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小奶团首辅全家宠上天》 第1章 《四岁小奶团首辅全家宠上天》作者：火柴【完结】 小人参精第一次做人，就被迫替嫁给一个要死的书生。 只是，这小哥哥有点好看哇，救他，养他，娇养他！ 顾遇十分烦恼，小奶包一点体统都不讲，动不动就对他抱抱举高高。 顾遇决定好好教导一下她什么叫礼义廉耻。 哪知奶娃长大后反将他咚在墙上：“男孩子要乖，要讲三从四德！” 顾遇：“如果不讲呢？” 小姑娘微笑着说：“腿打断喔！” 标签：治愈，团宠，甜宠，首辅，种田，替嫁，致富，书生，古代，古代言情，种田经商，完结，201万字 第1章 出大事啦！ 秋收后。 各家都不咋忙了。 于是天刚蒙蒙亮村里的孩子们便三五成群地在田地里撒欢儿，有人在田里透黄鳝，有人在水沟里摸泥鳅，有人上树掏鸟蛋，也有人用捡来的麦穗扣麻雀。 忽然一道道惨叫声从水塘边传来，于是村里的小崽子们纷纷扔下手中的玩意儿，呼啦啦地都往水塘冲去。 跑拢了就见老袁家的六丫在揍人。 她揍的是村里外来户，顾秀才家的二儿子。 顾家有四个儿子，老大顾遇十二岁，长得相当俊俏，可惜前不久去考秀才的时候因着救人被马车给撞了，如今瘫痪在床，生死不知。 据村里的郎中说他没救了。 老二顾熙是个小胖子，十岁大，这会儿正被只有四岁的袁六丫骑在身上猛揍，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而他的两个七八岁的弟弟顾临和顾彦则守在旁边儿哭，他们不是哭哥哥，而是哭自己，因为六丫揍得他们好疼呀。 “还敢不敢踹我的鱼啦？”六丫凶巴巴地扬着拳头，奶乎乎的声音威胁意味十足。 “呜呜呜，不敢啦！”顾二郎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哭得可惨了。 噫……这模样简直没眼看。 惹来全村孩子们的哄堂大笑。 “哼，你们要赔我的鱼，不然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六丫气哼哼地道，她短胳膊短腿儿的抓个鱼容易么？ 结果这三兄弟来了，一脚就将她的鱼篓子给踹水里去了。 奶凶奶凶的六丫在孩子们眼中很是威风，毕竟她能一打三，还是三个比她年纪大的男孩子！！ “六丫，六丫不好了！” 六丫听到喊声，就抬头循声望去，便见好几个孩崽子气喘吁吁地跑来，大声喊：“你赶紧回去吧，你家出大事儿了！” “啥大事儿啊？”六丫眨巴着圆丢丢、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问。 “狗娃，赶紧说，啥事儿！”有孩子催促。 狗娃双手撑着膝盖，狠狠地喘了几口儿粗气儿之后就道：“大丫撞墙寻死，闹着不给瘫子顾遇冲喜，大丫……大丫的爹娘就说让六丫替大丫嫁过去冲喜，把六丫的原本的亲事换给大丫。” 六丫一听家里可能要给她换亲，本就亮晶晶的眼睛星光乍盛，放开顾二郎撒丫子就往家里跑。 顾家三兄弟先是愣了愣，在弄明白是啥事儿之后就崩溃大哭。 一个个的也忍着疼爬起来往家跑。 不得了了，母老虎要当他们大嫂！ 他们不要母老虎当大嫂！ 豆芽菜似的小丫头片子跑进自家院子，闯眼就见父母撅着腚趴在大房的窗台外。 走进一瞧，纸糊的窗户上被戳了两个窟窿眼儿，这对儿夫妻的眼睛贴在窟窿眼儿上津津有味地往里瞅。 “爹爹，瞅啥呢？”小丫头悄眯靠近，扯着袁老二的衣袖，垫着脚丫，仰着小脸儿问他。 忽然而至的声音把袁老二吓地蹦跶起来，差点儿就叫出声儿了，他转头瞪了一眼倒霉闺女，抬手抄起她扛在肩上，扯了自己个儿媳妇的手就回二房的屋，甩手关上门并栓住了。 “六丫爹，你拉我走干啥啊？”赵氏不高兴地问，她还想看大嫂跟大丫咋作妖呢！ “有啥好看的，她俩能咋作老子用脚拇指丫都能想出来。”这话说得，好像刚才偷窥地津津有味的人不是他一般。 袁老二把小丫头往乱糟糟的床上一杵，自己个儿也挨着她坐下，三分猥琐三分兴奋四分八卦地对小丫头说：“闺女啊，爹跟你说喔，顾家那大小子不成了，眼瞅着就要断气，顾家来人说要大丫明儿就嫁过去给顾遇冲喜。 大丫不干，顾家人走之后就撞了墙。 这会子他们大房的人正跟你爷奶闹呢，说要跟你换亲，你替大丫嫁给顾遇冲喜，大丫替你嫁给柳秀才！” 赵氏叉腰朝着大房的方向呸了一声儿：“他们想得美！” “你个棒槌懂个屁！”袁老二骂了一句赵氏，赵氏就乖乖地闭嘴了，可怜巴巴地走到六丫身边也挨着她坐下。 “爹啥意思？”小丫头歪头，无辜又清透的大眼睛盯着她爹。 她爹眉飞色舞地道：“自然是换！” “换？”小丫头有点蒙圈儿，不应该啊，就她爹这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性格，能愿意吃这亏？ “可顾遇快死了哒！”小丫头嘟嘴戳着手指，袁老二却是眼冒精光地一拍大腿：“死了才好呢！” “六丫爹，你是不是傻了？”赵氏探身越过六丫，抬手摸了摸袁老二的额头，手却被袁老二给打开了。 “你才傻！”袁老二骂了一句就接着道：“顾遇爹娘的身子骨也不好，我听郎中说他们多半熬不过这个冬，他的弟弟们又年幼，他们家又是外来户……他一死，将来他爹娘再没了，有你爹我给你撑腰，他家家产还不得全落进咱们兜里？” 听到袁老二说到这儿，赵氏眼睛一亮：“到时候再把他的几个弟弟提脚卖了，又是一笔银子！” “对对对！”袁老二笑呵呵地夸他媳妇：“你总算聪明了一回，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搬过去跟六丫一起住，老顾家的青砖大瓦房跟二十亩地就都是我们的了！ 将来等六丫大了，咱们就坐产招婿，找个勤快老实的女婿来当老牛使唤！” 赵氏笑得花枝乱颤：“再买两个丫鬟来伺候我们！” 夫妻两个相视一眼，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六丫：“……” 狐狸精姐姐说得对，人类蔫儿坏！ “老二啊，你们两口子过来一下。”两口子正乐呢，门外就传来袁老大的声音。袁老二两口子起身出门。 六丫小尾巴似的哒哒哒跟了上去。 第2章 谈条件 大丫这屋吧，就比他们二房的屋大，起码有六丫他们那屋两个大，并且还是砖瓦房。 家具摆设啥的十分讲究，红漆的柜子桌子、雕花的床。 床上挂着的雪青色帐子有七八成新，一个补丁都没打，勾帐子的勾子是黄铜的，上头还挽了如意花样。 床上的被子是银红色带团花的，鲜亮极了。 不像他们二房屋里用的，柜子掉漆桌瘸腿儿，两块儿旧门板往长条凳上一拼，铺上干草和席子凑凑活活也叫床。 袁老二进屋就懒骨头似的靠在墙上，赵氏眼红地看着大丫屋里的摆设，那是相当的嫉妒！ 六丫被赵氏拉着缩在袁老二身边，小丫头探头探脑地往床上瞅，绷带上还浸着血迹的大丫奄奄一息地躺着。她脸色苍白，细长的眼半眯着，那生无可恋的样子跟死了亲爹娘一般。 大丫娘姜氏坐在床头，手里拿着帕子不停地拭泪，柔柔弱弱的，抬眼哀怨地看了一眼二房几个人，就跟二房人欺负了她们似的！ 袁老头儿跟袁老太太坐在椅子上，一个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吧着没塞烟丝儿的烟杆子，一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老二啊，我跟你娘商量了一下，如今大丫这样子是没法子嫁进顾家去了，只有让六丫替大丫嫁去顾家。至于柳家那头，定亲的人换成大丫，这样两边儿都不耽误。”袁老头放下烟杆子，叹息了一声儿就道。 要说六丫这门亲是咋来的呢，柳文才十二岁那年被啥脏东西给魇住了，整天地胡言乱语，不然就是一直昏睡不醒，寻医问药都不成。眼瞧着人就要没了，柳寡妇不知从哪儿找了个神婆子来，那神婆子说得寻一个不满一岁的女婴来当媳妇冲一冲就能好。 那会儿村子里不满一岁的女婴只有六丫一个啊，柳寡妇连忙跑去老袁家，跟袁家老两口讨价还价，愣是给了二十两银子才将这门亲事给定下来。 也是神了，两家人前脚交换庚帖定下亲事，后脚柳文才就清醒了。 靠墙懒洋洋站着的袁老二抬手用小拇指掏耳朵眼儿，掏完又将手指凑到唇边吹：“得，既然爹开口了，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能不松口，让六丫替大丫去冲喜也可以，顾家给的聘礼、大哥大嫂给大丫准备的嫁妆得全给六丫，大哥大嫂还得给六丫出二十两银子的添妆。” 说完，袁老二伸出两根手指头摇了摇。 第2章 “老二！不许瞎胡闹！”袁老头儿厉声呵斥。“都是一家人算这么清做什么？” “那不成，不给就不换。”袁老二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个逆子！”袁老头儿被袁老二气地够呛，举着烟杆子就朝袁老二冲去，袁老二能擎等着挨揍？ 不能够啊，他抱着头就往外跑：“不换亲，打死我也不换亲！” “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将老二拦着！”袁老头儿被气了个倒仰，连连跺脚，袁老大连忙跑去把袁老二拦腰抱住。 “我不活了，我也学大姐姐撞墙，大姐要逼死妹妹呀……”袁老二刚被袁老大抱住，六丫就十分机灵地学着村里的泼妇样儿敞开嗓子哭嚎。 “爹，娘，你们就答应二叔吧！”六丫的音儿一飙出来，大丫就慌忙撑着坐了起来，大声哀求道。 她为啥撞墙，就是想用死来逼迫二房低头，可她没想到二房竟然这么滑不留手。这下好了，二房倒是没落下个逼死侄女儿的名声，倒是她变成了逼死妹妹的人！ 大丫一开口，袁老大就是再不乐意，也只能应下了。 给银子给得那个心疼哟…… 袁家老两口并大房两口子为啥这么宠着大丫？那是因为大丫出生那天，有个过路的老道来他们家要水喝，就对一家人说，老袁家将来会出个极贵极贵的闺女，若是他们对这个闺女好，将来一家子人都会跟着鸡犬升天的。 结果老道前脚走，后脚姜氏就生了，生了个闺女。 大丫从呱呱落地起，就被老袁家一家子人捧到心尖儿上宠，打小就当小姐养着。 后来外来户顾秀才在村里买房置地，顾遇人长得好，读书也厉害，家底子更是丰厚不已，袁家老两口跟大房两口子就打起了顾遇的主意，想尽办法将大丫定给了顾遇。 谁能想到顾遇竟是个没福气的！ 反倒是柳寡妇的儿子柳文才考上了秀才，他们以前眼拙看错了文曲星，现在可绝对不能再错过了！ 大房怎么想的六丫不知道，东西都到手之后，她就笑眯眯地跟袁老二道：“爹爹，咱们去顾家吧！” “成！冲喜这事儿宜早不宜迟，咱们这就去顾家！”