因听得昏昏欲睡。 尤其是休息两天后的周一,蒲因支着脑袋,几乎要一头栽过去。趁孟老师讲课太激动口水呛着自己拼命咳嗽,蒲因连忙举手,说要尿尿,然后不等孟老师答应,一溜烟跑了。 去完洗手间,蒲因一点都不想回去,外面乱糟糟的,却是让他舒服极了。 这家培训机构有两层楼,蒲因悄悄上了一层,挨个教室看着,打探一下别的老师们的上课模式,琢磨着回头给孟老师建议建议,改进一下课堂氛围。 他在“服装缝纫培训班”门前站定,上面贴着这周的课程表——[平缝、包缝、来去缝、卷边缝等缝型学习及实操]。 好有趣的样子。 尤其是教室里一片细细簌簌拿剪子、扯线、缝补的声音,比孟老爷子的讲课声动听多了。蒲因艺高人胆大,在一个空位上坐下,拿起布头和针线就开始瞎缝一气。 老师开始上课了,压根没注意到多了个人,蒲因听得津津有味,将自己瞎缝的拆掉,跟着老师讲的手法重新缝补。 他自觉有裁缝功底和天赋的,之前什么都不会,还给商什外缝了一条大裤衩呢。 蒲因用平缝和包缝做了件拳头大小的小背带裤,胸前的口袋上还插着一朵碎布头做的蒲公英呢,惟妙惟肖。老师走了过来,温柔夸奖: “真不错……大家看,这个男孩子年纪不大,缝得小衣服很好看呢……你应该是来上课次数最多的吧……” 蒲因被夸得嘻嘻一笑,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是老师教得好。” 他嘴甜,那老师乐不可支,让他好好学,将来不可估量。 蒲因很快就飘飘然了,琢磨着孟老爷子快要满世界找他了,带上自己做的小衣服和给商什外的礼物离开了“缝纫班”。 给教授的礼物是个长长的蕾丝花边丝布套……蒲因想拿这个求求教授,看看能不能换个班呢。 第27章 蒲因才探头出来, 就听见楼梯口有沉重的脚步声,是很爱说教且脾气不太好的孟老师! 不过他才不怕,揣好东西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孟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小兔崽子”已经响彻整个楼道, 小蒲公英被吼得捂了捂耳朵,赶紧讨好: “孟老师, 天气炎热, 我给你买水去啦, 然后就……迷路了……” 矿泉水是在“缝纫班”顺来的, 缝纫老师说随便喝,蒲因就拿了一瓶。 孟老爷子从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 接过水,灌了两口, 还是要说教: “可不敢逃课啊……小心我告状……” 蒲因咕哝了句“老告状精”, 他这话可不是冤枉孟老师, 这老头从他第一天上课开始事无巨细地向商什外告状,一上午的课下来,蒲因得被他告十几次。 什么打瞌睡了、偷吃小饼干了、老去尿尿了…… 小蒲公英真的服了他了。 他每次都要反驳, 跟商什外讲个一二三出来, 总而言之,他没有什么错。 但今天, 蒲因乖乖点头, 没有犟嘴,毕竟他要保持孟老师和商什外的良好情绪, 才有利于他开展“换班换课”的游说工作嘛。 第37章 蒲因是下午才见到商什外的——他自己要出去捡破烂赚钱,商什外却发展了一个新爱好,大热天不知道钻哪个鱼塘钓鱼去了。 真不愧是老男人, 净干些退休之后才会做的事儿。 不过商什外熬的鱼汤不错,蒲因喝得直打嗝,蹭到商什外身边坐着,拽着男人的大手给自己揉肚子。商什外慢条斯理地喝下最后一口汤,淡淡道: “有事?” “没有啊。” 小蒲公英连连摇头。 还把今天赚到的六十块钱给教授,赚的钱越多,他却越不舍得让人花了,让教授替他好好保管着,到过年了要教授翻倍给他发大红包。 商什外扯了下嘴角,拿起碗筷去了餐厅。 今晚就不学习了吧,蒲因这么想着,男人走哪他跟哪……最后两人洗完澡,他被商什外兜抱着进了书房,两腿就是不着地: “老公,我有好东西给你呢……” 商什外已经把他放在了书案上,按住他作乱的手: “不是说没事?” 蒲因撇了撇嘴,教授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嘛,什么时候变成高敏感肌啦?怎么一点小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索性坦白: “老公,我喜欢缝纫课,也在这方面有天赋……不上孟老师的课了吧,什么老子孟子孙子听得我好累啊……” 教授不表态,小蒲公英不敢自作主张,只好再接再厉: “孟老师自己也说‘术业有专攻’,我干嘛非得学那些啊,感觉除了认字没什么用,我已经认了好多字,都会用手机打字了……我想学手艺,想赚钱……你不是说等你没钱了,让我赚钱养你吗?老公,我想赚钱养你……好不好嘛?” 商什外握着他乱踢的小腿,按放在书案上,蒲因别扭地动了动,又被男人桎住,见商什外始终一言未发,从口袋里摸出那个蕾丝花边丝布套,伸出手要给他套上。 蒲因被男人捏住了手腕,他撅着嘴: “这是我缝的,你试试嘛……我真的很有天赋……” 蒲因挣开了商什外的手,拽了拽男人裤子,拿出来,软软的布料一点点套上去。 不短也不紧,刚刚好,蒲因得意洋洋: “老公我是不是超级厉害?!” 商什外垂眸,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抬头平静道: “宝宝的厉害之处在于——” 他卖关子,蒲因好奇: “什么?” “对我了如指掌。” 小蒲公英收回手,明白教授又是一语双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伸手过去拨弄了几下,真的很好看呢。 数秒钟后,男人大掌覆上他的……蒲因知道,商什外这是同意了。 临睡前,商什外却说不完全同意,上午的课分为两部分,一半上文化常识课,一半去服装缝纫班,蒲因不乐意,怎么就非得上文化课呢,教授却淡淡道: “科目一的题目三分之二都看不懂。” 被教授嘲讽了,且说的是事实,蒲因垂头丧气。 没一会儿,他又翻身趴在商什外身上,掀开男人紧闭的眼皮: “那干脆你教我好了,你以前不是最爱给我上课吗,现在连带科目一教我,我肯定比跟着孟老师学的快……教授,教授……” 他怎么早没想到呢,教授暑假又没事做,与其钓鱼还不如教他上课。 商什外捉住他作乱的手,无声叹气: “我教你?你能心无旁骛地学几分钟?恩?小馋嘴猫?” “……” 小蒲公英顶着张大红脸从男人身上爬下来,默默钻进了被子。 他捂着脑袋,还要瓮声瓮气地犟嘴: “那也不怪我呀,等怀上崽崽不就好了吗?” “哦是吗?” 男人一句淡淡的反问,蒲因彻底不说话了。 好吧,好吧。 商什外已经答应他学缝纫,这就很好了。 第二天下午,蒲因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邓稚,没想到邓稚对缝纫也很感兴趣,不过缝纫培训班的费用不低,两人将这段时间赚的钱算了算,只够上三节课的。 “要不这样,我们轮流去上课吧。” 听了蒲因的建议,邓稚立即摇头,他最不喜欢占别人便宜了,像书里说的那样“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这费用恐怕不是他涌泉能报的。 蒲因挠了挠头,这事情可难办了,他求一求商什外肯定可以,但邓稚自尊心强,绝对不会答应的。他跑回家偷拿了一把小剪刀和两个崭新的床单,抱出来给邓稚,让他先缝着玩。 邓稚收下了,但今天多给了蒲因三十块钱。 蒲因晚上回到家,还在想着怎么告诉商什外少了东西的事情,结果只说了一句拿出去,商什外就摆摆手让他随便玩,只要不伤人伤己、且好好上课就好。 教授最近沉迷于钓鱼,每天晚上回来都在清洗渔具。 蒲因撇了撇嘴,在书房里无聊地闲逛——今天孟老爷子知道他的课程减半后,对蒲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话里话外都是他贪玩,家里人还惯着他……气得都不布置作业了。 没有作业,睡前活动没开始,蒲因闲得无聊。 他抱着之前从商什外家里拿的篮球在地上拍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他跟邓稚捡到的瓶子纸壳子太少,卖的前就很少,那他可以从家里拿出去一些东西卖啊。 这样不就可以很快凑够学费了吗? 小蒲公英拍了拍自己聪明的脑袋瓜,说干就干。 他先在书房里搜刮了一圈,方才拍的篮球,书架上破损了的旧书,抽屉里一叠簇新的教授还未使用的红纸,接着又去了卧室、库房……蒲因搜罗了一大袋子能卖的东西。 都是他认为旧了的坏了的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 教授不抠,肯定不会在意的。 不过蒲因还是将东西偷偷放在了库房,第二天下午,他趁商什外雷打不动地去钓鱼,跑去将邓稚叫了过来,偏他说是家里不要的废品,两人费劲地拖去了废品收购点。 卖得的钱超乎两人的想象,足够交报名费了——服装缝纫培训班有三种规格,两个月短期速成和一学年制,蒲因上的是一学年制,邓稚可以选择短期速成的,后面他可以教邓稚。 两人兴冲冲地去交了报名费,邓稚却找了张纸歪歪扭扭地写了个欠条。 蒲因有些懵: “什么意思这是?” “我知道这是商先生的东西……算我借你们的。” 蒲因立即叉腰、撅嘴: “什么叫他的东西?!他的就是我的!” 邓稚抿了抿唇,坚持给欠条,并表示自己一定有本事早早赚大钱: “你不信?” 好吧,蒲因不可能不信,邓稚比起他是完全孤零零地活着,非常努力地生活,蒲因相信他迟早有大本事。 晚上,谁知今晚的商什外竟然莫名其妙又开始玩剪纸,几个抽屉翻遍了也找不出一张崭新的纸,蒲因被教授叫到书房,只一个眼神,他全盘交代: “老公,我在家里找了点破烂,卖钱了,给邓稚交学费了……” 他将自己卖掉的东西一五一十地说完,商什外陷入了沉默。 破烂……崭新的纸,带着著名球星签名的篮球,电脑键盘,市面已无存货的百年旧书,豆浆机,没穿过的衣服…… 蒲因见教授不说话,惴惴不安: “老公,你不会这么小气吧,不过是一些破烂……” 他再次强调“破烂”,教授的确不抠,否则家里跟被扫荡了似的都没注意到,只是想到那七八本费劲淘来的藏书……教授面无异色: “卖就卖了,不然因因怎么助人为乐呢?” 这话说得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 而且善于察言观色的小蒲公英发现,商什外在“因因”和“宝宝”这两个称呼之间来回切换是有规律的…… 他纳闷地晃了晃脑袋,算了,不想了,省得商什外又抓着他上课问来问去了。 “老公,明天我拿存款给你买纸……今晚早点开始吧……” 早点开始,早点怀崽崽。 既然商什外没问题,那他应该很快怀上第四胎才是啊。 小蒲公英其实有点着急了。 教授还在不慌不忙地收拾书案,蒲因直接爬了上去,两条腿勾着,要抱。 教授将他反过来抱在结实的臂弯,说今天的科目一还没学,便倚在窗台,一手紧紧兜着他,一手打开题库,带蒲因刷题。 错了要从头重新做一遍。 蒲因已经刷了二百道题了,从头重新简直要命,他今晚状态很好,竟然全部答对。 商什外抱着他朝卧室走去,愉悦地夸奖: “宝宝真棒。” 蒲因高兴得飘飘然,自己给自己鼓了鼓掌: “我要赶紧考过科目一,到时候还要教邓稚……他也想学车呢……” 第38章 小蒲公英很喜欢邓稚这个朋友,而且自觉是邓稚的榜样,他学认字邓稚也学,他学车邓稚也想学,他学缝纫邓稚也感兴趣…… 商什外又说了一遍“因因助人为乐”,接着将他放到床上,男人覆了上去。 今晚是小蒲公英在下。 被完全掌控的感觉令他面红心跳。 这夜的商什外无比强悍,蒲因呜咽到吞咽的力气都没有。 肚皮鼓鼓,像揣了个崽崽。 没想到,崽崽就这么来了。 蒲因次日早晨看到两道杠的时候,立即将商什外拽出去了……他又怀孕了! 第28章 八月第三天, 小蒲公英逢喜事精神爽,崽崽飞速成长至三四个月大小,考过了科目一, 文化课阶段测试及格——要不是孟老爷子太过苛刻狂扣卷面分, 蒲因能考八十分的。 他挂在教授身上气息不定地讨要奖励。 教授拍了拍他,往上兜了兜, 小蒲公英一串惊呼: “老公轻点呀……” 他们半个多月没有, 昨天产检后指标正常, 这才缠着商什外要的。 男人垂下视线, 神情放松: “这不是在奖励?” 蒲因扒着他的肩膀窜了窜,一夹, 气咻咻的: “老公你越来越变态了……我要真正的奖励。” 后来商什外倒抽一口气,兜着他放松, 想了一会儿, 去度假吧。 找个有海的地方消消暑。 蒲因抹了把汗涔涔的眼尾, 对这个奖励很满意,到盛夏最热时,他顶着孕肚很怕热。一连好几天晚上都被热醒, 卧室里又不敢开空调, 商什外便在半夜抱着他出去看海棠,直到他睡着再重新抱回床上。 一次结束后, 小蒲公英显然对“度假”这个奖励更感兴趣, 也不管男人还昂着,将商什外拽出来, 跪坐在床上开始找有海的城市。 三亚,厦门,连云港, 青岛…… 蒲因现在上网很利索,扒拉出几个城市问教授意见,商什外平静地提好两人的裤子,将手指点在“青岛”两个字上,原因无他,这里离他们最近,开车三小时就能到,蒲因从来没有坐过飞机、火车等公共交通工具,自然是开车更合适。 定好了度假城市,蒲因恨不得立即出发,手忙脚乱地找衣服,教授帮他分别给孟老师和缝纫般请好假后,走过来将他装得乱七八糟的箱子腾空,重新收拾行李。 小蒲公英便坐在床位晃悠着腿,突然一拍脑瓜: “老公,我们带上邓稚吧……我给他打个电话。” 蒲因拨出邓稚的号码,余光里商什外收纳衣服的手顿了顿、继续,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蒲因冲他弯了弯眼睛,将拨通的电话放在耳边: “喂,邓稚!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几天吧……去青岛看大海……”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蒲因“嗐”了一声,说让我老公也帮你请假嘛,他跟培训机构的校长熟得很……就去五天,耽误不了赚钱嘛……去吧去吧,我想要跟好朋友一起…… 小蒲公英很会缠人,邓稚推辞几番同意了。 蒲因伸长了小腿,踢踢顿在地上放东西的商什外的手臂: “老公,邓稚答应了!” 教授只淡淡应了声“好”。 小蒲公英撇了撇嘴,昨天才夸过教授变得“活泼”了一点,就连魏邗都说商什外最近“天仙下凡”了似的,这怎么又变得活人微死啦? 该不会是欲求不满吧。 蒲因那会儿看见他高高顶起……想了想,勾着脚尖踢了踢商什外的颈侧: “老公,要不然再给你弄一会儿?” 男人一手握着他两只白皙的脚,挠了挠,漫不经心道: “一会儿可不够……好了,别闹。” 蒲因收回脚,掀着眼皮撅了下嘴,咕哝着“那拉脸给谁看呢”。他愈发能会看教授脸色,此刻商什外没什么表情,甚至是不以为意地放松状态,也觉得教授在甩脸子。 甩就甩吧,有话不说就自己憋着。 小蒲公英又拿起收起开始查青岛哪里有好吃的好玩的。 第二天一早,他们装了两个行李箱的东西,在小公园附近接到邓稚,邓稚只背了个包。 这不是邓稚第一次见商什外了,却始终不似同蒲因单独相处的自主,束手束脚地站着: “商先生好。” 纵使蒲因跟他说过很多次叫“商教授”或者“商老师”都好,邓稚总是紧张兮兮地以最为客套的“商先生”相称。 商什外点点头,蒲因立即捣了捣他的手肘——昨晚上专门叮嘱过教授的,让他对邓稚多微笑表达友好,不要面无表情的,邓稚社恐有一点怕他呢。 他没告诉商什外,其实教授大部分时间都看起来很严肃,很凶,也就是他胆子大,不怕。 商什外便做了个“请上车”的手势,淡淡微笑: “你好。” 邓稚再次紧张兮兮地重复一遍“商先生好”。 蒲因笑嘻嘻地说着“你呀”,将邓稚推上了车,他很贴心地跟邓稚坐在后排。 “商司机”便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开车。 在蒲因凑过来的不绝于耳的絮絮叨叨声中,邓稚一点点放松身体,不再并着腿板板正正地坐着,和蒲因在后排笑作一团,不过邓稚自觉声音大的时候,就会红着耳根悄悄看前面。 蒲因好笑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悄悄说: “教授看着块头大、板着脸,其实一点都不凶的……” 邓稚猛地收回视线,也用气声凑在蒲因耳边: “可是他刚才好像看我们……” 蒲因见他垂着脑袋害怕的样子,抬起头去看商什外,冷不丁同教授在后视镜里碰上视线,小蒲公英用眼神威胁教授:友好! 教授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蒲因“哼”了声,跟邓稚说别理他,估计是昨天欲求不满…… 他跟邓稚无话不说,也总开些商什外的玩笑,而且邓稚似乎听不得这些玩笑似的,此刻眨巴着眼睛回避视线,耳垂有点红,蒲因上手搓了搓,两人又在后座闹成一团。 笑着闹着,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他们在午饭时间抵达青岛。 金沙滩,景色宜人,静谧清爽。 他们在酒店匆匆用了午饭,蒲因就迫不及待地要在沙滩上玩,和邓稚两个人慢悠悠地互相追赶了一会儿,蒲因到底是怀着孕,精力再足也容易累,两人又撅着屁股堆沙子。 商什外则在不远处租了个天幕帐篷,躺在沙滩椅上闭目养神。 小蒲公英一会儿过来“骚扰”他一下,教授脾气很好地接下他扔过来的小破烂。先是在靠近海水的地方捡到的贝壳,再是不知道谁扔的塑料小铲子,花高价买来的贝壳手串,甚至还有一把被阳光晒得热腾腾的沙子…… 商什外被他蹭的满身都是沙子,也懒得拍,只一次次递给他温水让他喝。 蒲因又一次过来,拍拍他的活死人老公: “跟我们一起玩吧老公,你可以当裁判,看看我们谁的城堡比较漂亮……” 教授怎么可能玩小孩子玩的东西。 商什外拍拍他屁股,随口道: “因因的漂亮。” 毫无底线地偏袒他,蒲因扬着下巴笑了笑,眼仁明亮,看着很有生命力的样子。 教授笑了笑,挠挠他的下巴: “快去玩吧。” 教授无法理解沙子到底有什么好玩,蒲因跟邓稚一直玩到了黄昏日暮,中间叫他们过来吃了一次点心,两人不知疲倦地挖沙子,最后拎着一桶贝壳回来。 蒲因还不觉得累,大有在海边过夜的意思。 即使盛夏炎热,海边夜间的潮气还是比较重的,况且他还怀着孩子。 商什外立即拽着他,掸了掸他肩上的沙子: “明天再玩,回去洗澡休息。” 蒲因“啊”了一声,看了看天色,这么美好的景色干嘛要早早睡觉,教授以为谁都像他这样跟个老年人似的啊,蒲因搬出邓稚作借口: “邓稚也还没玩够呢……就五天时间,让我们好好玩吧老公……” 他不顾邓稚在场,搂着商什外的脖子使劲哼唧,最后教授松口,说酒店一楼有洗浴桑拿,可以玩水,蒲因才同意回去。 “老公,我肚子好大,别人会不会笑话我……” 更衣室,蒲因抱着商什外的手臂,有点担忧,其实他穿着衣服的时候小腹并不明显,但若是光着,那隆起的弧度就很容易看出来了。 商什外说换个项目吧,蒲因又说不要,最后被男人用浴巾裹着才肯出去。 他们选的是小厅,仅能容纳十五个人,但面积很大,两个人一个小池,两面落地玻璃墙能看到外面的海景,很美很惬意。 蒲因躺坐进去,两条小腿欢快地拍打着,水温刚好,拂在肌肤上很舒服。 “老公,你离我太远了,过来一点嘛。” 邓稚在他们身后的小池子里,商什外跟他一起,但两人是对面,蒲因摇摇晃晃地在水池子里走向教授,倚在一旁拿脚踢他。 第39章 “慢点。” 蒲因差点滑倒,商什外比水温还要高一度的手掌搂住他,蒲因顺势趴在男人宽阔的胸膛。 也许是灯光太好,蒲因第一次被男人精壮饱满的胸肌闪花了眼,回神后,伸出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戳他,笑嘻嘻的: “老公,你这里会不会有奶……” 男人一把拍掉他的爪子,目光在他隆起的小腹和白皙的胸脯上停顿几息,浅笑着没说话。 几分钟后,商什外推开蒲因: “不洗了就回酒店。” 蒲因赶紧握着拳头,表示方才“非礼”教授的人不是他,吞咽了下,摇着头: “我有好好洗的。” 教授定力足,但吸引力太强,未免小蒲公英当众“沦陷”,裹起浴巾先一步离开汤池,去给他们买点小食,蒲因饿得快,玩一会儿又要吃。 走前问蒲因一个人可以吗,蒲因点点头: “放心吧老公,邓稚还在呢。” 邓稚在不远处笑着抬了下眼,又迅速低下头。 商什外一走,蒲因便又跟邓稚笑嘻嘻地闹起来,玩累了才学着商什外仰躺着闭目养神。 忽然有脚步声,蒲因睁眼,有几个老大爷拎着搓澡巾过来问: “搓搓澡吧?” 小蒲公英见识少,但胆子大,征求邓稚同意后,两人快乐地享受起搓澡服务。 不同于商什外给他洗澡时候的温柔,老大爷搓起澡来咔哧咔哧,十分卖力,蒲因有好几次龇牙咧嘴的想,他有那么脏吗? 他看老大爷搓得认真,也不好意思问,最后搭在肚皮上的浴巾被老大爷一把扯掉。他小小惊呼一声,没想到老大爷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仿佛他就是一块放在砧板上的肉。 好在老大爷没有搓他肚皮。 蒲因从局促变得放松,还转着脑袋冲邓稚挤眉弄眼。 商什外没感受搓澡文化真是可惜了。 小蒲公英跟大爷似的摊着手臂,让侧身就侧身,让抬腿抬腿,很会配合享受。 只是忽然身下一点痛,他低头睁眼,难以置信地惊呼—— 这大爷好没有边界感啊! 需要拎着他小兄弟搓吗! 再一抬眼,教授咋来了! 第29章 教授的脸色似乎不是那么好看。 蒲因不待仔细观察出结论, 一慌,连环踹,老大爷竟被他蹬进了水里。 他自己也差点滑进去。 商什外飞速走过来, 一手揽起他, 一手给他裹上浴巾。 蒲因莫名心虚,指着落水的老大爷, 先告一状: “老公, 他捏我小.鸡……” 那大爷平白无故被蹬下去, 呛了一口水, 还无故蒙冤,大声嚷嚷: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你不愿意搓就吭声啊, 我清清白白挣钱,你可别瞎告状, 不习惯搓澡就别来啊……” 大爷骂骂咧咧, 大有拉着他去医院检查自己有没有被踢伤的势头。 蒲因刚要张嘴反驳, 被教授淡淡的一眼看得心虚闭嘴,教授将他揽在身后,冲老大爷说: “小孩子什么也不懂, 搓澡之前应该讲清楚的。” 不等老大爷争辩, 商什外继续平淡道: “就这样吧,我们不会追究……因因, 道个歉吧, 以后不准瞎闹。” 蒲因吓了一跳,老大爷摔了一下, 细论源头,的确是老大爷搓澡之前没有讲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要习惯这种搓澡文化。教授一句话深剖细论, 将问题错误掰开,没有故意为难老大爷,也不惯着蒲因。 蒲因紧紧攥着围在身上的浴巾,垂着头低声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老大爷“哼”了声,从水里出来,硬邦邦道: “没事。” 蒲因撇了撇嘴,商什外都没拎着他这么搓,老大爷本来就应该说清楚嘛。算了,商什外都没有太计较了,他不能揪着不放,要不然显得他太没见过市面似的。 不就是被人拎了嘛,晚上他要拎着商什外找补回来那一点不痛苦。 商什外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掌着他后脖子: “还洗吗?” “不洗了不洗了。” 小蒲公英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邓稚在他们这边闹哄哄时就搓完了,这会儿却还在泡着,让他们先回。 蒲因颇有些不放心他: “你自己可以吗?能找到回房间的路吗?” 他自己就宛如路痴,却还操心别人,邓稚连连点头。 蒲因跟着教授回到酒店房间后,吃了顿加餐,准备实践一下拎着商什外的行动,没想到被男人先一步拎着,轻轻搓了搓,很平静地道: “因因越来越胡闹了。” 蒲因警铃大作,教授怎么跟要秋后算账似的,他拂不开教授的手,转而讨好地搭肩: “老公不要这样嘛……我们要勇于接受新鲜事物,没事,我又没掉一块肉……你刚才不是不计较嘛,就不要怪我了……而且老实说应该怪你呢,你要是一直不走,他肯定不乱给我搓……” 蒲因不愧是蒲因,千错万错都是商什外的错。 被吓到的是他,突然看很开的也是他。 商什外没什么话说了,放开他,去接响个不停的电话。 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小蒲公英又不是很保守的那一类,不就是搓个澡么,没有必要跟被人非礼了似的矫情。 在这一点上,蒲因觉得教授也应该向他学习……他刚才观察着商什外的表情,揣测着他的心理活动,怎么觉得教授很在意呢。 哎,保守老男人是这样的。 蒲因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教授的背影,他接的应该是学院电话,说起来没完,蒲因将茶几上的小甜点装了一些,拎着去隔壁找邓稚。 邓稚的门好一会儿才开,他皮肤黑,此刻却透着不明显的红。 蒲因探头探脑,捉奸似的,嘻嘻一笑: “你房间里不会藏男人了吧?” 邓稚的脸唰得更红,将门拉到最大,随便他看,用行动表示他房间里只有他自己。 蒲因自己嘀咕了句“好吧”,将小蛋糕和龙虾一一摆在桌上,邀请邓稚一起吃。他们两个到底年纪小,很容易饿,一下午都加几餐了。不像教授,一天才吃了两顿饭。 教授对吃喝玩乐没什么兴致,蒲因便跟邓稚两个人就明天玩什么讨论了一会儿,但他俩对于这座城市很陌生,甚至是对人类的旅游景点一无所知,最终还是要由商什外拿主意。 但商什外明天要开会。 就是这么凑巧,丰凛大学跟青岛大学有场学术交流研讨会,商什外得参加。 蒲因两个房间乱窜,得知这件事后气咻咻地来找邓稚吐槽,邓稚却是善解人意: “商先生很忙的,我们自己玩吧。” “自己玩什么呀!他找了个导游跟着,还不如我们自己呢,这样感觉像是被人看着一样,一点儿都不痛快……” 邓稚看他鼓着脸颊的样子觉得可爱,笑着捏了捏蒲因的脸: “商先生是关心爱护你……” 蒲因一把拂开邓稚的手,小黑猫装什么大哥哥的样子啊,比他还晚来人类社会呢。 明明邓稚是什么都要以他为榜样……蒲因轻轻咳了声,端起“榜样”的架子: “放心,明天我会带你好好玩的。” 第二天,教授早早将导游叫到酒店,专门嘱咐了一句“别容着他们胡闹”,才去开会。 教授一出门,小蒲公英立即在房间里扭着屁股跳了个不伦不类的舞。 导游在一旁尴尬地“呵呵”,心里吐槽,商先生可没说还要帮着带孩子啊。他拿出手机走到一边给商先生发了个消息,说帮管孩子得加费,商什外秒回了个“好”。 等蒲因在房间里哒哒哒跑了一圈闹够了,才跟导游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您等一下,我去换个衣服就走。” 片刻后,他穿着背大悲心明黄背带裤,戴着墨镜——非常二五八万地走出来。 导游眼角抽搐,赶紧先一步走出房间。 他们去了栈桥、八大关和第一海水浴场、海底世界。青岛的八月并不过分炎热,海风微微吹遍整座城市,天蓝云旷,树翠花香,很宜人。 大街小巷也都很干净,随便一棵树下都能拍照取景。 蒲因嫌导游讲解的声音很吵,重新给他分配了任务,拿着商什外买的相机给他们拍照。他跟邓稚两个人搔首弄姿地拍了很多照片。 导游又默默地给商什外发消息,要求加钱。 教授二话没说发了个红包。 孩子难带,他知道。 商什外在红包后面又跟了一句: “只要他闹得不出格,不用管他做什么。” 言下之意,蒲因几里哇啦的一堆要求可以不用管,无需有求必应,他自己玩着玩着就忘了。 教授是这么“带孩子”的,小蒲公英几里哇啦,他自岿然不动。 第40章 彼此很和谐。 导游嘴角抽搐,回了个“好的”,接着就开始一直考虑一个问题:怎样才叫出格?二十二岁论理该有点男人样子了,眼前穿着背带裤的还像是个调皮的大男孩。 买了几个氢气球一把放飞……不算出格吧。 让他不要吃凉的他偏尝了一口冰淇凌……也不算出格吧。 在海洋馆里把一条鱼吓得蹦了三尺高……也,也不算出格吧。 拽着旁边的黑皮男人进成人用品店溜达了一会儿……出格吗?不算吧,他什么也没买。 导游叹了口气,随他去吧,小孩子心性罢了。 蒲因倒不是真的有多“小孩子心性”,他在家的时候可从来不会撅着屁股玩沙子,或者在马路上跟邓稚闹来闹去,每天学习、赚钱、学车、陪商什外够忙的了,总体来说是一朵非常积极向上阳光可爱的小蒲公英。 他只是从来没有出来玩过,见什么都稀奇,难免开心过了头,做些不合时宜的举动。 这没什么吧,怎么老觉得导游不停地捣鼓手机给教授发消息告状呢。 蒲因撇撇嘴,他们从海洋馆里出来,日头才开始西斜,距离教授开完会还早着呢,今天玩得高兴却不尽兴,总觉得还不够意思,没有昨天开心。 他冲导游招招手,笑嘻嘻地问他还有什么地方好玩,最好是能坐着还有乐子看。 导游想了想,刚要说电影院——这样一来,他就能打个盹休息休息了。 没想到蒲因忽然指着路边的一家酒吧,坚定地说: “我们要去这里玩!” 导游在“去酒吧出不出格”这件事上想了想,只是坐着看表演的话没什么吧,这家酒吧是那种清吧类型,没什么过分的地方……所以不算出格吧。 得到导游点头,蒲因兴冲冲地拉着邓稚进去。 导游还是本着“收人钱财替人带娃”的原则在后面絮絮提醒,不要喝酒,也不要接受别人给的食物,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蒲因被接二连三的“不要”弄得很烦,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自己有分寸。导游便窝在角落里的卡座上刷手机了。 半下午不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但眼下许是旅游季,人不少,dj上台预告十分钟后有表演。 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蒲因跟邓稚坐在小桌边,边嗑开心果边兴奋地四处乱看。 有人也在看他们。蒲因一不小心跟人对视上,穿着很考究的精英男走过来,说要请他们喝一杯酒,蒲因便将导游说的“三不要”背给他听。 精英男扑哧一笑,说小朋友真可爱,便一屁股坐在旁边。 蒲因隐隐觉得不适,但很快被精英男一连串“长得好看”“性格不错”夸得飘飘然,他本就胆子大,而且也挺会社交,没一会儿就带着邓稚跟这精英男笑成一片。 觉得自己超有魅力。 没一会儿,又过来一个老师模样的男人,蒲因跟他聊了两句,得意道: “我老公是教授呢。” 他只顾着炫耀,没注意到那男人将手虚搭了一下他的肩,听到“老公”儿子后又放了下去。 几秒钟后,两个男人先后离开。 表演很快开始了,蒲因看了一会儿,很快就变得兴致缺缺,跳舞的几个男人穿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跟商什外钓鱼用的渔网似的,好难看…… 邓稚去趟卫生间半天没回来。 蒲因将一盘子开心果都嗑完了,无聊地叫服务员再上几盘小点心,吃了一会儿,看见有人在玩桌子上的小游戏,拍的咯咯乐。 他不懂那是什么,但胆子大又好学爱问,拍了拍路过的一个男人的手臂: “那是什么?我们可以一起玩吗?” 那男人十分高大帅气,表情很怪地看了他一眼,倏地笑了: “可以啊,不过要给钱的。” 小蒲公英现在很有钱的,立即掏出手机,问他多少钱。 那男人干脆坐在他旁边,凑近他耳边低低报了个数字。 蒲因看了看手机余额,大手一挥,不贵,这钱花了!出来玩嘛,就是要高兴,而且两个人玩起来不热闹,他环视一圈,别人都是四个人一桌在玩。 就这样,小蒲公英一口气点了三个男模。 第30章 小蒲公英一口气点了三个男模。 邓稚从洗手间回来, 找到蒲因的时候,直接傻眼。 v区卡座,蒲因跟大爷似的仰坐着, 一条腿搭在卷发男模膝头, 被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因为怀孕突然抽筋的腿肚子,左手边是个寸头男模, 正喂他吨吨喝着热牛奶。 旁边还有三个人在等着他玩桌游, 敞着花衬衫的大胸萌弟, 去而复返的精英男和老师。 等蒲因喝牛奶的间隙, 精英男和老师还接了个吻,大胸萌弟也凑过来, 三个人旁若无人地互相啄吻,等蒲因眯着眼睛打个嗝, 他们开始新一轮的发牌。 玩的是“十点半”。每个人最多五张牌, 点数之和要接近或者等于10点半(a为1点, jqk代表半点,其余为牌面点数),如果超过10点半就要挨罚, 要喝酒。 小蒲公英数学不好, 鸡兔同笼也就算了,10点半也算不明白, 玩了三局, 次次输。 但他不喝酒,嚷嚷着“教授知道了要打屁股的”, 最后改喝牛奶,喝了个水饱。 他玩牌时小孩子心性,总是耍赖, 但因为他出手阔绰,男模们就当陪小孩了,又听他一口一个“教授老公”,大家举动没有很轻浮。不过小蒲公英玩嗨了,会悄悄摸别人的腹肌,以此跟教授比较一下,最终得出结论,教授的身材是最好的。 回去要好好宠幸一下教授。 蒲因美滋滋地想着,一眼看见邓稚,招呼他过来,邓稚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商先生知道的话会生气吧……” 蒲因“嘁”了声,摆摆手,他有魅力又不是他的错,教授凭什么要生他的气呢。此刻的小蒲公英俨然忘了,两个月前觉得教授太勾人的时候,他说的可是“教授勾人就是教授的错”。 双标小蒲公英摇头晃脑,往后面寸头男模身边挤了挤,给邓稚空出一个位置。 “你玩,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嗬,小蒲公英好大的口气,还拍了拍邓稚的肩,跟人金主似的。 寸头男模、蒲因和邓稚便跟糖葫芦串儿一样挤在一起,大胸萌弟在他们对面看得扑哧扑哧笑起来,没过一会儿,邓稚扭了扭身子,耳垂有点红: “你别乱捏我呀因因……” 他也学教授一样叫他“因因”。 蒲公英正咧着嘴笑嘻嘻,闻言举起双手表示清白: “因因没有捏你呀。” 话音刚落,寸头男人在他耳边轻笑一声,又捏了一下邓稚的屁股,后者顶着张大红脸不知所措。 蒲因看得有意思,也抬手捏了一下邓稚: “你屁股好像个水球。” 又软又翘,捏一下,还跟水球似的晃了晃。 邓稚羞愤地想要撞墙,一巴掌拍开身后的两只爪子,看着牌面出神。 蒲因对朋友很好的,看出他有点不高兴了,将自己的小腿重新搭在寸头男模膝上,两只手叠趴在邓稚肩头,又捏了捏他耳朵,悄悄说: “不要生气嘛……你也可以捏他们屁股……我花了钱的……” 邓稚的脸色又黑又红,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冥冥之中觉得商先生会生气,但他也没有劝什么,蒲因却还“动手动脚”,并怂恿他一起来,邓稚羞恼地偏过头,一口咬在蒲因耳朵上。 “唔……你咬我干什么啊?!” 卡座里的剩余五个人哈哈大笑,精英男和卷发男模笑着亲在一起,老师和大胸萌弟互相摸了摸,这里光线较弱,舞池中间人头攒动,没人注意到这边。 导游找过来的时候,眼睛比方才邓稚瞪得还大,几乎语无伦次: “你你你……太出格了吧……” 导游几乎是两眼一黑,他是应“坐着能玩”的标准才带蒲因进酒吧的,怎么没一会儿功夫这个熊孩子就叫了一堆男人陪他玩……玩着玩着这还是咬上了?! 咬他耳朵的男人导游还认得,也是跟商教授一起出来玩的,导游原本还猜测着蒲因和邓稚都是商什外的不可言说……结果这一看,好家伙,两个小玩意儿搞到一起了…… 他被搞不清三角关系的现实版“燃冬”累得外焦里嫩,挤进去拽蒲因 “你别在这皮了……赶紧跟我出去……” 蒲因扭着胳膊躲他,开玩笑,钱都花了,凭什么不让他玩呢,教授都没管,这个导游有什么资格插手插脚。 “我不走不走不走……你再拽我的话等会我叫我老公打你……” 导游抹了把脸,商教授到时候还不知道打的是谁呢,为了蒲因的屁股着想,他非常尽职尽责地坚持要他离开这里,两人僵持着。 男模们在小蒲公英使了个眼色后,纷纷将手放在导游肩上、腹部……导游羞恼地后退好几步。 第41章 熊孩子要造反呐。 导游叹了口气,快步走到酒吧外头,立即给商什外打电话,但教授许是还没开完会,挂了电话,导游便劈里啪啦倒豆子似的发消息,细数蒲因的“罪行”,并将自己摘了出来。 商什外提前离开会场匆匆赶到的时候,饶是他不以为意、心理强大,还是被蒲因扯着一个男人敞着的花衬衫的样子气得脑仁疼。 要跟别人比肱二头肌,比不过,就去揪别人的胸肌。 大胸萌弟被揪得咯咯笑,伸着舌尖隔空飞吻。蒲因“哼”得转过头。 教授大步迈过来,导游最先被冷眼飞了一刀,赶紧退到门边保平安。除了蒲因的剩余六个人感受到教授不怒自威的压迫感,纷纷噤声,脑海中同时有一个念头:这孩子要完了。 蒲因将手从大胸萌弟的花衬衫上收回来,一转头,嘴巴张成个o型: “老老老……老公你怎么来了?!” 大胸萌弟赶紧手忙脚乱地扣好衬衫,总觉得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男人能单手捶死他,他躬着眼从一边悄悄往外溜,寸头和卷毛见状也开溜,接着是精英男、老师…… 邓稚低着头吞咽了下,又鼓起勇气抬起脸替好朋友说情: “商先生不要生气……因因只是有点贪玩……一点点而已……” 教授微微怒睁的眼睛在听到“因因”二字时眯了眯,目光更冷,如一把裹着坚冰的利刃,邓稚心脏噗通噗通跳,低着头也跟着遁走。 蒲因从大胸萌弟离开的时候就开始逐个伸手挽留,结果一个二个都被商什外吓跑了。 小蒲公英很爱面子呢,方才有多阔气、无所畏惧,此刻就有多窝火,男模们不定怎么在心里嘀咕他呢,肯定是怂叽叽、窝囊的评价。 蒲因蹭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扰他好戏的男人怒气冲冲: “商什外你凭什么把他们吓走啊?!那是我花钱找来陪我玩的……你没时间只会找个人来看着我,我找几个人陪我开心怎么啦……” 教授原本表情都平静一些了,此刻被他一句话说得又眯了眯眼: “陪你玩?摸……下一步是什么……上.床,恩?” “我还不知道因因这么会玩?” 商什外着重说了下“因因”两个字,表情很冷,头一次表露怒气。 蒲因缩了缩脖子,很快又昂起来: “你不要血口喷人!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见我第一次都要跟我上.床……啊不对,他们想跟我上.床怎么了,那是我有魅力!但是我不稀罕他们,所以你不要乱给我扣帽子……” 言下之意是,我小蒲公英只愿意跟你上.床,是看得起教授你。 但教授显然跟不上他奇葩的脑回路,几乎是咬着牙道: “所以你第一次……不是我的话,也会是随便的别人?” 教授目光随意一瞥,看好戏的三个男模赶紧低下头,啧,醋味呢。 蒲因出来玩的好好的,不仅被商什外临时搅了局,还被教授当着所有人的面批评,格外挂不住脸,气得胸膛起伏: “我不要你管!也不要污蔑我!我跟你睡了就是睡了,你是我老公,是崽崽的爸爸,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我承认!但是,你不能阻拦别人跟我玩,我喜欢这些朋友们,他们只是跟我闹着玩,你有什么资格把他们都凶跑?!”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连名字都不知道精英男和老师,还有三个男模成了蒲因口中的朋友。 小蒲公英还为了他们跟教授叫板。 最后是教授“败下阵来”,点了点头,说: “知道了,那祝你玩的开心。” 小蒲公英刚占据了道德点高处,商什外却“举手投降”,蒲因又莫名心虚起来,他方才那些话可都是不经脑子的话啊,他知道自己多多少少理亏的,只是要面子罢了。 教授怎么……怎么走了? 蒲因心里惴惴的,觉得商什外又变得活人微死,他产生浓浓的不安全感。 捧着肚子哒哒哒去追教授。 “老公,老公我们回家说好不好啊……” 商什外刚走到车跟前,一手拉开了车门,顿了顿,坐了进去,一个眼神都没给蒲因。 蒲因急了,他玩了一天跑不快,干脆一屁股坐在酒吧正门地上,给商什外打电话,商什外没接,酒吧老板看够了热闹,眼看着这熊孩子怎么赖在这里碰瓷了,赶紧帮他去追商什外。 商什外还没发动车子,几分钟后,大步迈过来,将地上小小一团拎起来,兜在臂弯里带走。 晚上十点半,小蒲公英跪坐在床上,两只没有什么力气的手给教授捶捶捏捏: “老公别气了嘛……我给你按摩……你就当我是你点的男模,让你找补回来嘛……” 教授仰坐着,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整理会议内容,闻言轻笑一声,未言语。 小蒲公英知道那是嘲笑,但还是不遗余力地在教授腿上卖力气,累了,又趴在教授精壮的胸膛里,哼唧着: “老公看一眼你的小男模嘛……” 他把男人的手拉都腰背上放着,心甘情愿被占便宜。 他还很烦人地问: “圆吗?翘吗?大吗?” 教授说不出他那种粗俗的话,什么“很大很长.很.硬”,狠狠捏了他一下,仍是一言不发。 良久,教授放下手中的工作,将小蒲公英推起来坐好,没头没尾地来了句: “你是自由的。” 没有“因因”,也没有“宝宝”的称呼,说“你是自由的”。 小蒲公英眨了眨眼,教授在犯什么病呢,好难哄啊。 第31章 从青岛回来后, 教授开始持续性犯病。 小蒲公英趴在书案上捂着脑瓜,捋不清思路,那天晚上教授说完“你是自由的”, 没再说什么, 恢复如常。 他不就是点了三个男模嘛。 他也扮作男模讨教授开心了呀,这件事情很严重吗?小蒲公英想, 是的, 因为教授罕见地表现出了怒气。 后来他查了查, 才知道男模不仅有陪开心的作用, 原来还有陪睡,看得他面红耳赤, 突然就很理解教授的不高兴。 可是小蒲公英很高兴。 这说明教授在吃醋,在表达占有欲。 蒲因在青岛的后面几天晚上, 几乎是使出浑身解数让教授开心了, 并一遍遍道歉, 男模没有占他便宜,反倒是他捏了捏男模的腹肌胸肌肱二头肌,仅此而已。 “老公别气了嘛, 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把你哄好啊……” 在青岛的第三天晚上, 蒲因穿着一件他认为很丑的像渔网一样的衣服,在男人身边蹭来蹭去, 商什外拌扮作“双眼失明”, 哦不,应该是失明加装聋作哑。 蒲因夸张地长叹一口气: “老公要不然你明天也点那三个男模……这样我们两个就公平了……” 教授淡淡的一瞥, 小蒲公英立即闭嘴。 第二天教授就开始变本加厉地犯病了,如果失明加装聋作哑是轻度犯病,教授在路过一间酒吧时, 问小蒲公英要不要点帅哥就是重重重度犯病了。 蒲因当时“呵呵”一笑: “老公别逗我了……” 商什外摇摇头,说没逗他。 哎,这事什么时候能过去啊。 蒲因举起双手发誓,表示真的再也不了,还冲旁边的邓雉使了个眼色,邓雉帮着他说话,可是商什外置若罔闻。 难道问题是在邓雉身上? 蒲因蹭到商什外身边,悄悄说: “老公你是因为邓雉不小心咬到我生气吗?” 教授用一种要掐死人的眼神看了一会儿蒲因,蒲因被盯得发毛,缩了缩脖子,还是鼓着勇气同男人对视。 蒲因真的不明白教授为什么总是有话不说。 憋死他算了。 教授浅浅笑了下: “没什么可生气的。” 他那硬朗俊帅的脸在阳光下微微笑着的样子太具有迷惑性,蒲因怔怔看了会儿,傻兮兮地吞咽了下: “哦,不生气就好。” 等他们从青岛回来后,蒲因感觉到商什外变本加厉的犯病后,才发现自己当时被蛊惑了。 教授在莫名其妙的生着很严重的气。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蒲因觉得商什外提起“邓雉”的次数越来越多,什么“跟邓雉玩得开心吗”“这本书你可以送给邓雉”……要不是确定邓雉是自己的朋友,蒲因都要怀疑邓雉和商什外有一腿了。 昨天傍晚,蒲因兴冲冲地回家,用今天的钱给教授买了五朵红艳艳的玫瑰花。 他查过攻略的,矫情男人最爱花,一哄准好。 果然当时商什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蒲因自觉将那表情理解为“我很喜欢再接再厉”的意思。 没想到后来教授将那玫瑰花研成浆液,做成大红色的红丝绒小蛋糕,让蒲因拿给邓雉吃。 蒲因瞪大了眼睛: “老公,你要给邓雉送爱心小蛋糕?” 第42章 商什外不会看上邓雉了吧。 好可怕,好令人惊慌。 商什外却摇了摇头,淡淡纠正他道: “是你要给邓雉送爱心小蛋糕。” 蒲因纳闷,抓了抓额头的碎发,很是不解,他为什么要给邓雉送爱心小蛋糕啊。 他又没看上邓雉。 一连好几天,类似的对话在两人间多次上演,小蒲公英后来都生气了,质问商什外: “老公我又不是傻子,能不能别让我老给邓雉送东西啊,他还以为我对他别有所图呢!” 小蒲公英都会使用成语了,别有所图。 教授当时看了他挺长一眼,后来没再提邓雉这个人物。 蒲因松了口气,教授犯病要结束了吧,结果那之后的第二天早上,教授把他叫到书房,说给他找了个教练。 蒲因考过了科目一,还一直没学科目二。 他肚子愈发隆起,最近已有四个多月的大小,商什外没让他去驾校吃苦,给他找了个私教,在院子里练。 蒲因很高兴来着,教授终于正常一些了,然而出门看到那风流浪荡宛如男模的私教时,小蒲公英扬声怒骂: “老公你有病吧!” 书房里的男人连眼都没抬,不作声。 蒲因气得要死,他是练车,要这么浪的私教干什么呀。 他哒哒哒进书房同教授理论: “老公你什么意思啊?你这样对我,显得我很流氓似的……” 商什外终于掀了掀眼皮: “不是吗?” “我以为你喜欢。” 蒲因绷着一张怒气冲冲的脸走了。 那私教迈着浪荡步子走过来,要跟蒲因握手。 蒲因羞恼地想着,既然商什外执着于污蔑他,那天不如演戏给商什外看,气死他,便将手伸了出去。 私教竟然弯腰低头,就要亲吻蒲因手背。 蒲因一惊,赶紧收回手,又见那私教眯着桃花眼风流一笑,他心中又冒出个想法,教授是不是故意找人考验他啊。 那他干脆借此机会向教授证明一下好了—— 即使美男在侧,他自岿然不动。 这世间谁能帅过教授呢。 希望教授看他能经得住考验就恢复正常。 ……男模这事就赶紧过去吧。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蒲因每天都在院子里跟私教打情骂俏(划掉)认真学车。 那私教长得还可以,但比地沟油还油,什么“你让我倾心如故”“你貌若惊鸿”……蒲因每每查完意思,恶心地差点就要孕吐。 他从第一次孕吐后到现在,都没有再吐过了。 这个私教太令人反胃了,蒲因呵呵笑着,比他更甚: “你帅得好像一只饥渴的哈士奇。” 直白又表意。 私教的脸又黑又红,半晌无言。 聒噪油腻的哈士奇私教闭嘴后,学车的氛围终于变得安静美好了。蒲因觉得跟他一比,自己都显得内向了。 他开始学倒库。 结果没一会儿,私教又开始恶心人: “哦宝贝,你看嘛库角像不像我的胸肌。” “哦再快点……慢点……往里……” 蒲因啪的拍了下方向盘上的喇叭,忍无可忍,从驾驶座上下来,哒哒哒跑进书房,找商什外告状。 教授还是不理他。 蒲因一拍桌子,夺掉他的毛笔,被男人一看,又怂唧唧: “老公,我真的错了,放过我吧,私教真的好过分好恶心啊,为了我的身心健康还有崽崽的成长,不要让他教我了吧……我想跟着你学……” 商什外便坐下来,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很平静道: “你没错,道什么歉?” 蒲因欲哭无泪,干脆利索地跨上男人大腿: “你要是再不让他走,我就……我就撞死在你怀里!” 他说完,不等商什外说话,哐哐哐撞他胸膛。 许久后,教授大掌挡着小蒲公英的额头,轻轻给他揉了揉,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 “跟着我练的话要老实。” 意思是不能动手动脚。 蒲因连连点头: “我保证,我可以,我一定乖。” 浪荡私教提前结束了一对一课程。 小蒲公英如愿跟教授学车。商什外在院子里重新画了倒库、侧方的项目区,蒲因刚开始很老实,让怎么倒车就怎么倒车,结果才过了一天,就觉得无聊。 教授除了“好”“往后”“看后视镜”这样的指令再无其他,一点儿打情骂俏都没有,困得直打瞌睡。 三伏天炎热,人被太阳晒的疲倦。 蒲因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商什外怀里,小手无意识地捏捏上面,拽拽下面,不知道咕哝着什么。 就这样又让教授开始犯病了。 理由是故技重施、旧病重犯,教授一口咬定小蒲公英没有男模就不开心,找个了很帅的“书童”陪他上培训课。 商什外真是有钱没处花,有病没处犯。 小蒲公英百口莫辩,每天上午去上培训课,还得带着个极为抢眼的翘屁男人。 无论他怎么说自己错了,不要这个翘屁男人,教授都不同意让他走,美名其曰是因因肚子大了,得有人送。 那教授一天到晚闲得钓鱼、剪纸,怎么就不能送他呢。 蒲因反抗不了,噘着嘴带这个“风流书童”去上课。 结果被孟老爷子骂了个狗血喷头。因为翘屁书童上课扯开自己的衣服,给蒲因展示饱满地胸肌,大有他再不看就当众脱裤子给他看翘屁的势头。 孟老爷子骂完,翘屁书童收敛了许多,却在空旷的教室里打起了呼噜,睡到忘情,竟放了个臭屁。 熏得蒲因跟孟老爷子同时跑出去干呕。 孟老爷子扶着自己老腰,有气无力道: “商教授送你来学习,你就学出来个这……?” 且不说他丢商教授的面子,连带着他老孟的脸往哪放。 蒲因立即头摇的像拨浪鼓: “这就是商什外安排的!他变态!他有病!” 蒲因晚上又去找商什外理论,他无论如何受不了商什外这么折磨他了,要哭不哭的: “老公他放屁臭死了……你让他走吧……” 商什外看了他一会儿,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真的再也不点男模了?” “?” 蒲因这是第一次听到商什外直接地表达想法,怔了怔才连连点头,咧着嘴: “不了不了不了……以后我是老公的男模。” “好。” 这件事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蒲因喜出望外,凑上去要跟商什外贴贴,教授却指了指他的肚子,让他“不要为老不尊”。 小蒲公英才二十二岁,距离“为老”还远着呢。 他愤愤地拽着商什外,要商什外放进去给他舒服一会儿。男人从后面端抱着他,轻轻和缓服务。 啧,到底谁是男模呢。 小蒲公英身心愉悦,将仍然昂扬着的东西拿出去,又拿过教授的手机,给自己转了一笔钱。 他当男模可辛苦呢,这是劳务费。 商什外如常收好裤链,随他闹,只要不出格就好。 蒲因玩够了累了困了,正要睡个午觉,却收到邓雉略带慌张的“你能来一趟吗”,他腾地坐起来,夺门而出。 就好像是个客户众多很忙碌的小男模。 第32章 蒲因跑到一半, 气喘吁吁地扶住腰停下,才想起来自己挺着五个月大小的肚子,理应由商什外开车送他去, 便又折返回来, 站在书房门口,向正在品茗看书的教授提出这个问题。 教授淡淡翻过一页, 才问: “他怎么了?” “他……” 蒲因“他”了半天, 说不出所以然, 想了想, 或许应该问清楚邓稚出了什么事,商什外却站了起来, 说走吧。 男人路过他的时候,蒲因一直仰着脸观察他的表情, 看不出什么, 商什外还同他对视了一眼, 蒲因说不清那里面掩藏着的情绪,不过看起来不是那么愉悦罢了。 教授的车技好了许多,平稳快速, 他们来到小公园东门附近, 邓稚还住在那家小旅馆,蒲因临下车前转头咕哝着: “老公你坐在车上等我吧, 热的话可以去路边买个冰激凌……” 被教授面容平静地盯着, 蒲因嗫喏住了嘴,怎么总觉得商什外脾气见长呢。 蒲因捧着小腹吃力地爬上三楼, 大半力气都用来腹诽商什外了,敲门时已经是气喘如牛,将邓稚都吓了一跳, 眼睛通红地问他怎么了。 “我是要来问你怎么了?” 蒲因拍拍胸口,上下打量一番邓稚,没发现有什么问题,松了口气。 邓稚却是欲言又止,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在蒲因催促的眼神中道: “下午和晚上能在这里陪我吗?我有点事情想要慢慢跟你说……” 第43章 蒲因缓慢地眨了眨眼,半天才用气声发出了个“啊”的音,邓稚期待的眼神便很明显的黯淡了下去,蒲因很善于观察别人的脸色,连忙摆手,又点头: “可以的,那你等我下楼跟商什外说一声。” 这次邓稚很快接话: “给商先生打个电话就好了吧。” 何必这么跑上跑下。 蒲因脚步顿了顿,还是慢慢下楼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当面跟商什外说并且要看到他的表情才可以。 商什外微妙的表情转化,视频镜头都捕捉不到的。 蒲因跟商什外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跟他晚上分开,教授出差和被约谈那阵子不算,这是蒲因这边主动跟商什外分开。如他预料,商什外没有太多表情变化,甚至可称敷衍地点头。 突然又很无所谓邓稚这个人了。 蒲因一边爬楼一边想,这次琢磨的是,商什外对他的在意究竟有多少分量呢。 称不准,也猜不透。 蒲因坐在邓稚的旅馆小沙发上,晃了晃脑袋,还是先投入听邓稚诉说吧。 故事不长,但狗血,邓稚被一个公司老板包.养了,每个月给的钱都被邓稚存起来了,就在他这边由对老板的恩情产生感情时,老板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对邓稚施予性.暴力: “他弄我很凶很疼……有时还出血……商先生没有这样对待过你吧?真羡慕啊。” 短短三个小时里,邓稚讲完故事,又描述起疼痛的感觉,并第二次流露出对蒲因的羡慕。 邓稚不用问,也看得出来,蒲因时不时对商什外大呼小喝却没有任何惩罚,反而商什外大部分都会照做……就这个相处状态,商什外怎么会施予性.暴力。 比起蒲公英,小黑猫难道不是更有吸引力?邓稚如是想着,他缓缓抬起下巴,将他那五官精致、下颌线明显锋利的巴掌脸扬起来,一动不动地盯着蒲因作比较。 蒲因不明所以,颇有些害羞地摇摇头: “没有啊……教授很自律的,都是我……他才肯的……” 蒲因的用词没有邓稚这么露骨,却也充分展表达了两人床上的状态,邓稚点点头,再一次对蒲因说了“很羡慕你”。 蒲因倒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羡慕的,离开山谷半年多了还只生了一朵蒲公英,差点被赶出蒲公英家族。他得更加努力才行了。 但或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蒲因没这么说,表示沉默。 而且凭良心而言,商什外除了年纪比他大得多了些,还是很好的,尤其是那方面太能用。小蒲公英很知足,对教授的“随时为他准备着”,他没法昧着良心说他差劲。 他跟邓稚吃了晚饭,两人又嘀嘀咕咕说了许多才睡。 也许是邓稚跟他说了太多这方面的话题,尤其是金主对邓稚方方面面的性.癖好,蒲因夜里做了许多梦,千奇百怪,面红耳赤,却跟梦魇似的醒不过来。 蒲因梦见商什外突然变成了他的金主,拿着小皮.鞭抽他隆起的小腹,还要漫不经心的笑: “叫你不准再生了。” 梦中的蒲因紧紧捂着小腹,哭着说就要生就要生,没一会儿地上掉下来好多崽崽。 镜头一转,商什外又变成一只永动的木马,不知疲倦地被蒲因使用着,蒲因的小腹始终高高隆起,一边骑马,一边生孩子。 也是一地的崽崽。 最后一个镜头,竟然浮现了邓稚的脸,邓稚怨气颇重的说“蒲因我羡慕你”,这幽怨的声音一遍遍响起,始终缠绕在蒲因的耳边,令他几乎疯魔。 后来蒲因哭着说“那我把商什外让给你吧”,邓稚才笑了。 接着,商什外就雄赳赳地走来,看着蒲因的脸,手却握住邓稚的腰,蒲因哭喊着,终于醒来: “不要!” 不要把商什外让给你! 他无声地哭求,正对上邓稚满眼的焦急,邓稚拿着至今给他擦汗: “因因怎么了?做噩梦了?” 蒲因大口喘息着,胸脯和小腹一起剧烈的起伏,好半天才握紧邓稚的手,摇摇头: “你不要再跟那个人在一起了。” 邓稚很快垂下眼敛,没有说话,蒲因跟着沉默了一会儿: “我可以帮你找个好老公。” 小黑猫跟他不一样,没有必须孕育的任务,所以蒲因其实不明白邓稚为什么要迫切地跟男人在一起,但他对这唯一的好朋友还是尊重并理解,能帮尽帮。 只要不是帮到出让老公就行。 所以蒲因刚才才说了谎。 天快要亮了,濛濛的,隐隐能见东方鱼肚白,蒲因捧着白皙的小腹坐起来,望了望窗外站在树梢上打盹的小鸟,沉默几息,给商什外打了个电话。 商什外几乎是秒接,但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蒲因低头确认了一下电话被接通,才呢喃道: “老公来接我回家吧。” 蒲因放下电话,正对上躺在枕头上邓稚仰头看来的视线,因为天气炎热,两人都是光着膀子,肤色一黑一白在薄毯中隐隐若现。 蒲因不禁有点想笑,他刚才那句话和眼下这情形搭在一起,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呢。就好像他真的很“忙碌”,半夜在外面跟野男人鬼混完,大清早叫老公接他回家。 路上,他将这事当个笑话说给商什外听,但总是非常莫名其妙发笑的教授这次却没有笑,平静而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发出了个气音。 比起对他的回应,更像是带着起床气表达对早起接蒲因的不满。 蒲因撇了撇嘴,将梦境内容悉数咽了下去,生怕这男人听到又是冷哼。 他是被商什外抱着下车,又塞进被褥间的,蒲因觉得男人心情好了些,一脚踹开被子: “热,老公你侧躺着抱我……” 蒲因也侧身躺着,被商什外圈进怀里,两人隔着单薄的睡衣相贴,商什外身上的热度高一些,蒲因这样就当被子了。 他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开始咕哝着邓稚很可怜的事情,隐去了金主那一环节,只问商什外学校里有没有单身好男人,他想认识认识,等他自己把了关,再介绍给邓稚。 商什外在这时候睁开眼,垂眸淡淡道: “一个还不够?” 这话说得颇有些没头没脑。蒲因轻微地动了动,眼睛却一眼不眨地同商什外对视,男人似乎又不开心了,蒲因摸不着头脑,商什外将圈着他的手臂松开,要起床了。 哦。今天是周一。 蒲因垂头丧气地起来,想到自己要上课,而商什外还没开学,便没空琢磨他的表情了,兀自不高兴。商什外洗漱完回来,他还垂头坐着,商什外又一句“好”,让蒲因更懵了。 半天他才猜出原因,这个“好”字,大概回应的是帮忙在大学里找好男人的事情。 蒲因却没心思继续讨论这个了,持续低气压地被抱着洗漱、吃饭,然后坐上那辆非常凶悍的车子,被送进了培训机构。 还好那个翘屁书童不用再来了,蒲因见到孟老爷子的时候,跟他同时松了口气。 “怎么?没人陪着读书还不乐意了?” “呵呵,没有的,孟老师,很开心跟您单独上课。” 小蒲公英忙碌的一天结束后,跟教授一起窝在书房里看书,现在他也能看懂一些青少年版的名著了,商什外的书架上少了许多珍藏,多了很多青少年读物。 但今晚两人都非常心不在焉。 商什外不知道在跟谁聊天,聊得那叫一个头也不抬、耳朵也聋了。 蒲因则总感觉小腹有点不舒服,疼倒不是很疼,胀也不是胀,就是肚皮隐隐发紧,他跟商什外哼唧了几次,商什外竟然一手打字,一手朝他下面探去。 这是商什外第一次主动撩拨蒲因。 这是蒲因第一次气咻咻地表示不要。 他将商什外的手拽出来,埋头趴在书本上,声音蔫蔫的: “老公,我不会是要生了吧……” “?” 商什外打字的手停住,将他的脸抬起来,蒲因被迫同他对视,男人的表情颇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他一手打开商什外捏着他下巴的手: “我说我要生了!” “因因……真是天赋异禀……” 这次怀孕的时间比上次还短些。 商什外叹息着,垂眸看他片刻,给魏邗打了个电话。 魏大夫赶到的时候,少了上一次的惊诧,多了骂骂咧咧,这一次他是自己来的,没好气道: “我要晚来一会儿,他都生出来了。” 蒲因皱着脸躺在床上,腹诽商什外和他的好兄弟,明明自己都生过一次了,他们怎么还是这副揶揄的样子。 一刻钟后,蒲因生了。 商什外从魏邗手里接过什么,两人说了句短促的什么,蒲因听不清,只见商什外倚在旁边的高大身形顿了顿,转身出去。 “魏大夫,崽崽呢?好吗?” 第44章 蒲因迫切想要知道。 但魏大夫站起来,嘴角似是抽搐,笑了笑: “你老公等会儿拿进来给你看。” 魏邗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没过多久,商什外进来,将蒲因的脑袋扶在床头,让他看得更清楚: “崽崽呢?老公它好不好……” “……很好。” 蒲因看清楚后,却是“哇”的一声哭了。 第33章 蒲因哭得好不委屈。 他太期待拥有一个真正的崽崽了。 他自认纵使说不上为之付出所有, 也是全力以赴的。 为了迎接崽崽的到来,怀着万分期待的心,小心翼翼“保胎”, 还准备了东施效颦来的“爱”, 甚至还尽可能的禁欲……然而即使这样,崽崽依然没有为他选择出生。 蒲因的第四胎, 还是一株植物形态的蒲公英。 无法分化为人类的蒲公英。 没有人类生命力的蒲公英。 蒲因泪眼婆娑地看着商什外, 九分不解, 一分没来由的怨怼。 至于埋怨商什外什么, 蒲因想不出所以然,跟教授相处的这近半年来, 他习惯了有问题找教授,出了错怪教授, 委屈了更是要教授抱抱。 商什外俯下身, 将水杯里绿油油的蒲公英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抬手抱住了他。 “宝宝不哭了……” 蒲因哭得更大声了。 小孩子都是这样的,越不让哭,越要嗷嗷喊。 蒲因一边“呜呜”, 一边透过朦胧的视线追寻商什外的表情, 教授一脸平静,他没能找到一分对他的委屈的感同身受, 哭得更加猛烈了。 蒲因这次是真的伤心坏了。 他想起教授说的“生育机器”, 他已经隐隐约约明白了这四个字的意思,但他不在乎什么狗屁的“生育机器”, 小蒲公英只想为了自己的使命而去实现价值。 他的价值无所谓是不是孕育,蒲因愈发想要知道真正的崽崽到底怎样才会出生。 像一盏灯,被人提着去遥远的海那边, 眼看翻越了万重山,一簇光火近在眼前,却始终不得近处,蒲因只想靠前,去揭开那个答案,或者是谜底。 他哭到睡着,隐隐约约做了个梦。几乎从一出生起就没见过的爸爸“妈妈”露面了,一个高大威猛一个玲珑俊美,就和教授跟他一般,爸爸“妈妈”怀了第三胎时,生下了他。 而他是怎么选择他们的,蒲因记得那是冒着粉红色泡泡的雨后晴天,彩虹半挂天际,夕阳仿若赤色火把,晚霞泼满云彩,橘子海一般,而他踏着星星,坠落两个温暖的怀抱。 那种感觉就像瞌睡了有人递枕头、口渴了有人端梅子冰茶,满足而舒心。 蒲因咂吧着嘴醒来,窗边的桌上没有梅子冰茶,只有浸泡着“崽崽”的水杯,蒲公英在透过窗纱的晨风中轻轻摇摆,蒲因愣怔了好一会儿。 彻底清醒过来后,蒲因冲着卧室门外竭力大喊: “商什外——老公——” 商什外是端着热水和毛巾进来的,没问他叫自己有什么事,直接上手将他昨夜哭的乱七八糟的脸擦了擦,擦得小蒲公英头发全都贴在了脑门边,显得人更小了。 蒲因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被教授凝视了几秒,但放下手后,商什外却垂着眸。 蒲因便清了清嗓子,开始安排教授做事: “老公,你今天给我买鹅毛枕头,梅子冰茶,还要粉红色气球、泡泡枪……” 他要复刻梦中的场景。 他不内耗,与其探究“崽崽”为什么不来,或者去埋怨商什外,不如尽自己最大能力去尝试一切可行的办法,去让真正的崽崽来到他身边。 商什外似乎是点了下头,默了几息,忽然开口道: “我跟你说过的,你是自由的,还记得吗?” 没头没脑,没有称呼的一段谈话……蒲因点头。 商什外继续道: “你如果想和其他人一起生活,我不会阻拦,但你要告诉我。” 蒲因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这意思,是打算不要他,还是让他“三人行”,他想了想: “老公,只有我们两个好吗?我不想和其他人共享你……” 蒲因自认积极阳光心宽豁达,但不代表他要违背人类社会的一对一关系。 再说了,他只想自己用商什外。 蒲因吞咽了下,每一次生完都空前的空虚,很想被填.满。 他怀念那种滋味。 蒲因探出手,紧紧握住商什外,呼吸变得紧促: “老公,只给我用,好吗?” 小蒲公英显然已烧得神志不清了。 教授虽不阻拦,却也无奈,他被小蒲公英握着,他又握着蒲因的细腕,轻轻揉捏了下: “邓稚在客厅里等你。” 蒲因短促的“啊”了声,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商什外又道: “不想和其他人共享你——这句话不应该是你来说。因因,出去看看吧,邓稚找你。” 蒲因懵懵地爬下了床。 客厅里,邓稚局促地坐着,见他出来,慌忙站起来: “因因……” 蒲因“恩”了声,问他怎么了。 邓稚一时没能说出来什么,蒲因坐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静静等他说话。 很奇怪,蒲因在商什外面前,总是像一朵柔弱不能自理的小蒲公英。但在邓稚面前,莫名其妙就像早来到人间一个月的哥哥,冷静又包容,很想保护这只小黑猫。 小黑猫的脸隐隐发烫,半晌才喃喃道: “向你跟商先生说对不起……” 五分钟后。邓稚讲完了这句“对不起”的渊源。 他羡慕蒲因,想要成为蒲因,成为拥有商什外的蒲因。他昨天甚至起了迷晕蒲因或者是杀掉蒲因然后取代他的心思,然而蒲因睡至深时抱住了他,隆起的肚皮蹭在邓稚腰间,邓稚感觉到一个小生命的蠕动,那是蒲因和商什外的崽崽……蒲因嘴里还呢喃着“我要保护你”,保护崽崽还是邓稚呢,邓稚觉得二者都有,他松开了虚虚握住他细颈的手。 是小蒲公英给小黑猫带来了人间的色彩。 邓稚不能将他拖入暗无天日的黑夜。 蒲因缓慢地眨了下眼: “哦。” “没关系。” 他说得有些干巴巴的,虽然有点生气邓稚竟然抱有过如此心思,但小黑猫悬崖勒马,且一五一十相告,而且这不也证明了他眼光很好吗? 蒲因抬了抬下巴,很得意,商什外只能归他使用: “你放心,我会给你找一个同样粗.大的男人……” 邓稚沉默了,几秒钟后才有些表情怪异地看着蒲因: “你跟商先生……就只看中他这一点……” 蒲因“嗯哼”了一声。 他忽然觉得尿意加重,早起还没来得及上厕所,就被拎出卧室见客,现在他快要憋不住了。 很想被教授端抱着…… 邓稚说了声“行吧”,两人又无言坐了一会儿,邓稚走前问蒲因: “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恩,只要你不再惦记我老公的……” 蒲因的“鸡”字还没说完,邓稚红着脸说了句“从来没有惦记”,匆忙离开。 蒲因松了口气,尿意一下又翻涌,他再次提起气,扬声道: “商什外——老公——” 商什外从书房里出来,蒲因一伸开双手,男人就走过来将他端抱起来,到了马桶前,蒲因却又被另一种迫切弄得尿不出来。 他被男人注视着,呼吸急切,蒲因抖了抖,就是不出水。 蒲因气息不稳地小声在商什外耳边说了一大串,什么“放一放没关系的”,又挣扎着往下沉了沉,磨磨、蹭蹭,教授早就为他准备着。 蒲因满意偷笑,高兴偷吃,又哼哼唧唧: “按摩……” 他耍着心思、变着花样撒娇、讨巧,商什外不可能无动于衷,用心服务。 他将脑袋往后搭在男人坚实的肩上: “老公,以后我每天都要这么尿……” 说完,他抬起来,乐呵呵的推开人,俨然用完就弃的小渣男样子。 商什外短促地笑了一声: “怎么不让邓稚来看看你这副样子?恩?” 好端端又提什么邓稚? 蒲因还没想明白,他的嘴里已经被教授塞进了一把电动牙刷。 嗡嗡嗡的声响里,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直到吃早餐时,餐桌上再次出现“邓稚”的名字,是蒲因提起来的: “啊,我都忘了叫邓稚留下吃早饭……” 他听到邓稚说想要同样拥有商什外的时候,饶是佯作波澜不惊,心底也是万分惊悚的,只顾着努力去原谅主动认错的邓稚,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为小黑猫好朋友的身份。 有点没礼貌呢。 而且看起来像是有一点点吃醋。 第45章 蒲因注意到商什外不接话面无表情喝牛奶的样子,那一点点醋又被放大了,走过去挤进商什外的怀里,才好了一些。 他是绝对不会把邓稚的秘密告诉商什外的。 “老公,早上帮我请假好吗?我要去把崽崽种进山谷……” 饶是“崽崽”只是一株普普通通的蒲公英,蒲因还是想要将崽崽种进山谷。 男人点了头。 一小时后的山谷,正是暮夏的濛濛细雨,蒲因一边指挥商什外挖坑,一边将崽崽小心翼翼地栽种进去,嘴里嘀嘀咕咕的,对崽崽说话,也对接下来的崽崽表达期盼,还要抽空叮嘱发呆的教授,让他不要看不起他们蒲公英,他肯定能生出崽崽的。 商什外突然将手搭在蒲因小腹,蒲因大惊: “老公……我们还不能……” 商什外没有说话,将手收了回来,敛眉垂眸,怎么看着有点落寞的神色? 蒲因想了想,以后商什外灰心丧气了,晃了晃他的手: “老公相信自己,我们会有崽崽的……” 商什外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眉尾忽然缀了一丝笑意: “你要坚持的话……或许邓稚更适合,他看起来很喜欢你。” 劈里啪啦,天晴了,没有雷,蒲因却被商什外一句话震得外焦里嫩。 合着搞半天……邓稚看上了商什外,商什外却以为邓稚看上了自己。蒲因在心尖一直泛酸的醋味倏地不见,原来这醋味不是他心底而起的,怎么像是教授呷着的…… 蒲因陡然就明白了他第四胎依旧孕育失败的问题关键……似乎在邓稚身上,啊不,或者说是误以为邓稚看上他的教授身上。 教授以为小蒲公英想要跟邓稚一起生活,所以“崽崽”也被感染了这种情绪,最终选择离开。 “崽崽”是蒲因跟商什外的,如果出生面对的爸爸“妈妈”不是他们,那出生就没有意义。 是这样吗? 是的是的。蒲因在心底连连点头。 小蒲公英在教授怀里疯狂扭动,恨不得现在就大做一场。 他的第五胎崽崽一定会如愿到来的,崽崽的父亲只能是他和商什外。 第34章 小蒲公英又摸到一点能够成功保胎的诀窍。 他坚信, 只要他跟教授之间没有任何第三、第四人,消除所有可能导致他们误会对方的问题隐患,那他就一定能够成功孕育出崽崽。 简而言之, 他们之间有“爱”, 且不会吃醋,那就会让崽崽安心地到来。 蒲因为自己的聪颖点了个赞。 除此之外, 他还总结出“教授为他吃醋”和“教授看起来很喜欢他”的结论。 “老公, 你在吃邓稚跟我的醋吗?可其实, 邓稚看上的人是你……不过不要太自恋哦, 他只是听我说你很大很.粗……所以想要你那里而已。” “该吃醋的其实是我,你不可以再阴阳怪气了……你要哄我。” 山谷里晨风簌簌, 蒲因求欢不成,将商什外吃醋的结论向对方点明, 但教授不知是没能理解还是说被人拆穿了丢脸, 神情意味不明, 片刻后同他错开了视线,愣起神来。 蒲因求哄也不成,只好又把邓稚跟他讲的小秘密和盘托出, 皱着脸: “老公我吃醋了, 快点哄我。” 商什外将人揽起来抱在臂弯,一边朝车的方向走, 一边淡淡问: “要怎么哄?” 蒲因非常夸张地叹了口气, 真是服了商什外,怎么“爱”要他教, 哄人竟然也要他教,怎么第一次见面后睡.他睡得那么凶猛利索呢……他用两只手捏商什外的耳朵: “说你的大宝贝只给宝宝我用。” “恩,只给宝宝用。” 似敷衍, 似承诺,蒲因分辨不出来平静表情下暗涌的情绪,只好作罢。 但他还要威胁: “要敢给别人用,我就给你剪掉。”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说了。 教授听到“被剪掉”的威胁,却颇有些愉悦地浅笑,片刻才止住低低的气音,道: “除了你,没人想用。” 小蒲公英“啧”了声,怎么教授还莫名装起可怜了,但他总不好说“老公别沮丧,想用你的人其实多着呢”,可不能给他这种自信,便扬了扬下巴,很宠教授的意味: “放心吧老公,我会好好用的。” 这场关于“只给他用”和“好好使用”的话题到此结束,商什外没什么话去接,蒲因也不再就此展开深一步的谈论,主要原因是他本身就很灼热,很忍不住呢。 撩来撩去,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 每一次“生产”完,他必须得喝“蒲爱药店”专门制作的滋补糖浆调养身体,而且休养和做之间的备孕期越来越长,这一次需要整整十四天。 也就是说,幸运的话,他将在第十五天成功怀孕。 假使不够幸运,他要跟商什外做.爱三四五六七八天,甚至更久,才能怀孕。 不过每天连续做——倒也不是坏事。 小蒲公英还是很耽溺于教授的大家伙的。 服用糖浆第五天的时候,蒲因迎来了科目二的考试。 考试当场有两次机会,蒲因是第二把过的。他在商什外远远的注视下,顺利地完成了侧方停车、直线拐弯、曲线行驶和倒车入库几个项目。 不得不说,开车会让男人的肾上腺素飙升。小蒲公英经此一试,竟然由二十岁的幼稚的大男孩变得男人了一些,软软的刘海随风向后扬起,他眉眼俊朗,看着很是意气风发。 他在教授的引导和自己的努力下,成长迅速。 只不过一下了考场,贴在商什外身边的蒲因,又变得腿软脚笨的孩子似的,将整个人缠挂在教授身上,兴奋地鼻尖冒汗,叠声哼唧着“求奖励”。 小蒲公英很得意呢,自认车技要比教授好。 不过术业有专攻嘛,教授在床上车技好就行啦。 “老公,我会慢慢变得跟你一样棒的……奖励我一下嘛……” 他愈发懂得教授总说的那句“你不是生育机器”背后的隐义。 蒲因想,他会的,他会在生育崽崽之余成为有价值的独立的幸福的人类个体的。 那晚,商什外带他来到两人初次见面的丰谷餐厅,点的都是蒲因爱吃的菜,竟然还用小酒盅喂他喝了几口甜甜的鸡尾酒。 度数不高,但小蒲公英还是醺醺然了,眼睛亮亮,脸蛋红红,看着很昳丽。 “老公,我好热,想要你冰冰我……” “啊不对,我想要你热气腾腾的……” 他胡言乱语着,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要被冰凉一些,还是更加滚烫。 丰谷餐厅什么时候都人满为患,男男女女来来往往,他一眼不眨地盯着商什外,就好像真的能一眼万年,万万年,他要跟商什外生生世世似的。 或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小蒲公英的眼神太灼热,还有可能是他今天真的很棒,教授答应给他的“奖励”升升级。 当晚,教授的热气腾腾裹上了一层薄薄的冰,让小蒲公英又凉又热,舒服地不住喟叹。 他被边边角角的用心按摩和服务,最后仰着细颈,尽情吟.哦。 商什外始终保持着“服务”的状态,直至蒲因结束。 他们还是不能更进一步地交.合。 蒲因次日早上想起来昨夜种种,又羞又满足,搂着商什外的脖子贴贴: “老公,你好棒……” 具体棒什么,他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想要无条件夸夸。 教授再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小蒲公英黏人得紧,希望能在教授上班之前能够顺利怀孕。 这天晚上,商什外的父亲母亲罕见地来了一趟,这是自商什外带着蒲因去家里后,差不多两个月来第一次……蒲因再次见到他们。 很奇怪,商功两个月前总是有事没事以“送饭”名义来看他们,最近却消失,又突然到访。 自教授表达“我也不怎么喜欢父亲”之后,小蒲公英对商功的态度也变了,从“爸爸”到“叔叔”再到今天的“您好”,他是一丝笑容也没了。 夫妻俩坐在客厅里无所事事也无话可谈,拈着葡萄闲闲地吃。 商什外去厨房煮茶,蒲因跟过去,旁若无人地跟他贴贴,心里有点莫名不安: “老公,他们来做什么?” 不会是还嫌弃他什么都不会吧,蒲因想,他都会捡破烂赚钱了,商什外都不嫌他,叔叔阿姨又凭什么呢,他撅着嘴等教授的回复。 商什外笑了笑,抱着手臂倚在流里台上,个子太高,微微躬身,低头同蒲因对视,却不语。 蒲因仰着头,皱着小脸: “我感觉我刚才说的话让他们生气了,他们还装模做样笑什么呢……也不走……” 五分钟前,蒲因率先打破夫妻俩无意义的寒暄客套,说自己有工作了,家里最近买的菜都是用他的钱呢,他不是等着被人养的小玩意……相反,他还能养教授呢。 第46章 当时商功的面部表情僵了僵,却又忽然挂上了笑,两口子对视一眼,非常不走心地夸他厉害。 蒲因偷着撇了撇嘴,拿眼微微觑着,两口子脸色很不好看,何必强颜欢笑。 后来商功又同商什外谈论起工作的事,父亲劝儿子不该将心思总放在“情情爱爱”上,要多在事业上用点心,这四级副教授都五六年了,怎么还不想着往上进一步,早日争取副院长的职务才算功成名就云云。 商什外当时心不在焉地笑笑,没有接话。 眼下,被蒲因挂在身前贴着提出的那个问题,商什外仍是心不在焉地笑笑: “谁知道呢,不管他们,你自己去书房玩吧。” 小蒲公英不愿意,他莫名感觉到父亲对儿子的敌意,偏要留下保护教授。 两人回到客厅,他们跟两夫妻相视无言地又坐了片刻,商功看起来有些刻意地站起身,开屏孔雀似的抖了抖一身看起来极为名贵的行头,环视一圈: “行,那什外我跟你母亲就走了……你多想想我方才的话,该早日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就说你父亲我,最近又在临市多开了一家超市……咳,不说了,我们走了。” 商什外的母亲跟背景板似的,这时候跟着施施然的商功离开了,并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商什外。 等他们都离开,蒲因跑到院子门口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又回来,松了口气似的: “老公,我总感觉他每次来我们都会有倒霉事……” 商什外因为学生出车祸彻夜未归一次,蒲因在路口差点被车撞一次,司机老罗的车子刹车失灵一次,院子里莫名闹起“鼠灾”一次……真的奇奇怪怪。 商什外的父亲好像是个煞星。 教授捏着他的后脖子,罕见地开了个玩笑: “不怕,用你的好运气打败他的煞气。” 蒲因仰着脖子稀奇地看了他一会儿,憨憨地笑: “那老公,我能给你带来好运吗?” 男人揽抱起他去餐厅做晚饭,闻言淡淡道: “可以的。毕竟宝宝天赋异禀。” 第不知道多少次被教授以略带揶揄的语气说“天赋异禀”,小蒲公英已经不再羞恼,反而将光洁的脑门贴在教授的唇上,没脸没皮道: “是的是的,我天赋异禀,又想了……” 他说着,手已十分努力地……商什外还没怎样,他已经不行。 最近几天,他因为心疼商什外始终昂扬不得……看他忍得辛苦,主动叫男人买了假的,让商什外握着帮自己……但总觉得热度不够,长度也不够,什么都不够。 “老公你再辛苦一下好不好……” 小蒲公英都会替教授着想了。 实属不易。 商什外干脆在餐椅上坐下来,捏了捏他: “先吃饭还是……” 蒲因一口答道: “先吃你……啊不对,先吃我吧……” 还有七天才能酣畅淋漓地做、受孕,眼下他继续解解馋。 第二次学着吃商什外,很费力也很卖力,弄湿之后,扶着商什外的肩膀迫不及待地换个地方继续“吃”,满脸知足。 最后,他坐在餐桌上,夹起几颗鲜红的草莓,逐一排出,喂给商什外。 “老公,我也奖励你……甜吗……” “宝宝问的是什么?” 蒲因的脸红了红,厚着脸皮道: “草莓甜还是我呢?” “自然是宝宝。” 第35章 蒲因答应要给邓稚找个好男人, 标准就是大、长、粗——柱体三要素缺一不可。 邓稚听了欲言又止,俩人在八月末的微凉黄昏里喝梅子冰茶,酸酸甜甜, 蹲在小公园东门旁边看一队蚂蚁搬家, 好像快要下雨了。 蒲因吨吨吨喝完了茶,问邓稚对好男人的要求还有没有补充。 邓稚猛吸一口梅子冰茶, 塑料杯扁了扁, 发出“箜”的声响, 他将杯子重新捏圆: “我觉得还是看脸和人品吧……” 蒲因学他的动作将杯子吸扁, 又捏圆: “万一他不行呢?” 邓稚顶着黑红的脸,嗫喏着不知说什么。 自从他将心底的秘密告诉蒲因, 总觉得有些怪,不知如何面对蒲因似的, 而且蒲因的想法常常很奇怪……就拿这事来说吧, 难道蒲因跟商什外就是因为这个才在一起的吗? 邓稚问完, 蒲因顿了顿,点头。但邓稚觉得他眼神飘忽,不像是真话。 “好吧, 但你让商先生帮忙找相亲对象的话, 别说这些具体要求……我们后面自己看吧……” 蒲因只当他不好意思,说了声“哦”, 过了一会儿才补充: “放心吧。”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邓稚说, 他第一眼看上商什外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他又不是透视眼千里眼, 只是在第一次睡完食髓知味后,觉得这个至关重要罢了。 假如商什外不太行,蒲因估计自己应该不会继续吧…… 他自认替邓稚考虑得很周到, 哪有那么多巧合,既长得帅人品好,又很行,那不如先从“很行”开始考察对方。 邓稚搓了搓手指: “那你帮我把把关吧。” 蒲因拍着胸脯: “包在我身上。” 他决定替邓稚相亲。 晚上回家,小蒲公英挂在教授背上,缠着他问: “老公,你到底帮忙问了没啊?单身优质大帅哥,我要给邓稚介绍的……省的他还要惦记你呢,你上点心啊……” 教授依旧是眉眼缀着淡笑: “除了你,没人惦记我。” 这话总是显得教授很自卑很委屈似的。 蒲因撇着嘴,商什外真能端着,不过他才懒得介意,好像就他商什外很有魅力似的。他蒲因也是很有市场的好吧,在青岛的那么男模就是证明。 商什外最后还是给他约了三个男人见面,一个辅导员,一个年轻讲师,一个年纪大些的副教授。 蒲因高高兴兴地逐一排好见面时间,最先见副教授。 邓稚不好意思一起去,主要是蒲因安排了一个共同上厕所环节,他实在是没有勇气跟相亲对象一起去卫生间看大小。但蒲因胆子大,跟副教授吃饭吃到一半,擦了擦嘴: “想尿尿了,我们一起去吧。” 那副教授年纪比商什外还大几岁,几乎能当蒲因叔叔的年纪,扎着低马尾,戴黑框眼镜,看起来非常古板正经的人,闻言脸色微变,不知道现在的小年轻说话为何如此粗鲁。 但他还是去了。 小便池前,蒲因掏出自己,一边尽情释放,一边拿眼睛偷瞟,比商什外小、短,但他没法光明正大地看清楚,索性用手机拍下来,到时候跟另外两个再比一比。 咔擦,相机声音忘记关了。 蒲因拍好,佯作若无其事地揣好手机,副教授一脸惊慌地看着他: “变,变……小变态……” 副教授几乎是落荒而去。 蒲因极为纳闷不解地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人可以直接pass了。 相亲就相亲,怎么骂人呢。 有家暴风险。 蒲因想着,替邓稚划去一个人。距离傍晚时间还早,他又给大学讲师打了个电话,他们本来约的是明天,那人对于相亲时间提前毫无微词,半小时后抵达。 蒲因故技重施,在吃饭吃到一半时邀请讲师去卫生间,还是拍照。 这次的相机声音没了,但讲师还是发现了,却没有那位副教授那样大惊小怪,甚至是拿过蒲因的手机对着自己拍了张特写,临出卫生间时俯身附在他耳边: “你真可爱。” 蒲因“呵呵”了下,没有接话。 讲师比他大五岁,长相风流倜傥,尺寸也还可以,为人幽默风趣,蒲因觉得这人不错。 两人回去后,到互相提问环节时,蒲因问了三个问题—— “你是干净的吗?” “你平时多久弄一次?” “你一次最少要多久?” 讲师吊着眉梢,看起来又惊讶又风流,笑了笑,依次回答: “是。” “一周或者半个月。” “半小时起步。” 真的还算可以。 蒲因在心底琢磨着,这人应该能行。 由于讲师过分配合,相亲提早结束,蒲因直接又叫了第三个人过来,定的餐馆在市中心,交通发达,那人到了后,连连说“抱歉”。 蒲因摆了摆手,刚要说话,手机铃声响了,他一听,就知道是商什外——因为他给商什外来电定了特殊彩铃,所以只要声音响起,他就能知道是商什外。 男人的语气听起来不是那么愉悦,几乎没有温度: “你在外面做什么?” “我在帮忙相亲啊,很忙的……前几天就跟你说了啊。 小蒲公英一边跟教授说话,一边偷瞄对面年轻辅导员的表情,是那种带有青涩感的害羞,蒲因偷偷笑了笑,邓稚也害羞,这俩在一起没准有别样的火花。 第47章 教授下一秒却是语带严厉: “刚才有人跟我告状,说你猥亵?” 蒲因收回视线,懵懵地“啊”了声,问教授什么是猥亵? 电话那头默了几息,将猥亵的定义告知后,蒲因笑得前仰后合: “只是看了两眼……也叫猥亵吗……哈哈哈……” 商什外叫他不要胡闹,没事干就回家来看书。 蒲因止住笑声,撇了撇嘴: “知道啦知道啦,回去再跟你细说哦。” 挂了电话,那辅导员跟他一样穿着连帽卫衣,显得年纪也不大,局促地坐着。 蒲因长看他一眼,在年轻辅导员几乎脸冒热气时,再次提出那个要求。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卫生间,蒲因不过才偷看了两三眼,那比他大不了两岁的辅导员竟然有了反应…… 最后也不知是谁先落荒而逃。 算了算了,实在不行让邓稚挨个睡完自己对比吧。蒲因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家。 空荡荡的大房子里罕见地低气压,蒲因在书房找到商什外,蹭过去: “老公,你干嘛呀……” 他小心觑着教授的脸色,看起来仍是那么英俊,只不过很冷淡。 蒲因跨坐在他腿上,蹭着褪掉自己的两层裤子,翕张着去亲吻,商什外的热气腾腾很快变得湿漉漉,男人的脸色好了一些。 眼看着蒲因仰着细颈开始有些出格,商什外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蒲因眯着的双眼重新变得清明,狠狠“咬”了一下,老大不乐意道: “什么‘猥亵’啊,老公你不要听他瞎说……搞得我很乐意看似的,不大不长……哎呀你别这么看着我嘛……老公别凶我了……我是为了邓稚,他让我帮忙看看大小的……” 小蒲公英又使出甩锅技能,把那套“柱体三要素”的提出者安在邓稚身上。 商什外垂眸凝视着他,许久,蒲因蹭得跟紧,又“咬”了几下,教授才道: “以后不准了。” 管得还挺宽。 不过小蒲公英还挺喜欢。 他“哦”了声,忽然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讲师。他接了,“恩”“呃”“不用”了好一会儿,挂掉电话的瞬间,知道教授又生气了。 但是也不怪他吧。 是讲师太过风流太会骚,又要送花又是约着看电影,蒲因好不容易才拒绝了。 他看着商什外忽然就阴晴不定的脸,讨巧卖乖了一会儿,两人都要气息不稳时,他忽然“欸”了声,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讲师是不是喜欢他啊? 蒲因扬着小眉毛,很得意的样子,所以不止是教授有魅力嘛。 他蒲因很受欢迎的好吧。 “老公,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的,你大度点,别没事胡思乱想瞎吃醋……” 他下面喊着,上面挥舞着手,还很有大男子主义的拍了拍教授的肩,真的有点滑稽。 商什外实在没有忍住,很轻地笑了一声,气音穿在蒲因耳朵里,颈侧一片绯红。 他收缩得太厉害,没一会儿出来,商什外却不可以,因为蒲因还没有到受孕的时候,最后被蒲因热乎乎的小手拽出来的时候,男人罕见地表达不满: “要把老公玩坏?恩?” 蒲因埋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最后主动给商什外吃了出来。 他愈发熟练,全部吞咽完,给商什外检查,男人笑着摇头: “真是拿你没办法。” 蒲因抬起头,搂着他的脖子,哼哼道: “所以以后不准瞎吃醋,不可以生气……我不过是有魅力了一点,招人喜欢了一点,你要做的不是要求我怎么怎么样,而是努力提高自己,让自己也变得更有魅力,更能留住我的心,知道了吗老公?” 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教授又要笑,小蒲公英不满,凶他: “快点说你知道了。” 教授提好他的小短裤,勒了勒: “我知道了。” 第二天,蒲因去跟邓稚上服装缝纫培训课的时候,将这三个人的情况逐一讲给邓稚,邓稚红着脸看了看三张图片,辅导员的状况最好,他害羞地指了指辅导员的照片。 蒲因当即给辅导员发了个消息,约他晚上出来,正式介绍两人见面。 当然他不会再继续跟着,他又不是什么老鸨,还得在床边手把手指导。再说了,邓稚有经验的,害羞的年轻辅导员调起来一定很有意思的。 晚上,蒲因畅想了一会儿,翻了个身,滚在商什外怀里: “老公,我们玩个游戏吧……” 小蒲公英想要玩的游戏是“害羞教授”和“浪荡学生”,他刚说完,教授的巴掌就拍了下来。 游戏无果,蒲因悻悻地自己看手机。 滴,一条消息进来,蒲因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第36章 ——嗨, 小蒲弟弟,你真的很可爱,可爱到我很想要爱你, 允许我爱你吗? 短信来自于讲师, 名费观。 蒲因抑住愕然,悄悄在商什外怀里转了个身, 背对着他, 抿了下唇, 慢慢打字给费观回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不允许”,第二条是“我有老公的”。 他明明记得自己有跟费观说自己是替邓稚相亲的。 这人怎么乱勾搭呢。 又是电话又是短信, 真的有够烦。 费观很快又回复他,说“哈哈哈你真的超可爱啊, 要不要考虑把老公踹了跟我在一起”, 蒲因咬着下唇, 心里烦,但又隐隐觉得高兴,他可真是招人喜欢呢。 蒲因想了想, 又转了个身, 将短信杵到商什外眼前: “老公,有人叫我踹了你跟他在一起呢。” “他说他爱我呢。” 他连着用两个软软糯糯的“呢”字结尾, 悄摸观察着教授的表情, 可惜教授没什么表情。 大概半分钟和,教授抬起他下巴, 很轻地笑了声,如他所愿地夸奖他: “宝宝很有魅力。” 小蒲公英哼着笑了下,很快又不满意教授的反应, 皱着眉头: “老公你为什么不生气不吃醋,他说叫我踹了你……是不是正中你下怀呢……你该不会是想踹了我吧……” 他劈里啪啦地倒打一耙,还越说越气,最后贴着商什外颈侧咬了一口。 男人一声都没发,过了一会儿才抬起手狠狠拍了他一巴掌,股肉都荡了荡,蒲因捂住,抬眼准备继续骂,教授幽幽开口: “再敢给我沾花惹草,以后吊起来打!” 教授言辞危厉,表情却没什么起伏,小蒲公英仰着脸长看,感觉教授纯粹像是在配合小孩子玩,他“嘁”了声,撅了撅嘴,跟着演下去: “老公,不可以家暴!” “好。” 蒲因重新窝进商什外怀里,安心睡去。 第二天上课,小蒲公英跟小黑猫凑在一起,说不完的八卦。邓稚耐不住蒲因厮缠,讲了下跟年轻辅导员一夜的体验,颇有些不满地说太短了。 蒲因“啊”了声,挠挠脑袋: “我跟他一起去了卫生间……长度还好吧……” 邓稚都顾不得脸红了,咬着牙: “我说的是时间。” 蒲因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才“哈哈”笑了好一阵,邓稚过来捂他嘴,两人闹作一团。 过了一会儿,蒲因又将费观瞎勾搭他的事情简单说了说,邓稚一开始没什么反应,片刻后长叹一口气,情绪忽然就低落起来。 蒲因连声问他怎么了。 邓稚这才说其实自己更心仪费观,低头沮丧了一会儿,又幽幽抬头: “怎么我总看上你勾搭上的男人?” 蒲因连忙摆手,急得辩解: “我……我可没勾搭他啊……” 说完后又叉着腰,气咻咻地: “怎么能怪我?明明是你的问题,非要跟我抢男人干嘛……啊不对,我跟费观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你非要看上他干嘛,一看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邓稚立即笑着说“逗你的”,接着沉默,撑着手肘趴在窗台,眉宇间有些忧郁。 蒲因犹豫了下,劝道: “你要真觉得他可以就试一试呗,反正也没啥吃亏的……” 邓稚没有表态。 两人分开后,下午也没有再继续一起捡破烂赚钱,主要原因是邓稚找到一份更加体面的兼职工作,在一所私立幼儿园里当保育员,还用之前存下的钱租了一间不错的公寓。 蒲因也想去来着,没想到这次商什外竟然不准,说与其去当保育员,不如在家练习一下缝纫技能,不能白白去上这个课。 他想了想,这倒也是,而且他还得抓紧练习科目三呢。 半下午,小蒲公英跟教授在城郊车少的道路上练习科目三路跑。 蒲因虽然个子小,但驾驭这两粗犷彪悍的越野倒也挺像回事,胆大勇敢,开车一点不怵。四十迈被他跑出风一样的速度,很有反差的萌感。 第48章 他终于实现了带教授兜风的夙愿,早就不满商什外的车技了。 “老公,不如我以后给你当司机吧,把老罗炒鱿鱼好不好?” 教授手肘撑着车窗,闻言漫不经心地浅笑几息,缓缓道: “你开的话,是没工资的。” 蒲因“嘻嘻”一笑,说没有就没有,反正就养着我。 数息后,商什外摇了摇头,罕见地发表长篇大论: “我比你大得多,总要死在你前面,你不能光靠着我养,等我死了后,房子车子都要被父亲收回去的,你住哪里、吃什么……所以要有一技之长、立身之本。” 这话又是没头没脑,商什外总是喜欢这样,莫名其妙的跑偏话题,这跟死不死的有关系吗? 而且之前的商什外可不是这样,从来不管他有没有谋生本领。 蒲因皱着眉,慢慢做完“靠边停车”这一动作,转过头看着商什外,男人没什么表情,仍然是那副什么都不以为意的样子。 他正要试图问点什么,商什外的电话响了,是学院领导问他下学期要不要带研究生的事情。 蒲因虽然不懂什么叫“带研究生”,但他知道这事,商什外接过好几次类似的电话,都是果断拒绝,表示甘愿躺平。 蒲因第一次听说“躺平”这个词的时候,还将男人按倒躺平,坐下去磨磨蹭蹭。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就觉得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词了,代表了教授非常消极的工作和人生态度。 等商什外挂了电话,蒲因将自己的小手伸进男人大掌里蹭蹭: “老公,你为什么不愿意努力啊……我跟你讲哦,如果你不努力不上进,等你老了我是不会在你床前伺候你的……” 这话纯属是逗教授玩了。 可商什外没有笑,凝视一样物品似的看了他一会儿,徐徐开口: “不用你伺候。” 蒲因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皱了皱眉: “商什外,我不喜欢这样,不喜欢你说话云里雾里,不喜欢你这么消沉……” 这次商什外很快接话,几乎是打断了他: “我没什么值得积极的。” 蒲因张了张嘴,半晌才问: “包括我吗?” 商什外伸手过来,掐了掐他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笑意未达眼底: “或许吧。你来我身边,我选择接受,你要离开,我也允许。” 这话说的好过分。 蒲因顿时气得胸膛起伏,怪不得商什外不会吃他的醋,对费观勾搭他的事情没有生气,合着这意思是随意他来去,蒲因倏地生出一种不安感。 这不安是商什外带给他的——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闷着头大着胆子闯进商什外的世界的,可商什外既然接受了,又凭什么让他患得患失。 患得患失的人不该是他。 有病的人其实是商什外。 所以蒲因捋清自己的思路,得想办法治一治商什外,必须要让教授对他纠缠至死! 必须要让教授永远离不开他,并为了“永远离不开他”而变得积极乐观! 商什外必须得好好赚钱养着他! 当然蒲因自己也会变得很厉害,让商什外拜倒在他短裤下! “老公,你必须要爱我!必须!” 小蒲公英隐隐懂得了什么是爱,莽莽撞撞地强势提要求,教授倏尔又恢复平静状态,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说“好的”。 很不走心的一声“好的”。 蒲因“哼”了声,他会让教授从不走心到走心的。 “老公,我们明天去下医院好不好,我要找下魏大夫……” 蒲因的第一个计划就是带商什外去医院看看脑子,或者心理健康状态。从前商什外不就以为他有病让他做心理咨询嘛,他也要让商什外去做检查。 教授对他的要求一向没什么不允,连句“为什么”都没问: “行。” 次日下午,蒲因没有练科目三,直接拽着商什外到了魏邗所在的私立医院。 他将魏大夫拉到走廊,叽叽咕咕说了半天,魏邗渐渐睁大了眼睛: “你说商什外脑子有病?” 要么脑子有病,要么心理有病,都差不多吧,蒲因点点头,表情十分认真。 魏邗几乎是扑哧一笑,舒尔也认真起来: “我其实也觉得他脑子有病。” 蒲因立即板起胸膛,义正言辞道: “喂,不许你琢磨我老公有没有病!” 连“魏大夫”的称呼都没有了,一声气咻咻的“喂”。 魏邗低低骂了句“神经病”,找别的医生帮忙开检查项目去了。 十分钟后,蒲因拿着脑部ct和心理评估的检查单子缠着商什外去做检查。 教授这才问“为什么”。 蒲因搂着他的手臂,哼唧道: “你昨天说什么死啊活啊的,我怕你真有绝症嘛老公……就看一看吧……” 商什外就这么答应去检查了。 一小时后,脑部ct结果没有问题,心理评估也没有问题。蒲因咬着下唇,觉得纳闷。 商什外看他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腿愁眉苦脸的样子十分好笑: “宝宝希望我有病还是没病?” “我觉得你装没病。” 蒲因不假思索地回答完,商什外久久没有说话。 魏邗的办公室没有人,蒲因仰头久久观察他的表情,觉得他平静的外表下情绪汹涌,却是抓不住一丝一缕的线索,干脆起身靠过去,一把拽下商什外的皮带……只有这种时候他的表情变化得才明显一些。 果然,商什外紧蹙眉头,不像往常那样随他动作,握着他的手扣好皮带,倏地一笑: “这里有监控。” 蒲因很快发出一句跟邓稚学来的粗话: “我靠。” 结果被教授狠掐股肉“批评”了一下。 蒲因又羞又恼,蹦得远他一米远,魏邗推门进来,他直接拽着人出了门,再朝魏大夫取取经,除了能坚持脑子和心理健康,还能查什么。 魏邗昨天熬了个大夜,下午还得被这两个祖宗折腾,没好气道: “或许激素失调吧。” “这是什么?” 魏邗看他真的什么都不懂,起了逗弄心思,促狭道: “就是性.功能不正常了。” 蒲因却不上当,“嘁”了声,刚才他还见识过商什外的雄风呢: “我老公行得很,你不要瞎意淫。” 魏邗脱口而出“哎呦我去”,半句话也不想接了,开始赶客。 蒲因没能拽住他的袖子,在后面跟着哒哒哒跑,缠着他问到底还能检查什么。 魏邗停住脚步,倚在墙上,忽然很深地看了他一眼,歪了歪头: “他真的爱你吗?” 蒲因想要立即反驳“爱的”,商什外随时为他而硬的,可这个“爱”字却不知怎么无法说出口。 第37章 蒲因胸膛起伏了几下, 张张合合的嘴始终没能说出一个字,看着很不服气又懵懂的样子。 魏邗摊了摊手,笑: “我可没有挑拨你们感情的意思, 假如你们有感情的话。” 蒲因立即回答, 我们有。 他们有感情的,只是这感情具体是什么, 爱的感觉是什么, 小蒲公英抓不到核心关键。他眼中的小火苗渐渐熄灭, 肩膀塌了塌, 细细地“哈”了声,似在缓解尴尬: “好吧, 那你告诉我怎么样才算爱呢?” 未等魏邗说话,蒲因又补充一句“他天天说爱我的”, 这是他跟商什外的约定, 每天早中晚要互相说三次“我爱你”的, 他扬着小眉毛,很得意的样子。 魏邗对他始终没法像对待成年人一样,好笑地点头: “判定爱不爱,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对方有没有心动?” “心动?” 魏邗失笑地摇头, 真不知道他这兄弟从哪捡来的小朋友,纯如白纸, 他从生理和心理上讲了讲“心动”引起的变化, 蒲因从不解变为迷茫。 魏大夫描述心动的众多词语里,蒲因或多或少地感觉过羞涩和患得患失的情绪状态, 至于什么紧张、冲动只在床上的时候才有,其余时候并没有。 而商什外则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为蒲因羞涩过。 没有紧张过。 冲动?生理反应应该算吧,但他几乎没有主动过。 患得患失就更没有了。小蒲公英都被别人求爱了, 教授却说“随意你来去”。 小蒲公英唰得就掉了几滴泪珠,硕大滚烫,啪嗒掉地后,就是一串两串…… 他第一次哭得无声无息,却是从没有过的伤心、失望,原来对比之下,他早就懵懵懂懂地爱上了商什外,可商什外对他好像根本没有什么感觉。 怪不得商什外说“你是自由的”。 怪不得他不在乎蒲因的到来和离开。 蒲因最开始迷恋的商什外的慵懒的、什么都无所谓的气质,说到底原来就是不在乎,教授不在乎自己的前途、生命,那么同样的,也不在乎小蒲公英。 第49章 所以教授无所谓相不相信他是一朵小蒲公英。这是事实还是玩笑,教授根本不在意。 蒲因陷入深深的内耗,这是他从没有体会过的情绪,他一向大胆、勇敢、无所畏惧,可最近愈发出现强烈的不安。 原来“爱”会被“不爱”掌控。 蒲因早就失去了这段关系中的主导地位,是他再也离不开商什外了。 “我该怎么办呀……” 他哭得快要碎掉了。 魏邗终于不再看好戏,六神无主,抓耳挠腮: “你别哭……别哭……商什外其实也在乎你的,这么多年往他身边扑的人不少,他只接受了你,不爱的话他不会这样的……” 魏邗简直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这叫什么事,趁兄弟不在把兄弟老婆惹哭了? 小蒲公英哭到停不下来,开始打嗝。 魏邗赶紧给他从贩卖机里扫了瓶水,拍拍他瘦弱的肩背: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测试心跳的工具……心跳加快就代表他爱你……” 他话音未完,蒲因努力憋住哭泣,问了句“真的吗”,魏邗还能怎么办,赶紧点头。 蒲因抹干净眼泪,催他快点去拿,魏邗找护士领了个智能心率监测手环,说这东西可以随时看到商什外有没有因为蒲因出现心跳加速的情况。 蒲因红肿着眼,仰着小脸: “谢谢魏大夫。” 他这样真诚,魏邗有些尴尬地移开眼,咕哝着,那你等会可别跟你老公说是我把你弄哭的。 蒲因高兴点头,转头进了办公室,跟商什外说: “老公,我送你个手环,你戴上好不好?” 商什外垂眸,看他将自己腕上的名贵手表摘下,换上塑料手环,没说什么。 蒲因一抬头就撞进一道意味不明的视线里,红了红脸,心想,完蛋,他一个劲心动什么呀。 他扒拉着手环看了看,撇嘴,教授始终八风不动呢,心跳跟那张俊脸一样平静。 不过小蒲公英不再内耗,他已重新找回自信、勇敢,决心一定要治好教授的“病”。教授不爱就是有病,直到教授爱上他才算痊愈。 他有的是耐心、信心。 “老公,我要你必须爱上我。” 教授轻轻扯了下嘴角,似是笑了又像是没笑,没接这个话头: “怎么哭了?” 小蒲公英嘴一扁,指着刚刚进来的魏邗: “魏大夫刚才欺负我,说我可怜没人爱……” 他几里哇啦地告状,没注意到身后的魏邗快要被某股冷气冻死了。 回到家,小蒲公英竟然主动钻进了书房,找出教授的一个崭新的黑皮本当作日记本,他准备从今天开始记日记,名为“商什外爱上我计划”,列了几个主题,从心动的表现和感觉开始观察商什外,他最擅长观察情绪了,眼下正好有了用武之地。 心跳加速,羞涩,紧张,患得患失,呼吸急促,冲动,好奇…… 这是蒲因对商什外的爱的训练主题。 他要让商什外逐渐拥有这些感觉情绪,只要蒲因永不放弃,商什外迟早会真正的爱上他。 小蒲公英拍了拍胸脯,重新变得积极乐观,他自信极了,哼着歌去找教授,对方正在餐厅里准备午饭,他挤到温热宽广的怀里,叠声叫着“老公”,也没具体说什么,一边蹭一边偷偷观察手环上的心率数字。 但很显然,教授的心跳毫无波澜。 商什外一手搅着锅里的牛奶,一手将人揽坐在臂弯,时不时投喂一口,蒲因坐在他手臂上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好奇地玩漏勺,渐渐将“心跳测试”抛掷脑后。 到被抱到餐椅上且手里被塞了筷子后,蒲因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是被教授当成小孩子在养吧,怪不得……这样怎么可能产生爱人之间的加速心跳啊。 他敲了敲桌子,很严肃道: “老公,我都快要二十三岁了,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糊弄……” 教授的眼中隐隐带有笑意,半晌才“恩”了声。 蒲因掀起眼皮瞪他一眼,他是找老公又不是找老爹,烦人的。 晚上,烦人的商什外的父亲又来了——自从上次两口子一起来过,商功竟然又开始隔三岔五地来了,依旧送饭,还要坐一会儿,说一些苦口婆心的劝商什外争取更上一层楼的话。 小蒲公英好奇地观察着教授对父亲的表情,忽然觉得教授好像叛逆期哦,莫非是因为要跟商什外对着干才表现地无欲无求? 他紧紧偎着商什外,从背后伸过手抠了抠教授的侧腰,商什外却纹丝不动。 蒲因又仰起脸,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满地盛着商什外,似乎除他之外,再无其他人。 客厅里唯一的“其他人”商功注意到他这副情态,怪里怪气地笑了笑: “什外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小老婆夜夜笙歌……” 蒲因很快地“嘁”了声,表示不满,什么“貌美如花”“夜夜笙歌”,很刺耳的词。 他莫名觉得商功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舒服。就像在山谷中看动物们互动时,几只雄性动物打量雌性动物一样,充满了嫉妒、占有和排他。 他心头一跳,往商什外背后缩了缩,商功好像在跟儿子争抢他似的。 蒲因觉得恐惧和恶心。 商什外察觉到他的反应,懒散斜靠着的脊背挺直了些,替他挡住令人不悦的视线。蒲因便又去看他,正好对上男人垂着的视线,蒲因才觉得安心一些。 商什外敛着睫毛不知在想什么,蒲因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直到商功非常矫做地重重咳了一声,说自己要走了,蒲因才回神,不知怎么就一眼看到商什外手环上的数字飞快变大…… 他无声地惊呼,商什外心跳加速了。 但待他投去探究的视线时,商什外正皱着眉送父亲出门,蒲因便也跟着皱眉,商什外怎么因为父亲出现了强烈的心跳变化? 哐当,大门关上,商功离去,蒲因立即找茬: “老公你什么意思啊,你为了你爸爸心动?” 男人皱着的眉依旧没有松开,闻言奇怪道: “乱说什么。” 小蒲公英便跟炸着膀子的小公鸡似的: “魏大夫都说了,只要心动就会心跳加速,那你心率这么高,还说不是为他心动?” 教授像看傻子似的盯了他一会儿,缓缓笑开,但笑意不浓: “厌烦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心跳加速。” 小蒲公英倏地睁大了眼睛,眨巴眨巴,呆呆愣愣的样子,这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他登时无措起来,那这样的话……商什外到底心跳加速的好,还是平稳的好啊,万一检测出商什外讨厌他可怎么办啊……他嘴巴一扁,又想哭。 教授伸开双手,笑意未散: “要不要抱?” 蒲因现在也讨厌死他了,教授真的好难养啊,让他爱自己怎么这样费劲呢,嘴里说着“不要”但还是一头扎了过去。 他嘀嘀咕咕地把魏邗那套“心跳加速等于心动”的理论跟教授讲完,对方又是浅淡地笑个不停,但也没摘掉手环,只说: “那宝宝要加油了。” 蒲因撇了撇嘴,他当然要加油让商什外真的爱上他,只是讨厌和喜欢产生的心跳加速如何区别呢,他不懂就问,教授却神神秘秘的样子,不肯明说,要他自己观察。 蒲因不乐意,缠着他问: “老公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商什外很喜欢将他抱坐在自己手臂上,在房间里随意转着: “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蒲因便不说话了,他的小脑瓜开始飞速运转,看起来快要爆炸了。 商什外过了一会又说: “有时候讨厌和心动是会同时出现的。” 教授说得很直白,但又叫人摸不着头脑,小蒲公英抓了抓脑袋,几根呆毛竖起来,又陷入教授因为父亲产生讨厌和心动的双重情绪中去了…… 蒲因挣扎着从商什外的手臂上下来,他不打算求助教授了,怎么能求助有病的人呢?他哒哒哒跑进书房,抱着平板查了查“怎样才能让人心跳加速”。 答案中出现最多的字眼是“接吻”。 在“接吻”的相关视频里,各种湿吻、热吻的画面非常夺目。 小蒲公英轻呼着捂住了嘴巴。 第38章 小蒲公英喜欢上了接吻这件事。 说来令他费解, 教授同他做了那么那么多次,却几乎没有跟他接吻过,顶多是印着他的唇轻轻厮磨几下, 他们的舌尖并未触碰过彼此。 他问教授为什么不教他接吻。 小蒲公英气咻咻的, 开始胡搅蛮缠,说教授色.欲太重, 只知道急不可耐地顶.撞……这话纯粹又是乱给人扣帽子了, 殊不知“贼喊捉贼”, 从来都是他太急迫。 教授当时半躺在书房的榻榻米上, 一手拿着书,一手揽着他拍拍, 笑: 第50章 “宝宝对这种事向来无师自通,还要我教?” 两人之间种种, 除了教授吃蒲公英莫名中毒的两次, 其余都是蒲因在主导, 他有需求,商什外便提供服务。他没有提到的,商什外自然不以为意。 蒲因微微红了红脸, 几次大张着, 却不知道如何辩驳。 但这话说得就很不负责任了,搞得只有他蒲因自己爽到了似的, 蒲因趴过去, 又一口啄了上去,商什外的唇早已敞开, 就像底下随时为他准备着一眼,温柔有力的舌亦是如此。 蒲因含着嗦弄,无法自拔。 他动情地咕咕哝哝, 男人时不时配合着他……有时有揽着他轻拍安抚。 前天晚上蒲因看了一堆“舌吻”“热吻”视频后,忍着羞臊去找商什外实践,他柔软青涩的小舌头跟商什外的纠缠在一起时,才发现商什外冷淡平静的外表下,还有一处地方滚烫。 要说“无师自通”,教授才是。 当时商什外说自己没跟别人亲过,可吻起蒲因,那叫一个凶猛熟练。 小蒲公英浑身一阵阵过电似的,舌尖舌根都被吸得发麻,他被商什外灵活有力地追逐着,抚慰着,缠绕着,大脑时不时出现空白,指尖都发红、颤抖。 他俨然忘了实践“亲吻”是为了验证它与心跳加速之间的联系。 接连两天,蒲因连上课都不够用心了,一回来就缠着商什外在房间里的每个地方接吻,他被抱着,揽着,被放在腿上、臂弯,被亲得不想出门。 下午去练车之前,他还要爬过中控台,跨坐在商什外腿上同他接吻。 暮夏的风微凉,他舌尖火热,时不时探出一点嫣红,又被男人欺负地四处逃窜。 直到这天晚上,蒲因才想起来去看商什外的手环,他一边哼唧着要商什外□□他的小舌头,一边斜着眼睛去看手环上的心率变化——数字超出平常值,教授心跳加快! 蒲因将小舌头急急收回,被商什外不轻不重地追着咬了一下: “唔……老公,你心跳加快了,是为我心动了吧?” “商什外你爱我,是不是?” 男人一指揩去他唇边来不及吞咽的涎水,轻喘几息,浅笑: “是啊,我爱宝宝。” 蒲因将视线从手环重新挪至商什外脸上,观察几瞬,手环上的数字开始慢慢变低,最终降回平常范围内,他将信将疑,让商什外再说一遍“我爱你”,男人照做,这次心率没有变化。 他让商什外戴上手环后每天都会看他说“我爱你”时的心率,平平无奇。 这次商什外明明都因为亲吻心跳加速了,却在说“我爱你”时又恢复平常,蒲因慢慢地委屈至撇嘴,教授对他是“欲”不是“爱”,真的很过分。 他在网上看到的,做那种事情时心跳速度是最快的。 蒲因恨恨地往下挪了挪,扯掉对方的裤带,热气腾腾地竖起来,他板着小脸扇了两巴掌。 却只轻晃,几乎是纹丝不动,蒲因一看,扁着嘴: “活该。” 商什外却已拿过一边的书闲闲地看了起来,彷佛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家了似的。 不愧是“活死人”。 蒲因从榻榻米上蹦下去,翻出来自己的黑皮日记本,歪歪扭扭地记录起来,写了“朽木不可雕也”六个字,这是孟老爷子最常批评他的。 这句话,他原样送给商什外。 堂堂一教授,真的很难教育哎,连个爱都学不会。 第二天早上的课,蒲因缠着年近古稀的孟老爷子上一堂“爱的教育”,最好是古今中外一起来,蒲因决定多试一点法子。 羞涩,紧张,患得患失,呼吸急促,冲动,好奇——都说这些是产生心动催发爱的要素,但具体怎么做,什么情况下才会出现这些情绪状态,蒲因是一点不知道。 孟老师的“之乎者也”“劝学”是一点用都没有。 “你这娃娃,是一点好都不学……” 小蒲公英现在一点都不怕他,叭叭犟嘴,还有理有据: “我上你的课只是为了多认字的……至于大道理,我老公比你懂得多,他都教我了……而且这不是歪门邪道,我都有老公了,又不是小孩子,学习一下如何爱人增加我跟老公的感情不可以吗?啊呀,孟老师最帅最好了,教我吧……” 他小嘴一张,最能缠人,孟老师无奈答应,从“梁祝”“红楼”讲到“泰坦尼克号”,说得口干舌燥,第一次被迫拖堂半小时才下课。 蒲因沉浸在东西方的爱情故事里,一会儿含蓄,一会儿又热辣大胆,云里雾里。 他稀里糊涂地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羞涩,紧张,患得患失,呼吸急促,冲动,好奇”这些情绪都是恋爱前的暧昧状态。 人们相爱,都是从初识、交流增多,到暧昧,最后才到爱和上.床这个阶段的。 而他跟商什外却是第一面就上了床。 蒲因一拍脑瓜,原来他们是本末倒置了,床都上了,最后谈爱、暧昧……这就有点好笑了。 即使是“心跳加速”这件事也是循序渐进的,是由暧昧阶段的小鹿乱撞,再到确定关系后上.床时候的万马奔腾,这个“加速度”是先慢再快的…… 他们早已“万马奔腾”,现在却要寻找“小鹿乱撞”的感觉,嘶,到底在搞什么啊。 蒲因蜷着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隐隐觉出几分生无可恋来。 他又想怪教授了,明明那么大个人了,怎么第一次见面就那样忍不住……生生配合着他把相爱这件事搞砸了。 怪不得崽崽不愿意来到他身边呢,有这么两个不靠谱的爸爸,愿意来才怪了。 要不,要不就先不上.床了? 小蒲公英左思右想,才得出这样的结论,要想体验爱的全过程,那就必须要照本宣科地按着顺序来,要不然他会失败很多次的。 但他又犹豫,如果不做那件事,他就不能怀孕,第五胎更是遥遥无期了。 而且他其实挺想做的。 忍了好久呢。 每次都是边缘……磨磨蹭蹭,不够痛快呢。 蒲因走下沙发,一只毛绒兔子跌了下来,他随脚一踢,垂着头,很沮丧的样子。最后还是回到了书房,将“暂时不能上.床”但“没法怀孕”和“憋着难受”这三件纠结事讲给商什外。 商什外的目光落在蒲因的小腹上好一会儿,抬起眼: “宝宝不要胡闹,好不好?” “……” 蒲因差点一口气被噎过去,他鼓了鼓脸颊,气得说不出话。 商什外脑子有病吧?! 真的有病吧?! 他在说“东”,商什外说“西”,而且什么叫他不要胡闹,他胡闹什么了?他在为了两个人的幸福和崽崽的到来做充分的准备,商什外不帮忙就算了,凭什么说他胡闹。 明明是商什外在捣乱! 这个家要是没他小蒲公英真的是太完蛋了!什么都要他操心!教授跟老神仙似的! 蒲因在心底咆哮良久,站起来恨恨地踹了一脚商什外: “不好,不好!我们暂时不能做,但我想!” 他决定暂时把孕育第五胎的计划往后推迟一两周,要不然有了崽崽再去谈爱,会比上了床谈爱显得更加本末倒置和可笑。 蒲因怒气冲冲地瞪着商什外,男人思索数秒,才道: “那宝宝可以自己做。” 小蒲公英倏地张大了双眼,什么叫“自己做”,这种事怎么“自己做”? 他的眼神清澈而迷惑,商什外伸长手臂,一掌将他拖至身前,蒲因跪坐着,小手被男人的大掌紧紧捏着,探进他自己的…… 两只是一大一小一冷一热交错着,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边边角角…… 蒲因甚至有几秒钟的时间忘了呼吸,怔怔地看着商什外,被男人冷不丁地一声轻笑又唤回现实,他忘了生气,羞答答地低着头,那画面却太有冲击力,最后又抬眼四处乱看。 最后,商什外松开握着他的大掌,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边笑问: “宝宝够了吗?” 蒲因低低地“恩”了声,垂了一会儿眼,才又抛掉害羞,嘻嘻笑起来: “谢谢老公,我会了。” 他扬了扬小眉梢,这下他可不需要商什外了。 男人挑了下眉,没再说话。 但没过两天,蒲因又觉得不够了,自己弄好没意思,再缠着商什外,一边激烈接吻一边自己为自己服务……但很显然,商什外只会在这时候心跳加速。 而且由于他太过欲.求不满和太频繁用手,那里有点发炎,微微红肿,小蒲公英自离开山谷后连感冒都没有,却因为这个原因进了一趟男科医院。 他都没脸去魏邗的私立医院,在深夜被商什外抱着挂了城西男科医院的急诊。 他哼唧着“热、痒、疼”,在商什外怀里折腾得满头大汗,要脱外套,教授也是没忍住隐隐动了怒气,抬手就是一巴掌,让他“乖”。 第51章 蒲因小声哭了起来。 压根就没打疼,但商什外只好轻轻给他揉,垂眸看他许久: “你到底在闹什么?” 商什外其实不明白他最近在折腾什么。 他们鱼水和谐,纵使他动不动闹着“怀孕了”,一会儿又“生了”,商什外都是随便他折腾,但这次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蒲因慢慢止住哭,想,算了,教授有病,不跟他置气了,有话就说: “我只想你爱我,我在努力让你爱上我。” 商什外这次没有立即说“我爱你”,默了许久才道: “这有什么意义吗?” 蒲因立即仰头瞪人,教授果然是不学无术! 爱怎么就没有意义了。算了,这件事还是他学会之后再教商什外吧。 蒲因一咬牙,揉了揉通红的眼睛: “老公,我们先分开吧。” 第39章 小蒲公英是在“解禁”第二天早上离开家的。 他的“滋补糖浆”服够了天数, 按照最初的计划,他该跟商什外没日没夜……直到成功怀上第五胎。但如今计划有变,他要先治好商什外的“病”。 商什外对什么都毫无留恋, 甚至包括蒲因, 被魏邗点破是因为没有爱,蒲因慌了, 他已经明白只有爱才能让商什外对他不离不弃, 假如没有, 别说崽崽了, 小蒲公英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得到商什外永远的庇护。 蒲公英跟人类不一样的,没有庇护, 没有崽崽,家族就不能继续壮大。 他还隐隐约约找到了一点保胎的秘诀, 或许和爱有关, 不是那种带有表演意义的, 而是真正的爱,他跟商什外要爱崽崽,还要彼此相爱。 通过魏邗的点醒、孟老师的“爱的教育”, 还有视频上人类孕育前的恋爱过程, 蒲因明白崽崽应该是爱的结晶,而非急于求成的“产品”。 他终于知道“蒲爱药店”名字的意义。 蒲诱昨天跟他见了一面, 对他的见解含笑不语, 目光里却是赞赏的意味。 蒲因万分确定,爱是能让崽崽选择出生的关键。 他折腾了几天, 实在觉得商什外“病”得厉害,爱这个东西对于教授来说似乎超出他的价值范围,所以他才下了决心说出那句“老公, 我们先分开吧”。 他要商什外跟他从相亲第一面重新开始。 要有正确的恋爱步骤,最后才是怀孕生崽。蒲因已经怀了四次,还有五次机会,不能再莽莽撞撞地浪费孕育机会了,必须要治好商什外的“病”,让他学会爱。 对于“分开”这个提议,小蒲公英虽说是发起人,但他以为教授会有不舍的,没想到教授一副淡然处之随他去的样子,蒲因闹了一晚,要哭不哭的: “老公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跟我分开……” “老公你为什么不挽留……” 教授一连说了好几个“没”字,让他别闹了。 小蒲公英最后抹干净眼泪,长叹一口气,老公是个活死人怎么办?不能怎么办。他的内耗和纠结毫无意义,只有振作起来结结实实地拿下教授。 他磨磨唧唧着收拾了一天行李,推着比他宽好几号的箱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教授买给他的各种书、缝纫工具、布料、衣服,还有一大堆零食…… 傍晚,他的“活死人”老公像是才注意到他真的要走,靠在餐桌上看他往箱子里塞面包: “准备去哪里?” 小蒲公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留给教授一个气咻咻的背影: “你管我呢?也许睡大街,也许被谁拐走呢……” 他晃了晃后脑勺,白皙细长的后颈昂出倔强的弧度,教授轻笑了一声,走过来捏了捏: “给你订酒店还是租房子?” “没钱!” 说到“钱”,小蒲公英更气了,他这个小穷光蛋可怎么活呀。 教授被他打开了手也不在意,视线从白皙的后颈上收回,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蒲因撇了撇嘴,转过身,胸膛还在剧烈起伏: “那就酒店嘛!” 数秒钟后,他自己的手机上收到几条短信,是成功预定丰谷酒店的通知。 蒲因悄悄抬起眼去观察商什外的表情,只可惜男人的神情意味不明,只嘱咐道: “要续订的话直接找前台。” 蒲因舒坦了不少,软软地“哦”了声,提了提松松垮垮的短裤,搂住商什外的手臂,咕哝着跟他絮絮叨叨,说他们不是不见面了,要从第一面重识开始培养爱的,要商什外随时听令。 教授便说“收到”。 小蒲公英贴了一会儿,本就因为“解禁第一天”蠢蠢欲动的身体迅速升温,哼个没完。 “老公我不要怀着崽崽跟你搞暧昧……” “自己弄的不过瘾……” “你想想办法嘛……” 他既要又要,想在暂时分开住之前满足一次,教授没办法,最后拿手机下了个订单。 门铃响起的时候,蒲因从商什外的怀里抬起头,眼神迷离,唇角是含不住的涎水,傻了吧唧的就要去开门,最后被商什外一把扯住,提上他的小短裤,眼尾是浅浅的笑意。 蒲因红着脸跪坐在沙发上,两手捂着,期待地等着商什外。 男人很快回来,睡裤正中全是小蒲公英的水渍也毫不在意,身高腿长地走回来,往蒲因的怀里扔了一样东西,避.孕.套。 蒲因认得这三个字,却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张着疑惑的大眼睛。 商什外简单地讲了讲功能和使用方法,蒲因迫不及待地撕开,递给商什外,男人却要他亲手戴上,蒲因顶着一张大红脸,抖着指尖,一点点往下戴。 实在是太大了。 蒲因抹掉鼻尖上沁出的汗珠,凑近看了看: “老公你好香……” 今天的商什外是草莓味的,蒲因用力吞咽了下,惹得商什外笑出声。 商什外说着“不要馋”,两手有力地提起他,将他放到合适的位置上,蒲因骑马的技术其实并不好,坐一会儿就喊累,要商什外颠他。 可是今晚商什外偏偏要他摇,他不会,哼着哭。 最后被教授反着提过去,揉面团似的教他,小蒲公英除了“张嘴”,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这一晚跟有了今日没明日似的,蒲因馋得厉害,一口一口吞了很久,快到天明时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直到日上三竿,他被商什外抱着起床吃完饭,才依依不舍地拎着箱子离开。 其实也就是不在一起住而已。 蒲因盘算着,顺利的话他一个星期就可以再回来了,走之前拍了拍捏在自己腰间的手: “老公你要加油啊……” 商什外才不管“加什么油”,一味答应。 邓稚是蒲因到酒店十分钟后赶到的,他正跟费观撩拨得火热,一连收到蒲因好几条苦哈哈卖惨的消息,当即吐了出来就往这边走。 丰谷酒店,两个小伙伴都是被疼爱得昳丽模样,邓稚揉了揉肿疼的嘴角,头一次生气: “你真是没苦硬吃,没事找事,我要是你老公,高低得揍你一顿……” 蒲因讷讷不言,其实商什外昨晚已经“揍”他啦。 有好几次,商什外凶狠用力地……蒲因都觉得男人是在泄愤。 但他没在意,按说该气的可不是商什外。这会儿被邓稚一说,蒲因有些挂不住脸,凭什么一个二个都觉得他事儿多啊,明明就是商什外有病。 他把自己这几天的最新想法将给邓稚,小黑猫沉吟几秒: “那还不是作?” 蒲因气得一把推开他: “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 他仗着比邓稚早来人类社会一个月开始倚老卖老,小黑猫绷着脸懒得理他。 两人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相视无言片刻,蒲因道: “我要跟你一起工作赚钱。” 他跟商什外住在一起的时候,教授从不要求他赚钱,但对于他总是没事找事地跑出去捡破烂也不会说什么,但蒲因自忖着必须要赚钱,要有人格魅力,才能让商什外拜倒在他短裤下。 “我的工作是看孩子吃饭、睡觉……你行吗?” 蒲因立即握了握拳: “我当然行了,我好歹生过两个崽崽,肯定比你强。” 邓稚想到那两株蒲公英,嘴角抽搐,没说什么。 蒲因倒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挥挥手让他赶紧跟费观鬼混去——在他的建议下,邓稚终于勾搭上了费观,费观也没再继续给蒲因发不要脸的信息。 邓稚走后,蒲因拿出黑皮日记本,开始琢磨着跟商什外的第一次重识。 最好还是他丰谷餐厅,但他现在识字了,不会再点蒲公英给商什外吃,万一商什外又莫名其妙中毒了,那故事的走向可又变成直接上.床了。 他跟商什外约好明天中午见面后,自食其力地收拾自己,下午还自己找教练去练了科目三。 第52章 竟然还碰到了司机老罗,蒲因讶然,老罗有驾照怎么还要练车? 他没想问,倒是老罗主动讲了原因,恰巧就是商功两口子看他们的那天,老罗在路上不小心连闯两次红灯,直接被扣完了分数,重新考驾照。 这又印证了蒲因曾经的猜想,怎么商功一出现,商什外身边就要出点事? 蒲因摇了摇脑袋,算了,也都没什么大事,他没必要也没功夫因为不相干的人内耗。 去见商什外之前,蒲因学着网上的视频教程打扮了下自己,穿着非常明亮阳光的天蓝色海军服和咖啡色色背带裤,一头软毛还找发型屋吹了吹,看着跟十六七岁的阳光大男孩似的。 商什外倒还是老样子,上班时西装,假期时万年不变的休闲装。不过那板板正正的款式倒衬得他像是带孩子出去吃饭的爹似的。 蒲因暗暗撇了下嘴,抑住不满,跟商什外重新认识: “先生您好,我是朋友介绍来跟您相亲的。” 他一口一个“您”,显得教授更有“爹”感了,尤其是凝神不语的时候,小蒲公英不住撇嘴。 商什外缓缓启唇: “你的玩具忘记拿了。” 蒲因一脑门问号,就见男人从裤子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一个圆滚滚的……蒲因看清之后气得头晕,商什外真的有病吧,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又不是重逢的戏码! 那个小玩具是那天夜里蒲因神志不清地时候闹着买的。 他说自己寂寞了要用,但也就那么说说而已,商什外拿过来做什么?! 蒲因在桌子下面用力地踹了一脚商什外,气得眼尾泛红。 商什外倒是慵懒一笑: “这次倒是会悄悄勾.引了。” 是说蒲因第一次用手指头搭着男人手背…… 蒲因脸一红,猛地收回脚,忽闪着眼睛不看商什外。 他有一点点泄气,他们这叫什么相亲呀,毫无氛围感,索性扔下筷子,贪婪地打量着两日未见的商什外的表情。 男人慢条斯理地吃着鱼肉粥,微微垂着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蒲因却莫名品出一点点变化来,尤其是商什外幅度很小地呛了一口的时候,他感觉商什外好像并不习惯被注视。 “等会想去做什么?” 冷不丁的,竟是商什外放下餐勺,先开了口。 蒲因眨巴了下眼,瞥到远处的一张海报,随口道: “鬼屋。” 话音刚落,服务员拿着一沓海报走过来,给商什外递了一张: “鬼屋很好玩的,带孩子去吧。” 教授垂眸看了许久,等蒲因也放下餐勺,才道: “去吧。” 下楼梯的拐角,教授一把拽住小蒲公英,绅士地揽腰,却是拉紧了他背带裤的松紧腰带。 “怎么总喜欢光屁股?” “?!” 第40章 什么叫他“总喜欢光屁股”, 蒲因羞恼地咬了咬后槽牙,小兽似的仰头瞪着商什外,俨然忘了自己本体不过是朵小蒲公英, 能凶到哪里去呢。 教授拍了拍他的背, 轻笑一声。 小蒲公英就纳了闷了,从前的教授都是无条件配合所有事情的, 但今天的教授却显得怎么说呢……有点叛逆似的, 他都专门交待了两人要装作不熟、再到重新认识, 商什外非要表现得跟他这么熟稔干嘛, 还动手动脚,还有点浪.荡…… “商先生你稳重一点行不行?” 蒲因撇了撇嘴, 咽下“轻浮”两个字。 面对男人不以为意的样子,蒲因气咻咻地重新扯送了腰带, 却一不小心从腰侧看到自己的一片白花花, 这才发现背带裤实在太宽大了, 从上往下几乎能一路看见他脚踝。 呃。 小蒲公英悄悄重新拉紧了带子。 原来真的能看见他屁股。这好像不是教授浪.荡,而是他……蒲因的脸红了红,想起前天晚上他差点只挂着短袖去给外卖员开门, 真是丢人啊。 怪不得教授刚才说他“勾引”。 原来看起来轻浮的是他自己, 小蒲公英跟在后面捂着脸,羞得要冒烟了。 他只露出一道指缝看路, 差点跌了, 被商什外一把扶住: “小蒲先生小心点。” 蒲因站稳后怔了怔,这个称呼听起来好陌生, 还隐隐有些阴阳怪气呢,他正要生气,想起是自己先说的“商先生”, 只好吃瘪作罢。 坐上副驾后,商什外无意提起: “帮你约了半月后的科目三考试。” 蒲因“啊”了声,系安全带的手顿住,不是,教授真的有病吧,就不能全神贯注地配合今天这场相亲重识嘛,搞得他们跟老情人见面似的,真的烦。 他没好气道: “我现在不想思考科目三,只想去鬼屋!” 本来他还想着以教授的身份去鬼屋不太合适,但眼下他有点气,还偏要去了,最好能抓住商什外出糗,蒲因哼了声,幻想着教授在鬼屋里吓得乱窜的样子,“咯咯”笑起来。 忽然一只手伸过来,蒲因从幻想中惊醒,吓得差点蹦起来,不是,教授真的真的真的脑子有病吧,他是自己不会系安全带嘛?非要显摆一下知识渊博?! “商先生,鉴于我们第一次见面,还请您自重好吧。” 蒲因捂着小心脏怒视,却看见商什外垂着的视线中略带揶揄,他跟着一看,原来是自己安全带插扣插错了位置……他脸色一窘,只能眼睁睁看着商什外继续伸手过来,将他误插到主驾驶的插口拔下,给他重新系好。 这真是还没见着鬼,小蒲公英就出尽了糗。 对于去鬼屋这个提议,教授表现得就好像去图书馆似的,一脸淡然。 蒲因懒得看他,又沉浸在商什外出糗的幻想里。 鬼屋在五公里外的游乐园里,临近开学,园内人群熙攘,尤其是小孩子们兴奋的尖叫声简直掀翻了天。蒲因刚开始还捂着耳朵嫌吵,没一会儿就连声“哇”起来。 他到底才二十岁,更何况小蒲公英的二十岁比起人类的二十岁更为懵懂、单纯,这些成年人已经不怎么感兴趣的游乐项目,在他看来真是精彩纷呈。 他目不暇接地环视每一个项目,无比欣羡,小手不自觉地抓上了教授的衣角——游乐园里的孩子们都是这么做的,许是害怕自己跟家长走丢。 小蒲公英跟在相亲认识的“家长”身边,几乎迈不动步子。 他咕哝着“我想玩”,没有注意到教授不知什么时候去买了项目联票,蒲因呆愣地接过,怔了好一会儿,才“哇”得一声,要商什外陪他玩。 “我们先玩跳楼机吧……” “还是海盗船吧……” “过山车是什么?” “……” 他兴奋地跟游乐园里其他小孩子没什么两样,教授却是一脸平静: “你自己去玩,我帮你拍照。” 蒲因自然不乐意,缠着他的手臂来回晃悠,仰着皱成一团的小脸可劲哼唧,商什外就是不松口,他都准备蹭上去贴贴撒娇了,忽然发现教授看着他身后眼带笑意,蒲因跟着看过去,一个小女孩抱着一位父亲的手臂在晃悠,跟他眼下的举动一模一样…… 小蒲公英的脸唰得一红,赶紧将教授的手臂松开,他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玩就自己玩。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蒲因全然忘了要去鬼屋的事情,从过山车一路玩到跳楼机,玩得满头大汗,每结束一个项目,就哒哒哒跑到教授身边,就着他手里的饮料吨吨喝起来。 商什外充当了一位合格家长的角色,拎包,拿吃的,排队,拍照…… 蒲因被海盗船高高抛起的时候,垂头向下看,商什外也正看着他,手里举着棉花糖。于是蒲因等海盗船一停下就找到了人群里的商什外,抱着棉花糖吃得鼻尖都是甜甜的。 玩起来很消耗体力,商什外带他在游乐园内的快餐店吃汉堡、鸡腿,蒲因十分满足地打了个嗝,被男人捏着手指擦干净,他甜甜一笑,还不忘这一趟是相亲: “商先生,我玩得很开心,谢谢你。” 真是很有礼貌的一朵小蒲公英呢。 商什外垂了眸,数秒才抬眼: “开心就好,还去鬼屋吗?” “去……吧。” 蒲因迟疑着,商什外陪他玩了这么久,按理他不该“恩将仇报”去想着看商什外出糗,但他实在是太想知道商什外不淡定时候的样子,最终还是决定要去。 商什外没有二话,领着人去买了票,跟着队伍进了鬼屋。 众所周知,鬼屋就是专门吓唬小孩子的,什么“吊死鬼”“断头鬼”“血迹”之类的吓人设计统统都是假的,大人心知肚明,几乎每个家长都是麻木地跟着进去又出来,只有小孩子们兴奋地跟什么似的,惊叫连连。 小蒲公英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自然不清楚内里,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觑着商什外的神色。 但商什外比普通家长对此还要麻木不仁一些,一丝表情都无,兴致缺缺。 第53章 蒲因一直琢磨着怎么让商什外吓一跳,才进到黑乎乎的石洞时,就大着胆子在商什外身后调皮做小动作,一会儿拍下背,一会儿抠手心,很想看到商什外一蹦三尺高的样子。 往里走了大概半分钟,里头已有“啊”声一片,小蒲公英不自觉握紧拳头,必要时他还是会保护教授的。 一个断了舌头的女鬼披头散发冲过来的时候,蒲因还算胆子大,悄悄在背后推了下教授,不料对方忽然转身,手里捏着不知从哪弄来的血淋淋的一截舌头,晃了晃,蒲因吓得当场就抱头连声“啊”起来,连女鬼都赶紧闭嘴,往后蹦了蹦。 小蒲公英的尖叫声太有穿透力了。 商什外在诡异的灯光里倏地一笑,蒲因吓得直接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蒲因感觉到耳边一阵细微的呼吸,忙睁眼,发现是商什外俯身揽着他,一小片方寸已经亮起了灯,哪里还有吓人的样子,蒲因立即气咻咻的: “商什外你有病吧?!” 比起有病,更加幼稚! 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比小孩还能捣蛋。 小蒲公英一连串腹诽,今天的教授真是令他极其无语。 再往前走,是一片完全漆黑,蒲因不自觉抓住商什外的衣角,结果被男人伸手一抄,他小小惊呼一声后,发现自己坐在了商什外手臂上。 “不怕。” 蒲因撇了撇嘴,他才不怕呢,小幅度地送开了拽着商什外衣领的手。 黑暗隧道大概有百十米的样子,挤了很多人,不时有悉悉索索的笑声、尖叫声,蒲因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但小心脏却莫名怦怦跳,很奇怪。 再往前走了一阵,忽然就灯光四射,孩子们惊笑着逃窜。 蒲因下意识低头去捕捉商什外的表情,却发现教授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深深地凝视他,似乎是很灼热的样子,蒲因不自觉避开了视线,咕哝着看我干嘛啊,莫名呼吸急促起来。 还有点口干舌燥。 蒲因下意识舔唇,一片水渍,教授伸手帮他揩去。 教授的指腹也很滚烫。 也是柱形。 小蒲公英更加口干舌燥了。 “商先生,我们还是出去吧,好渴……” 话音刚落,一道强有力的水柱冲刷过来,正中被商什外揽在臂弯的蒲因背上——最后一间水怪屋里,水管被熊孩子打闹时扯掉了,又有谁不小心开了水龙头,饶是商什外反应迅速,抱着他迅速转了个圈,蒲因还是被浇成了个落汤鸡。 熊孩子家长还算有礼,跑过来压着小孩跟他们道歉,商什外一手接过来工作人员递来的毛巾给他擦着头,没有出声,直到蒲因缓过神来,喃喃说算了,商什外才跟他们淡淡道: “孩子要在家管教好,再带出来。” 那家长本就因孩子没理,又感觉到一股天然的压迫感,连连点头。 商什外直接抱着蒲因出去了。 身后还有熊孩子在嘻嘻笑,说我也要像哥哥那样坐在手臂上…… 蒲因往商什外怀里缩了缩,近九月的天气已有凉意,又是傍晚时分,他细细地打颤。商什外裹紧了他,将人抱到旁边的洗手间里,让他等一会儿。 蒲因浑身湿哒哒的,蹲在墙角,不知道商什外做什么去了,忽然手机响了,是魏邗颇为夸张地问他商什外在干嘛,怎么心率那么高——魏邗那边也能看到手环数据,那晚商什外带着手环跟他做,魏邗也是打来电话问情况,羞得蒲因将商什外的手环扯掉,不知道商什外怎么又戴着了。 心率高? 商什外真被吓着了?还装的波澜不惊?小蒲公英顾不得冷了,咯咯笑,说商什外在鬼屋里被吓得屁滚尿流,可劲编排他。 魏大夫连说了三遍“商什外真的有病吧”挂了电话。 数秒钟后,商什外拎着衣服回来,将人扯进最后一个隔间。蒲因这才知道商什外给自己买新衣服去了,还怪贴心嘛,商什外今天终于让他满意了一次,蒲因莞尔一笑。 逼仄的隔间,小蒲公英被教授拎着胳膊腿扯掉衣服、背带裤,只剩裤衩,瑟瑟站着: “好冷……内裤也湿了……” 但很显然,教授没有贴心到记得给他买内裤,只是给他往上扯了扯,小三角的裤腰太低,几乎露出他小半个屁股。 蒲因却哼唧着不要穿,湿哒哒的贴着,真的好难受。 啪,却被教授一巴掌拍上去,有些用力,浑圆大幅度荡了荡,教授让他听话。 小蒲公英撇了撇嘴,只好让抬脚就抬脚,让伸胳膊就伸胳膊,等被商什外拎着胳膊腿换上衣服裤子后,他低着头扯裤子,忽然听见一道几不可闻的急促呼吸。 第41章 小蒲公英莫名屏息, 掀着眼皮悄悄觑教授,那道呼吸便更显得急促、明显,他不自觉跟着加快了气息, 愣怔回神, “哈”了声,嘻嘻笑道: “商先生你羞不羞啊, 这么大的人了还怕鬼……你是不是被鬼屋吓着啦?” “是不是啊?” 他一声接一声地缠着问, 还拿指尖去戳商什外湿掉的衣摆, 被捉住手, 他又挣开,闹个没完。 教授后来面无表情道: “是啊, 我快要吓死了。” 蒲因终于停下作乱的手,仰起脸, 徐徐才眨一下, 商什外看着并没有受到惊吓, 方才那话听着更像是逗孩子玩,他撇了撇嘴,还是抬手拍了拍教授的手臂: “没事, 我保护你。” “你快出去吧, 我要尿尿。” 商什外叠湿衣服的手顿了顿,按下门把手, 先一步出去。 很快, 小隔间里想起细细的水柱声。蒲因释放完自己,在洗手池看见商什外在等他: “今天的相亲我挺满意, 你呢?” 商什外放下手机,含蓄点头: “还好。” 蒲因眨巴了下眼睛,问他要不要继续见面, 标准答案只有一个,教授情商高,自然从善如流地说希望继续。 但他们对第二天的约会内容产生了分歧,蒲因想要在结束保育员的工作后再跟商什外去看电影,但商什外不要他工作,下午去练科目三。 