袁老二爽快地答应道，他找来独轮车将嫁妆放上去，又将六丫抱上独轮车，赵氏要回屋给六丫收拾衣裳，袁老二道：“别瞎忙活，你以为六丫像大丫，穿的都是好衣裳，六丫的衣裳哪一件能上得了台面？ 没得给老顾家丢脸！ 六丫去了顾家，顾家肯定会给她置办新衣的！” 美滋滋呀，他马上就要当地主老爷啦！ 第3章 进顾家 从老袁家出来，袁老二两口子简直是神清气爽，能让大房吃瘪比喝酒吃肉还爽快。 离开老袁家之后袁老二拿话打发走跟着他们去顾家的邻里，说这是冲喜又不是正经喜事，请他们别跟着去扎老顾家的心。 他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自然就没人跟着了，呼啦啦地全跑去村口的那棵老皂角树下说八卦摆龙门阵去了。 四下无人之际，袁老二就教六丫：“爹跟你说，这些嫁妆跟银子你好好放在顾家，谁也别给！” “你要吃好喝都跟顾家人要，你是他们家的媳妇，合该他们家养！” “等顾家两老跟顾遇都死了，爹娘就搬过来陪你住，你先忍忍！” “记住了，你的嫁妆一分一毫都不能动！” 袁老二不放心嫁妆跟讹来的银子放在老袁家，让闺女带到顾家去，顾家是要脸面的人家，肯定不会打儿媳妇嫁妆的主意。 只要六丫不拿出来乱给人，这些东西就都保得住。 六丫重重点头。 袁老二高兴地腾出一只手来揉了揉她的头：“六丫真乖！” “将来爹一定给你招个好看又听话的夫婿！” 一家人说着说着就到了顾家，顾家大门紧闭，赵氏去敲门：“亲家母开门啊！” “不开，我不要母老虎当我大嫂！” 院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然后大门‘咚’地一声重重地靠在门槛上，闭得严严实实的。 显然是被人用重物给堵了。 “咳咳咳……二郎别闹，把门打开！”他们的娘古氏从灶房走了出来，对三个胡闹的孩崽子道。 顾二郎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娘……娘……我不想要母老虎当大嫂。” 三郎附和：“娘，我们要淑娴姐姐当我们的大嫂！” 四郎：“淑娴姐姐温柔，母老虎太凶啦！” “听话！”古氏的声音显然是生气了，二郎极不情愿地将门打开，然后转身就跑。 三郎四郎看了看坐在独轮车上的六丫，见她把行礼都带来了，心里顿时一片冰凉‘哇’地一声大哭着跑去追二郎。 六·母老虎·丫：“……”她已经很温柔了呀！ 要知道上辈子那些欺负她的精怪，都是被她直接打死哒！ “你们这是……”古氏虽然听几个孩子回来说了袁家要换亲的事儿，她心里其实是愿意的，只是觉得以袁老二这种无赖又不吃亏的性格肯定是不能干。 没想到…… “亲家母，让您见笑了，大丫那孩子不乐意来冲喜，就只能我们六丫嫁过来给你家大郎冲喜了！” “我想着冲喜这事儿宜早不宜迟，不然耽搁了你们家大郎咋整啊？” “这不就把六丫和嫁妆都送来了。”说完，袁老二就推着六丫往院儿里走，将独轮车往院儿里一放，跟赵氏两个十分麻溜地将东西卸到院儿里，又拍拍六丫的脑袋，指着古氏道：“打今儿起，顾家婶婶就是你婆婆了，爹娘走了，你要听话知道吗？” “嗯。我会听话哒！”六丫乖巧点头，古氏觉得这小丫头哪里像是母老虎，明明是只小脏猫。 有了六丫的话，两口子脚底板儿抹油走得飞快。 古氏牵着六丫脏兮兮的小手：“先跟娘去洗个澡澡好不好？” 六丫歪着脑袋：“婶婶，六丫有亲娘哒！” 古氏笑了：“你打现在起就是我的儿媳妇了，就该跟我们家遇哥儿一起喊我娘！” 行叭，谁给饭吃谁是娘！ “娘！”六丫毫无心理障碍，甜甜脆脆地喊了一声儿，古氏一脸的愁容顿时便被驱散了些许。 她牵着六丫去洗澡，洗完澡给六丫穿上一身儿大红色的新衣，还用红头绳儿给六丫绑了两个好看的包包头。 洗干净的六丫还是挺好看的，巴掌大的小脸儿雪白里透着嫣红，小小巧巧的鼻子，红润润的小嘴巴，一双大眼睛乌溜溜圆丢丢水润润的，她就那样眨巴着眼睛含笑看着你，就能把心给你看化了。 古氏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她圆乎乎的腮帮子：“六丫饿了吧，娘给你煮面去。” 六丫乖巧应下，她心里觉得奇怪，顾家没有养小姑娘呀，怎么会有小姑娘的衣裳？ 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因为古氏给她端了一碗鸡汁面来。 好香呀！ 六丫从闻到香味的那一瞬间开始，眼睛就落在鸡汁面上挪不开了，盯着古氏进门，然后将鸡汁面摆在她的面前。 她接过古氏递来的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好好吃呀！ 六丫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面劲道，汤也能鲜掉舌头！ “慢点儿吃，小心烫。”古氏见她吃得着急，连忙哄道。 门口探出来的三颗脑袋看到六丫这副吃相，同时露出嫌弃的表情，哼，这么粗鄙的丫头根本就配不上他们风光霁月、英俊潇洒、才高八斗的大哥！ 等大哥的病好了，他们就要想个办法把她赶走！ 淑娴姐姐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好大嫂！ 第4章 杀人啦 吃饱喝足的六丫被古氏抱着去西厢房找顾遇。 进门后六丫就见一张雕花的架子床上平躺着一个眉目极为精致俊俏，面色苍白的少年郎。 古氏将六丫的鞋脱掉，把她放上床：“哥哥的腿受伤了，你小心不要碰着他的腿，好了，你你陪着哥哥睡会儿吧！” 既是要冲喜，自然得睡一张床。 六丫乖巧点头应声儿，眨巴着圆圆润润的大眼睛看着古氏离开屋子，关上房门。 古氏一走，六丫就趴在顾遇枕边儿笑眼弯弯地瞧他。 小哥哥简直长得太好看啦！ 上辈子狐狸精姐姐每勾搭上一个好看的男人，回山以后都会用幻术展示给她看，叫她眼馋不已。 每当那个时候，六丫就很羡慕狐狸精姐姐，不过现在她不羡慕啦，因为她的小哥哥比狐狸精姐姐的那些穷书生、贵王爷、还有后来的霸道总裁和小鲜肉相好们加起来还要好看！ 这么好看的小哥哥，六丫才不会让他死掉呢！ 欣赏了小半天小哥哥的绝美颜值，小丫头就把手指凑到唇边狠狠一咬，血珠子瞬间就冒了出来，小丫头忙将冒血的手指塞进他的嘴里。 第3章 虽然她已经不再是上辈子那个放个屁都可以救人的千年人参精了，但她的血还是很金贵的。 救活一个小哥哥还是没啥问题。 “我跟你说喔，你喝了我的血，就是我的人啦！ 那句话是咋说来着？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六丫仰着小脑袋，很是骄傲地叨叨个没完。 狐狸精姐姐曾经说过，男人一是看脸，二是看身材，三是看…… 三看啥狐狸精姐姐不跟她说，狐狸精姐姐的原话是：“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哼！ 她好歹也活了一千多年才成精的，哪里小了？ 只可惜，她还不知道这个三是啥，狐狸精姐姐就因为缺德事儿做多了被雷劈，连带着她这棵一千多岁的小人参也跟着灰飞烟灭。 狐狸精姐姐还说，长得好看，身材又好的男人特别珍贵，是稀世珍宝，得娇养着才行。她还说，自己亲手养大的男人最乖。 嗯……如果他们不乖的话，就揍得他们乖。 如果他们不乖还想跑的话，就打断他们的腿！ 狐狸精姐姐常常游戏人间，见的世面最多，她说的一定没错！ 六丫很是回忆了一番狐狸精语录，然后挥舞着小拳头对咕嘟咕嘟喝她血的顾遇道：“小哥哥以后不可以反悔喔，不然六丫就打断你的腿！” 拥有了美男子就跟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的六丫高兴地不行，美滋滋地盯着顾遇的脸瞧，怎么瞧怎么好看！ 嘤嘤嘤！ 一时不查，直接被顾遇喝得贫血。 她脑袋发昏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指从顾遇嘴里扯出来。 这会儿的六丫原本像红苹果似的小脸儿跟被人削了皮似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她丹田里的小人参也蔫儿哒哒的一点精神都没有，人参须须也缩成了一团。 噫…… 美色误人啊，差点儿就被小哥哥把血给喝干了。 不过小哥哥的气息真舒服呀，躺在他身边睡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六丫丹田中的小人参在这股子温暖的气息中扬了扬叶子，卷成一团的参须也抖了抖。 他身上的气息虽然不同于深山中的灵气，但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虚脱的六丫下意识地抱紧了顾遇的手臂，小脸儿一个劲儿地往他臂弯里埋，没一会儿，她就呼呼大睡起来…… “娘……” “不好啦……” “您赶紧去看看大哥吧，那个母老虎要把大哥的腿给打断！”顾二郎三兄弟放心不下他们大哥，就去爬窗户听墙角，结果就听到了六丫的虎狼之词。 三个孩子吓了大跳，忙跑去主屋找古氏告状。 古氏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十分无奈地看着三个崽子：“你们大哥的腿本就被马车给撞断了。” 三兄弟：“……” “娘，您去看看吧，那虎丫头真的说要打断大哥的腿！”顾二郎着急了，大哥的腿本来就是断的，就更架不住那虎丫头下狠手呀！ 万一她把大哥的腿掰折扔掉怎么办？ 那大哥以后整个人就得短老大一截儿了呀！ 残废跟没腿是有区别哒！ “娘，您就去看看大哥吧！”三郎四郎去扯古氏的袖子，哭唧唧地央求道。 “卉娘，你就跟二郎他们过去看一眼吧。”躺在床上养病的顾秀才虚弱地道。“孩子们缠得这样紧，你不去他们就不罢休，吵得人脑仁儿疼。” 丈夫都开口了，古氏就只好起身跟几个孩子往外走，二郎追着她嘀咕：“娘，虎丫头若真欺负大哥，您就把她赶出去好不好？” 三郎：“对，赶出去！娘，她真的好凶！” 四郎使劲儿点头。 古氏瞪了一眼他们：“我看你们才凶，六丫瘦瘦弱弱的，你们不欺负她我就阿弥陀佛了！” 二三四郎：“……”这是我们的亲娘吗？ “不是娘，受欺负的明明是我们呀！”二郎他们几个连忙辩驳，古氏才不相信他们的话呢，六丫才四岁，二郎都十岁了，况且他们还是三兄弟，怎么就能被六丫给欺负了？ 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古氏没跟他们继续扯，她推开了西厢房的门，往床上一看…… 顿时就三魂去了两魂，七魄跑了六魄。 躺在床上的顾遇满脸的血污。 六丫一只小手就糊在顾遇的脸上，也是血糊糊的。 古氏凄厉地喊了一声儿：“遇儿！”饶是有心里准备，知晓大儿子多半扛不过去，可骤然瞧见大儿子如此惨象，古氏还是受不住，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顾二郎三兄弟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三郎四郎扑在古氏身上喊娘，二郎哭嚎着跑了出去：“杀人啦！” “虎丫头杀了我大哥！” “呜呜呜……” 第5章 该谁做主 “二郎！” “二郎你站住！” 听到动静儿的顾秀才拖着病体从屋里出来，喊住了哭嚎的顾二郎。 “爹……呜哇哇……大哥被虎丫头给打死啦！”顾二郎转身就去抱着他爹哭，顾秀才闻言心就是一疼，接着他就觉得自己个儿的手脚开始发麻，眼前也阵阵发黑。 “你赶紧去请郎中！” “快去！”顾秀才站不稳了，靠着墙缓缓往下滑，顾二郎吓坏了，娘晕死了过去，现在爹又…… 呜呜呜…… 虎丫头打死了他大哥，还要气死他爹娘！ 顾二郎害怕极了，撒丫子就往外狂奔。 顾秀才靠着墙坐了片刻，就咬牙扶墙站起来，慢慢走进西厢房。 看到两个嚎啕大哭的儿子和晕倒在地的古氏，顾秀才晃了晃身形，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跟卉娘的身体都如败絮一般扛不了多久了，若是大郎这个坎儿真是迈步过去…… 剩下二郎几个可怎么办哟！ 二郎不晓事，三郎跟四郎年纪又小，就剩他们三个……还不被人扒皮拆骨，吃干抹净？ 顾秀才悲从心来，人也站不住了，他靠着墙喊三郎，三郎一脸泪地抬头看他爹。 “你用手掐你娘的人中，把你娘给掐醒了，四郎啊，去给你娘端碗水来。”说完，顾秀才就大口喘气儿。 四郎嗷嗷哭着去给古氏端水。 村子里。 顾二郎一边儿往郎中家跑，一边儿哭喊着六丫揍死了大郎，气晕了他爹娘，邻居们听见了就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赶到顾家去。 还有人跑去老袁家报信儿。 老袁家的人一听就懵逼了，六丫这么虎？一去就把顾遇给打死了？ 袁老二梗着脖子跟报信儿的人道：“不可能，我们六丫才四岁，咋可能打死人！” 赵氏深以为然地接话：“那顾遇还用得着打？他本来就活不长！” 袁老二点头：“不然大丫咋死活不愿意嫁？” 本来在屋里听到动静就出来瞅的袁老头和袁老大听到这话就僵了表情，父子俩同时转身各进各屋，“碰……”地一声儿把门儿给甩上。 “呸！”赵氏冲着大房的房门暗戳戳地唾了一口唾沫。 “大头啊，打死人的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可是不认的！”袁老二攀着报信儿人的肩膀，一脸严肃地道。 大头道：“我是听见袁家二郎哭嚷的，是他说六丫打死了他大哥，气晕了他爹娘！” 袁老二闻言眼睛一亮，心说不愧是他的亲闺女，简直太厉害了，前脚去顾家后脚就把顾家老的大的全给收拾了！ 顾家那两口子病怏怏的根本就禁不住气，哈哈哈，只要他们一死，顾家的青砖大瓦房跟二十亩地就是他的了！ 到时候他就跟爹娘闹分家，老家这头一个铜板儿的光都甭想沾！ 袁老二兴奋地直搓手。 “六丫娘，你赶紧地跟我去顾家一趟，亲家两口子都晕了，这个节骨眼儿咋能没有掌事儿的人，咱们得去帮着张罗张罗。” 说完，他就甩膀子往顾家跑，赵氏连忙追了上去。 大房屋里，大丫眼珠子一转，就跟在屋里咒骂顾老二的亲爹道：“爹，我二叔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他一定惦记着顾家的财产呢，爹您跟去看着点。 咱们家可是没分家的，若是顾家真的一次办三个人的丧事……这丧事过后六丫就是顾家二郎三郎四郎的大嫂，按说顾家她说了算……” “顾家该六丫说了算，但是六丫只有四岁，还是得长辈帮她做主，咱们家又没分家，您才是老大……” “可是……”袁老大心是痒的，但他挺要脸面，没有袁老二那么豁得出去。 “大丫爹，这个时候了是脸面重要，还是顾家的财产重要？”姜氏插言，说完她就拿帕子抹眼泪：“咱们让二房讹去二十两银子呐！还有给大丫准备好的嫁妆全被他给带去顾家了，不说别的，大丫的嫁妆你总是要想法子拿回来的！” “成，我这就去！”袁老大咬牙跺脚，去隔壁屋喊上袁老头儿就往顾家去了。 第4章 财帛动人心。 顾家的财产放村里还真是十分让人眼红。 袁老头儿也怕丢人，但更怕老二瞎作，于是便舍了脸面去一趟，咋滴也要把老二给压住了，六丫那头他这个爷爷才是最有资格做主的！ 第6章 顾秀才的怒火 顾家。 因着顾二郎的嚷嚷成了全村最热闹的地儿。 大家围在老顾家院儿门口叽叽喳喳地八卦着，说啥话的都有。 “还是老袁家不地道，老袁家害人！” “可不咋的，原本遇哥儿定的媳妇可是大丫，不是六丫，这货不对板，可不就惹怒了鬼神不是！” “冲喜变索命，老顾家真是惨哟……一索命还可能是仨！” “哎呦，就是可惜了遇哥儿，多好的娃呀，小小年纪就考上了童生，还以为他将来定是前途远大，谁知道竟是个命薄的。” “顾二郎还说是六丫把顾大朗给打死的，啧啧，六丫这个虎丫头还真下得去手！” “我看是六丫不懂事儿不小心的，先前郎中都让顾家准备后事了，顾大朗本就是……真不能怪六丫。” “也是，六丫一个小女娃能懂个啥！” “七窍流血肯定不是打的，肯定是六丫妨克的！” “说到底还是老袁家不做人……” 袁老二跟赵氏跑拢顾家，八卦的人顿时就噤声儿了，谁也不想跟袁老二吵吵，这家伙就是个无赖，村里谁都不想沾上他这么张狗皮膏药。 两口子刚冲进顾家院儿里，赵氏就扯着嗓子嚎啕大哭：“我的六丫啊，我可怜的六丫，才四岁就当寡妇了哟……” 进了西厢房，赵氏的哭嚎声儿就卡回了喉咙。 不是…… 顾家一对儿病秧子这是咋的了？儿子都死了还笑得出来？是被气傻了不成？ 袁老二也懵逼了，这两口子笑得这么开心是唱哪一出啊？ 说好的被气晕过去了呢？ 变成被气傻了？ 不过傻了就傻了吧，反正就这二位的身子骨，高低活不过年关！ “恭喜啊！”袁老二正懵着呢，郎中就笑着跟他和赵氏道喜。“恭喜啦，袁老二啊，你们两口子可是走了大运了！” 把袁老二给吓了一跳，顾遇死了，顾家两口子傻了，郎中偏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他道喜，难道说郎中能知道他心里想的？ 袁老二摸了摸脸，他的想法写在脸上吗？ 不是，便是郎中能猜到他的想法，也不能当着人顾遇爹娘的面儿道喜啊！ 这也太不讲究了！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袁老二一脸严肃地警告郎中。“我女婿都没了，这么惨的事儿你咋能说是走大运呢！” 郎中笑道：“我可没乱说，遇哥儿大好了！你们六丫不用当寡妇了！” “这难道不值得恭喜么？” 袁老二傻眼了，郎中说啥？ 赵氏也傻眼了，她连忙伸手掏耳朵：“你说啥玩意儿？” 郎中继续道：“六丫真是个有大福气的姑娘，那年柳秀才中邪，眼瞧着就不好了，结果前脚秀才娘跟你家定下六丫，后脚柳秀才就清醒了。 如今也是啊，遇哥儿眼瞅着就不成了，结果六丫一进门，遇哥儿就大好了！” “真的？”赵氏不敢置信地问。 郎中哈哈大笑：“是真的！” “你们别被遇哥儿脸上的血给吓住了，那是他将体内的淤血给吐出来了，吐出了淤血，血脉就通畅了，心脉也通畅了，遇哥儿再服两副药，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至于他的腿，等他好起来之后，你们带他去府城找名医看看，说不定也有得治！” 听郎中说完，赵氏这回就真哭了，完犊子了，顾遇没死，他们的青砖大瓦房和二十亩良田都飞了！ 呜呜呜！ 难受！ 袁老二心里也很是失望，但他脑子转得快啊，他三两步走到赵氏身边给她使眼色：“你看你，遇哥儿不好了你也哭，如今郎中都说遇哥儿大好了你也哭，你这人跟水做的似的！ 还不赶紧去烧水给遇哥儿把脸擦干净，还得给遇哥儿熬药！” “喔喔……我这就去！”赵氏脑子没有袁老二聪明，但她有个好处，就是袁老二说啥她干啥。 故而袁老二一开口，她就连忙去灶房忙活去了。 赵氏一出门儿，袁老二就笑着对顾秀才两口子道：“亲家亲家母，让你们见笑了，六丫娘就是那么个人儿…… 你们放心，她这个人别的不行，干活儿是一把好手了，这几天就让她在这儿帮你们操持操持家务。” 顾秀才两口子感激极了，连连道谢。郎中没来之前，他们两口子都觉得自己个儿活不成了，会跟遇哥儿一起去了，不曾想…… 六丫是遇哥儿的恩人，也是他们两口子的恩人。六丫通情达理，肯让她换亲嫁过来的爹娘自然也是。 此刻，袁老二这个全村人眼中扶不上墙的烂泥……在顾家两口子的心里的形象既光芒万丈，又高大雄壮。 只是他们的道谢声跟刀子似的插在袁老二心口，地位从主人下降到岳父……落差不是一般化的大。 可他还得强颜欢笑。 宝宝苦。 宝宝有苦说不出！ “亲家公亲家母，老二这个不知四五六的东西给你们添麻烦了！” 几人顺着声儿瞧去，就见袁老头儿带着袁老大进门了。 顾秀才跟古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了下去。 袁老大神色沉重地道：“遇哥儿的事儿我们都知晓了，亲家亲家母一定要节哀啊。我们两家是亲家，你家有事儿我们肯定是不能放手不管的。 这不，我就跟我爹过来看看有啥可以帮忙的。” 顾秀才语气很冷硬地道：“那倒是不必了，六丫爹娘会留下来帮着忙活，还劳烦不到两位头上去！” 袁老头儿急了，他道：“那哪儿成啊，我们家老二是啥人我这个当爹的最清楚，若是你们将家托付给他们两口子，等你们有个三长两短，定会将你家二郎三郎四郎提脚卖了，再以大郎岳父的身份霸占你们的房子和田地。 可我们老大不同，我们老大是个仁厚的，定会将你家二郎三郎四郎当亲儿子待……” 顾秀才哪里听得这话，他生气了，指着这两父子就怒道：“我看你们才是打那样主意的人，不然怎么张嘴就能给人扣这样恶毒的帽子！ 袁老爹，六丫爹也是你的亲儿子，有父亲这么说自己个儿亲儿子的么？ 你……你们一个不配为父，一个不配为兄！ 六丫爹遇到你们这样的家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滚！ 你们两个给我滚出顾家！” 袁老头跟袁老大就这么被轰出了顾家，他们心里懵逼啊，老二一家人到底给顾秀才灌啥迷魂汤了？ 第7章 气儿不顺 顾秀才夫妻两个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脾气好，顾秀才还在村里开着一个私塾，束脩收得便宜，乡里乡亲的若是钱不够，用物来抵束脩也成。 他们搬来村里这么多年，村里人就没见过他们跟谁红过脸。 