教授说他会赚钱就可以了,不用去赚钱。 小蒲公英则握着拳头表示自己要积极向上,并谴责教授的人生态度太咸鱼,还让他要是实在闲得慌也可以去当保育员丰富生活。也亏他想得出来,让堂堂教授去当幼儿园保育员。 最后是教授妥协,同意小蒲公英继续赚取微薄的工资。 他们的约会内容为商什外接蒲因下班后去吃饭、看电影。 从游乐园出来,蒲因被商什外一路送回了酒店,他莫名迟疑,不知道要不要邀请商什外去房间里坐坐,很奇妙的感觉,好像开口邀请就等同于勾搭似的。 他在网络短剧中看过类似的桥段,两人进了酒店就开始干柴烈火,蒲因觑了眼商什外,男人正在全神贯注地倒车,车位对于越野来说有点窄了,很不好倒车。不过也可能跟商什外的倒车技术有关,蒲因腹诽过很多次,商什外进入他很准,进车位却常常跑偏,来来回回调整方向。 蒲因想,等他拿了驾照,一定叫老罗离职,他来给商什外开车,没工资也行。 正天马行空地琢磨,商什外已经停好车,下了主驾驶。 蒲因顶着几个问号,跟在商什外后面进入酒店大堂,电梯,直至房间。教授看起来比他还了解这家酒店的内里结构似的,蒲公英自己走错好几次,商什外却是直抵目的地。 蒲因跟着他在门口站定,刷卡前仰着脸问: “商先生来干什么呢?” 男人垂下视线同他对视,昏暗的走廊灯光映在锋利的眉眼上,忽明忽暗,意味不明。 商什外动了动嘴,说不干什么,就看看。 蒲因“哦”了声,松口气,不干他就好。他像进入秩序敏感期的孩子,很不喜欢商什外打破他的计划,他只希望教授无条件配合他。 房间是公寓套间型,不大,却五脏俱全,应有尽有。 商什外身高腿长,几步逛完,倚在门框上看坐在床边的蒲因,蒲因注意到他的视线,将手里拿着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却又意识到没什么的,举起来给商什外看: “看,这里有避孕.套。” 商什外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低低“恩”一声,又嘱咐道: “不要瞎玩。” 蒲因咕哝了句,才没有瞎玩,将手中的东西放回了床头柜上的小盒子里。 不大的房间里似乎有心鼓响起,一下两下,振聋发聩,蒲因站起身,走进商什外怀里: “是我们谁的心跳?” 他不等商什外说话,抬起男人的手腕,盯着手环要看,却被商什外一下子抽回了手。 蒲因下意识道: “你紧张什么?” 他抬眼去追商什外的表情,男人的视线落在他眉尾、唇边,很深很重,蒲因不自觉避开了这道视线,吞咽了下,他的指尖无意识划着商什外的手臂,触碰过的皮肤很灼热。 第54章 蒲因再吞咽了下: “你是不是想亲我?” 他接着勾住商什外的脖子,踮起脚尖,将一点嫣红探出,在商什外唇缝里来回勾画,像一块柔软晶莹的果冻引诱……又香又甜,就连大人也忍不住要品尝的。 商什外张唇,捉住那一点细腻滑软,细细勾弄。 蒲因将小嘴打开更大,每一个角落都落满深深浅浅的印记,才知道这里的滋味也是如此美妙,水声啧啧,一室旖旎。 他正忘情、发昏,男人的动作嘎然而止,蒲因怔怔追过去,被按住额头,他喘着: “亲亲是可以的吧……我的嘴巴又不会怀孕……”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小腹处传来高于体温的热度,蒲因垂眸,是商什外的大手,男人道: “跟我回家吧,别闹了,恩?” 蒲因将搭在商什外胸膛里的脑袋抬起来,仰着脸看他,眼神里的灼热渐渐褪去,不受控制得一遍遍思考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跟我回家吧,别闹”,他反刍三四遍,终于咂摸出味道。 小蒲公英使出全身力气,拼命去推商什外,男人却纹丝不动,蒲因干脆后退一步,叉腰: “商什外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让我‘别闹’?我闹什么了?我就是要你爱我,这很难吗?你学不会我可以教你,我这么努力,你不仅不配合,还要一句话抹杀……” 他喋喋不休地控诉,委屈极了。 商什外少见地蹙眉,一脸对他为什么坚持要闹的不解: “我每天都说‘我爱你’。” 蒲因立即反驳: “不,你要是真的爱我,我就不会生不出崽崽。” 这下轮到商什外彻底迷惑,几乎是不太有耐心地告诉他,怀孕生子是生理本能,就算不爱也能生,让他不要神神叨叨。 小蒲公英气得胸膛起伏。 看吧,这就是物种差异,这就是人类的短见。不爱也能生,那生出来有何意义?怪不得网络上有句话,假如每个人在出生之前能够选择,99%的人都不会愿意出生。 蒲因已然悟出,爱是崽崽选择出生的核心要素。 尤其是父方对孕方的爱。 他无声地抽噎,教授为什么不能坦坦荡荡地爱他,害他一次次孕育失败,他这么努力去教商什外如何爱自己,商什外还总捣乱,说他“神神叨叨”。 脑子有病的教授。 昨天蒲因跟着邓稚去幼儿园面试,没想到在此碰到了许久不见的姐姐蒲嶙,蒲嶙正是该所幼儿园的副园长,负责面试工作,蒲因惊喜万分,丝毫不在意姐姐的冷淡。 许是他太过热情,蒲嶙到底心软两分,当然也是因为她知道蒲因同样是受害者。无论数百年前的女孕还是如今的男孕,在她看来都是一种折磨、束缚……为什么要成为孕育的傀儡。 蒲嶙是彻头彻尾的不孕主义者。 但蒲因却是狂热的生崽崽爱好者。 姐弟俩无可避免地又谈起这个话题,争执了许久,最后蒲因说: “总有人愿意生,总有崽崽愿意出生,并不是你不认可的就是绝对错误,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蒲嶙表情怪异地看着两个月没见忽然长大不少的弟弟,嘴角抽了抽: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啊对对……我会努力帮助愿意出生的崽崽来到这个世界。” 山谷里那句话再次回响在姐弟俩的耳边“我的到来,不凭你的意志”,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我选择出生,全凭我的主观”,而崽崽的主观,就是一种对美好的感官。 蒲嶙徐徐道出,百年前山谷那一场动荡的原因,正是跟是否主观愿意出生有关。当时的蒲公英们想要开疆拓土、扩大队伍,使用《保胎手册》投机取巧,用虚伪的爱哄骗了无数本不愿出生的崽崽来到这个世界,结果显而易见,崽崽们长大后揭开残忍的真相,回顾一路走来不被期待的伤痛,原来他们的生命只是被用来筑高台的瓦砾,除此之外毫无个体的价值,被控制被羞辱被索取……纷纷一怒之下揭竿而起,这一批蒲公英血洗了整个山谷,幸存者微乎其微。 自此,《保胎手册》消失,崽崽出生的核心要素被隐藏。 假如活着连“为自己”都做不到,那就没有必要出生。 被作为工具孕育和被饱含期待地孕育,崽崽们其实能感知得到。 崽崽们在出生之前,是知道自己将来能够成为有生命的个体还是无生命的产品的。 评判的标准,就是爱。爱这个字其实模模糊糊,但谁都能感觉出好与不好,安稳与不安。 蒲因在姐姐的讲述里思考了很多,他文化水平不高,但人类总爱说“干一行钻一行”,他对孕育这件事坚持太久,思想上早已十分超前。 所以教授的话也不全然正确,什么“生育工具”,蒲因的探索是生命与爱的共鸣。 他开始有点可怜教授,商什外父母双全、事业有成,却是无欲无求、生死随意……他智商卓越、万里挑一,却在爱这件事上如此笨拙、冥顽不灵,甚至表现出回避的态度,或许,或许是商什外从来没有被爱过。 小蒲公英顿时心惊,商什外应该也是“不被期待”的产物。 他被人仰慕追逐,大概只是鲜亮的外表。 他被父母生下来,或许只是延续价值的工具。但商功对待儿子的态度,恐怕还不仅是这么简单,没准真相更加残忍。 小蒲公英抹了抹红肿的双眼,拿开搭在自己眼尾的指尖,在教授不解的视线里,扑进他宽广的怀抱。 “我会保护你的。” 我会让你重新认识生命的意义。 我会让你在爱我之前先爱自己。 教授高大的身躯被他紧紧拥住,半晌才兜抱起怀里人,轻笑: “用什么保护?” 男人拍了拍撅着的小屁股。 蒲因在他怀里拱了拱,蹭掉又冒出来的小金豆,教授真的有病,他说东教授扯西的功力与日俱增,真的令人无语。 没事没事,教授还有救。 小蒲公英握紧拳头,是他开错了头、先走了肾……那往后就走走心吧。 他准备开发一下教授第三个滚烫的地方。 第42章 坚冰之下暗涌热流。 胸骨下, 亦如此。 嘭,嘭,嘭, 蒲因伏趴在商什外胸前, 两颗柔软有力的心脏相贴,不似人的眉眼那样善于伪装, 它用动作传递着情绪, 蒲因觉得商什外并非表面那样平静。 他要打破商什外的平静。 小蒲公英从这天开始自诩为老师, 凭借逼问的手段要教授剖白内心。只有将心底的门窗彻底打开了, 教授才会重新“活起来”。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商什外没有热闹气。 没有热闹气, 所以就对什么都不在意。 这不是个好循环,没有追求和向往的生命, 很容易枯萎。在山谷里他就知道, 每一株蒲公英都会在冬天期盼春天, 在夏天渴望着分化为人类。 和蒲嶙的深入交谈里,蒲因已经知道,他们的生命体系有三种, 第一种是纯植物蒲公英, 大概只能活几个春秋,第二种是有思想的蒲公英, 会在生长两年后分化为二十岁的年轻人类, 第三种是人类崽崽,不需要被山谷养育就能存活。 第二种形态的蒲公英最需要山谷的呵护, 持续给予期待,或者阳光雨露,或者日月星辰, 甚至是远行的雏鸟,心底的期盼重了,活着的欲望就大了。 这不仅需要山谷的呵护和外界的刺激,还需要蒲公英们自己要勇敢。 勇敢地活着,勇敢地追寻生命,勇敢地让自己不要枯萎。 在蒲因看来,商什外才更像是需要呵护的蒲公英,他半死不活,说到底是没有期盼,或许还少了点勇敢…… 小蒲公英在日记本上眉飞色舞地写着“改造教授计划”,有信心让教授勇敢起来。 第三次见面,是在魏大夫帮忙找的一间心理咨询室,小蒲公英充当医生,教授是他的患者。 蒲因忖了许久,教授的“病”只有他能医好,索性亲自上阵,找魏邗要了一身崭新的白大褂行头,背着手来回踱步,审视着他高大冷峻的“患者”。 小蒲公英扬着眉,故作威严,在心里“哼”了一声,现在可算轮到他当“医生”了,虽然不能检查商什外的那里,但剖开他的心也是一间令人很爽的事情。 原来医患play这么好玩,怪不得商什外之前从不拒绝他来产检。 他重重地“咳”了一下,正要开口,魏邗敲了敲门,直接进来,端来一盘水果,表情怪异地在他们之间看了看,怪里怪气道: “别在我这里搞起来。” 小蒲大夫的脸登时红了红,佯怒道: “不要对我的患者进行心理暗示!” 准确来说,是“性暗示”。 万一教授真的爽到了兽性大发怎么办。 小蒲公英撇了撇嘴,颇有些用力地将魏大夫推出门去,重新“咳”了声,看着教授: 第55章 “好了,我们现在正式开始……第一个问题,你认为你最能吸引我的优点是什么?” 商什外几乎是不假思索: “帅。” “?” 小蒲大夫眉梢一抬,他有这么肤浅吗?欸不过好像是的,要不是商什外长得好看,他估计不会尾随人家三次还主动要相亲要睡觉……行吧。 他看了眼手里的草稿纸,继续第二个问题: “那缺点呢?” 这两个问题算是入门,希望商什外能够进一步探索并接纳自己。 商什外这次还是不假思索: “太大了。” “????” 不是?这还是他认识的商什外吗?这人不会是被谁换了脑子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浪。小蒲公英算是发现了,自从两个人暂时分开住,商什外动不动骚言浪语,被夺舍了似的。 而且这怎么算是缺点?他是在情到深处的时候喜欢哼唧着“太大了,好烦”之类的,但那不是真心话呀,商什外连打情骂俏都听不出来吗? 虽然他真的很大,很大。 大到蒲因总是要很久才能全吃下去,他情不自禁地缩了下,瞪了一眼商什外,继续提问: “你的影子看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这一次,商什外思考了一会儿,在小腹处交叠着的双手换了个姿势,撑着额角,许久才从物理学、光学的角度给蒲因上了一堂影子形成原理的课。 听得小蒲公英一愣一愣,怔完就是恼怒: “我才是老师!你不要给我上课,要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教授立即结束还没进行完的说教,眉眼柔和一两分: “好的小蒲老师。” 小蒲老师拿过桌子上的一本书重重一拍,很有范儿,警告他唯一的“学生”兼“患者”要对他葆有敬畏之心。 他接着提问: “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会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小蒲老师准备得很充分,提问愈发上难度,愈发让人直视内心,这几乎是在用一种好奇的眼光去探究商什外的过去了,就看商什外愿不愿意回答了。 商什外还算配合他,按压了下眉心: “不这么优秀的人。” 看起来又是非常自恋的表述。 但敏锐的小蒲公英听得出来,教授对现在的自己不开心、不满意。如果说前面几个问题都是教授在逗着人玩,这个回答几乎是他在向蒲因表露内心了。 蒲因自然要抓住机会,紧跟着问为什么。 教授笑了笑,将小蒲大夫拉坐在自己膝头,微隔开一点距离圈住: “你是想问我父亲?可以直接问的,没什么不能说的……他不希望我过得太好。” 面对蒲因微讶的表情,商什外捏了捏他的下巴,没能让他出声,用大概半个小时的时间讲了自己成长的过程——商功对待儿子既宽容又控制、既温和又嫉妒,简单来说,就是“雄竞”。 天底下哪有父母不希望儿女过得好的呢。 还真有。 有的母亲希望女儿重走一遍自己的辛苦路,有的父亲希望儿子不要成功。他们潜意识里没有把孩子当作真正的人来看,是炫耀的工具,也是竞争的对象。 “我过去怎么怎么苦……你凭什么……” “没有我的托举……你怎么可能有今天……” “你今天得来的一切……都是我年轻时所失之交臂的……” 他们常常会这么说,即使没有明说,也会用行动表达控制欲和雄竞心。商功就是后者,不仅是用忽冷忽热的态度表达着这种难见天日的想法,更用极端的行为希望商什外平庸。 从商什外读博留校成为最年轻的讲师后,商功逐渐破防,他因为年轻时没能读博耿耿于怀了半辈子,对商什外快要嫉妒死了,屡屡出手阻挡儿子的事业。 司机老罗是他派去监控商什外的,也是希望学校以商什外太高调而对他进行边缘化。 商什外晋升为副教授后,商功给他送了不少次年轻男女希望儿子犯错。 商什外学生出车祸是商功的无心之举。 商什外是强者,可他后来为什么放弃跟商功斗,是突然有一天就觉得没意思了,假如要一辈子为了消除父亲的妒意而活着,那不如无欲无求地活着,反正他孑然一身,更没必要搭上身边一些没必要的人…… 直到小蒲公英可怜兮兮又强硬地闯入他的世界…… 蒲因的到来似乎也没带来什么变化,商功仍时不时会恶心儿子,甚至产生新的嫉妒,他自己跟老婆早已没有什么感情,儿子凭什么找了个小男妻甜甜蜜蜜?时间久了,商功很满意儿子对蒲因的无所谓和冷淡——这是没有变化的部分。 蒲因也隐隐之中给商什外的生活带来了难以言说的变化,他太能闹腾了,商什外的生活几乎可以说是变得“鸡飞狗跳”,很麻烦,也挺有意思。 小蒲公英听到这里,他第一反应是没想到教授竟然这么轻易就对他全盘托出,第二反应是什么叫做“鸡飞狗跳”,他不是鸡也不是狗,是蒲公英! 但—— 蒲因直视商什外的眼睛,莫名吞咽了下: “所以我是你的超级大救星,对吗?” 商什外淡淡“恩”了声,很不正经道: “超级大宝贝。” 小蒲公英痴痴笑,凑近了点,抬起教授的手臂: “你心跳加快了。” 他不等教授开口,伸出手从商什外的衣摆下探进去,划过紧实的腹肌,接着是精壮的胸膛,停在一处滚烫的地方,是商什外砰砰直跳的心脏,那有力的动静让小蒲公英心惊: “怎么跳得这么凶?” 教授微微笑起来,数秒后才道: “是你太软了。” 商什外隔着布料捏了捏蒲因柔软的指腹,蒲因脸一红,露出锋利的小犬牙,重重磨上男人的脖颈间的凸起,听到一声闷哼,他满意地笑起来。 小蒲公英不再纠结教授到底爱不爱他这件事了,教授的表现并不完全能够和爱的表征诸如羞涩、紧张、患得患失、好奇挂上关系,但谁说的只有这样才算心动呢。 商什外在为了蒲因变得“有所谓”,这才是最重要的。 就连魏邗方才都悄悄跟蒲因嘀咕,说商什外真是中了你的邪才跟着你这么疯……蒲因知道自己是唯一让商什外的生活有所改变的人,这就够了。 商什外哪里会接受莫名其妙的相亲,然后当晚就上.床。 商什外不是会去鬼屋的人。 商什外从不会配合别人玩爱不爱的游戏。 商什外竟然欣然接受了医患play。 最重要的是,商什外从来都无所谓身边人其实是一朵小蒲公英。 至于以后,蒲因想,“爱”这么宏大的主题留给他们慢慢探索吧,而所谓的“功成名就”和商功假惺惺劝诫儿子的“更上一层楼”,教授比他们谁都强大,蒲因是没办法指手画脚的。 再者说,功成名就并不是活着的唯一。 当蒲因了解商什外的全部,才发现教授比谁都通透。 能在高处无欲才是真的高手。 商什外的问题一直都是生活中的无欲无求,蒲因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他们没有说得太透,差异很大的两个人却都在此刻同频。 蒲因的小手离开教授的心脏,转而向下划去,再次路过紧实的腹肌,接着是浓密深处,那一柄利刃,那一株参天大树……商什外对蒲因是“有欲”的。 蒲因两只手紧握着,递上唇,贴着胸膛——他拥有了教授的所有“滚烫”。 他呢喃着唤“老公”,为自己感到骄傲,谁能有他这么厉害呀,第二次速战速决重新跟商什外从相亲升级到可以上.床的关系。 他软软的身子在男人的指缝间融成一滩水,糯糯道: “老公,我们可以准备要崽崽了……” 听到男人的轻笑,小蒲公英没有羞恼,眉梢一扬: “放心,就算有崽崽了我也会疼爱你。” 商什外悠悠浅浅笑着的时候真的很迷人,蒲因几乎看呆了,半晌才听男人咬着他耳朵道: “那就多谢小蒲大夫了。” 当晚,小蒲大夫穿着这身白大褂回了家。 第43章 蒲因太喜欢跟商什外做这件事了。极舒爽。他有话就说有要求就提, 商什外任予任求,服务意识很高,就连进入的深度和角度都由蒲因说了算。 商什外唯一不听他的, 是蒲因想要尿尿的时候, 男人反而端着他去,说害羞什么, 尿吧。 蒲因便也想看商什外害羞: “那我也要给你把尿。” 他重新被正面抱住, 小小的缩在男人怀里, 红着眼睛, 那样可怜,嘴里却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商什外轻笑,不说话, 蒲因就狠狠夹了一下, 骂他厚脸皮。 商什外撩了撩白大褂的衣摆, 微微凉风,蒲因扭着头从镜子里往后看,脸又红了红, 哆嗦着指尖去夺自己的衣服。 第56章 小蒲大夫想起今晚的“任务”, 拿起一旁的听诊器,小脸绷得很紧: “老公我要听你心跳, 看你病好了吗?” 他分着腿坐在盥洗台沿, 白大褂的上半部分被一丝不苟地系至最上面的扣子,下摆半遮半掩, 若不近看,旁人一定以为他真的是在为身前高大的男人做检查。 只不过两人离得太近了,总想知道这小大夫腿间紧紧夹着的是什么, 他时不时轻扭一下,仿佛被什么烫到了。 “小蒲大夫的医术恐怕不太行……” 男人靠近了些,把心脏的位置留给他,蒲因哆嗦着手指拿起听诊器放上去,却是长吸一口气,是吃撑了。 小蒲大夫摇摇晃晃地听诊,咚咚咚的,提一口气: “心跳太快了……慢点……” 可惜他的“患者”不听话,笑得那样漫不经心,那样讨打,控制不了心跳,偏减慢了别的速度。 小蒲大夫又不满了: “不该快的快……该快的不快……” 商什外捉了下他的舌尖: “小蒲大夫要什么?” 小蒲大夫红着眼,哼着,说探头。 “探头”便快了起来,小蒲大夫努力撑住自己,朝下看,一次次陷入,又一次次高扬,时不时在外面吻吻蹭蹭。 小蒲大夫手里的听诊器“啪”地掉进了水里。 变得好凉。 他的“患者”不愿意,说太凉了,让他暖一下再检查,小蒲大夫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将人拽出去,含着捂热。 片刻后,“患者”又说太湿了,把他胸口搞脏了。 小蒲大夫软软唧唧地道歉,说: “那你也可以把我搞脏嘛。” 商什外缀在眼尾的笑意陡然停住,看他一会儿,直到蒲因羞答答地偏过头,男人重新将他反过来端抱住。 两人一前一后地站在马桶前,商什外到底不舍得真的将他搞脏,蒲因被往上抱了抱。 时不时被蹭到。 小蒲大夫有种自己在尿尿的错觉。 他重重吞咽了下,躬腰探手: “老公我给你把尿……” 他到底完成了这个给商什外把尿的心愿,两只手紧紧握住,跳动得厉害,他几次差点抓不住。 这场检查最终以小蒲大夫的白大褂湿透了结束,“患者”对他的医术表示了认可,小蒲大夫对“患者”渐渐平稳下来的心跳也表示了满意。 天将拂晓,蒲因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努力张着困哒哒的眼睛: “老公,会有崽崽了吗?” 经过这一段时间小蒲公英的不懈努力,教授开始慢慢愿意同他增加预言上的交流,虽然话不是那么好听: “小猪下崽也没这么快。” 小蒲公英抿了抿唇,极力压住火: “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不相信我是蒲公英?” 教授却平静道: “蒲公英授粉也需要两周的时间。” 蒲因气咻咻的,他都跟商什外说了多少次,自己不是简单的植物,而且他们第一次就是当晚就怀孕的,商什外是不是脑子不行,记忆不好啊! 但是他没有气得背过身去,还得靠商什外堵着他增加受孕的速度和概率。他一次比一次受孕时间长,都怪商什外。 男人却是对他的气愤毫无知觉的样子,拍了拍: “睡吧,小蒲公英。” 这句话像有魔力似的,蒲因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的验孕棒结果显而易见的令人失望。 蒲因噘着嘴,不免有些丧气,早知道不帮商什外“治病”了,白白浪费一周的受孕时间。 不过他转念又开心,商什外爱他呢,也算有成效,晚几天怀孕就晚几天吧,刚好他们可以舒舒服服地做。 不过明天开始教授就要上班了。 蒲因也要重新投入到上课、培训、学车和工作的忙碌生活中,他比教授还要忙,每天真是见缝插棒地做。 商什外除了上课依旧很闲,倒不是还在因为商功的干预耿耿于怀自暴自弃,而是卷来卷去不如在家有意思。 况且他一天下来还要至少接送三次蒲因。 司机老罗送教授上下班,教授自己开车接送小蒲公英在学校、驾校和幼儿园来回“转场”。 商什外还是无所谓父亲的一些微小动作,他压根不将那些放在眼里,所以不吝给予大家微妙的平衡。 蒲因感觉商功又减少了“骚扰”他们的次数。 不过他因为比商什外敏感,还是觉得他会不会不开心,又自告奋勇地要当商什外的“小老师”,对他进行自己爱自己的教育。 他把在幼儿园旁听到的夸夸语录教给商什外: “小手背后,小脚并齐,我最棒!” 他像模像样地学着小朋友的动作,眼睛睁得大大的,背带裤随着小胸膛一起一伏,像个小公鸡。 教授将他往身前捞了捞,声音没有起伏地学他: “小手背后,小脚并齐,我最棒。” 小蒲公英从口袋里拿出一朵小红花,贴在教授的大手背上,垂着头听见细微的气音,他很快仰起小脸: “你笑什么?” 男人眼尾的笑意更明显了: “小蒲老师教得好。” 小蒲老师分辨了一会儿他的神色,没看出来嘲讽,变满意地拍了拍贴好的小红花。 小蒲老师的话真的很多,“拖堂”了十分钟,一会儿拿自己在山谷里多么勇敢举例子,一会儿又教商什外每天都要说一句“我超爱我自己”,教授无条件配合。 小蒲老师满意地拍拍手,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他们的晚间活动少了十分钟,又开始怪商什外: “你这个学生就是非要我多费口舌。” 教授对于被没文化的小蒲公英教育这件事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就当陪孩子玩了,配合着“恩恩”点头: “是小蒲老师伶牙俐齿。” 小蒲老师的脸一红,骂了句“不正经”。 教授却是一脸无辜。 蒲因拿出最后两朵小红花: “好吧,你今天进步很大,再奖励你……” 可是商什外手上、臂上都被贴满了,蒲因找不到位置贴小红花,不知怎么地就轻喘着拽出了商什外。 他在侧面贴了一朵。 又贴顶端。 但是小红花很快被打湿了。 商什外面色平静,低头: “小蒲老师在暗示什么?” 小蒲老师根本不用暗示,下一秒他就蹬掉了裤子,向男人展示了一下另一朵湿漉漉的小红花。 他咬了咬下唇,很无措的样子: “帮帮老师吧……” 商什外微微笑了一下,从自己手臂上拿下一朵干燥的小红花,贴在蒲因身上: “小蒲老师咬住的话,就帮。” 但这根本不可能。 滴答到地上的水都变红了。 小红花后来摇摇落地,宛如落花。 教授看了眼窗外,秋海棠开了又落,他轻叹: “秋天了。” 小蒲公英对此没有什么感触,一把拂去了教授身上的小红花,自己满足自己,一口咬住。 不过还真是秋天了,一只要南飞的燕子不知怎么在他们窗子下面歇息,啄弄了一会儿落花,偏着头往窗子里瞧。 蒲因莫名被它看得羞耻,一阵阵嗦。 商什外便又夸他“伶牙俐齿”。 蒲因仰着细颈吸气,脱力,软哒哒地将脑袋搭在商什外肩膀下面一点,开始“细嚼慢咽”。 第三次结束,他依旧没有怀孕。 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商什外,他给幼儿园请了一天假跟邓雉窝在房子里看电影,顺便交流交流这件事。 邓雉跟费观竟然变得很稳定了,正是甜甜蜜蜜的时候,话也变多了,很乐意给好友分忧。 “是不是你们不和谐啊?” 蒲因立即反驳: “和谐得很!我都快肿了,不信你看……” 邓雉立马扭过了头,对于蒲因有时候没脑子没防备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红着耳根让他穿上。 蒲因自己检查了一下,没有肿,不过他每次受孕期习惯了吃,非常馋,喘了几息: “我好想……” 邓雉慌张说着“我送你回家我送你回家”,蒲因却是哈哈笑了起来,让他不要害羞。 邓雉小声骂了句“有病”。 两个人窝在沙发上叽叽咕咕地说了许久,邓雉对于他没能很快怀孕也没办法。最后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开始讨论起缝纫技巧了,然后又不知道怎么开始动手做衣服了。 ……最后,小蒲公英捧着一脸让他脸红的衣服回了家。 进门前他自己“嗐”了声,使劲做总会怀的,有什么可发愁的,也不羞了,昂着头推开门,大声喊商什外。 这件衣服由紧身吊带和开裆的长裤组成。 夜深了,蒲因被商什外抱着推开了门,远处只有几家人家还亮着灯,他们的院子只有一盏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秋海棠的花几乎全部落完,在夜风中轻轻摇摆。 第57章 蒲因哆嗦着指尖去抚摸,努力睁大眼睛赏花。 谁家大好人半夜赏花呢。 也只有他会缠人吧。 月光下,他们都穿得整整齐齐。蒲因被商什外紧紧抱在腰间,大掌严严实实地兜着他,两人赏花赏得气喘。 蒲因上身被罩了一件外套,裤子也长至脚踝,可以说是不露一寸肌肤。 但风吹过时,只有他自己知道滚烫之余有一丝凉意。 他缩了缩,努力汲取温度。 男人却轻笑一声: “没人看,不要这么激动。” 就好像有第三双眼睛,蒲因拼命吞深,生怕被发现。 第44章 次日早晨, 蒲因迷迷糊糊地醒来,下意识要蹬掉那条令人羞耻的裤子——他昨晚自己偷摸穿着的时候,大喇喇坐在书案上给男人展示的时候, 捂着裤子含上去的时候, 蹲在餐桌上排圣女果的时候,坐在男人脸上的时候, 被像给小孩子把尿似的端抱出去的时候, 都没有害羞。 早上醒来, 后知后觉地挂不住脸。 却没摸到开裆裤, 是一件完好的睡裤。 蒲因坐起来,哒哒哒满房子找那条裤子, 他必须得把它销毁了,太羞耻了。 最后是在阳台的晾衣架上找到的, 跟商什外昨晚穿的西路在一起, 一个正经端庄, 一个……淫.荡。 蒲因伸手去扯,却只拽到裤腿,没抓住, 窗子大开着, 有秋风吹进来,开裆裤摇摇晃晃, 他一下子就想起来昨夜在院子里的情景, 情不自禁地回忆,情不自禁地发凉。 赶紧缩住。 蒲因正要把裤子摇下来扔掉, 商什外做好早餐过来了,一把将人捞坐在臂弯: “宝宝穿着很好看,不用扔。” 蒲因抓裤子地手松了松, 他当然知道好看,要不然商什外也不会一直不准他脱掉。 那就不扔了吧。 但是不能光由他来取悦商什外,商什外也得穿点什么花枝招展的,蒲因眼珠子一转,有了注意,嘿嘿笑着去碰商什外的嘴唇: “老公最爱我是不是?” 商什外自然说“是”。 蒲因弯了弯眼睛,后面的话不说了,他准备给商什外一个惊喜,哦不,是为商什外做一件让他看着惊喜的衣服。 刚好这两天的服装缝纫培训课是实操,每位同学给自己或者家人做一件衣服,完成情况好的可以不用多掏钱,否则要给老师布料费的。 邓雉给费观做了一件宋制寝衣。 蒲因琢磨许久,两天完成的衣服设计不能太复杂,要不然完成度不高,会显得很粗糙。 窗外落起秋雨,淅淅沥沥的,蒲因看见一个打着伞的长裙老师,一拍脑袋,已有了想法! 他要让商什外穿裙子! 想想就刺激,裙子最好透明一点,底下最好不穿,他一撩起来就能坐……太爽了。 蒲因想得脸色都潮红。 邓雉凑过来看一眼,揶揄道: “你的骚气,无人能敌。” 小蒲公英晃了晃脑袋,欣然接受这个夸奖。 骚又怎么啦。 开心舒爽最重要。 他从来不会故作纯情和忍着,想怎么就怎么。 反正商什外从来都会无条件配合他。 不过蒲因这一次心里有点打鼓,教授虽然看着什么都可以接受,但他毕竟是个任予任求的老古板,没他会玩,万一不同意穿裙子怎么办…… 那就给他迷晕了。 蒲因自己一个人连连点头,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他开始忙碌地裁剪布料,给商什外做的是及地长裙,省得到时候教授一看太短了不愿意穿,但这样的话裙子的尺码就太大了,毕竟商什外是近乎一米九的身高。 这一节课,他只堪堪剪裁好了,下节课才能缝好。 晚上回到家,蒲因神神秘秘地去找商什外的裤子量腰围,他想要把裙子做的紧一点,最好是很显腰身的。 商什外是从衣服柜子里将人抱出来的,让他想做什么就大大方方地做,商什外对他一肚子坏水早就习以为常了。 蒲因“哦”了声,伸手就去扯商什外的衣服,既然商什外都这么说了,那他可要用手指一寸一寸好好量一下。 商什外却捏住他的手指: “先吃饭。” 蒲因的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收回手: “那先亲一下吧。” 他的“亲”可不仅是四片唇的相贴。 梆硬吻了一会儿软糯,有些陷住,湿漉漉的。 蒲因玩得不亦乐乎,门铃响了,他不自觉用力夹了一大截,商什外拍了拍他,蒲因恋恋不舍地吐出来。 他可没脸真在别人眼前玩。 来人却是商功,蒲因前两天还觉着商功是不是改邪归正不再天天招他们了,今晚却又颠颠来送饭,还拎着蛋糕。 两个人听见他兴冲冲地说“生日快乐”。 蒲因立即瞪大了眼睛看着商什外,有点凶有点委屈的意思,像是说你过生日我竟然不知道?!但没几秒,他发现商什外的眼里也带着疑惑,还看向他,淡淡道: “宝宝的生日?” 商功听见儿子这么旁若无人地叫出这个甜蜜的称呼,夸张地“哈哈”笑了两声,说儿子忙得自己生日都不记得了。 蒲因这才发现,商什外都不知道自己过生日。 他抿了抿唇,看商功一个人浮夸地表演,帮他们放好饭菜和蛋糕,颇有些猥琐地笑: “那就不打扰你们吃了。” 重音咬着“吃”字。 商功笑得很用力,摆摆手跟他们说再见,说商什外其实是明天的生日,但为了不打扰他们明天二人世界,所以才提前一天送蛋糕,说完就施施然走了。 蒲因坐在商什外腿上,看着这一桌子: “老公,我都不知道你过生日。” 商什外很快道: “没事,我也不知道。” 商功自他十二岁后就没给儿子过过生日了。 商什外沉默地看着那个造型很可爱跟他年纪很不符的生日蛋糕,蒲因则静静地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 “想这个蛋糕有没有毒。” 蒲因愣了下,商什外这句话接得太快,又很……怎么说呢,非常孩子气似的,蒲因琢磨过味后,狂笑起来。 他老公也太反差萌了。 商什外一只大掌用力按住他,怕他从膝头掉下去,蒲因笑着吻了吻商什外的下巴: “他真的好像一个大坏蛋啊。” 商什外把突如其来的孩子气贯彻到底,扬了扬下巴: “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小蒲公英就又笑起来,说那我们干掉坏蛋吧,商什外也跟着勾了勾唇,说好。 这就又是哄孩子了。 小蒲公英才是真正的孩子气,嘻嘻拍掌,眼珠子一转,脑袋里就一堆整人的办法。 他准备商功来恶心他们一次,他就整回去一次,在想是往他家门口扔狗屎,还是往他们窗子里扔鞭炮。 生日蛋糕被蒲因扔了。 他才不要吃商功拿来的,准备跟商什外一起做一个给商什外的生日蛋糕。 商什外好像真的不在意什么生日不生日的,但蒲因在乎,还把自己的生日日期跟商什外说了三次,要他提前两个月准备礼物。 说到礼物,蒲因一拍脑门,他的裙子这不就有了理由送给商什外并让他穿上了吗? “老公,我明天要送你一件礼物,你必须收下噢。” 商什外说“好”。 今晚他们便没有闹很晚,主要是蒲因要养精蓄锐,怕明天商什外真的穿上了裙子变成禽兽。 第二天的课上,蒲因满意地缝完最后一针,站在凳子上拖着裙子看,不住点头,他很满意。 他将裙子稍微改良了下,下半身的前面多加了一层,斜斜叠在外面,但将两层斜斜叠着的布料一掀开,就可以直接看到里面……这样就不用从裙角往上掀开啦。 蒲因满意地欣赏完,举手让老师查验,他有信心可以免费获得这条裙子,老师却道: “这么长,你们家谁这么高?” 老师问的自然是女性家人。 蒲因虽然不介意别人知道自己有老公,但却不想让大家知道他老公要穿这条裙子,一旦这么说,大家就都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了,怪不好意思的。 他顿了顿,说姐姐。 一米□□的蒲嶙背了黑锅。 老师看了一会儿这条一米八多长的裙子,最后还是给了合格,蒲因几乎是抱着裙子飞奔到机构大门口的。 只可惜他下午还要去上班,教授也有课。 蒲因难耐地忍到晚上,两个人吃完定的酒楼特色菜,商什外自己做给自己的生日蛋糕,蒲因专门留了一块,说等会儿有用,商什外让他不要瞎吃。 “吃”字咬了重音。 在这一点上,父子俩倒是很相似。 第58章 蒲因撇了撇嘴,拿出放了好久的礼物,嘴里模拟着动画片里送礼物的提示音: “老公,这是我为你亲手缝制的礼物!” 商什外没什么表情地拆开蝴蝶结,拎出布料若隐若现的长裙,意味不明地看了好一会儿。 就在教授拎着它要给小蒲公英换上的时候,蒲因用力按住他的手,大眼睛亮亮的: “老公,是你要穿。” 他像只站在林溪边的小鹿,眼睛里都是期待。 蒲因见商什外没有拒绝,去解男人的扣子: “我帮你……” 商什外个子太高了,蒲因爬到椅子上,动作有些急躁地帮他穿上了这件裙子。 蒲因久久凝视,男人高大的身躯被质地柔软的长裙严丝合缝地包裹,紧实的臂肌,精壮的胸膛,健硕的长腿,如此反差却又如此性感,蒲因吞咽了下,情不自禁地轻抚。 他坐在桌边仰着小脸,喃喃道: “老公,你害羞了吗……” 蒲因迷迷瞪瞪地想起心动的几种表现,就这么误打误撞地集齐了商什外的所有反应。 男人却是靠近他一步,揽起他,重重地拍了一巴掌: “不乖。” 蒲因笑嘻嘻地噘着嘴给他咬,又发现了商什外的一点情绪变化,很有趣。 那一巴掌拍的他心颤,甚至有点疼,他却感受到了商什外几乎从未表露过的占有欲和掌控欲,他喜欢。 蒲因最后被商什外抱在窗边,男人坐在窗台上,蒲因跨上去,真的很方便。 他坐下去之前,还将裙子看了许久。 蒲因心惊肉跳,还没怎么着,有种被狠狠欺负的惊慌感,抬手扇了一巴掌,纹丝不动。 只是渗出一点液渍。 蒲因连忙握住,不许商什外把裙子…… 急匆匆地吞下去。 后来他迷迷瞪瞪地被男人哄着又穿上了那条裤子,两个人的裤子和裙子一塌糊涂。 这晚的小蒲公英肚子极其鼓。 很像揣了个崽崽。 他呢喃着,却被裙子下面更凶狠地对待。 小蒲公英快要傻了,还以为是崽崽踢他了,哭唧唧地求: “乖一点好不好……” 第45章 从这天开始, 小蒲公英开始隔三岔五地亲手设计缝制新衣——他在培训班已经上了差不多两个月的课,虽说设计理念还只是皮毛,但针法、剪裁、缝纫已没问题了, 样式简单的衣服都能复刻出来, 他还会根据商什外的身材进行一些创新。 他对“爱”这个字眼又有了新的理解,愉悦。 做得愉悦, 也会增加爱意。 他每天处于愉悦激情的氛围里, 崽崽应该能感知到他的情绪吧, 真的好期待崽崽的到来。 但他愈发像教授一样淡然, 慢慢等就是了,无法破的局, 那就换一种方式去感受、享受。 何况他在这件事里的确愈发如鱼得水、乐不思蜀,商什外好像也格外喜欢他做的衣服, 那种时候跟他在语言上的交流会变多, 也更让他脸红、激动。 小蒲公英还在孜孜不倦地对教授进行自我喜爱的教育。 教授都会在双眼激到通红的时候说“我很大……”“够爽吗……”之类的话, 小蒲公英噙着自己的指尖舒服地叠声哼叫,从小嘴到心脏都被灌得满满当当。 他探下手去摸热腾腾的商什外,一直很骄傲来着。 商什外也能够为自己骄傲, 这让他感到很满足。 “学长……碰碰我的……” 这天, 商什外穿着一身设计风骚的篮球服,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 但“学长”就好像刚扔了篮球就迫不及待, “小学弟”躺在跑步机上不住失神。 蒲因则给自己套上了商什外宽大的衬衣,堪堪遮住大腿。 商什外拨开衬衣一角, 小蒲因颤颤巍巍的,商什外出来,两人激烈地亲亲蹭蹭了一会儿, 小蒲因被冲得东倒西歪。 被欺负得可怜巴巴,滴滴答答地“落泪”。 蒲因咬着商什外的篮球服放声哭喊。 太刺激了。 后来商什外还在蒲因的要求下穿了芭蕾裤、西裤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制服,他们在衣柜、厨房、杂物间还有车里……酣畅淋漓地享受着彼此。 当然也不是没白天没黑夜,毕竟小蒲公英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呢。商什外在没有课以及等待蒲因忙碌的空档里,又发展了一个新的爱好——泥塑。 简单来说,就是玩泥巴。 商什外不知从哪里买来一堆粘土、工具,摆在院子一角,没事就撸起袖子“啪啪啪”地捶打着,也没见他捏出个什么形状,倒是团了一堆大大小小的泥巴球。 小蒲公英真的有点无语,他老公绝对是“有才有钱爱瞎玩”的第一人。他忍不住再一次要商什外努力上进的时候,男人却淡淡反问他,你不是劝我做自己? 合着即使没有商功一天到晚跟儿子搞雄竞,教授也不爱远大理想那一套啊。 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尽力就好。商什外是这么说的。 蒲因这才明白了,商什外有没有爱或者爱不爱自己是另一回事,倒从不压抑、逼迫和亏待自己。无所谓、无可无不可,反倒让父亲的“出击”毫无用武之地。 让自己舒心地活着,路子多得很。 至于开心的事,有则接受,无也不苛求,所以他才对蒲因的出现波澜不惊。 遵从内心,这一点他们倒是一样。 不过蒲因自觉比商什外要积极一些,喜欢争、心眼子也多,毕竟他最开始只是一朵什么都没有的蒲公英,不争怎么办呢,别说吃到商什外,活着都困难。 两人走到今天倒也和谐,教授对小蒲公英只是时不时地管一下,蒲因才是当家作主的人呢。 小蒲公英蹲在教授的泥巴旁,骄傲地仰着脖子,男人什么都听他的,被他治得服服帖帖,想想就很爽。就比如现在,蒲因要求商什外做一个穿长裙的他自己。 商什外二话没说,用摸索出来的泥塑技术复刻那天的清景。 穿长裙的泥人。 这倒也不难做,不求卖不求展览,只为寻一个开心,所以商什外对蒲因的要求没有不从的。 “老公……那里要再大一点……” 商什外小小地提了一下反对意见,说反正穿着裙子,又看不到,蒲因却不乐意,要他将裙子也做成两层,要商什外露出头来。 男人顿了顿,到底上手拉长、捏粗。 一米九的泥人立在海棠树旁,效果还不是一般的惊悚。魏邗过来的时候,差点没吓得撅过去,定住神后,再一次对好友投去费解的目光: “你现在还真是越来越奇葩了……” 在魏邗看来,他好兄弟商什外离疯癫不远了。 当然他很清楚“罪魁祸首”是蒲因。 他“啧啧”着,不愧是睡一个被窝里的人。 商什外才不搭理他,这天晚上叫他过来,是给蒲因看看病的——从昨天开始,他总嚷嚷小蒲因很疼,整个人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唇色都发白。 商什外要抱他去医院,蒲因却不愿意,这不同于产检商什外能帮忙,他可不愿意别的医生看他那里,单纯看也没什么,关键是万一有什么问题了,多丢人呢。 魏邗却不乐意了,朋友妻不可欺,看也不行,别扭。 这两人却没所谓,魏邗无语,两个癫子。 他还被说“保守”。 最后魏大夫只好面诊了一下,又帮他们叫来一个中医给蒲因把了脉,共同得出一个结论——做得太多,小蒲公英气血亏了。 “你悠着点吧……” 商什外从来都是被要求卖力的人,此刻被好兄弟无端指责,他也不反驳,默默受着,等魏邗絮絮叨叨地吐槽完,他才让两个大夫给蒲因开点药调理一下。 魏邗的药方是“禁欲一个月”。 老中医顶着小蒲公英威胁的目光写了一个药方,滋阴补气的。蒲因撇了撇嘴: “那还用禁欲不?” 老中医“呵呵”干笑: “两周后可以微微做一下……” 蒲因又烦又气得用毛毯蒙住了头。 怪谁呢,怪商什外太久太凶悍,还是怪自己太贪嘴。 算了,还是怪魏邗多嘴吧,禁什么禁欲……他是身体倍棒的小蒲公英,给点阳光就能灿烂,休息两天就好了,至于这么小题大做么。 魏大夫顶着满脑袋的问号在小蒲公英怨怼的目光里匆匆离去。 惹不起躲得起。 商什外却也跟着小题大做起来,不仅盯着蒲因喝中药,还给他做了各种大补食膳,什么牛尾汤、韭菜羊肉粥……吃得蒲因又燥又烦。 他们在这个周六去山谷附近秋游。 顺便看看他们的第四个“崽崽”,那株蒲公英正顶着一脑袋白毛,周边的蒲公英早就落尽了种子,唯有这一株还在微微的秋风里坚持着不肯飞远。 小蒲公英鼻子一酸: 第59章 “崽崽,你是在等我吗?” 他的“崽崽”自然不会说话。 他蹲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感觉肚子有点饿了才站起来,结果一个没站稳“吧唧”摔在一旁的田埂上,嘴巴正对着“崽崽”,惊呼一声,一口气吹走了“崽崽”。 蒲因“哇”得一声就哭了。 他已好一阵子没在床下哭了,哭得好伤心,这次可怪不了教授了,是他自己吹散了“崽崽”。 虽然他已经知道这个“崽崽”是没有人类的生命力的,但还是忍不住伤心,第五胎已经备孕将近一个月了,眼看着秋天都要过去了,蒲因不免有点难过。 他被教授揽抱起来,蒲因眨了眨视线模糊的眼睛,稳稳坐在商什外臂弯: “老公……崽崽没了……” “会再有的。” 小蒲公英不内耗,哭过就完了,毕竟这次没有背锅的,他不能借题发挥,点点头: “那好吧。” 暮秋的风景很好,山谷周边视野辽阔,天高云淡,星野皎皎,他们在月光下的帐篷旁边没忍住破了禁,浅浅做了一次。 期间有一只小野猫围观。 蒲因捂着连接的地方,羞得不行: “邓稚走开……” 他傻掉了,以为邓稚化身原型——变回小野猫了。 话音刚落,冲撞变得凶狠。 蒲因感觉到商什外突然就带着隐隐的怒气,他揉了揉腰: “怎么了呀?” 男人不说话,渐渐带他至巅峰。 小蒲公英蜷在他怀里满足,撇着嘴,老男人还吃醋呢。 他们在外露营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回去,不想房子就遭了殃。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一楼的地板全被泡了水,直到这会儿还在涓涓流淌,卫生间和厨房里弥漫着不同的臭味,冰箱里被塞满了他们的袜子、衣服。 蒲因跟着商什外转了一圈,家里什么东西都没少,就是单纯地被人搞了破坏。 恰好监控也坏了,他们还没来得及修。 蒲因紧紧拽着商什外的衣袖: “老公,要报警吗?” 商什外却立即摇了摇头,面色倒还是平静,低下头,淡淡问他: “你猜不出谁干的?” 小蒲公英怔了怔,当即惊呼一声: “坏老头……啊不,你父亲……” 教授扯了扯嘴角,非常愉悦地浅笑,颔首: “不报警,报复回来,让坏老头看看我们的厉害,好不好?” 眼前近乎一米九的高大男人看着一脸淡定,挽起的袖子底下是紧实的臂肌,却说着这样斗气的话,蒲因好奇地久久凝视着他,觉得教授突然变得很好玩。 很反差。 很萌。 他很大幅度地踮起了脚,“吧唧”亲在教授下巴: “老公,我们要打败他。” 教授顺势低头,勾了勾小蒲公英的脸颊,揽着腰,吻了他一会儿,递过去一个“恩”字。 整整一天,商什外叫来家政、维修工,将房子里里外外地收拾干净。他们晚上在酒店过了一夜,却是什么都没做,蒲因苦恼地帮忙想着报复坏老头的主意。 “往他枕头底下塞狗屎好不好?” 他之前捡破烂的时候,最知道哪里有脏臭的东西。 “或者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的朋友们?” 商什外却说他没朋友,所以才这么闲。 小蒲公英想了很多办法,最后教授让他别管,等着看好戏。 第二天晚上,蒲因窝在商什外的怀里,从他的手机监控上看着那滑稽的一幕,笑得直打滚。 “老公……哈哈哈……你好棒……今晚我要好好奖励你……” 第46章 视频监控里, 商功早起到院子里晨练,一开门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仰着头惊怔了好久。 在他面前, 一尊近两米的泥塑如门神般震着。 这尊泥塑不是别人, 正是穿长裙的商什外。 不过搬来之前,商什外略微进行了改良, 在蒲因强烈要求外露的位置加了一块遮挡的“布料”, 以免把坏老头吓到真的惊过去。但是如果再有第二次, 商什外不介意做一个他跟蒲因连体地泥塑送过去, 让父亲好好嫉妒一下。 教授不要廉耻起来,无人能敌。 视频监控是商什外早就安的。 泥塑是商什外半夜找人搬过去的。 主意也是商什外想的。 事情发生了一天, 商功都没打来一个电话问问,他找人把泥塑搬到院子一角, 绕着走了好久, 表情一直都很惊恐。 像在看一个变态。 小蒲公英咯咯笑, 他也觉得教授“变态”得出类拔萃,这样的商什外好像叛逆的青春期大男孩,太反差了。 可他始终平静而冷淡, 直到吻过来的时候, 蒲因才感觉到他的一点情绪变化,很愉悦。 父子俩“斗法”似的, 商什外知道商功来捣乱的原因, 左不过又是看他跟小男妻过得太开心了,他也知道父亲没有打电话问他泥塑的原因, 因为商功也心知肚明是谁干的。 只不过这件事显然也超乎商功意料,他什么都无所谓的儿子竟然以这种方式对付他,幼稚而疯癫。 还有一点, 坏老头真的有点怕儿子真的变态了。 穿长裙的商什外…… 监控视频的最后,商功在微冷的秋风里连连抹汗,最后找了快篷布将泥塑严严实实地盖住。 父亲来电的时候,儿子正在来劲地欺负小男妻。 蒲因被商什外叼在嘴里,偏不给痛快,一点一点磨,好像品尝点心,最后给他系了个蝴蝶结。 商什外接起电话,慵懒地有一句没一句应着: “什么裙子……哦……没什么意思……好玩……” “变态就变态吧……” “随你……扔了砸了……或者留着欣赏……” 商什外一边说话一边弄着蒲因,蒲因用两只小手紧紧捂着嘴巴,害怕自己声音太大,他早已稀软,难耐。 小嘴被蹭得通红湿润。 很想被深吻。 电话挂断的瞬间,蒲因猛地被蜷起双腿,他一下摊开一直捂着嘴的双手,重重地哼了一声。 蒲因愈发见识到商什外的凶猛,尤其是他心情愉悦的时候,话也多了,花样也无师自通的多了。 “老公……要坏了……” 蒲因失神地胡言乱语,不知自己喊了些什么。 这晚依旧没有太久,毕竟要顾着蒲因的身体,虽然他自己嚷嚷着早就生龙活虎,商什外却自控力很强,给蒲因放松了一次后,就出来了,没所谓自己还昂着。 蒲因非要闹着再吃两口,结果卷着舌尖没多久就嚷嚷着累,竟是嗦着睡了,商什外忍着变态的冲动,将人重新捞回枕头上,抱着睡了。 禁欲之后的两次对他们而言都如隔靴搔痒般,不痛快。 然而蒲因却怀上了。 他每天早上都要测一下,都准备继续失望地扔掉验孕棒时,蒲因小小惊呼一声,两道杠! “老公,快来看,我又怀崽崽了!” 他哒哒哒跑进厨房,差点将东西塞进商什外嘴里。 他一脸兴奋,商什外也被感染了情绪,将人拎起来抱到流里台上吻了吻。 蒲因感觉到商什外的手在小腹流连了许久: “谢谢老公。” 商什外正在洗菜,慢条斯理地擦了手,偏过头: “谢什么?” 蒲因一脸光彩,眼睛很亮,说谢谢你让我怀孕啊。 他攀着商什外的手臂从流里台上下来,又哒哒哒跑出了厨房,急着将好消息告诉邓雉,没注意身后的男人皱了皱眉。 不得不说,商什外的能力很强,短短半年给他播了五次种,蒲因哼哼着,让邓雉不要羡慕。 邓雉在视频那头翻了个白眼。 一个傻,一个跟着癫。 他一开始也不知道怎么喜欢蒲因他老公。 现在看来,俩神经病凑一起去了。 小“神经病”摇头晃脑着跟邓雉说再见,又去找魏邗炫耀,魏大夫可就嘴毒多了: “怎么?是不是还想让我旁观你们的现场?” 怀孕这事不能细想。 它之前的过程是很让人面红耳赤的。 魏邗故意把话题往这上头引,用魔法打败魔法,这两人太有病了,他非得逗逗蒲因。 蒲因就顶着一张大红脸,哼道: “才不是……” 挂了视频,小蒲公英去找教授告状,说魏邗欺负他,教授却是很没所谓,有点出神的样子。 蒲因顿时有点惊恐: “老公,你想……?” 商什外不会真想抱着他在别人面前做吧。 蒲因睁大了双眼,商什外缓缓回神,眼尾缀了些笑,没说话,蒲因就这么盯着他,商什外才说: “别当着崽崽的面乱说乱想。” 他提起崽崽,蒲因一下子捂住了小腹,像给崽崽捂住耳朵似的,对商什外的不正经羞恼了一瞬,又开心起来。 第60章 他坚信这才一定能生出正常的人类崽崽。 第五次怀孕,蒲因莫名开始孕吐——他第一次怀孕的时候也吐,不过不算严重,之后都没有孕吐过,不知道这次是怎么回事,孕吐得很厉害。 周末早上,蒲因软趴趴地窝在商什外怀里,怀孕六天的小腹已有三个月大小,他有气无力地将手搭在隆起的小腹上,眼尾处还挂了一颗泪珠,是刚才吐的时候掉的。 他有点害怕,第一次孕吐得结果是流产。 蒲因紧紧揪着商什外的衣服: “老公,我不要崽崽走……” “不会走的。” 但商什外的安慰无济于事,蒲因开始抽抽搭搭地哭,最后商什外直接将人抱到了车上,去医院。 蒲因又紧紧拽着安全带,到了检查床上才微微放松了一点。还是商什外帮他看,被捂热的探头在他里面小幅度地动作着,蒲因紧张兮兮地等待着影像结果。 魏大夫在帘布后面说有拳头大小,下次可以不用做阴超了,腹部彩超就能看得出来。 小蒲公英一下子兴奋起来,半抬起身子: “崽崽长得高吗?” “……” 魏邗在帘布后面沉默了一瞬,喊商什外过去看。 小蒲公英的崽崽还是在一个半透明鱼泡一样的软东西里,要说高不高……两人都沉默,应该说挺长。 那东西……啊不,崽崽……崽崽挺长的。 看不出五官和四肢,更像是长柱体。 魏邗面色复杂,忍不住用气音道: “你老婆不会怀了一根……” □□吧。 后面两个字魏邗没说,他相信商什外明白。 商什外淡淡瞥他一眼,似警告,魏邗闭嘴。 蒲因在外面忍不住又惴惴起来,轻轻唤“老公”。商什外走出去,先开口: “崽崽很好,不用担心。” 蒲因眨了眨眼,观察着商什外的表情,跟以往他怀孕来产假的神色差不多,没有太激动,蒲因扁扁嘴: “感觉你并不期待我们的崽崽!” 商什外的回应,是俯身在他白皙隆起得肚皮上轻印一吻。 小蒲公英轻轻发出个气音,好吧,教授是期待的。 他弯了弯眼睛,正要说话,帘布后面“咳”了声。 蒲因脸一红,顿了顿,立即大喊: “我们什么也没做……唔。” 不怪他一会儿发出一个令人遐想的声音,商什外突然拿出了探头,他没防备,才出了个声。 商什外又拿纸给他擦,没完没了的。 蒲因忍不住推了推他的手,商什外却揽着他低头看,蒲因顿时脸就红了,他滴答滴答的,没完没了。 “我自己来……” 蒲因拿过一旁的卫生纸,胡乱擦,用力太猛,都红了。 商什外按住他的手,继续慢条斯理地轻轻擦。 魏邗在帘布后面又咳了声: “你们好了没?还有多久?” 蒲因要羞恼死,刚要回机,却开始干呕起来。魏邗站起来要出来的时候,商什外一把提上了蒲因的裤子。 对于他时不时的孕吐,魏大夫说是正常现象,尽量不要吃油腻的食物,蒲因眼泪巴巴地点头。 但他还是要商什外送他去了一趟蒲爱药店。 蒲诱的说法也是一样。 回家的路上,蒲因不知怎么注意到路边的一棵梅子树,突然就涎水直涌: “老公,我想吃……” “不行。” 蒲因噎了噎,脸又红了,是替变态教授脸红的,他说的吃可不是那个吃,商什外也太能联想了吧。 他丝毫不反省自己整天吃来吃去的。 蒲因吸了口气,才重新把这句话说完整了,商什外便微笑着看他一眼,带他去水果店买了好些青梅青杏。 爱吃酸是好事。 得到魏大夫的肯定说法,商什外才允许他继续吃。蒲因一中午什么都没吃,吃了一大碗青梅青杏,还馋。 不过竟然真的缓解了孕吐。 没过两天,他又爱上了吃嫩黄瓜,就是那种口感还有点涩涩的才摘下来的嫩黄瓜,商什外直接从一个农户大棚里定了每天配送。 孕吐不再出现的时候,蒲因开始抓紧练科目三。他已经挂了两次,这次再不过的话,崽崽越来越大,想要考试就只能等崽崽生下来之后了。 第一次挂,蒲因两次忘记打变道转向灯。 第二次挂,一次被大车别了车,一次是被路边叠在一起的狗干扰了,闯了红灯。 蒲因为了长教训,锻炼自己的注意力,考试前光溜溜地反着坐在商什外大腿上,模拟开车路线。 他一手拿着黄瓜,一手当方向盘,嘴里嘟嘟囔囔着,一会儿变道打灯,一会儿直线行驶要保持注意力,一遍遍回忆练习,像模像样的。 只是他身子扭来扭去,不时蹭到商什外。 男人倒是一声都没出,拿着本书在后面看得全神贯注。 蒲因却被硌得烦了,换了个姿势,坐在商什外一条大腿上,握着硌人的东西当手刹。 只不过这“手刹”还带变大的。 本来就很大了。 蒲因摇得挺起劲,越练越自信,觉得这把肯定过。 教授贡献了“手刹”,还被弄湿了一条睡裤,什么也没说,等小蒲公英结束练习,拎着人去里里外外地擦干。 第47章 教授牌“手刹”无敌好用, 小蒲公英做梦都是一路顺利通过,他早起嗨皮地捧着小腹乱蹦,这次一定一把过。 但也有点不好, 是在蒲因上了考试车握住手刹时冷不丁开口来了句“怎么变细了”时, 安全员虽不能说话,却足足盯了他五分钟, 蒲因闹了个大红脸, 额头都是汗。 直到他驶入主路, 安全员才收回意味深长的视线。 好在这次练习准备充分, 没有别人的坏车,路边也没有叠在一起的小狗, 蒲因果然顺利通过。 考试结束的时候本着礼貌,蒲因冲安全员说了声“谢谢”。对方没有立即接话, 瞥了眼手刹, 才语气平静地来了句“还是谢手刹吧”, 蒲因红着脸上车,红着脸下车。 找到商什外后,他就开始怪教授。 一路嘟嘟囔囔, 教授的“手刹”被他骂了个遍。 骂完了, 也到家了,蒲因闹着要自己开车上下班, 商什外平静地将书房变成“车管所”, 对他进行了一场交通安全教育——没驾照,开什么车? 小蒲公英握着“手刹”, 却顾不得腚,都红了。 教授问他记住没有,还闹不闹着开车了, 小蒲公英被训得挂不住脸,不吭声,只按了按“手刹”表示记住了。 商什外少见地沉下了脸,很想不管不顾地再用“手刹”收拾他一下,但蒲因搭着小腹很怜惜的样子,他堪堪忍住。蒲因还没察觉似的,将“手刹”玩得滚烫。 好在“手刹”很持久。 不过也说来奇怪,蒲因这次怀孕只是嘴上爱吃,别的需求不太大,清心寡欲似的,就好像用完了商什外就没什么兴趣了一样,每天晚上只蹭蹭人,却不准被蹭蹭。 商什外也都随他去。 教授也不是什么都随他去,这天早上突然宣布,让小蒲公英不必去幼儿园上班了。 蒲因眨了眨眼,皱眉: “凭什么啊?” “那件事只是意外啦……老公我没事的……” 他又软了声音求。 商什外却不松口,一脸不容置喙的样子。 这是前天发生的事了。商什外被蒲因邀请去幼儿园观看小朋友们的舞蹈比赛,有个小孩子调皮地拍了蒲因的肚子,蒲因当时就呕了一下,没想到那孩子又拍,蒲因没忍住跑进洗手间吐了好一会儿。 商什外找到他的时候,蒲因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靠在墙上,眼尾噙着泪花。 后来商什外将熊孩子拎到家长跟前,问家长是由他们自己收拾,还是他代劳……他语气平静,却有十足的威严感,家长押着孩子给蒲因道了歉,结结实实地揍了孩子。 那孩子边哭边骂: “不男不女大肚子,难看死了……” 蒲因倒没怎么,商什外一把倒拎起熊孩子把他吓得哇哇直哭,老老实实道歉。 蒲因难得又看见商什外不稳重的一面,好奇早就冲淡了对熊孩子的怒气,眼巴巴地看。 但看在教授眼里就很可怜了,寡着一张脸哄人: “宝宝最好看。” “很喜欢宝宝大肚子的样子。” 小蒲公英一眼不眨地观察教授,教授是怎么这样平静地说出这么……搞笑的话得,蒲因哈哈直笑。 为了商什外这句话,蒲因连续两天都给他贴贴肚子,让商什外听崽崽的动静,每一次都笑。 可是这天早上他就笑不出来了。 明明不算什么,商什外这两天也没表现出什么,怎么冷不丁就干涉他的工作,凭什么不让他上班呢。 第61章 蒲因气咻咻的,别人家老公都是忙得回不了家,他们家反过来不说,商什外还不准他太拼。 “我没管你你也不要管我!这是我的工作我的事业我实现人生价值的阶梯,你没权干预……” 教授久久地瞥了眼小蒲公英的肚子,淡淡道: “不要我管?” 小蒲公英肯定地点头,绷着脸: “是的。” 蒲因气得要命,商什外之前还说什么希望他有一技之长会谋生,怕自己死了他怎么怎么……真的笑死,这就又一天一个主意不准他工作了? 他学会了开车、缝纫,还能带小朋友,多厉害呢。 不思进取的教授不该拖他后腿的。 商什外这次罕见地不顾蒲因的想法,直接找幼儿园停掉了他的工作,蒲因气得口不择言: “你不配当崽崽的爸爸!” “你其实跟你爸爸一样,见不得人好!” 这句话一出,教授的脸色头一次明显地出现变化,比窗外摇摇欲坠的秋云还沉。 小蒲公英张了张嘴,话已出口,不能收回,他想要哄一哄教授说自己错了来着,但转念一想,他哪里错了,明明是商什外自己错了,太强硬了,他抿了抿唇,也强起来。 接下来几天,本就空大的房子显得十分冷寂。 蒲因不理商什外,商什外自然也不会找他说话。 漫漫下午,不再工作的蒲因无所事事,趴在窗台看商什外在外面无聊地玩泥巴,他时不时冷笑一声,又觉得有点心酸,一旦他不主动不热闹,商什外就跟最初没什么两样。 商什外的眼里又没了人气。 明明是他先气人的。 蒲因知道自己说错话更气人,可他不是故意的呀,那不是话赶话说到那里了嘛,其实他知道商什外不让他去幼儿园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可是他就是喜欢热闹的生活呀。 他竟然隐隐生出一丝对商什外人气不足不满的感觉。 这是他从前没有过的,就好像一直在为了商什外的冷清输入热闹的情绪,快要掏空了似的,想要给自己的生活排的满满当当,这样自己才不那么空。 这么看来他好像有点渣,热热闹闹地用完人家,怀上了崽崽就想甩掉别人一样。 不,不是这样的。 蒲因咬着下唇皱眉,就跟他说的那句“你跟你爸一样”其实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商什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善良包容强大温柔,跟商功是完全不一样的,蒲因只是想刺他一下而已,但是,他为什么下意识那样说呢? 他真的有点搞不懂自己了。 为什么要这样刺痛商什外? 蒲因直到三天后才琢磨明白,是孟老爷子说的,这叫道德绑架,通过故意给别人乱扣帽子达到满足自己的目的。 “你买这么多水果是不是想胖死我!” 就像叛逆期的孩子这么对母亲说,其实是想让母亲给他买游戏机,而不是食之无味的水果。 “你跟你妈一样穿得花枝招展,就会出去勾搭人!” 父亲这么对女儿说,其实是觉得妻子就应该整天在家里方方面面地伺候他,以怒骂女儿敲打妻子。 所以蒲因的这句话也是同理,他故意拿刀子剜人,是希望自己还能继续去幼儿园上班。 仅此而已。 但又不仅仅是如此。 因为孟老爷子说了,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家庭关系出现了破裂,彼此生出隐隐恨意的时候才会说的话。 蒲因顿时心惊,他多爱商什外呢,怎么会是恨意。 可是没法解释他为什么要说那句不能收回的话。 小蒲公英突然就非常沮丧,他躲在楼上的杂物间里一个人委委屈屈地哭,就好像是他被剜了心。 他怎么这样坏。 商什外给他住,给他吃,给他用。 他跟那个熊孩子有什么两样呢。 古人对人性有两种观点,一种是“性本善”,一种是“天性恶”,蒲因有点怕自己,他该不会是天生的坏蛋吧,他不要跟商功一样。 他陷入了强烈的内耗情绪中。 最后不知道怎么绕进其实他才跟商功一样的怪圈里。 是的,商什外是予取予求的好人。 他跟商功才是不知满足的坏蛋。 小蒲公英哭得鼻尖都红了,一个人在杂物间里就着微弱的亮光给商什外写信,信纸都被打湿了。 这是一封告别信。 或者说了暂别信。蒲因觉得这样子的自己不配出现在商什外家里,他太坏了,要自己出去悄悄变好了再回来。 而且商什外也一直没有哄他,估计真的伤透了心。 这天下午,蒲因趁商什外去学校,将那封信塞进商什外新做的泥人的嘴巴里,自己背着小书包离家出走了。 这次是真的离家出走。 他连邓雉都没有告诉,自己住进了一家小旅馆。 还不忘拎了一袋青梅。 商什外找到他的时候,距离他离家出走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夜,蒲因大早上正坐在床上吃最后几颗梅子,商什外带着警察破门而入,他吓得最后几颗梅子都掉了。 “你干什么呀?!” “警察叔叔救命,我不认识他,他要非法监禁……” “呜呜呜老公我错了……” 旅馆老板和警察叔叔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小蒲公英捂着屁股跪在床头“呜呜”求: “你不要过来……别打我……” 对熊孩子是没道理可讲的。所以教授当时不顾风度直接倒着拎起来吓唬。 对挺着大肚子的小蒲公英他自然不会这样倒着拎起来。 但商什外只是这样平静地站在床边,本就愧疚的蒲因就戏多地脑补自己被打的场景,哭得肝肠寸断。 这还怎么教训? 蒲因抽抽搭搭个没完,他自己也知道错上加错,不该离家出走的,商什外那样爱他…… 商什外最后无奈地张开了双臂: “要不要过来抱?” 蒲因一边往他怀里爬,一边自己骂自己: “我是小坏蛋……你打我骂我吧……但是我犯错是因为你气我的……” 教授听得眼皮直跳,到底没忍住,抬手不轻不重地拍打了几下,就这几下足够小蒲公英害怕的,使劲往怀里钻。 “别打了老公,我不骂你了……” 他一个劲道歉,从幼儿园的事情说到离家出走,没头没脑地全部揽下来认错,俨然忘了最开始不是他错。 教授错在关心则乱。 小蒲公英却是没错自己生生作出来一堆错。 他还总是不长记性,认完了错,又开始瞎骂人,怪这怪那怪“手刹”,捧着崽崽说不要商什外了,把商什外扔掉吧。 又被教授啪啪打了两下。 这次是寸布不遮的。 蒲因听着那更为响亮的动静哭得更大声了。 商什外这才开始面无表情地哄,将人揽进怀里,提起裤子: “小坏蛋,再不乖就真把你关在家里。” 第48章 小蒲公英被教授一路抱回了家, 脑袋软塌塌地搭在男人宽肩上,找人的还没表现出倦色,他一个离家出走还安心呼呼大睡了十二个小时的困得睁不开眼, 浅浅睡了过去。 小嘴巴还关不上, 嘟嘟囔囔地说梦语。 ——烦死商什外了。 ——不要商什外了。 ——把商什外扔掉吧。 是还在跟肚子里的崽崽吐槽呢。 男人一夜未睡的脸上几无倦意,慵懒而放松地扯了扯嘴角, 抬起的手到底没拍下去, 再给破孩子拍醒了又是几里哇啦地哭, 小蒲公英才是烦死了。 到了家, 蒲因是被什锦蛋糕的芬芳气味香醒的,揉了揉眼, 下意识咕哝“老公”。 他吃了一会儿,才反应迟钝地去观察商什外的表情, 商什外垂着眼皮, 似在发呆, 察觉到视线后漫不经心地看过来,眼神却无聚焦,倒有几分落拓的意味。 小蒲公英向来吃软又吃硬, 既大胆又怂兮兮, 这会儿对商什外又怕又觉得可怜,他刺痛了商什外又闹了一出离家出走, 还赖着不好好道歉, 这会儿迟疑着开口: “老公,你原谅我了吗?” 商什外隔了几秒才问“什么”。 蒲因说“所有”。 他怀这第五胎跟受了饥荒似的, 没一会儿吃掉了大半个蛋糕,商什外将蛋糕收走,给他端了碗西红柿牛腩面, 等蒲因开始吃起来,商什外才缓缓开口: “没生气。但再有下一次,我说过的,真把你关起来。” 一个月之前,商什外是说过无所谓他来去的话的。但如今,商什外是不会允许蒲因跟花心渣男似的逃开。是崽子自己求着钻进狼窝的,没理由吃饱了就走。 商什外将人喂饱还是要有所索取的。 打了个饱嗝的蒲因抬起头,扁了扁嘴,无声地骂了句“变态”。但很奇怪,他怎么莫名就对商什外不让他去幼儿园那件事消气了,搞得他也很变态似的,听见“关起来”三个字莫名兴奋。 第62章 商什外像有读心术似的,意味不明地长看他一眼,有点冷淡又有点灼热。 蒲因分辨不出来,开始诚恳地说想要收回那句“你跟你爸爸一样”,那样子说话的他真的是坏透了,“天性恶”的熊孩子长了教训,乖了很多。 商什外还是那个态度: “没关系,犯多大错都没关系,只要乖,不听话就真的关。” 男人的表情恢复往常的漫不经心,懒散中却有几分压迫感,这话一定不是吓唬人了。 蒲因乖乖“哦”了声,又点头: “好的,可以的。” 他说完又赶紧收住话头,这样子像是他很期待似的。 商什外看了他一眼,抬起手臂给他擦了擦嘴,让他去再睡一会儿,今天帮他请了假。 蒲因现在还挺喜欢上孟老爷子的课,很多时候当天读的课文学的知识感觉没什么用的样子,但过一段时间遇到某件事的时候,他又能有所发散。尤其是对自己跟商什外关系变化上,蒲因很有一套自己的逻辑,这要是大字不识的他,肯定吵不过教授的。 不过听到今天要休息,他还是挺高兴的,能陪陪这几天被他伤害得千疮百孔的教授。 “老公,我陪你睡一会儿吧。” 商什外也没课,对这提议无可无不可,慢吞吞地吃完最后一口面,揽着人进卧室。 蒲因弓着背窝在商什外怀里,将男人的手搭在自己隆起的肚皮上,他不困,一个人叽叽咕咕地拉着男人的手跟崽崽说话,讲还是不要把商什外扔掉,说商什外还是很好很有用的。 催眠曲似的,身后传来绵长的鼻息。 蒲因打了个哈欠,也跟着睡过去。再醒来时,身后早没人了,蒲因是在院子东南角找到商什外的,已是深秋了,男人穿着短袖在“啪啪”地摔泥。 身前是半成型的小屋子,蒲因却越看越想狗笼。 他心头一跳,简直想拔腿就跑,怎么感觉商什外愈发变态,真有要把他锁起来的趋势。 不,不会的。教授多温柔宽容呢。 蒲因强忍着没动,状似无意问道: “老公,你在做什么?” 商什外似是早就知道他在身后站了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停顿地接话: “狗笼。” 小蒲公英顿时眼前一黑。 好嘛,还真是变态。 他自从找上商什外,就感觉自己跟开盲盒似的,每隔一段时间发现商什外的一个新变化,有趣归有趣,变态也是真变态。 不知怎么突然晋级为“变态般商什外”的男人倏地转过头,轻笑一声,还补充: “不听话就把你关进来。” 好了好了他知道了,蒲因拍了拍小心脏,商什外要说几遍这个话啊。 怎么感觉商什外很期待把他关进某个地方似的。 蒲因抿了抿唇,脑内天人交战,一个小人说“可怜可怜教授吧,看他眼巴巴的样子”,一个说“不能惯着他,会把教授惯坏的”,他琢磨了好一会儿,最后静静回了房间。 直到很晚了,蒲因才从楼上新改造的一间缝纫房里出来,手里拎着个小袋子。 吃完夜宵,教授跟毫无察觉他一天的鬼鬼祟祟似的,将人放在书案上,自己靠坐在八仙椅上压迫感十足地看着他,小蒲公英吞咽了下: “干什么呀老公。” “给你约了周五的科目四考试。” 某些莫名其妙的期待落空,蒲因眼睛瞪得像铜铃,亏他遮遮掩掩一天给商什外准备惊喜,商什外却在这月黑风高时要考问他科目四? 还有没有天理了? 还有没有良心了? 小蒲公英气咻咻、委屈巴巴地回视,教授却问他还想不想开车了。 好吧。 开车很重要,开车也很重要。 他老老实实地将手垂在腿上,竖起两只耳朵,听教授念题目。 但没过多久,他们一个绷着小脸,一个面无表情地沉默——这和蒲因跟着教授学习科目一时候情况差不多,教授理论很强,实操不太行,蒲因一早就知道的,所以才坚持要学车。 但那会儿蒲因没摸过车还不懂吐槽。 眼下他考过了科目二和科目三,再听理论,结合商什外的开车技术,就琢磨出味了。基本是商什外教他一道题,蒲因就要怼一句“你上次开错了”,直到教授沉默地盯着他。 蒲因绷着脸,扬了扬下巴,怎么啦,商什外要发动沉默攻击吗?他才不怕。 “早知道我科目三不跟着你学了,害我挂了两次……” 刺啦,商什外大力地后移椅子,隔着一段距离继续沉默。 蒲因撇了撇嘴,好不容易轮到他说商什外,怎么还不能说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教授才冷冷淡淡地道: “恩我笨,宝宝聪明。” 这这就没意思了,蒲因刚拿到了“训人权”,商什外怎么就开始自我贬低呢。 好不容易才让教授学会爱自己呢。 小蒲公英长叹一口气,伸出手心: “我是坏蛋,不该贬低老公的,你打我吧。” 话音刚落,教授的脸色明显好看许多,还缓缓笑开了,单手支着额头看“坏蛋”耍宝。 小蒲公英见状,赶紧关掉手机,他不想在这干巴巴地学开车理论了,他想开车。 准备好久了呢。 