这一回真真儿跟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似的，顾秀才不但跟人红脸了，还把人给轰出了顾家。 轰出顾家不说，顾秀才拖着病体走到院儿门口，指着袁家父子两个的背影跟乡邻们控诉他们的作为。 这下子全村人都知晓了，知晓袁家大房不但不乐意将女儿嫁进来履行婚约，还妄图霸占顾家的家财。 嘶嘶…… 真是够不要脸的！ “多谢诸位乡亲们关心，我们遇哥儿没事儿，郎中说他有救了，等遇哥儿好利索了，我请大家伙儿喝酒吃肉！” 大家一听这话就纷纷恭喜起顾秀才来，又赞六丫是个福宝，给谁冲喜都是一冲一个准儿。 听到这番议论，袁家父子脚下一个踉跄纷纷摔倒在地，引来大家的哄笑声。 两人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个儿给埋了。 丢死个人了！ 艹！ 说好的打死一个，气晕两个呢？ 顾遇明明都是半截儿身子都进了鬼门关的人，咋就活过来了？ 还有顾秀才，娘希匹的，就他那精神头哪儿像要死的人？ 真是邪门儿！ 两父子跟落水狗似的夹着尾巴跑回家，王氏跟姜氏跑出来殷切地问：“咋样？” “那两口子也不成了吧？” “咱们是不是都得过去啊？”王氏跟姜氏的眼睛都在放光，顾家的房子好啊，都是青砖大瓦房，不像他们家，就修了两间瓦房，其他的都是土坯房。 这两间瓦房，两老住一间，大丫住一间，大房两口子跟袁小宝住的是土坯房。 还有二十亩良田，得了这些……他们家妥妥的就是地主了呀！ 光想想就让人心热不已。 “咋不说话呢？难不成你们还抢不过老二两口子？”王氏急了，推搡了袁老头儿一把，“你可是他爹，你连老二都争不过？当着乡亲们的面儿老二那个混人还敢跟你动手不成？” 第5章 “抢啥抢！顾大郎好了！”袁老头儿没好气地扔下一句话，气冲冲地进屋将门‘砰……’地一声儿给甩上了。 真是的，连祖宗的脸面都都光了！ 王氏跟姜氏都愣了。 姜氏懵逼地看向袁老大：“大丫爹，咋回事啊？” 袁老大气哼哼地道：“还能咋回事儿，顾大朗好着呢！那两口子也好着呢！” 说完，他就冲着姜氏发火：“都是你惯的好姑娘，撺掇着亲爹去丢人！啥贵不可言的命……非要换亲，这下好了，六丫一进门顾遇的病就好了，村里人都说六丫是福气包呢！” 他是万万不信顾遇是被六丫冲喜冲好的，六丫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可这个死耗子是他们家费尽心思赔上银钱跟嫁妆上杆子给人家的！ 气唷！ 心口那个疼哟！ 若是不换亲，福气包的名声就是大丫的了，顾家可比柳家有钱多了！ 站在床前听音儿的大丫闻言就摇摇欲坠，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遇怎么会没死？ 难道是因为她重生了，所有有些事儿就改变了？ 上辈子顾遇就是她嫁过去冲喜之后就死了，她成了寡妇。 而柳秀才在十年后高中状元，迎娶六丫为妻，后来更是年纪轻轻地就做了首辅。 可她呢？ 凄凄惨惨地死在了他们门外！ 她死那年，京城大雪纷飞，她亲眼看到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温温柔柔地牵着六丫的手从院儿里出来，搀扶着她上马车。 寒风瑟瑟，俊朗的首辅大人回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当时她激动地朝他走去，却被两个家丁给拦住了。 马车的帘子掀开了，打扮得十分富贵的六丫探头出来问：“怎么了？” 柳文才温柔一笑：“没什么，他们赶走了一个乞丐。” 大丫稳了稳心神，打开房门温声劝袁老大：“爹，都是女儿不好，听别人瞎说一通就着急了，我也是怕爹吃二叔的亏。 顾遇病能好是好事儿，这样六丫就不用当寡妇，二叔二婶儿将来也不能再怪爹和阿奶阿奶。 只是他的腿到底是断了，便是有再好的才学，将来也无缘科考。 文才哥不一样，文才哥年纪轻轻就是秀才，将来必定能蟾宫折桂前途似锦……” 大丫的这番话让袁老大的脸色好看了些，姜氏乘机劝道：“是啊，我们大丫是官夫人的命，六丫被喊成福气包又咋样？夫君还不是个瘸子，这辈子也就只能在乡下过日子。 大丫不一样，将来大丫的夫婿当了官儿，咱们就能跟着大丫进城，当城里人！” 虽然心有不甘，但王氏还是上去拍了一下袁老大的肩膀：“你媳妇说得是，六丫那倒霉丫头咋能跟大丫比，老二惹了你你去找老二发火去，跟大丫找啥不自在！” “道长可是说了，咱们家大丫是贵不可言的命！” “咱们享大丫福气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亲娘老婆都这么说，袁老大就不说大丫了，他咬牙切齿地道：“哼！且让他们得意几天！”这口气他咽不下去，早晚会在老顾家身上讨回来！ 第8章 小哥哥醒啦！ 六丫是饿醒的。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觉的地方变样了，美人儿小哥哥也不见了！ 她目光一缩：跑了？ 才睡了一觉就跑了？ 那得打断腿呀！ 六丫连鞋都顾不得穿，下床就往外跑，结果跑出门就差点儿撞上她娘。 赵氏端着托盘慌忙躲开：“你这丫头跑啥！”真是的，害得面碗里的汤都溅出来了。 罪过唷！ 煮面的可都是鸡汤！ 六丫刹车：“娘，小哥哥呢？” 赵氏偏头努了努嘴：“屋里躺着呢！”六丫忙推开房门，跑进去就对上了一双凉津津如寒潭水一般的眼睛。 小哥哥醒了。 半坐着靠在床头，顾家二三四郎围在他身边，正嗡嗡嗡地跟他控诉虎丫头的罪行。 顾二郎：“大哥，那丫头太可怕了，她揍我们！揍得可疼了！” 顾三郎：“你别要她当媳妇啊，她说要打断你的腿！” 顾四郎使劲点头：“她坏！” 顾四郎刚附和完哥哥们的话，就见六丫闯了进来，他惊恐地捂住嘴巴，一点点地后撤，背脊撞到墙之后就一点点地往外挪。 顾二郎跟顾三郎没注意外头，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津津有味：“这丫头才四岁就这么凶，长大了还得了？” “还是淑娴姐姐好，琴棋书画都懂，还温柔善良！大哥，我要淑娴姐姐做嫂子，不要虎丫头！” “大哥你把虎丫头赶走……” “淑娴姐姐是谁呀？” 甜兮兮、奶乎乎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二郎跟三郎同时转头，就见虎丫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两人吓得往后一蹦，表情跟见鬼一样，转头就跑！ 他俩前脚跑出去，后脚四郎的惨叫声儿就响了起来：“啊……娘，二哥三哥打我……呜呜呜……” 六丫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仰着小脸儿跟顾遇对视。 呜呜呜…… 小哥哥冷着脸的样子也好好看呀，六丫的小手握在一起放在下巴壳子上，眼睛笑得弯弯的，嘴角上方还露出一对小酒窝，可爱极了。 “我会让爹娘将你送回去的，我们无媒无聘，做不得夫妻！”顾遇淡淡地道，他这副鬼样子怎么能娶妻呢，这不耽误人麽。 再者，这丫头才四岁，迷迷糊糊地就进了顾家，将来等她懂事儿了，一定会后悔的。 顾遇说完，就见小丫头软软的小手捧住了他的手，小丫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十分严肃，跟个小大人儿似的对他说：“小哥哥放心，我这就去找爹娘请媒人呀！” “我不会让你受委屈哒！” “我养你一辈子喔！” 说完，她就松手哒哒哒地跑开了。 顾遇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皱得死紧，这小姑娘都说的是什么话？ 这些虎狼之词她一个小丫头怎么能说呢？！ 到底是谁教的？ 六丫刚跑出房门就被赵氏个逮住了，扯着她回耳房：“赶紧去吃面，刚煮好的，放久了就坨了！” 鸡汤面呢，顾家真是阔气！ 面都要用鸡汤来配！ 对喔，她饿了呀！ 六丫这才想起来吃东西，哎呀，美色误人，她一见美人儿就忘记了饥饿。 “快吃！”赵氏将面碗推到她面前：“娘给你卧了三个鸡蛋！” 要不是碗装不下，她想卧五个鸡蛋来着。 顾家过的是啥神仙日子，灶房里米缸是满的，面缸是满的，就是装鸡蛋的篮子也是满的！ “谢谢娘！”六丫乖巧道谢，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只是味道嘛…… 比顾家娘亲做的面差远了！ 为了一口吃的，六丫决定要将顾家娘亲治好，血是不可能给她喝的，再想法子吧！ 六丫吃完面，把面汤也喝得干干净净，然后就问赵氏：“娘，我爹呢？” 赵氏道：“你爹回家了，你没瞅见天都快黑了么！” “这几天我不回，我在顾家陪你！” 六丫却小大人似的摆摆手：“娘你也回去叭！” “我是大姑娘了，不要娘亲陪！” 赵氏抬手揉她的脑袋，哈哈大笑：“你才四岁，算个屁的大姑娘，大丫才是大姑娘！” 六丫双手抱胸轻哼一声：“说出来吓死你，我都一千多岁啦！” “好好好！你是一千的老妖怪！”赵氏笑得前俯后仰，她这个闺女简直太逗了。 六丫鼓着腮帮子一本正经地纠正她娘：“一千多岁是小妖怪，老妖怪得一万岁哈！” 赵氏捂着嘴点头，不行了，她笑得肚子疼。 哪知六丫又接着道：“你回去吧，回去跟爹爹说，快点请个媒人来提亲喔，不然小哥哥要跑哒……” 赵氏都不知道自己个儿是咋从顾家出来的，回家就将六丫拉着她要请媒人给顾遇下聘的事儿学给袁老二听。 袁老二没像她那般傻乐，而是一拍大腿：“咱们姑娘比你聪明！这无媒无聘地送她去顾家是着急了些，顾家要是不想认这门亲，把六丫给咱们送回来就成了。 明儿早上我就去找爹娘拿钱请媒人去！”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兜里的钱又被惦记上的袁老头儿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顾家那头，赵氏走了之后，六丫就跑找袁二郎三个，小丫头把三个男娃堵在墙角，恶狠狠地冲他们挥舞拳头：“警告你们喔…… 不许在小哥哥面前说我哒坏话！ 不许让小哥哥赶我走！ 不然……哼哼！ 牙齿打掉喔！” 三只郎被她恐吓得瑟瑟发抖，屁都不敢乱放一个。 “六丫，你怎么没穿鞋啊？”这时，古氏提溜着灯笼寻来，见六丫没穿鞋就训斥三个儿子：“我真是平日里待你们太好了，骄纵得你们不知尊敬长辈，不知爱护幼小，竟然欺负你们大嫂！” 第6章 “娘，我们没有！”二郎几个连忙出声辩驳，“明明是……” “你别跟我说是六丫欺负你们，你们多大，六丫才多大？”