勾着脚背放在商什外的大腿上,男人顺势将人抱着站了起来,问他有什么活动,蒲因嘻嘻笑着让他闭眼睛,蹭着从男人身上下来,溜达进卧室换了身装备。 几分钟后,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蹲在教授腿边。 蒲因做了一件小狗连体衣,帽子一戴,爪子一搭,商什外呼吸都滞了几息。 小蒲公英变身小狗,跨物种了。 但他很兴奋愉悦,为满足商什外不可告人的变态心愿。 两人在宽大的懒人沙发里闹得很起劲。蒲因被男人按着搭在脑袋上的毛茸茸耳朵,他努力探着舌尖去吃,小狗似的大口大口舔,很会讨好。 拉开拉链坦着隆起的肚皮让人挠痒痒。 被人握着两只爪子学人类站着尿尿。 表现得过于讨好卖力,求到男人的嘉奖,蒲因扯松了衣服,学小狗摇头晃脑,要商什外挺着吻遍他全身每一个地方,脚心,腿肚子,软肉,腰眼,肚脐,不太明显的喉结,唇峰,眼尾。 最后他摊开胳膊,被商什外的热气腾腾吻得“咯咯”笑。 他两个小窝一丝毛发都无,滑溜溜的,被沁了水渍,弄得很痒。蒲因笑够了,侧过头好奇地看着,竟比自己的小臂还粗,不禁咂舌,他可真能吃。 商什外顾及着他的身体,两个人没闹太久,一人一次就结束了。第五次孕期的蒲因倒是很能知足,只用前面就可以了,现在他更喜欢跟商什外对着亲吻。 他奖励了商什外,迷迷糊糊地也要奖励,说自己科目四考过了要开车。 商很快是周五,蒲因年纪轻记性好,不到一刻钟就答完了所有题,满分结束了考试。一出考场就嚷嚷着要开悍马,想征服这辆车许久了,他也坚信会比商什外开得好。 教授却反悔了,大掌抚上他变化很大的肚子,说太危险了。 他不说还没察觉到,小蒲公英跟着垂下眼,手也放上去,感觉肚子已有五个月般大小,宽松的卫衣和外套已经有点勒肚子了,该买更加宽松的衣服了。 他前面四次怀孕,肚子最大也没这么大,蒲因疑惑又高兴,拽了拽商什外的手: “老公带我去买新衣服吧。” 商什外还没陪他去买过衣服,不过蒲因自己也没去过商场,他的衣服都是网购的。 两人来到家附近的商场,蒲因好奇地四处看,最后锁定一家孕夫店。有很多款式的宽松背带裤,蒲因很喜欢穿背带裤,他拿了两件,在导购的指引下进了试衣间。 没过两秒钟,门被敲响,小蒲公英半个屁股还露着,紧张道: “谁啊?” 门外应了声“我”,蒲因拉起裤子,打开门,商什外挤了进来。 小蒲公英皱了皱眉,电视剧里买衣服的场景都是男人在外头百无聊赖地等,教授跟进来做什么啊。 想看他换衣服? 变态。 他紧紧拽着背带裤的袋子,偷偷腹诽,却被男人轻轻拨开手,给他仔细系好。 接着将他抱坐在高脚凳上,蹲下高大的身子给他系鞋带。 方才脱鞋子——蒲因蹲不下去,是一脚蹬掉的,鞋带都还乱七八糟地缠着。 他垂着眼,知道自己错怪教授了,想了想,拉起男人的大掌放进背带裤的里面,咕哝着: “谢谢老公,奖励你摸摸吧。” 第49章 蒲因垂着眸, 视线落在自己的肚子上,都看不到脚,商什外曲起手指拂了拂他细腻隆起的皮肤, 抽回了手。 蒲因颇有些讶异: “不摸了吗?” 第63章 这可是他给商什外的奖励, 在他的设想里,应该是摸摸然后这样那样呢——逼仄的空间, 门外的脚步, 多刺激呢。 商什外漫不经心地笑一下, 敛起眉, 表情倏地严肃: “别在这种场合瞎闹。” 小蒲公英更加讶然,这什么场合?非常棒的场合呢, 他听小说的时候听到过这种桥段,别人闹得很起劲呢。 教授却更紧蹙着眉, 让他有点素质, 不要看那些不健康没营养的东西, 要是他发现他再看,教授说要报警。 小蒲公英“啊”了声,这么严重呢, 警察叔叔还管这种事情吗?他不信, 觉得教授在吓唬他。 商什外轻出一声气音,蒲因分辨不出其中的感情色彩和情绪变化, 只见男人给他扯好背带裤, 欣赏了下,才告诉他非法传播□□色情的严重后果, 看也不行。 这可不是商什外没事找事故意吓唬蒲因,他垂着眼,身前人俊俏白嫩, 又胆子大爱玩,是杀猪盘的头号猎物。 商什外蹙眉许久,眸心渐不聚焦,渐渐想到给蒲因找的老师,他当初教累了随便找个人,现在想想,还是自己来比较好。蒲因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怕犯错,拽了拽背带,哼着说我知道了,不会再听那些小文章了。 小蒲公英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就这么定定地看人,教授缓缓回神,脸色好很多,“恩”了声,给他换衣服。 这几件衣服都好看,商什外说都包起来。 蒲因光溜溜地站着,也没啥羞的,只是好奇地捧着自己肚子玩,崽崽时不时闹腾一下,他伸着指尖去捉。 不过不得不说,他这幅情态还是很惹人的。 看着傻兮兮的大肚子男孩被光溜溜地覆在高大健硕的人影下,目不直视都旖旎。 蒲因被提上自己的裤子,拉着商什外的手笑嘻嘻地让商什外看——看什么,他平板似的胸膛。 “老公,你挤一下……” “……” 商什外的视线掠了一瞬,两个红点缀在薄薄的肌肤上,什么弧度都没有,更别说挤出来什么。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蒲因撇撇嘴,开始担心崽崽以后喝奶粉吃不饱怎么办。他自己捏了捏,又叹气放下。 忽然眼睛一亮,小手覆在男人鼓硕的胸肌,笑嘻嘻: “要不你来喂吧老公。” 商什外没再寡淡着脸,失笑着摇头,有时真拿他没办法。 或者准确来说,从第一夜开始,商什外就从来拿不住蒲因,也没想过要怎么样,什么都随他,也就是近来他犯了点小错才意思着管一管,放养有时比严管更有用。 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在蒲因没一会儿又开始闹着要奖励要老头乐的时候,商什外只犹豫了一瞬,带着人去了电动车店。 拿了驾照却要开老头乐。 其实小蒲公英精得很,他知道自己现在大着肚子没法开悍马(不好系安全带),所以先买个老头乐开着,等崽崽生下来就把老头乐给教授开,他开悍马。 以防教授以只有一辆车而不给他开。 司机老罗被商什外租给一个朋友用了。 而且以商什外的年纪,开老头乐也差不多合适了。 小蒲公英想象着教授高大的身躯窝在老头乐里慢吞吞地走,他乐得肩膀直抖,而他自己开着帅气粗犷的悍马扬长而去,多霸气呢。 “……这一辆好不好?” 听到熟悉的声音,蒲因猛地回神,连连点头。 毕竟老头乐将来是商什外开,理应由他选择喜欢的。蒲因为自己的宽宏大度点了个赞。 他们提了一辆明黄色的圆脑袋老头乐,很可爱。 但商什外不让他直接开回去,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大马路上横冲直撞,蒲因连连说“好”,他这会儿甚至觉得不开都行,反正崽崽生下来之后他就能开悍马了。 为了表达自己计划将要得逞的喜悦还有对教授无所不应的感谢,小蒲公英在衣帽间里准备了一下,决定再给教授一次奖励,方才明明都有状态呢,商什外真的能忍。 他只穿了一件背带裤,挺着大肚子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揉捏,隆起的弧度若隐若现,上面的两点也立着。 蒲因自己扯开一边带子,非要喂给商什外: “宝宝慢点吸……唔疼……” 啜着疼,背带裤底下也被拍得疼。 最后他将商什外从自己亮点上拿开的时候,手指哆嗦着抹掉,一张破嘴还要叭叭叭地入戏: “都流出来了……别浪费呀……” 商什外直接将人抱进浴室,里里外外冲干净,破孩子愈发地“脏”了。蒲因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的小说软件全被卸载了,一个字一张图都看不到了。 他枕在商什外的膝上,哼哼唧唧的: “那等你明天上班了,我每天下午干嘛呀,无聊……” 商什外说跟他一起去学校。 蒲因才不要,他在幼儿园可以教小朋友,跟着商什外又不知道要多受多少教育批评。他算是发现了,没准就是商什外“好为人师”的瘾上来了,才不让他去幼儿园,把他圈在身边来回盯着——从昨天开始,商什外尤其爱讲道理。 恨不得让他写论文。 他一个正经学都没上过的,哪里干得来大学生研究生的活儿。商什外未免也太“望子成龙”……啊不,他要真跟商什外有点什么关系没准还能遗传高智商呢,可眼下,商什外就不该对他有这么高的期望。 就算不是“望子成龙”,也不能凭空幻想。 蒲因怎么都不愿意跟着去学校,商什外便不说什么了,蒲因却非要他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要不然会抑郁的。 他无师自通地威胁教授: “要不然我枯萎给你看!” 他们就这个话题还没商量出一个结果,蒲因收到邓雉地电话,让他陪着去参加一个宴会——是邓雉勾搭上的一个业界服装设计大拿,对方邀请他去。 小黑猫没见过大世面,怯场,像带上小蒲公英。 更重要的是,蒲因比他对服装设计更感兴趣,没准能介绍他正式进入这个行业。 蒲因咧嘴笑开,对着电话说“好啊”,挂断之后冲坐在一旁继续在平板上删软件的商什外说: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人邓雉都知道为他的梦想助力,商什外就会满脑子想着这些不正经的东西。 蒲因腹诽完,赶紧心虚地错开目光,又软软地求着商什外放他晚上去邓雉那里玩。商什外问他玩什么,他眨了眨眼说看最新的动漫,就这样获得了同意。 听说是个不算小的宴会,蒲因琢磨半天,最终还是穿了背带裤、卫衣出门。到邓雉那里的时候,把卫衣换成细带短背心,又罩了件风衣,两人都不怕冷地出门。 十几个人的宴会中包,邓雉喝了几杯后渐渐放开,跟那大拿打情骂俏,蒲因喝不了酒,尴尬地坐着。其他人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搂着个男孩。后来那大拿走了,没带邓雉却带了个姑娘,俩人面面相觑,还好没人骚扰他们,却不知谁给他们也各叫了人作陪。 蒲因才腹诽着什么破宴会,这会儿眉开眼笑起来。 多新鲜呢。他看着身旁跟他差不多大年纪的男孩,却是比他还瘦弱,性子极腼腆,蒲因瞬间大爷似的,拉着人家的手逗着玩,他自觉威风得很呢,不禁畅想着商什外在他身边伏低做小的模样,乐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邓雉酒醒了,自觉被人耍了,要拉着他走。 蒲因却还没玩够,以为邓雉不满意身边的姑娘,胆子挺大地叫人给他也换个男孩…… 小黑猫的脸更黑了。 蒲因看不见似的,捏身边男孩的腹肌,脸…… 他还给人看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肚子,那男孩羞答答地正要摸上去,邓雉一把将他扯开,拽着蒲因往外走。 蒲因气咻咻地,要甩开他的手。 邓雉窘着脸: “你傻不傻,等会儿被玩的就是我们了!” 他上洗手间的时候听到的,他们跟身边的男孩们要被一起的……邓雉怕死了,赶紧叫蒲因走。 否则商什外会把他撕了! 回去的出租车上,蒲因拧着眉: “我看傻的是你,怎么一天到晚碰见这些破事!” 邓雉紧抿着唇不说话,他运气差碰不见好人有什么办法。那个费观堂堂大学老师……也是个王八蛋! 邓雉把蒲因送到家门口,自觉气氛不对,果断开溜。 蒲因进到客厅的时候才察觉,商什外没有在书房,竟然在沙发上一直盯着门口,他进来的一瞬,男人的视线直接落上来,如烧红的铁棍,吓人。 蒲因不自觉打了个颤: “老……老公……你干嘛呢?” “去看动漫?” 商什外的脸沉得吓人,蒲因缩了缩肩膀,赶紧认错,将事情原委一一告知,都忘了问商什外怎么知道的,一个劲儿认错,不过怎么感觉商什外越来越凶了。 第64章 点个小男孩作陪怎么啦。 他之前在青岛点男模也没见商什外这样。 直到第二天晚上,商什外都还在生气。 这还是蒲因第一次见他气,还气到对他冷暴力。最后他忍不了了,把事情七拐八拐地怪到商什外头上,要不是商什外不爱陪他玩,他至于跑出去嘛,气咻咻地冲商什外吼: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热闹?!我胆大爱玩怎么啦,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没有犯错!你凭什么冷暴力我,信不信我也找警察叔叔告状!” 再说了,他要是胆小畏缩,商什外都不可能拥有他! 都是男人,出去应酬一下怎么啦。 小蒲公英抬着下巴,小脸紧绷,很有理的样子。 他是一株很有生命力的蒲公英。 不像某个将来只能开老头乐的死气沉沉的人。 蒲因偏着头,倔强地看着窗外,冷不丁听见身后靠近的声音,商什外毫无起伏地问: “觉得这里没意思了?” 是问话,却更像是陈述。 蒲因“哼”了一下,按理该说“没有这样觉得”的,但他今晚被气着了,偏要让商什外更气: “是有点。” “除非你演一下男模讨好我。” 也该商什外奖励他了。 第50章 小蒲公英洋洋得意, 他这叫脱敏疗法,商什外跟他生的气不多,三分之二都跟男模有关, 上次是小气, 这次是大气,那他就叫商什外自己演一下男模自己来消气。 点男模有什么嘛。 就是个消遣。 是教授太过保守——男模又不是鸭, 小蒲公英分得很清楚的。他叹口气, 比起商什外对他的这个教育那个教育, 蒲因倒是在享受这方面懂得更多。 他微扬着下巴, 同商什外斗气般对峙,说实话有点怕的, 但还是挺着胸脯瞪回去。 不知谁的手机“叮”了一下,蒲因垂眼去寻的顷刻, 商什外开口: “好。” 是蒲因的手机应用商店寻问他是否要重新下载回那些被商什外删除掉的软件——嗨亲爱的这里上新了一盘好菜, 要吃吗——蒲因选择了[不吃]。 他的胸腔里咕噜噜冒泡, 商什外答应了! 比起那些所谓的“好菜”,商什外才是叫人流口水的大餐呢。 小蒲公英学着短视频中霸总大马金刀的坐姿,一手搭在沙发背上, 抬了抬下巴: “帅哥有几块腹肌?撩起来我看看。” 商什外在静下来的氛围中默了数秒, 单手敞开衬衣——自蒲因回来他就是衬衣西裤全套的装备,蒲因瞪着快要冒火星的眼睛, 男人骨节有力, 缓缓解开扣子,衣摆大开, 八块腹肌。 蒲因重重吞咽了下,撇嘴,手把手教商什外: “这时候你该拽着我的手说‘蒲总要摸一下吗’……” 商什外照做照说, 虽然语气过于平静,肢体动作过于冷淡,但蒲因抚上他这摸过很多次的腹肌还是兴奋地快要找不着北,几乎在人下腹处流连忘返。 又过了两分钟,蒲因才恋恋不舍地收手,摸出两张钱塞进在商什外裤腰,表示很满意,而后继续教商什外邀请他看看胸肌——商什外的衬衫几乎只能半挂在肩上了。 蒲因看不清似的凑近了,软软的气息扑过去,商什外的胸肌跳了跳。 “摸一下一千。” 商什外突然就入戏了,上道了。 蒲因眨了眨眼,视线在那张俊朗的脸和鼓硕的胸肌上来回逡巡,最后撇了撇嘴,他没钱,悻悻地收回探出去的指尖。 商什外却抬手捏住透着粉的指尖,悠道: “小蒲总要坐一下大腿吗?” 小蒲总滚了一下不太明显的喉结,问他需要多余付钱吗?商什外摇头,他挺着肚子跨坐在帅得不像话的男模腿上,腹肌、胸肌、腿肌都很有力,蒲因的肚皮不小心逐个蹭到,自己差点被弹回去,忙握住男人的手臂坐稳。 没想到抓一下还要钱了。 小蒲总把最后一张票子放在自己肚皮和男人腹肌间,商什外曲起手指捏出来,骨节蹭到他隆起的肚皮,蒲因往后缩了缩,被商什外揽住腰身才没有坠下去。 “小蒲总肚子里装的是什么?” 蒲因随着问话垂眸去看,吸了口气: “崽崽。” “怎么怀的?” 蒲因猛地抬眼,商什外随之撩起眼皮,神情很安静,蒲因微微红了脸,小声说老公弄的。 在商什外紧接着问“怎么弄的”时,蒲因有些气咻咻地从男人膝上蹭着下地,明明商什外是男模角色,这怎么跑偏了似的,搞得他跟小男模一样。 问的什么令人羞耻的问题。 蒲因叫商什外站起来,他花了钱的,开始矜傲地指挥商什外做一些动作给他看。他拿回了主动权,一边凝视高大健硕的身材,一边让男人“除了衣衫”“褪裤腰”“展示胸肌”等,最后说到“挺跨”“立一下看看”时,他的男模罢工了。 脸色沉得要变天。 蒲因又吞咽了下,这次是害怕,虚张声势地大声问“不可以不听话”。 商什外冷不丁凑近,躬身,两手分开撑在蒲因两侧的沙发背上,视线直直过去: “蒲因。” “你就是这样在外面玩的。” 第一次直呼他大名。 蒲因细细打了个哆嗦,被男人圈得很紧,几乎唇对唇,他讨好地添了一下: “没……绝对没有,只是想跟你这么玩。” 他莫名觉得商什外这问话带着些人妻的怨怼似的,好像在责怪自己的渣男丈夫在外面偷吃乱玩,蒲因努力压住要发笑的嘴角,找回点气势: “放心,我只摸你。” 他还很得瑟地抖了下腿,真跟大爷似的,对着自己的小情做着不走心的保证。 数秒钟后,就在蒲因快要顶不住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时,商什外抬起一只手,按了按他抖着的腿,蒲因被那带着火气一样的温度烫了下,几乎是打了个颤,商什外才站起来,转身进了书房。 带有压迫感的氛围一散,蒲因又天不怕地不怕了,伸了个懒腰,夜深了,该睡觉了。 不过睡觉前还得哄哄他突然变得很爱生气的“男模”。 蒲因捧着肚子朝书房走过去,瞬间有点眼花,“嘶”了声,大呼“老公”。 肚皮隐隐发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得近乎六个月大小了,沉沉地往下坠,蒲因皱着眉垂头去看,几乎没力气站着,歪在离他最近的沙发上,隐隐猜出他要生了。 距离他生日还有五天,崽崽要出生了。 魏大夫再一次被叫过来,因有经验,依旧是单枪匹马地来,仍然老大不乐意,埋怨商什外说蒲因不就是生一棵草么,一拉不就行了,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都快凌晨一点了。 这俩人真能闹,也不知道是不是闹过头才惊扰了崽崽的。 在蒲因“生的是草还是崽”这件事上,商什外不知什么时候叛变了兄弟,冷冷扫他一眼,魏邗立即闭嘴不再抱怨,极其专心地接生一株……草。 这一次耗费的时间久一点。 蒲因还小小呼了几次“轻点、疼”,心里却是高兴的,前几次毫无感觉,说明这次的崽崽比较大,他一手抹掉额角的汗,坚信自己怀的是正常崽崽。 十分钟后,没有婴儿啼哭,没有任何声响。 漫长的沉默过后,商什外将魏邗赶出卧室,单手接过“崽崽”,对上蒲因焦急的双眼,蒲因快要急死了,他俩是没见过孩子还是怎么着啊,方才愣了半天,他再次问: “崽崽长什么样?好看吗?让我看看……” 男人大掌托着“崽崽”,缓缓递到他的眼前,与此同时开始: “我真的相信你是蒲公英了。” 蒲因睁眼看过去的瞬间,翻了个白眼,晕倒在枕头上。他对教授终于相信他是蒲公英这件事还没来及的感到开心,就被自己生出的“蒲公英精”吓晕了。 商什外作为人类波澜不惊。 他这个真正的蒲公英却没法接受自己的蒲公英崽崽。 滑不溜秋的,青萝卜状,手掌长度,纤细的四肢,圆肚子,小身板大脑袋,头顶一丛白色的毛茸茸——假如蒲因看过一个名叫“胡巴”的电影的话,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他的崽崽虽然不像“胡巴”,但感觉就是同一种类型,小精灵似的。 还是很可爱的,眨巴眨巴眼睛,从商什外掌心蹦下来,凑到蒲因脸边蹭蹭。 商什外都叫魏邗发动车子准备送蒲因去急诊了,蒲因被“崽崽”蹭得悠悠醒过来,差点又要吓得闭眼睛,商什外赶紧托住他的后脖子: “这是我们的崽崽,不是怪物。” 崽崽“哼”了一下,晃晃脑袋,表示自己真的不是小怪物。 蒲因脑袋后面被垫了个软枕,迷茫地仰头看看商什外,又匪夷所思地看看崽崽。 第65章 崽崽好奇地凑近他,用肉乎乎的小拳头碰了碰他的睫毛,蒲因一个激灵,忽然就想起山谷中崽崽的形态,他之前早就记起来的——植物蒲公英,精灵蒲公英,人类崽崽。 至于能生出什么,蒲因已经揣测明白,随着爱意增加,崽崽逐渐向人类形态靠近。 他生出了一个蒲公英小团子,这说明他们的爱意还不够深。 ——我的出生,不凭你的意志。 但凭爱意。 山谷里广为流传的这句话彻底解密,蒲因忽闪忽闪眼睛,迷茫过后,是无尽的沮丧和沉重的委屈,他爱商什外,商什外爱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团子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往后一蹦,落回商什外掌心。 男人轻唤两声: “因因,宝宝?” 蒲因捂着眼睛无声地哭了,好伤心。 小团子毕竟是他生出来的,很快感受到蒲因浓重的悲伤情绪,一屁股坐在商什外掌心,跟着哇哇大哭起来,它没法说话,只能“呜呜”“啊啊”地陪着哭。 小团子有意识的。这会儿想的是,它感受到淡淡的爱意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到两个爸爸身边,没想到蒲因却是这样不欢迎它。 蒲因听到响亮的婴儿似的啼哭,放下手,被商什外揽在怀里,他用指尖碰了碰小团子: “崽崽,我爱你的……” 心连心,他们似能读懂彼此的心声。 小团子立即停止了啼哭,贴着他的指尖轻啄。 蒲因浓密的眼睫如蝶翅般扑棱,他的指尖被崽崽吻着,脸颊被商什外安抚地亲着,心里的波动渐渐消弭,一点点平静下来,竟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整整睡了二十个小时。 梦里的场景光怪陆离。 只有两个令他印象深刻。第一个梦境小团子微笑着朝他摆手,坚定地向山谷深处走去,蒲因挽留不了,他呼喊不出来,也没法挪动步子,眼睁睁地看着崽崽离开。 忽然蒲诱出现了,劝他不要忧心,精灵蒲公英是不能在人类家中生活的,得消除记忆在山谷里生长,幸运的话两年后会变成二十岁的年轻男孩。 蒲因后悔没有多亲亲小团子,在梦里抽噎着目送崽崽远去。 第二个梦境是他嚷嚷着埋怨商什外不够爱他,所以才又没有生出人类崽崽,大闹一通后拉着行李箱决绝地离开,潜意识里有不要商什外另寻他人的意思,过马路时飞来横祸——两辆车突然失控相撞后朝他滑过来,蒲因头脑空白地闭眼,却被大力一推,滚进软软的花丛中。 他睁开眼,自己毫发无伤,几米外是倒地的血淋淋的商什外。 一片看不清的迷雾过后,是商什外被盖着白布躺在医院的画面,商什外死了。 蒲因无声地嚎哭、尖叫,挣扎着醒来,满脸惊恐,声音嘶哑又尖锐: “老公你不要死!” 商什外拧了块热毛巾从洗手间快步出来,蒲因猛地从床上扑进他的怀里,泣不成声: “不要死好不好……是我错了……是我不够爱你……” 第51章 梦境太真了。商什外被他哭喊得一僵, 蒲因瞬间回到那个怎么也叫商什外都不动的场景里,他哭得快背过气,开始拼命摇晃商什外, 说出的话支离破碎: “不要……不要死……是我坏……” 手指用力到发白才握紧的手臂动了动, 蒲因透过朦胧地视线看到商什外动了,又惊又喜, 竟是吓傻了般。 商什外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缓: “梦见什么了?好了, 不哭了。” 蒲因哭得抽抽, 听见问话才缓缓回神, 小手努力够着去抚上男人的眉眼,打了个颤儿, 又掉两滴泪: “你没死啊……你不要死……” 温热的毛巾扑了满脸,蒲因“呜呜”地咕哝, 一下子回到了现实生活中, 深呼一口气, 伤心没了,脸也没了。 他都说了些什么呀。 商什外好端端的,他却跟哭死人似的。 蒲因闭紧嘴巴, 没有把梦告诉商什外, 害怕商什外觉得自己盼着他死。他之前开玩笑的,教授远没有到开老头乐的年纪, 小蒲公英撞了撞精壮的胸膛, 咕哝着: “老公我爱你,崽崽的事……也不怪你。怪我。” 是怪他的。 蒲因埋着头抿紧了唇, 他在那个时间不短的梦里,已经找到了孕育人类崽崽失败的原因,不是商什外不爱他, 而是他不够爱商什外。从第一夜到现在,商什外一点点释放自己浓厚的爱意,他的爱只有一点时,就也给蒲因一点,有很多时,就也给蒲因很多……只要蒲因需要。 反过来,蒲因只是需要,能给的却少。 他自诩能量满满的爱意,不过是需要商什外的假象。 蒲因是很自信聪明的,他在这段本应自己处于弱势的关系中早早拿到了主动权,由此有恃无恐,随他来去。 商什外本来是真的随他来去的,在蒲因用两次离家出走狠狠拿捏了他之后,商什外再也不说什么“你是自由的”这种话了。那个“监禁”的威胁,其实是商什外彻底败了后的表白——商什外再也离不开他了,蒲因反倒愈发得意,所以他无所顾忌地出去玩闹,还美化为“男人都是这样”。 他想起来商什外曾邀过朋友来家的,那还是他们才在一起不久,蒲因使了点小性子,商什外的朋友再也没来过。 可是蒲因却结交了邓雉、费观……这些在商什外看来并不算多好的朋友。原来在他们之间,蒲因早早就拥有了主导权,他勾引,提需求,使用商什外……商什外接受,提供服务,任予任求。 看似自由早就失控的是商什外。 看似失控实则自由的是蒲因。 假如真的有可能,蒲因知道自己大概率会真的不要商什外的,他太投机取巧了,他太自私了,商什外对他来说只是孕育崽崽的工具吧。可商什外一直告诉他,让蒲因不要把他自己当做生育工具。蒲因却把商什外当作工具。 蒲因一直觉得自己没了商什外活不了,可以为他去死。 但不是的。 其实可以为了对方放弃生命的是商什外。 虽然那只是一个梦。 但是蒲因知道,商什外会真的那么做的。一个本在这世间自由无拘的人,甘为他套上了枷锁,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蒲因套牢了商什外。 可他的潜意识竟然有不要商什外的念头。 他不需再怎么验证是商什外爱他多过于他爱商什外,这是不可置疑的,小团子的出生已经说明了其中一人的不爱。 蒲因下意识去怪商什外的时候,就足证他的差劲。 他几乎有些心惊,自己在第一反应中想要带着崽崽扔掉商什外的时候,那个样子的他太坏了,太可怕了。 教授不是他小蒲公英可以玩弄的工具。 蒲因给商什外上了枷锁,理应负责的,否则就是渣男。 他要负起责任,好好爱商什外。 蒲因羞愧地咬着自己的手指,握了握小拳头,他一定要努力去爱商什外,至少跟商什外爱他那样。 他不可抑制地又红了眼,抬起头: “我再也不跟你闹了。老公,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爱人,我会好好爱你,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男人听见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却只是浅笑: “小嘴怎么总是这么会说。” 蒲因脸红了红,感觉商什外这话有点嘲讽的意思,但也说的没错,他向来是会说能吃,商什外才是实干派。 蒲因又握了握拳,再次保证,商什外不准他说了: “饿不饿?要不要尿……” 小蒲公英也立即让教授不要再说了,商什外虽然是实干派,但在思想深度上真没他厉害,就会关注他吃喝尿…… 蒲因咕哝了句“无语”,算了,他张开手: “老公抱我去。” 男人单手一捞,蒲因就稳稳坐上了臂弯,到了卫生间马桶前,照旧是被把尿的姿势,蒲因被拨弄着,酣畅淋漓地解决完,舒服地打了个颤儿。 商什外却以为他仍在惊惧中,皱眉,说去医院看看。 其实在蒲因昏睡地二十个小时中,魏邗已经带着医生开过好几次了,没什么问题,商什外才放了心让他睡。 谁知道睡成了个小泪人。 跟不大的男孩子似的窝在怀里,太惹人怜了。 蒲因立马说不要: “你弄狠我的时候也这样啊……尿爽了差不多……” 他话没说完,被商什外撩开衣服拍了下。 蒲因脸通红,却故意蹭了蹭男人的胸膛: “老公你不要太饥渴哦……刚生完得缓缓才可以……” 蒲因是故意这么说的,眼下他还不知道怎么去更加爱商什外,他能慰藉到商什外的,目前也只有这个了。 但这么说也不对,商什外给他,是因为他需要。而他给商什外,是他别无其他的奖赏。 第66章 小蒲公英长叹一口气,自己还真是彻头彻尾的小坏蛋。 小坏蛋要努力爱商什外。 蒲因直到被商什外抱着喂完了一碗粥,才想起来他心心念念却早就忘到脑后的小团子——他决定给第五胎出生的崽崽起名叫做“小团子”。 他对崽崽好像也是这样,看着很需要,其实又无所谓。 小团子这才从商什外的睡衣口袋里钻出来,眨巴眼: “呜呜。” 小家伙跟蒲因心连心,却跟商什外更亲。这是因为崽崽其实早就知道他们谁更有爱意,选择以这样的形态出生,是崽崽对更加爱自己的那个人的信任和感谢。 蒲因爸爸对他是有点嫌弃和失望的。 商什外爸爸虽然面上不以为然的样子,但把他照顾的很好,搭了小窝,一点点喂饭,还找了医生帮他检查身体,虽然是兽医,但崽崽“有奶就是娘”,被爱所以偏爱。 小团子出了个音,蹭了蹭商什外伸过来的手指,又缩回口袋里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蒲因确实是有点失望的,他太渴望生出人类崽崽了。但面对小团子的反应,他还有点难过,自己的爱太稀少,恐怕小团子都没有感受到几分,所以对他冷淡。 蒲因决定给小团子做件衣服,崽崽还光溜溜呢。 商什外却说它会把衣服扯烂吃掉,崽崽不喜欢穿衣服就不穿了。 蒲因“哦”了声。 他又一股脑冒出很多自责的情绪,但既然已经决定不再内耗,就不再乱想,贴着商什外的颈脉: “我要变成很棒的人。” 商什外垂下眼皮,给他擦了擦嘴唇,很快道: “你一直都是。好了,去洗洗手,等会儿见个人。” 蒲因被商什外的前一句话甜得晕头转向,听了后半句却又发懵,他“啊”了声,见什么人。 半小时后,他就都知道了。 小蒲公英感动到几乎落泪。教授给他找了个教做自媒体账号的老师,叫秦栩,刚才他们在线上聊了聊,可以做一个做娃衣定制的账号,既满足了兴趣,又能工作赚钱。 还不用东奔西跑。 商什外没有真要把他关在家里,再次选择了妥协,帮他谋划的这份职业既好玩又能认识很多人,蒲因从不被他拘给自己一个人看。 商什外的控制欲是任予任求和托举。 对比蒲因自己,他除了“我要怎么样”“我一定会怎么样”这样的空口标榜,好像没什么拿得出手的。 不过这些话他都不敢跟商什外说,说到底他还是有点自私的,怕商什外“清醒”后也觉得他差劲。 不过小蒲公英是很有优点的。就比如才生完崽崽就要上课工作这件事,放在别人身上早就不高兴了,他却很开心。 他就喜欢满满当当的热闹包裹着自己。 尤其是在每一次生育完,不能跟商什外上.床,没有被日日夜夜地满足,他的空虚必须得由忙碌来填补。 不过在忙碌之前,他得把崽崽送回山谷。 小团子已经跟商什外产生了感情。 几乎是商什外在哪,小团子就趴在哪里,蒲因连醋都没法吃,好在他会争宠,一大一小闹得教授不得半点安宁,却也从不说什么,只在蒲因太过头时拍拍他: “这是你自己生的。” 蒲因就没办法了,他这么大的人,总不能欺负自己的崽崽,只好看小团子得逞似的蹭着商什外的手。 不过商什外并没有偏心小团子,反倒是对根本不会说话的崽崽时时劝道: “这是生你的,多让让他。” 小团子就也会过来贴贴蒲因的手指。 蒲因就会喜笑颜开起来,捏着肉嘟嘟的小拳头絮叨: “崽崽呀,小可爱,甜宝贝,我好爱你呀,要不然你别回山谷了,跟我一起拍视频,帮我赚钱好不好……” 浓郁的离别气息瞬间被冲淡。 小团子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生他的人,想要立即回山谷,蒲因小爸是怎么说出让小小的他工作赚钱这种话的。 商什外也无奈,撑着额角看他们互动,等一大一小都气嘟嘟地不理对方,他再各自哄哄。 家有极度热爱工作的小男妻可真是…… 就是小男妻赚的还不如花的多。 但商什外乐意他折腾就是了。 离别在即,小团子必须尽快回山谷了,否则影响分化。 蒲因在前一天晚上趴在商什外怀里抽抽噎噎,十分依依不舍的样子,商什外轻拍着他安抚,蒲因哭完却梦呓: “快走吧……不要围观我们……” 舔了舔唇,小蒲公英已蹭起来,教授赶紧将崽崽放进柜子里。 第52章 深秋雾重, 落叶依依。 送小团子回山谷的这天,也是蒲因二十一岁生日的前一天,但他压根忘了这回事, 要不得向崽崽讨一句生日快乐。 他忘了讨, 光顾着哄了。 小蒲公英哄崽崽的场面很好笑,他抓耳挠腮: “崽崽我爱你的, 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你要是不走就长不大, 你想一辈子这样呜呜吗……” “呜呜哼!” 蒲因被肉嘟嘟地小拳头拍了下脸颊, 他揉了揉,压根不疼, 他却撇了撇嘴,开始发动技能: “我真的爱你的, 为你哭了好几个晚上你咋不说……啊呀别呜呜了崽崽……哭是因为舍不得你, 不是因为你不会说话……反倒是你不爱我呢, 都要分开了还生气……而且谁让你在我梦里那样偷看我们的……” “哼!哼!” 不呜了,开始哼,小团子快要气爆炸了。 蒲因小爸没认错两句, 就开始反过来怪他。 小团子背过身不理人。 蒲因无计可施地看着商什外, 商什外的眼尾一直缀着浅笑,好笑地拍拍他的肩, 把手心里的小团子转了个身。 蒲因勾了勾他毛茸茸的脑袋, 咳了声: “我那句话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等你长大成人了就明白的, 就算不是在梦里我也会那样说的……” 昨天夜里他睡着了说“快走吧,不要围观”,就只是做了个羞羞的梦, 梦见他都快要掏出商什外了,突然冷不丁看见商什外肩膀上站着崽崽,小团子好奇地看着他们。 蒲因一攥,商什外闷哼,握着他的手,蒲因羞死了。 这才有了那句话。 不是说让他赶紧回山谷,是让崽崽离开卧室。 “不要围观”就是字面意思,大人们做羞羞事,崽崽围观什么呢,没礼貌。蒲因还想说一句“再看打你屁股”的,却被崽崽“呜呜哇哇”一阵哭弄醒了。 小团子本就感受不到他多少爱意,这下以为要被蒲因小爸迫不及待地赶走,哭得整个人都打摆子。 蒲因怎么解释都不行,哄了许久。 直到眼下到了山谷,崽崽撅着小肚子还在生气呢。 一大一小对着气鼓鼓,教授看够了,才将一个抱坐在臂弯,一个放在肩头,各吻了一下额头: “都不准闹了,再闹挨打。” 对于一大一小的小矛盾,教授不和稀泥,也不掺和,却是一句话出口,两个都静了下来。 能咋办,小团子害怕打屁股。 蒲因小爸也怕呢。 他俩都擅长打嘴炮,即使一个只会“呜呜”,一个只会耍赖怪别人。教授却是实干派,说打屁股就打屁股的。 两个都听话,就都没挨打。 不过蒲因被轻轻捏了下,他收到商什外视线里传递的信息,是偏向他又无声地哄了哄呢。 蒲因高兴起来,再哄哄崽崽: “真的对不起啦崽崽,我用我的性命担保,我和大爸爸一辈子爱你,一辈子不会忘了你。我们会经常来看你的。如果两年后你还记得我们,还愿意被我们爱,我们还可以继续是一家人啊……” 精灵形态的蒲公英需要独自在山谷生长,两年后若能分化为人将失去大部分记忆,以心无旁骛地完成生育任务。 这两年里,父母每个月可以来看一次。 假如两年后忘记了父母,或者不愿意继续成为一家人,父母是没有办法直接干预的。 蒲因对自己的两个爸爸是有稀薄的印象的,可是成人的那天他们并没有来到他的身边。他是想继续被他们爱的,可或许是父母不愿意爱了,蒲因一直遗憾,却很自洽,他自己照样能活得很好,能拥有爱,也能帮助别人学会爱。 他将脑袋软软地搭在教授肩头,同崽崽絮絮叨叨: “即使慢慢没有了记忆,但我希望这段时间里开心的感觉一直留在你的脑海里。带着快乐去成长吧……不要觉得难过,我们永远爱你,你也会成为一个懂爱的小崽。也不要害怕,有浓浓的爱意陪伴着你,你会变得很强大……” “呜。呜。呜。” 小团子终于是被哄好了,主动凑过去,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蒲因小爸的下巴、嘴唇,软软糯糯的。 第67章 蒲因心都要化了,他一连串说了好多爱,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传递爱意,或许他的爱还不够稳重,但他眼下实实在在地营造了一个有爱的氛围——崽崽吻他,商什外也亲他头顶。幸福的不仅是崽崽,还有他。 要分别了,商什外将蒲因放下来,举着小团子轻语了一句什么,崽崽从商什外的掌心蹦到蒲因手上: “呜呜呜呜。” 蒲因手心一凉,他摊开看,是一枚缀着水晶蒲公英装饰的戒指,讶然地张了张嘴,看向商什外。 商什外平静地回视,摸了摸他的脑袋,让他看前方。 小团子背着蒲因缝的小挎包朝山谷深处飞去,几乎是一步一回头,蒲因眼圈又红了,收起戒指,先跟崽崽告别。 直到两人坐到了车上,蒲因摊开手心看戒指,商什外凑过来吻了吻他: “宝宝,喜欢吗?听懂了吗?” 说的是崽崽那四个“呜”字,意思是“生日快乐”。 崽崽说了生日快乐,送了戒指——当然这戒指肯定是商什外买的、送的,蒲因嘴巴一扁,又想哭。 商什外怎么这么爱他啊。 他把嫣红的小舌头送进去,含糊着: “不生崽崽我也可以跟你做的……” 前面几次蒲因都是为了生崽崽或者自己有需求才做,但这次他想抛开这些,让商什外纯粹地享受。 没想到商什外推开了他,嘴角带有笑意: “不怕围观了?” 蒲因一个激灵回神,眼神清明起来,朝山谷望去,早就没有崽崽的身影了,他凑过去咬了咬商什外的嘴唇,怎么变坏了呢。 不过最终还是没能继续,因为教授表情平静地不许,说不准再把这件事当做奖励。 小蒲公英眨了眨眼,没明白这意思。 快到家时才琢磨过来,不是奖励,也不是献祭,他们是彼此的礼物。 不是说用它来证明爱,而是先有了爱,才有它。 蒲因再次倒反天罡,“哦”了声: “我记住了。但是你爱我,你该主动要我的。” 他习惯了先做再爱,所以才造成以为自己很爱的局面, 那按照商什外先爱再做的逻辑,既然教授很爱,那就还热火朝天地弄他才对,干嘛没动静呢。 商什外看了他一眼: “我爱你,不是为了它。” 这不是商什外第一次明明确确地说“我爱你”,蒲因却是头一次听得耳热,或许是因为他真正确定了商什外非常非常爱他,这句话听着就非常入心了吧。 但小蒲公英有点晕晕乎乎,他才理顺了教授“先爱后做”的逻辑,教授又说“爱不是为了做”。 有点乱。 小蒲公英在风中凌乱。 教授将人抱进了屋,一手兜着,一手拉紧他的外套,像抱着一个裹了包被的孩子似的。 蒲因揉了揉眼睛,不想了,但他决定以后不要了,这种事都在由商什外来主动提,商什外爱他,理应主动弄他。 然后漫漫白昼过去,商什外都没提一个字。 蒲因决定再给他三天时间,要是还不提他就要开始喝滋补糖浆准备新一胎的备孕了,喝药期间是不能深入的。 吃完晚饭,蒲因还无所事事地跟在商什外后面。教授又玩起了硅胶手办,弄来一堆工具,对着视频教程做。 蒲因看着看着就困了,不做拉倒,他索性趴在桌子上睡了,商什外有本事就不要碰他。 第二天早上,蒲因是在卧室的大床上醒来,上上下下地看了看,商什外还真没碰他。 蒲因气咻咻地准备去质问商什外是不是不行了,男人进来抱他出去,蒲因便一眼看到书案上有个硅胶娃娃——那是他的崽崽,小团子。 蒲因的眼圈瞬间红了,哽咽: “老公你……我爱你我爱你……” 他从商什外臂弯下来,哒哒哒走过去,拿着男人用手用心为他献上的爱意,玲珑可爱,跟小团子几乎一模一样。 商什外倚在书房门口: “给崽崽做件衣服吧。” 小团子不爱穿衣服,但这个硅胶崽崽却是可以。蒲因瞬间明白了商什外的心意,他之前想让崽崽穿着衣服出镜帮他赚钱的,商什外就完成了他这个心愿。 蒲因可以做很多崽崽衣拍视频。 他一手拿着硅胶崽崽,一手搂上商什外的脖子,啾啾啾地亲,咕哝着“我爱你”。 他二十一岁生日的这天,酣畅淋漓地大做了一天。 因为商什外送上的这个无与伦比的生日礼物。 当然还是蒲因主动提出要做的,面对商什外“爱你不是为了做”这个让人搞不懂的道理,蒲因一句“但是我需要了”就让男人彻底破功。 他们之间,蒲因的需要比什么都重要,甚至超过了爱。 情至深处时,蒲因被弄到失神,喃喃着一遍遍说: “老公对不起……我不爱你……不是,是为了我不够爱你说对不起……我会好好爱你……” 他就这样把自己的小秘密说了出来。 道歉道得极为坦诚、灼热,恨不得把心摊开,要商什外给他时间,相信他会很爱很爱他。 商什外一直没说什么,只是在他的每一次“对不起”时狠狠撞一下,是表示惩罚,还是说知道,蒲因不懂。 他不遗余力地证明自己,讨好商什外,比以往都大胆主动地摆着让商什外眼红的姿势,还不会很爱,但他也可以像商什外一样提供服务。 他甚至努力张着一字马跨在八仙椅上,沉着腰主动去吻商什外,“热吻”太深,但他努力保持平衡,像骑马。 接近零点的时候,蒲因趁商什外去冲澡,他从衣柜里翻出另一枚蒲公英戒指,小心塞了进去。 等商什外一身水汽的出来,蒲因羞红了脸: “老公,我向你求婚好吗?” 商什外占了先爱的名头,那蒲因就要先求婚。 男人高大的身躯怔了怔,才走过来,指尖划过不着一缕的光洁背脊,冲蒲因矜傲地点头: “求吧。” 蒲因忍着羞将人拽到书桌旁坐下,他爬到书桌上抓住自己的两只脚腕蹲坐好,在男人平直幽黯的视线中,将一枚湿漉漉的戒指吐到了商什外灼热的掌心里。 第53章 比起商什外的生日, 蒲因的二十三岁生日过得尤为隆重,令人难忘。 前一天,崽崽在商什外大爸的授意下说了“生日快乐”, 送了戒指。 生日当天早上, 蒲因吃到了商什外亲手做的什锦生日蛋糕,气味芬芳, 滋味隽永, 他还许下了“永远爱商什外”“商什外永为他臣服”“崽崽健康长大”三个愿望。 傍晚, 商什外送了硅胶崽崽当生日礼物。 深夜, 蒲因用超野的方式向商什外求婚。 生日快乐,新婚快乐, 他们为爱欢愉,一次又一次。 蒲因用商什外买给他拍做娃衣视频的手机将求婚内容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从他自己悄摸着往里塞戒指, 到爬坐在桌沿, 再到“吐”出戒指,最后是商什外戴着湿漉漉的戒指与他拥吻。 他们上上下下吻在一起。 直到蒲因头一次被吻到红肿,都不知道商什外什么时候给他上的药, 第二天早晨醒来, 只觉一片清爽。闻到餐厅的饭香,蒲因赖了会儿床, 蒙住头悄悄欣赏视频。 怪不得商什外从来不会拒绝他。 这也太……太撩人了吧。小蒲公英被自己撩得面红耳赤, 跟着不断吞咽,冰凉坚硬的戒指一点点从柔软中坠落, 滴答着水,最后圈在男人骨骼分明的指上,实在是……太色.气了。 还有一站一坐彼此靠近的片段, 白皙被覆在小麦色里,纤细被紧笼在精壮,软糯被来来回回地欺负,蒲因看得又羞又快乐,回味是带着甜味的。 他缩了缩,还有点疼,但好舒服。 尤其是他捂着小腹感受的时候,汹涌而灼热,他几乎要溺死在男人格外外露的情绪里。 商什外沾着一身烟火气掀开被子的时候,蒲因的脸还通红,男人皱了眉,手刚放到他的额头上感受温度,一眼看见视频画面,眼皮一跳,捞过蒲因就揉拍了一巴掌。 蒲因邀请他看,又挨了一巴掌,上厕所也不要他抱了,一边哒哒哒走一边咕哝: “你现在怎么这样爱打我?” 到吃饭的时候他已经忘了这茬,商什外却冷不丁问: “很疼吗?” 蒲因咽下一口奶,以为他问上药的地方,摇摇头,嘻道: “不疼了,很舒服,感觉我又可以了!” “……” 教授失笑着叹气,孩子不怕管,就怕记吃不记打,完全没招。打多了不仅不长记性,还给打皮了,能怎么办,还是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吧。 他们吃过早饭,各自去忙,蒲因的课还要再上一年,教授则要上班。 蒲因这次不要人送,吞吞吐吐地让商什外先走——打车去,或者把老罗叫回来,实在不行就开老头乐,最后一个选项他没说,希望商什外自己明白。 第68章 “那你怎么去?” 被提问,蒲因挠了挠圆溜溜的后脑勺,说你不用管我,等会邓稚来找我。 商什外静了几秒,让他上车。 蒲因一怔,商什外已经坐上了悍马主驾驶,赶紧扑过去拽大腿,坦白道: “老公让我开这辆车试试吧!我车技很好的,比你都好,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等过段时间我怀孕了又不能开这辆车了,让我开嘛老公老公老公……” 一连串“老公”叫的人头疼。 商什外叹了口气,他早知道这样的结果,拎开人,自己从车上下来。 小蒲公英如愿坐上了悍马的主驾驶,却不要教授坐副驾,他胆子大开车猛,万一教授被他吓着了可怎么办,在教授“那我怎么上班”的疑惑目光里,小蒲公英嘿嘿一笑: “老公那边还有一辆老头乐嘛,你去开那个!” 商什外没吭声,盯着他长看,足足一分钟后才走向院角,叮嘱他慢点开,自己会开着老头乐跟在旁边的非机动车道,如若发现悍马超过三十迈,这将是蒲因最后一次开它。 蒲因小小惊呼一声,他考科目三都是四十迈的速度,现在要委屈悍马跑三十? 他趴在车窗上可怜巴巴地嘀咕,说什么悍马辛苦你了、委屈你了,都怪商什外专制独裁管得多,自己技术不行还约束别人云云……商什外被吐槽了也跟没听见似的,只轻扯了下嘴角,憋屈着长腿坐上了老头乐。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出门,任谁看都猜不中两辆车里分别坐的是怎样类型的人。 等红绿灯时,蒲因微微探了脑袋去看坐在老头乐里的商什外,兴奋大喊,喊得什么没人听得清,一众行人震惊地看看他,再看看后面气势威猛却缩在老头乐里的男人。 纷纷摇头,这世道变得太可怕了。 小小一朵蒲公英坐在彪悍的车里毫无察觉似的,兴奋极了,简直比某些时刻还爽。 他甚至幻想着坐在商什外腿上开车的场景,那一定是双倍爽——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毕竟要注意交通安全的,蒲因回头再看,眼波已有别样意味,商什外一顿,抬手指了指他,意思是拉下车窗好好开车,蒲因才吹着口哨在绿灯亮起的一瞬呼啸而去。 不得不说,他的开车技术很好。 既偷偷提高了车速爽到了,又时而慢下来等到了商什外,最后悍马在老头乐的护送下安全稳重地到达了目的地,商什外才又慢悠悠开着老头乐去大学上课。 临走前留给蒲因的最后一句话是“不准逃课开车”。 蒲因自然晓得,还很乖巧地说: “老公下班早点来接我哦。” 毕竟是他第一天开车上路,商什外跟个老父亲似的不放心也在情理之中,他乐意开着老头乐来接开着悍马的他,那就随他去吧。 蒲因很懂给男人面子的。 缝纫课上,蒲因兴奋地跟邓稚说了最近种种,从崽崽出生到送走,从生日到求婚,从老头乐到悍马,兴奋地手舞足蹈,直到看见邓稚眼中浮现熟悉的欣羡时,他猛地闭嘴: “你可不要又觊觎我老公哦。” 小蒲公英文化见长,“觊觎”两个字都会用了。 邓稚却是笑着摇头,一双漆黑的眸子发亮,直视蒲因: “你错了,我现在倒是有点觊觎你。” 一句话把小蒲公英吓得咳呛起来。 他“你别”了半天,脸都憋红了。 最后是小黑猫拍了拍小蒲公英的肩膀: “其实是欣赏啦。你虽然长得不是很男人,但是真的很男人……” 一句话又贬又夸的,蒲因一会儿恼一会儿不好意思,半晌才道: “谢谢你爱我。” 这下轮到邓稚要呛死,摆摆手,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对于蒲因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真是没办法,自信归自信,不要脸起来也无人能敌。 短短一分钟,欣赏成了“爱”。 行吧,他高兴就好。 蒲因却还没有放过他,像是看透了他的爱而不得似的,拍了拍胸脯: “我会帮你找个好男人的,过两天带你见个人……”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种话了。 邓稚想起上次蒲因帮他跟男人相亲结果他自己差点被商什外瞪死的场景,疯狂摇头。 他可不想跟着蒲因见什么人了。 又是男模,又是相亲,后来是小男孩——再有一次,他直觉商什外会将他一把灰扬了。 小黑猫的手快要摆出幻影。 蒲因却撇了撇嘴: “什么意思?你不要参加我们的订婚宴?” 邓稚刚连说了两个“不”字,很快“啊”了声,疑惑地看着他。 蒲因又重复了一遍。 邓稚才说: “去啊,可这跟……” 蒲因明白他说什么,立即打断他: “我们还会邀请商什外的朋友,一个医生,人很靠谱的……你要是能跟他在一起,你们可以天天玩医患play的,是不是很棒?” 邓稚半张着嘴,无语至极,这跟靠谱有什么联系。 他有气无力地点头,只要有商什外在场就可以了,随他闹去吧。 蒲因是临时想到要摆订婚宴的,赶紧从课桌里掏出手机分别通知另外两个主角,还得意洋洋地跟魏大夫说不用开车,他下午会去医院接他。 事情搞定之后,蒲因也不去管在哪里吃、吃什么,兴致勃勃地投入到缝纫实践课中,他这次要给硅胶崽崽做一件小裙子——倒不是说崽崽是女儿,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是分不出崽崽是男还是女的,要两年后才知道,蒲因对此没有什么期望,做裙子纯粹是因为崽崽的短短腿没法穿裤子。 最终做成了小背带裙。 跟自己的一柜子背带裤勉强算是亲子装。 没准自己也能穿一下背带裙。商什外都穿过裙子了,他也可以,是男人就要勇于穿裙子! 蒲因自己嘿嘿直乐,全被邓稚举着他的拍摄手机录进视频里了。 对于要做视频博主这件事,蒲因也分享给了邓稚,并邀请他从下周一起开始听网课,倒是会可以看看谁的粉丝比较多。 没想到邓稚听了更加“爱”他了,都快眼冒泪花了,蒲因叹气: “你们多爱爱自己好不好。” 至于这个“们”,当然是指商什外,爱他那么多,害他现在很有压力。 中午下课,老头乐如约早早等在机构门口,悍马委委屈屈地跟上。 傍晚,为突如其来的订婚宴做了一下午菜的商什外解开围裙,再次开着老头乐护送悍马去挨个接人,接到邓稚的时候,小黑猫嘴角一抽,保持着疏离和礼貌,才没对老头乐发表看法。 听说是一回事,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又不由得佩服蒲因,是怎么套牢这样威猛高大俊朗的男人的,商什外开着两面窗,神情放松闲散地曲坐着,一点儿都不像在开老头乐,那副架势,真是开什么都有姿态。 魏邗见到开着老头乐的商什外时,可不像邓稚那样腼腆,站在医院门口狂笑了足足三分钟。 路上,魏邗还在扒住车窗朝后笑: “商什外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小蒲宝,你太棒了,为你点赞!哈哈哈哈……” 商什外半句话都没搭理他,只时不时看一眼蒲因有没有偷偷提速。 蒲因则是无心提速,悄悄冲邓稚使眼色,让他看看这个医生是不是很靠谱。 邓稚嘴角抽搐,又是一个浪到没边的。 蒲因以为他不满意,罕见地连连夸起魏大夫有多好,多么有责任心,医术多么高明,对待朋友多么仗义云云。他声音越来越大,魏邗渐渐听清楚,几乎是惊恐道: “你个熊孩子又准备作什么妖?信不信我找你老公告状!” 魏大夫突然变身幼稚 “告状精”,蒲因简直恨铁不成钢,个老处男: “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开窍?!” 这一个二个的能不能别都把心思往他跟商什外身上使啊。 怎么感觉魏大夫也隐隐不对劲了呢,什么“小蒲宝”,他这么有魅力的吗? 第54章 除了商什外, 剩下三个人都在订婚宴上喝多了。 小蒲公英跟大爷似的坐在邓稚跟魏邗之间,脸颊红红的,一半醉意, 一半兴奋的, 左边是邓稚一口一个“因因”,右边是一口一个“小蒲宝”。 人生之大乐事, 左拥右抱。 正对面还有一位赏心悦目。 蒲因嘻嘻哈哈地拍掌, 醉眼朦胧地享受着邓稚跟魏邗的彩虹屁。他确定了, 魏大夫也是很喜欢他的呀, 夸他很厉害,从屁都不会到现在都成了一家之主了, 真的很棒…… 邓稚也在旁边不住附和着。 不是蒲因盲目自信,他勇敢, 无所畏惧, 积极乐观, 肯吃苦肯上进,还很会给别人提供情绪价值,即使内耗也能自己把自己哄好, 所以他受到万千宠爱是应该的。 第69章 商什外吃醋也没办法。 蒲因被一道沉沉的目光压制着, 调皮地眨眼,这是安抚自己的老公呢。 要有人说他今天的一切都是靠老公, 蒲因才不在意, 就算靠了又怎么的,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他给商什外提供了快乐和美好的一夜又一夜,商什外理当有所表示。 再说了,商什外也不过是给他提供了充足的物质和健硕的躯体, 也没什么呀。 这样看来,他们的付出与收获是平等的。 蒲因脑瓜子一转,那他们合该产生相同的爱意,至于为什么一头轻一头重,蒲因皱着眉看看挤着自己的两个烦人精,也许是他跟其他的男人没有边界感?所以显得他的爱不专一?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在这种混乱的场景中捋清思路,没想到酒在脑袋里……啊不,在胃里一晃,使他脑袋更晕,醉得完全忘了自己胡思乱想了什么。 魏邗还在“小蒲宝”地喊着。 蒲因冷不丁就想起自己被魏邗接生过——魏大夫看他那里可以,但有可能喜欢他的魏邗看就不行了,蒲因一激灵坐起来,去拽魏邗的裤子,咕哝着: “我也要看回来你的……” 正对面好整以暇坐着看戏的男人才手疾眼快地过来将熊孩子从缝隙里抱起来了。 蒲因被商什外兜抱在怀里往卧室走,他趴在商什外肩头往后看,一下子捂住眼睛: “……他们两个好像在亲亲?啊我要长鸡眼了!” 一只大掌轻轻地落在他的屁股上。 蒲因扭了扭身子,张开指缝又偷偷看,实时播报: “……他们打起来了!” 商什外抱着他一步没停,将人塞进被子里擦了擦脸,拍着哄他睡觉。 蒲因没多久就沉沉睡过去了,自然不知道商什外是怎么把两个觊觎完这个又觊觎那个的醉鬼给客气地请了出去。 第二天上午,蒲因没能起来去上课,一觉睡到快中午。 解酒的蜂蜜给一只大手递到他唇边,蒲因咕咚咕咚喝完,揉着眼睛去看商什外,似乎还是昨晚单独坐在他对面的那副神情,一下子全都想了起来,舔了舔唇: “老公,你不要吃醋啦……他们喜欢我是因为我人好,仅此而已,别的没什么的,我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 看他这是多么美好的一朵小蒲公英呢。自己知道自己招人喜欢,还会开导教授不要因为这个吃醋,小嘴巴叭叭叭,实在是把人哄得心窝子软。 商什外慢慢勾起了唇,揩掉他嘴边的蜂蜜水: “好,不过下次不要再扒别人裤子了,不礼貌。” 商什外吃醋归吃醋,其实也没当回事,就是小孩子心□□闹腾,不出格就行。 蒲因脸一红,连连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以后不要魏大夫给我接生了……” 商什外也说“好”,长臂一捞,将蒲因兜着抱起来,去餐厅吃午饭。昨天的订婚小蛋糕还没来得及吃,蒲因就醉了,商什外重新做了一个,他们两个安安静静地吃。 蒲因吃一口就看一眼商什外,不知怎么心脏突突快跳了两下,他赶紧去看手环——手环是他从商什外那里拿过来的,想当初用手环测试商什外的爱意,如今用来测他自己的。 数字缓缓上升。 蒲因端着小蛋糕蹭到商什外身边,坐上大腿,手环上的心率又升了一些,他将裹着奶油的小舌头塞进男人嘴里的时候,手环跳得不像话了。 舌头拿出来,心率重新慢慢平稳。 蒲因继续吃小蛋糕,含混着嘀咕,商什外问什么,他就突然有点烦恼地扔了小叉子: “还要怎么爱你嘛?!” 蒲因烦躁起来,明明是他先看上的商什外,最后凭什么先爱的变成了商什外,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太欺负人了,怪来怪去又怪商什外。 叽叽咕咕说了一大车。 商什外浅浅笑了好一会儿,让他别闹: “宝宝很爱我,我感受的到的。” 蒲因“哼”了声,心里舒坦了些,不管这话有几分哄他的成分,至少商什外也是在他的影响下很会说甜言蜜语了,不错不错。 慢慢来吧。 总会有一个契机让蒲因突然就开始很爱很爱商什外的。 短视频里不都这么演的吗?比如其中一个突然要离开,另一个突然就爱得要死要活……蒲因可不想商什外离开他,那就只有慢慢来。 吃完蛋糕和丰盛的午餐,商什外突然拿出来两瓶滋补糖浆。 蒲因满脑袋问号,商什外徐徐开口: “这一次喝四天就可以开始备孕,我去帮你问的。” 言下之意,四天后就可以上.床。 这还是商什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暗暗表达需求,蒲因都一时没顾着去问糖浆的事,呐喊地盯着商什外的表情看,商什外倒是坦坦荡荡地对视,只不过几秒后忽然凑近吻了他的眼睛。 蒲因闭了闭眼,又睁开,问他什么时候去拿的糖浆?为什么? 商什外面容平静地沉默,任蒲因怎么问都不说。 只是一下一下吻他的眼睛。 蒲因最后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啊呀好了老公……我喝,我喝……再忍四天嘛……” 直到第二天上孟老爷子的课时,蒲因才突然反应过来——孟老爷子几乎是在明明白白地给他上男德课了,一个劲儿敲打他订了婚的男人不能再跟别人距离太近云云。 原来商什外还是吃了老大一缸醋,这是借孟老师的口敲打他呢。 至于开始第六胎备孕,这是商什外不想他跟别人胡闹,用怀孕约束他呢。 小蒲公英无语,教授吃醋吃得也太不负责任了,他们准备好了吗就要生孩子?俨然忘了自己前五次是多么急吼吼要孩子。 晚上他拿这件事质问商什外,商什外却是第一次主动表示对崽崽的期待: “我准备好了。难道你没有?哦,你自己说的还不够爱我……” 这话说得就十分阴阳怪气了。 蒲因也会阴阳怪气: “我当然会越来越爱你……倒是你之前还说不要我当生育机器,现在催我怀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之前是哄我玩的?” 别看他肚子里墨水没有教授多,小嘴巴却是能说。 教授听完一直沉默。 蒲因一边洋洋得意,一边暗暗后悔,不会把教授说得生气了吧。他这话又是不过脑子了,跟之前说商什外跟商功相似一样……蒲因知道商什外从来没有把他当生育机器的意思的。 他正要开口哄一哄,商什外放下手中的硅胶,搂着人,垂着眼皮,叹道: “没哄你。但对不起,是我太急了。” “……?” 蒲因更加内疚了。 这人怎么这样?太会自己给自己找委屈了吧。 明明是他蒲因说话难听啊,商什外怎么就一股脑揽错,蒲因突然就心疼起来,大概是他每次都有错没错全赖商什外,所以教授才变得妄自菲薄了? 这看起来他好像是pua大师啊。 蒲因赶紧贴过去蹭蹭: “是我坏……我不该那么说你的老公……我也想要崽崽的……原谅我乱说话吧……” 蒲因确实要比商什外还想要崽崽的。这不是一旦开始喝药就得禁欲么,他以为一次喝药的时间比一次长,所以才一直没有去找蒲诱,没想到蒲诱跟商什外只要四天,他自然高兴,只不过就是找个由头非得跟商什外闹一下。 没想到商什外被他闹得这样脆弱了,一句话就道歉了。 蒲因又哄了好一会儿,商什外才凑过来吻吻他耳尖: “好,原谅你了。” 蒲因搓了搓耳尖,他这里也十分敏感,几乎被吻得要打颤儿,也就忘了思考商什外这句“原谅你了”里的淡淡的怪异感从何而来。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从商什外腿上下来,商什外就又开始做硅胶娃娃。 到第二天晚上,蒲因发现那商什外做的不是小团子,而是一个更小的小婴儿,正被商什外塞进一个大硅胶娃娃的肚子里。 他一惊,几乎语无伦次: “老公……你你你在干嘛呀?” 商什外这才发现他进书房了似的,淡淡一笑,将手机视频递给他看,是一段医生接生的模拟视频——商什外在学习如何接生。 蒲因的眼尾一下子发红、泛潮,将手机一放,从背后搂着商什外,喃喃道: “老公,你好爱我……” 蒲因说不要魏大夫接生也就是那么一说,他都被接生好几次了,即使再有什么男德,这种事也没必要上纲上线,但商什外却当了真。 蒲因又感动又羞愧,商什外虽然总是话不太多,做什么都是一副淡淡的死感,但对他却是有求必应,每句话都记在心上。 他感觉自己在“爱”这条路上越来越赶不上商什外了。 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第70章 蒲因头一次失眠了,深夜悄悄从商什外的怀里钻出去,跑到书房去看短视频,希望得到一些灵感。他越看越兴奋,连夜下单在一个视频底下下单了私人定制。 是充气娃娃版的他自己。 短视频里说,一方怀孕,另一方可以通过充气娃娃来解决需求。 第二天一早,蒲因顶着黑眼圈兴冲冲地邀功。 没想到商什外再一次莫名其妙地生气了,还把他的短视频软件也卸载了。那个充气娃娃后来被商什外用来练习接生了。 蒲因的文化课又被孟老爷子增加了两堂“拒绝接触□□色情”。 小蒲公英整个无语。 终于可以备孕的那天晚上,他还因为商什外的一些列操作气咻咻的,偏要自己演充气娃娃。 第55章 十一月中旬的这天周六, 蒲因头一次比商什外早醒,还一个劲儿催洗漱,催做饭吃饭, 他急着去看小团子呢。 他带了两件小披风, 要把崽崽打扮得独一无二。 不过山谷里目前就小团子一个精灵崽崽,其他的不知道是没能保住, 还是说生了人类崽崽。 这一次开车去山谷的, 终于是蒲因了。 小小一朵坐在宽敞的主驾, 还得垫个屁垫, 即使车座调到最高,也还是显得他矮, 垫着坐视线好。 商什外不打扰他开车,蒲因倒是觉得因为自己开车技术好商什外说不上什么话才沉默的, 自己嘀嘀咕咕的, 一会儿是我要超车咯, 一会儿是减速提速,热闹得很。 商什外倒不嫌他吵,只是想起来昨夜蒲因说的“充气娃娃是不可以说话的”, 男人慢慢摇着头笑起来。 昨夜可把小蒲公英憋坏了, 这会儿说个没完。 最夸张的是,蒲因跟挂件似的挂在商什外身上, 商什外在他身后做引体向上, 很用力很深。蒲因却一个字都不允许自己说,喘不及气, 直接在空中尿了。 今天早上都没让商什外抱着尿。 脸皮也跟着哗啦啦掉完了。 冷不丁瞥到商什外浅浅的笑意,蒲因絮絮叨叨地声音陡然停下,脸倏地红了, 他超级敏感肌,商什外想什么他猜得一清二楚,哼了声: “今晚你演充气娃娃!” 也让商什外尿裤子。 这么想完,蒲因脸又红,商什外好像没法尿裤子,要尿也是尿在……他清了清嗓子: “当我没说!别笑了!” 很凶呢。 商什外垂了下眼,又直视前方。 已是早冬了,山谷里的温度比城里低一些,枝头都挂了霜,蒲因被商什外紧紧揽着往前走。 年轻男孩贪好看,穿得外套薄了。 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说起刚住一起的时候,小蒲公英叭叭叭吐槽,说要是那时候商什外肯定不会搂着他,跟个活死人似的,完全不注重他的感受。 商什外笑笑: “那时候觉得你小,闹几天自己就撤了。” 蒲因哑了声,原来商什外“看得见”他,是故意着他等他厌倦了自己走,可他不走,商什外便调整了自己。 不过这理由还真是…… 蒲因仰着小脸,撇撇嘴: “我都没嫌你老,你倒是嫌我小!” 被用“老”字形容相差十五岁的年纪,商什外一点儿表情变化都没有,若不经意道: “老吗?算不上吧。” 蒲因“哦”了声,猛地摇头。 商什外的确不能说老,这日日夜夜地折腾…… 蒲因拍了拍他的手臂: “以后轻点,要不然显得我这个年轻人太废,很没面子的……” 话没说完,商什外就笑了。 说不清从哪一个字开始就想笑。 这孩子真是个活宝。 他们还生什么崽崽,有蒲因就够了。 当然这话商什外是不会说的,生崽崽是蒲因口中必须完成地任务,挺莫名其妙的,但尊重并理解。 至于不赞同的部分,徐徐图之吧。 商什外不易察觉地叹口气,身边的人已经呜呜着跑到小团子旁边了。 小团子只到蒲因小腿高,还是手掌长度,见了他快速地眨眼睛,“呜呜呜呜”着表达兴奋开心的情绪。 蒲因的泪珠顺着小团子毛茸茸的脑袋落到小脸,崽崽伸出肉乎乎的小拳头蹭了蹭,有点痒。 一大一小驴唇不对马嘴地聊着,蒲因把小披风拿出来系在小团子肩膀上,被一下子甩掉,他捡起来: “要听话呀崽崽!过段时间下雪了你会被冻感冒的!” 小团子“呜呜”了两声,闭起眼睛不理他。 蒲因求助商什外,男人弯了下唇: “不会感冒的。” 还没听说过蒲公英会感冒。 蒲因眨了眨眼,说“那好吧”。 小团子重新睁开眼睛,伸出手要商什外抱抱,将男人的一根手指搂着使劲蹭。 蒲因看得眼热,但并不吃醋,付出多少收获多少的道理他明白,他总有一天会让崽崽这么冲他撒娇的。 倒是商什外让他不要这么想。 毕竟崽崽是他怀胎一个多月生下来的,商什外贴着他耳朵悄悄说,要不然我吓唬它,它害怕我了就喜欢你了。 蒲因茫然地看了一会儿,换上看神经病似的表情: “老公你还挺有心眼的。” 商什外又弯了下唇,非常愉悦地接受了这个评价。 这评价实在算不上好。 且不说教授年长小蒲公英十五岁,眨眨眼睛都比他有手段有心计,就是真的有心眼了,那还不是为蒲因着想。 蒲因说完又后悔,哼唧着说我该这么说你啦,他就想不到一点能为商什外做的。商什外本来就很能干了,现在又长嘴了,蒲因越来越比不上了。 他要的,商什外无条件给。 他不要的,商什外也会默默给。 可他就连商什外要什么,他都不知道。 蒲因勾了勾商什外的腕骨,用气声道: “要不然晚上我演傻子给你上?” 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 商什外却很快笑起来: “还用演?” 蒲因顿时羞恼起来,气咻咻地咬他喉咙,扑在怀里又踢又打,闹得气喘不定。 呜,呜。 冷不丁听见两声似咳非咳。 蒲因跟小团子绯红的眼睛对上视线的瞬间,脑袋里忽然闪现出许多在山谷里看见的,不正经的画面。 他还以为是有人专门教的来着。 原来……原来是被哪对不要脸的现场直播了。 还不止一次。 蒲因好奇心重,没少悄悄观摩。 但是那一对是谁?他想不起来了,不,他压根就没看过脸,注意力都在白花花的皮肤上了。 这么一琢磨,那俩人的花样都被他学去了,如今已实践地八九不离十,就连树下的场景都…… 蒲因捂脸,怪不得他会想到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 商什外和小团子同时看着他。 蒲因搓了搓自己红润润的脸,摇头,表示没事。 小团子只当他真没事了,伸着拳头捉蝴蝶玩儿。 商什外却是了然一笑。 蒲因快被他迷死了,尤其是最近确定了商什外无比爱他,蒲因总觉得这男人跟回春了似的,欲得要命。 这么一想,蒲因也就不为自己不够爱而着急了,要不是有他商什外会知道爱是多么愉悦的事情嘛。 只不过蒲因会冷不丁想到,商什外是从那哪一瞬间变得很爱了呢,他摸不清,那商什外就更不知道了。 所以蒲因则没问过他。 在跟男人胡搞这件事上,商什外远不及他呢。 蒲因靠脑子,商什外靠肌吧。 蒲因跟崽崽又说了一筐话,才跟着商什外往回走,临走前依依不舍地往后看了几瞬,眼泪汪汪,心脏扑扑。 “老公崽崽一个人在这里不会有事吧?” 他这个问题商什外没法回答。 毕竟商什外没有当过蒲公英的经历,实在想不出一朵蒲公英长在野外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商什外还是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 “下个月我们再来。” 蒲因点头,希望那时候的自己能够成功怀上第六胎。 为了将来能帮心心念念盼着第六胎的蒲因亲自接生,商什外最近一直没有闲着,生产过程模拟了好多次。 他现在不再用“不希望你成为生育机器”这句话劝蒲因不要执着于生孩子了。 人生的意义从来就不只是功成名就。 或许对于蒲因来说,崽崽到底怎么能够出生就是他对生命的探究的最大价值。有人探索梦想,有人追逐山顶,蒲因在自己的世界寻找生命背后的意义,这同样是活着的价值。 总要有人弄清楚孩子是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假如真的是一种选择,还有多少孩子愿意出生。 教授放下一身世俗和无所谓,在一朵小蒲公英身上看到了生命最初的形态。 第71章 没什么不能说的——教授养着小蒲公英,也是重新养了一遍自己。 蒲因很高兴他有这样的觉悟,老话不是说“三人行必有我师”,他这个小老师当得也很称职呢。 甚至主动提出用自己来当做商什外的模拟工具。 这天晚上,蒲因将两条腿翘在长长的扶手上,让商什外帮他“接生”——小硅胶娃娃。 蒲因觉得没什么难度,毕竟他前几次都生的快。 崽崽也都很小。 不过商什外给他看了人类生产的视频,吓得蒲因一阵阵紧锁,商什外便拍拍他,说这样子生不出来的。 蒲因便放松,让商什外将“崽崽”拿出去。 不过他还是不太担心,毕竟他的身体构造和普通人类男性不一样,有两个自动转换的通道,商什外进入的就是崽崽出来的,崽崽还能有商什外大? 教授头一次表现出无语。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不是能放在一起比的。 小蒲公英自己默默回过味,觉得自己很龌龊,摸了摸还没有任何动静的小腹: “崽崽,我开玩笑的呀,你别听这些污言秽语哦……不过这些污言秽语有助于早点怀上你……” 他们直到十一月底都还在很卖力地备孕。 蒲因高高地坐在商什外膝头,被有点恶劣的男人慢慢扩开膝盖,他也被迫打开,滴答滴答的…… 像是被欺负地哭了。 没多久就落了一小摊。 积在商什外的腹肌上,亮晶晶的。 蒲因盯着看了一会儿,冷不丁掀开乌溜溜的眼睛: “老公,我还没看过你哭?你哭给我看好不好?!” 他们在一起快要十个月了,蒲因不再像刚开始那样频繁地观察商什外的表情变化了,男人除了漫不经心的笑和无所谓的沉默,还会生气、逗弄、吃醋、严肃和表达在意了。 商什外的死人气慢慢淡去,却还没有哭过。 蒲因自己对哭这个举动很熟悉,舒服了要哭,自己给自己找委屈了要哭,生气了也要哭……很想看商什外哭哎。 他从男人膝头蹭下来,又开始哼唧着闹。 “哭嘛哭嘛……” 商什外却是纵容地笑。 “宝宝你怎么跟个无底洞似的。” 在这件事上永远不知疲倦地探索。 太能闹了。 蒲因害羞地笑笑,用自己的“无底洞”咬住商什外: “哭,快点!” 由于小蒲公英比较满卖力,教授后来真的落了几滴泪。 别人哭了,蒲因又好奇,一个劲问他想到什么了哭。 商什外丝毫没有在小男妻跟前掉泪的羞耻,复又笑着坐起身,按着凶了好一阵,才说: “你做的那个梦,我也在。” 