古氏打断他们的话：“从明日起，你们每人每天抄写十遍《孝经》！抄写五天！” “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六丫，你们就都去神龛前跪着！” 瑟瑟发抖的三只郎：“……”您到底是谁的亲娘？ 他们委屈！ 这日子没法过了！ 呜呜呜…… 六丫窝在古氏的怀里，冲着三个崽儿眨眼睛，她扬了扬小手：“加油喔，我看好你们哟！” 第9章 他不能害人！ 古氏温柔地帮六丫把脚丫子洗干净，又帮她穿上袜子，放到床上。 六丫却扯着古氏的衣裳可怜巴巴地道：“娘……六丫怕黑，六丫不要一个人睡，要跟哥哥睡！” 小姑娘愿意亲近她那个古板无趣的儿子，古氏自然是愿意的，两个人将来是要做夫妻的，早早地把感情培养出来是好事儿啊！ “穿上鞋子，咱们去哥哥那屋。”古氏让六丫坐下，给她穿鞋：“你要答应娘，以后别光着脚丫子跑，会生病病的。” 六丫拍着胸脯十分骄傲地道：“六丫身体棒棒哒，不会生病病！” 古氏被她古灵精怪的模样给萌到了，她笑着屈指刮了刮小丫头的鼻子，柔声道：“女孩子不可以光脚丫子走路，不然以后肚肚容易疼。 你听娘的没错，过几日娘身子骨好些了，给我们六丫做好多好看的鞋子，在六丫的鞋子上绣花，还可以给我们六丫做兔子鞋，蝴蝶鞋……” 六丫想象着古氏说的那种鞋子，她好像见邱地主家的小姐穿过兔子鞋，白生生毛茸茸的是挺好看。 她一下子就期待起来，葡萄似的大眼睛霎时星光绽放：“谢谢娘！娘真好！”六丫抱着古氏亲了亲她的脸颊。 顾家娘亲的优点又增加一条：会做好看的鞋子！ 更舍不得她死了呢！ 六丫穿好鞋子，牵着古氏的手来到西厢房，顾遇手里拿了一本书，他斜靠在高高的迎枕上就着油灯的灯光看。 见有人进来，顾遇抬头。 喔豁。 灯下美人。 迷死人不要命。 六丫一时间看呆了。 “娘。”顾遇喊了声古氏，“这么晚了，娘把她带来作甚？”顾遇的声音里透着不悦。 古氏笑道：“六丫年纪小，晚上不敢自己睡，你带着她睡吧。” “不可！男女有别！孤男寡女岂能共处一室！”顾遇冷着脸拒绝，紧皱的眉头能夹死蚊子。 古氏不以为意：“什么孤男寡女，男女七岁不同席，六丫才四岁！”说话间，六丫自己个儿麻溜地拖鞋爬上了床，钻进被窝就大声说：“我睡着啦！” 顾遇转头看着自己身侧鼓出来的一个包，脸更臭了。 古氏捂着唇笑了笑，上前去抽出他靠着的大迎枕，搀扶顾遇躺平：“你啊，晚上就别看书了，伤眼睛。” “六丫是你媳妇，年纪小，你得宠着她照顾她，别给她摆臭脸，若吓着她我可不依你！” “娘，这不合适！”顾遇揉了揉眉心，头疼！ “子不语怪力乱神，冲喜之说纯属无稽之谈，且这么小一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咱们不能做昧良心的事儿。 况且，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她无媒无聘，岂能躺在一张床上！” 古氏颔首：“你说得对！” 顾遇闻言就松了口气，正要开口让他娘把小丫头弄出去，结果就听他娘道：“你们两个虽然有父母之命，但无媒妁之言，明儿一早我就去请媒人上老顾家提亲去。” 顾遇：“……” “你就当六丫是你妹妹，哥哥照顾妹妹天经地义的事儿！也是我这身子骨不好，不然哪儿轮得到你照顾六丫！”古氏给顾遇和六丫掖了掖被角：“好了，你们睡吧！” “六丫，晚上你要尿尿的话就喊一声儿啊！” 六丫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冲着古氏脆声儿应道：“我记住啦！” 说完就迅速将自己埋进被窝里：“我又睡着啦！” 瞧着自己气亲娘离开的背影，顾遇只好认命的闭上眼睛。 结果他刚闭上眼睛，被子里鼓着的那坨包就一拱一拱地侵过来，挨到他的手臂之后，小丫头迅速抱着他的手臂，小脸儿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 一股子奶香味儿瞬间就钻进了他的鼻子。 顾遇的身体僵硬了，他从没有过这种体验，被一个孩子给黏上了。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顾遇气极，他去掰小丫头的手，可他病怏怏的哪儿来的力气，更别说六丫是可以一打三的主，力气可大着呢！ “呼呼呼……” 掰不开小丫头的手，反而听到小丫头打起了小呼噜，顾遇睁开眼睛盯着帐顶，一脸的生无可恋。 不行，娘说不通，明天他就跟爹讲讲道理。 他这样的废人娶妻，那是在害人！ 六丫很快就睡着了，还睡得香甜！ 她丹田中的小人参也在顾遇的气息笼罩下展展叶子，抖抖参须。 不习惯跟陌生人同床共枕的顾遇原本以为自己个儿睡不着，不曾想他很快就就着小姑娘的奶香味睡过去了，还睡得极为安稳。 第二天早上，阳光从窗棂透了进来，撒在雕花的床上。顾遇长长的眼睫微颤，缓缓睁开眼睛，一只白生生的脚丫子就在他眼前放大。 小姑娘睡得四仰八叉，入睡前她是两手抱着顾遇的胳膊，这会儿嘛…… 她一只脚丫子怼在顾遇的脸上，一只脚丫子搁在顾遇的肚子上。 真是岂有此理！ 圣人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小丫头两样都占全了！ 读书人最重什么？ 礼义廉耻！ 头一个字儿就是礼！ 他跟一个陌生小丫头同睡一张床已经违背礼法了，这下子脸还被小丫头用脚踹了，那就更是跟礼法背道而驰。 顾遇只觉得自己个儿的脑袋嗡嗡嗡的，快要炸开了。 “哟，姑爷醒了？”赵氏端着一盆热水进屋，顶着一脸灿烂的笑容跟床上的顾遇打招呼：“既醒了就起来洗漱吧！” “哎哟，六丫这孩子睡觉不老实，可有踢到姑爷那儿了？”赵氏将热水盆子放在床头的柜上，就弯腰去抱六丫。 顾遇：“……” 男人的房间岂是外妇能随便进的？ 袁家人到底知不知道礼义廉耻是何物？ 不但不知礼，眼睛还有毛病，没瞧见小丫头的脚丫子怼在他脸上吗？还用问？ “婶子，还请你将她带回去，这门亲事做不得数。”顾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对赵氏道。 赵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顾遇：“啥？” “你咋这么白眼儿狼呢？” “我们都没嫌弃你是瘸子，你倒是嫌弃起我们六丫来了！” “我们六丫给你冲喜冲好了你就翻脸不认账了，做梦！” 第10章 有口血不知当吐不当吐 “这是怎么了？” 赵氏的嗓门儿大，将顾秀才跟古氏都给引来了。 两人一进屋赵氏就干嚎起来：“亲家亲家母哟，你们的好儿子不认帐，不要六丫了哟！” “可怜我们六丫，年纪小小的就换亲来给他冲喜，他前脚好，后脚就翻脸了哟！” “这就是读书人？” “我算是长了见识了啊！” “现在全村人都知道我们六丫嫁进了顾家，转头就被赶出去，我们六丫没脸啦，将来在村里咋活呀！” “六丫啊……娘对不住你，娘这就抱着你寻死去！” 床上的顾遇被赵氏这番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顾秀才两口子也被她这番操作弄得手足无措，顾秀才红着脸呵斥顾遇：“遇哥儿，人不能不立信！ 六丫既然进了我们顾家的门，就是我们顾家的人。 你不可始乱终弃！” 说完，他就跟赵氏拱手：“亲家母你放心，有我在，我会为六丫做主的！” 见赵氏还是哭，古氏急得走到床边往顾遇的肩上捶了几下：“你这孩子咋就这么不懂事儿呢？赶紧给你丈母娘道歉！” 顾遇铁青着一张脸：“我何错之有？” “六丫年纪还小，她什么都不懂，难道大人就不懂了吗？” “男女七岁不同席，她只有四岁，虽跟我同处一屋，但她年幼，对她的影响有限。” “两权相害取其轻，与其跟我这个残废过一辈子，不如早早离了顾家，将来也好找个正常人做夫婿……” 他这话音一落，顾秀才跟古氏都沉默了。 六丫冲喜救了遇哥儿，虽然郎中说去府城有可能会治好遇哥儿的腿，但那也只是有可能。 万一治不好呢？ 他们真的要恩将仇报耽误六丫一生吗？ 第7章 赵氏也不哭了，男人没在身边，她也不知道该咋整，平心而论，她也不想自己个儿的闺女跟个残废过一辈子。 之前之所以愿意让六丫嫁进来冲喜，那是因为认定了顾遇跟顾家两口子会死翘翘，他们能霸占顾家的家财，到时候六丫就能坐产招婿。 然而现在…… 六丫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这下被她娘这么一通闹腾就彻底地清醒了。 他们跩这么多话六丫有点不大明白，但她还是抓住了重点，那就是顾家可能要反悔！ 那怎么成？ 六丫挣扎着从赵氏身上下来，哒哒哒跑到床边，麻溜地爬上床，然后扑到顾遇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 “我哒！” “小哥哥是我哒！” “谁也不给！” “小哥哥生是我哒人，死是我哒鬼！” 她这一闹吧，倒是将气氛给闹活了。 见六丫这么稀罕自己个儿的残废儿子，不管是顾秀才还是古氏心里都十分感动。 但越感动，就越发愧疚，越觉的不能耽误了六丫。 想了想，顾秀才就道：“亲家母，不如您将亲家请来，咱们坐下来商量商量吧。” 赵氏忙答应下来，她是个没主意的人，遇到事儿就慌，这会儿正想着找六丫爹拿主意呢！ 瞅了一眼脸色漆黑的儿子，顾秀才就跟古氏出了西厢房，去堂屋等着袁老二两口子。 这会子袁老二正在闹腾老袁头两口子呢，撒泼打滚得要媒人钱，老袁头两口子被闹得烦了，没法子，只好给了他二百个钱。 袁老二揣了二百个钱喜滋滋地从正房出来，就见赵氏踩着风火轮儿跑了回来。 “着急忙慌的干啥？可是顾家出事儿了？” 赵氏想了想，顾遇都不要他们六丫了，可不是出事儿了咋的。 于是便扯着嗓子道：“出大事儿了！” 袁老二一听出大事儿了，撒丫子就往顾家跑去。 袁老头儿跟袁老大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痒痒地不行。 “是不是顾家两口子死了？”姜氏就迟疑着问。 王氏盯着老头儿：“不然瞅瞅去？” 老头儿头天才丢了大脸，今儿还去？ 不能够！ 袁老大也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只要想想村民们那嘲讽的眼神和话语就头皮发麻。 打死不去！ “娘，顾秀才昨儿当着全村人的面儿把我跟爹赶出来，放话不许我们登门。” 王氏啐道：“凭啥？我们是六丫的长辈，去他家看六丫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他凭啥不让！ 