第56章 蒲因蹙着眉仰起细颈长长出了一口气, 哆嗦着,舒坦了,才夹着商什外不许他动, 一边放任自己失神, 一边无意识地凝视着商什外费力思考。 ——你做的那个梦,我也在。 商什外真的为他死过一次? 这个世界上存在平行时空? 还是说那是真的, 现在他们都是鬼? 蒲因张开手臂要抱抱, 被商什外一手兜着托起来: “在想什么?” 蒲因无比依恋地跟他吻了吻: “我们都死了吗?两具尸体在上.床。” 两条舌头还在缱绻地吻, 蒲因却彷佛幻世了两具冰凉的尸体。 教授垂着眼皮, 他是知道眼前这朵小蒲公英时不时大开的脑洞的,绷着一张小脸说“你跟我相亲我跟你上.床”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唇又贴上去, 蒲因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回过神, 嘿嘿笑: “我乱说的。” 商什外便随着他弯起的眼睛也笑, 片刻后, 开始了毫无波澜的叙述: “我其实是个废了的机器人,残次品。没用了的,但也死不掉, 只好这么不冷不热地活着一天再一天, 仅剩的功能是入梦,但也不灵了, 那天夜里是偶然——我看见你不舍得我死去, 醒来后我真的没有再想死亡的想法,很神奇。谢谢宝宝。” 蒲因被惊得张大了乌溜溜的眼睛, 看着很傻很乖。 商什外伸出手掌拂了下,手心的灼热一分未散,蒲因的眸子太亮了, 就这么一眼不眨地看着商什外,呼吸都要忘了,男人滚动了下喉结,面部表情只有1%的变化,不知笑了没有,蒲因听见他又张开了锋薄的唇: “逗你的,别信,那晚你喊了许久,我猜出来的。” 小蒲公英真的要被搞死了。 他浓密纤细的睫毛跟羽翅般扑棱扑棱,接着一脑袋撞上商什外的胸膛,脸都气红了: “你有病吧?!!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男人锋利的下颌微动两分,缓缓启口: “在那之前,我的确抱有一直当个机器人的想法,你不愿意我没有血肉地活着,我感受到了的,你不愿我毫无期待地活着,我也知道的。所以,谢谢蒲因。” 这是商什外第一次叫出蒲因的名字。 蒲因凝视许久,从商什外的下颌到喉结,从眉眼再到散发着温度的唇,商什外怎么长得这么性感,性感到他总想要被没日没夜地欺负,怎么说话也这么性感啊。 不愧是教授。 蒲因一直都觉得商什外是个没嘴没热度的活死人来着,他们最开始那几次睡觉,要不是感受到无与伦比的热气腾腾,小蒲公英一直觉得自己在奸.尸……啊不,被尸奸来着。 教授不鸣则已,一旦剖白自己就让人完全招架不住。 小蒲公英一边滴滴答答落水,一边分神想着,原来商什外也是那天才明确十分爱他的,教授一直把自己当残次的机器人活着,直到遇到了他。 残次的机器人,活死人。 蒲因出神地呢喃着这两个词语,商什外真的好可怜。 他再次埋头进去,拼命传递着自己的温度,两人间体温升高的时候,蒲因感觉到自己的爱意在一点点发芽,原来爱意始于心软。 怪不得商什外能够先爱,他们的第一次就始于商什外的心软吧。 什么活死人啊……商什外冰凉的躯体、机械化的表情底下,明明有一颗热腾腾的心脏。 哦,还有一根热气腾腾。 蒲因直到自己为什么喜欢观察商什外了,因为他不想商什外彻底冷却吧。 两人就这么近距离地彼此凝视着,蒲因从商什外的眸心读到自己,红着眼尾笑笑: “老公,你不是活死人了。” “恩,我不是。” 旖旎的氛围被温情散去,蒲因跟他贴贴,为商什外的改变而开心,为自己的过人之处而洋洋得意——他可真是太厉害了,燃气了堂堂教授对生活的希望。 他不用真的担心教授哪天撂挑子辞职不养他了。 蒲因在心底为自己鼓掌,他爱不爱好像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商什外更加爱他。 他没必要再愧疚。 商什外的那份爱里也有他的,他跟商什外一起爱自己。 蒲因埋着头偷笑,他简直能当情感博主了,既玩得了花样,又走得了纯爱,活死人为他变得热气腾腾,感受着一路升高的温度,蒲因仰起脸: “我想试试跟机器人睡觉。” 他就是爱玩嘛,既然商什外不准他出去点男模,那就理应陪他玩。 商什外帮他把透风的背带短裙提好,吻了下胸口: “好,听宝宝的指令。” 小蒲公英一秒入戏,对着手腕上的手环发号施令——假装是操纵商什外的遥控器。 左边,两下。 右边,三下。 进入三分之二,十八下。 抵到右瓣,吻五次。 从裙子里。 肚皮。 冲干净。 堵住。 …… 蒲因最开始还注意着看商什外的表情有没有变化,有没有做一个合格的听话的机器人,后来就攀着商什外的手臂没法清晰地观察了。 他泪眼朦胧的,只觉得那手臂太结实,那胸膛太鼓硕,那喉结滑动得太快,那十足卖力的东西太坚硬……他只能凝视到这么多,跟最开始学写情书时没什么差别。 他被尸奸得很酣畅。 拍怕商什外的手臂,嘀哒哒地坐起来: “可以关机了。” 男人便强制关机了,兜抱起他去洗澡。 第二天下午,蒲因无所事事地翻看这段视频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要在自媒体领域崭露头角,这都几天了,他还一点素材没拍。 尽拍这些见不得人的了。 他赶紧架起支架拍视频,比着商什外做的硅胶崽崽做小衣服,他把中国古代服饰进行了细微的改良——网上的娃衣都是外国裙子,看着很繁丽,但不够有气质,千篇一律。 汉服娃衣,无论是宋制还是明制,看着多吸引人呢。 第72章 蒲因拿着一件明制的小飞鱼服去邓稚的公寓,对方不知在跟谁打电话,脸蛋红红,蒲因跟捉奸似的里里外外找一圈,邓稚羞恼: “把我家钥匙还给我!” 蒲因“哦”了声,说不给,问他跟魏邗处得怎么样了。 与其他跟商什外被这俩人来来回回地觊觎着,不如这两人内部消化。 邓稚却没接这茬,顿了顿,如实告知,说自己在跟人网恋——他们一起学着拍视频做自媒体,但由于蒲因这阵子忙着备孕,光跟着学了,自己压根没拍,但邓稚却拍了不少,并因此认识了几个有钱的粉丝大佬,一来二去就跟人聊上了。 蒲因叹口气: “你就不能正经跟谁来一段?” 被看着柔柔弱弱的小蒲公英批评,邓稚挂不住脸: “你也没多正经啊!” 一见话题又往他跟商什外身上跑偏,蒲因举了举说,讨好着笑: “那我帮你把把关嘛。” 邓稚简直怕了他的“把关”,但又耐不住磨,最后把手机递给他,屏幕上赫然一张腹肌照。 蒲因“嗬”了声,说他吃的真好。 邓稚翻了个白眼。 正看着,邓稚的手机响了,是来自于魏邗的视频来电,蒲因按耐不住八卦之心,直接替他接起来,弯着眼睛: “魏大夫下午好,找我们家邓宝宝干什么呀?” 啪,视频被挂断了。 蒲因一点没有不被待见的自觉,撇着嘴: “魏邗对你太差劲了,你不要再搭理他……还是看看你网恋对象吧。” 忌吃不记打的小蒲公英开心地翻看各种腹肌照,看着看着竟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什么绳子啊圈儿的,可以让商什外试试,兴高采烈地加入了购物车。 邓稚夺过来给他一一删掉,冷不丁道: “你有没有想过……在上面?” 蒲因“啊”了声,脑瓜子转很快: “经常啊。” 邓稚嫌弃地看他一眼,说了另外一层意思,蒲因脸一绷: “那不等于小草撞大树,我也得有那力气呢。干嘛,你想上谁啊……” 邓稚却倏地躲开视线,咕哝着“没谁”,又问他来干嘛,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午还被蒲因跑过来捣乱,蒲因嘻嘻一笑,这才想起来飞鱼服: “你帮我发网上,看有没有人买?” 邓稚有五千粉,蒲因只有五个,想让邓稚先帮他试试水,实在不行邓稚做视频,他来当幕后小裁缝好了,邓稚这才颇有兴致地“哦”了声。 看他发完视频,蒲因才开了车回家,出来的着急,外套都忘了穿,蒲因在十二月的第一天感冒了,他这小身板能扛着他天天这么造也是不容易。 这下他在家里更是没手没脚了,水是对嘴喂的,澡是坐在怀里洗的,跟硅胶娃娃似的。 这一病什么都做不了了,他们备孕还没成功。 蒲因在一个周六晚上窝在商什外怀里陪他看学生论文,都没力气思考商什外怎么突然对工作这么上心了,搭着脑袋一个劲嘀咕,让商什外买绳子。 买绳子做什么? 自然是把商什外绑在家里的柱子上,或者院子里的海棠树。 这一想了不得,蒲因第二天早上喷嚏打得更响亮,恰巧魏邗没事干跑来蹭饭——他兄弟商什外活了三十五年没怎么做过饭,这一年厨艺猛涨,他上次订婚宴尝看一次后,惦记上了,没事就跑来吃,蒲因赶都赶不走。 他这病蔫蔫的,更没力气赶人了,还被无端奚落,魏邗可劲嘲讽: “身子太虚,做得太多,可怎么办哟?” 蒲因还没说话,紧紧揽在身上的商什外冷冷一扫,魏邗闭嘴,还要含糊着说“你就会瞪我,应该带你宝贝锻炼锻炼身体的”。 蒲因迷迷糊糊地一跳,猛烈摇头,结果更头晕了,有气无力地靠着商什外。 他没看到商什外蹙紧了眉,当即就说: “等你好了跑跑步,好不好?” “不好!” 蒲因拒绝地十分干脆。 魏邗在收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后,顿了顿,欠兮兮道: “身体太虚影响怀孕的。” 蒲因果然答应了。 有什么事比上.床怀崽崽还重要的?有,但这件事目前最重要。 第三天,蒲因彻底好透了,在满是霜雾的公园小径里跟着商什外慢跑。 顿觉自己力气大增,晚上抓着商什外哼唧着要进来,他用看天神似的目光凝视着商什外,男人没法决绝,拨开他,缓缓缠绵。 “用力嘛……” 蒲因不满地抓着弄了下,忽觉腿痒,挠了下,更难受,抬身一看,这是对肌巴过敏了?! 第57章 是对跑步过敏。 不是对商什外的肌吧。 但对于商什外来说, 宁愿相信蒲因是对肌吧过敏。谁家正经孩子会对跑步过敏呢。 偏偏蒲因会。 他们是花了三天时间找到原因的,蒲因为此还悄悄去找了趟魏邗,怀疑商什外变异了, 让魏邗帮着劝劝去看医。在这件事情上, 教授表现得非常讳忌就医。 商什外说没蹭到他腿。 蒲因说流经那里了。 商什外饶是再平平淡淡,也被气笑, 说要是这样, 他里面岂不是早就过敏无数次。 蒲因说不所以然, 就要犟。 后来发现, 的确是是因为“流经”的东西造成蒲因过敏的,但不是茎液, 而是风。颈窝里的汗顺着肚皮一路流下去,又被风一吹, 身上红了一大片。 像风疹, 原理又不像, 毕竟蒲因不是吹不得风。 所以找了一圈原因,就是不能跑步,不能出了汗再吹风。 不过怪来怪去还是要怪商什外, 不让他跑步就一点事没有。但他又身体虚, 商什外又找来那个老中医给蒲因补身体,在积极就医上, 蒲因自认比商什外强很多。 他不仅每晚都欣然从商什外嘴里喝药, 还主动悄悄找老中医寻问有没有让人很快能够学会爱的药,老中医觉得他有病, 把这事告诉了商什外。 当晚,商什外正看论文,忽然想起这件事将人拎在腿上, 微微皱眉: “怎么越学越傻了?” 蒲因眨巴了下眼,非常确定自己遭受了侮辱后,翻了个白眼,这话真的爹味十足。 总觉得身上的红疹还没消完,蒲因跟树袋熊似的在商什外胸膛上蹭了蹭痒,哼道: “爹。” 教授看神经病似的眼神变浓,小蒲公英好整以暇地看了会儿: “孩子他爹。” 小蒲公英被孩子他爹拎到案旁当书童去了。 蒲因这是通过逗弄孩子他爹哄自己呢,第六胎迟迟不来,自己又总是学不会释放爱意,他跟商什外好像又一次僵在这里了,主动权在他,却又不在他似的。 商什外总是这么游刃有余,不爱的时候是,爱的时候更是。 蒲因烦得很,但无论跟商什外怎么说,男人都让他不要多想,不爱就不爱,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天天念叨,蒲因将这理解为不耐烦,接着跑步过敏闹了一场。 单方面的闹。 商什外好像除了他点男模那种事是不会跟他生气的。 好像他怎么着都行似的。 明明看起来对什么都有所期待似的,但还是怎么都可以。蒲因被邓稚开导了好久,说这就是极具包容的爱,蒲因听不进去,总觉得飘。 “他好像不需要我的爱似的。” 蒲因若有所思地下了结论,邓稚第不知道多少次叹气: “你也太既要又要的了。” 蒲因不理他,打开手机漫无边际地搜索着,试图找到一点能治好他不爱商什外这件事,他差生文具多,甚至吭哧吭哧地给商什外写了一封邮件,探讨这件事情。 八百字,对蒲因来说是长篇大论了。 商什外很快回邮件,很努力地用委婉劝导: “宝宝,我觉得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吧。” 蒲因感受他非常努力的委婉了。但抱歉,他可不会委婉: “那浪费在什么上面?剪纸?钓鱼?泥塑还是做硅胶娃娃?” 到底谁是小孩子呢。 小蒲公英顿觉自己成熟多了。 正要再接再厉地学会嘲讽技能,邓稚在一旁大惊小呼: “快看,你火了!” “?” 蒲因凑过去头,是他做的那件汉服娃衣火了,视频点赞量奇高,是邓稚的账号从来没有过的。 不过他们看了一会儿,发现火的不仅是娃衣,还有穿着背带裤的蒲因——他没有露脸,只有上半身到脖子,娃娃领的衬衣塞在背带裤里,网友们说想要把他装回家。 “有意思。” 蒲因趁着热度自己注册了个视频账号,昵称“一窝崽崽的爹”,用手机对着窗户外面拍了一段打招呼的视频,热度没邓稚那条视频那样高,但也给他带来好多个粉丝。 第73章 “邓稚我们要发财了吗?” 邓稚探过头,看了下他一百零八个粉丝的主页,没理他。 蒲因对钱从来都没什么概念,但谁不想发财呢。晚上他回家后,跟商什外讲了这件事,问他等自己发财了会想要什么礼物。 商什外竟还真的想了想: “把老头乐换了吧。” 蒲因抿了抿唇,让他再换一个想要的礼物。 商什外就说没有了。 蒲因预想中商什外会问他为什么非让他坚持开老头乐,蒲因连下一句要说“因为你坐在里面显得很性感”都想好了,可是商什外没有问。 准确来说,商什外对他奇奇怪怪的言谈举止从来不会发问,只是一味接受。 反过来,商什外对他更是没有什么奇怪的问题和需求。 蒲因“喂”了声,商什外放下书本看过来,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蒲因却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商什外。” 最近不知怎么回事,他们的交流不太有实质性的内容,蒲因对此表达不满时就会直呼教授的大名,商什外对此也不介意。 商什外觉得他们的沟通很多,主要是蒲因话太密,他们没有出现过冷场的情况。 蒲因却颇为不乐意地垂着头,搓着一个小纸团,下意识嘀咕着: “烦死了,烦死商什外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了。 商什外索性放下书本,撑着额角,好笑地看了他一会儿: “烦什么,有话直说。” 小蒲公英很夸张地叹了口气,说就那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商什外说,那就没有烦的必要。 蒲因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你不懂。” 教授面对这种情形最有耐心,抬起小蒲公英的下巴: “那你说出来。” “就那些……” “那些不用烦。” “你懂什么?你什么也不明白!” “……” 交流就跟说着车轱辘话似的。 小蒲公英开始生气,教授终于耐心告罄,忍着落下大掌的冲动,蹙了眉: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 蒲因第一反应是气得捶他胸口,接着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商什外,对方这话说得他像在无理取闹似的,虽然有那么一点吧,但商什外凭什么这么说他。 他所烦心的,还不是因为商什外。 蒲因蹭着要从商什外膝头下去,却被很快揽住,箍得很紧,蒲因气咻咻的: “走开!不要你抱!我对你过敏了!” 商什外的手臂没有继续箍紧的趋势,蒲因趁机挣扎着钻出来,回了卧室。 黑黢黢没有开灯的卧室,蒲因侧躺着,眼泪吧嗒吧嗒掉,其实今天没什么的,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要闹起来。 一刻钟后,蒲因感觉到商什外裹着冷气进来,往他嘴里塞了个山楂球。 蒲因“呸”地一下,吐了出来,新鲜雪白的山楂球在枕头上打了个滚儿,掉到地上去了。 商什外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声音很轻: “我们年纪还是差太多了。” 蒲因舔了舔嘴唇,凉丝丝的甜: “所以?” 身后很静。 蒲因倏地坐起来,发现商什外就好好地单膝跪在床边,手里还捏着一枚山楂球,平静地同他对视。蒲因坐都坐起来了,不好再躺回去: “所以你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看!你准备把我哄成胚胎,然后喜当爹吗?商什外你不要做梦啦,你怀不了孕的,别打歪门邪道的主意……” 男人气笑。 他们两个就算为对方改变了再多,也还是有很大一部分本性难移的,就譬如蒲因超绝的脑回路。顺着他的脑回路,不是走向了违法犯罪不道德,就是跟着变得神经病。 商什外倒是想他快点成熟。 都二十一岁了,说的话还总这么令人忍不住发笑。 好在蒲因再一次用商什外哄好了自己,感觉到商什外的沉默后,他又觉得自己说话不好听了,叼过商什外手里的山楂球: “已老实求放过。” 挂在商什外身上去洗澡,商什外垂着眼: “对我不过敏了?” “嘻嘻。” 但没过多久,浴室里水声想起来的说话,小蒲公英就不“嘻嘻”了。 这晚没有太久,蒲因说要养精蓄锐,明天要精精神神地拍视频呢,商什外既然能随时为他准备着,也就随时能为他鸣金收兵。 次日早晨,初雪落,转眼就是十二月上旬了。 蒲因身穿背带裤,脚踩缝纫机,哒哒哒达,缝了一件改良版的状元袍,用账号“一窝崽崽的爹”发布了视频,状元袍裹着硅胶娃娃在海棠树梢摆poss,很有氛围感。 视频发出去没多久,蒲因收到很多评论,还有一个人坚持不懈的私信。 那人叫“穆推”,不知是网民还是真名,想要跟蒲因见面,当面谈论一下合作事宜,他有一堆造型各异的古风娃娃,始终没买到好看的衣服。 蒲因瞒着商什外满口答应。 其实也没什么瞒着的,正当商务合作而已,但蒲因总觉得商什外会因为这件事第四次生气。 生气就生气。 谁也不能阻拦蒲因发大财。 爱不爱什么的再次被他抛掷脑后。 好在他长了个心眼,跟穆推见面时带上了邓稚,以防有问题了先让邓稚顶上,好在那人是个内向的老实人,虽然个子也差不多有一米八五,块头很大,但说话总是呵呵的。 看着就是老好人。 蒲因便不再对他设防,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穆推定了十套小裙子。 五千块钱! 小蒲公英数都数不过来的一个数字。 这么大个男人钟爱玩娃娃,而且还住着破房子,连车都没有,蒲因顿觉他可怜,而且喜欢娃娃的男人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所以在穆推请求蒲因开车帮他搬家的时候,蒲因满口答应。 短短两天,蒲因被穆推请求帮了三次忙,搬家,买沙发,找人开锁。 蒲因甚至有一次是偷偷逃了缝纫课,开着悍马去帮忙,感觉自己超级有用呢,跟个小飞侠似的随叫随到,感受了助人为乐的快感。 或者说,被需要的快感。 以至于蒲因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怀孕了。 还是商什外观察到的,一测,果然是。 “老公,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商什外很平静地说“不是”,蒲因坚持不懈地问原因,商什外顿了顿道: “听了不准哭。” 蒲因亮着眼睛点头: “嗯嗯。” 于是教授一句话把小蒲公英惹哭了: “你怀孕的时候,就会乱尿尿。” 第58章 蒲因觉得自己如果有满头白毛毛, 这会儿能气得带着他起飞,商什外有毛病吧。 算了,包容一点吧。 他压着火气, 将唇抿成一条线: “我是怀孕, 不是失禁。” 商什外视线幽幽下落,蒲因不知怎么想起来一些比较打脸的事情, 捏着拳头正要考虑灭口, 男人悠悠道: “没说你失禁。” “哦。” “学的知识全都还给老师了?尿歪和失禁是一个意思?” “……” 蒲因被批评得脸一红, 琢磨了下, 的确不是一回事,但这眼下他只穿着一件衬衫靠在男人胸前, 被握着手一起看验孕棒的情态,他很难正确清晰地思考。 都忘了计较爹味很足的批评了。 爹里爹气的人开始向他实操展示怀孕和尿歪的关联, 商什外低着头在他耳边吹了两声哨, 大掌用力一压。 不太多的液注淅沥沥垂落, 果然是歪着的。 商什外帮他用纸巾擦了,拇指一揩,小巧光滑被不轻不重地刮了似的, 蒲因自觉打了个颤儿, 对扶了下表示安慰的商什外说了声“谢谢老公”。 “我不怀孕的时候尿的是直的吗?” 商什外“唔”了声,将人扶着站好, 给他提上两层裤子。蒲因恢复了正常思维, 自言自语道: “那也许是崽崽尿歪的呢?” 男人给他兜着提起那块不大的布料的手顿了顿。 蒲因没察觉似的,他抚着平坦的小腹, 两只手笼着往中间挤了挤,慢慢笑起来,才反应过来似的: “老公, 我终于怀上第六胎了!” 商什外的情绪就没有这么浓重了: “说怀孕就可以了。” 第六胎……听起来跟下猪崽似的。 蒲因“哼”了声,又“哦”。 他学问没那么高,在遣词造句上一贯都听商什外的。但对于商什外要求他讲话用词成熟一点,蒲因却又控制不了天马行空的联想,总是说一些令人不知怎么笑的话。 就像他说“可能是崽崽尿歪了”,正常人不会这么讲话的,有点装无知卖可爱的嫌疑,但蒲因常说类似的。 第74章 他没有卖萌,就是很认真地这么思考。 有时候说完后又觉得自己可笑,没脑子似的,但商什外最初无所谓这些,后来叫他好好说话过几次,也没怎么过分管他,有时候笑一下,有时候当没听见。 反过来呢,蒲因叫商什外说过很多他想听的话,比如每天要说我爱你哦,做一些事情的时候要说的流氓一点啊。 商什外都照做了,还一骑绝尘。 蒲因很喜欢商什外对他无条件的照做,虽然有点隐隐的不安,但颐气指使的快乐超过了胡思乱想,他趁商什外今天没课,嚷嚷着要把崽崽的房间收拾一下。 他们还是最初买了点婴幼儿用品,那间屋子还乱七八糟地空着。蒲因是这么想的,崽崽出生不仅要有爱,还要被充足的物质条件和舒适的生活环境包裹着。 有个词不是叫“托举”嘛。 没有人生下来不希望自己的一生都被爱和托举着。 蒲因没有感受过,但他可以为自己的崽崽这么做,就当重新养一遍自己吧。 他被商什外高高地托起来,给房间贴可爱的墙纸: “左边一点,啊啊啊过了,右边……老公你怼我的时候很准,今天怎么不行啦……嘶……” 蒲因被捏地细腰缩了缩,不敢再嘴欠。 他被商什外举着将儿童房贴的万紫千红,很热闹。完事赖着不肯走了,想要自己睡在这里。 商什外倚着门框浅笑,长看他: “那就换下卧室吧。” “还是算了吧……” 蒲因一骨碌爬起来,住在这么小孩子气的房间里有点别扭呢,尤其是想到要做一些事情,他毕竟不是小孩子呢。 还要准备一间玩具房。 二楼的其中一个杂物间变成客房,一楼的客房重新粉刷变成玩具房,这是蒲因的规划,商什外赞同。 粉刷工人是穆推。 在穆推叫蒲因一起去给他新租的房子买地板纸的时候提了一句自己会干家装,蒲因第一次向他提需求。 穆推自然答应。 周五下午,穆推过来干活,蒲因将他正式介绍给商什外认识——跟粉丝面基这件事很成功,蒲因马后炮地讲了两人认识的经过,还说穆推是个很好的老实人。 “老实人”是他悄悄跟商什外说的。 但穆推听起了,笑笑,说这个词语没什么的,挺好。 蒲因就抬起亮晶晶的眼: “我就说他很好吧。” 老实人穆推有点害羞,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微微偻着帮他刷粉蓝渐变的墙围,在压迫感很足的商什外跟前显得很单纯很傻愣。 像被什么东西压着,穆推的背弯得更深,他擦擦汗,走到门口,转过脸冲蒲因笑了笑: “可以帮我把袖子挽起来吗?” 其实商什外距离穆推更近,但穆推的卫衣太旧了,很怕被商什外扯坏了,只有求助蒲因。 蒲因挂上口罩,走过去帮他,小小的他站在鼓硕着臂肌悬着汗水的傻大个子跟前,倒也没有不和谐。 商什外收回视线,向书房走去。 穆推对着门外深呼吸两口,笑了: “谢谢蒲因老师,你快离这远点吧,气味大。” 蒲因“恩”了声,坐回沙发上看电视,是胎教的视频,给崽崽看的,——《霸道总裁别玩火》。 很有意思。 不过他没能很认真地看完,穆推那边出现了一些小小的状况,问题不大,只不过需要蒲因帮忙拿个水,递下放在门口的工具什么的,蒲因没觉得不耐烦,视线黏在电视上,咯咯着跑来跑去。 后来商什外从书房出来了: “别跑了,小心过敏。” 蒲因没有听见,电视里正演到“霸道总裁”一边吃醋一边撒娇着干活的情景,特别有意思,而是穆推还在叫他帮忙扔下垃圾,蒲因已经一心二用了。 没法再三用。 商什外又说一遍。 蒲因眨了下眼,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两条腿: “这样的速度,也算跑吗?” 不过他还是听商什外的,毕竟他不想过敏,便慢悠悠地在玩具房和客厅里来回穿梭。 不过他分出一点神,感觉商什外在向他表示关心,蒲因便很诚挚地看着他: “不会过敏的。” 商什外重新回了书房。 气氛似乎有一点点点点的不对劲。 蒲因敏感但不内耗,他在穆推离开后问商什外怎么了。 商什外也不是内耗的人,但他大多数时候是纯粹没什么可值得费脑想来想去的,就说“没怎么”。 蒲因很认真地观察他的表情: “你怎么又这样?到底怎么了?” 商什外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事情: “我怎么了?一定要怎么吗?” “……” 小蒲公英的脑袋瓜里要是有电线,此刻恐怕要燃烧。 什么“怎么怎么”的。 他快被绕晕了,“哦”了声,努力找回来思路: “没怎么就好。” 商什外就没有别的话说了。 蒲因挠了挠他的喉结,听见两声吞咽,一声商什外的,一声他自己的,他眼下只能思考出自己为什么吞咽了下。 怀上第六胎的他又动不动嘴巴馋了。 “老公我想吃山楂球。” 是上次掉在枕头上的那种白里透红山楂球,在附近的公园门口就有卖的。 但今天夜深雪重,人们都早早回家了。卖山楂球的人也走了,商什外买了别家的,蒲因不高兴。 他没吃,还孕吐。 商什外又出去了一趟,时间不短,但不知怎么就买到了跟那家味道一样的。 蒲因问不到原因,商什外只说“好吃就行了”。 就好像没什么可值得说的。 蒲因觉得商什外身上又浮现出淡淡的死感,他举起手: “你吃吗?” “小孩子玩意儿,你自己吃。” “去掉前半句话的话,我听着会很开心。” “你自己吃。” 蒲因“哼”了声,不跟他计较,又问: “那你小时候喜欢吃什么啊?” 高大的教授似乎陷入了回忆,默了好一会儿,蒲因从他的眸心里似乎看见小小的教授。 他用灵活的舌尖裹吸着山楂球,耐心地等回答。 商什外摸了摸他去细软的头发: “你那个坏公公会抢食,我就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了。” 小蒲公英怔了怔,才知道他说的“坏公公”是谁。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这样子说话的商什外很性感,又觉得小时候的商什外可怜巴巴,甚至不能拥有专属喜欢的食物。 “啊呀不要提他了……那你现在跟我一样喜欢山楂好不好……” 商什外说“可以”。 蒲因就把舌头递给他。 山楂球也递过去。 跟甜很软。 但接下来也做不了什么,怀孕初期的蒲因没办法跟商什外太亲密,商什外便也没什么,收放自如。 就是挺喜欢山楂球,咬个没完。 蒲因感觉舌尖麻麻的,都要肿了。 深夜的梦里,蒲因一会儿嘻嘻嘻着蹭来蹭去,一会儿又拧着眉微微露出诡异的表情…… 前半截梦里,他变成了小山楂球,被商什外里里外外地咬着,明明有点痒,却欲求不能似的。 总感觉哪里没有被咬到,自己滚到男人怀里求着咬。 后半段梦里,蒲因看见小时候的商什外孤孤独独地窝在书房里看书,自己喜欢的食物和玩具都被商功霸占着…… 小蒲公英很有哥哥样子的抱起来商什外: “我是你的专属哦。” 明明很温情,画面一转,小蒲公英剥掉了商什外的衣裤。 ……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蒲因无声地“啊啊啊”着醒来,他好变态啊! 也正好是拂晓了,商什外将人抱着躺做: “又梦见什么了?” 蒲因吞咽了下,呵呵道: “你又看到了……还是听到了?不是我的错啊老公,都怪你说你小时候,我不是故意扒你衣服的……就是看看小时候的你大不大……别生气啊……” 好一个不打自招。 商什外眼尾缀着笑意,说没生气。 蒲因拍拍胸口,愣了会儿神: “老公我们今天去看看小团子吧。” 十二月中旬了,又可以见到小团子了。 大概是想念小团子了,且因为自己又怀崽崽了,所以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蒲因决定给自己洗洗脑子。 用可可爱爱的小团子。 又变回商什外开车了,蒲因的小腹已经有微微的弧度了,商什外不让他开车了,除非他开老头乐。 蒲因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悍马副驾,却突发奇想: “要是你半路上突然犯病开不了,就让我开吧?” 第75章 商什外简简单单一个“不”字。 他既没有病可犯,也不会让犯病的蒲因瞎琢磨。 小蒲公英撇了撇嘴,准备找崽崽去告告状。 半小时后,山谷里传来一声声: “崽崽?崽崽?!小团子——” 小团子不见了。 第59章 山谷里很静, 蒲因的声音渐渐弱下来,听起来有气无力的,他从最开始的惊慌慢慢平静下来, 忍耐着心中的焦急跟商什外一起找。 小团子生长的地方像是从来没有生长过植物似的——蒲因扒开厚厚的雪, 底下是一片坚硬的土,连小坑都没有, 说明小团子不是被谁偷偷挖走的。 但小团子为什么凭空不见? 蒲因张了张嘴, 没喊出来, 还是省着力气慢慢找吧。 他咳了声, 围好商什外偏要给他裹着的围巾,两只冻红了的小手正要放下来, 耳边冷不丁响起一声非常大的声音: “蒲小团——” 头顶树枝上的雪都簌簌落了一小片。 蒲因尚未放下去的手见鬼似的晃了晃,捂着耳朵, 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拼尽力气: “你、发、什、么、疯?!” 细软的声音逐渐放大, 传入商什外的耳膜,他停下声音: “没疯。帮你喊两声。” 蒲因眨了眨眼,一下子冒出来好几个问题: “蒲小团?是你给崽崽起的名字?” “第一次听你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以为你犯什么病了?确定没病哈?” “你也跟我一样着急、伤心吗?” 一连串问题的答案, 商什外统统用一个带着省略号的“是”字回答。 正处孕期中的蒲因又饿了,一堆话说下来, 更没力气了, 尤其是他费劲巴拉只收到一个字的答案,情绪小小波动一下, 能量耗尽了。 想哭,“哇”了两下,声带也罢工了。 快要瘫倒, 商什外劲臂一捞,蒲因稳稳坐在他手臂上,被抱着往车那边走,恢复了一点力气的蒲因蹬着腿不要,吧嗒,掉了几滴眼泪,非要一起找崽崽。 “不行,太冷了,你在车上等。” 听见商什外不容置喙的声音,蒲因一手勾着他脖子,一手往山谷方向挣扎,怎么都不回车上。 可他只抓了一团空气,没有可以借力的,最终还是被抱到了车边,赶紧用两条腿夹着商什外的腰,说什么都不坐进去: “也许小团子是因为我又怀孕了才自己躲起来的,我坏,本来就没给他很多的爱,现在又有了新的崽崽,小团子以为我不要他了,如果我真的不找他,大概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就当我求你了老公,你从来不用我求就会答应所有事情,为什么这次一定要让我求呢?” “……不用求。” 商什外挂着一只“蒲因牌”树袋熊,矮身进了车后座,拽出来一张小杯子。 蒲因被裹得严丝合缝,好像襁褓中的婴孩。 “嘤,谢谢老公,我超爱你。” “真心的。” 商什外说知道了。 他们重新朝山谷深处找崽崽,蒲因只露出一双眼睛,敏锐地观察着四周,心底不住向小团子表示歉意和思念。 走得久了,小被子也不抵寒气了。蒲因摸了摸商什外的眉眼,一手雪碴,就连眼睫毛上都挂了薄薄一层,男人却是无知觉似的,像是能这么抱着他永无止境地走下去。 “老公,你冰到我了。” 话一出口,蒲因再一次后悔起来,他长了张什么破嘴啊,一天到晚不是怪罪商什外,就是讲一些没良心的话。这边内疚着组织语言,那边商什外已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拿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挡在中间,把蒲因装扮成了一只“保温杯”。 “保温杯”很有热乎气儿,吧嗒吧嗒掉了眼泪: “我不是故意那样讲,对不起,没有相当白眼狼的意思,我们贴贴吧……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对不起对不起……哇,我可不想没了崽崽,又没老公……” 蒲因一哭得狠了,脑子就乱,一乱,就更加胡说八道。 在他的小脑瓜里,自己已经是失去了崽崽的小寡妇了。 手被商什外绑在被子和围巾里,半分动弹不得,蒲因就任眼泪跟线珠似的,淅淅沥沥的。 商什外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凑近,用尚有热气的唇和舌尖吻去蒲因的眼泪: “别哭了,不要道歉,没有怪你,也没有嫌你麻烦。” 小蒲公英的哭声嘎然而止,带着疑问“恩”了声,他暂时还没有觉得自己给商什外带来麻烦啊,商什外怎么这样说,是预知了他的想法,还是商什外有这个想法。 不待他进一步哭闹,蒲因猛地一晃,小小惊呼一声。 但紧接着,商什外已将他抱紧了: “不怕,雪软,踩偏了。” “哦,那你走路认真一点。” 蒲因勾着脑袋去看商什外脚底下,厚厚的雪,看起来不太好走的样子,顺着方才“到底有没有麻烦商什外”的思路,蒲因这会儿确实有点感觉到自己给商什外添麻烦了,路本来就不好走还要带着他,他一步力气都不用花还要瞎哭瞎闹……要是他没有怀孕就好了,还能飞,现在也不知道跟着折腾个什么,还不如回到车上去。 “要不你把我送回去……欸,老公快看,这是什么?崽崽?!” 蒲因幅度更大地勾着脑袋,一个小雪窝里,可不就是小团子毛茸茸的脑袋,只不过原先白软的毛发变得发黄,还脏兮兮地结成一缕一缕的。 “呜呜呜。” 小团子连续三个“呜”字代表伤心。 蒲因还湿润着的眼眶又蓄满泪水,啪嗒啪嗒掉起来。 小团子埋着脑袋没能从雪窝里跑走,热乎乎的眼泪落在头顶,它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 “呜呜,因因……” “崽崽,对不起,我爱你的,怀孕是因为……你叫我什么?!” 崽崽和蒲因同时开口。 崽崽的语速慢。 蒲因劈里啪啦一串后停下,不可置信地看看可怜巴巴的小团子,又看商什外,商什外挑了挑眉峰,也觉疑惑。 蒲因被商什外放在膝头,低垂着脑袋,轻轻道: “崽崽,你再叫我一遍?” “呜,因因。” 蒲因忍不住,也“呜”地一声哭了,眼泪给小团子洗了个澡,崽崽很快变得白嫩。 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小团子皱着眉用肉嘟嘟的拳头敲碎了身上的薄冰。 蒲因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对不起啊崽崽,找到你太激动,听你叫我更加激动。那什么,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怀孕是因为想要一个人类崽崽……但这不影响我爱你……你不要用离家出走伤害我好吗?” 小团子仰着脑袋,生他出来的年轻男人眼神诚挚,虽然话不怎么好听,还有甩锅和道德绑架的嫌疑,但他的目光太直白坦诚了……算了。 小团子“呜”了声,蹦了起来,商什外一直张开手掌等他,接了个满满当当。 商什外低下头用嘴唇碰了碰小团子的脑袋: “蒲小团,不要跟因因小爸置气,他想得多又奇怪,让让他。” 小团子“呜”了声,表示明白。 蒲因紧紧抓着围巾一角,倏地收起咧开笑的嘴: “你是这么教崽崽哄我的吗?小团子不要听他瞎说,家里都是我拿主意,我想得简单还十分有用……” 商什外浅浅一笑,没有说话。 小团子也浅浅一笑,没有说话。 直到小团子被重新放回原来的位置,蒲因被商什外继续兜抱着离开的时候,他都还在脑内风暴着,这父子俩怎么就达成一致了?! “我不想得多一点,你跟我连上.床的关系都不是!” “对,谢谢宝宝。” “……” 蒲因“对牛弹琴”完毕,叹口气,算了,不原谅还能怎么办。 咕哝着,我不宠你谁还宠你呢。 走着走着,蒲因觉得脚下不对劲……啊不,是商什外脚下不对劲,怎么跟荡秋千似的,一步一晃的,倾斜的幅度越来越大。 他探着脑袋往下看: “你又踩偏了?” 商什外顿了顿,说是。 蒲因“哦”了声,稳稳地“走了”两部,又跟着一个趔趄,然后就没完了: “你每一步都踩偏?” “……现在是踩空了。” “每一步都踩空?” “……好像。” 蒲因认真地观察着商什外的表情,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变化,他将视线挪到商什外的额头、大脑甚至是后脑勺,怀疑商什外脑内某个位置变质了,要不怎么会没法稳稳当当地走路。 似乎是左脚废了似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累的?商什外以单臂抱着他的姿势来来回回行走了近三个小时,不可能不累的……但要累的话,应该是手臂?蒲因挺着胸膛撞了撞他的手臂,商什外以为他冷,换了条手臂抱着他,将围巾给他重新裹了裹……看来手臂不累…… 第76章 那就是腿累了。 但有些夜晚,商什外也是可以抱着他做四五个小时的呀,肌肉鼓硕凶悍地一次次发力,那时候倒没见他累得撞歪呢…… 现在就非要歪歪扭扭地走路? 蒲因撇嘴,决定还是不找事了。 商什外带他回家之后,走路的姿势似乎还有些奇怪,但始终昂着脊背: “少看一会儿电视,我出去一下。” 蒲因捧着热牛奶吸溜吸溜,裹着厚厚的毛毯继续看《霸道总裁别玩火》,极其敷衍地摆了摆手,他管不着商什外去哪里,忙着给肚子里的崽崽进行胎教呢。 半小时后,电话响起,蒲因懒得起身,等铃声第三遍响起的时候,他撅着屁股把放在小茶几上的手机拿过来,是魏邗,撇着嘴划开: “不要趁我老公不在骚扰我!魏大夫……” 他还没说完“夫”字,魏邗跟个跳脚猫似的: “小蒲宝,快来医院,你老公都要截肢了还闹着不住院!” 蒲因咽下剩在嘴里的半口牛奶,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 “截肢?哪条肢?” “……” 魏邗顿了大概有五秒钟那么久,远远地看了眼商什外,又瞅了眼视频里时而心眼多时而傻兮兮的蒲因,嘴角抽搐,心道玩得真花。 私底下不知道商什外还会教蒲因说这些鬼话呢,太浪了。 哪条肢?自然不是商什外的第三条腿。 魏邗呵呵一笑: “放心,是左小腿,断……” 蒲因这下又反应很快,不知怎么想起商什外走路跛脚的样子,惊慌道快要哭: “断?!哎呦我的老神仙……魏邗哥你先别让他断,我马上过去……” 第60章 是魏大夫夸张了。 还没有到断的程度。 但也不算夸张, 再在冰天雪地里负重行走两小时,就算不断,也得咔嚓截断了。 商什外的脚一共扭了两次, 第一次是踩到厚雪底下的石头上, 石头一松动,饶是商什外再保持稳立的姿态, 也还是扭了一下。第二次是踩到捕鼠夹上, 有人挖了个坑放了捕野兔的夹子, 商什外抽脚快, 没被夹住,但狠狠趔趄一下。 就是蒲因随着他的姿势猛地一晃那次。 这两次都是去程。 也就是说, 商什外忍着脚到小腿的疼痛,兜着蒲因在气温极低的山谷里至少走了两个小时。 所以最开始扭伤的是脚, 后来牵连了小腿。 软组织受伤, 冻伤, 加骨裂。 左脚,还好没影响踩刹车和油门,要不然他们该怎么回城呢。蒲因刚松一口气, 猛地又吊起来, 他在想什么? 商什外腿都要断了,还忍着不说! 这可不是担心商什外能不能开车的问题。 蒲因适时地留下热泪, 尽快迈着步子跟着魏邗来到骨科检查室, 商什外仰躺在检查床上,左腿抬高搁在扶手上。 男人眉眼似被冰凝了似的, 没有一点痛苦的神色。 蒲因进门的时候,商什外正努力下床,左小腿被绷带包成了个火腿, 他还在努力控制着它。 骨科大夫一脸愤怒,让他住院他不住,还要立即回家,真的太不把自己放回事了: “你要是不想要腿了,直接割下来拎着玩吧。” 商什外才皱了眉,已然注意到出现在门口的,扁着嘴抽抽搭搭的蒲因,清了清嗓子: “别吓唬人。” 骨科大夫怒气更盛: “我可不是吓唬你……” 他话还没说完,蒲因“哇啊”地哭着跑过来,跟在外面受了委屈见到父母才敢大声哭泣的小孩一样,扑到商什外胸膛里,却又一下子退后,怕碰着他的腿,泪眼朦胧地哆嗦。 “你要吓死我啊老公……” “你腿咋断了呢?谁给你弄断的……” 骨科大夫咳了声,立马走人。可算知道这位身残志坚的患者说的“别吓唬人”是什么意思了——别吓唬孩子。 蒲因却一眼看见他,哒哒哒快走两步,抓住他: “他腿咋断了?接上好不好……” 骨科大夫脸一僵,正要说话,商什外在后面开口: “没断,因因过来。” 蒲因抽噎了下,放开一脸无语的骨科大夫,返回身去。 商什外挥散在门口抱着手臂看热闹的魏邗,用非常平淡无所谓的语气讲了下脚扭伤的事情。 蒲因却更紧地抓着他胳膊的手,嘴唇都哆嗦: “都怪我,我是个大麻烦,老公你骂我打我吧,要不把我扔在雪地里冻两天长长教训吧……” 商什外被他用力往床上推,不跟他角力,仰躺着抹掉蒲因脸上流得乱七八糟的眼泪: “胡说什么。不严重,没事。好了,不哭了。” 蒲因轻轻地摸了摸商什外缠着绷带的部位,慢慢停下了哭声,只是时不时抽一下,心中无比自责。 但他每一次忏悔,商什外都说“没事,不怪你”。 那好,不怪小蒲公英,那就怪教授。 蒲因用力抹了把眼泪,红着眼睛发脾气: “受伤了为什么不说?显得你很厉害,很了不起吗?!还是为了让我内疚、自责?!你笑什么,看我伤心难过很高兴吗?你才是真的差劲……” 他喋喋不休地骂着,商什外眉眼渐渐舒缓,看在蒲因眼里有那么点浅笑的意思,不由得更气。 商什外把他当什么,就算垃圾还有回收的价值呢,就算流浪狗还有看家的作用哩。 他算什么? 一个只会添麻烦提需求的小坏蛋? 蒲因又哭了起来,气商什外,也气看起来毫无用处的自己,同时心里生出浓浓的不安全感,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为什么,就是很慌…… 一朵没有用的蒲公英。 他凭着商什外的爱意待在商什外身边,仅此而已。 笃笃,门被敲了敲,魏邗探了个头: “那个,打扰一下,王大夫催办住院,住吧?” 王大夫就是刚才的骨科大夫,倒也不需要商什外住个十天半个月,就是留院观察两天。 蒲因来之前,商什外不同意。 现在托魏邗再问问,并不是为了钱,患者看起来也不是没钱的样子,实在是商什外这情况恐怕再扭着。 冻伤加骨裂不是闹着玩的。 商什外不以为意,仍坚持不住院。 蒲因从魏邗的眼神里读出“不住院很可能会断腿”的讯息,自作主张地将后果想象得更严重,抽抽着: “老公我不要你死,你死了崽崽怎么办,我怎么办……我不怪你了,你住院吧……” 魏邗眼皮一跳,坚持着不走,终于听到商什外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好,但就住一晚。” 蒲因扭过头去,魏邗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一道沉重凛冽的视线落在头顶,魏邗赶紧夺门而出。 人都走了,蒲因被一下一下轻拍着平静下来,但他不理解商什外为什么这样忌讳就医,这么问他。 教授静了一会儿,缓缓启唇: “鱼得一天喂四次。” “……” 蒲因微微张着唇,“哦”了声,努力掩饰着自己淡淡的失落,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商什外觉得他连鱼都不会喂。 他在商什外心里真的是毫无用处啊。 但他是打不倒的蒲公英,片刻后绽放出一个笑: “好,我会好好照顾你,让你能早点回去喂鱼的。” “?” 商什外疑问地蹙了下眉,说你回去。 蒲因撅着嘴,问为什么,他不回。 没想到他们因为这个问题争执起来了,商什外要他赶紧回家去,作业写完了没,视频是不是该拍新的了,还有别人的订单做完了吗…… “别人”是指穆推。 蒲因看见穆推找他帮忙问商什外借两本书,手指动了动回复完消息,非常坚持己见地要求晚上在医院陪护。 他又不是因为逃避功课才要陪护的。 “商什外是蒲因老公,跟我念一遍这句话。” 商什外语速有点快地配合他复述了一遍,然后道: “老公命令你现在回家。” 蒲因顿了顿,转身,啪地打开门走了。 顽固不灵。 他气咻咻地,直接找魏邗帮忙给商什外办手续,这次他自作主张,要商什外住院至少两天。 悄悄跟在魏邗和商什外身后来到病房区,蒲因听见一个爷爷非常伤感的声音“久病床前无孝子,你给我拿杯水就赶紧走吧”,是对非常不耐烦的儿子说的。 蒲因一愣,很难不代入。 倒不是代入爹和儿子的角色,而是担忧商什外是不是怕自己照顾不好他,然后不情愿照顾? 蒲因索性不悄摸了,哒哒哒来到商什外病房: “老公你放心,我绝对好好伺候你。” 第77章 又补了句: “别怕。” 一时间,两人的气场好像是突然有良心的儿子和可怜的老父亲。魏邗默默退场。 蒲因没有察觉似的,上前两步,再接再厉地为自己争取陪护权: “放心吧,我虽然喂不好鱼,但一定能照顾好你。你也不用担心鱼,一条饿不死,但我没有你不行……” 一段话说得枝枝叉叉的。 又扎心又暖心又戳中了心思。 鱼饿一天晚上没什么事,但某朵蒲公英就不一定了。 这也是商什外不愿意住院观察的原因。 商什外没有不相信蒲因照顾不好他,是不愿意。但看着明亮直白的眼睛,他妥协了: “好。” 蒲因眼睛一弯,也跟着说: “好。” 不知道“好”什么,蒲因就是为能够留下陪护而高兴。 但在他无所事事地在单人病房里晃了三圈后,高兴的情绪慢慢散去,说不清的烦躁又上心头。 他问商什外要什么,商什外都说没有需要。 反倒是商什外给他定了个外卖,给他们两个都分别请了两天的假,还叫了个跑腿给蒲因买了衣被。 蒲因跟个肉丸子似的裹在白白软软的毛毯里,挠了挠脑袋,再一次问: “老公你要尿尿吗?” “不用。你该去了。” 蒲因“哦”了声,自己跑去放了个水,刚才喝了两杯热牛奶,还吃了好多东西。 重新回到旁边的陪护床上,蒲因盯着商什外看了好大一会儿,忽然扔下一句“等我”,离开了病房。 他是要给商什外买一个轮椅! 这样他就可以推着商什外到处溜达溜达了。 魏邗说不用买,租就可以。蒲因推着轮椅回来,准备兴奋地邀功,正碰上商什外下床,他也没多想: “老公,你要下去溜达吗,做轮椅上我推你!” 商什外不易察觉地松了松眉头,坐上去。 蒲因跟发现个新玩具似的,推着他在病房里转了好几圈,直到商什外说“头晕”,他才停下来。 蒲因的肚子已微微隆起,今日份运动超标,他一屁股坐到商什外的病床上喝水,吃香蕉,护士进来都一愣: “袖子挽起来,抽个血。” 蒲因都照做了,才想起来指一指坐在轮椅上的商什外: “他是病人。” 护士顿了一下,朝商什外走去。 护士离开以后,商什外自己摇着轮椅去了洗手间。 汹涌的水流声响起的时候,蒲因怔了怔,从病床上蹭下来,步子着急地跟了进去,连门都没敲—— 不是说他尿频尿急又急着上厕所。 而是刚才他问商什外去不去尿尿,商什外不去,现在又要身残志坚地去厕所,万一摔着了怎么办? 万一磕到了、折断了呢? 而且,他就这么无用,连扶人上厕所都不被需要? 蒲因情绪复杂地推门进去,很不礼貌地看见更不礼貌的一幕。虽然他看过好多次了,但在医院这种场合看见凶悍的商什外,还是猝不及防地脸红了。 寂静的空气里,蒲因重重地吞咽了下。 商什外斜倚在瓷砖墙上,收回东西的手顿了顿: “想要?孕初期再忍忍吧。” 蒲因努力地咽下去一个“想”字,才想起来要质问商什外,但他气势已经弱了: “……你就不知道找我帮忙吗?我又不是一无是处。” 商什外收好东西,浅浅笑了几息: “没有一无是处。你再看下去,恐怕要用用你的手了。” 第61章 小蒲公英两天都没有跟教授好好说话, “嗯”“啊”“哦”三个字回答所有问题。 譬如商什外问他早上吃丰谷餐厅的外送好吗。 蒲因跟大爷似的坐在单人沙发上,翘着腿,视线黏在“贪吃食”上, 只点头: “嗯。” 商什外又跟服务员报菜名似的念了一串, 问他够不够,蒲因手指一动, 他的蛇因为吃太多跑不快而死掉了, 便皱了皱眉: “啊?” 商什外没有减少食物, 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地说“吃不完的当加餐吧”, 蒲因怀孕初期很容易饿,每顿饭比商什外多吃三分之一, 他没吭声,是不拒绝的意思。 商什外又叫他不要玩游戏了, 眼睛疼, 蒲因忍住揉一揉干涩的眼睛的冲动: “哦。” 诸如此类的对话是蒲因和商什外的常态, 但出现的次数也不多,主要是商什外除了问他有什么需要和让他不要多吃、多喝、多玩手机,也没其他什么话了。 蒲因感到淡淡的失落和不尊重。 不是他非要想着法的作, 他知道商什外很爱他, 甚至是当小孩子一样宠、呵护,但没有这样的, 乌鸦还知反哺, 他对商什外……或者说商什外对他,无欲无求, 蒲因觉得空。 不是那个的“无欲无求”。 是商什外不需要他。 即使只是普通朋友间的人际交往也是要有来有往的,你帮我的忙,我便也能替你做什么, 这是一种隐形的彼此尊重,也是各自价值感的存在。是的,蒲因在商什外面前没有感受到自己的价值,也没有得到那种他形容不来的尊重。 ——你爱我,是因为我值得。 蒲因想起来不知在哪里看过的这句话,对的,爱的发生前提不仅仅是荷尔蒙,还有“值得”。 眼下这种情形,蒲因有点雾濛濛的,就好像在山谷里遇见雨水时,他会出现短暂的失神,摸不着方向,情绪也是虚无的,很不舒服,他对自己产生了一点点怀疑。 商什外到底爱他什么? 甚至说得难听一点,他有什么值得商什外爱的? 导致他胡思乱想升级的还有一个很可怕的事情,就是住院当天晚上商什外逗他说“要用用他的手”,蒲因当时还很高兴来着,说“好呀”,就将自己的手递过去。 他不仅能借自己的手,嘴也行的。 可是商什外拂开了他的手,并投来意味不明的一瞥。 蒲因就像被兜头浇了盆冷水似的,高兴的小脸僵了僵,没能立即读懂商什外的眼神,怔怔地收回手,回神后没事找事地自己也撒了泡尿。 硬尿了两滴。 主要是有点难言的尴尬,商什外竟然连这个都不需要他啦? 他一方面有点埋怨商什外,他兴冲冲地献上自己的双手,商什外却用行动表达了他的双手没什么大用……就是那种最讨厌的爱扫兴的家长。 但蒲因又讨厌不起来他,并因此感到难受。 商什外为他怀孕贡献了好多,他却连一双手都不被需要。 两天里,蒲因不玩贪吃蛇的时候,就是看着自己的双手愣神,偶尔活动两下,明明就很灵活啊,商什外不是感受过的吗?虽然力气小了点,但他还有嘴的啊。 第三天上午,商什外被骨科王大夫告知可以出院,但得静养一个月。蒲因不想搭理他,还是主动找魏邗帮忙买了轮椅和拐杖。 两人到了家里,蒲因决定不再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他总是七拐八拐地想出一点头绪后,剩下的部分交给商什外解决,或者由商什外配合他解决问题。 蒲因搬个小凳子,坐在沙发旁边,一眼不眨地看着仰躺着的商什外: “假如我们两个在短剧,或者是一本恋爱小说里……别看你有钱还很有文化,但你肯定没我讨人喜欢……你看着什么都行怎么都随我,但实际上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无论我需要什么你都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其实都是按你的方式来的,给我自由,爱……那我呢,你把我看成一团空气还是什么?我没有你能入眼的地方吗……” 小蒲公英说着说着就啪嗒啪嗒掉起眼泪来,实在是很伤心。 他不是“生育机器”,却也不是毫无用处的小蒲公英。 假如商什外养一盆绿植,或许还要期待着开花呢。蒲因在他这里,没有感受到被期待。 他以为商什外因为他而活得有所期待了,或许是蒲因自欺欺人了,商什外的期待不包括他。 整整半个小时里,蒲因给商什外扣了一顶又一顶的帽子。 商什外几次张口,都被蒲因哭喊着怼回去,男人只好坐起身,将他揽在怀里拍背: “我没这样想过,宝宝。我比你大十五岁,理应照顾你,不需要你做什么……” “狡辩!不准说年纪!就算你是我爸,也需要我能有孝心吧……你就是看不上我!” 一顶更大的帽子扣下来。 而且话题被蒲因成功带跑偏,什么爸不爸的,商什外瞥过蒲因微微隆起的小腹,莫名有种他是肚子里崽崽的爷爷的错觉,诡异感油然而生。 蒲因注意到他的视线,抚了下肚皮: “怎么啦?你连崽崽也看不起啦?” “……” 商什外松了松紧蹙的眉,轻叹几息,开口: 第78章 “麻烦宝宝去削个苹果,有点口渴。” 蒲因还沉浸在怎么给商什外扣更大的帽子的情绪里,嘴里咕哝着找骂人的词语,冷不丁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倒抽一口气,开始批评教授: “好哇,你竟然指使我拿着那么危险的刀子给你削苹果?!太会使唤人了吧?割到我的手指怎么办?苹果被削到只剩一个核怎么……” 抱怨的怪罪的话戛然而止,小蒲公英点头如小鸡啄米: “好嘞,您等着!” 几乎是捧着肚皮蹦着走到厨房。 蒲因接下来做了三个动作,打开冰箱拿苹果,关掉冰箱愣神,拿出水果刀愣神……他真的不是网络小说里那种屁也不会的成年弱智。 他是真的不太会,因为他是一朵在遇见商什外之前没有吃过苹果、遇见商什外之后只削了一次苹果差点划到手的蒲公英。 蒲因悄悄朝客厅的方向探了下头,正好撞上商什外的视线。 商什外的眼神有点复杂,蒲因读懂了一两分,红了红脸,最终为了自己的安全和不给商什外添更大的麻烦着想,捧着苹果走回客厅,坐在小板凳上,很有自知之明地说: “老公,还是你来吧,我削苹果的手艺不熟练。” 男人的眼尾似是缀了一点笑,接过苹果削了起来。 蒲因有点尴尬地抓耳挠腮,为了表达自己真的有用,不是没事找事瞎编排人,自信道: “我别的手艺很熟练,老公你晚上可以再感受一下。” “哦,什么?” 蒲因的脸皮时薄时厚,顿了顿,上身趴过去,探身进去,动了两下: “就这样。” 商什外停下削苹果的动作,盯着蒲因的眉眼,似是真的认真感受了下: “知道了,现在没有这个需要。” 蒲因便拿出来了,其实商什外那状态看着很有需要的,沉甸甸、硬邦邦的,都顶手,但蒲因对他的话没有不相信的,毕竟商什外是个很能收放自如的人。 商什外面无异色地继续削苹果,递到蒲因嘴边。 蒲因想也没想“啊呜”了一大口,含混道: “怎么变成我吃了?” 商什外笑了下,指指厨房: “再去拿一个。” 蒲因拿了两个,盯着商什外削完,他跟商什外一人吃了一个。 苹果很甜,蒲因伸着舌尖舔了舔嘴唇,就“训练商什外对蒲因产生需求”这个课题发表了新的见解,或者说是提议: “老公,你对我的需求范围小一点好不好?就跑腿吧,怎么样?” 就比如说削苹果,他拿,商什外削,这样配合起来就很好。 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价值,商什外也能对他有需求了,一举两得。 商什外很好说话,很快就应: “好的,那就辛苦宝宝了。” 蒲因嘻嘻两声,脸埋在商什外的颈侧蹭了蹭: “不辛苦哒。” 于是接下来的一天里,商什外全方位地展示了他对蒲因的“需求”,快到中午的时候问蒲因想吃什么外卖,蒲因拍着胸脯,说我来做。 最后是商什外拄着拐杖站在厨房里,挽着袖子做了三菜一汤。 蒲因跟在后面递菜、筷子、调料…… 商什外想看书,蒲因够不到最顶部的书,只好用轮椅推着商什外到书架前。 商什外得跟学校再请半个月的假——不能照医生说的真静养一个月,学生们马上就要期末考了,商什外完全不露面不现实,请蒲因帮忙给院长打电话请假。 蒲因拨通之后,乖巧问好: “院长,商教授找您有事,他跟您说哈。” …… 傍晚,蒲因觉得自己对商什外的“提需求训练”很有成效,并因此生出一点莫名激动的情绪,类似于爱,让他听见商什外叫他帮忙就隐隐地兴奋。 晚上,商什外吃完后要洗澡——他今天上午出院后只是简单擦了擦,从小腿到脚腕还不能沾水,但到了晚上睡觉,实在忍受不了不洗澡上床。 蒲因劝不动他,只好眼睛亮亮地站在浴室门口看着商什外。 商什外将拐杖立在一旁,顿了顿: “宝宝要进来帮我洗澡吗?” “要!谢谢老公!” 商什外不知道他在“谢”什么,沉默着在浴缸中放满了热水,坐在一把椅子上,左腿翘在一个高脚凳上,蒲因则搬着小板凳坐在商什外右腿那侧,表情看起来很兴奋。 可是商什外好像没有很需要他的样子,自己撩水,自己擦洗,还防着水花溅到蒲因身上。 小蒲公英被热水熏傻了似的,晕晕乎乎地又不高兴,又不被需要了。他呆看了一会儿,摸出手机去看看穆推,邓稚,魏邗都有什么要他帮忙的。 邓稚说“你要真闲,拍一张你老公照片看看哈”。 魏邗要他自拍。 这俩神经病。 蒲因撇着嘴去戳穆推,刚敲了一个“你”字,手腕被有力地捉住,额头被轻轻弹了一下,他抬头,颇有些受伤的样子: “打我干什么?想要家暴的意思……?” 商什外没有说话。 蒲因支叉着手,被男人握着牵过去,大掌覆着他的,攥拢,商什外的声音微哑: “宝宝,借下你的手。” 第62章 蒲因帮跑腿跑上瘾了, 还做了身跑腿小哥的衣服,每跑一趟都有钱拿,还能在“解决商什外的需求”这件事中感受到愉悦, 快乐泡泡堆积着, 有那么点爱意升温的意思。 又是一举两得。 而且他发现自己想赚钱这件事上很有天赋呢,拿着商什外给他的一张红票子拍拍胸脯: “我真是太全面了。” 只要能豁的出去, 就没有赚不到的钱。 无论是捡破烂, 还是紧紧握住商什外。 对于向商什外解决贴身需求要收费这件事, 蒲因觉得并没有物化自己的意思, 他孕初期不方便做,那商什外的需求就是单方面的, 理应算在跑腿帮忙的范畴内。 当然如果蒲因想要含一含蹭一蹭的时候,可以打折。 周二下午, 两个人从午休的榻榻米上起来, 蒲因松开含了一中午的小嘴, 湿漉漉的,却有点空虚。 商什外掌心着他的腰,垂眸看了一会儿他隆起的两个月大小的肚皮, 不让他继续蹭: “宝宝, 帮我去学校拿两本书。” “……” 蒲因上下两张嘴同时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眼神涣散, 愣了会儿才点头: “好。不过你这什么癖好啊, 一定要给书加戏份吗?” 好几次了,商什外冷不丁提要看书, 或许让他看书。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 谁要跟书撩得火热啊,好几次变得心如止水。 小蒲公英可不知道这就是教授想要的结果,还跟书吃起了醋, 却又不得不帮忙提高“小三”的地位。 “在家乖乖等我哦老公。” “好的宝宝……车钥匙放下!” 蒲因偷感十足地拎着悍马钥匙走至玄关,却还是被商什外发现了——他真的不想开老头乐,所以悄悄拿了悍马的车钥匙,商什外眼睛真尖,而且在这件事上真凶。 怕被商什外一拐杖甩过来,蒲因撇撇嘴,换了老头乐。 商什外淡定地看他磨磨唧唧,在厚厚的羽绒服外面套上了跑腿小哥的马甲,又拎上老头乐的钥匙,似有若无地投来几瞥似怨怼似害怕的眼神,也不知道脑内活动又怎么编排着自己打他的场景,商什外悠悠开口: “不想开老头乐?那我帮你叫车吧……” “想想想我走了……” “慢点!” 蒲因赶紧打开门,坐进老头乐逼仄的驾驶座,虽然对他来说刚刚好,但胃口被悍马惯大了,这还真是不舒服。 二十分钟后,蒲因以二十五迈地低速到达丰凛大学,商什外的办公室,拿到了抽屉里的两本书。 很无聊的论文合集。 蒲因握紧拳头捶了它一下,表达不高兴。他要是人类的话是断然做不出如此傻帽的动作的,但他是蒲公英,是可以跟书本争风吃醋的。 或者他也可以用书本来让商什外吃醋,毕竟商什外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人类,这么想着,蒲因给邓雉打了个电话,两人约好去一趟小书铺。 “……好拜拜……诶,院长伯伯好!” 蒲因一出办公室门口,迎面碰上学院院长。 老头背着手,和蔼地点个头: “什外还好?” “……还好吧,就是脑袋也冻傻了一点,老是要看书要看书,看书能看爽吗……额,商教授很好,您费心啦!” 蒲因好几天没出门跟人唠,一不留神话多了。 他咬了咬舌尖,弯着眼睛,冲脸色又红又黑的院长摆摆手说再见。院长咕哝着“一个二个色胆包天”走了。 蒲因品了品,骄傲地昂着头往外走。 第79章 几个学生簇在楼梯间嘀咕什么,蒲因听到“私奔”两个字就走不动道了,短视频里总有“总裁带灰姑娘私奔”的戏码,戏剧照进现实,他缩着身子,在一旁听八卦。 是两个大三的学生同时抛弃学业私奔的脑残戏码。 其中一个还怀了孕。 ……这戏码里的主角人设很熟悉呢。 蒲因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垂下眸,两本书被穿堂风掀开了书页,似乎发出嗤嗤地得意笑声。 很好,可以抛弃它了。 蒲因兴冲冲地开上老头乐回了家——连跟邓雉约定好的事情都忘了,半路接到电话,让邓雉买点刺激的书给他寄过去。 蒲因决定跟商什外私奔。 这件事对两个没毕业的学生来说是不合适的,但对于他跟商什外多刺激呢。蒲因在书里看过的,刺激也产生爱。 而且商什外现在很闲。 与其看书,不如私奔。 到家后,蒲因一手捏着三张红票子,一手甩着私人订制的跑腿马甲: “老公,我们私奔去杭州吧!” 商什外翻书的手指一顿,平静地看过来: “知道私奔的后果吗?轻则留校察看,重则开除。” 蒲因的笑脸一僵,他还没说那个八卦呢,商什外怎么什么都知道,不会在自己身上安了窃听器或者监控吧,当即就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甚至还撅着肚子翘开腿,自己摸了摸底下……除了摸出一手水,别的啥也没有。 商什外眼皮一跳,伸长手臂两将他的裤子提好: “宝宝,多学点好,恩?” 蒲因被他带着磁性的“恩”弄得心底一软,更加湿漉漉的,掐着小嗓音也“恩”。 可他还是想私奔,换了个词: “那我们去杭州旅游吧。” 商什外眸心一动,很快又恢复平静,视线从自己的小腿落在蒲因的肚皮,蒲因惯会察言观色,一挺胸脯: “我照顾你!有事您说话!” 商什外被他不知哪里学的北京腔逗得勾了勾唇: “那就麻烦宝宝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蒲因再一次邀请了邓雉同行,面对商什外疑似吃醋的表情,他很有理: “一个孕妇一个瘸子,带个小跟班不过分吧?!” “好的。” 蒲因就又高兴起来,跟时而名“小跟班”时而名“邓老师”的邓雉商量起出行攻略,反正钱管够,怎么计划都行。 他们在正好十二月半这天坐高铁到达杭州,一落地扑面而来的冷冽湿润的空气,不太冷,挺舒适的。 三个人打车来到蒲因选好、商什外定好的酒店,蒲因抱住拄拐杖的商什外,在他身前蹭了一会儿: “老公,我跟邓……跟班想租辆车,你右脚踩刹车没问题吧?” 商什外哪里不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蒲因并不是真的想商什外身残志坚帮他们右脚踩刹车,商什外也不会不顾他们的安全做危险的事,他这么说的潜台词就是“老公你在酒店歇着,我跟邓雉出去玩”。 没准还要干点不想让“家长”知道的事情。 商什外静了一会儿,脸色很淡: “不是来跟我私奔的?” 蒲因早忘了这茬,一顿,嘀咕着纠正: “什么私奔,来旅游的!” 商什外似是提了提嘴角,有点笑的意思,倏地又板起面孔,不待蒲因看清楚,商什外又道: “我给你们租个车约个导游,下午去西湖,晚上回来写游记,去吧。” 蒲因张了张嘴,愣是几秒钟里说不出话来。 真的有病。 真的冻坏了脑子。 他隐隐察觉商什外的心理活动,不就是又怕他出去找男模吗,蒲因气咻咻地,他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而且他早就对男模失去了兴趣! 他一门心思都挂在商什外身上,这次私奔……额旅游,其实也是为了让商什外散散心才出来的。 商什外凭什么腹诽他! 蒲因在心里嘀咕不说,又给商什外复述一遍,等他愧疚,商什外却是听了没什么反应,还很大度的样子: “那再点两个男模陪你一起?游记里可以不用提他们……” 蒲因一愣,乌溜溜的眼睛渐渐染上羞恼: “不要男模!” 他直接推开门跑去找邓老师了。 两人下楼时,果真看到导游开着车在等他们了,到西湖无聊地听了一个小时历史讲解后,蒲因听饿了。 而且有点想念商什外。 还有点内疚。 蒲因拨通视频,声音软软: “您好!我这里有88元服务,188元服务,还有888元服务,您有什么需要?” 视频那头,男人冷峻的脸色不易察觉地舒缓,声音也跟着放轻,商什外缓缓笑起来: “怎么了?玩得不开心?” 蒲因很快“哼”了一声: “正面回答问题!” 商什外随便说了个“888”,又问他怎么了。 蒲因看了眼正在跟导游眉来眼去的邓雉,走开了点哼唧着睡“我饿”。 屏幕中,商什外撩起眼皮,满满的揶揄: “那这888元……是不是应该你给我?” 蒲因傻傻地愣了一下,脸色一红: “你想什么呢?我是真饿了!” “哦。” 镜头一转,商什外将手机对着正进门地三层餐车,刚点的热乎的外卖,下面架着碳,带两小时保温的,商什外问: “叫导游送你们回来。” 商什外可真好! 蒲因喜上眉梢,却叫不动邓雉,对方羞答答地说他给导游付钱,送蒲因自己回酒店,他们还要去别的景点。 别的“景点”。 蒲因眸心动了一瞬,最终还是让他们把他送回去了。 蒲因感觉自己长大一岁成熟很多,不再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只挂着眼巴巴等自己的商什外,他决定要把私奔贯彻到底,这几天就推着商什外在酒店附近转悠吧。 推开门,蒲因扑进拄着拐杖的商什外的怀里: “老公,崽崽想你啦!” “我也想宝宝。” 蒲因唇一热,被吻了一口,心里美滋滋的。 杭帮菜摆了一桌子,看着很有食欲,蒲因一路从西湖醋鱼吃到龙井虾仁……简直怀疑人生: “老公,我没有做坏事,你为什么要惩罚我?” “……” 杭州菜一言难尽,商什外也是第一次吃,也有此感受。 蒲因开始生气、难过,他还有什么没满足商什外的,要被这样对待,商什外揉了揉眉心: “麻烦宝宝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一小时后,他跟商什外换了家民宿,能自己做饭的一室三厅——蒲因负责开门让外卖员把菜拎进厨房,商什外整整做了三天的饭,拄着拐杖,在陌生的城市。 临走的那天上,蒲因欢快地吃下最后一口什锦菜,嘻嘻道: “老公对这次私奔满意吗?我的帮忙是不是很到位?” 商什外轻笑,不答,再次提出请求: “帮我拿两张纸巾。” 蒲因递给他,商什外垂着眼皮给他细细擦了嘴,才选了后一个问题,反问道: “你说888元的,还是这三天的饭?” 第63章 三天的饭…… 小蒲公英被教授打趣了也不恼, 讨好地憨憨一笑,他说着帮忙做饭,实际上只贡献了嘴。 而所谓“888元的帮忙”, 不仅包括用下嘴, 还有借下手和腿。 商什外是不太需要的,甚至是压根不用, 是蒲因脑瓜子一转, 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可帮助商什外的了, 反而打着“私奔”的名义让教授跑到陌生的城市当了三天厨子。 所以蒲因扮作“小厨娘”强买强卖, 强制商什外购买了帮助服务。 但蒲因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强迫商什外。 昨天晚上,两人说到回去给朋友们带点什么杭州特产, 想来想去脑海里只有一道令人永生难忘的西湖醋鱼……蒲因一拍脑瓜,搜索“杭州十大特产”, 然后叫了真正的跑腿, 打包了整整十份, 魏邗的,孟老师的,院长的, 被当小跟班带过来实际上三天不知去哪里鬼魂的·前社恐星人邓稚的, 还有穆推的…… 正说着,穆推给蒲因发来消息, 问他可以帮忙买点杭州丝绸做娃衣吗? 蒲因手指一顿, 回复“嗯嗯”。 然后灵机一动,他可以多买点丝绸做娃衣呢。传统元素的娃衣很受欢迎, 他在穆推之后又接了两单,还没来得及做,如果加入丝绸材质, 一定更受欢迎。 一口气买了二十匹丝绸后,蒲因又成穷光蛋啦,眼珠子一转,搂着商什外手臂: “老公好!我这里有88元服务,188元服务,还有888元服务,您有什么需要?” “不可以说不需要哦。” 他仰起脸的时候,商什外正好抬起眼皮,收回不知盯在哪里愣神的视线,“恩”了声,冷不丁开始语气平静地说着脏耳朵的话: 第80章 “每种服务具体包括什么,细说一下。” “……” 蒲因怀疑他故意戏弄人,但又没证据,很想撅着后脑勺拒绝他,但又没有钱。 于是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商什外勉为其难地“哦”,选了888元的套餐。 再接着,888元的套餐被商什外升了级,要蒲因一边用手用腿帮忙,一边再用嘴巴一遍遍复述服务内容,这样,那样,呵呵…… 变态。 蒲因用指尖偷偷在人身上写这两个字,勾勾连连,骂得很脏。前天晚上商什外选择188元的套餐后也是这么让他边帮忙边念《我在西湖的美好一天》。 好在商什外没有要求他继续写“我在杭州”的系列游记,蒲因捧着小腹急匆匆地收拾着两人的行李,他帮商什外扔进箱子里,商什外拿起来叠好,重新放进去。 最后是四十公斤的杭州丝绸。 蒲因看了眼商什外的拐杖,拍了拍胸脯,主动说“交给我吧”,然后给邓稚打电话: “邓老师,就别整天塑造反差形象了吧,咱们该回家赚大钱啦!” 视频那头的邓老师羞恼又冷酷: “比如?” “我将做一个能爆火后带来一千个订单的超牛娃衣!” 邓稚很快“嗤”了声。 紧接着又是一声“嗤”。 蒲因抓了抓被商什外抚得有点痒痒的下巴,一抬眼看见他们的司机兼导游转瞬过去,心里很快琢磨了些画面,想歪了邓稚的这声“嗤”,他也“嗤”了声: “劳动最光荣,挣钱靠双手!” 邓稚“哦哦”,视线划过蒲因泛红的指根,意会到什么,但也懒得戳破: “好的,那我们几点出发?” “两小时后!” 两小时后,邓老师重新变回邓跟班,极其吃力地将两箱子丝绸放到安检上面,狠狠瞪了眼蒲因。蒲因却很无辜,投来一个“你要是不跟导游鬼魂不至于这么虚”的眼神。 邓稚过了安检: “凭啥你就背一个小书包到处卖萌?!” 同样瘦弱的邓稚推着两个装布料的箱子,拄着拐杖的商什外推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只有蒲因背着一个丑了吧唧的棕熊小书包。 蒲因将背一挺,丑棕熊跟着晃了晃,他反过手拍了拍,挺气: “没有我卖萌,刚才那大哥会帮你搬箱子?” 邓稚快要气吐血。 ——众所周知,那“大哥”是蒲因他那目前身残志坚的老公! 邓稚有气无力: “合着我还应该谢谢你。” “这倒不用。” 等他们两个拌完嘴才,商什外才发出一点推行李箱的动静: “因因,去问问我们是几号检票口。” 有正经事做了,蒲因背着棕熊哒哒哒快走,去找服务台的工作人员问情况。棕熊在他屁股后面一巅一巅,冲站在原地仰头看大屏幕上检票口的两个人露出一个丑丑的笑。 邓稚“嘿嘿“一声,回之以丑丑的笑。 蒲因刚好转头回来,大着嗓门: “邓老师你就不要见缝插针地胡乱勾引人吧!这里是高铁站!” “……” 蒲因走过来,很不满地用眼神又批评了一下邓稚,很帅气地一挥手: “7号检票口,跟我走!” 他们在大厅里转了一圈,然后回到原来位置,7号检票口冰冷地发着红色的光。 蒲因“呵呵”,难得很文静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一到高铁上,他又忍不住叽叽喳喳,跟邓稚探讨起怎么才能设计出一款爆火的娃衣。 这件事直到两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家还没有一个定论。 睡了个很饱的下午觉后,蒲因向商什外请教,商什外淡淡道: “888元。” “……什么?” “知识付费,一个问题888。” “……” 小蒲公英张大眼睛,懵懵地跪坐在教授身边,被恶毒的知识蹂躏了一番似的。 哦不,应该是被恶毒的教授以吃人不吐骨头的方式蹂躏了一番。 还能这样赚钱? 蒲因撇撇嘴,这样显得他赚的888好脏呢。 但可悲的是,他只能赚到脏脏的888,叹口气,赚了钱,将脑袋搭在人肩上: “说吧,我要赚88888。” 蒲因又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888换88888,很值! 商什外很浅的一笑,顿了顿,才给他出主意,让蒲因从古代著名人物的角度想一想,比如文官武将,诗人词人,甚至是神话传说里的形象,可以结合人物特点设计不同风格的衣服。 结合固有形象二创也可以。 年长者竟然懂“二创”,蒲因思路跑偏,咧嘴一笑: “老公,关注蒲因大大一下呗。” “……蒲因大大终于舍得多一个粉丝了。” 蒲因感受到商什外语气里的嘲讽,娇憨一笑,不是他不想让商什外关注他,而是他一直以为商什外看的都是那种乡土味十足的视频,觉得他不懂自己的新潮爱好来着…… 他一扬眉,扒拉出平板: “看,这是你以前的浏览记录,什么‘很讨厌婆婆怎么办’‘丈母娘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冲我翻白眼’……你的账号真的老人味很浓咧!” 小蒲公英有理有据,还用一声“咧”反嘲讽,教授无奈: “这是你讨厌的坏公公偷看平板时乱搜的。” “……” 脑海里很快浮现出“坏公公偷偷摸摸用儿子账号看很显年纪感的短视频”的画面,蒲因晃了晃脑袋,拼命把商功甩出去,给商什外重新注册了账号,关注了自己。 “娇软小可爱”和“一窝崽崽的爹”成了互粉的关系。 蒲因便用新注册的“娇软小可爱”刷视频找灵感,没骨头似的窝在商什外怀里,嘴里时不时吃一口商什外递来的火龙果,嘴唇染得通红。 商什外每隔一会儿就来干涉蒲因的视频观看内容,但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看点有营养的视频,好不好?” 蒲因咯咯笑声被打断,很不高兴,将视频暂停到“壁咚”的画面,振振有词: “怎么没营养啦?!你看这个顾总穿的蕾丝黑色无袖多好看,我想到了不少设计灵感呢……” 蒲因继续看视频,穿着蕾丝黑色午休的顾总下一秒被一个肌肉发达的农民工拽掉了衣服,狠狠吻了上去,他“哇哦”一声,娃衣的设计灵感早已不翼而飞。 商什外管不了他,也懒得管,更没指望着他靠娃衣发大财,换了本论文看,随他去。 蒲因倒没多久就看得视觉疲劳了,这个农民工怎么老扯顾总的衣服,虽然他知道那接下来意味着什么,但也太老一套了吧,还没他跟商什外花样多,没什么好看的。 他打了个哈欠,更往商什外怀里钻了钻: “老公,你的脚好了吗?是不是该复查了?好了的话别装哦,最近我天天帮你这帮你那很累的,这个家你也该跟我一起挑起大梁了。” 商什外轻轻翻过一页,眉眼缀了点意味不明的情绪,要笑的成分多一些,不易察觉地动了下被压得酸麻的左小腿,半晌才道: “不用复查,快好了。” 蒲因却忽然良心发现,抬起身子,捧着小腹弯下腰,摸了两下: “要复查的。” “复查可以,但不用你。宝宝,起来坐好。” 蒲因尴尬地收回摸人家小腿的手,直起身子: “哦,我没有想摸你。” 商什外点点头: “好的。” 蒲因为表清心寡欲,贴到商什外颈侧,跟他一起看晦涩的论文。 但这篇论文竟然不晦涩,蒲因囫囵吞枣地看了几眼,被满页高频率出现的“色.情”两个字闪花了眼。他揉揉眼,不可置信道: “商教授,你竟然在看这些?” 一个“竟”字,还有突然变了的称呼,让商什外立即明白他九曲十八弯地想了些什么,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翻到题目——《论软色.情xxxx》》。 蒲因摸了摸这三个字,重复道: “商教授,你竟然在看这些?” “……” 商什外开始重论文题目、研究背景逐一向蒲因解说,还挑了几段给他念。 蒲因却慢慢地又犯困了。 好好的软.色情被教授讲得毫无性张力。 他迷迷糊糊地想到娃衣,忽然觉得商什外在暗示自己,头一次跟教授在知识的海洋里产生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共鸣,蒲因倏地坐直: “咱俩还挺心有灵犀一点通哈。” “怎么?” 蒲因却笑而不语,老神在在地拍了拍胸脯,说自己肯定能大火。 “等我红!以后你出888,给你服务升级成8888的!” 第64章 他们去杭州“私奔”前的那天晚上, 商功来看看儿子最近过得有没有很好,意外发现儿子差点断了腿,当时就面带愁容地搓了搓手, 很忧心的样子, 半天才道: 第81章 “你找个……太不小心了。” 商什外眼皮半抬,又垂下看手机: “谢谢父亲关心, 因因, 倒茶。” 蒲因“哦”了声, 不小心将茶里放了盐, 又手忙脚乱地洒在自己睡裤上一些,二五八万地走到商功跟前, 抬了抬下巴: “叔叔,请用茶。” 这小男妻一阵子不见还挺会伺候人了。 商功故作难看实则愉悦的脸色不好看了几分, 结果水杯啜了两口, 咳咳——他这下彻底是实打实地黑脸了, 差点没被齁死、呛死,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但到底是儿子病了, 商功将被他们“流放”出去的司机老罗召唤了回来, 接送商什外上下班。 并没有想到商什外需要请假休息,或者说觉得儿子病得不厉害。 商什外见到老罗回来报道, 半分表情变化都没有, 安排他每天上午接送蒲因,每周二、周四下午根据蒲因的需要送他去邓稚那里, 或者把邓稚接过来。 蒲因是这周一早晨才知道这件事的,当然在商什外的角度——商什外早就告诉他了的,帮他给孟老师只请假了十天, 显然是蒲因在家玩嗨了,这也不闹着要出去打拼了。 每天抱着手机假装自己在研究古代历史人物的个性与着装。 好不容易有了能大火的思路,蒲因哪里有心思听孟老爷子嘀嘀咕、嘀嘀咕地讲地理知识,他皱着脸踩了一下商什外的右脚,拎上小书包愁眉苦脸的,好像不愿意去上幼儿园的小孩: “老公,那我上课去啦,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哦,我会飞奔回来的……” 这话他已经从吃早饭考试念叨了好几遍,恨不得商什外现在就有他能帮忙的。 商什外慢条斯理地喝他剩下的牛奶,瞥了一眼: “不准奔。” 蒲因哒哒哒快走几步,回来站到餐桌前,用眼神威胁他再说一遍。 商什外笑了一下,抬手拍了拍蒲因的后腰: “去上学吧,有事叫你。” “这还差不多,你要敢自力更生的话我就要惩罚你了!” 好吓人的威胁,商什外又是轻笑,保证自己遇事不会自力更生。 蒲因满意地跟老罗出了门,却是一上车就给邓稚打电话,让他在家等着自己。邓稚最近天天在家里,他的缝纫课已经停了,也是专心琢磨如何在缝纫这条路上大红大紫。 蒲因比他还想火,所以哪儿有心思去上课,想要立即跟邓稚实践自己的想法。 司机老罗不知在外面发生过什么,这次回来非常地听话,更不会多管蒲因的闲事,按照他的要求很快将人送到邓稚家里。 小落地窗下的两个大号懒人沙发上,小蒲公英跟小黑猫头凑着头看视频,是蒲因悄悄收藏点赞的一些擦边动漫,人气很高,两人屏着气看完,蒲因红着耳根扬眉: “怎么样?到时候我们让李白穿上开档汉服,王安石可以来个吊带旗袍,柳永就穿个百褶如意月小短裙……嘻嘻,我的创意是不是很好,现在好多人都爱看这种擦边的,我们指定火!” 邓稚同样从极具诱惑性的视频中抬起头,不自觉想象着那些娃衣的样子,吞咽了下: “你懂的还挺多。” 几天不见,李白、王安石都脱口而来了。 蒲因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邓稚却很快皱了皱眉,迟疑着开口: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那个词叫啥来着,哦,侮辱古人?” 蒲因立即“嘁”了一声,鄙夷地看着他: “怎么就侮辱啦?!商什外这个大活人都穿过长裙的,那些古人都死了,做一个假人让他们穿一下怎么了?” “……” 这好像不是死不死、活不活的问题。 邓稚抓了下耳朵,但他还没有蒲因懂得多,自己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好搬出来蒲因他老公,如果商什外同意他这么做,那就肯定没问题。 蒲因“咳”了一下,商什外无意给他看了一篇有关“软色.情”的论文,而且也没有管他这两天看那些擦边视频,点点头,非常肯定的语气: “放心啦!这就是商什外给我们出的主意,让我们大胆二创!” 邓稚才松口气地笑起来。 两人钻到邓稚的缝纫间,一个对着擦边动漫的服装特点画图,一个按照要求准备布料,两人时而叽叽喳喳地讨论,时而非常投入地默契合作。 短短一上午的时间,他们就将李白的娃衣做出来了。 蒲因一看时间,妈耶,已经过了上午课半小时了,他赶紧放下东西,给老罗打电话,一边往外走一边交待邓稚,让他再收下尾,他下午再过来。 回到家,饭菜已在餐桌上摆了好一会儿。 蒲因这才感觉到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狠狠吞咽了下,手都没洗,叫了声“老公”,就坐过去狼吞虎咽地吃着。 商什外分别拽过他的手,用消毒湿纸巾给他一根一根地擦手。 蒲因吃了一会儿,胃里缓解了,商什外才问他怎么这么晚回来。 蒲因一凛,下意识猜测是不是老罗告状了,硬着头皮心虚回答: “嗐,我不是好几天没去上课,下课多找老师问了几个问题,才耽误了一会儿。” “哦。” 蒲因见他信了,又闷头吃起来。 二十分钟后,放下碗筷,蒲因撅着嘴让商什外擦了擦: “老公,我下午要找邓稚一起做娃衣,还有两个订单没做完,有点没思路,我想让他帮我一起。” 他面不改色地撒了一个非常圆满的谎。 商什外同意了,允许他周一下午也往外跑,不过变天了,窗外不知什么时候簌簌地下起了小雪花,蒲因被里三层外三层地裹好,让他到地方了再脱。 老罗的车子暖气不太好。 蒲因点头如小鸡啄米,甚至都没有午休,急吼吼地又赶往邓稚家。 一下午的时间,邓稚拍了两个视频,蒲因做了两个娃衣,怎么大胆怎么来。但等到他们要发视频的时候,蒲因有点后悔让商什外关注了自己,不过平板一般都是他玩,商什外应该不会这么快看到视频,蒲因准备回家就把他们的互粉关系取消了。 虽然跟邓稚说商什外同意他们做这些擦边娃衣的,但蒲因还是心虚,直觉商什外要训人,这才遮遮掩掩着。 “李白娃衣”的视频真的火了,小范围内。 不过这样正好,万一流传太广被商什外发现了,蒲因很怕屁股被打。 订单也随之纷沓而至,短短两天时间,他们就凭李白、王安石和柳永获得了十万粉丝,并接到了加起来二百个的订单,毛收入能有二十万! 小蒲公英和小黑猫紧紧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我再也不用商什外花钱了!我要买穿不完的背带裤!” “我也要学车!我要买车!” “我要买商什外的肌吧……呃这个好像不用买……啊啊我们发财了!” “……发财了!” 两个人在两室一厅的小公寓里闹了好一阵,直到邻居敲门让小声一点,他们才抹去鼻尖上兴奋的汗珠,继续埋头苦干。 很快就觉得累了,这样干下去,得多久才做完二百个订单呢。 订单还在继续增加。 小蒲公英一拍脑瓜: “让我们缝纫班的同学一起做吧?” “那我们岂不是要跟他们分钱,没准还被抄袭了创意?” “也是。那我再想想。” 蒲因晚上去找商什外寻求建议,非常阔气自觉地转账888元——他现在有钱了呢,定金都收了五万元呢,将事情掩头去尾地说了下,问怎么快速且不被多分钱地完成订单。 商什外瞥了眼他又有点隆起的小腹,淡淡道: “一单给他们二十块钱的缝纫费就好了,别的不用说。” 蒲因重重地“哦”了声: “还是我老公厉害。” 就是啊,他们只要不说那些娃衣的创意和用途,班里同学就不会知道啊。 还好商什外没有说要看他们的娃衣成品。 接下来五天,在蒲设计师和邓·视频拍摄·订单客服,还有班里同学做苦工的共同努力下,他们完成了三百个娃衣的订单,纯利润就有二十五万。 暴利啊! 而且粉丝的钱真的很好赚,不是工资那种按月收,也不用等,一发货就到账。 两人都琢磨着租个工作室了,歪在懒人沙发上,每人捧着一杯热牛奶畅想蒲总和邓总的美好生活。 蒲因无意识抚着小腹,邓稚察觉道: “你这胎会生出来个啥?” 蒲因一愣,垂头,最近好忙,都忘了崽崽的存在了,一愣,扬声道: “人!” 邓稚却是“噗嗤”一笑,说祝你成功。 蒲因撇了撇嘴,一个没有生殖腔的小黑猫还敢嘲笑他,蒲因非常自信这胎能生出人类崽崽。 第82章 商什外对他需求欲日益渐重。 他不忙的时候越来越爱商什外。 很美好的走向。 不过最近确实太忙了,蒲因一看日历,都快元旦了,牛奶也不喝了,又一头钻进缝纫间,准备给商什外做一件跨年礼物,顺表再要一个大红包。 虽然他现在有钱了,但不能太摆阔。 万一商什外发现他的大尺度娃衣了怎么办。 蒲因冥思苦想,要好好犒劳感谢一下商什外,最近他在外面忙,商什外没有过问太多,而且还在家里身残志坚的给他做一日三餐,还想着带他去产检。 这一次的崽崽让魏大夫都惊得要掉眼泪,蒲因肚子里的崽崽怎么看都像是人类胚胎。 以往都是小小一团。 蒲因也看了影像,小小的四肢晃动着,他万分激动,所以才十分自信地告诉邓稚自己一定能生出一个人类崽崽。 忙到天都黑了,蒲因才嘱咐邓稚帮他出去用礼品盒打包,自己打着哈欠跟老罗回家了。 很累,但很兴奋,蒲因晚上突然感觉自己来个性.欲,黏着商什外不放,后来是他自己羞答答地给魏邗打了个电话: “魏大夫,这么晚打扰你了哈,商什外叫我问问你,他的脚好了,影不影响跟我睡觉哇?” “……” 魏邗听得眼皮一跳: “商什外他用脚差你吗?!!!” 蒲因缩了缩脖子,第一次听见魏邗发火,嘻嘻一笑: “没有啦。” 他其实是要问孕中期能不能做来着。 商什外莫名背了一口荒唐的锅,却并没有什么意见,将人抱在腿上,细细亲吻。 蒲因很快投入,却感觉到商什外只在边缘处弄他,不给痛快,求了好久,商什外才莫名其妙带着点火气似的,控制着力道凶巴巴地撞进来。 一个二个生什么气呐! 蒲因懒得在乎,只顾着享受去了。 旖旎一夜,蒲因第二天上午难得睡了个懒觉,打个滚还要摸摸,却接到一个电话。 “您好,请问是蒲先生吗?麻烦来一趟派出所。” 第65章 派、出、所? 蒲因无意识地呢喃着三个字, 他并非不谙世事的小白痴,知道学校是上课的,医院是能看病的, 公安局派出所是抓坏人的……但他不是坏人啊, 顶多算个前·小坏蛋。 “喂,喂, 有在听吗……” 那边孜孜不倦地呼喊, 一声高过一声, 蒲因胸前如雷震, 突然就慌张起来。 他把手机递给商什外,小声说: “我害怕。” 明明他没有做什么坏事啊, 但就是害怕,尤其是商什外一边接电话一边递来一个疑似“你等着”的眼神, 蒲因吓得一哆嗦。 商什外捏了捏他的后颈, 带有点安抚的意思, 接起电话: “您好,我是商什外,蒲因的丈夫, 您有事直接跟我说吧。” 孩子快被吓哭了。 “哦商先生您好, 是这样的……” 商什外开了免提,所以蒲因同步知道了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他仰着脸, 商什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愈发难看, 时不时瞥来一眼,隐隐带着点锅了冰碴的意思, 神情冷峻、忍怒,蒲因不知怎么就啪嗒啪嗒掉了眼泪。 漫长的电话结束,商什外在掌心掂了掂蒲因的手机, 等到他快要哭出声来了,才淡淡道: “赶紧起床去做笔录吧。” 没有“宝宝”的前缀,也没有“因因”的称呼,蒲因哭出了声音,又害怕又委屈。 商什外冷峻的声音在他耳边再次响起: “现在装哭会不会太晚了?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大本事,都会违法犯罪了?上了这半年多的学都学了什么,我送你去违法?还是说,你每天都在逃课?给你自由是信任,不是让你为非作歹……” 一顶又一顶的帽子扣下来,蒲因哭得快要喘不上气。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是在违法犯罪,他连这四个字都写不顺溜,怎么会故意违法? “老公……呜呜我错了……我不懂我只想赚钱的……嗝,老公救救我……” 小蒲公英哭得这样后悔、悲惨,教授这天却好冷淡,轻轻摇了摇头: “真的知错了吗?我看你不是只想赚钱,只想……” 教授顿了顿,颇有几分艰难地将“色.诱男人”四个字咽下去,这个定性就说得太严重太难听了,但站在商什外的角度上,蒲因是有这个本事的。 他能色.诱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而且他不是没有前车之鉴,男模点的飞起。 现在又做起了擦边娃衣生意,商什外气得难得失了几分平静。方才派出所警官有点难以启口似的跟他说蒲因的种种“罪行”,利用擦边服饰传播□□色.情、侮辱古人及传统文化、抄袭他人创意进行低俗二创…… 蒲因被几个动漫设计博主举报了,网警接到报警后,查看了他的账号,然后立即向当地派出所反映情况,所有警官看了视频内容,几乎两眼一黑。 由于邓稚没有打标签,视频只在小圈子里火了,所以没有被网警监测到。 商什外方才一边接电话,一边浏览了蒲因的视频内容,还有不堪入目的私信,蒲因口中所说的对他很大方的娃衣客户,实则每个都是先跟他打情骂俏一番,怪不得定价很高,没准是包括了语言服务费…… 小蒲公英语言系统暂时失灵,只会抬着眼皮可怜巴巴地哭,浑身打着摆子,眼尾都被他蹭红了好大一片,心里怕极了,比起被叫去派出所问询,更害怕商什外这个样子,似乎是秋后算账。 他直觉自己还在其他方面惹到商什外了。 “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去吧……呜呜……” 蒲因看着不为所动的商什外,磨磨蹭蹭地趴下,高高地撅着,还自己把睡裤扯掉,两片白皙不着寸缕地落在男人眼里,还晃了晃,这哪里是求打的姿势,分明是…… 商什外想起来自己吞下的“色.诱”两个字又来气,自己还总把他当孩子,当不谙世事的傻男孩,有这样心眼不往正处使的男孩子吗? 他狠狠地拍了一巴掌,蒲因“嗷”了一嗓子: “打一下就可以了,呜呜……” 他慌忙提起睡裤,生怕商什外再落下一巴掌,虽然不怎么疼,虽然打得让他流了点水,但板着脸的商什外太凶了呀,谁知道第二下会不会来真的呢。 “老公,我不去派出所,你帮我好不好?” 商什外没有接话,兜抱起他去上厕所、洗漱,直到吃完饭,蒲因都还在求。 但这怎么可能呢?商什外又不是只手遮天的什么人,怎么可能违法执法司法机关的命令,果断带着人出了门。 没要老罗开车,商什外亲自开车送他过去,蒲因一路哭得人脑门疼,商什外只在快到的地方漫不经心地安抚了他: “没事的宝宝,好好做笔录,大不了就是坐监狱,不怕。” “……” 小蒲公英“哇”地吼了两嗓子,在教授冰凉的目光里又陡然消声。 他故意捧了捧差不多有三个月大小的肚子,不看“因”面看“崽”面,希望商什外能心软一点,救他出去,商什外果真将手覆上去,又说了一遍“没事的”。 蒲因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两个警官进了派出所,商什外就在大厅等候,他放了心。 殊不知等在大厅里的商什外并没有放心,像第一次送孩子进幼儿园的新手家长似的,漫无目的地在大厅里踱步,时不时打个电话,眉头浅浅地蹙起来。 两个小时过去,商什外央一名警官给蒲因送进去一块小蛋糕,怕他饿了,愈发觉得自己跟放心不下孩子的家长一样,但心里已有了大概要让孩子怨恨他的主意。 必须要狠狠治一下蒲因了。 再这么下去,商什外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永远拴住蒲因的身心。 问询室里,小小的蒲公英坐在大大的椅子里,看见小蛋糕后才舒缓了紧张害怕的表情,乖巧地冲警官说了声“谢谢”,然后埋头吃了起来。 是商什外给他传信呢,肯定什么事都没有! 蒲因越吃越高兴,还呛了两下,问询的警官停止了问话,还给他递了一张纸巾擦嘴,又给他接了杯温水,让他慢点吃,警官自己都纳闷,怎么莫名其妙开始带孩子了。 蒲因越吃越慢,自以为聪明地给商什外多留点“运作”的时间,好叫警官不要没话找话地问他了,他都交待得一清二楚了,就是没文化瞎折腾,希望派出所不要关他。 他悄悄抬着眼,用余光观察两名警官的表情,果然没一会儿出去了一个,再进来时神情放松。 稳了。 蒲因彻底放下心来,将最后一小角两口吞下,抹了抹嘴: “尊敬的警官先生,我吃好了,谢谢,可以回家了吗?” 俨然一副来做客的样子。 两名警官表情复杂地看他一眼,然后互相对视一下,女警官清了清嗓子道: 第83章 “由于你涉及传播□□色.情、侮辱古人形象,现经请领导批示,将于今日起拘留七天,到一月四日结束,还、还有什么异议?” 蒲因一愣,慌得站起来,他要去找商什外! 咔哒,警官手疾眼快,直接跨步过来给他带上了手铐。 蒲因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起来,吓得语无伦次、眼泪乱飞: “我、我有异议!我要找我老公,我不要被你关起来……救命……商什外救命……” 两个警官又对视一眼,男警官顿了顿,安慰道: “没事,就七天,表现好的话可以早点回家。” 蒲因立即停下哭声,抹了把眼泪: “多早,明天早上可以吗?” 他都没说“今天晚上”,眼巴巴地看着警官,蒲因知道自己的的确确是犯了错,这个七天没准是商什外“运作”来的结果,已经比他想象中好很多了。 结果警官又说可以“提早”,他大胆地设想了一下,也许凭商什外对他的爱,明早就能接他回家呢。 男警官发出轻微的一声“嗬”,表情严肃道: “你以为是来玩的吗?!一切听所里安排!不许动不动就哭!” 好凶。 蒲因嘴巴一扁,偏要哭,眼泪跟线珠子似的,哭得心尖发颤。 女警官轻轻地看了眼男警官,再看蒲因时,语气不自觉放缓: “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好好接受改造……呃,批评教育……过几天就能回家,别怕,你老公等在外面呢,我们见他一面再走。” 蒲因努力忍住眼泪,点点头。 虽然被关七天已经超乎他很坏的想象了,但毕竟是犯了事,毕竟是要跟商什外分开被关押,蒲因还是有点害怕的。 看守所的人会不会打他呀。 还得商什外去“运作”一下。 见到商什外,跟见到家长的委屈小孩似的,蒲因忍了半天的眼泪又哗哗流下来: “老公,我被抓起来啦……我会听话的,你别担心……你叫他们别打我好不好……呜” 他抬起手,给商什外展示自己被手铐锁起来的手腕,委屈巴巴的,使劲告状。 商什外却是没接这一状,将身边的行李箱往他跟前推了推,平静道: “在里面听话,该吃吃该喝喝,不准把自己折腾生病,体重不能减少。每天都要好好上课听教育,切切实实地去认错、去改正,回来要交一万字检查。” “别怕,去吧,有事跟警官说,他们会给我打电话。” 教授往旁边让了一步,平平静静地安慰完,示意警官带蒲因走。 蒲因从他说第二句话就开始发怔,安稳的心渐渐又被提起来,什么叫“一万字检查”,那不如再把他多关七天吧!他经过这半年的学习,顶多能写八百字的垃圾作文,一万字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被警官推着往外走时,蒲因才惊慌求饶: “老公别让我写一万字……要不然你跟他们说多关我七天好不好?” 商什外挥了下手,请警官停一停步子,皱着眉走过去,抬起蒲因的下巴: “所以你压根没认识到错?” “……没,没有的老公,而且里面还要改造我呢,我一定会端端正正地出来。” 商什外蹙起的眉头没有放松,又道: “多关七天?可以。到时候多交一万字检查,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出来。” 蒲因倏地瞪大了眼睛,头一次见商什外的心狠、面冷,顿时觉得这件事也要怪商什外的,但没时间想清楚了,他先骂骂咧咧: “等我出来不跟你上.床!” 第66章 蒲因往警车走的一路都在骂骂咧咧, 试图让警官挖掘到一点商什外的“罪行”,然后也把他关进来陪自己。譬如抱着他做的时候让他背古诗这算不算侮辱传统文化呢? 可惜两个警官都很忙碌,一个忙着帮他推行李箱, 一个微红着脸捂上了耳朵。 蒲因坐到警车后反而一点不怕了, 不就是改造七天么,他现在就已经知道错了, 不能为了博眼球去做那些衣服——如果非要做的话, 可以做大码的让商什外穿穿就好了;也不能让古人去参与这些擦边的行为——如果非要擦边的话, 让商什外扮演他们就好了啊。 总而言之, 不能在公开场合宣扬这些。 知错就改,他心甘情愿地接受改造, 挺了挺小胸脯: “麻烦开快一点吧,警官同志。” 警官的开车技术和商什外如出一辙。 蒲因“啧”了声, 迫不及待地参与改造, 并坚信自己一定会因为表现好而提早结束。 这样的话, 商什外应该会减少他检查的字数。一万字,太可怕了。 刚才他为了求商什外差点没脸没皮地叫“爸爸”,还好没叫, 万一真把商什外以什么诡异的名义关进来, 那可就太丢脸了。 女警官同他坐在后排,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几次, 蒲因没察觉到, 除了刚才叫他们开关点的要求并没有得到支持后,他就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想到要怪商什外, 的确要怪商什外。 谁让他鼓励他“二创”的?谁让他给自己出主意设计古人风格的娃衣?谁让他无意间给自己看了一篇有关“软色.情”的论文?谁让他连自己没去上课都不知道的?谁让他没有发现两人的互粉关系被取消了?谁让他给自己那么多钱买丝绸?谁让他不关心自己在做什么娃衣?谁让他教自己找同学帮忙完成三百个订单的? …… 蒲因气咻咻的,他还花了两个888向商什外求出主意。 他传播□□色.情,明明商什外也有责任。 商什外才是罪魁祸首。 算了算了, 都是开老头乐的人了,就让让他吧。 蒲因这么想着,心头却是一疑,怎么邓稚没有被抓? “警官姐姐,我可以给朋友打个电话吗?” “不可以哦。” “我有急事找他,求求你了……” “什么事?” 蒲因便卡壳了,什么事?或许说了能把邓稚也抓起来的事,他用戴着手铐的手蹭了蹭下巴,摇头说什么大事。 算了,小黑猫也很可怜。 两小时后,他们到了西郊,位置偏僻,环山抱水,但蒲因如果没有认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个类似于疗养的小区?还是有钱人住的那种? 男警官却是一脸凛气,同另一个从一个楼房里出来的警官一起押着他下车: “老实点!” “……” 小蒲公英吸了吸鼻子,这里的温度要低一些,他乖乖站着,什么动作都没有,别说他有个什么样的动作,他这身板、个头在健硕的男警官跟前能做什么呢? 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警官进去。 a栋2单元103室,蒲因的七日监所。里面的环境让蒲因吓了一跳,他虽然从来没有去过监狱或者是看守所,但这个带铁门铁窗的小房间一下子就震住他了,更别说门后面还放了棍子什么的,刚想哭,被男警官吼了一嗓子,赶紧憋回去。 方才在这里做好的心理建设再次崩塌。 蒲因红着眼睛小声抽搐,他真的要成为一个被关押过七天的坏人了,伤心难抑,情绪十分低落,拷着手铐的手轻轻抚了下隆起的肚皮,心里不住向崽崽道歉。 警官将他锁进来就出去了,临走前扔给他一本《改造手册》,让他好好看,蒲因忙道: “警官们辛苦哈!我会好好接受教育的,你们去忙吧,有事我会喊你们的!” 却是被男警官抬眼一瞪: “看下日程表,不要有事没事瞎叫唤。” 蒲因翻开第一页,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这跟换个地方学习、上课有什么区别啊? 第一天,抄写并背诵《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六十三条、第三百六十四条、第三百六十五条和第三百五十八条,最后还要写一千字忏悔书。 这些都是什么啊? 蒲因认字读书已经没问题了,一一看过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他真的犯罪了吗? 好像没有吧。 再看第二天,抄写《诫子书》并背诵。 第三天,抄写《清静经》…… 蒲因拍了拍铁门,警官们早已不见踪影,他空荡荡的声音显得十分急切: “是准备送我当和尚吗?我不要啊!” 没人理他。 再看每天的起坐时间,人家上班族是朝九晚五,他是朝五晚九……有必要起这么早吗?有必要睡这么晚吗? 蒲因又拍了拍铁门,得到一句“安静”后再无其他,连个狱友都没有。 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提早出去! 不过他怀着孕呢,蒲因垂眼看自己的小腹,让崽崽跟着受苦了,也不知道商什外会不会心疼他给他送点好吃的,不过警官应该不让家属送饭吧。 蒲因没坐过牢,毫无经验。 静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贴着门求道: 第84章 “拜托拜托,我肚子里有崽崽呢,你们别饿着我好不好,我每天要吃五顿饭,如果你们没钱买的话叫我老公给你们钱,或者给我送饭好不好……” 门外一片寂静。 蒲因垂头丧气的,这会儿倒是还没有饿,他把商什外给他准备两个的巨大行李箱箱打开,竟然发现除了衣物、被褥还有满满当当的水果、牛奶和零食,十天都够他吃的了。 眼睛一亮,蒲因拿出一小篮草莓开始吃,吃了一会儿又拍门: “警官同志们,吃不吃草莓,可甜!” 没人理。 蒲因自己吃完了大半篮,开始自觉面壁思过——书上不都是这么说的吗,孟老师还给他讲过这个典故,这么做会打动别人,没准能提早出去呢。 站完之后他又拍铁门: “警官同志们,我刚才面壁思过啦!请问有没有带刺的木条,我要负荆请罪……” 还是没人理。 不过五分钟后,女警官抱着几本书、拿着纸笔过来了: “两个小时后抽背哦。” “?!” 蒲因眉头一瞪,还是乖乖地接过这几天要抄写的书,第一本就是《刑法》相关的内容。没办法,这里是看守所,蒲因只能老老实实抄,中间吃了一顿颇为丰盛且很有家里味道的饭菜后,他接着抄写,然后背诵。 “以牟利为目的制作、复制、出版、贩卖、传播□□物品的……” “以牟利为目的制作、复制、出版、贩卖、传播□□物品的……” “以牟利为目的制作、复制、出版、贩卖、传播□□物品的……” 一句话背三遍,蒲因摇头晃脑地拼命记忆,并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能违法。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来看到的一个短视频,如果犯了跟□□色.情相关的罪,会被狱友们暴揍的。 他猛吸一口气,是实实在在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多么愚蠢了,等出去后,一定要给邓稚普及一下反色.情教育。 第一天的改造任务完成得有点艰难,蒲因背诵方面还算顺利,但抄写作业交出去几次都说看不懂,让他重新写,一千字的忏悔书更是来来回回写了五遍才过关。 他每一次递出去,没一会儿男警官就说“认识不深”,最后蒲因气咻咻的: “谁说的,叫他跟我出来对峙!” 结果给男警官一瞪,他只好乖乖地再重写。 好不容易过了关,蒲因比原定日程晚了近两个小时才休息,还打商量: “那我明天早上是不是能晚两个小时起床啊……” 五点起床太非人类了。 虽然他不是人类,但蒲公英的睡眠时间是要更长的! 男警官笑了下,很好说话的样子: “可以啊,外面的头说了,晚几个小时起床,就晚几个小时出去。” 蒲因不敢很明显地撇嘴,悄着撅了下,也不知道他们头是何方神圣,竟然想出这样的方式折腾人,能怎么办呢,只有遵命。 他得早点出去见商什外呢,老公的脚应该彻底好了吧?是不是快要上班了?好像是过了元旦去上班?给商什外准备的元旦礼物还在邓稚那里呢,不知道邓稚有没有帮他包好? 黑黢黢的只能看见一点点月亮的小房间里,蒲因低声啜泣了会儿,沉沉睡去。 梦里,他成了扫黄打非小警官,很是正义凛然,不仅自己对那些擦边软色情的东西再也不敢兴趣了,还帮助派出所抓了不少看似男模实为鸭的人,抓到一个腹肌很健硕的……睁眼一看,不是蒲因在青岛点的三个男模之一吗? 吓得他大喊: “再也不点男模了!” 挣扎着醒过来,天蒙蒙亮,刚好警官在门外喊他: “四点半了!起床!” 蒲因大喘一口气,真是要对男模ptsd了,看来这改造蛮有效果,不再抱怨,利利索索地从床上爬起来,元气满满地喊了句: “早安,警官同志!” 洗漱完,蒲因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怎么感觉不太够的样子,稀里哗啦吃完,拍门: “我没吃饱,警官同志?再给我一点牛奶或者包子吧,我怀孕了,两张嘴都要吃饭……” 正说着,男女警官同时出现,一脸蒲因看不懂的神情盯着他。 蒲因挠了挠铁门: “怎么了呀?我真没吃饱,也是真的怀孕了,不信你们摸……” 他从铁门里伸出手,一手拽住一个警官的手,让往自己隆起的肚皮上放,两人受惊似的同时缩回手,女警官笑了下: “好,我去跟头儿申请一下加餐。” 蒲因乖乖点头,没一会儿女警官端来一个包子一碗粥,蒲因在心里默默对他们的头儿表示了感激,这还做得像个人嘛。 吃完饭,蒲因想要再来个饭后水果的,忽然发现箱子里装水果的那半拉空了,惊道: “我要报警!有人偷窃!” 男警官一脸淡漠地站到门口,看着他道: “没人偷,我们头儿拿放冰箱了。” 蒲因带着疑惑“哈”了声,小声申请了一个苹果,咕哝着,你们头儿还怪好咧。 第67章 到第六天早上的时候, 蒲因看了看又隆起一点的小腹,突然就无比想念商什外,准确来说是从第二天就开始特别特别想要被抱抱的。 那种有点陌生的令心尖震颤的情绪一丝一缕地萦绕上来, 蒲因知道那与商什外有关, 所以每天都非常积极表现,还申请了工具打扫房间, 不过最后被发现他站到窗台上擦玻璃被没收了所有工具, 理由是“犯人不可以伤害自己”, 蒲因才作罢。 但他还没出去都已经老老实实写了5200字的检讨书了, 怎么还不能提前走呢?昨晚上找警官问了下,被告知今天要看头儿的意思。 吃过早饭, 蒲因翻了翻背烂的法条,拍了拍门: “早安!警官同志们!我表现好, 申请提前出狱, 是否批准?!” 他的小嗓音十分响亮, 在房间外头荡了荡,却是没人接话。 蒲因有些急了,口不择言: “你们没老公我有的呀!我都表现很好了为什么出尔反尔又不让我提前出去了呢?我真的很想念商什外啊, 崽崽也想他……崽崽都变大了一点, 不信你们来看看……” 絮絮叨叨了十分钟,蒲因终于等来女警官, 对方手里不知拿着什么, 遮遮掩掩的,脸上还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蒲因抓了抓下巴, 甜甜道: “姐姐,还有什么任务呀?我快快完成,你去找头儿帮我申请一下好不好……” 女警官呵呵笑了, 已经跟他挺熟了,摸了摸可爱弟弟的脑袋: “最后一个任务,看完这五张图片,各写三百字感想。” 蒲因刚一接过照片,女警官一溜烟闪人。 照片是反着递给他的,蒲因翻过来,往桌子上一拍,倏地瞪大眼睛,连连咂舌。 这几个意思啊? 派出所光明正大地向他传播□□色.情。 蒲因神色一凛,冲着门外大喊: “我举报!举报!这里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擦边照片,好吓人啊……” 他还知道保护女警官呢。 万一他们两个一起被谁陷害了呢。 蒲因脑瓜一转,这该不会是对他的考验吧?或者是脱敏教育?让他以后看了这种擦边或者软色情的东西就心生警惕和恐惧? 女警官一脸尴尬地又出现了: “是任务,你按我说的完成就好了。” “……呃,哦。保证完成任务!” 蒲因一屁股坐在床边,盯着照片发愣,看来真是脱敏教育了。 而且这教育颇有成效。 蒲因扒拉开五张照片,第一张是露腹肌的,第二张是两个人搔首弄姿,第三张是撅着个白花花大腚的,第四张是两人接吻,第五张是浮想联翩的衣服…… 他每看一张就皱一次眉,实在是心里不适。 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脑子一抽做那些大尺度的擦边娃衣的。 蒲因摸过第一张图片,硬着头皮开始写,先是谴责了一番随便露腹肌的行为,再痛骂了一番印刷照片的人,接着斥责了爱看这种照片的人(不包括他自己),蒲因在末尾提到之前在青岛点男模的事情,把自己描画成没见过世面的不懂事小孩,以后再不会了,而且当时没什么想法,只是好奇而已,希望警官同志明鉴。 哗啦啦写完,蒲因惊讶地发现自己写了五百字! 大有进步!大有可为! 后面的每张图片,蒲因都按照五百字的标准来写,尤其是最后一张令人浮想联翩的大尺度衣服图片,他更是洋洋洒洒写了六百字,全部写完都中午了。 “警官姐姐,我饿了!啊不是,我写完了,超标完成任务,请检查!” 片刻,男警官推着餐车进来,女警官把那五张图片和五份《观后感》拿走,去找头儿检查。 蒲因还在后面嘟囔着“帮我多说好话啊”。 第85章 大快朵颐地吃完丰盛的味道熟悉的午餐后,蒲因又拍铁门: “警官姐姐,头儿怎么说?” 女警官带着钥匙走过来,咔哒,铁门开了,做个了让他出去的手势: “我们头儿说了,七天关押到此结束,小蒲同志,恭喜你出狱了!望以后的人生中牢记这段经历,切记不要再犯!” “收到!谢谢警官同志们!” 蒲因学着女警官的样子也做了个敬礼的姿势,还挺有模有样。 下一秒,他就跟出笼的小鸟一样快步离开了房间,要不是怀着崽崽,蒲因高低得在这里蹦一蹦、跑两圈。 没待他仔细打量一下这里的外部环境,男警官就将他塞进警车后座,又把被他彻彻底底遗忘了的两个行李箱塞进后备箱,带着人火速回城。 当然也不算火速,还是来时的速度,蒲因催也无果,只有满怀期待。 他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关在里面的时候手机被没收了,刚才拿到手之后准备给商什外打电话,结果怎么都无法开机,忍不住心底默骂一句,都不来接他出狱的吗? 两小时后,蒲因站在空荡荡客厅里,左环右顾,愣是见不到人,商什外上课去了?不应该吧,今天是元旦呢,学校也该放假的。 他赶紧给手机充上电,五分钟后开机,却还是打不通商什外电话,没人接。 商什外到家的时候,蒲因正盘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哈哈”笑着跟邓稚讲电话,说他被关了七天的事情,邓稚从商什外那里已经知道了,但不知道蒲因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两人就蒲因的改造项目大谈特谈,笑个没完。 “我跟你说,他们还叫我看那种照片,啧,超级露骨……呃呃呃,不跟你说了,我老公回来了!老公————” 蒲因一抬眼就看见身后的玄关处站了个高大的男人,撂下电话,激动地盘到商什外身上: “商什外你真狠心啊,真的把我关了六天……我好想你的……我知道错了,再也不离开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啊……” 他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商什外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等他平静下来,才兜抱着人在沙发上坐下来,面对面抬起下巴左右看了看,没瘦,淡淡问道: “刚说的什么照片?很露骨很好看?” 蒲因正贴着他的颈侧蹭蹭,意乱情迷间心头一凛,疯狂摇头: “很露骨很难看!我都快要看吐了,他们还叫我各写三百字的观后感,我写了五六百字痛骂呢,实在是太恶心了,我再也不要看那些照片了……” 蒲因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用嘴唇贴着商什外的,说自己也再不会点男模啦。 他突然有点懊悔,回来的时候应该央求女警官把自己前前后后写的6000多字的东西拿回来的,不仅能给商什外看看自己知错就改的决心,还能填补那一万字的内容。 蒲因递出去舌尖给商什外咬了咬,哼唧着求: “老公,那一万字检讨……我写五千字好不好啊?我在里面写了六千多字了,而且还抄写了好几千字的书,手都磨出茧子啦,你看看……给我吹一吹吧……” 商什外依言捏过太多手指,没见什么茧子,微微泛红倒是真的,轻轻吹了吹。 蒲因又搂着脖子磨人: “好不好呀老公,就五千字吧?而且这件事我都没有忍心怪你呢,你说说你堂堂一个大学教授,竟然把我教进了监狱,是不是也有一点你的不对呢?” 接着,他用十分钟的时间把自己思考出的如何怪商什外的结论将给他听,末了还多次强调自己只是这么说说,不会真的怪他,很讨好的样子。 商什外很轻地吻了下蒲因的唇瓣: “真的知道错了?” 蒲因乖乖点头: “真的,你看我被关了六天都没有一次闹着要出去过,是真的知道错了。” 他不仅知错了,还清心寡欲了,情绪波动都变小了。 蒲因张着乌溜溜的圆眼睛,商什外又吻了吻他的眼睛: “好。” “谢谢老公!那我三天交给你哦!” 满血复活,且得寸进尺给自己多要了两天时间,蒲因嘻嘻笑起来,捧着商什外的脸上上下下的啄吻,还好他对商什外没有彻底清心寡欲,哼唧着要男人抱他去洗澡。 在里面那六天,蒲因虽然每两天洗一次澡,但他在家里基本都是商什外帮他洗,所以他总觉得自己没有洗干净,拽出商什外伸进衣服里面的手,一定要先洗干净再做别的。 要做吗? 蒲因眼珠一转,却是隐隐警醒,他才接受完反色.情教育,现在搞这些事不太好吧? 他虽然已经回家了,但总有种警官就在门外偷偷监视他的错觉,而且不自觉就产生了一种好好表现才能离开逼仄的房间的想法,因而非常坚定地决定:不做。 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不能色.色。 水汽氤氲的浴室,小蒲公英心如止水,光溜溜的,给商什外看自己三个月大小的肚皮: “老公,你摸摸,有没有感受到崽崽动弹啊?好像还不太明显,要再等等……” 他絮絮叨叨说着小话,跪坐在浴缸里,一会儿让商什外帮他搓背,一会儿又拽着人家的手摸自己的肚子。浴缸后面的镜子里,很显小的男孩子挺着肚子主动求摸摸,却是一脸清纯无遐思地嘻嘻说话,跪得笔直,浑身白皙细腻,有种想要摧折的诡异美感。 商什外帮他打上沐浴液,边边角角地给他涂匀,语气平静道: “后天带你去产检。” 蒲因“哦”了声,微微眯着眼,享受地被商什外提供擦澡服务。 就连那里都被拎了起来冲洗。 蒲因嘻嘻笑着捂住,说有点痒,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元旦: “老公,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还在邓稚那里呢!” 慌得就要带着满身水往外跑,商什外一把拽住他,将人搂坐在自己腿上,懒洋洋道: “是什么礼物?邓稚已经给我了,我还没看。” “……很好的礼物。” 蒲因一琢磨,那件极其擦边的衣服还是先不拿出来了,万一又害他被关监狱。 “啊不,那个不太好,明天我重新送你好不好?” “好,谢谢宝宝。我也有礼物,等会出去自己看……” 商什外说完,却没有放他快点离开的意思,帮他涂抹沐浴露的手胡乱抚摸着。 察觉到商什外的手顺着小腹往后,蒲因一把按住,颇有些惊恐道: “老公,不要!不要考验我!我不想再被关!” “……” 商什外看了他几秒,缓缓皱起了眉。 第68章 蒲因是很矛盾的。 他的清心寡欲不包括商什外, 要不然就不会一直黏在商什外身上蹭蹭贴贴,还随着对方涂抹沐浴露的动作翘了翘,但他不自觉地又不敢更亲密, 害怕再被关进去。 虽然他潜意识里知道跟老公上.床和被关没有必然联系。 但上.床意味着色.情, 他不受控联想到抄写、背诵还有忏悔的内容。 他的身体仍在商什外的掌下敏感地颤着,主观意识却被脱敏, 甚至有些恐慌抵触。 但他又好像被亲亲抱抱啊, 按着商什外的手很快松开, 男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蒲因赶紧抱着手臂讨好地贴过去,对方手一僵, 蹙着的眉更紧,蒲因嘻嘻耍宝: “老公, 进来吗?我家大门常打开……” “……” 饶是商什外都被他一秒钟逗笑, 不过笑意很浅, 很快偏过脸不易察觉地叹口气。 他是有点拔苗助长了。 一开始,商什外被蒲因莽莽撞撞闯进视野,乃至心坎上的时候, 不就是因为他这份没头没脑地热烈大胆, 天真地引诱,还有陡然而且的迷恋么。 蒲因这份可以说是很热辣奔放的特质既然能对他商什外, 那在看待性这件事上自然不会太保守, 但他的不保守并不意味着道德水准低,也不是说他下一秒就要跟其他男人鬼混, 在他看来大概只是忍不住地欣赏一下而已,没必要由此激发出过强的占有欲。 上位者过强的占有欲很有可能改变被占有者的生命轨迹。 商什外感受过的。 那么,他要抹杀的蒲因的热辣奔放, 自然是要连带他一部分天真大胆的本性的。 无论是七天的改造,还是八个多月持续、增强的意识形态领域攻占,商什外想要达到什么效果呢?让一个不谙人事的小蒲公英迅速社会化,最后按照部分意识自由小有所成? 商什外自以为退让了,包括蒲因坚持的生育,学车,交朋友,工作…… 他给的自由不是无条件的,是需要蒲因在他的大方向里变得有教养、懂礼数,最终安安稳稳本本分分地在商什外身边做一份能体现个人价值的工作,最好小有所成,但不必出彩。 …… 商什外陡然心惊。 第86章 ——你和你父亲没什么两样。 蒲因的指责犹在耳边,商什外用力按了下眉心,是一样吗?不吧,不要一样吧。 在自然界,蒲公英是最无拘无束、不受限的,他们想要依附在哪里,谁也决定不了,被依附方只有接受,并进行最好的供养,没理由因为被依附就要提出诸多限制。 说白了,在和蒲公英这种植物打交道的过程中,无论是土地、大树或者人类,被依附只能是与有荣焉的事情,千万不可过度束缚、参与或者是指教。 商什外头一次用“好为人师”四个字自嘲,在以往的教学生涯中,他甚至是有点不太上心的,可对于蒲因为何过犹不及?大概是仗着他无条件地迷恋。 不知不觉中,商什外意识到蒲因是完全属于他的。 在蒲因这里,商什外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可是商什外凭借着这份年上的绝对话语权,对于蒲因的迷恋和依附,从不太在乎地接受,到渐渐地过忧多思,不是担心他出格,就是害怕他跟人跑——可实际上,蒲因所有的出格在遇到商什外的时候就全部用完了。至于跟人跑,蒲因不被这口黑锅。 蒲因以为他不高兴自己跟邓稚打电话胡说八道照片的事,又害怕商什外以为自己不想跟他亲亲抱抱,对方垂着眉眼不知在愣神还是自己生气,蒲因抬起来,扑哧坐下。 虽然意识上不适、恐慌,但身体诚实地很,软软呼呼地出水、主动去吻。 含了一会儿,蒲因就渐渐拜托不适了。 “老公,别生我气啦,你现在也太能摆脸子了……唔,轻……” 商什外冷不丁回神,已进入绵密湿软之地,下意识动了动,蒲因在水面上差点摔倒。 蒲因皱了皱眉,捶他一下,努力坐稳,又笑着叫他开始吧。 商什外却是抬起他,将人并着腿抱坐好,无比怜惜地亲吻他的眉眼: “宝宝,我爱你,永远。” “?” 蒲因正悄摸摸地去握,倏地抬起眼皮,愣得像呆瓜,这话哪儿来的呢?商什外怎么突然这么撩人啊。蒲因微微红了脸,小心脏却是噗噗狂跳。 “我也爱你,超级爱你……” 他张口就来,在表达爱意这方面比商什外会的多。 商什外捏了捏他的耳垂,手指又抬起下巴,按压唇峰,拂了拂眼睫毛……像第一次观察他一样,上上下下地看着,天真的眼睛一眨一眨,隐隐透出一点不安。 商什外的自责如潮涌,他用满不在乎的态度套牢了蒲因,让他患得患失,琢磨不透只能拼命想办法靠近,从大大咧咧到时不时小心翼翼地讨好,变得不太有安全感。 饶是这样,蒲因还以为是自己不够爱,无条件配合商什外的占有游戏。 商什外曲起腿,将蒲因往上放了放,低头埋在他热乎乎的颈间。 矫枉过正了。 蒲因被他这动作弄得一愣,又想笑,商什外很重的鼻息扑在他脖颈,有点痒痒。 “老公,你干嘛呢?先松开我好不好,想尿尿……” 商什外掌着他的腰,很紧,蒲因完全动弹不得,只能扭扭身子,真的很想尿尿。但商什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仍是埋着头,闷闷地吐出一个字“尿”。 呃…… 蒲因自己扶着,正要琢磨着尿大腿,还是……?商什外将头抬起来,很快地掌着蒲因转了个方向,把着腿,让他对着浴缸旁边的地漏,蒲因被他把过很多次,便酣畅淋漓地洒了一地。 只不过他都尿完了,商什外还是把着他的这个姿势,蒲因扭了扭: “老公,我尿完了。” “恩。” 商什外才把他重新抱到腿上,面对面,低头吻了一下他隆起的小腹。 蒲因的心又是猛烈一跳。 今天的商什外好奇怪啊。 不过也不奇怪,大概是六天没见想他了,商什外最爱他了,蒲因很明白。 想到这里,蒲因又沮丧又高兴,沮丧的是自己好像还是没有很爱商什外,高兴的是他刚才为商什外心跳加速了两次,也算进步吧。 两人从这晚开始进入了又一个小小的尴尬期。 或者说不同步吧,蒲因很爱的时候,商什外只把那种爱看作依附;商什外很爱的时候,蒲因以为自己不爱;两人都确定对方很爱自己的时候,彼此又对自己没有信心。 一个活了三十五年从来没有在意过爱这件事的人,还有一朵压根不懂爱可最会表露爱意的笑蒲公英,他们追求最纯粹、最不隔心的爱,所以才要多受一点折磨。 当然在蒲因看来他没有吃什么苦,商什外面面俱到,又给几把又给爱,他没什么不知足,就算有什么不满也得要缠着商什外给他解决的。 所以他不明白商什外这两天为什么总是用一种忏悔的目光看着他。 觉得他忏悔得不够,所以以身作则? 太可怕了。 蒲因愈发清心寡欲起来,恨不得每天保证一百遍,坚决不近男色! 这次产检,蒲因都没有要商什外帮他——魏大夫说他这次大概要生个人,崽崽的情况在上一次就已经是人类胚胎的模样,所以用常规的腹部彩超就可以,当然他们两口子还想要用探头的话,魏邗是没有意见的。只是蒲因听懂他话里的揶揄,立马摆手,说做彩超。 他可不想在医院里再对着商什外翘着流水,显得他忏悔得不够深入。 一定要杜绝所以遐思。 商什外倒也没说什么,尊重他的意见,不过蒲因是被他亲手抱上、抱下检查床的。 崽崽的情况很好,魏大夫说是个儿子,蒲因抬起头,立马问: “男儿子,还是女儿子?” “……” 彩超室一片寂静,小医生都以为自己傻了。 魏邗清了清嗓子,让小医生出去,然后欠兮兮道: “这就要问你老公,毕竟是你老公本事大。” 但下一秒,商什外冷冽目光投来的刹那,他就闭嘴,专心给他们出报告,说注意事项。 蒲因这才自觉问了个蠢问题,商什外和魏邗他们是人类,又不了解蒲公英的生育,他们有四种性别,不过得生出来之后才知道,他真是傻了。 商什外走过来,笑笑: “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什么就能生出来什么?” “……恩。” “……” 蒲因偷偷翻了个白眼,商什外最近宠他宠得过分了,大有哄小孩的趋势,搞得他忍不住又想干坏事,比如偷偷开悍马什么的,蒲因这么想就这么说了。 结果商什外来了句,随便你,注意安全就行。 搞得蒲因又不敢干坏事了,总感觉是商什外给他下的套。 产检结束后,蒲因就趁商什外去上课,在家里到处乱翻,试图找到一点商什外这两天变得很诡异的证据,或者说他给自己下套的证据。 蒲因掀开自己的枕头套,没有找到商什外可能偷偷栽赃给他的男模照片。 又打开两人的床头柜,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玩具。 但在书房里,一个商什外觉得很隐秘,可是蒲因一眼就看到的角落——书架,蒲因曾经偷偷卖商什外的书时扒拉过这里,所以很快就发现了一本大辞典里夹的东西。 蒲因轻轻抽出来,竟是他在“看守所”里写的五篇检查和五篇观后感! 他后来写的五千字也在这里。 ?!! 小蒲公英一整个震惊,脑瓜飞速运转,奇奇怪怪的“看守所”,不怎么严厉的女警官和故作凶悍的男警官,莫名其妙的惩罚教育任务,丰盛的味道熟悉的饭菜,两个大行李箱,还有警官们时不时提起的“头儿”,男模照片,出狱那天比他晚回家的商什外…… 商什外就是“头儿”! 商什外早就给他下了圈套! 蒲因无力地躺在榻榻米上,“蒲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跟人类过招,他真的好弱小啊。 王八蛋! 蒲因气咻咻的,恨不得把商什外活吞了! 他给商什外发了个消息“呵呵,老公,快点回来呀”,然后跑到客厅,用电视投屏看超级大尺度的擦边视频,很想看看商什外等会儿的脸色。 商什外治他,他也很会呢。 蒲因又补了一句: “老公,家里好多帅哥怎么办?我害怕。” 第69章 商什外走近门口的时候, 客厅里传来巨大的夸张的声音,一层是投屏至电视上的擦边短视频的恶俗配乐,一层是蒲因跟盛夏晚夜的青蛙一样发出“好帅”“好结实”的浮夸赞美声, 甚至细听的话, 还有做作的流口水擦口水的吸溜声,统共就一个人的客厅, 宛若闹市。 鹅毛状的雪花零零散散的落在肩上, 商什外拂了拂, 抑住一声叹, 推开门。 蒲因下意识是要关电视,并且起立报道的, 但他屁股都抬了一半,四仰八叉地趟回去, 视若无睹地继续看视频, 余光里瞥见商什外挂好羽绒服时, 他“咦”了声: 第87章 “好,好浓密的毛发。” 紧盯帅哥密至下腹的老虎线,眨巴眨巴, 握紧了遥控器上的关机键, 只等苗头不对,火速关机。但商什外没什么反映, 还在慢吞吞地换鞋子、挂衣服。 蒲因变本加厉, 露出自己的肚皮,咕哝着: “我也很性感吧……” 就好像在跟短视频中的帅哥对话似的。 商什外动作不算重地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时, 蒲因受惊似的,挪远了些,腾地坐直: “我、我就看了怎么着?有本事你还找人把我关进去!” 话音刚落, 他被商什外单手紧揽在怀里,大掌绕过腰侧,虚虚扶在肚皮下面: “小心摔着。” 蒲因见鬼似的盯着他,这次很熟练地重复: “我、我就看了怎么着?有本事你还找人把我关进去!” “……” 商什外垂了下头,很快抬起来,撩起的眼皮底下已是浅浅的笑意: “怎么发现的?” 其实他也没怎么藏自己关押蒲因的“罪证”。 蒲因一梗,罪行暴露的人还有脸笑得出来,他凑近,仰起头在商什外下巴上狠狠咬了一口,发出小兽猎食般的嘶嘶声。 咬完要撤,商什外掌住他的脸不让走,捧着细细密密地亲起来,好久,蒲因被吻得气喘,舌尖都被啜红了,衣服也露了半个肩,眼神不甚清明。 商什外却停下来: “宝宝,对不起。” 蒲因迅速清醒过来,用力喘了一下,一句“对不起“就算完了?他很想要商什外也像他那样每天写个一千字两千字的检查的,并且也把商什外找个地方关进去,但他只是问: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商什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立即回答: “因为我需要你,需要你专心致志地爱我。” “我……” “嘘,听我说完。自信一点,宝宝,你本来就很爱我,没有不爱我,不要再为了这件事让自己烦恼。我需要你,很需要你爱我。是我错了,不该不管你又关你,是我不好,好不好?” 蒲因不知什么时候被抱坐在商什外膝头,温暖有力的大手在背后轻轻抚摸,他乱七八糟的情绪渐渐平稳、归位,被商什外一句接着一句砸得脑袋发昏。 怔了好一会儿,他才摇摇头: “不好……啊不是,你好……”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抿了抿唇,漆黑的眼珠里闪着细碎的光,略带迷惘。 商什外就又带着歉意吻上来。 迷迷糊糊中,蒲因一遍遍呢喃着“我本来就爱你”“商什外需要我爱他”,他在这一刻,在这窗外漫天飞雪里,感受到了怦然心动的畅快,不被性支使的,纯粹是情感上的激动。 他也很爱商什外! 这个一开始就毋庸置疑的答案被他自己推翻,如今又被商什外明确地告诉他。 蒲因吻地叽叽咕咕的,像一只归巢的小兽,不飞了,他已经随风摇摆了很久,就依附在商什外身边,不飞了,他可以安安心心地发芽、开花、结果了。 扑腾。 肚子里的崽崽冷不丁踢了一脚,两个人都感受到了,商什外握住他的手轻轻覆上去,崽崽又在里面轻轻动了一下,蒲因忽然就掉了两颗泪珠: “他知道我们爱他。” “宝宝,我们结婚吧。” 商什外同时开口。 蒲因愣了愣,睫毛下挂着的泪珠被商什外悉数吮吻掉,又说了一遍: “宝宝,我们结婚吧。” “好,可是……” 像是怕谁听见似的,蒲因凑近了,趴在商什外耳边叽叽咕咕地说话,他是最擅长有事没事怪商什外的,这次被商什外下了全套关起来,他可是很睚眦必报呢,要商什外答应他放寒假时也要被他关起来几天,要不然他心里会很不舒服的。 商什外笑了笑,点头。 还笑。 蒲因瞪他一眼,虽然他知道商什外是为了自己好,算是立下了悬崖勒马的功劳,也让他好好长了教训,他现在的确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可以,但是商什外旁观得那么爽,他也要来一次。 而且他的任务要比商什外给他布置得多,还要更变态! 他们计划在1月17日这天结婚,没什么特殊的原因,这一天是商什外大学寒假第一天,蒲因想早早跟他结完婚,今年过年早,他们要一起过后第一个年。 备婚的时间不多,九天,但他们也没什么可准备的,商什外定酒楼、邀人、下帖、联系婚礼跟拍等等,蒲因只需要为他们两个做婚服。 他本来想让商什外穿婚纱或者裙装的,但转念一想,他能偷偷欣赏别的男人,商什外穿得太招摇肯定也会被别人惦记啊,便作罢,不如两人都穿鲜红夺目的状元袍。 蒲因一边改良状元袍,一边不受控地想,等婚礼结束一定要让商什外穿着状元袍跟他做,状元跟状元在红纱账里胡搞,多带感呢。 时间很快来到1月17日日,婚礼现场。 蒲因被姐姐蒲嶙牵着——姐姐一个人的工作生活很好,蒲因不去打扰她,这次下了帖,本以为姐姐不会来,没想到还带了厚礼,超大的一个红包,说是替父母给他的嫁妆。 提起父母,蒲因“啊”了声,情绪有点低落,原来姐姐跟他们有联系的,可是没人想要见他。 蒲嶙见状,拧了拧眉: “别瞎琢磨,等婚礼结束我带你去见他们。” 蒲因没有获得过什么,所以很容易知足,也知道大胆乐观地争取,所以他笑起来: “好!我爱你姐姐!” 商功也来了,依旧是滴水不露的和蔼笑意,蒲因只有装作看不见。 没想到在敬酒环节,喝多了的商功开始发疯,没有闹得很难看,但一桌子人都知道了,儿子是如何让父亲伤心的,父亲为儿子是如何付出的,还几乎是吐露心声地说对儿子又爱又恨,怕他过得不好,让自己丢脸,又怕他过得太好,让自己嫉妒…… 一桌人听得目瞪口呆,纷纷透来八卦的目光。 商什外也喝多了,他无所谓自己被如何看待、八卦,也无所谓家里事被外人看热闹,他捂着蒲因耳朵,固执地一遍遍重复: “别听坏老头放屁!” “……” 蒲因都要被教授的反差感萌坏了,心里咕嘟嘟直冒泡,垫着脚吻他下巴,然后冲商功道: “那这样,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你使劲恨你儿子,我负责爱他,不劳你费心去关注商什外过得好不好,他好不好都是我的……” 商功平日里就算喝多了也是体面人,眼下彻底破大防,指着蒲因骂: “哪里来的小兔崽子跟我抢儿子,你毛长齐了吗就想给人当爸爸……” 这话说得就非常傻逼和混账了。 蒲因气得要命,挽起袖子就要输出,倏地脚下一空,他被商什外直接揽起来,稳稳坐在商什外的臂弯,对上视线,蒲因读到一丝爱意和歉意,又心软了: “好,我们不理这个坏老头,他在放屁,我不跟他说话了……” “我是你的……” 商什外在他耳边翻来覆去地说这句话。 两人凑得很近,邓稚和魏邗带头喊起来: “亲一个!亲一个!” 两人都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商什外头一偏,重重地吻在蒲因唇上,另一只手还不忘拿起酒杯在桌上磕了磕,意思是让其他人不要光看好戏要喝酒。 蒲因都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他被商什外捉着舌尖逗猫似的吻,很快就忘记了不愉快,眉眼渐渐弯起来。 吻了太久。 桌上的人喝了太多。 商功破防破得很彻底,满心妒火地离去。 从他们婚礼这日开始,商什外不再像以前一样还跟商功做做表面父子关系,除非商功生老病死,商什外是不会再登他的门的。至于商功宝贝兮兮的公司、遗产,商什外不稀罕。 即使是商什外名下的大房子,商功愿意收回就收回。 他不再按父亲对他“有为最好无为”的意愿活着,假如人生一定要为了点什么,商什外觉得为了爱,为了另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夜晚,红纱账内,气息声渐重。 小状元被前辈状元紧紧搂在怀里,两人似在殿下偷.情,蒲因学着商什外的动作探手进去乱摸一气,眼神灼热得要命: “老公,你这样穿、太帅了!” “叫相公。” 蒲因气息一顿,嘻嘻点头,什么“相公”“郎君”“哥哥”“老师”乱喊,自己的衣服差点被全部撕碎,他捂了捂,要两人都穿着做。 商什外给他重新戴好状元帽,拨了下穗,蒲因一抖,与此同时,湿软处被使劲按住,忍不住仰着细颈吸气,商什外的手却又停住,触着一片光滑,来来回回勾抚: “婚礼上,就这样?” 第88章 哪样? 蒲因感觉到商什外手部的动作,这才知道说的是自己没穿小内裤,脸红了红: “刚才你去尿尿的时候,我脱的。” 商什外听完,歪了歪头,将人袍角掀起来: “穿上。” 蒲因捂住脸,不知道要笑还是被萌得心颤,喝醉了的商什外实在是太撩人了。 他在商什外深深的注视下,找出自己的纯白小内裤,蹬着两条腿,一点点套了上去。 卡住了一点,商什外大掌一兜,小状元变得正正经经了。 但下一秒,那条才刚被挂好的内裤就被一只大手勾了勾,扯到一边,用力挺腰。 蒲因垂眼,羞得满面通红,真的好像偷.情啊,两人半片衣服都没脱,面对面,却交流得十分汹涌。 第70章 小年这日, 蒲因被姐姐蒲嶙带着去见父母。 商什外开车,姐弟俩一起坐在后座,蒲嶙是个清清淡淡的性子, 蒲因小嘴一张, 叭叭叭个没完,虽然大多数时候得不到回应, 他也不觉尴尬, 哈哈一笑, 一个人就很热闹。 从最开始来商什外家里, 那样陌生的环境,更加冷清的商什外, 他都不觉得不自在,跟蒲因在一起, 司机还是自己最爱的人, 更没什么可紧张的。蒲因哼着歌, 一会儿靠着车窗去捉飞舞的雪花,一会儿凑在姐姐跟前笑嘻嘻地问父母的名字。 父亲叫蒲崧,母亲也就是生他们的小爸爸, 叫蒲耘。 蒲因点点头, 很好听的名字,不再打听别的, 有那么一点掩饰嫉妒心理的意思, 他们一家三口联系还怪紧密嘞,咋啦, 是他太吵太顽皮,还是他从孕育时就不被期待,父亲和小爸爸从来没找过他。 精灵形态的蒲公英在离开山谷前, 是可以每月见到父母一次的。 前提是父母愿意来见崽崽。 蒲因对他们的印象很模糊。那都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了,大概是才被栽种到山谷,他们一起来看过他,父亲很高大,小爸爸也不矮,两人都是很威猛的形象,不像他跟商什外这样有着巨大的体型差。他们不会肉麻地叫崽崽,都喊他“臭小子”。 蒲因那时候也只会“呜呜”,对这么名字很不满地“呜呜”好几次,所以一度想要变成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来着,也不知道这和他现在很软糯可爱的性子有没有关系。 再后来,就是蒲耘一个人来,没什么话,常常是一个人愣神许久,然后离去。 蒲耘最后一次来看他,给他留下了“蒲因”这个名字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蒲因刚见到姐姐的那次,还强忍着泪水自己开导自己,说他的名字是为了跟姐姐押韵,代表是一家人的意思。结婚那日,蒲因听蒲嶙提到父母,一下子就没法欺骗自己了,他的名字不是为了押韵,而是根本就不在意吧。 蒲公英,蒲因。 也怪不得商什外嘲笑他的名字。 蒲因耸了耸肩,从有点难堪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翘了下嘴角: “姐姐,我们还有弟弟妹妹吗?” 他倒是很好奇,有弟弟妹妹的话,都会叫什么,蒲今,蒲辛……这样? 蒲嶙垂着头玩手机,很轻地摇了下头。 蒲因脸色一僵,好吧,他们对他就已经没什么爱和期待了,怎么会继续生呢。 他挠了挠下巴: “呵呵。” 这两声干笑很不好听,有点哑,小鸭子似的。 蒲嶙放下手机,盯着弟弟的脸看了一会儿,还是那么纯真,被看一眼就又笑,蒲嶙倏地就心软了,或许有个弟弟挺好,弟弟之所以成为弟弟也不是他的错,没有人可以选择性别,她跟着弯了弯眼睛,安慰弟弟: “别紧张,他们没有不爱你……” 蒲因的眼睛瞬间一亮: “我知道的,我也爱他们,很想!” 弟弟太快接话,但这话让蒲嶙一下子没法继续说下去,她抿了抿唇,歪歪脑袋: “他们早就死了。” ——别紧张,他们没有不爱你,是因为他们早就死了。 “……” 蒲因足足静了一分钟,像是不懂“死了”的意思,眼泪却是无意识地哗哗流下。 还不如不爱他。 蒲因哭得肚皮都一起一伏,蒲嶙从后视镜里对上商什外的视线: “呃、弟妹,不好意思哈,把你老婆弄哭了。但也不怪我,是那两口子走得太早。” 在怪人这一点上,姐弟俩还真是如出一辙。 “弟妹”浅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拔高音量叫蒲因: “因因,不哭,听我说。他们没死,只是重新变成蒲公英了,过个十年八年的,你就会再次见到他们了。” “真的?” “是的。” 蒲嶙一脸无语,合着商什外比他们还懂蒲公英的生老病死。看着弟弟一脸纯真的蠢样,她还是什么也没说,他们两个开心就好,只要别跟那两口子冷不丁玩殉情。 是的,蒲崧蒲耘是殉情而亡的。 