我还就要去瞧瞧，老大媳妇，走！” “成！”姜氏跟着婆婆气势汹汹地往顾家跑去，顾家出大事儿了，若是那两口死了，顾遇又瘫在床上，丧事还不得他们老袁家来张罗。 雁过拔毛，猪肉摸一手都能沾一手的油……光是想想姜氏就心热不已。 “娘，这次你一定要将老二两口子给压服住了，咱们要把顾家的丧事捞到手上来办！”姜氏低头跟王氏道。 王氏下巴壳子一扬：“必须的！” 她不从老顾家扒下一层皮来，她就不姓王！ 大丫站在窗前，看着王氏跟姜氏出门，一点儿出声儿阻拦的意思都没有，她现在就需要有人去顾家探一探。 心里自然也是有期待的，上辈子顾遇早早的死了，这辈子自然不该有意外，许是因为她重生，故而顾遇死的时间有变。 但早死晚死都是个死字儿。 只要顾遇死了，那一切都不会再变，顾家的家财早晚都会落入袁家人的手中，就如同上辈子一样…… 村子里啊，就没有啥秘密，加上这赵氏嗓门儿又大，邻居听到了自然会四下传，又见王氏跟姜氏急匆匆地往顾家冲，大家伙心中立刻就有了不好的猜测，于是便纷纷往顾家去看热闹去了。 袁老二其实也这么想的，不过为了不像上次那般闹出笑话来，他在路上就问赵氏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赵氏跟他这么一说，袁老二也觉得顾遇不死的话，自家六丫跟着顾遇很亏。 可是他又舍不得顾家的家财，要知道顾家的家财差点儿就赶上地主了！ 纠结！ “我问你，一个有钱长得又好看的瘸子，跟一个长相普通四肢健全的泥腿子，让你选一个嫁，你会选谁？” 赵氏想也不想就道：“嫁你啊！” 袁老二：…… “没我，你会选谁？” 赵氏不解地看着他：“你还没死啊，我上哪儿选去！” 袁老二：我有一口血想吐一吐。 第11章 改成干亲 顾家堂屋里。 袁老二两口子把古氏给他们倒的茶水一饮而尽，袁老二将茶杯放下之后就歪歪斜斜地靠在椅子上问：“亲家亲家母，您二位找我来有啥事儿？ 路上我也听六丫娘说了，遇哥儿不乐意这门婚事。 咋滴啊，这是瞧不上我们六丫打算过河拆桥啊？” 他的气儿，是相当的不顺！ “没有没有，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喜欢六丫还来不及呢，咋可能瞧不上六丫。”古氏连忙摆手解释。 “那你们啥意思？”袁老二斜了眼瞅秀才两口子，语气虽然吊儿郎当，可架势却是随时能暴起揍人的架势。 袁老二在村里名声不好，那真是没村民冤枉他，皂角村一害不是靠吹，是袁老二凭本事挣来的称号！ “亲家你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顾秀才看了眼自己的妻子，他捂着唇咳嗽了几声儿就开口道：“遇哥儿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他人是醒了，但双腿却是废的。 虽然郎中说去府城或许能治，可也没个准数。 我跟遇哥儿娘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不忍耽误六丫。” 他这话一出，赵氏就着急了：“这还是不要我们六丫啊，你们读书人话说得好听，可事儿却办得难看！” 古氏忙道：“不是不要六丫，我们是这么想的，想认六丫当干女儿，若是将来我们遇哥儿的腿能好，能参加科考，六丫要是愿意，我们就三媒六聘地求娶她做遇哥儿的儿媳妇。 若是我们遇哥儿…… 那将来等六丫年岁大一些，就帮她挑个比遇哥儿好的读书人，嫁妆我们给备。” “那你们乐意给六丫准备多少嫁妆？”赵氏忙问，这两口子身子骨不好，说见阎王就见阎王，这空口无凭的事儿必须得落到实处！ 古氏看了眼顾秀才，见顾秀才同她颔首，她才缓缓开口：“咱们家暂时拿不出多少用钱来，只能从我的嫁妆里挑些先给你们，你们给孩子存着。” 说完，她便拿出一个红漆的木头盒子来，当着两人的面打开。 乖乖，头一个就是个大金项圈儿！ 金项圈儿下头是一对儿金镯子，两对银镯子并两只金钗，六只银钗子，还有好几对耳环。 赵氏吞了吞口水，心说这得值多少钱？ 以她的智商她是估摸不出来的，于是便连忙拿眼睛去瞟袁老二。 袁老二将眼神从那堆首饰上艰难扯开，开口问：“那六丫住哪儿？” “老实说我是不乐意她回老袁家，你们是瞅得见的，我们六丫在老袁家穿不好吃不好，老袁家全家人供养着大丫这个娇小姐，我们六丫就是她的使唤丫头。 我也不瞒着你们，我为啥能同意让六丫来给遇哥儿冲喜，之前说是因着遇哥儿救了小宝，大房没良心我们不能没良心，那都是糊弄人的屁话。 我就是想六丫能到你们家过几天好日子，谁让她爹娘没出息呢，就知道打这种歪门邪道的主意。” 袁老二这般说倒是让顾秀才夫妻挺意外的，这不是在他们面前自揭其短么。 可是夫妻两又很佩服袁老二的坦荡，世上能有几个人敢如此坦荡地跟人交往。 关键是，他的一片爱女之心让两口子倍感欣慰，单凭这一点，袁老二就胜过这村里许多人。 皂角村一害的形象，顿时就在秀才两口子心里变得光辉高大起来。 “亲家，我们也想留六丫在家里住，将来若是你们愿意，六丫就从家里出嫁，便是我们两口子活不到那个时候，只要遇哥儿在，就能让六丫风风光光地出嫁。”古氏高兴地道，她本就舍不得六丫。 她生了四个儿子，一直想要个香香软软的女儿。 “那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袁老二拍板，随即两家人又商量起认亲酒来。 正事儿商量完了，袁老二就把红木盒子合起来，抱在怀里问六丫在哪儿，说东西让六丫自己个儿收着。 不然拿回老袁家早晚会被大房给惦记走。 不过后头那话他只是在心里叨念，没说出来，顾秀才跟古氏就觉得袁老二这皂角村一害其实是皂角村最值得交往的人。 他是面黑心软那类的真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袁老二心里美滋滋，闺女当顾秀才两口子的干女儿，将来她的婚事肯定差不了，咋滴他这个老丈人都能跟着吃肉。 第8章 划算！ 只是顾家的家产是谋划不到了，这就挺可惜的。 “六丫！”袁老二进了后院儿就扯着嗓子喊。 西厢房里，六丫趴在顾遇的胸口，两人大眼瞪小眼儿半天了。 顾遇脸色铁青，他倒是想将六丫从他身上推下去，可惜身体虚弱，那软绵绵的力道对六丫来说跟在挠痒痒一样。 “你爹叫你！”顾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那我一会儿来看你，小哥哥要想我哟！”六丫吧唧在他脸上盖了个章，这起身爬下床，哒哒哒地跑了出去。 这么好看的小哥哥要金尊玉贵地养着才行，他的被褥太粗糙了，她得想办法搞钱，给他用最好的丝绸铺床。 用最好的玉杯喝水。 用银筷子吃饭，金汤勺饮汤！ 还有他的衣裳鞋袜，通通都要换，哎，爹娘不是说顾家有钱吗？ 有钱还能把小哥哥委屈成这样！ 看来顾家不过是比袁家好一丢丢而已，其实还是穷！ 她是个女孩子家里穷点儿就穷点儿，日子过得糙点儿就糙点儿，可是她的小哥哥不可以！ 不过没关系，现在她来了，她的小哥哥她自己养！ 吼吼！ 关门声响了起来，顾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抬手使劲儿地擦了擦自己个儿的脸颊。 脸色跟雷雨时的天空一般阴沉。 六丫前脚出门，后脚二三四郎就溜进了顾遇的屋子。 二郎嚷嚷：“大哥大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顾遇淡漠带着些许怒意的眼神扫过去，胖乎乎的二郎吞了吞口水，不敢卖关子了：“好消息是爹娘已经跟虎丫头的爹娘说好了，他们认虎丫头当干女儿，虎丫头不是你媳妇了！” 三郎补充：“坏消息是虎丫头还住咱们家，娘还把她的嫁妆给虎丫头啦！袁家人真不要脸！” 四郎使劲儿点头：“不要脸！” 顾遇皱眉，爹娘行事何时开始变得这般不妥的，既已无婚约，小丫头又不是没有父母家人，岂可还住在他家不走！ 第12章 狼狈 顾家院儿门前。 王氏跟姜氏远远儿地就见好些人围着袁老二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啥，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往人群冲。 便冲还边哭嚎：“哎哟，亲家公亲家母还年轻咧，咋就去了呢！” “你们去了，剩一屋子小的可咋办哟……” “瘸的瘸小的小，他们可该咋活哟！” “亲家亲家母，你们是好人哟，咋就走得这样早？老天爷不开眼呀……” 两人这般哭嚎，村里人齐刷刷地转身去看她们，眼神十分的古怪。 不是，以前咋没觉得袁家这两娘们儿是这德行呢？ 大家又看看袁老二两口子，心说多半是袁老二太混了，故而大家的眼目只看得见他，没注意他爹娘跟大哥大嫂。 俗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袁老二这么混，他的爹娘兄嫂能好到哪儿去？ 大家伙儿散了散，给这两个婆娘让开一条道来。 然后……王氏跟姜氏的哭声嘎然而止。 袁老二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个儿的亲娘跟嫂子，院儿门边儿，顾秀才跟古氏一个扶着门框，一个被赵氏搀扶着，两口子的胸口都起伏得厉害，可见气得不轻。 古氏颤抖着手指着王氏跟姜氏，颤声质问：“我们顾家是不是跟你们有仇？昨儿来了公的哭丧，今儿又来母的！ 真是打量我们是外来户，可着我们欺负么？ 就那么想我们死，我们死了你们能有什么好处？” 王氏跟姜氏的那个脸色哟，比染坊铺子的颜料都撒了还好看，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 “亲家母，您……您误会了，我们也是听老二媳妇说你家出大事儿了，这才急急忙忙来瞧，想着你家就几个小孩子，看能不能来帮帮忙。 您看您说得……我们能有啥坏心眼儿？” “吃绝户呗！”人群中有人吼了一声儿，在乡下，吃绝户这种业务家家都清楚，这种事儿不少。 常见。 这声儿一出，大家伙儿就哄笑起来，纷纷扯起了吃绝户的事儿，都说袁家老两口跟大房闹这两次就是想吃绝户。 毕竟顾家是外来户，六丫给顾遇冲喜，他们就是顾家的亲戚，有那个资格吃绝户。 “不地道啊，人家顾遇可是因着救他家小宝才残的，结果他们不感恩就算了，还总想着吃绝户！” “你们瞎说啥呢，啥吃绝户，我们不是那样的人！”王氏着急了，跺脚争辩道。“我们咋就不感恩了，这不把六丫嫁进来冲喜了么！ 我们老袁家可没分家呢！ 二房也是老袁家的人！” 说完，老太太就冲过去要打赵氏：“我打死你个丧门星，你个搅家精，好模样的嚷嚷啥出大事儿了！” 