具体情况蒲嶙也不太清楚,弟弟被种到山谷几个月后,父母吵了很长一段时间,蒲嶙还劝过他们不行就分开来着,不是没了爱就活不成,结果他们还真就没了爱就活不成。 所以蒲嶙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怨恨父母,包括弟弟的,如果不被爱支配,弟弟不会出生,父母不会盲目地选择殉情。 但爱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 它热烈的时候,就连蒲公英都为之赴汤蹈火,它消散的时候,人类也无法掌控自己。 蒲嶙没有将父母的死因告诉弟弟,她很清楚,如果蒲因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将会一直为了让爱保鲜而活着,这是一件比死亡还累的事情。 为了爱而去爱,这会毁了蒲因。 也许商什外会让蒲因渐渐摆脱这种无形的束缚,他们之间应该有着油然而生的感情。 蒲因蹲在蒲嶙和“弟妹”撞了下眼神就为他挑选好的“父母”身边,两株蒲公英身上挂满了雪,垂着头沉睡的样子,蒲因抹掉眼泪,跪坐在一旁跟他们说话。 “父亲,爸爸,我长大了,现在很厉害,能保护姐姐、老公还有崽崽,商什外说你们十年后会重新变成人类,是这样吗?那我等你们哈。” “丰谷餐厅的什锦菜很好吃,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尝尝。” “你们想读书吗?如果孟老师十年后还活着,我请他给你们上课……” 絮絮叨叨了十分钟,商什外就走过来,将人抱起来。 蒲因蹬了两下腿,低着头还要说: “你们要是愿意,到时候可以问我喊爸!” “……” 商什外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屁股,蒲因红着眼睛看过来的时候,商什外抬起手给他看,意思是没有打他,在拍雪。 看完“父母”,蒲因兴高采烈地邀请姐姐去看小团子。 蒲嶙对小团子倒是很感兴趣,蹲下来碰了碰小团子的脑袋: “大名叫什么?” 小团子还在睡,“呜呜”了两声,蒲因笑笑: “姐姐你给起个名字吧。” 他悄悄凑过来,吐槽商什外起的“蒲小团”很没有创意。 蒲嶙勾了下嘴角,想了想: “蒲望沣吧,怎么样,弟妹?” 蒲因捧着肚子,被蒲嶙一声声“弟妹”逗得“哈哈”笑,“弟妹”没什么不满,也没什么表情变化,说不错。 蒲望沣,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在丰谷餐厅,的确不错。 回去的路上,蒲因还是被商什外坚持抱着走,好在路程没有上次找小团子时长,要不然蒲因绝对不让他抱着,脚和小腿才养好没多久,可不能再让他重新照顾一遍了。 三个人难得一起吃了顿午餐,蒲因知道姐姐很少出来见人,抓住机会使劲跟她说话,蒲嶙却冷不丁道: “要一起过年吗?” 蒲因愣了愣,一连串“要”。 直到跟商什外两人回了家,蒲因还在兴奋,他真是太开心了,长大成人后的第一个年,不仅有商什外、小团子陪着,还有突如其来的姐姐,小黑猫,魏大夫,像一株野草突然在暮春时节绽放好多花朵,不敢想的,不敢有所期待的,全都约好了似的来到身边,无比温馨。 本来还打算跟商什外单独出去度蜜月的,那就明年吧。 跟姐姐一起过年也很重要。 吃完晚饭,蒲因窝在商什外的怀里,给硅胶娃娃试穿做好的新衣服,突然想到崽崽: “那我什么时候生啊?会不会过年生?双喜临门!到时候叫他蒲临门好吗?” “……蒲喜还比较好听一点。” “是吗?我觉得很土。” 两个人争论了一会儿,商什外放下书,探过头来看他差不多四个月大小的肚子: “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商什外将书本递到蒲因眼前,蒲因用手摸了摸书皮上的大字: 第89章 “什么反应?” “妊娠反应,头晕乏力、恶心呕吐、胃肠胀气……这些都有没有?” 蒲因怔了怔,捂着肚子“呕”了声,在商什外拧着眉要将他抱起来的时候,蒲因“哈哈”笑了起来,说逗他的,自己什么反应也没有。 不过也说来奇怪,前面怀孕的时候还有过孕吐,这一次蒲因毫无感觉。 商什外给魏邗打了电话,说第二天去产检。 魏邗刚下手术台,打着哈欠: “你们两口子拿产假当游戏吗?” 人类产检都没这么频繁的,一个蒲公英怀孕还动不动往医院跑。 商什外顿了顿,等魏邗嘀咕完,他又问: “这次没有孕吐,有事吗?” 当然没孕吐是好事啊! 魏邗翻了个白眼,对多年兄弟突然大变样深感震惊,冷笑两声: “老来得子就是比较上心哈。” 他这“老”说的是商什外,“子”就不知道在内耗谁了。 蒲因“哇”了一声,立即战斗力爆表: “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秘密告诉商什外啊!给你能的,还敢骂我老公!……” 嘟嘟,那头把电话挂了。 蒲因解气了,弯着眼睛冲商什外笑: “我厉害吧?” “什么秘密?” 蒲因哼了声,摆摆手说那不重要,商什外就也懒得追问了。 其实对于魏邗暗恋商什外那么多年商什外却毫无察觉这件事,蒲因还挺好奇的,连他都有所察觉,商什外就真的一点没感觉到过?不愧是活死人。 还好商什外因为他而进化为活人了。 商什外垂着头,伸出食指,用指腹轻轻蹭了下蒲因的眉毛,接着又蹭一下,蒲因抬起手抓住他的手指,啜了一口,笑笑: “你干嘛呀?有点痒痒。” 商什外就也笑起来: “痒吗?怎么毛茸茸的?” 什么毛茸茸?注意到商什外的视线,蒲因挑了一下眉,让毛茸茸的眉毛上下动了动: “因为我是蒲公英啊。” 商什外毫无预兆地就出声笑了起来,一张俊脸笑得眼波流转、风流倜傥,蒲因的后背紧紧靠在商什外的胸膛,感受着男人低频的震动,迷恋地转过脸,抬起下巴求吻。 蒲因的所有特质里,可爱占据第一位。 商什外简直被他可爱死,垂着头有点凶地吻上去时,哪里还有教授的端庄矜持模样,倒像是急切的毛头小子。 快过年了,窗外细雪簌簌,屋内情意绵绵,很让人期待的一个年。 第71章 除夕一早。 嘭, 嘭——两本厚厚的书砸到商什外小腿,男人纹丝不动地站着,眉眼却是染上了怜惜。 始作俑者·蒲因还在拿第三本书砸人, 但没力气了, 扔歪了,哭喊起来: “别人家都贴‘福’字, 谁让你‘蒲’的, 有病吗, 变态吗?商什外你是不是故意气我欺负我……呜呜……” 商什外扔下手中的大红剪纸, 快步走过来,紧紧揽住蒲因: “乖, 等会重新换回来,不哭了。” 丝毫不提蒲因在除夕大清早闹着要他剪“蒲”字贴“蒲”字的事。 蒲因平静了一秒, 止住的哭声又扬起来: “我砸到你小腿了吗?为什么不躲?我好气好伤心好难受啊, 老公……” 他压根说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气、伤心、难受。 近一周的时间, 蒲因情绪波动很大,常常上一秒还嘻嘻笑着,下一秒可能就要生气, 要哭要闹……看见同一件东西, 有时开心,有时却是没来由地发脾气。 他一点儿都不想发脾气的, 但是控制不住。 蒲因没什么力气的将脑袋软软地搭在商什外肩头, 被紧紧拥抱着的姿势令他舒服一些,声音还是要哭不哭的: “老公, 我怎么了呀?我不喜欢这样……” 商什外将手从他毛茸茸的睡衣里伸进去,掌心紧紧贴着蒲因的后背,用力安抚: “孕反。没关系的, 想生气就气,发泄出来就好了,别往心里去。” “可是我不知道气什么。” 商什外笑了笑,吻了下他的眉心: “一直抱着会不会好一点?” 蒲因点了点头,没说话,商什外便直接抱着人站起来,在几个房间里来来回回走,蒲因搭在他肩头渐渐睡着了。商什外左臂微微用力,将人揽坐在一只手上,正面兜抱着久了,会压到蒲因的肚子——他现在已经是差不多五个月大小的身孕了,正是孕反最严重的时候,吐得不严重,但是情绪波动很明显,还变得不爱吃了。 魏邗也没什么办法,让商什外多忍耐。 商什外还有什么不忍耐的,心疼都来不及,一手抱着人,一手又拿起手机找魏邗咨询,魏大夫说可以通过听音乐看视频放松一下,也可以进行适当的瑜伽训练调节情绪,如果商什外需要瑜伽老师,他可以给他们介绍一个,商什外难得说了句“麻烦了”。 魏邗发了个“好哥俩”的表情包,然后说: “一家人不说两句话,别客气!” 正好,蒲因醒了,搭着的视线落在魏邗的这句话上,顿时火气上头: “谁跟他‘一家人‘啊,老公我们现在就去他跟前做.爱,气死他呜呜呜……” 又哭了。 商什外生怕他把眼睛哭肿了,将人放低了点,垂着头吮吻他的眼泪。 蒲因却拼命挣扎着,一只手指着门口,嚷嚷着要找魏邗算账。 商什外都要真的考虑一下跑到魏邗面前用行动证明“他们跟他不是一家人”了,蒲因的哭声又变小了,哼哼着“我开玩笑的,不气了”。 蒲因顺着商什外力道仰躺在商什外怀里,拉过商什外的手覆在弧度很明显的肚皮上: “我一直哭,会不会影响到崽崽啊……” 说着,嘴一扁,又想委屈地掉眼泪。 商什外赶紧亲他眼睛: “不会,他知道你是多么辛苦地爱他。宝宝,他也爱你,不难过了。” 蒲因情绪又慢慢平缓下来,商什外赶紧给他打开电视,投屏了一部非常无脑的霸总短剧放给他看,等怀里人安稳下来,商什外轻轻在他耳边问: “我去把‘福’字贴上?” 蒲因一眼不眨地盯着电视,挥了挥手,让他随意。 商什外无奈地将人从身上挪下来,飞速地把提前准备好的“福”字贴上,又打了几个电话找了个厨师,约在中午饭后来家里做年夜饭。 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司机老罗的,让他在下午四点去把蒲嶙、邓稚他们接到家里,并告知老罗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以后不用再来了,至于商功那边,他会解决。 电话那头,老罗长叹了口气,说了句什么,商什外也不知是没听清还是压根没往心里去,笑了一声,便把电话挂了。 哐——拖鞋砸到电视机屏幕上的声音。 商什外就站在餐厅,大步走过来,抱起被自己砸东西动作吓得有些懵的蒲因: “乖,生气了就不看了。” “恩,那个王总是个渣男,给他老婆戴绿帽子,我才生气砸东西的。” 这一次生气还知道解释了。 商什外抬起他的手吻了下,眉眼缀着笑意: “恩,宝宝砸得好。” 蒲因“哦”了一声,抓了抓下巴,又补了一句: “谢谢夸奖。” 生气了还这么可爱。 商什外笑了笑,捏着他的脸来来回回地亲了好几下。 将人放坐在沙发上,商什外刚拿过拖鞋,发现蒲因不知什么时候把袜子脱了,家里虽然是热气充足的地暖,但光着脚还是不行,便重新拿了双袜子来给他穿,刚抬起蒲因的脚放在自己的膝头,商什外觉得手感不对,肿乎乎的: “脚肿了怎么不说?” 蒲因也才发现,翘着脚一看,大猪蹄子一样,盯了好一会儿。 商什外话一出口就后悔,有怪蒲因不说的嫌疑,忙改口: “我给你揉揉,等会问问魏邗怎么消肿。” 蒲因却是“咯咯”乐起来,指着自己的脚一个劲儿说“大猪蹄子”。 他的情绪莫名其妙因为自己的“大猪蹄子”变得好些了,也不觉得疼,被商什外一下一下轻轻按摩着,愉悦地躺在沙发上听音乐。 商什外给他按了一会儿,将瑜伽垫还有一只瑜伽球拿过来,趁他心情好,让他适当运动一下。 蒲因抱着孕肚坐在瑜伽球上,晃了一会儿,总觉得不稳,突发奇想: “老公,我坐你身上好吗?” 商什外刚跟厨师通完电话,确定了年夜饭的菜单,闻言顿了顿,又拿起手机看了眼距离午饭的时间,还早,来得及,就点点头说: “好。” 蒲因被抱着往卧室走,他蹬蹬腿: “需要去卧室吗?” 商什外停下脚步,不确定地问: 第90章 “那你想在哪里?” 蒲因抓了抓头发,突然就反应过来,他说的坐跟商什外理解的做好像不是一回事,但他没有解释,扬了扬下巴,示意商什外就去卧室。 就这样,万家团聚的除夕上午,蒲因严丝合缝地坐在商什外身上,把商什外当作瑜伽球,商什外牌瑜伽球还多了一个长长的坚硬的凸起,被他紧紧含着,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含着的部位更是“汗透了”,湿漉漉的。 蒲因前前后后地摇着,不许商什外有任何动作,他自己小幅度地“运动”,很舒服。 运动完了,心情大好,蒲因还知道收拾好运动工具,将那高耸的凸起帮商什外擦了擦,一巴掌塞了回去,男人闷哼一声,但也没说什么,下床拿了温水给他清洗。 这一次的好心情持续到年夜饭开场前。 商什外跟厨师忙忙碌碌,本可以直接叫一桌子酒楼的菜,但蒲因昨天还同意,今天就不愿意了,非要商什外找人来家里做菜,还点名要商什外做几道他常吃的。 光什锦菜就要三盘。 蒲因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充当敬业的小门僮。 邓稚是最先被接到的,两人头凑着头,在沙发上研究他们最近的视频流量,不如擦边那一阵子好,那个账号已经被封了,新做的这个账号就走古风创新路线,但效果不太好。 不过谁都没有气馁,每天基本能有一个订单,也算不错了。 邓稚不是空手来的,给蒲因的崽崽亲手做了几件小衣服,喜气洋洋的年服,虽然这个年是穿不上了,但开了春蒲因能生下来的话,崽崽穿上正好。 “你跟魏邗怎么样啦?” 话题突转,邓稚的脸从黑变红,低低道: “我也不知道。” 蒲因不清楚这俩人的具体情况,但总之没有太好,感觉是好了分,分了又好,周而复始,邓稚自己也说不清,两人处几天就要吵架,可是几天没见又觉得对方挺好,就这样。 蒲因拍拍他的肩,很兄弟意气地让他别沮丧,话锋一转: “那你们等会儿会觉得尴尬吗?” 邓稚翻了个白眼: “那你还叫他来?” 蒲因笑了起来,捂着肚子好一会儿才说: “那不是给你们制造再和好的机会吗?什么酒后乱之类的……” “借你吉言。” 蒲因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门铃响了,他用“大猪蹄子”踢踢邓稚,让他去开门。 来人正是魏邗。 邓稚不尴不尬地冲他笑了下,突然眼前一张放大的脸,魏邗凑近,他在额上亲了下。 “好久不见,小崽儿。” “你!” 蒲因看了个正着,当即朝厨房大喊: “老公快来,魏邗要跟邓稚搞起来了,他们想在我们家现场直播!” 一口气没停,魏邗都震惊了,赶紧来捂他的嘴,蒲因笑着躲,一脚蹬在魏邗脸上,被对方瞪着眼睛攥住他的脚,商什外正好出来,见没什么事,命令道: “让魏邗再给你看下脚。” “谁要看……怎么肿成这样了?” 魏邗认命地剥开他的一半袜子,用大拇指按了按,却是肿得有点厉害,但也不能乱用药,跟邓稚两个人老老实实地帮他按脚。 蒲因四仰八叉地坐在中间,一边享受,一边看两人打情骂俏,乐得直笑。 蒲嶙带着蒲诱进来的时候,蒲因睁大了眼睛: “你、你俩?” 不过等穆推进来的时候,蒲因看着蒲嶙和穆推的互动,又不确定了: “你、你们俩还是仨?” 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鞭炮声响起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意,都或多或少地藏着、释放了爱意,如黑夜里簇起的篝火,如荒野里灿烂的山花,感受爱或许要比拥有爱更重要。 这是一个永恒的课题。 不为了爱的时候,爱反而更纯粹。 蒲因微笑着,轻轻摩挲自己隆起的小腹,他无需再用崽崽证明爱不爱了。 崽崽也自会选择合适的爱。 人群散去,新的一年。 烟火探窗的时候,蒲因也在商什外的怀里放起了烟花,迷迷糊糊里,他还不忘: “老公,记得明天早上给我大红包啊,要超大的,比肌吧还大……” 第72章 小蒲公英第六胎的孕期也太漫长了。 过完年, 二月立春,三月花开,到四月的春海棠开始簌簌落地时, 他的崽崽还没有要出生的迹象。孕肚增幅没有那么夸张, 但也有六七个月大小了。 比起人类,蒲公英的孕期要短, 长短却不好把握。 蒲因去找蒲诱交流了下, 两人都没什么经验, 蒲诱只说前阵子有个成功孕出人类崽崽的, 用了差不多六个月时间,蒲因边估摸着自己, 差不多要到五月底六月初才能生了。 他倒也不急,揣着崽崽有种莫名的心安感。 关键还在于, 商什外对他愈发得百依百顺, 只要商什外在家, 蒲因连路都走不了几步。 他不上缝纫课了,准确来说,是被老师劝退了, 让他生完再来。 上周二的事情了, 蒲因跟同学打架,最初只是因为小组讨论时设计理念的不同发生了口角争执, 谁也不让, 那同学就向老师举手,说蒲因打他了。 小蒲公英当时都震惊了, 别说他挺着肚子,就他的小身板能打得过这位高他一头的同学? 又不是小学生、初中生了,培训班的老师自然没理他们。 结果那同学开始欠兮兮地一会儿往后撞撞桌子, 一会儿扯他的布条,很讨人厌。 蒲因孕期本就情绪不稳,当即用布条从后面勒住同学的手腕,对方几里哇啦就叫起来,这才引起老师的重视,赶紧过来让蒲因松开,蒲因坚持要他道歉。 同学咧着嘴道了个歉,蒲因便松开了。 没想到对方拿着布条又要来勒他——很小学及鸡的打法,但老师和邓稚还有几个同学见蒲因怀着孕,赶紧制住那人,蒲因彻底火了,一边哭一边踹他。 最后还拎起了椅子,要往他头上砸。 闹剧停止的时候,蒲因已经懵懵地被商什外带回了家,小蒲公英被缝纫班定性为脆弱但危险分子,好言好语地劝说,希望他生完再来上课。 那同学后来拎着东西来家里道歉,蒲因没见。 从此之后,蒲因走入另一个极端,不哭不闹,也不说不笑了,每天大多数时间就沉默着。 这天是周六,商什外带他去山谷看了蒲望沣,小团子会说一点话了: “你怎么了?” 蒲因坐在商什外腿上,低头看着崽崽: “没有啊。” 小团子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始掉眼泪,蒲因眨巴了下眼: “你怎么了?” 小团子“呜呜”了两声,把刚才那话还给他: “没有啊。” 蒲因挠了挠头发,扔下一句“不要娇气”,反常地站起来,自己溜达着要走。 小团子哭声更大,商什外叹口气,蹲下来,哄了一会儿,等小团子乖乖笑起来,他赶紧追上走了没几步的蒲因,低下头,刮了刮他的脸蛋: “我们宝宝长大了,稳重了,没关系,不想说话就不说。” 蒲因就抬起头,张开手要抱,等稳稳地坐在商什外臂弯了,才道: “老公,我们换个房子住吧,要小一点的。” 这念头真是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现在的房子又大又宽敞,商什外还请了营养师专门做一日三餐,商什外上班的时候,邓稚他们还来陪蒲因打麻将,换个小房子,对蒲因不算好。 商什外顿了顿,问: “为什么?” 又快到蒲公英花开的季节,小团子在他们身后摇头晃脑,逗蒲因开心,蒲因笑了下,收回视线,淡淡的小嗓音很得商什外的真传: “因为我们的房子太大,住了好多鬼。” “……?” 暮春天气和风日丽,突然静下来的空气有点诡异,商什外脸对脸看着神色认真的蒲因: “好,我去找个小公寓。” 蒲因突然抬起手,捧着商什外的脸,凑过去“啾”了口。 商什外笑着回吻,问他想要一室三厅还是两厅,跟邓稚住对门还是住在姐姐家附近,没有得到回应也是一个劲儿问意见。他们两人现在反过来了,变成商什外话多,蒲因沉默。 沉默了好一会儿,蒲因仰头“哈哈”笑起来: “我骗你的!哪里有鬼!你好傻啊哈哈……” 商什外跟着笑了一会儿,心疼地叹气,另一只手拂了拂他毛茸茸的眉毛: “想换个环境吗?我们去酒店住几天好不好?” 蒲因不笑了,将脑袋埋在商什外颈侧,使劲贴贴蹭蹭了一会儿: “好。我每天都累的不想说话呢老公,你不要觉得我故意作哈……为什么崽崽还不出生?” 第91章 “没觉得你作。前两天不是还很喜欢崽崽在肚子里?” 蒲因没有说话。 他心里确实有点烦躁来着,但不是担忧崽崽出生慢这个问题。而是隐隐不舒服,漫长的孕期有点消磨了他对这件事的期待,由此联想到漫长的人生,他跟商什外才过了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可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呢,生活变得平淡了呢,他们还能靠爱维持着吗? 到时候两个活死人面对面,想想都可怕。 蒲因想了想,问: “假如我一开始就是这样沉默,你还会爱我吗?” 商什外有点明白他的脑回路,很快回道: “院子里的那株海棠树,是我十年前种下的。树犹如此,更何况你?” 蒲因“哈”了声,恢复了一点活力: “原来你的初恋是海棠树?” “胡说什么。” “可我还不如海棠树呢,我是蒲公英!” 蒲因每次说到“我是蒲公英”,就不知怎么点到商什外的笑穴了似的,带着浅淡的笑意乐个没完,一边笑,一边说“你比海棠树厉害多了”,惹得蒲因脸红了红。 商什外又指天边的红日,还有这片数年如一日的山谷: “时间会流逝,记忆不会消亡。我们会老去,爱意不会变淡。” “真的吗?” 爱是无限悠长的吗?沧海桑田,他跟商什外会有很多很多年吗?其实站在眼下这轮红日里的商什外都没法替十年二十年后的他们做保证,但何必在当下担忧明日,就像这一季的海棠花开过,下一个春天的海棠花会有多少花瓣,没必要去预定每一个确切的结果。 当下永远比明日重要。 享受爱比预判爱重要。 微风拂过,撷取一抹晨曦,商什外收回视线,肯定地回答: “真的,我没有爱过人,但可以永远爱你。” 蒲因被沉沉的目光砸在脸上,不自觉避了避眼神,很快又同商什外对视: “好的,但我可能还会有五六天的时间不想说话。” 商什外笑了笑: “行啊。” 回去之后,商什外就定了间酒店,家庭套房,一周。 营养师在家里做了饭给他们送过来。 酒店也有麻将机,邓稚随叫随到。 如果蒲因想,商什外还会给他叫来几个酒保陪玩。 蒲因却对麻将不感兴趣了,每天拿着针线给崽崽做小衣服,被要求歇一歇,他就说: “我要让崽崽出生之后做童模呢。” 商什外便拿他没办法了,只叫人在酒店又安了两盏灯,以防他伤眼睛。 晚上睡觉的时候,蒲因也不安分,大概是肚子太大了,平躺着累,侧躺在商什外怀里又觉得喘不过气,商什外又开始抱着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公主抱。 蒲因却还打趣他: “老公,你别抱着我练成牛蛙了,那我就不要你了。” 不得不说,商什外的臂力太强了。 商什外轻轻晃了晃他,摇篮似的: “那你就是牛蛙太太。” “我不要!我是蒲公英!” “……快睡。” 又是平淡又漫长的一天,蒲因却渐渐恢复了元气。 这天晚上,想到“漫长”这个词语,蒲因拽了拽商什外,笑嘻嘻道: “人家都说年纪大了之后会变短矮,那你这里会不会短啊?” 商什外不明白他一天到晚哪里这么多无厘头的想法,故意吓唬他: “我听说蒲公英年纪大了还萎缩,那你会不会还没我手臂长?” “……” 蒲因红了红脸,咕哝了句“你不要太变态”,在他手臂里浅浅睡过去。 临离开酒店,蒲因已经能笨拙地活蹦乱跳了,被商什外带着产检回来,一路嚷嚷: “等我生崽崽的时候,邓稚给我做了好多小衣服,魏邗要送我新手机,姐姐要成为我的榜一,那你呢,你要送我什么?” 商什外笑了下: “早就准备好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蒲因扭着身子凑近,眨巴着眼睛: “现在就告诉我呗。” 商什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推了推他的额头,让他坐好,在下一个路口转了个方向,那就带他去看看吧。 一刻钟后,丰凛大学后面的步行街拐角,一家名为“小浦缝纫”的招牌簇新闪光。 蒲因一愣: “礼物?” “喜欢吗?” 蒲因嘴角一抽,突然觉得自己跟商什外还是有点子代沟的,他是喜欢缝纫没有错,但他进的那行叫娃衣制作,重点还不是在做衣服,而是自媒体博主,蒲因的设想是等再火一点就卖设计创意,到时候让服装厂批量制作,他只需要发视频、直播就好了。 谁要天天在缝纫店里给人缝裤腿、补衣袖啊。 他生完孩子正是虚弱的时候,商什外送他去做牛马。 很好。 蒲因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我很喜欢。” 准备将来商什外惹他生气的时候,就离家出走到这里。 商什外很满意,重新发动车子: “累不累?带你再买几件衣服吧。” 原先准备的背带裤啊卫衣什么的,蒲因五个月时还能穿,谁想到他的肚子如气球般还在膨胀变大,那些衣服已经有点勒了。 蒲因摸了摸胸前的背带裤口袋,点点头。 还是那家专卖孕夫背带裤的试衣间,商什外跟进来,帮他脱鞋子、换衣服、提裤子,蒲因听话地抬胳膊伸脚: “这几条我都喜欢……嘶,弄着我了,疼……” 商什外给他系背带裤前扣的手一顿,紧张道: “哪里疼?” 蒲因咬紧牙,缓过那一阵,回忆着痛感区域,纳闷道: “好像是胸?” 他抬起手自己拍了拍胸脯,嘶,果然是,无比惊慌地看着商什外。 方才换了三条裤子都好好的。 商什外轻轻松开背带,把他的卫衣掀起来,堆在他的脖子间,凑近去看—— “宝宝,你这……二次发育了?” 第73章 “什么……二次发育?” 蒲因用下巴夹着卫衣, 垂头去看,确实有一点轻微鼓起的弧度,顶部还有点红肿, 抬手捏了捏, 有点疼。 当即就红了眼睛: “咋办?我的胸它疯了吗?” 蒲因的胸没疯,商什外被他这样子快要整疯了。 商什外刚开口说了句“没疯, 别担心”, 蒲因抬手指了指商什外的胸前, 鼓硕精壮, 吞下惊慌,突发奇想: “是要变胸肌了吧?” “……” 蒲因看见商什外原本也有点担忧的表情渐渐带上了一点嘲讽, 他灵光一现,瞬间变得很生气: “是你弄肿的!每次吸那么……” “你好这款军绿色找到……呃、了。” 说话的瞬间, 门外响起导购的声音。 两道声音同时戛然而止, 导购坚持说完, 假装没听见。 试衣间超级不隔音,蒲因脸一红,眼睛眨巴眨巴, 商什外反应迅速, 扬声喊了句: “每次少吃点,你就不会浮肿……来了!” 怎么好像更奇怪了? 蒲因还光着胸脯, 鹌鹑似的缩在商什外后面, 不小心蹭到男人宽硬的脊背,猛地一疼, 接着就感觉湿漉漉的。 商什外接过裤子回身,瞬间气血上涌: “……你在做什么?” 蒲因抬手一抹,疼, 且又一串白色的水渍流出,他直接伸着胳膊把卫衣从脖子上拽下来,眼睛红彤彤的。 试衣间的灯光给的足,照在身上像补光灯似的,挺着肚子的年轻男人面嫩肤白,大男孩似的,前面却流淌着诡异的液体,流经平坦,接着是高高的隆起,最后掩入敞开的背带裤腰,格外引人遐想。 寂静的逼仄空间里,一声啜泣,一声吞咽。 蒲因仰起都是泪水的脸: “是怀孕造成的吗?商什外我羞耻得快要死了……” 商什外将视线挪到他脸上,很快道: “不要觉得羞耻。” 他伸手撵了一下白色液体,蒲因猛地一抖,又涌出来一小股,这下两人都确定蒲因溢出的是什么了。 奶。 商什外不敢拿纸巾给他擦,替他把卫衣重新套上,探手进去往外鼓了鼓衣服,使蒲因免受剐蹭。 “听着宝贝,这没什么可羞耻的,应该是产前激素增加导致的,等会我找魏邗问一下,别怕好不好?” 蒲因迟疑着点点头,头顶瞬间出现了大太阳似的,抹掉多余的眼泪,弯了弯眼睛: “我才不羞。不过一般不都是女性生完才有吗?我这现在就这么多,崽崽也喝不了,要不然喂给你好不……” 商什外收拾试衣间的手顿了顿: “别瞎说。” 蒲因“哦”了声,那就说别的: 第92章 “那现在怎么办?跟眼泪一样哗哗哗的?我的衣服好像有点湿了,就这么出去?” 蒲因抬手指了指,红色的卫衣前面有两道深深的印迹,他被反着披上商什外的外套,牵着出去了。 商什外去结账,蒲因坐在沙发上等,旁边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他好奇地看着,是一位宝妈在喂孩子。 试衣间都有人,宝妈红着脸躲躲闪闪,蒲因将商什外的外套扯下来,为她挡住,笑了笑: “不用羞耻。” 他现学现卖,虽然他不是女性,但也知道社会上有很多有关哺乳羞耻、月经羞耻的现象,归根结底,是弱势群体被凝视的结果。 在亲密关系中,被凝视是爱的表现。但抛却关系,就是不平等和恶意。 可在当下,不羞耻仍然无法对抗恶意。 就像突然走过来的一个男人,用一双猥琐的眼睛来来回回地看他们,从宝妈的胸前到蒲因的,一脸恶像。 蒲因突然站起来,紧绷着脸,抬手指了下: “再看信不信把你那玩意儿剪下来插进粪坑!” 有些坏人听了“减下来”没准还兴奋,但插进粪坑这件事没谁受得了,男人窘着脸快步离开。 蒲因远远地看到商什外从收银台回来,换了表情。 却被商什外一眼发现: “怎么了?” 蒲因将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下,商什外夸他: “宝宝很棒,再有下次记得叫我帮忙。” 蒲因“呵呵”两声: “那你会不会因为故意伤人被抓起来。” “抓就抓吧。” “你说真的?” “真的” “那还是把他脑袋塞进粪坑吧,这样吧?” “好的。你是不是想拉屎,怎么光说粪?” “没有!因为他只配这个……”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那宝妈着急忙慌地站起身挥了挥手里的外套,他们已经走远了。 她张了张唇,无声地说了句“谢谢”。 宝妈是个聋哑人,比起喂乳羞耻,她更在意自己听不到说不出而被歧视,可方才的两个男人压根没注意这个。 怀里的宝宝挥了挥手,叫“妈妈”。 女人笑了笑,第一次用力嘶哑着应了声“啊”。 啊—— 魏大夫的值班室,蒲因仰着脖子喊了一声,从铿锵有力到诡异的九曲连环,一声“啊”被他叫得新人遐想。 商什外正在用吸.奶器帮他。 十分钟前,他们来到魏邗这里,让魏邗想想办法,魏大夫都没敢仔细看,红着脸去帮他们拿了一次性工具。 蒲因还在后头喊: “我都不羞,你脸红什么?” 魏大夫罕见地无言,他都快把他好兄弟的老婆全身上下看完了,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钝。 几分钟后,蒲因挺着,让商什外帮他。 但是真的诡异,不适感大于痛感。没弄两下,蒲因觉得更肿了,眼泪巴巴地道: “辛苦用下你的嘴不行吗?” “……我的嘴没消毒。” 蒲因想了想,道: “没事,你的嘴没毒,我跟你亲过这么多次,都没中过毒。” “……” 这是一回事吗? 商什外滚了下喉咙,点点头,将人面对面抱坐在自己腿上,深深垂首,温热的嘴唇覆了上去。 蒲因又是一声“啊”,却不是难受的,他不由自主发出一句“我靠”的脏话,抓了抓趴在自己胸前的脑袋: “有点爽怎么办,我是不是太厚颜无耻了?” “……” 商什外再一次发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功力,这边两下那边三口,帮蒲因排得干干净净。 弧度平了一些。 蒲因喟叹地伸了伸腿,不让商什外走,自己捏着: “你再看看,还有吧……” 这个样子才是不知羞。 商什外抬起头,脸上也是罕见得薄红,攥住他的手拿开: “没了,别乱碰,小心发炎。” 他们一前一后走出值班室,在走廊里正好碰见魏邗,魏邗垂着头,眼睛长在头顶似的: “再给你们拿几个?” 蒲因正要说“不用”,商什外说“好”,他看了一眼商什外的表情,突然很想笑,抿着唇,也点头说“好”。 接下来几天,蒲因又被商什外帮了几次忙。 实践证明,商什外的嘴不仅没毒,还能消肿。 蒲因虽然还每天早上会肿着,但经过商什外帮忙,他一天都清清爽爽,也没有任何红肿发炎的症状。 就是商什外的话变少了。 蒲因低头看了看,总不会是他有毒,把商什外毒哑了? 他们刚在一起时,商什外的确对蒲公英过敏的,还失控了两次,这次喝了他的东西,出现了截然相反的症状,有够诡异。 这天早上,蒲因在书房里找到商什外,他刚掀开衣服,商什外就将他抱坐在书案上,埋头帮忙。 蒲因舒坦了,捧着他的脸问: “你怎么最近不理我?” 商什外盯了他一会儿,偏过头叹气: “没有,但你要允许我羞耻,三十多岁的人了,是吧?” 好坦诚。 坦诚到小蒲公英无语。 他“呃”了声,两人好像又错频了。 行吧。 蒲因掀开眼皮,眼睛亮亮: “别担心,我没有想当你妈妈。” 啪,他话音刚落,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 蒲因“哼”了声,突觉不对劲,撩开睡袍: “我的老天爷啊,我是坏了的水龙头吗,不是这里漏就是那里跑水……” 他欲哭无泪,被商什外打了一巴掌就尿了,打得根本不疼,但他完全失禁了似的。 商什外皱着眉将他抱进卫生间: “尿。” “……没了。” 蒲因垂头看了看自己隆起弧度夸张的肚皮: “还是因为怀孕吗?” 商什外将人放进客厅的沙发上,刚拿起手机,蒲因揽了下他,哀求道: “别问魏大夫了,好尴尬。” 商什外“恩”了声: “我先查一下。” 十分钟后,他们都知道了——随着孕肚增大,会压迫膀胱尿道,出现漏尿甚至是尿失禁的情况。 蒲因怔了怔,拧着眉头: “我忽然明白姐姐为什么讨厌生育这件事了。” 在数年前的山谷,生育是由女性来承担的,后来女性通过抗争摆脱了生育任务,男性们还觉得不就是生孩子,原来它会对身体带来这么多伤害。 为了崽崽值不值得让渡一部分自身的健康? 蒲因有点迷茫。 商什外揽住他,侧过身吻了吻: “我刚买了托腹带,会缓解一些。等生完了带你去康复中心,以后不生了,好不好……” 蒲因像是没听见,没头没脑地打断: “如果你能生,你会愿意为我生孩子吗?” 商什外顿了顿,这么回答他: “如果你还想生,我们可以通过医学技术将孩子移到我的腹内。” 蒲因眨了眨眼,抬手抹掉忽然涌上来的水雾: “算了吧,我有生殖道,你只有肠道,我可不想我们的崽崽被拉出来,怪臭的。” “……” 商什外静了好一会儿: “为什么一定要生九个?” 蒲因跟他说过的,蒲公英一生能孕育九个孩子,商什外最初是当他放屁的,现在不信也得信了。 蒲因怔了怔,叹了口气: “我更想知道,为什么我们离开山谷半年内必须成功孕育,否则就会死掉?” 人类和植物的思维差距在此刻显现。 商什外轻轻呼了一下,努力压住笑意: “有没有可能,你被诈骗了?” 蒲因猛地抬起头,“嘁”了声: “我才不会被骗!那……那……那我是不是要反抗,像前辈们一样打倒恶势力!” 商什外终于忍不住,用拳抵着唇,轻轻笑了出来: “不用这么暴力,明年改种向日葵就好了。” 第74章 “?” 小蒲公英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又一个,再一个,他重重吸一口气、吐出, 满脑门问号像毛毛似的被吹散了, 他才顿悟,确定以及肯定道: “你看不起我、们。” 教授放松地伸长了腿, 往后一仰, 将人抱坐在腿上, 力道正好地揉捏他的手臂: “怎么会。” 笑意还在。 蒲因既狐疑又气咻咻地看着他: “其实你一点都不理解我们, 对吗?” 他们毕竟是不同的物种。 商什外没能立即敛去笑意,顿了顿, 措辞道: “不理解,但尊重。” 蒲因皱皱眉头, 不太明白这个转折代表的意思, 他可以理解商什外的不理解, 可是商什外的尊重就是一听见有关蒲公英的话题就笑个没完吗? 第93章 他拍开商什外的手,认真道: “到底在笑什么?我吗?” 准确来说,是作为蒲公英的“你“。 商什外撑着额头, 抬腿掂了下他, 又很快掌着他的背扶稳: “你可以理解为,我觉得你可爱。” 没等他说话, 商什外很快又道: “原谅我吧, 一潭死水的发臭的生活里难得遇见这样可爱的你。可爱,所以爱你, 所以不想总是板着一张你不喜欢的死人脸,所以忍不住要笑一笑。那么,你能理解吗?” 这段话说得很诚恳了。 小蒲公英发现, 教授一旦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就很让人招架不住,是种不同于幼稚的反差,就好像一棵大树冷不丁低头向一朵野草撒娇,什么拜托了求求了之类的,也、很可爱。 忍不住想要说一声“嗐,没有觉得你死人脸来着”。 但也想逗逗来着。 蒲因“嗬”了声,现学现卖: “不理解,但尊重。呵呵。” 这样还不够,兔崽子翅膀长硬了想调戏老子那样,蒲因眨眨眼,想看商什外破防: “我也会嘲笑你的啊。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吃.奶,恩?” 他记得的,商什外上次说自己不好意思来着。 蒲因还故意挺了下。 商什外眯了眯眼。 蒲因“哈哈”笑起来,正欲说话,重重地“嘶”了声。 痛并快乐着。 爽,但气咻咻,怎么又被拿捏了。 商什外吞咽了两下,用带着他气味的嘴吻了吻蒲因的眼睛,回答他前面的问题: “恩,吃了,还让不让?” “不让!” 蒲因气哼哼地,说着不要,最后一手扒着商什外的嘴,一手自己捏着。 要不是教授还有这点作用,小蒲公英高低得家暴他一顿。 随着孕晚期的到来,蒲因的情绪又变得波动很大,好在有托腹带的帮助,他不再那么频繁漏尿,莫名其妙的汁水也大大减少,否则每天都想家暴商什外。 有关蒲公英世界生育法则的话题告一段落。 蒲因没法改变什么,也不喜欢太过绝对的是或否,有的人不喜欢生育,那就不去做,有的人喜欢小孩子,并愿意为之付出,那就不能定性为“没苦硬吃”。 什么不苦呢? 什么不需要代价呢? 也没必要为了自己的意愿转移代价,就像他问商什外的那个问题,其实没有意义,他们是爱人没错,但这不意味着要交换人生。 不过因为生育带来的不平等,以及一部分人因为不平等受的委屈,这件事可以探讨。 是可以做到平等和不委屈的,要素有很多,比如说、爱。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无条件的爱? 蒲因觉得是有的,比如可能会牺牲一点健康迎接崽崽,又比如有的人经年暗恋别无所求,还有商什外极为坦诚的“不理解但尊重”。 他们之间犹如天堑,但蒲因从来没有感受过自己和人类的不同。 教授,和一朵小蒲公英。 所以商什外才会因为他每次说“我是蒲公英”而发笑吧,没觉得他是蒲公英,所以觉得他说这句的样子是在一板一眼地卖萌。 蒲因没有姐姐那样伟大的理想,改变不了生育,也不能为此做出什么,但在这样乌烟瘴气的时代,他至少可以证明爱是存在的,也还知道,是有生命愿意来到这个世界的。 愿意来,这个世界就没有彻底腐烂。 像蒲公英一样感受不同季节的风,这样的使命就够了。 好在商什外在这点上跟他一样的想法: “随便你,想生就生,不想要了就把它种到地里去。” “……” 蒲因没忍住拳打脚踢,被打的人不仅不挡,还护着他的肚子。 五月中旬,他们再一次来到山谷,蒲望沣小朋友长高了一些,不过也还不到小腿,兴高采烈地叫着“爹爹爸爸”,让他们看自己的朋友。 蒲因这才注意到,在小团子不远处,还有两棵小一点的精灵蒲公英。 蒲公英家族越来越壮大了。 小团子眯着眼睛沐浴阳光,蒲因没法再蹲下来,叉着腰,微微俯身: “很开心来到这个世界上吗?” “呜,是的。” “即使会有一些迫不得已?” 小团子不太明白地晃了晃脑袋: “要开心。” 蒲因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是啊,要开心,生命或长或短,或好或好,努力寻找开心很重要。 他转过身,商什外垂着头在地上一把一把地撒着什么。 蒲因顶着满脑袋问号走过去: “你在施展什么魔法?” 他总是脑洞大开,商什外抬起头,嘴角上扬得刚刚好,这人似乎一直是笑着的,咳了声: “说了要种向日葵,增加一下物种的多元性,也许你们不用非得找人类完成生育。” 也许不用六个月内不生育就得死。 很无厘头。 但在蒲公英的世界是很隆重和引起恐慌的事。 蒲因将嘴巴张成了“0”,很可爱: “真的吗?” “谁知道呢,试试看吧。” 蒲因忽然就想起来他做的那个商什外为了救他出车祸的梦里,他捧着商什外流血的脑袋,哭着喊“你爱我吗”,商什外气息微弱“谁知道呢,试试看吧”。 商什外其实没有什么都无所谓。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让“试试看”变为现实。 蒲因握了握拳: “加油,小向日葵们,努力成为蒲公英们的老婆!” 商什外再次成功被逗笑。 彷佛一个大人闯进儿童乐园,不觉得无聊,发现一颗宝藏,连带着找回了很多生命的激情。 五月底,蒲因最后一次产假,大排畸项目。 一切正常,不是植物蒲公英,也不是精灵蒲公英,虎头虎脑的人类崽崽,就连魏邗都叹为人类医学奇迹,冲商什外眨眨眼: “要不你贡献两颗精.子?” 商什外非常心平气和地提醒他,怀孕的人是他们家宝宝。 魏邗“哦“了声,不知死活: “那借你们家宝宝用一下?” 回答他的是商什外将人公主抱起来的背影。 魏邗在后面“嘁”了声,大声友情提示: “不想刨妇产的话,要提前扩松一下产道!” 好在走廊里没人,否则商什外抱着人也要回来踹他两脚。 蒲因到家就开始缠着商什外问怎么扩松产道。 方才他不小心在检查床上睡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商什外跟魏邗叽叽咕咕了些什么。 商什外将人面对面抱坐在腿上,给他轻轻揉捏着大腿、膝盖: “为什么不愿意剖腹产?” 害怕小蒲公英有什么保守封建的思想。 蒲因歪了歪脑袋: “为什么要剖腹产?我有生殖道啊,又不像你们得把孩子拉出来……” “停。” 商什外忍无可忍地打断他,这已经是蒲因第二次将人类生孩子描述为“拉孩子”,说得很脏很臭,他用十分钟的时间给他普及了人类用产道生产和剖腹生产两种方式。 就算人类男性生孩子,也不用拉。 蒲因“哦”了声,摸了摸自己差不多八个月大的肚皮,高高隆起,都看不到商什外的手: “行吧,我就要用生.殖道生孩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商什外提醒他,抚了抚他的肚皮,意思是这次的崽崽很大。 蒲因眨了眨眼: “那就扩.松一点啊。刚才魏大夫说得你有没有记住?” 商什外点头,表示记住了,蒲因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但从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里就明白了,尤其是被很熟悉的东西靠近。 瞬间让人很有满足感。 蒲因“哇”了一声,低头看了下,摇头晃脑: “搞这种事……还是你会。” 扩.松的“工具”又大了些。 小蒲公英摇摇摆摆,很让人喜爱。 接下来一段时间,商什外一边帮他扩松,一边复习接生手艺。 蒲因不知道有天在平板上看了什么视频,死活不要商什外接生,被问及为什么,他红着脸吭哧不出个所以然,商什外再一次帮他扩松时,看见他时不时瞥着肚皮,瞬间就懂了。 六月一日,很令小蒲公英开心的日子。 儿童节,他的崽崽挑了个好日子来到人间。 最终还是商什外帮忙接生的。 躺到产床上,看见七八个医生护士围着他,蒲因迷迷糊糊地睁眼,哭着喊着说“害怕,要商什外抱抱”,商什外本就穿着手术服在一旁站着,闻言俯身抱住他。 七八个医生护士直起身,齐齐往外走,想要给商什外留下一点单独安抚蒲因的空间,只听“哇”地一声,他们唰得转身,但还是不如商什外快,往床尾迈了一步,大掌稳稳接住了从蒲因身体里滑落的崽崽。 第94章 一个皱巴巴的男崽崽。 众人目瞪口呆,这也太快了。 一个护士无意瞄了一眼,连缝合都不用。 就算扯淞了又怎么样呢? 人类诞生于孕育器官,却又凝视它、要求它。 该担心的应该是另一方是不是够用。 毕竟无法生育的,只有提供愉悦的价值了。 一个工具而已,有什么可提要求的。 在这一点上,商什外就做得很好,很有工具人和服务者的自觉。 在崽崽出生的第二天,面对蒲因窝在怀里来来回回地打滚,怎么也睡不着时,商什外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发烧,除了肚皮有点松,别的没什么症状,主动问他: “生完不习惯?觉得空虚?” 的确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荡荡。 蒲因吸着鼻子“恩”了声: “很想把崽崽再塞回去。” 商什外偏头看了眼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小猪崽崽,笑了笑: “塞进去是不行了,重新鼓起来,怎么样?” 第75章 蒲帜灼, 也就是蒲因第六胎成功生出来的人类崽崽,真的超能睡,不爱哭, 蒲因在孕期中的多愁善感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崽崽, 能吃能睡,醒了也不闹, 简直是天使宝宝。 家里请了专职带娃的月嫂, 愣是闲得开始擦玻璃。 得无限放轻动作, 擦玻璃是唯一一个不太吵人的家务。 照商什外的意思, 她没事干的时候发呆就可以了,但月嫂没有这位男主人的定力, 能在床边静静坐半天。 看崽崽,也看陡然安静下来的蒲因。 家里的热闹源头一向是蒲因。 但没错, 比崽崽更能睡的就是他。 几乎每天就醒来五次, 总结下来就是“吃喝拉撒”。其余再有擦身、刷牙之类的, 都是睡梦中由商什外代做的。 一个很长的梦。 竟然全都有关商什外,由不同的故事开始,他们度过一场又一场的漫长人生, 起承转合也不一样, 只有结尾是一样的。到最后,蒲因甚至分不清自己是谁。 他们活成了不可分割的彼此。 有这样爱吗? 蒲因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对未来的顾虑, 当下的爱已经笼罩了无数个明天, 管它风雨,他在温热的怀里奔跑。 是在第七天傍晚彻底清醒的。 只是睫毛微动, 一只大掌拖起他的后脑勺,轻声道: “饿了还是想尿?” 这是七天里,蒲因唯一一次在饭点和商什外预测的上厕所的时间之外的时刻醒来, 男人眉眼紧张。 蒲因还有些懵,在“饿”和“尿”中想了想: “我不想吃尿,可以是别的吗?” “……” 掌住他后脑勺的手顿了顿,挪到蒲因的脑门覆上,来回碰了碰,可惜看不到脑子睡了七天有没有变质。 商什外面无表情地吞下担忧: “可以,想吃什么?” 枕上快成睡美人的年轻男人愈发显小,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尊重年上者了,蒲因“哦”了声: “你吧。” 商什外变了脸色。 脑子没变质。 黄浆一如既往得浓。 他虽然听错了一个字,但也没理解错。 蒲因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一下他吞掉的那个字,紧紧握上去,梦里的商什外太纯爱,有些让他抓不到,这下实打实在手心跳动、勃发,他才安心。 静谧的卧室开始渐渐喧闹。 譬如说粗而重的气息。 又譬如蒲帜灼崽崽突如其来的哭声。 看来还是随了孕育者,要睡都睡,要吵都吵。 商什外无奈地按住睡美人的手,扬声喊来月嫂——这七天来只要崽崽醒,都是他第一个抱的。 只是眼下,一双手抱不住两个。 月嫂目不斜视地进来,奶已泡好,边喂边哄,注意到崽崽的爸爸好奇地望着这边,月嫂笑了笑: “小蒲先生,等灼灼吃完了让你抱哈。你崽崽真的好乖哟,觉睡得好,奶粉吃得也香……” 没等她说完,蒲因在商什外怀里动了动,坐直: “奶粉?” 月嫂晃了晃奶瓶,以为他有什么情绪: “是啊,没关系的,现在奶粉比母乳营养还高咧,尤其是你老公买的最贵最好的,不要担心撒,有的人就是天生没奶,喝奶粉一样……” 天生没……? 蒲因下意识低头,视线垂下,看不清神情。 撑在身后的男人僵了僵,确实不知怎么回事,蒲因从生完第三天开始动不动陷入睡眠,不知怎么就没了奶,不过没有就没有,月嫂说得没错,现在人不会母乳至上了。 商什外探过头,正要哄,蒲因震惊地转头: “是被你喝完了吗?” 弧度不超过10的小丘。 能有多少奶。 而且那都是生之前的事情了。 睡了七天,瞎怪罪人的本领与日俱增。 商什外抵着唇似笑似叹,月嫂先一步红着脸抱着孩子走了。 蒲因后知后觉地脸红,自己捏了捏: “你再试一下。” 月嫂才抱着孩子离开。 婴儿的气息还留在这个房间。 很有种真的抢了小孩吃食的错觉。 尤其是蒲因说完那句“被你喝完了”之后。 商什外低下头,就着他的手,吮了一会儿,没有,但是蒲因非要让他继续。 忽然就母爱泛滥。 那个喝不了,这个可以。 不知什么时候被抱进浴室的,蒲因躺在浴缸里看着天花板不住哼,睡醒后空荡荡的心又被填满了,很舒服。 但结束后,就连教授都有点不自在。 差十几岁。 洗完澡,蒲因才兴冲冲地去抱崽崽: “灼灼好乖,跟我小时候一样一样的,啊呀,好大好萌的眼睛,好活泼的性格……” 好吵好会胡扯的一张嘴。 好热闹的家。 月嫂一脸浅笑地指导着蒲因抱孩子,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把崽崽逗得咯咯笑,终于有了事情做的月嫂原来很外向。 只有教授定力很足,仍是随处一站就能许久,眼带笑意地感受着瞬间升温的环境。 在被商什外问到要不要坐月子的时候,蒲因一挥手: “我是蒲公英哎!” 做什么月子。 就连月嫂也笑了,冲商什外道: “商先生,不用太担心的,小蒲先生体质好,再怀一个都没问题的,让他出去玩吧,年轻人在房子里闷久了是会想出门的……” 是在帮蒲因说话。 蒲因逗了一会儿崽崽,到底是出生十天的婴儿,没一会儿又浅浅睡了,蒲因神清气爽,很想出去玩。 开悍马! 人生喜事,坐完商什外坐悍马。 可是商什外很老登味儿地提到“坐月子”。 还好有月嫂帮他这个“年轻人”说话,蒲因眨眨眼: “啊呀,刚好你放暑假了嘛,好好带娃,我出去放下风,你不会不心疼我吧?” 睡了七天很累的。 望着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商什外还能说什么。 蒲因得了允许,兴奋地联系邓雉、穆推,还有姐姐。 之所以叫这么多人——爱开车但又许久没开车的新手是这样的,很想炫耀自己的车技。 倒不是蒲因贪玩,不顾孩子,并不是说生了孩子就要身心被拴在了孩子身上,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孩子。 或许这就是蒲公英的天性了,看重生育,但不把生育作为捆绑自己生命的事情,所以很relax。 生命落地之后,就随风。 而且商什外比他会带孩子。 所以蒲因很放心地把家交给商什外,自己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就去接朋友们玩了。 一连三天,蒲因都是早出晚归,开着悍马在郊区兜风拍照啦,跟邓雉一起完成娃衣订单啦,帮穆推找工作了,还有跟姐姐一起去幼儿园做志愿者啦,忙得午饭都不回家吃。 他跟商什外的聊天框里最多的就是,商什外问他回不回来吃饭之类的话,蒲因百分之八十的回复都是“不哈”。 这天下午,他们在一家清吧陪穆推面试,忙完之后要了个临江的包间打麻将,一边打一边聊,很开心。 不知怎么说到“一个人爱你会给出什么”这个话题。 空虚无聊,但又令人好奇。 蒲因拍拍胸脯: “商什外会把命给我。” 毕竟在梦里,他为他死过。 邓雉“呵呵”一笑,让他打电话问是不是这个答案。 蒲因咕哝着“肯定的呀”,拨通了商什外的电话,新手父亲正任劳任怨地做宝妈哄孩子,崽崽的啼哭声止住后,商什外才听清蒲因的问题,不假思索: “房子,车子都在你名下了。如果可以,脑子也可以换给你……” 第95章 麻将桌上哄堂大笑。 两人答案不一是一回事,但都头一次听到蒲因高冷漠然地那位开玩笑,真的超逗。 蒲因却是在乎两人不同的答案,挂不住脸,叉腰: “商什外你有病吧?这么俗的吗?谁要破房破车,难道不应该是把你的命给我吗?!” 忍着不快提示正确答案。 蒲因希望商什外上道一点,不要害他被人嘲笑。 商什外许是低头哄孩子,那边停了几秒,蒲因才听见他声音带笑地说: “破车?看来因因一点儿都不喜欢开车。” 能听见蒲因气得胸膛起伏,但商什外不带停顿地继续: “破命有什么好要的。最不值钱的就是它,因因你少看点乱七八糟的短视频,嘴巴说说的东西最没用。几点回来,做了你最爱吃的什锦小蛋糕……” 麻将桌静了。 蒲因不知什么红了眼眶,没谁不看重命。 可商什外说自己的破命不值得稀罕。 甚至比不上一块什锦小蛋糕。 不知是谁轻轻地“嗤”了一下,大家开始笑起来,这次是羡慕的、祝愿的笑。 蒲嶙掐了掐弟弟的脸蛋: “我真是小看你了,快回去吧,有人想你了。” 这个“小看”不是说蒲因拿捏了商什外的意思,是一朵蒲公英凭借顽强的生命里立足于泱泱人间。 世上事总有高低之分。 更不用说物种之间,蒲嶙一直没告诉弟弟,能在人类社会驻足的蒲公英很少很少,大部分都是和动物,或者另一种植物,蒲因就算没有商什外,活得也不会太差。 主体意识很强的一朵蒲公英。 蒲因笑嘻嘻的: “没关系的,他爱我,我把我的爱分给你们。” 在座的都弧度,但都不可怜。 散了场后,蒲因又去街角的“小蒲缝纫”看了看,脑海里有个新的生意经,才开着车慢悠悠回家。 颇有点独自消化高糖食物的意味。 太甜了,要不然等会儿怎么在不失态的情况下吃小蛋糕和商什外呢。 日落西山,夏林悠悠,蒲因裹着一身惬意回家: “老公?崽崽?” 奇怪,房子里很静。 月嫂从卧室里走过来,“嘘”了声: “灼灼睡了,你老公有点发烧,也刚眯着。” 哈?没有甜甜的蛋糕?也没有可口的商什外? 蒲因张了张嘴,放轻了脚步,刚推开卧室的门,对上一双颇有点幽怨的眼睛,商什外静静看着他: “回来了,蛋糕在餐厅。” 蒲因趴在他身上,揪了揪他的耳朵: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发烧?” 慵懒的狮一般,凝着眼逡巡了一会儿自己的猎物,商什外抬起手覆在嫩滑的小脸上,缓缓露出笑意: “听说产后抑郁会引起热症。” 第76章 被男人滚烫的掌心抚住脸, 蒲因眨眨眼,轻轻抬了一下,大夏天的实在太热, 空调都吹不散那烫意, 商什外的手掌顿了顿,放下去, 蒲因却又垂着脑袋蹭了蹭, 侧着看他: “热症?” “就是发烧。” 蒲因“哦”了声, 不过对“产后、抑郁、发烧”这六个字不明白似的, 皱着眉,生孩子的是他蒲因, 商什外有啥好抑郁的,自己还把崽崽留给他开心呢, 大夏天发烧就更诡异了。 不过真的很烫, 越来越烫。 像伏在一块火山岩上似的, 蒲因将上半身撑起来,毛茸茸的眉毛蹙成一团: “我去帮你叫魏大夫。” 名为生殖科副主任医生,实为商什外家全科大夫的魏邗打了个喷嚏。 给人出馊主意天打雷劈, 他虽然没被劈, 但好像也要陪好兄弟发烧了。 商什外倒也没高烧那么严重,当即攥住蒲因的手腕, 将人拉得摇摆了下, 重新扑在他怀里: “不用,咳咳……休息一下就好了。” 蒲因这才把“商什外发烧了”这句话当作一件切切实实存在的事情看待, 他先前只是像还没长大的孩子从来不觉得家长会生病似的,以为是月嫂那么一说,这下有点慌: “不行的, 要去医院,或者叫魏大夫来,我去打电话……” “说了不用。” 不强硬。 但还是让人听出几分不容置喙的味道。 蒲因想发脾气,但最近玩得太开心,他生产完也没什么情绪波动的,酝酿了下,没有气,可是就这么看着商什外病着?热气冒得跟要噶了一样,小蒲公英佯作好脾气: “那我照顾你好了,说吧,想要我怎么做?” “什么都行?” 这话说得像是要下达一道极难完成的指令。 蒲因避开滚烫的视线,“啊啊呃呃”了一会儿,点头。 枕上的美男子咳了声,笑笑: “要你做的不难,哄哄。” “呃啊??” “哄哄。” 狮子成精退化成小白兔了? 蒲因见鬼似的看着商什外,左右打量着神色,除了隐隐的热气和病意,他没看出来什么,确定商什外没有开玩笑后,耸了耸肩,算了,看在他照顾崽崽的份上,施施恩吧: “怎么哄呀?” 他好像有点做不来商什外哄他那一套,什么抱在怀里亲亲宝宝的,关键是他也扛不动,只有眼巴巴地求商什外放下水。 就差拱着手跟小泰迪似的拜托拜托了,教授笑笑,惯会做放水这件事: “留在家里陪我几天,好不好?” 就、这样? 非常不难的要求。 但蒲因“哈”了声,没控制好音量: “那你传染给我了怎么办?” 不担心传染给崽崽,担心自己。 商什外垂下视线,看不清神色,但无端让人感觉到一丝落寞,蒲因赶紧凑过去: “好吧,我们本来还打算出去自驾游几天呢,你这病得可真不是时候……” “咳咳咳……” 床上人忽然就咳得天崩地裂。 蒲因被他起伏的胸腔震了震,慌忙拍拍: “病得是时候,是时候呢,我陪你!” 话音刚落,仿若响彻云霄的咳嗽声停下。 小白兔的眼睛亮了一下。 小蒲公英眨眨眼,哦看错了,好像还是狮子。 他学着商什外照顾他的时候给商什外胸口顺了顺气,站起身: “我去给你倒点水,好得快。” 其实还得找魏邗问问吃什么药。 也不知道商什外今天为啥这么抵触魏邗,或者说是抵触就医。 蒲因却又被一把攥住,再次扑在商什外怀里,耳边响起低沉喑哑的嗓音: “要不要试试?” 三个问号在脑袋上空缓缓浮现。 蒲因慢慢眨了下眼: “试试、什么?” “很烫,更烫了。” “什么更烫……唔,呃啊啊你变态啊商什外!病成这样了还想着捅我??!” 太不可置信了。 蒲因一脸刚毅,掺杂着两分拒绝被病人xx的善意,拼尽力气挣脱了,奇怪的是商什外就松松放开了他,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好幽怨,蒲因溜出卧室。 给商什外倒水的时候,忍不住空握了握拳,果然是“更烫了”。 超超超大号烧火棍似的。 怎么会成那样? 蒲因越想越担忧,商什外可别自燃了,他看了眼正在儿童房陪崽崽睡觉的月嫂,轻声细语地给魏邗打了个电话。 刚说明情况,魏大夫在听筒那边“嗬”了声,冷笑,蒲因顿了顿,道: “有点救死扶伤的仁心吧我的前情敌哥,你的前暗恋对象病得好厉害呢,给他吃啥药?” 魏邗又“嗤”了声,不明不白地说了句: “就是药吃多了才这样……” “……你说啥?” “没什么,让他冲几个凉水澡就好了。” 蒲因护老公属性大爆发,将厨房玻璃门一拉,叉着腰一顿输出,痛骂魏邗想要残杀前白月光。 魏邗被他吵得脑仁疼: “同城快递加急,半个小时。” 这是要火速给商什外送药的意思。 不愧是前情敌,蒲因对着听筒“么么么”了三下。 挂了电话的魏邗在转椅上晃了一圈,又冷笑两声,他云游天外的老神仙似的好兄弟竟然学得这么茶,可喜可贺。 事情还要从一天前说起。 蒲因打麻将晚归。 商什外倚着院子里的海棠树,手机来来回回掂了几次,给魏邗拨电话。 “蒲因最近约你出去玩了吗?” “约了,咋?忙的要死还得陪你家小祖宗玩,我没去……啥意思,你来兴师问罪?” “没。” 商什外剩下的话不多,但有点绕。 在魏邗深挖彻查和拼命理解下,终于明白了好兄弟·前白月光打这通电话的意思。 第96章 真的笑死,无悲无喜活得宛若世外高僧似的商教授竟然成了怨夫,问他怎么才能让蒲因不要成天在外面野,没事多回回家。 小蒲宝渣男当的好,魏大夫热闹看得美。 嘲笑够了,魏邗才出馊主意: “要不试试装病?你家傻小孩指定六神无主,日夜床前陪伴……” “装什么病?” 被商什外打断,魏邗一点儿也不恼,反倒真格思索起来,自他认识商什外,这近乎一米九的厮就没怎么病过,而且让商什外装病,简直比蒲因装猛男还难。 他想了想: “要不假装发烧?” 不轻不重的病,很容易被人照顾的病。 但蒲因再没常识也能分辨得出到底烧没烧。 最后是魏邗吭哧吭哧地说了个药的名字,商什外一丝犹豫都没有的接受了,今天一早就去拿了服用——绿色的小药丸,两颗下去,发热作用杠杠的,就是还有点催.情的副作用。 魏邗当时眨眨眼: “没事,你家那位就一小色胚,巴不得……” 话没说话,商什外开着老头乐绝尘而去。 为了让老婆多多留在家里而吃催.情药,这件事恐怕天底下找不到第二桩。 商什外忍着诡异汹涌的冲动做了什锦小蛋糕,又努力平了气息接了蒲因的电话并叫他早点回来,最后躺在卧室里拼命对抗滂湃的药劲……直到蒲因回来。 但他的宝宝拒绝了他。 真的很想冲几个冷水澡,但那样就前功尽弃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蒲因进进出出给他端来温开水,冰凉的毛巾……就是不能将他揉在身.下。 蒲因再一次挣开自己的手: “药来了,我去拿……你赶紧自己洗洗脑子!” 接过加急药,是三小包用白纸叠起来的药,花花绿绿,蒲因看不明白,按照魏邗的交待准备给商什外一次吃一包。 每一包都有七颗药,看起来药效很猛,蒲因十分满意,就商什外把自己烧成不倒的红旗这个状态也是够可怕。 他倒也不是不想做,只是隐隐有点怕,怕商什外这个状态能捅死人。 钢铁一样。 还喊着热,不愿意盖被子,纯纯是考验人呢。 蒲因凭借着钢铁的意志和一丝丝怕,一次又一次拒绝商什外。 “老公,吃药啦,吃完药你就健健康康了……乖哦,张嘴……” 他浮夸地学着短视频里的敲断哄着喂药。 在他非常纯真以及灼热的视线里,商什外平静地偏过了头: “明天去哪儿玩?刚才说是自驾?不准上高速,去郊区就行了。” 很大度。 很不以为意。 很善解人意,很不愿意耽误蒲因的事。 小蒲公英喂药喂了个空,水差点洒在教授交叠的手上,眨了眨眼,忍住不快: “玩什么玩?你都快要自燃了,我哪有心情出去玩啊?!” 回答他的是一句淡淡的: “是吗?” 但不再偏过头拒绝吃药,商什外主动从他手心里接过药,仰起头,一把咽下。 蒲因这才满意了,仿佛药到病除,放心一大半: “不过你身强体壮底子好,没准今晚就退烧,要是好了的话我明天上午出去一下……” “咳咳……” 天崩地裂的咳嗽声又响起。 恨不得把刚吞进去的药全吐出来。 商什外闭了闭眼,很难受的样子: “好,你玩你的,不用管我。” 小蒲公英都震惊了,当即给魏邗打了个电话: “你开的什么屁药,怎么我老公吃了病得更厉害了!” 魏邗顿了顿,在那边“呵呵”两声,让他把电话给商什外。 商什外接过来,关了免提,“恩” 了两声,没等魏邗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对上满眼担忧的视线,商什外刮了刮蒲因的下巴: “别担心,药效慢,两三天也就好了。” 蒲因半信半疑地“哦”了声: “那我还是在家陪着你吧。” 话音刚落,突然就觉得商什外好些了,但到底没再说“明天出去玩”的话,蒲因忽然就想要哄哄这只大狮子了,一脑袋扎进张开的手臂里,蹭了蹭,傻兮兮地说“乖哦,我在”。 扑着的滚烫躯体顿了顿,蒲因被商什外的大掌拍了拍后腰,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冲个澡,去吃小蛋糕,叫月嫂帮你订餐,然后陪一会儿崽崽。” 突然就一连串地任务安排。 蒲因下意识接道: “再然后呢?” 商什外将怀里人往上拖了拖,以防自己卡在一个情不自禁处,又咳了声: “然后继续来哄我。” 第77章 “哄”着商什外把“病”治好了以后, 蒲因再出家门已经是五天后,都怪商什外时不时诱惑他,那么长、那么烫, 蒲因没忍住尝了尝。 这一尝, 下不了床的就成了他。 扶着一把又小又老的腰走出家门,蒲因冲商什外恋恋不舍地摆摆手: “好好带娃, 我们就去趟城郊, 晚上会早点回来的。” 像送别孩子上学的老父亲似的, 商什外平静地点点头, 抱着蒲帜灼小崽子回到客厅时,才忘了嘱咐一句“别玩得太出格”, 算了,罗里吧嗦惹人烦。 逐渐变得有人味的教授也很有自知之明。 抱着崽崽面无表情地哄, 多给年轻爸爸留点产后的愉悦时光吧。 其实在蒲因生完, 他还真担心过蒲因会不会产后抑郁, 毕竟蒲因在孕期中情绪波动很大,如此一来,倒也很好, 依旧活力四射, 以久大胆热烈。 商什外一眼喜欢上的,正是蒲因这一点。 蒲因是真的胆子大起来没边, 他跟邓稚、穆推三个人在东郊的动物园里卖娃衣, 另外两个颇有点放不开,蒲因却是恨不得强买强卖, 随便拍拍别人,张口就是“你家孩子想要这个,买一个吧, 要不然别人都有了他没有,怪叫人看不起的”。 一句话说得别人想恼,却又都在孩子眼巴巴的视线里买下娃衣。 是带着硅胶娃娃的娃衣。 在蒲因孕晚期到生产这段时间,邓稚和穆推联系了一个批量制作硅胶娃娃的场,又做了好些娃衣,有很多存货,结果视频流量突然半死不活起来,这才想到出来摆摊。 蒲因原打算在“小蒲缝纫”里做成专柜展览的,走那种轻奢路线,但被邓稚否定了,他们两人并没有拥有非常高端的手艺,要是卖个万儿八千的,恐怕被工商局的查。 被抓了一次,可不想被抓第二次。 蒲因只好想别的办法,他没什么可为此烦恼的,哪个大好人生完十来天就想着工作啊,他为自己感到骄傲自豪,幸亏脑袋瓜活,而且胆子大,蒲因靠吆喝卖出不少。 半下午的海洋馆表演,台阶上坐了很多小朋友,蒲因带着两人足足卖掉了一百件! 回家的路上,蒲因给蒲帜灼小崽崽买了一个气球,又给商什外买了一条领带作为礼物,另外两只单身狗只好眼睁睁地看他多分了一些钱,没办法,谁让蒲因是他们的领头羊呢。 拐过大学城街角,就在“小蒲缝纫”不远,蒲因指着一家店: “那是什么?去看看吗?” 不等那两人回答,他就找地方停了车。 是家“陶艺体验馆”。 他们在里面溜达了一圈,蒲因胆大嘴甜,跟老板姐姐没说几句话,就明白了这种经营模式。 空荡荡且老气的缝纫店里,蒲因双手撑着一架缝纫机,颇大佬似的开口: “怎么样,我们也开个体验馆?” “这……行吗?有人愿意缝纫吗?” “行!有!” 拿主意的向来都是蒲因。 有他斩钉截铁的这句,邓稚和穆推对视一眼,都点头同意。 就这样,老土的“小蒲缝纫”招牌被换成了“蒲蒲缝纫体验馆”。半个多月,体验馆被装扮得非常可爱,馆内有三个区,娃衣体验区、礼物手作区还有无聊踩缝纫机区。 两层小楼,每个区三个小房间,非常有趣。 尤其是无聊踩缝纫机区,只需每小时花费五十元,就能获得一种难得放空感,乱缝出来的布料是可以带走的。 “蒲蒲缝纫体验馆”才营业没多久,就迅速火起来了。 一直到九月,蒲因基本忙得不着家,但还是抽空早回了几次,以防没人管没人问的空巢教授在家又犯什么病,崽崽可得靠商什外带呢。 开学之后,商什外虽然要上班,但时间上宽松很多,有时候一周就几节课,他上学期末交上去的带研究生申请表自己又拿回来了,原本想着上进来着,毕竟一路走来在别人眼里都是“年轻有为”四个字,这几年脚步慢了下来,在蒲因的感染下又产生了干事创业的激情,结果蒲因生了个崽子后就忙得不见影……教授无奈继续躺平,空下的时间全部留给蒲帜灼。 第97章 就让那兔崽子可劲折腾吧。 年方三十六的教授每天开着老头乐回家带娃也很愉悦。 转眼间,教授三十七,小蒲公英二十四,他们在又一个灼灼盛夏,迎来崽崽的一岁生日。 蒲因给灼灼小蒲公英送了一件超级闪的王子服,商什外送的却是早教课。 一岁口欲期,早早教正合适。 但因为这事,两人起了纷争,蒲因用力吞下一块什锦蛋糕: “不要做那种望子成龙的家长好不好?你智商高,但我可没有,灼灼肯定随我的,快快乐乐长大就好了,别太抱有期待嘛!” 商什外却是摇了摇头,半晌吐出个“没有望子成龙意思”。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然后就突然眉眼染上一丝落寞了。 小蒲公英心尖一颤,这一年来最看不得商什外这个表情,所以才尽量早回家,小声问: “咋?” 没回应。 蒲因熟悉这套路,接下来就是抱着崽崽去看那棵陪伴商什外十几年的海棠树了。 “怎么了呀老公?” 商什外没能立即起身,淡淡瞥过来一眼: “只是想让灼灼多说一些话。” “呃,然后?” “陪我说说话。” “……” 小蒲公英眼睛一眨,差点落下泪来,内疚,心疼,想要抱抱。 商什外早已张开臂膀,蒲因扑进去,开始一个劲儿道歉,说什么自己最近忙,以后一定早早回家陪他们,绝对不让商什外感到寂寞。 蒲因这话不是为了哄人,他知道的,自己喜欢折腾,商什外为了他牺牲了很多。 就说灼灼,他从生下来开始包过几次呢?可是灼灼还是跟他最亲,这都是商什外的功劳,毕竟是蒲因生下来的,商什外永远把蒲因放在第一位。 从前过得什么都不以为意的人突然这样将人放在心坎上宠,蒲因怎能不感动。 他也知道商什外时不时的要他“哄哄”是为了让自己减轻内疚,商什外方方面面都替他考虑得无比周全,蒲因自己却是很多次实实在在地忽略了老公孩子。 他忏悔完,商什外让灼灼亲了他一口: “不哭了,宝宝。” 灼灼刚会叫“父亲”“爸爸”,闻言牙牙学语: “不哭了、宝宝。呀……” 实在是太可爱了。 商什外慵懒地往后一仰,怀里一边抱着一个,心都要化了,从来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是如此美好甜蜜,低下头,各吻了吻,蒲因被两声“宝宝”叫地脸红,赶紧商什外对灼灼进行早教。 可说点能听的吧。 别哪天学着他们说些卧室密语可就不妙了。 这边灼灼的早教搞定了,那边蒲望沣小少年迎来了青春叛逆期——是的,就是他们还种养在山谷的小团子。精灵蒲公英的生长期要比人类崽崽快速,才一年多点,小团子就已经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了,再等到明年初夏,他就是二十二岁的年轻人类了。 山谷里,仲夏的风灼热,商什外一手抱着灼灼,一手牵着蒲因,面对不知为何闹脾气的蒲望沣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且,有点淡淡的诡异。 商什外扫了眼捂着耳朵自己哼歌的蒲望沣,问蒲因: “明年这时候,望沣二十二?” “啊,怎么了?” “只比你小两岁?” “对啊,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真的很怪异。 商什外沉默了好一会儿,蒲因挠挠头,明白了他的沉默: “我知道人类的父子年纪差距啦,可在我们蒲公英的世界里,是这样的。不过我们基本上没有遇到向大两岁的人类叫爸爸的情况,因为在离开山谷后都会失忆的,以便独立生活。所以朦朦胧胧的印象里,只有小小的我们和高大的父母,没什么关系啦。” 商什外“唔”了声,离开山谷会失去部分记忆这件事,蒲因说过的。 从不信,到坚信,淡淡的不理解但尊重。 蒲因怕他心里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诡异想法,“嗐”了声: “就说你旁边的这棵小树,都已经活了二百年啦,要是它变成人,看着不大,但你得叫一声太太太太爷爷吧?所以放宽心啦,既然选择了我,就只能嫁……呃,没事没事。” 