赵氏连忙躲开，她一躲古氏就有些站不稳，眼瞧着就要摔倒了，六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抱着她的腿把她给撑住了。 “我没瞎说，就是出大事儿！”赵氏绕着古氏转了一个圈儿，跑出顾家，站在人群中跳脚嚷嚷。 “亲家公亲家母收我们六丫当干闺女，这还不是大事儿！” “他们人好，怕遇哥儿耽搁了六丫，将来等六丫大了，还给六丫说亲，给六丫备陪嫁呢！” “娘，你以为谁都像大哥大嫂那么白眼狼呢，这世上好人多得很！” 姜氏气得一个倒仰，差点儿一口气提不起来，这挨千刀的！ “我跟你拼了！” “我让你瞎说八道！” 姜氏撸了袖子就朝赵氏冲去，赵氏往袁老二身后躲，袁老二悄眯抬脚绊了姜氏一下，姜氏一个不稳就往前扑去。 巧了么不是，王氏正好也跑来帮忙，结果婆媳两个就撞到了一起，齐齐摔倒在地，嗷嗷叫唤起来。 “呀，大嫂，你咋揍娘呢，你这是不孝啊！”袁老二浮夸地喊道，然后快走两步将王氏搀扶起来，帮她拍身上的灰。 手劲儿有点儿大，王氏觉得自己个儿的心肝儿脾肺肾都要被袁老二给拍下来了。 老太太气地呢：“滚！”推开他转头就走。 太丢人了！ 袁老二追了上去：“娘，您等等我啊，您慢点儿，别又摔了！” “吧唧……” 王氏还真摔了一个大马趴。 众人笑得不行，那刺耳的笑声跟刀子似的一下下地割着王氏的耳膜。 分家！ 回去就分家！ 她要把老二两口子给赶出去！ 王氏跟姜氏狼狈离开，顾家院儿外的人就渐渐散了，赵氏搀扶着古氏回屋，把古氏安顿好了她就去灶房忙活去了，这一家三口人的药还得她熬呢。 赵氏可喜欢呆在顾家了，顾家虽说没有顿顿吃肉，但饭管饱，蛋随便吃！ 古氏拉着六丫的手，她站在床前，她拿了床头上柜上放着的梳子给六丫梳头。 刚才乱糟糟的，小姑娘的头发都给碰散了。 梳完了头，古氏把小姑娘掰过来看瞧，小丫头的眼睛纯净得像一汪清泉，没有丝毫杂质，她眼里浓浓的担心明晃晃地摆着，古氏的一颗心，瞬间就化了。 她抬手给六丫捋了捋额发，很想弯腰抱起她，可身子骨实在是不争气，只能遗憾作罢。 要是她的身子骨能好些，她一定每天都抱着六丫去村里到处溜达。 可惜，人命由天不由己。 古氏打量六丫的时候六丫也在打量古氏，顾家娘亲的病不能拖了，必须得赶紧想办法，不然她必然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她还想吃顾家娘亲做的鸡汁面呢！ 六丫绞尽脑汁地苦想法子，血是不可能再放了，不过……不过参汤可以有！ 想到了法子的六丫立刻就将笑容挂在了脸上，小脸儿在古氏的掌心蹭了蹭：“娘，你会好起来哒！” 蹭完了扭头就看到一旁坐着的顾家爹爹十分温柔地跟她笑，顾家爹爹是个中年美大叔，这么好看的大叔死掉了太可惜啦。 反正人参汤要多少有多少，不像她的血那么珍贵，嗯，顺便也救救他吧！ 于是，六丫仰着小脸儿看着顾秀才十分严肃认真地道：“爹也能好起来哒，跟小哥哥一样，你们都能好起来。” “就是会比小小哥哥慢很多，你们别嫌弃呀！” “嗯。”顾秀才微笑着点头，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小丫头只是安慰的话语，可这话却给了顾秀才无穷的力量，他心里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来，觉得小丫头没有哄他。 “爹爹谢谢六丫了！”干爹也是爹嘛！ 古氏笑着抹泪，六丫啊……她怎么能这么好，好到她一点儿都不想死，想陪着六丫长大，将来给她张罗婚事，等她有了孩子，再帮她养孩子…… 第13章 人参汤 晚上睡觉的时候六丫乖乖地去耳房睡了，顾遇就松了口气。 第9章 他还真怕这小姑娘又跑来歪缠他。 男女同床这像什么样子，简直没有体统！ 六丫可不知道顾遇心里在想啥，她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当月上中天，所有人都陷入沉睡之后她的眼睛‘咻’地一下就睁开了。 小丫头习习索索地下床，哒哒哒地跑去灶房。 她瞅了瞅水缸里的水，歪头犹豫了片刻，还是搭着小板凳将水舀进铁锅里，又麻溜地把灶膛中的火点燃，等水稍微热一点之后，她就脱了衣裳爬进了铁锅里…… 水煮小人参！ 灶膛里的柴火好像加得有点多，六丫在锅里泡了一会儿之后就感觉有点烫了。 她还是咬牙坚持着，直到皮肤都被烫红了才爬出去。 为了将来每天都能有好吃的鸡汁面，她拼了！ 六丫斗志昂扬，把锅里的水分别灌入三个大药罐子里，剩下的水就灌入灶头上挂着的水壶里。 干完活儿的六丫哒哒哒地跑回西厢房，她瞅了瞅正房的门跟耳房的门，毫不犹豫地选择推开正房的门。 她的牺牲太大了，小哥哥必须要给她补回来！ 六丫麻溜地爬上床，钻进顾遇的被窝，她搂着顾遇的胳膊，心满意足地用小脸儿蹭了蹭。 小哥哥的气息对她来说就是大补汤，丹田中泛红的人参在这股子清冽的气息包裹下抖了抖叶子，颜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第二天早上顾遇在晨曦中醒来，阳光有些刺眼，他的眼睛睁开之后很是虚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感觉肩膀处有点湿，他转过头一看脸就黑了下来。 小丫头抱着他的胳膊，小脸儿贴在他的胳膊上张着嘴呼呼大睡，淌出来的哈喇子把他的衣袖都打湿了。 他双腿瘫了动弹不得没办法栓门，结果这小丫头就半夜偷偷摸进来。 “你起来！”顾遇运气，胸口起伏地厉害，结果他刚开口，小丫头的手就糊了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唔……哥哥乖，睡觉觉……”六丫嘀咕两句，这回腿也抬起来搁顾遇的肚皮上了。 顾遇：…… 他把小丫头的爪子从自己个儿的嘴巴上拿开，却意外地发现小丫头纤细的手上长着好多茧子。 顾遇皱起了眉头，他也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平常除了读书，家里的活儿也会帮着爹娘干一些。 但他的手都没小丫头的手这么粗糙。 顾遇回想起原本跟他有婚约的大丫，村里人都知道袁家人将大丫当成小姐一般养着，家里啥活儿都不让大丫干。 可不让大丫干，就让这个烦人的小丫头干？ 她才四岁！ 这满手的茧子是干了多少活儿磨出来的？ 难怪她进了顾家就不乐意离开。 算了，她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只是总喜欢偷摸跑来跟他睡的毛病一定要改！ “嘎……”门开了，二三四郎炸呼呼地跑进来：“大哥，你是用恭盆儿还是尿壶！” 顾瑜双腿瘫了，为了方便他，顾秀才专门找木匠做了一个方便放在床上用的恭盆儿。 这回六丫是彻底地被吵醒了。 三只郎看见她从顾遇身边坐起来，立刻刹车，眼里带着震惊。 铁青着一张脸的顾遇扯了被子把自己的脸给蒙住了。 不想活了！ “虎丫头你咋在我大哥的床上？”二郎质问的话脱口而出，他跟三郎四郎一起退后两步。 昨晚这虎丫头不是在耳房睡的么？ 六丫打了个哈欠，眨巴了下眼睛，慢悠悠地道：“我爬上来的呀。” 二郎在她的脸上看出了‘你是不是蠢’这几个字。 “哟，六丫醒了啊，走走走跟娘去吃饭去，娘给你做得面片儿，卧了三个鸡蛋！”赵氏端着顾遇的药进屋，她把药放在床头柜上，把六丫从床上给抱了起来。 “噫，你的衣裳呢？”赵氏在屋里找了一圈儿都没找到六丫穿的外裳。 “哈……”六丫趴在赵氏的肩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指了指隔壁：“在那边儿……” 赵氏忙抱着她去隔壁穿衣裳。 赵氏刚给六丫把衣裳穿好，四郎就畏畏缩缩地进来了，他贴着墙根儿站，将一双小巧的绣花鞋扔地上：“大哥让我送来的！”说完转身就跑，像背后有鬼在撵一样。 “我说咋就找不到鞋呢！”赵氏拍了下脑门儿，把鞋捡过去给六丫穿：“你留在顾家是对的，亲家母对你真好，还给你买这么好看的绣花鞋！” “嗯！”六丫使劲点头，“小哥哥也对六丫好！”她喜欢小哥哥，丹田中的小人参也喜欢小哥哥。 小哥哥自己个儿都受伤了，还给度灵气给她，他对六丫最好了！ “你等着，娘给你把面片儿端来。”赵氏揉了揉她的头，高兴地说。 等六丫吃上了面片儿，就发现这面片儿一股子她的洗澡水味…… 赵氏也在吃面片儿，她边吃边跟六丫嘀咕：“可惜你爹要在家吃，不然过来跟咱们娘儿两个吃多好啊！” “在家细面馒头是大丫的，你爹只能啃杂粮窝头！” “哼！两个老不死的真是太偏心了，我就要等着瞧，瞧瞧大丫将来当官夫人了是不是真能带着他们享福去！” “不过你娘我够聪明，给你爹煮了三个白水蛋，等会儿悄悄拿去给他吃！”赵氏做贼似的把三只鸡蛋从袖子里摸出来给六丫瞧了一眼，笑得跟偷了油的老鼠一样。 “那对儿老不死的就不是好东西，昨晚死活都要分家，若不是你爹拿菜刀往脖子上抹惊动了邻里跟族长……昨晚我跟你爹就得被他们赶出家门。” 六丫腮帮子吃得鼓鼓的，她十分认真地看着赵氏道：“娘不怕，我养你们呀！”反正养小哥哥也是养，再多两个人也不难。 况且她爹娘很好养，给口吃得就行，若是能再加一个鸡蛋，她爹娘能美一整天。 赵氏俯身，压低声音跟六丫道：“这话你别拿出来说，让人听见不好，等你在顾家站稳了脚跟，那两口子又上了西天，我跟你爹不用你说都得来！” 六丫知道什么叫上西天，上西天就是得道成仙！ 是所有精怪们的梦想。 “顾家爹爹跟顾家娘亲是不会上西天哒！”六丫有些遗憾地道，她的洗澡水最多能增强他们的体质，让他们不容易死掉，加上好好喝药的话，身体就会好起来。 但是想修道成仙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没有灵根！ 赵氏：…… “傻丫头，失望可不能摆在脸上！”可不能让顾家人知道他们盼着人家两口子嗝儿屁呢！ 第14章 防不住的小丫头 晚上六丫照例在月上中天的时候爬起来熬人参汤。 完事儿之后她再去推西厢房正房的门，门从里面拴住了。 六丫愣了愣神儿，一时间有点缓不过来，门儿咋还从里头给栓住了呢？ 不过这可拦不住六丫，她转身去扒拉窗户，窗户没栓，六丫哼哧哧翻窗进屋，结果发现顾二郎睡在顾遇的床上！ 小丫头心底的怒火直冲天灵盖，小哥哥是她的！ 是她一个人的！ 她爬上床，扛起熟睡的二郎就给他送回东厢房。 这人睡得跟死猪一样，把他扔到床上他都没醒。 第二天顾遇醒来，肩膀还是湿的，他转头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二郎啥时候变成小丫头了？ 