想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来着。 蒲因讪讪一笑,真这样说的话,不仅骂了自己,可能还要被打屁股。 这边不咸不淡地聊着天,蒲望沣大朋友冷不丁吼了句: “笑够了没有?你们真的烦死了!吵死了!” 蒲因“嘿”了句,还没他等接下来要说什么,灼灼学了句: “烦死了!” 就连商什外都浅浅笑了起来。 蒲望沣咧了下嘴,立马收住,继续嘀嘀咕咕地发牢骚。 有什么牢骚好发呢? 夏日阳光充足,天气晴朗,父亲和爸爸都没有忘了他,月月都来,但他就是没来由地烦。 蒲因不知道怎么了,转头看向商什外,毕竟是教授,应该有办法吧。 “你去你去,好好批评他一下……” 蒲望沣学了个“批评”。 商什外又笑了笑,给他嘴里塞了个磨牙棒,以防再学出点什么,让不知道比他到底大一岁还是大十四五岁的哥破防、生气。 教授轻轻地叹了口气。 如果真的是十四五岁的年纪,那就是青春叛逆期到了。 他不顾及地上都是土,两条长腿一伸,坐在蒲望沣旁边,垂着视线,用温和平静的语气给他将青春期的生理和心理知识,当然生理部分是简要概括,还是一株呢,没啥可说的。 在父亲低沉温柔的讲述里,蒲望沣慢慢平静下来,眨了眨眼,跟蒲因如出一辙: “等明年我长大的时候,要是忘了你们,你们呢,也会忘了我吗?” 原来在担心这个。 商什外笑了笑,轻声安抚他: “不会,我们就等在这里接你回家。” 数秒钟后,蒲望沣抬起头,小声道: “好。” 不是所有蒲公英都有人接回家的,大部分都没有,毕竟爱很脆弱。 就像蒲因的父亲和爸爸。 所以蒲因是没有青春叛逆期的,傻玩傻乐,傻兮兮又单子但地找上商什外。 命运真的很神奇,也会给予勇敢的人恩赐和力量。 失去的,总会被另一种形式补上。 所以没什么好遗憾的。 蒲因读懂商什外眼里浓浓的心疼,“嗐”了声,小手一挥: “你不是给我补上早教和青春期心理教育了嘛,我受益多多、无坚不摧!” 在这一刻,爱也一样无坚不摧。 仲夏斜阳向往,黄昏温柔壮美,借风落笔,写成一个荒诞而美好的故事,写成一段永不落幕的爱章,一家四口围望晚霞,留下一帧爱意悠长的定格。 假如崽崽能够选择出生,前提只有一个。 是爱。 ——被一朵柔弱而强大的蒲公英寻得了生命的真谛。 碌碌人间,爱崎岖,也值得。 第78章 “能不能别催了, 来得及来得及!” “爸爸,快,看哥哥变……” 次年仲夏的这天早上, 整个城市还未苏醒, 蒲因就被老公孩子站在床边催,他裹着薄被, 拱了拱, 露出一张顶着毛茸茸头发的皱巴小脸, 幽怨地看看这个, 在看看那个。 发完脾气,还要咕哝, 都怪商什外折腾太晚。 完全不提自己缠着不下来,也不让人出去的事情。 对上灼灼无比期待的大眼睛, 又看看教授虽始终不言语但眉宇间隐隐露出不合年纪的好奇神色, 蒲因心思一转, 清醒了,心情也好了,故作浮夸地笑着叹口气, 说他们两个没见过世面。 “没看过动画片吗?嗖——得一下, 变身完成!” “嗖——是什么?” 灼灼替父亲道出疑问。 大的小的都没看过。 所以好奇蒲望沣是如何从精灵形态的蒲公英变成二十二岁的人类的。 蒲因第一次见商什外有好奇心这种东西,很想逗他, 走过去捂住蒲帜灼小朋友的耳朵和眼睛, 跟商什外贴贴: “你求求我,我就快一点。” 商什外轻笑了下, 低头啄他一口,声音极富有磁性: “你怎么快?昨晚……” 后面几个字只有蒲因能听到。 带着潮湿的滚烫的气息钻进他的耳孔,蒲因顿时羞红了脸, 仿佛被男人用言语顶撞了两下,浑身一颤。 是说昨晚他闹着要骑马,最终体力不支被弄到镜子跟前摆成一字马的事,快快慢慢乱说一气。 搞得“快”这个字很令人遐思。 蒲因忍不住回想了一下,赶紧利利索索地去洗漱,顺便把一脑袋脏东西清干净,今天要去接大崽崽呢。 不过大崽崽只比他小两岁。 第98章 这个问题不能深究,蒲因觉得是人类世界的时间计算出现了bug,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四十多,商什外应该五十多才对,omg,这样的话商什外正是开老头乐的年纪。 小蒲公英是没有错的! 蒲因叉着腰,安排道: “摆出五十多岁的架子!” 商什外静了片刻,视线渐渐挪到傻乎乎啜着棒棒糖的蒲帜灼小朋友身上,蒲因“呃”了一下: “人类这个物种是比较落后的,我会有包容心的,两岁就两岁,当我高龄产夫好啦!” 商什外意味不明地出了个声,带着轻笑的意思。 蒲因嘻嘻凑过去: “我老伴今天心情很好嘛!” 好像他们真的已经度过漫漫一生,他跟商什外走过朝朝暮暮,平常的一天,他们悄悄老去。 年纪好像最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物种也不是。 爱才是。 蒲因又得到一枚满含爱意的吻,才松开手: “灼灼小崽,爱你哟。” 一小时后,蒲公英山谷,风声交错着小孩子清脆的笑声咕哝声,迎着光走来一个人,头发软软的,羞涩地笑。 哪里有二十二岁的感觉,蒲望沣抿着唇,主动道: “父亲,爸爸,弟弟。” 先应话的是商什外: “好。你……” 后面就说不出来了。 蒲帜灼替他补上,期待了好久的场面没了,扁着嘴: “哥哥,变,变……” 蒲望沣在他们赶来之前,已经完成了“变身”,跟蒲因差不多的个头,眉眼兼有父亲和爸爸两个人的特点,既英朗又俊美,眼波流转间更显风流。 如果说蒲因是灵动可爱的,蒲望沣就是漂亮静美的。 这一家四口往这一站,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又一亮。 蒲因围着他叽叽咕咕说了好久,蒲望沣显然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被爸爸一提,又想起许多,拘束感慢慢没了。 他成为人类以后只记得一件事,就是会有三个人来接自己,这种感觉太好了,主动要抱蒲帜灼。 弟弟还盼着要看他变身,蒲望沣只好把弟弟重新放回父亲手中,变回了精灵形态的蒲公英,时间又回到两年的维度里,商什外用掌心托着他,平静的眼神里难掩稀奇。 蒲因斜了他一眼,又说“没见过世面”,也变了——他不怀孕的时候是可以变的,但是跟商什外相处的过程中常常忘了自己的本体,也就没有表演过。 一大一小,一左一右落在手臂上。 商什外再难抑住想笑的情绪,嘴角上扬许久。 “怎么这么厉害。” 听到“厉害”两个字,灼灼小朋友立马拍手,跟着学了句“这么厉害”,一点也不怕,伸出手指戳了戳。 爸爸和哥哥重新变回人类。 蒲因扬了扬下巴: “记得给我们奖励!” 这么让人大开眼界的表演,不要奖励怎么行。 蒲望沣得到了一间公寓,蒲因得到了又一个缱绻春夜。 之所以要蒲望沣单独住,蒲因说是方便抓紧时间完成孕育任务,住一起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蒲望沣有点害羞: “都听父亲爸爸的。” 完全没有那会儿青春期的叛逆了,又乖又惹人爱。 蒲因问商什外: “他是不是很像我?” 商什外掩着唇笑了一会儿,很违心地点头。 但到了蒲帜灼过完两岁生日,蒲望沣还没有找到能跟他上.床的人,蒲因决定亲自出马。 帮大崽崽相亲! 反正他们长得是有点像的,相亲成功后,蒲望沣直接去睡人,多么便捷多么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是因为,蒲因又可以光明正大地一饱眼福了。 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搂着商什外说: “我可不想看别的男人哦,是没办法……” 这话讲得好委屈巴巴。 商什外正坐在海棠树下的躺椅上,盯着蒲帜灼在不远处的小凳子画画说故事,冷不丁道: “那我去。” 好诡异的想法。 蒲因被惊地张了张嘴,愣是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挠了挠头,不太合适吧,商什外去的话,那些原本是上面的最后成了下面的,蒲望沣还怎么跟人怀孕。 他摆出当家人的样子,叉着腰: “别捣乱。” 商什外还没有说话,小儿子学了一句“别捣乱”,站起来追到被风吹跑了的帽子,又去找保姆阿姨要吃的了。 大的也要开溜,被一把拽住,按到腿上: “心里想了什么?” 蒲因“哇”了一声,他是反着坐在商什外腿上的,往后仰着脸看了下,男人神色如常,他便嚣张: “你管天管地还管我想什么?!” 他算是发现了,商什外最近爱管人的毛病越发明显,蒲因都有点怀念他最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了。 商什外搂着他慵懒地往后一仰,逗猫似的抬他下巴: “快说。” 抠了抠男人的衬衫扣子,蒲因眨了眨眼,对上商什外垂下的静静的视线: “我找蒲诱开了药,就是……那个糖浆。” “然后?” “我们再生一个吧,老公。” “……” 其实蒲因想生第七胎许久了,但他这两年一直在忙缝纫体验馆的事情,去年冬天在西城区又开了分馆,忙得脚步落地,实在没功夫每天早早回家忙怀孕之前的事。 这才耽误了许久。 也许是受蒲望沣找男人的影响,蒲因总觉得自己的心态也回到了跟商什外刚在一起的时候,春心萌动。 爱意蓬发。 很想怀下孕疏解一下过浓的情意。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蒲因抓了抓男人的衣领: “我听说人类过了四十岁,呵呵,是吧?” 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但商什外瞬间明白了,温和的脸渐渐冷却,笑了笑: “想要了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蒲因被戳中了心思,红了红脸: “我就是想啦,怎么啦?” 明明昨晚才做过。 蒲因用小腹撑着,往下压了压,两人之间严丝合缝,他知道商什外在逗他玩,人类生孩子没这么勤的。 但他就是想要再生,反正有商什外带孩子,多点孩子多点热闹。而是没准他们可以渐渐找到同类,团结起来把六个月内没有孕育的狗屁规则改掉。 要想成为高阶物种,首先要摆脱所有条条框框。 就算不是为了物种,没有谁不愿意自由自在地活着。人类是自由的,但为了自由又绑上了新的束缚。 世上事两难全,但也未必。 都还没有穷途末路,说什么盖章定论。 蒲因愿意用生孩子这件事来打破规则。 听起来很荒谬,但蒲因相信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他一直这样,商什外也一直尊重他这样。 怀第七胎的事情就这样达成了一致。 蒲望沣还是得靠自己找对象,毕竟父亲爸爸很忙。 这天晚上,保姆带着蒲帜灼在二楼睡了,蒲因被商什外喂了很多牛奶,肚子鼓鼓地坐在书案上,迷迷糊糊地看商什外拿出了久违的纸笔。 一根羊毫塞进他手里。 商什外帮他拨开,笑了笑: “宝宝帮忙蘸了墨,等会给你写个字。” 蒲因哆嗦着手指握住毛笔,愣了愣,非常认真地问: “你又犯病了吗老公?” 这种时候要写毛笔字?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顺着商什外的视线一看,脑袋里哄地一声炸了炸烟花,犹豫了一会儿,他拿起毛笔,从商什外手指拨开的地方蘸了蘸,猛地一颤。 被饶有兴致地视线盯着,蒲因的脸红透了,继续。 最后只剩两指长的笔杆是干燥的。 蒲因很好地完成了帮忙,商什外抽出毛笔,一边在纸上写字,一边痛痛快快地奖励他、满足他。 写了什么字? “风蒲猎猎小池塘……” 一句很长的词。 蒲因是真的服了商什外,一心二用还能这么久。 最后天抓住商什外在自己掌心写了个“爱”字,弄得到处都脏兮兮,被人抱着去了浴室,这一晚才结束。 第七胎来得有点迟。 蒲望沣却是先带回了好消息。 周六晚上,蒲因接到他的电话,蒲望沣说找了个很好的对象,要一起去南方游玩一阵。 蒲因愣了愣: “玩什么啊?你还要学习,还要怀孕……” “不,爸爸,我们还没有到可以怀孕的关系。” 蒲因有些懵,转过头问商什外啥意思。 商什外捏了捏他的手指: “意思是他们还不熟。” 还没有感情。 第99章 蒲望沣要先跟对象培养感情,再谈生育。 这才是正确的步骤。 蒲因表示理解,但是六个月的期限……他顿了顿道: “那你先把他带来我看看。” 当天晚上,蒲因了解完蒲望沣的另一半,差点两眼一黑。 第79章 蒲望沣的对象是向日葵……变成的人类, 向峻轲,生长期比蒲公英慢一些,二十岁。 至于这向峻轲从哪里冒出来的——近年来变身为人的植物只有蒲公英和苍耳, 向日葵这种高大的自身无法繁衍的植物是没有成人的先例的。 要怪就怪商什外。 向峻轲来自于蒲公英山谷。 蒲公英山谷里的一片向日葵是商什外两年前洒下的, 当时开玩笑说洒一把向日葵种子就能铲平蒲公英家族,如此看来, 二者不仅共享了一片土地, 还让向日葵有了人类的生命值。 但由于向日葵来到这片土地上比较晚, 且具有物种排异性, 向峻轲虽然生得高大,但身体比较弱, 还诡异得隐隐透着20%的光,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太正常。 还有向日葵花的馥郁气味。 还好长相是刚硬的, 皮肤要比蒲望沣重很多, 两人并肩坐在一起, 颇有点黑皮壮汉和白弱美人的cp感,就是这壮汉有点禁不住风吹,时不时咳得要往美人身上歪一下。 蒲因和蒲帜灼排排坐在沙发另一侧, 默默地磕了一会儿cp, 赶紧板正身体: “既然问我意见哈,那我就直说了, 是有点子不满的, 望沣你跟他在一起的话,可能那个什么不太和谐, 还有那个什么生什么养估计不……” 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是气声,但也能让在场的人听见, 蒲望沣怔了怔,抬手揽了揽抵着自己肩膀咳嗽的高大男人,抿紧唇,没吭声。 他知道爸爸是什么意思的。 蒲因就是他想的那个意思,虽然很想明说,但他毕竟是……长辈,圈起拳头抵着下巴跟向峻轲来了个短暂的“咳咳”二重奏后,他掀起眼皮,冲盯着自己的蒲望沣摇了摇头。 关心小辈的性.生活不合适。 但,很担心向峻轲动两下就头晕眼花呢。 他“呵呵”一声,准备直接棒打鸳鸯,商什外端着半剥了皮的荔枝走过来: “灼灼不要再看平板了,因因不要扣脚。” 坐没坐相。 当着孩子的面也就算了,这还有个陌生男人。 纠正完一大一小的坏习惯,“中不溜秋”的看着父亲迟疑地开口了: “父亲,您的意见呢?” 蒲望沣是很崇拜商什外的,但他受父亲教育最少,每次过来都会问他对自己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或修正的地方。 大儿子也想讨句教诲,商什外顿了顿,斟酌道: “记一下你魏叔叔的电话,138xxxxxx,有问题不方便和我们聊,可以问问他。” 蒲望沣紧接着叫了声“父亲”,有点不想让父亲跟爸爸一样谈论这个跑偏的话题的意味,但他也说不出什么,只好继续沉默。 许是穿堂风小了,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停下,客厅更显寂静。 向峻轲坐直身体,不咳的他瞬间恢复刚毅面孔,冷不丁道: “父亲,爸爸,我没有问题的,虽然没有做过,但功能齐全,尺寸、大小、硬度也可以……” 话音未完,蒲因已立即捂上了蒲帜灼的耳朵。 然后跟蒲望沣一起瞬间红了脸。 唯有商什外没什么反应,只挑了下眉梢,俨然看见蒲因二号。 看着那样板板正正的老老实实的年轻男人,如此大放厥词。 蒲望沣惊得狭长的凤眼都上扬: “你在爸爸和父亲面前胡说什么?!” 口出狂言的年轻男人陡然消声,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蒲望沣,瞬间从黑背变成金毛。 蒲因最后有气无力地挥挥手: “想谈你们就谈吧,最好进度快一点,年轻人别这么磨磨唧唧,手是用来签的,嘴是用来亲的,床是用来睡的……哎,我还没说完!蒲望沣你个兔崽子,走什么走?!” 两个年轻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高大的那个临出门还冲蒲因郑重地点了下头,是表示自己能照顾好蒲望沣的意思。 随他们去吧。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do爱前奏。 八月初的这天晚上,蒲因毫无前奏地求欢,推着人进了卧室,洗了个漫长的澡。 也可能是有前奏的。 蒲因本来只是跟商什外闲聊,说起他跟邓稚看了场露天汽车电影,不知怎么回事旁边的一辆车猛烈地摇,看起来怪吓人的,两人商量着要报警。 拨电话点走到跟前查探查探,没想到听见几声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 接着又有低低的交谈,很不正经的对话,蒲因瞬间反应过来,捣了捣邓稚: “咱俩差点就当了二百五。” “……” 蒲因一脸吃瓜表情,将声音和对话有模有样地学给商什外,还颇有教授家属的自觉假模假式地谴责了下这种公众场合乱类的行为,不知怎么说起他们在院子里的车上,还对比上了。 又是大又是时间长的……商什外拍了下他的屁股: “幼不幼稚,你才两岁?”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比的。 都没计较他未做到“非礼勿视”。 蒲因撅了撅,随他打: “怎么啦?二十四岁正是幼稚的年纪!不服吗?” “服……” 接下来,事情不可控了。 睡裤被往下扯了扯,商什外一边重复着“服”字,一边落巴掌。 不疼,但羞耻。 蒲因推不开他的手,最后哭唧唧道: “是我服啦,服啦!” 两人在浴室里闹了一地水,有花洒里的,还有蒲因的,在灯光下闪着淫靡的光。 魏大夫在次日中午来拜访,要不是他拎着丰厚的水果礼物,蒲因高低不让他蹭饭,魏邗跟蒲因一样喜欢吃什锦菜和小蛋糕,商什外做的都不够两人抢的。 但魏邗这次却不是为了抢小蛋糕,一脸八卦: “小蒲宝,你老公要是不行了就找我哟,我比他小一岁,嘿嘿……” 没等他“嘿”完,蒲因“嗤”了声,打断他: “我看不是小一岁,而是小一圈吧。” 顺便非常善良地圈起手,比了个大小,为魏大夫用动作演示了一下自己的话,将魏邗气得半死,恨不得把他丢进小蛋糕里埋了。 魏邗非常没有自知之明地去找在阳台上给君子兰交淘米水的商什外告状。 如杜鹃啼血似的咕咕呱呱说完,商什外没什么表情变化地看他一眼: “有大问题吗?” “……” 魏邗怔了怔,纳闷道: “你自己什么问题自己不知道啊。” 魏邗这趟是专程来取笑魏邗的,他是在另外一个医生那里看到的报告,显示做了男科全项检查,主查□□和生殖功能,签名是“商什外”。 除了有点快之外,没什么问题。 但他马不停蹄地赶来,准备从年龄这个没准会使商什外破防的主题入手,魏邗连那句最气人的话都想好了,是“没关系,年纪大了快是很正常的”,可惜没用上。 下一秒,商什外就说单子是向峻轲的。 至于此人是谁,医生天性记性好,魏邗很快想起蒲望沣给他打的那个电话,中间的时候蒲望沣介绍了对象的名字,就是向峻轲。 搞半天秒速男不是商什外。 魏邗颇有点失望,没劲地坐在餐桌前面等着吃了。 蒲因已经享用完整块什锦小蛋糕,见他来,举了举亮晶晶的蛋糕盘,表示自己吃完了。 魏邗撺掇他: “叫你老公再给我做一个,给你讲个八卦和好消息。” 蒲因用湿纸巾擦了擦手指,喝了口牛奶,盯着他: “先说好消息。” 这一家子最精的就是蒲因了。 魏邗翻了个白眼,慢吞吞道: “你儿婿没有不举,放心吧。” “老公,再给我做一个小蛋糕,我要听八卦!” “……哎呦这嗓门。” 坐在蒲因旁边的儿童椅上的蒲帜灼把蛋糕糊得满桌面都是,闻言也嘀咕了句: “哎呦这嗓门。” 蒲因看着魏邗同时笑了笑,重新收敛了表情,抬抬下巴,示意魏邗说八卦。 其实魏邗也没什么八卦好讲,只不过是逗小蒲公英给他骗一块蛋糕来着,甚至蛋糕都没那么重要,每次在医院忙一打针后就像来他们家歇歇,很温馨舒适。 都说别人家饭好吃,别人家也挺好待。 魏邗垂下视线,敛去很容易泄露的精明心思,在半分钟里绞尽脑汁,敲了敲桌子: “听我说,商什外有个小癖好……呃也不算癖好,是小毛病?他吃春.药来着……” 声音越来越小,神神秘秘。 第100章 蒲因被短短一句话震得外焦里嫩,被“春.药”两个关键词整懵了。 那么强,不至于吧? 吃了药,所以才强? 对面欠兮兮的医生却什么也不说了,点到为止,很会坑兄弟。 蒲因却是大受打击,塌着肩膀,原来他老公才是不举的那个。 装得真像呢。 都说男人婚前婚后不一样,原来进去出来也不一样呢。 商什外将新做的小蛋糕端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蒲因软塌塌地伏在餐桌上,蒲帜灼努力够着身子去拽他手里的小勺子。 商什外淡淡扫了眼魏邗: “你怎么他了?” 都不是“他怎么了”……这话真是偏小到太平洋去了。 魏邗摸了摸鼻子,彻底死了心里一点点小火花,人家偏心老婆多正常呢,他梗着脖子: “这话不该问我。” 话音刚落,被投来一道死亡凝视。 魏邗耸了耸肩,无所畏惧。 最后他被分配了带孩子的任务,惴惴不安地看着商什外将人兜抱进了卧室。 十分钟后,蒲因怒气冲冲地出来,夺过自己的崽,薅光医生的毛,凶巴巴: “你才不举!你全家都不举!” 魏邗“嘿”了一声,很受伤,对小蒲宝的一点小火花也没了,大声道: “是他骗你,不是我!你去找他算账啊!” 刚才已经算过账了,上上下下地狠咬了两口。 蒲因绷着小脸,他就说去年他刚生完蒲帜灼后,商什外的发烧显得那么突如其来,原来是用春.药蒙蔽了他的心,还占有了他的身…… 好一个发热发骚。 整整一顿饭的功夫,任魏邗一边在心里骂狗一边当狗哄人、道歉,蒲因怎么都不理他,不过魏邗最终还是饱着肚子走的。 孤家寡人也不算坏事,吃了瓜再吃饭,捣了蒜再捣乱。 夜深人静,蒲因一面惩罚,一面心疼地向商什外保证自己多陪陪他,在漆黑的院角抖个没完。 全身穿着完好,他哆嗦着指尖将商什外塞进去,又掀开短袖看肚皮,微微鼓起。 怎么着也该怀了吧。 第二天一早一测,果然。 第80章 再一次怀孕, 蒲因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可稀奇和小心谨慎的,商什外却是当即帮他约了检查。 魏大夫前两天才被扫地出门,今天又被登门, 斜着眼: “哟, 来了。” 不想招呼的。 但毕竟吃人嘴短不是? 那得多说几句好听的补上,没多久就“小蒲宝”长“小蒲宝”短了, 揽着肩带去检查室, 路上都有好几个人误以为是他领着老婆, 意味深长地笑呵呵。 有点尴尬, 魏邗咔哒了两下蓝色中性笔: “别理他们。说着玩呢。咱们一家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蒲因今天是自己来的,灼灼有点轻度中暑, 商什外怕保姆一个人搞不定,在家寸步不离地陪着。 二十四岁的人不至于跟两岁的争爹。 蒲因心情很好, 所以不计较魏邗的玩笑, 微微仰头: “那认个干爹吧, 再给个红包。” 蒲望沣和灼灼依次过完生日,魏邗都破费不少。 给红包快给傻了的魏大夫怔了怔: “你叫我干爹?” 冷不丁冒出想要入主商家的意思。 眼里是惊讶,嘴角却翘了起来。 蒲因抬手, 捏着他的嘴脸狠劲一揪, 笑嘻嘻: “等将来商什外住进精神病院的时候,我看你得住他隔壁。我说的是孩子他干爹!” 魏邗“呵”了两声, 左手拽拽右耳朵, 拿出手机给蒲因转了两个大红包。 检查结束,没法说正常不正常, 米粒大小的胚胎差点让蒲因看得眼瞎。太小了,这一胎怕是生不出个人。 饶是无所谓,蒲因到了家还是扑到落地窗旁, 在毛茸茸的厚毯上捉住灼灼,将脑袋埋在小小的身体上使劲蹭。 蹭点人类崽崽的气息和好运。 “灼灼,我有很爱你吗?” 灼灼正在摆着积木,城堡都要封顶了,一块充当房檐的积木被爸爸碰掉了,他平静地看了一下,拿起来重新摆好。 以免被爸爸再次碰掉,灼灼用手紧紧捏着那块积木,才想起来爸爸的问题一样,嘟着小嘴: “有啊,父亲说爸爸最爱我。” 一句话如夕阳落海,所有涟漪都被抚平。 蒲因埋着头又深吸一口气,才跟灼灼面对面盘腿坐好: “是这样的,我最爱你。不过我又怀孕了,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你摸摸看,怎么样?” 没有在怀孕之前作询问灼灼的意见。 是因为灼灼没有对新生命的责任和义务。 是父母想要孩子,而不是孩子想要弟弟妹妹。 蒲因是不担心孩子们多了会争宠会失落的,假如孩子会失落,那一定是他跟商什外没有做好,他相信自己的爱意充足,能公允地爱护每个孩子,并让他们感受到这一点。 灼灼目前的感受能力还不太清晰,只说了句: “肚皮鼓起来了啊。” “是啊。” 小孩子的心思和表情都简单,蒲因放心了,但还是找出来一张纸在上面画了两个小人,每人一条小背带裤。 “灼灼喜欢什么颜色?” “喜欢橘色。” 高点的小朋友被涂上了夕阳的颜色。 蒲因顿了顿,换了只水彩笔,咕哝着给小点的小朋友涂上了小草的颜色,指着两个小朋友: “橘色是灼灼,绿色是妹妹。爸爸给灼灼的爱就是橘色怎么样?给妹妹绿色。你们都能拥有爸爸对你们各自唯一的独一无二的爱,颜色不会变浅,爸爸的爱不会减少……” 这样就很好。 很多有二胎三胎的家庭,即使父母没有偏心的爱,孩子们还是会争,就是因为在他们看来,爱是只有一份的。 那就都想独占这个“爱”字。 蒲因的这个办法很好,橘色的爱和绿色的爱,没有高下之分,是孩子们自己选择和需要的爱。这样一来,每人都占一份自己喜欢的爱,就不会争了。 灼灼用手指戳了戳两个不同颜色的小朋友,弯着眼睛: “灼灼最喜欢橘色,爸爸画橘色,爸爸爱灼灼。” 语句不通,但逻辑清楚。 蒲因乐呵呵地捧着他的脸,大力吸了一口。 吸力很足,跟空了的矿泉水瓶似的,当即就把灼灼小朋友的脸吸了一个红痕,“哇哇”哭了起来。 商什外从厨房出来,问了句怎么了,视线却是落在蒲因身上。在商什外面前永远长不大似的蒲因飞了个吻,装作没事人似的,没什么啊。 两岁的小朋友已经很会察言观色,如果爸爸的爱给他跟妹妹分成两份,父亲则要再分出一份给爸爸的。 那就让着爸爸吧。 灼灼转了个身,背对着蒲因重新搭积木。 小朋友生气实在太可爱了,蒲因特烦人地在身后搞着小动作,又闹又哄的,灼灼没多久就挂着鼻涕泡笑了。 他的哥哥蒲望沣最近却是没什么笑脸。 对象向峻轲不知从哪儿看到一则征兵消息,准备入伍当兵,原因是强身健体、保家卫国。 向峻轲知道自己体弱,蒲望沣的家人不太看得上他,所以决定从武弃文——商叔给他和蒲望沣找了昂贵的学校,让他们比其他人快速的完成文化教育。但他知道蒲望沣更加需要的是强壮的男人,所以决定暂时分开,等将来回来更好地保护他。 更为关键的是,当兵不要钱。 向峻轲并不想被商叔养儿子似的白养着,就算是童养夫也得有点自己的价值不是?他有手有脚,可以凭自己上进和保护老婆。 可蒲望沣没法跟他分开,这天上午按住他要打电话报名的手,红着眼,无师自通地威胁: “你要是去,我立马找别人生孩子。” 身高体弱但直男似的,向峻轲神色认真,竟然点头: “可以。那我等你将来离婚。” “……” 蒲望沣要气死了。 他掐着向峻轲的手臂,都将人掐到红紫: “那我不离婚呢?!” 向峻轲不带一丝犹豫的: “这样也行,提前祝你幸福。” “……” 两个人谈崩了。 蒲望沣带着点沮丧的恼意,当天就回了家,跟爸爸和父亲略带羞耻地将这件事,他追求的爱情还没有火花就熄灭了。先爱后做……如今看来有点可笑。 心里暗暗想,也许先把向峻轲强了比较好。 像爸爸那样。 蒲因却赞同先爱后做这件事了,他毕竟是过来人,是怀了四次才摸出门道,才知道崽崽是为何选择出生的。 爱很重要。 所以他积极帮助两个人培养感情,甚至用挣来的钱帮向峻轲在蒲望沣对面租了房,让将人成为邻居。 第101章 只是这才没多久,一个就要走,两人的一见钟情还没维持太久,那个走了,这个跟谁培养感情跟谁生? 蒲因看了商什外一眼,拿主意道: “那就算了,爸爸再给你找好的。” 蒲望沣却垂着头不吭声,没有一点要再找好男人的喜色。 家里的氛围一时间静下来,商什外突然冷不丁地去卧室换了衣服,对上三双圆溜溜的眼睛,他解释道: “我去山谷看看还有没有要变人的。” 这句话如果是蒲因说,很合理。 但从教授的嘴里听到这话,太诡异。 蒲因嘴角抽搐了下: “你有病吧。” 他一直走在怀疑教授有病的路上,并坚持不懈。 见商什外开始换皮鞋,蒲因捧着肚子哒哒哒过去,用毛茸茸的兔耳拖鞋踩住他的皮鞋: “现在的问题是再找一个向日葵男人吗?!” “……不是吗?我觉得可以。” 有点诡异的对话。 两人没说拢,在玄关争执起来。蒲望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自顾自换了鞋,抬头道: “父亲,爸爸,我回去了,这件事我自己来解决吧,有需要我会找你们的,不要吵架。” 蒲因立即接了句“没有吵架”。 顶多算是打情骂俏。 他气喘吁吁地拍掉握在自己腰间的大手。 怀孕的时候不能有大动作,动辄就气喘。 蒲望沣坚持要走,蒲因只好说: “那行,记得爸爸爱你哦,我对你的爱是红色。” 又用手肘捣了捣商什外,男人垂头看他一眼: “望沣振作一点。” 门开了,蒲望沣走了,身后还有父亲和爸爸的吵闹声,爸爸凶巴巴地问父亲的爱是什么颜色,父亲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清。向峻轲呢,对他有爱吗?有的话为什么这样坚决地独自离开? 一周后,暴雨后的黄昏,平地起惊雷。 蒲望沣跟向峻轲一起入伍了,去遥远的天山。 蒲因接到他的电话时惊讶得瞪大眼睛: “崽崽,不要走好不好,爸爸会想办法让你又有爱又有崽崽的,不是说了相信爸爸吗?” 他的第一个崽崽看来性子还是随他。 天不怕地不怕,认定的事一定要求个好结果。 蒲因劝不住他。 商什外更是劝不住,或者说没想劝。 人类也好,蒲公英也好,随风或者随太阳,都是自己的选择,脚下路迢迢,大着胆子走是件很美好的事。 他欣赏蒲因的这一点,就自然不会阻止蒲望沣。 蒲因却有点不能接受,蒲望沣连当面告别都没有,害怕积攒起来的勇气没有了,蒲因心痛得厉害,心脏像是被人反复揉搓着,他不顾商什外的阻拦,开上悍马去抓人。 下过暴雨的路面有点滑,尤其是城郊路段。 悍马马力足,但还是追不上军用越野,他在后面迎着风流泪,一边哭一边不肯放弃,倒不是非要抹杀蒲望沣胆大勇敢的天性。只是害怕几个月后,万一蒲望沣真的…… 他在前面追蒲望沣,商什外开着魏邗的大众追他。 轿车马力不如越野,但四轮几乎滑出幻影,商什外平静无澜的外表下,谁也看不出有只猛兽在叫嚣。 魏邗死死抓住车扶手,生怕自己被甩出去。 这一家人太疯太刺激。 倒也很荣幸再一次参与进来。 要出城的分叉口,悍马慢慢停下来,大众几乎是擦着边在它后面刹了车,魏邗有一瞬感觉这两辆车要殉情的。 自觉缩在副驾驶上玩手机,并悄悄探查,以防必要时再一次充当蒲因和商什外的全能家庭医生。 商什外大步走到悍马旁边,将人几乎是扯着抱下来: “只有这一次。” 胆子大到安全都不顾。 商什外的语气不算冷,蒲因却无声地哭起来: “怎么办呀?他走了万一,万一……”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不想在这样的时候说不吉利话,以防一语成谶。 人不是自己弄哭的,但得他哄,商什外按着他的后脑勺: “放心,我会想办法联系上他的。” 一个感叹号悄悄悬在蒲因头顶。 是啊!干什么就要死要活极限追人了!他们可以打电话联络,甚至是坐飞机去找蒲望沣都行啊! 蒲因了眨眼睛,一颗泪珠滚在商什外唇角,他咕哝着: “那你早说呀,害我跟疯子似的跑这么……啊我的肚子……” 第81章 肚子叽里呱啦地疼。 十秒钟很短, 只够蒲因嗷了一嗓子,商什外立即将人打横抱起,拔高音量叫魏邗, 魏大夫则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乌鸦嘴, 一边蹭的推开车门往这边跑…… 仅此而已。 就在魏邗差两步跑到,商什外一只手打开了悍马后座时——蒲因重重地“哼”了声, 紧接着腰腹一弹, 隆起的肚皮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倏地扁下去。 就像放了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屁。 就像一只巨大的气球被扎破了颈口。 正前方一双焦急且带着卧槽的目光忽然变轻, 无比讶异。 而头顶的沉沉的视线更加沉重, 如一团乱麻般坠在蒲因身上,他缩了缩脖子, 莫名委屈,双手搂上商什外的脖子, “呜”地就哭出了声: “都怪蒲望沣那个兔崽子呜呜呜……” 不怪商什外开始怪崽子了。 蒲因哭得好伤心, 让人不忍再怪他挺着肚子不顾安全地偷偷开车狂飙, 也没法笑。 虽然这很好笑。 流产这样悲痛的事被蒲因演绎得如此好笑。 魏大夫抿紧唇,抖了抖肩膀,一边往回走, 一边拍自己的嘴, 幸亏没有发生大事。 悍马后座上的某位则没法松一口气,商什外抱着怀里人无声地晃晃, 抱惯了蒲帜灼, 这会儿抱老婆也跟抱着大娃娃一样,可惜老婆没那么好哄, 泪眼婆娑地求他: “我要崽崽我要崽崽……” 大有在车上,现在就重新要一个崽崽的意思。 无论崽崽流产,还是每一次生产, 蒲因都有淡淡的分离焦虑,无法接受肚子里很快变得空荡荡,连带着情绪都是空无的,很不舒服。 就像一朵随风飘了很久的蒲公英似的,迫切地想要扎根。 商什外明白他的心情,垂下头吻了吻,直到蒲因的眼皮颤了颤,眸中渐显清明,他才缓缓张开唇,声音不紧不慢,带着低低的磁性,犹如蛊声: “是宝宝这几天晚上吃太多了,还没有消化,撑得,气出去就好了,你摸,现在是不是很舒服……望沣明天就会给我们打电话,灼灼等着你回去给他买糖葫芦……好了,不要再流了,怎么这么多水,忍一忍,我们回家,好不好?” 像一团云徐徐拨动着湖心,圈圈荡漾,柔柔反复。 蒲因掀了掀眼皮,忽而慢慢垂下,竟是轻轻一栽,埋进商什外的臂弯里睡去了。 合欢花从远处的树上落下,一路飞来,轻轻敲窗,商什外腾出一只手降低车窗,手臂长长地伸出去,做了个“过来”的手势,不消十秒,魏邗从后面的车上跑过来。 “怎么了……” “嘘,开车。” 商什外用气音简短地交待完,都没看一眼满脸无语的魏邗,垂着头轻轻给蒲因扇风。盛夏的天气太炎热,蒲因刚流产——虽然过程十分搞笑,但毕竟是流产,而且睡着了,吹不得空调。 车子在某位黑脸先生无声的骂骂咧咧中启动了。 大众只好晚一点再过来开回去。 没办法,魏邗自觉欠后座上睡得跟头小猪似的蒲因的。心里嘀咕着,回去一定得跟邓稚好好邀下功,他为他朋友付出多少呢。 喜欢的念头一点点冒头时,就连素日冷静的医生都忍不住偏心,毕竟在此之前,他帮蒲因可是为了兄弟,现在却是为了邓稚。 且磋磨吧,时光漫漫,小黑猫总会定下心来,蒲因也会跟崽崽一同成长。 九月份,蒲帜灼小崽要跟父亲一起去学校了,商什外去大学上班,灼灼去幼儿园小小班接受更加专业的早教。如不是因为商什外要上班,灼灼可能会被他再在家里留一年。 才两岁三个月呢,上学不急。 但没有办法,蒲因又琢磨着再开一家缝纫体验馆,和邓稚两个人在生意场上拼得火热,没道理因为孩子家庭牺牲事业。 不过在送灼灼进幼儿园的时候,蒲因比崽崽哭得还凶,分离焦虑作祟,他无法控制情绪。 “灼灼不要走……” “爸爸陪,父亲陪……” 一大一小哭得惊天动地。 商什外只好请了假,带蒲因一起陪灼灼上了一天课。灼灼不算最聪明的孩子,但胜在胆子比较大,爱笑,也很容易自己哄自己开心,父亲和爸爸悄悄藏起来的时候,他一不小心摔倒了,也只是扁着嘴哭了一会儿,就站起来对自己说“没关系”的,努力笑着玩滑滑梯去了。 第102章 两个大人为了戒断悄悄躲在寝室门后,蒲因用气音道: “你猜他发现我们不见了话,先找谁?” 商什外笑了笑: “我吧。” 虽然蒲因也这么觉得,毕竟商什外哄孩子多,但好歹是自己生的,而且商什外总是给他灌输灼灼最喜欢他的想法,蒲因本是很自信地这么问,结果商什外拆台?! 他撇了撇嘴,正要说话,灼灼小跑着开始找人。 “父亲,父亲……爸爸,去哪里了哇……” 商什外扬了扬眉。 幼稚。 蒲因撅着嘴,不理他。 “找到你们啦,父亲,爸爸。” 灼灼将门推在身后,发现两个大人,哭也忘了,笑嘻嘻地过来贴贴。 商什外浅浅笑着,将手里的橘色棒棒糖递给他。 蒲因倏地瞪大眼睛: “你作弊?橘色是我和灼灼爱的颜色!唔……” 他的嘴里也被塞进了一个橘色的棒棒糖,呜呜着说不出话,只好拿眼睛瞪商什外。 作弊! 第二天,灼灼穿着橘色的小背带裤,背着橘色小书包,装满了橘色包装袋的小零食,头也不回地朝临时被贴了橘色欢迎海报的幼儿园跑去。 小小年纪,已有渣男潜质。 蒲因按着商什外的手臂,努力伸长脖子往里看,突然明白,有时候不是孩子需要父母,而是父母需要孩子。只是庆幸,灼灼选择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是准许了父亲和爸爸的需要的。 蒲因被商什外牵着回到陡然静下来的家中,倏地空虚,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发呆。 甚至没有听见邓稚的电话。 商什外做了一杯西瓜汁走过来,一边将手机接通,放在蒲因耳边,一边把吸管塞进他嘴里。 “……唔,啊,哦哦,是小黑猫啊,怎么了?” 很低效的一段交流。 蒲因几次三番地走神,直到邓稚怒气冲冲地挂了电话,蒲因吸空最后一口西瓜汁,脱力般地歪进商什外怀里,无所事事地抬起手给自己看命相。 商什外冷不丁道: “看出什么了?” 怀里人好半天沉默。 商什外也不催他。也就半个月的时间,蒲望沣跟人私奔去当兵,虽然几天后商什外确实联系到了他,但蒲因还是无比挂念他,一想起蒲望沣就担忧他吃苦,更怕他怀不了孩子而死去。 直到商什外说国庆的时候去看他们,蒲因才算安心些。 紧接着,蒲因流掉了第七胎。 再就是蒲帜灼上幼儿园。 可以说是三个崽崽在不同程度上先后离开了他,打击固然不小。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的链接断掉,就像断了的弦、脱了线的风筝,很让人慌张。 蒲因没有什么控制欲,只是他还没有准备好,孩子们似乎就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 这种不被需要、不被依赖的感觉很让人焦虑。 此刻的他脑子是不甚清醒的,在商什外怀里扭了扭,撅着屁股往后一撞: “我们重新努力一下吧……” “……” 自蒲因流产后,商什外只他身体里放过几个时辰,安抚好了就狼狈地退出,并没有实际做什么,怕蒲因的身体吃不消。 眼下再次察觉蒲因的需求,商什外如他的愿,抱着人进了卧室,拍了拍蒲因,待人深深地埋着头时,商什外在后面摸摸索索了一阵,抱紧了他。 几秒钟后,蒲因觉得不对劲,弓起腰,用力夹了下,丝毫不顾男人在后面嘶得一声,他又往后蹭着缩了缩,这才确定,将人拽出来,看了一眼就顿住,转过身坐好: “你戴的是什么啊?” 扑哧,他直接拽掉了。 被撑得很大,像街头卖得能吹成长条的气球,蒲因纳闷: “戴这个做什么啊?不舒服呢……” 只敞了衬衣的男人高大地跪坐在他面前,不易察觉地深吸一口气,极力忍耐着: “避孕的,宝宝,不再生了,好不好?” “……为什么?不好!” 看似长条气球实则避孕套被蒲因一把甩在了旁边,抓住,重新放进去。 这次是正面。 等肚子饱饱,看起来很像怀孕时,蒲因才发觉最近太忙了,忘记喝糖浆,这样的话受孕几率很小,不顾自己浑身乱七八糟,蹬着商什外要他赶紧去趟蒲爱药店。 这次的受孕过程有点慢,不过蒲因每天吃得很饱,且开始忙生意,渐渐适应了灼灼上幼儿园这件事,没那么空落落了,也渐渐不太记得要抓紧怀孕的事情了。 许久未见的商功,也就是商什外的父亲,蒲因嘴里的“坏老头”,在这天傍晚登门。 灼灼不认识他,以为是外卖叔叔送好吃的来了,自己开了门,呆呆地喊: “爷爷,是给灼灼送小蛋糕吗?” 商功站在门口顿了顿,笑容和蔼: “灼灼?好名字,爸爸呢?” “爸爸在……爸爸,爸爸,好吃的来了!” 几秒钟后,蒲因跟商什外先后从书房里出来,见到来人,皆是皱眉,蒲因一把将灼灼拎到身后,商什外则环视一圈,在保姆从卫生间出来时投去不满的一瞥。 蒲因垂着头,放低了声音教育孩子: “小兔子乖乖那首歌怎么唱的,忘了吗?” 灼灼第一次见他这样,愣了愣,大声唱了起来: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不开不开我不开……” 玉雪小团子一样可爱的小家伙摇头晃脑地唱歌,人见人爱。 商功没等他唱完,就乐呵呵地拍手: “灼灼真棒,你妈妈教得很……” “不是妈妈,是爸爸!” 商功愣了愣,看向久不跟自己联络的儿子,蒲帜灼很聪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介绍道: “这是父亲啦。” 由于灼灼小朋友什么都不懂,且对商功没有什么抵触情绪,蒲因和商什外忍耐着请商功进来坐,不咸不淡地应着话。 十分钟后,商什外定的红丝绒蛋糕到了,他让蒲因带着灼灼去吃,自己应付父亲。 商功这才掀开了一角面具似的,呵呵两声: “我来帮你们带灼灼吧,毕竟商家的家业得有个继承人不是?” 第82章 商家的家业。 继承人。 商什外面沉如水, 齿隙间无声地咀嚼着这几个字。 比小蒲公英放屁式流产还好笑。 他往后仰了仰,端起蒲因没喝完的西瓜汁,如晃着红酒杯般, 神态渐渐慵懒, 半晌轻笑: “父亲忘了六年前的事?” 六年前的那天傍晚,商什外开车回家, 下午才从学院院长那里得知下学期他有晋升正教授的消息, 饶是悲喜不显, 他也难掩春风得意, 心情无比畅快。 然而,祸事差点酿成。 就在近家的一个路口, 刹车忽然失灵,直直朝斑马线上的行人撞过去, 商什外反应迅速, 立即猛打方向盘, 却是整个车头朝着旁边的桥上冲去…… 许是天不亡未亡人,刹车系统忽然好了一瞬,猛踩, 车子停在桥头。 在长达一分钟的惊险里, 商什外意识到,父亲是完完全全见不得他太好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的多了, 商什外不能不察觉, 父亲为了跟他雄竞,是可以搭上商什外的性命的。 这种畸形的爱, 他真的要不起。 半个小时后,商功慌慌张张地到了儿子家,见到全须全尾的商什外的瞬间, 面孔显得格外扭曲,有后悔、庆幸,还有遗憾,甚至是一丝丝的恶毒。 商什外拿出早就醒好的酒,递给父亲一杯: “庆祝我大难不死。” 另一边执酒的人未言。 商什外于是笑了笑: “后半句是,必有后福。这可怎么办?父亲猜猜,我还得经多少难?九九八十一?” 扭曲的脸显露更多得恶意。 饶是商什外已年轻有为、多智,也猜不透、想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对自己儿子又爱又恨的父亲?假如他提前预判一切,一定不会选择来到这个世上。 那天,父子俩静坐许久。 后来商什外将提前准备好的放弃遗产继承权声明书,母亲留给自己的另一处房产,以及积蓄的三分之一,全部拿出来,给了父亲。至于现住的房,商功死活不要。 商什外便也无所谓了,给出去的,能买三套房。 没多久,商功的企业受金融危机影响缩减了一大半,萎靡之下沾了赌博,商什外替他还了钱又找人给他戒了毒,商功才慢慢振作起来,只是公司日渐衰弱,如今只是三十人的小企业。 到六年后的今天,还能保多久,商什外笃定不会超过三年。 所以说“商家的企业”和“继承人”? 多么小众的字眼。 商什外笑了笑,坐在餐椅上远远看着这边的灼灼不明所以,也弯着眼睛笑笑。 第103章 “这就不必了,父亲……” 他说着,招了招手,待蒲因抱着满嘴是面包屑的灼灼过来,揽住自己的老婆和儿子: “灼灼随他爸爸,不算聪明,将来继承他爸爸的几间馆就好了。” “什么馆?” 商什外轻轻吐出一个名字,蒲蒲缝纫体验馆,如今可在全城都是炙手可热的,带动了一波风尚,说是几间馆,蒲因已在准备着创立体验式品牌的企业了。 所以将来,绝不是几间馆而已。 而所谓的“不够聪明”,商什外气人的本领真是大大增强,蒲因压根不管商功的脸色,搂着灼灼笑得前仰后合。 教授这是暗戳戳炫老婆呢。 虽然多少用了点先抑后扬的修辞。 商功黑着脸走了,不知要怎样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气得呱呱叫。 “老公,我棒不棒!” 一个光洁的脑门凑过来,商什外吻了吻。 “老公……啊不对,父亲,我棒不棒!” 又一个。 商什外笑笑,亲了带着点哄孩子意味的响亮的吻。 转眼就是国庆,商家五口人——之所以说是五口人,除了蒲因、灼灼和商什外,还有邓稚和魏邗,后两个是被委以帮忙照看灼灼的重任的,故而要个名分,就成了商家的一份子。 租了个房车,一路向西北,自驾去天山脚下,看看极度顽强的蒲望沣。 出发之前,蒲因给他打电话,蒲望沣变黑了壮了,寸头更显坚毅,那股天生的柔美都少了许多。蒲因愣是没好意思叫一声“崽崽”,太大个了。 另一位儿婿就更壮更强了,十分钟电话里没听见一声咳,体质好了许多。 没好意思在电话里问他们感情培养得怎么样了,一旦问了,就好像在问小辈的性.生活似的,问邓稚还可以,但蒲望沣不行,十足诡异。 蒲因便说,到了当面聊。 蒲望沣和向峻轲其实只有一天假,还不能离开基地二百公里,意味着他们只能在最近的小镇餐馆里吃顿饭。 二百公里对内地城市来说,随便都能出经过好几个县市。但在大西北,有时走五百公里都见不到一个乡村,更比说城市。 他们于国庆第三天上午抵达扎伊镇,蒲望沣和向峻轲已早早等着他们了。 灼灼显然还记得哥哥,下车后就张开了手: “望沣抱抱。” 是跟着父亲这么叫哥哥的,小鬼头古灵精怪,蒲望沣瞬间被逗得一笑,大大方方地挨个问好。 向峻轲在后面也跟着一板一眼: “父亲,爸爸,魏叔,邓叔,弟弟……” 魏邗和邓稚没忍住在后面笑了,魏邗还好,比向峻轲人类年纪大不了多少的小黑猫被叫得一愣,脸都羞红了,十分不自在,怎么就当叔叔了呢? 他捣了捣蒲因,递了个“叫你爸爸你不别扭吗”的眼神。 蒲因点点头,抱着手臂,一只手抬起来抚了抚下巴,神色正经: “好,孩子们长大了,都懂礼数了……” “噗哈哈哈哈蒲因你有病吧,商教授管管你老婆……” 被好友在孩子们面前拆台,蒲因怒了怒,小手一挥,潇洒地先进了饭馆。 极具新疆风情的午饭,大盘鸡,过油肉拌面,那仁饭,三凉,牛骨汤,奶茶,石榴汁……一桌子除了灼灼和商什外,其他各个都跟半个月没吃过饭似的。 蒲因更是吃到晕碳,昏昏欲睡。 旁边有家小旅馆,蒲因带着灼灼睡午觉了,剩下五个男人在楼下的林荫道闲聊。 多亏了邓稚,只有他跟蒲望沣和向峻轲的人类年纪相仿,且都不都是人类,有些话说起来就比较无所顾忌,邓稚替蒲因悄悄问他们: “怎么样?怀了没?你们……爸爸等着抱孙、子呢……” 邓稚差点没被“孙子”两个字噎死过去,太诡异了。 两个小年轻也觉得诡异,蒲望沣红了红脸: “没有。” 邓稚翻了个白眼,不好跟讨人厌的长辈似的催婚催育,想了想,采用倒退法: “那一起睡了吧?是谁的问题?次数太少……” “不!不是,没睡。” “亲,接吻!总亲过吧?” “……没。” 彻底无语。 蒲望沣在这一点上可真不随爸爸,这都单独相处多久了,亲都没有! 服了。 蒲望沣往旁边挪了两步,示意邓稚跟过来,小声说: “训练忙得很呀,而且一个宿舍很多人,他不肯……” 看来两人是确定关系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邓稚正要替蒲因欣慰一下,亦步亦趋的向峻轲凑过来,板板正正道: “这里是部队,不可以。” “……” 邓稚仰天叹了口气,走到倚在一棵白桦树上发呆的商什外旁边: “商教授,管管你大儿子吧。” 这可怎么管?总不能把两人关到一间房里,然后指导他们睡觉? 太荒谬了。 短短一天的见面很快结束,蒲因醒来后再次全方位了解了这个情况,也是无奈,儿孙自有儿孙福,皇帝不急太监急……他在心底默念几个俗语,吸了口气道: “蒲望沣!” “到!” “……尽快完成任务吧,我不想在两个月后见不到你。” “哦。” 是说那个六个月的魔咒一样的期限。 但蒲望沣很想打破这个期限,虽然答应了父亲和爸爸,不过也没有直说,怕爸爸又哭得流产。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蒲因没产可流了。 这都快一个月了,蒲因的肚子还是毫无动静。 直到商家五口人回了家,他拉着商什外又胡闹了好几晚,有一次都差点被灼灼撞见,就这样怎么都不见肚子有动静。验孕棒倒是浪费了一根又一根,愁人。 这天一早,蒲因捏着验孕棒嘀咕: “在这样下去,我们都买不起验孕棒了吧……” 都快成小富翁了,竟然抠门上了。 商什外揽着他笑了笑: “买不起就不验了。” “那怎么行?万一我怀孕了不知道,一不留神再被你们谁气到流产……” “……” 商什外没有接话,摸了摸鼻子放开他,先一步离开了卫生间。 有点怪怪的。 蒲因咕哝着,愤愤地扔了验孕棒,到楼上去叫蒲帜灼小朋友起床。 灼灼赖在保姆怀里睡懒觉,被蒲因捏着鼻子逗醒,也不恼,笑嘻嘻地捉着他的手指玩。蒲因跟他互动了一会儿,忽然想到,是不是该跟商什外去医院看看? 商什外的精.子会不会老化了? 年方三十七岁的商什外一无所知,在楼下任劳任怨地打扫卫生、做早饭。 蒲因乱给人扣了顶帽子,一拍脑袋,还是要去医院的,交待保姆上午带灼灼去院子里玩一会儿滑滑梯,别玩太久……蒲帜灼小朋友忽然打断道: “爸爸病了吗?” “没有,是带父亲看下病。” 灼灼却皱了皱小眉头,疑惑道: “父亲的病还没有好吗?前面他带灼灼去过一次医院呀……” “?” 这件事蒲因竟一无所知,疑惑地看了眼保姆。 保姆点点头,说是有这回事,就在九月底,商教授叫来魏大夫后,三个人去了趟医院。而她自己因为低血糖犯了,没跟着去,不知道商教授是怎么了。 满脑袋问号惊叹号如百花齐放。 蒲因哒哒哒下了楼,抱住商什外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老公你怎么了?为什么瞒着我去医院?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不要离开我,我会一直陪这你的,告诉我你怎么了呜呜……” 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商什外心疼得紧,却是垂下了视线,让人看不清神色,一路从“轻感冒”说到“胃疼”,蒲因都不信,要闹着看就医记录,还点开了魏邗的电话。 无奈。 不说的话,瞒不住他。 说的话,估计他要气晕。 权衡几番,在小蒲公英快要炸毛的时候,教授悠悠开口: “我结扎了。” 第83章 蒲因离家出走了。 十一月底, 初雪早晨,白茫茫的风中,小小一朵撑着一柄透明雨伞, 微弓着腰, 几乎是一步蹭着一步,看起来不像是闹别扭, 而是故意赖在外面淋雪。 从听到“结扎”那个字眼到现在, 已经整整过去二十四个小时了。 疑惑, 不解, 委屈,迷茫。 各种情绪交织着, 压得人肩膀沉,蒲因不想这么内耗的, 但商什外对于他“你怎么这样”没能给出一个让他满意的答复——结扎意味着不能再生育, 蒲因被瞒了将近一个月。 而在这一个月里, 蒲因没少骑坐与被骑,还好奇怎么也无法怀孕,原来如此。 第104章 生气的点在于, 商什外把他当小傻子在睡。 就算商什外因为心疼他不想要他再生育, 那完全可以打商量的,而不是突然把自己噶了, 哦结扎了, 爱人们之间应该对彼此的身心都有知晓权和使用权的。 尤其是作为工具的那一方是不能这么自作主张的。 爱是要沟通的,像商什外那样, 今天冷不丁给他名下落户个房、车,明天给他在街角买了个门面……好家伙,结扎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不告诉自己了。真的过分, 实在很坏。 什么都不需要跟他沟通,那蒲因长嘴做什么,总不能光为了贪吃。 雪愈发大起来,蒲因吸了口气,前天晚上撑破了的嘴角还没全好,他嘶了下,自己咕哝: “有本事永远别再跟我说话,别来找我……” 去哪儿呢,邓稚家吧。 雪好重,步子好慢。 冷不丁一道急促的间距很大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蒲因低着头,脑袋偏移了半寸,又重新摆正,迎着林荫小道尽头的雪雾,开始急匆匆前进。 “宝宝,停!穿这么少,往哪儿跑……” 一只有力的手臂贴上来,大掌紧紧攥住蒲因的手腕。 很热,像一锤定音的鼓,落进心底。 蒲因挣了挣,甩不掉,带着很复杂的情绪: “放开我,我要离家出走!” “走去哪里,我送你。” “……” 教授接话太快,小蒲公英没能立即反应过来,怔了怔,看着很傻。下一秒,他就被裹进男人的大衣里,温热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扑来,紧紧包裹着,蒲因不再挣扎。 商什外不再询问他的意见,兜起人往回走,看来这趟离家出走的目的地是,家。 这样显得小蒲公英很没面子哎。 他开始疯狂扭动,雨伞都甩掉了,在风雪里眯着眼睛: “我不回!没有自由没有沟通……谁要这样冷冰冰的可怕的家……既然你要结扎,那我就去找没有结扎的,放开我……唔……” 屁股上落了很重的一巴掌。 但冬天穿得厚,也没什么感觉,所以收效甚微,蒲因丝毫不带怕的。继续“我不要你”。 商什外微微弯腰,捡起伞,一手抱着他,一手给他撑好: “那你想要什么?” 雪太大,商什外也眯了眯眼,但气场迥然不同,那种骨子里的压迫感很快腾升。 蒲因吞咽了下,梗着脖子: “我要吃冰淇凌,我要吃辣条!” “理由?” “我快被气炸了,冰淇凌和辣条有助于缓解情绪!” “不行,回去给你做小蛋糕。” “不要,就要冰淇凌!” “太凉了。” “那我要辣条!” “太辣了。” 嘿,还真是没法沟通了,商什外最近也太专制独裁了,都要蹬鼻子上脸了。 老公不治没法用。 蒲因噎了噎,很快反击: “那我一起吃,冰淇凌不辣,辣条不凉,这样总可以了吧?” 离家不远,蒲因离家出走的路程很短,没几分钟,大门口近在眼前。 他开始疯狂扭动,怎么着也得给自己谋点福利吧。 男人抱着他稳稳向前,像是听不到耳边的聒噪似的,直到蒲因在他怀里扒着大门的门把手死活不往里进,商什外怕他冻手,才叹口气道: “什锦小蛋糕或者糖葫芦,选一个。” 这是依然没有冰激凌也没有辣条的意思。 蒲因重重地“呵”了声,扒住门的手不松,气咻咻地做了选择。 “或者。” 他选了“或者”。 商什外一愣,淡淡皱了眉: “好好说话。” “哦,你现在知道要好好说话了?结扎的时候嘴被焊死了吗?我说要吃冰激凌还有辣条的时候嘴被灌了迷魂汤吗?” “……” 实在是没办法了。 好话说尽,蒲因听不进去为他着想的话,就梗在商什外没有提前告知他这件事上了。 自知理亏,原本想让他少生气结果事情走向还挺不可控,商什外低头吻了吻他: “宝宝,对不起,再不会瞒你了。” “哼。” 扒着大门的手还是不松。 商什外握住他的手,传递着丝丝温度,不敢狠劲去掰,这么冷的天,手指头很脆的,捏了捏蒲因的指腹: “还可以复通的。我不想你两年孕七还要继续,你又要追求体验感,你自己说,结扎是不是唯一的好办法?” “什么体验感?” 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从沉重变得飘忽,还带着点揶揄。 蒲因猛地想起被他拽掉的避孕套。 轻轻悄悄缩回了手,低着头,眼皮一掀一掀的: “哦!” 好吧,那就原谅商什外吧。 原来那地方结扎了还能复通?好神奇。 蒲因进门前跟商什外达成协议,什么时候复通,什么时候再结扎,都由蒲因说了算。 合着把男人那话当成活体玩具了。 商什外慢条斯理地给他拂去脑袋上的雪,轻轻勾了下唇: “恩。” 灼灼好一阵没见蒲因,并不十分想他,但看着蒲因两手空空,扁着嘴: “冰激凌,辣条……” 蒲因“离家出走”之前跟蒲帜灼说自己买冰激凌和辣条去了。 此刻将灼灼的手从自己卫衣口袋里拿出来,没有冰激凌,也没有辣条,他看了眼商什外,很一本正经地跟灼灼说: “冰激凌太辣,辣条太冰,长大了才能吃,知道吗?” “要长多大?哥哥那样吗?” “是的是的。” 蒲因跟他说到后面,颇有点心不在焉的意味,聊起蒲望沣,这个兔崽子有半个月没忘家里打电话了。没法往部队里打电话,只有等着。 这眼看着过了六个月的期限,蒲因十分担心,也不知道蒲望沣是死是活。 就连晚上商什外搂住他问“想不想要”,蒲因都没心思,难得嘴巴毒了一下: “不要,你都结扎了,是不是要恢复恢复才行啊?” “……” 且不说恢复不恢复的事,自商什外结扎后,蒲因少用了? 这是故意说商什外不行的意思。 商什外用大拇指钻进蒲因的拳头里,使劲按了按,很让人脸红的动作,蒲因羞恼: “干嘛?!” 回应他的凑近的亲吻,好一会儿后,商什外才低低道: “行不行,之前没感受过?” “……还行吧。” 到底还是让蒲因感受了一下“还行”的威力。 他从“还行”说到“很行”,最后是“我不行了”。 商什外才放过他。 蒲因却全然忘却了蒲望沣的事情,都已经抖得坐不住了,竟然头脑清明起来,翻身趴坐了上去,握着刮来刮去,忽然就有点好奇结扎的位置和过程。 被这么捏着抠着盯着,商什外感觉蒲因的目光里藏了一把刀。 大有他点头,蒲因就拎着刀要划开看看的意味。 商什外捏着他细细的手腕,蒲因硬是要闹,非得再挤出一道白灼,他才砸吧着嘴趴在商什外胸膛上沉沉睡去。 凌晨十二点,蒲因又被喊醒,商什外亲亲他撅起的嘴: “宝宝,生日快乐,二十五岁幸福喜乐。“ 蒲因睡得迷迷糊糊,琢磨了一会儿什么叫“喜乐”,他半梦半醒地咕哝: “只要你不再偷偷结扎……” “好、睡吧。” 第二天一早,商什外说要给蒲因一个很大的惊喜。 一家三口来到山谷,下了大半夜的雪停了,白灿灿的光,路过时都不敢睁大眼睛。蒲因充当盲人跟在商什外身后,一手捏着搭在商什外肩头的灼灼的小手,一手挂在商什外皮带里。 蒲帜灼小朋友紧张兮兮地被爸爸握着手,时不时给他提醒路: “要上坡啦!” “有树枝……” 饶是这样,蒲因还是不轻不重地往前栽了几次。 灼灼将另外一只手也递出去,可是爸爸没有看见,他一下子就慌了,拍拍商什外的肩: “父亲,父亲……爸爸是不是真瞎了啊……呜呜不要……” 紧接着,商什外从另一侧往后淡淡一瞥。 闭着眼睛的人像是感应到似的,瞬间睁开眼睛,冲灼灼做了个鬼脸: “没有瞎!” “爸爸有病。” 蒲帜灼将脑袋转了回去,手也缩回了。 蒲因却还要逗孩子,一下子蹦到商什外背上,惹得蒲帜灼使劲拍他。商什外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前面抱着,后面挂着一个,走得稳稳当当。 蒲因其实是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谁要生日一大早穿风淋雪,跑到山谷里来啊。虽然他很想念这个地方,但不代表生辰日跑来吧,回忆过往,还是来这吃一块雪做的蛋糕? 第105章 察觉到父亲停下了脚步,灼灼立马蹭着要下来: “爸爸陪灼灼堆雪人……” 总不会生日礼物是商什外把他拐来陪蒲帜灼堆雪人吧。 这大老远的。 这脑子有病的。 某个脑子有病的走远了几步,拿出手机打电话,颇有些不愿意跟他们为伍堆雪人似的。 蒲因扁了扁嘴,滚了几个大小不一的雪饼,落起来。 很快,一个“商什外”就被堆好了。 蒲帜灼站着欣赏了会儿,冲还没他腰高的一大坨皱了皱眉: “父亲不是大便。” “嗬,他就是。” 蒲帜灼最是墙头草,也最会哄爸爸开心,点点头: “好吧,那就是。” 蒲因很满意,看了看大便,攥着拳头蹦了起来,稳稳落在这一堆正中。 冲懵懵看着他的灼灼笑了笑,眉飞色舞: “灼灼,爸爸教你一句俗语,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哈哈哈……” 蒲帜灼也哈哈笑起来。 这边闹得火热,谁也没察觉身后有好几道脚步声。 一道细腻低沉的声音在蒲因身后响起: “爸爸,生日快乐。” 第84章 是臭崽子蒲望沣! 惊喜! 实在是太惊喜了! 蒲因直接做了个弹跳起步的姿势, 奈何他双脚还插在“牛粪”里,没能非常完满地以抛物线的样子飞扑着跟蒲望沣相拥,摔了个“狗啃雪”。 包括灼灼在内的四位或长或幼的男性齐刷刷弓腰, 最后是商什外将人捞起来了。 瞥了眼不伦不类的“雪人”, 默不作声地踢到了一边。 蒲因的注意力全在蒲望沣身上,大男孩子已经是男人样子, 虽然还是精瘦, 但从羽绒服袖筒里露出的手腕、指骨, 一看就十分有力, 修长的脖颈也是铮铮昂着。 旁边沉默的但存在感很强的向峻轲更显硬朗,始终站着笔直的军姿, 两道视线直直落在身前人的头顶,很难看不出在意的分量。 怔怔地来回观察好一会, 蒲因才吸了吸鼻子: “小混蛋, 我要想死你啦……” 嘴里的小混蛋不仅比自己高半个头, 还比自己肩宽,这么喊颇有些不合时宜。 但蒲望沣一句略带不好意思的“我也想爸爸”让蒲因重拾家长风姿,拼命忍下了泪水。 “所以, 所以那六个月的期限……去他爹的, 老子被骗了!” 都忘了还有幼儿在场,蒲因气得彪了脏话。 在蒲望沣没有身孕但完好归来的现实下, 蒲因压根都不用问是怎么回事, 事实就是他像个大傻子似的被玩弄了,被山谷里隐身的繁殖主义者们欺骗了。 就连蒲诱都是帮凶。 蒲因不用猜都知道, 蒲诱连同蒲爱药店肯定是换个地方骗人去了。 朦朦胧胧的记忆,清清晰晰的任务,含含糊糊的生育法则, 半遮半掩的保胎手册……全都是繁殖主义者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让一群傻子马不停蹄地孕育生命。 为此牺牲了很多胚胎。 也幸亏那些胚胎坚定地离去,否则在没有爱的氛围里降临,该是多么凄惨。 蒲公英们甚至被灌输以“生育至上”的观点,让他们不受教育、不拼事业,从一个巢穴里生长合格后就被施以生育重任,美名其曰为“挽救山谷”。 数年前的那场血洗或许真的存在,是警醒、泄愤,却也让繁殖主义者们换种方式催生。 可是“拯救”这样恢弘的背景后,是简陋的生长环境,可笑的成长教育……想要马儿跑却不给马儿吃草,这句话的含金量在此刻无比深重。 彷佛活着就是为了繁衍。 蒲因再次泪目,为蒲望沣和向峻轲逃离了生育桎梏,更为商什外的那句“你不是生育机器”。 以前还时不时质疑一下商什外的爱,包括商什外结扎后不愿蒲因再生崽崽,蒲因还觉得是商什外的爱变淡了一点,原来商什外的爱是与日俱增的。 念书识字、职业培训,学车缝纫、开店从业……蒲因在追求生育的每一步,商什外都早早为他规划了更加值得的人生,是让他找到自己、真正成为自己的活法。 突然有点想笑,蒲因蹲了下去,他那些自以为正确的揣测、脑内小剧场,如今看来多么可笑。 饶是如此,商什外从来没有拔苗助长,而是用持之以恒的默默付出,等他自己觉醒。 自我觉醒要比被叫醒有用得多。 蒲因没有一次觉得如此畅快,没有一次想得如此透彻,是一场超爽的自我觉醒。 所以情绪展露得有些夸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灼灼紧紧抱住商什外的手臂: “爸爸他怎么了?是疯了吗?要不然把他种在这里……” 这话是跟蒲因学来的。 有时候被灼灼吵得头疼,他就会说“不听话就把你种起来”。 商什外笑了笑,将灼灼放在蒲望沣手中,自己蹲下去,指尖从蒲因的手臂里伸进去,点了点他的下巴,摸到一手的眼泪,蒲因被挠得痒痒,抬起头: “你干什么啊老公?要跟我一起当雪蘑菇吗?” 无厘头得让人拿他没办法。 商什外失笑摇头,将他兜在屁股后面的羽绒服衣摆往上拽了拽,伸出手: “这么大的人了,还当着孩子的面装疯卖傻,恩?” “……” 蒲因噎了一瞬,顺着商什外的力道站起来,心情好很多,开始劈里啪啦: “什么叫装疯卖傻!是装乖卖萌?” 回应的他的是蒲帜灼小朋友的哈哈大笑,紧接着就都笑了。 在商家五口人,哦不算上邓稚和魏邗是七口人里,蒲因是被所有人哄着的。 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下巴,这可真是难忘的二十五岁生日,心里已经没有了被蒙在骗局里的愤怒和自责,爱意满满,弥散整个山谷,朝前看,风雪尽头是春和景明。 作为自己活着,他相信每一朵蒲公英都会如此,每一个决定出生的崽崽也是如此。 他看着灼灼——这个很早就显现出极强的自我个性的小朋友,唱歌不好听但会自己拍手鼓励自己,学到一个新词汇会频繁胡乱造句,一连几个小时不见爸爸就要打电话关心爸爸,他真的很会表达自己。 原来崽崽的出生不仅需要爱,还需要作为个体的被认可。 蒲因自觉在自我教育这条路上已经出师,拍了拍掌,又背过手去,咳了声: “既然今天是我生日,那我说两句。感谢老公带给我的惊喜,我七窍皆通。感谢望沣千里迢迢的出现,我和你一样涅槃重生。感谢灼灼的坚定选择,我永远在你身后。感谢向峻轲的……呃对望沣的在意和对自己的改变,祝福你们长长久久。” 很不像是蒲因嘴里能说出来的话。 但谁让他擅长提前做功课呢,早上出门前搜索了好些生日感言,没想到就派上了用场。 从手心里看完关键词,蒲因猛地抬头,四双眼睛齐刷刷看着他。 搞得他很不自在。 最后冲大大小小鞠了个躬。 获奖了似的。 最后是商什外推了推蒲望沣的肩,让两个小年轻在前面走,自己牵住剩下的一大一小: “真是长大了啊。” 声音很低,隐隐带着笑意。 蒲因“嘁”了声,撇着嘴,过了一会儿又自己笑起来: “我今天超开心,这个生日过得超爽。” 男人勾了勾唇,揶揄的神色还未淡去: “超爽就好。” “……” 半年后的仲夏,灼灼小朋友正式进入三岁的年龄大关,要上幼儿园了。 原本以为蒲帜灼会很开心地独立进学,毕竟两岁时都能毫无留恋地去上早教班。没想到蒲帜灼表现出强烈的抵触情绪,虽然不哭不闹,但就是犟着不愿意去幼儿园。 小小的身体蜷在沙发上,看着又倔强又可怜,蒲因忍不住笑: “不去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会被种到院子里。” “哦,随便吧。” “……” 蒲因无奈了,只好央灼灼的父亲帮忙。 父子俩一贯话很多的,今天却罕见地无法进行正常交流,灼灼怎么说都沉默。 商什外盘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将灼灼捞进怀里,捏了捏小鼻子,笑: “我看你是怕被老师打屁股。” “……才不是!老师也不会打小朋友的屁股!” “哦?那是害怕在幼儿园吃不饱?” “……” 再怎么问,灼灼都不吭声了,偏过头,很不愿意听话的样子。 商什外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头顶: “不想上就不上了吧,是跟着爸爸去公司,还是跟着我去办公室?” 这句话把蒲因吓了个够呛,连连摆手: “可不能不读书哇!你想让灼灼跟爸爸一样是文盲吗?” 第106章 语气故意夸张了些。 也将自己嘲讽了一把。 蒲因故作低头叹息。 蒲帜灼小朋友果然被激了情绪,也说了真心话: “讨厌爸爸,爸爸笨!爸爸不笨……呜呜……不去幼儿园,小朋友们好笨好傻瓜……” “呃……” 蒲因抓了抓头发。 他知道自己不太聪明,可被儿子这么说还是有点挂不住脸。 不过蒲帜灼小朋友不想上幼儿园的原因竟然是,厌蠢! 灼灼的确很聪明很早慧来着,天资聪颖的人看不上天资愚笨的吗? 灼灼的聪颖一看就是随了商什外。 蒲因向他投去恨恨一瞥: “你刚遇见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厌蠢来着,所以给我报各种班?” 商什外淡淡回看,静了一会儿,捂住蒲帜灼小朋友的耳朵,轻声笑道: “是的话,就不会答应跟你上.床了。” 唰得一下,蒲因的脸红透了。 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教授真是学浪了。 蒲因瞪他一眼,拽过灼灼: “灼灼不气,爸爸给你换个都是聪明小朋友的幼儿园,好不好?” “……那好吧。” 蒲帜灼小朋友不愿上幼儿园危机就此解决。 前脚刚跟这个正处第一次叛逆期的小朋友报了新的幼儿园,后脚蒲望沣就在电话里说自己要跟向峻轲当丁克,不生孩子了。 这种事没法干预,但蒲因有点担忧: “那等你们老了咋办呀,没有孩子照顾你们呢……” 他絮叨了半天,还是希望蒲望沣生个孩子。 电话那头静了几息,蒲望沣冷不丁开口: “爸爸,有时候我觉得你才是父亲那样的年纪,也太老封建了吧。” 莫名长岁数到三十八岁的蒲因张了张嘴: “呃,好吧,随你。” 在这一点上,蒲因却是很多时候没有商什外开明,骨子里受训久了,就是这样的。但庆幸有老公引导,还有两个孩子带他重新走过一遍三岁、十八岁、二十二岁……被禁锢的老封建的思想一点点褪去,真如蒲因自己说的,涅槃重生,这种不断蜕变和新生的感觉,超爽。 蒲望沣不生孩子也是好的。 否则蒲因在人类社会生活久了,不太能接受他才二十五岁的年纪就当……爷爷。 又一年熙熙仲夏夜,蒲因和商什外单独在郊区露营,星夜很瑰丽,他们无比惬意。 时间的流逝既没有减淡爱意,也没有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消磨彼此眼中的自我,他们在这一年更进一步,一个升了正教授,一个又开了分公司,日子静水流深,却也如星星闪耀。 蒲因仰躺在户外餐桌上,伸出脚尖触碰星星,仰长细颈,月亮勾住他的心脏,砰砰悸动。 他在缱绻的夜风里猛地一耸,笑着喘: “宝刀未老啊老公,真的超爽……” 接着迎来更加猛烈、汹涌的深吻。 月亮都羞了,月亮又炸起了烟花,月亮将不再落幕。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