顾二郎也懵逼啊，他咋从自己个儿的床上醒来的，他不应该是在大哥的房间吗？ 他衣裳都没穿好就往西厢房跑，一进门就遭遇了他大哥谴责的目光，然后看到他大哥旁边躺着一只呼呼大睡的小猪！ “大哥不是我！” “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 顾二郎纳闷儿地直抠脑袋，难不成是撞鬼了？ “大哥不然今晚我守着你，我不睡！”顾二郎跟他大哥保证，顾遇黑着一张脸，他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到了晚上，二三四郎全上了顾遇的床，他们就不相信了，他们三个一起守护大哥，他们冰清玉洁的大哥还能继续被虎丫头占便宜？ 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这一天吃的饭是小丫头的洗澡水煮的，喝的水也有小丫头的洗澡水。 喝了小丫头的洗澡水最为立竿见影的效果就是睡眠好！ 第二天三兄弟是在东厢房醒来的。 而神奇的是，顾遇扭头看到六丫那张奶乎乎的脸内心竟然出奇的平静。 有种‘果然不出他所料’的感觉。 白日里，顾遇就跟来看他的古氏商量，让他们把六丫送走。不是他不想留下她，而是她夜夜都爬床的行为实在是令他接受不了。 顾遇本想说让小丫头晚上回袁家睡觉，白日里来他们家吃饭，她的吃穿用度他们家全部管完…… 可他一开口古氏就抹泪，说她就想要个小姑娘，可惜身子骨不争气，也没法子再生了。 第10章 好容易有个小姑娘能承欢膝下，几个儿子都容不下。 还说六丫只有四岁，当哥哥的照顾一下她，跟她一床睡又怎么了？ 她年纪小不懂事，等她稍微大一点了就懂了呀。 而且，她越是不懂事，当哥哥的越要耐心教导才是。 又说六丫可怜，送回袁家去就得干活儿，给大丫当牛做马，谴责顾遇心狠…… 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的顾遇：…… 算了，他还是闭嘴吧。 “说起来六丫真的是我们家的福星，她一进门你就好起来了，你不知道，之前郎中都说让我们给你准备后事了……” “六丫如今就是我的心头肉，谁要送她走，就是在剜我的心！” 顾遇：…… “娘，您别说了，我以后再也不提这茬了。”顾遇无奈地道，听他这么说，古氏立刻就破涕为笑。 到了晚上，顾遇就让二郎从外头把门给他锁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发现这小丫头还是在自己身边呼呼大睡，二郎说锁头好好地挂在门上，顾遇就反应过来，小丫头定然是爬窗户进来的！ 于是等到晚上，他先让二郎从屋里把窗户栓死了，再将门锁上。 结果…… 还是没有拦住小丫头爬床的步伐。 后来小丫头出去了，二郎就进来跟他说，锁头是好好的，但是门扣被扯下来了。 顾遇闭上眼睛生无可恋地对二郎道：“你出去吧！” 随便怎么都防不住六丫，顾遇就开始思考起来，想摆脱眼前的困境，就必须得教会那丫头礼义廉耻，可这事儿完全不能指望袁家二房两口子，至于说他娘……对六丫只有宠溺。 更指望不上。 他爹？ 呵呵，虽是老学究，但也拧不过他娘。 想来想去也只能他来教。 可惜这小丫头白日里也不知道上哪儿疯玩儿去了，基本不在他面前出现，只有晚上才会钻进他的被窝睡觉。 一家三口两副药吃完之后，郎中又上门来给他们诊脉，然后就十分惊喜地道：“你们的身子骨在好转！” 古氏笑道：“您的药见效啊，我这几天感觉好多了，前几天走几步都要大喘气儿，如今做半个时辰的针钱活儿都不带累的。” 郎中摇头：“你们一直吃的是我开的药，以前这么就没见这么好的效用？你们除了我开的药，这几日可吃了别的东西？” 古氏跟顾秀才都否认，他们心里也奇怪着呢。 “真是神奇！”郎中赞叹道。 “按理说我在一个郎中不该相信冲喜之说，可六丫进了你们家们之后，不但你们遇哥儿缓了过来，就是你们夫妻……原本油尽灯枯的脉象如今也有了转机。” 这种情况，除了归结在冲喜上，郎中实在是找不出来别的理由。 古氏惊喜地问：“您的意思是？” 顾秀才也目光灼灼地看向郎中，若是有一线生机，谁乐意等死？ 郎中摸着自己个儿的胡子笑道：“原先我断言你们两口子难以熬过这个冬天，如今嘛？好好将养着也不是没有可能彻底好起来。 就是得用百年老山参来做要药引，这百年老山参不好寻，且你们夫妻可不是一两片参片就能解决问题，少说也得一整颗百年老山参才能起作用。” 百年老山参岂止是不好寻，价钱还贵，没有个两三百两银子休想买到。 可他们家如今上哪儿去找两三百两银子去？ 把地卖了？ 那不成，地是几个孩子将来安身立命的东西。 “这样，我先帮你们买根寻常的参，虽然效果差些，但终归能起些作用。咱们先将这个冬天给熬过了！”郎中也知顾秀才夫妻的难处，便提议道。 送走了郎中，顾秀才就去书房将一副画给翻了出来，他把画放在书桌上展开，恋恋不舍地盯着看。 古氏走了进来，她看见画之后心中便是一惊：“相公你……你是打算卖掉这副画？” “这可是公公留给你的遗物！” 顾秀才将画卷了起来：“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一幅画就能换我们两人多活半年我也是乐意的。 至少这半年时间我们还能带遇哥儿去府城看看腿。” “百年老山参是拿着银子都不好买的金贵东西，便是那些药铺里有也是第一时间送去给相熟的权贵人家，根本就轮不上我们这种普通百姓去买。 我想着邻村张员外一直想要这幅画，不如将这幅画给他送去，换一根儿百年老山参，便是他家没有，以他的能耐也是能弄来的。” 第15章 风一般的女孩子 噫…… 百年的人参也敢称作‘老山参’！ 还要不要脸呀？ 她这个一千多年的人参才是小妖怪呢，百年的山参跟萝卜有啥区别？ 还不如萝卜呢，至少萝卜还大！ 在外面玩的六丫远远儿地瞧见郎中去了顾家，就扔下小伙伴们哒哒哒地往家跑，跑拢就听见郎中给顾家爹娘推荐百年老山参。 又听见顾家爹爹说百年老山参珍贵不易得？ 珍贵吗？ 六丫也没进门，冲着窗户喊：“爹，娘，我出去啦！不回来吃饭啦！”说完她就风似的往外刮。 古氏忙追出来问她：“六丫你去哪儿？” 六丫也没回头，只大声嚷嚷：“袁家呀！”她得回老袁家拿她的小背篓。 顾家也有背篓，但是是大背篓，她背着得杵着地。 古氏身子骨好些了以后，就不好意思让赵氏来帮忙了。 亲家母是个好人呐，总说没事儿，乐意帮他们，便是帮一辈子也乐意。 可她的脸还没那么大，让亲家母每日来伺候他们一家人。 于是，在她的坚持之下，亲家母就没再来了。 六丫到底年幼，应该是想她亲娘了。 这头六丫风似的跑回老袁家，在角落里寻到她的小背篓。 站在廊下的袁老婆子王氏阴阳怪气地道：“六丫，你还知道这是你家啊，还知道回来？咋滴，老顾家不给你舔臭脚了么？” 大丫听到动静儿从屋里出来，她温声劝袁老太太：“阿奶，您别这么说六丫，六丫这么小能做啥主？ 是二叔二婶儿不要她的！” 说完，大丫就走到六丫身边，牵着她的手十分关切地问她：“六丫你在顾家的日子过得好不好？ 若是顾家人欺负你你记得回来跟我说，我一定会让爷奶去顾家给你撑腰的！” 六丫笑眯眯道：“谢谢大姐姐！”谢谢你把辣么好看的小哥哥让给我！ 大丫也笑了，心说还是这个小丫头好糊弄，不像二叔二婶儿那般滑不留手。 她就是要让村民们看到她们姐妹情深，省得他们一天到晚地在背地里嚼舌根子。 再有，二叔二婶儿讹去的嫁妆还有银子都在六丫手里呢！ 早晚她都得从六丫手里把这些东西哄回来。 她的东西，六丫休想沾染半分！ 大丫只要想起前世她临死时柳文才的那句话，就痛彻心扉。不过今生柳文才的未婚妻已经换成了她，将来首辅夫人的位置也是她的！ 六丫就在乡下当一辈子的瘸子老婆吧！ 不止呢，或许是寡妇！ “六丫是要去打猪草么？二婶儿已经去了，不然你别去了，就留在家里陪我说说话，打我不小心撞到头之后，好些日子没有见你了！”大丫继续哄道。 六丫抽出手，背着背篓就往外跑：“不啦，我要去拔萝卜！” 她跑得飞快，前脚跑出去，后脚王氏就冲着她的背影骂：“没规矩的玩意儿！连人都不知道招呼！” “阿奶，您别骂六丫了，六丫太小了不懂事儿，二叔二婶儿又不会教，您别生气……”大丫微笑着劝道，搀扶老婆子往屋里走。 “她这样不是挺好的么，吃用老顾家的，回老袁家来干活儿。您啊，就对她好些，好让她死心塌地地巴着娘家。 要知道她如今虽然变成了老顾家的干女儿，但干女儿跟儿媳妇有啥区别？ 根本就没啥区别，将来六丫大了也只有嫁给瘸子一条道，别听顾家老两口说得好听。 他们是为了名声才那么说的，不然就他们家的瘸子能找啥好媳妇，还不是得落到六丫头上。 六丫进了顾家的门儿，将来想嫁给别人可是不能够的。” “阿奶，六丫她将来到底还是得靠着娘家给她撑腰，不然一个瘸子下头还有三兄弟，她被欺负了都没地儿哭去。” “咱们现在对她稍微好点儿，将来她大了，嫁给顾遇了，还不得好好巴结您和阿爷，有啥好的就往娘家送？ 想指靠我二叔给她撑腰，那是绝对不能够的！” 大丫这么苦口婆心地劝了一番，王氏觉得她说的十分有道理，遂哼了一声儿：“我一个长辈才不跟她计较呢，到底是老袁家的孙女儿，将来她在顾家有啥事儿我这个当阿奶的还是得顾念着她！” 第11章 六丫可不知道袁家人在算计她，她轻车熟路地跑去山里，奔跑地速度快的很，是风一般的女孩子！ 对于成精后又在山里生活了几百年的小人参来说，大山就是她的家。 回家嘛，自然是麻溜得很。 她是在原主六丫六个月大的时候穿越过来的，差不多一岁多能走能跑之后就开始偷偷摸摸地往山里跑。 在老袁家吃不饱吃不好，她得进山自己个儿觅食儿！ 这座山里哪儿有人参、哪儿有灵芝、哪儿有天麻……她都门儿清。 不就是只有百年的小小豆丁吗？ 她能薅一背篓回去！ 六丫熟门熟路地找到地方，动作不羁地挖人参，粗粗鲁鲁地刨出一根儿之后，就立刻跟猴子似的窜出去，这儿一根儿哪儿一根儿的，满山遍野地窜，很快就挖了小半背篓。 小丫头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有十根儿了呢！ 再多就不挖了，再挖她就数不过来了，不然还得脱鞋！ （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幸免于难的人参们：我们谢谢您老不识数喔！） 挖完人参她又去寻摸灵芝，她记得这山里还是有几颗灵芝是能勉强啃饱肚子的。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六丫掰手指数了十个数，不远处有一棵参天古树，目测跟她上辈子一样，起码是上千年的年纪，这棵树下有一丛红中带紫色灵芝，还有一株紫到了极致的灵芝。 六丫哒哒哒地跑去过去，这几株灵芝里里外外都透着一丝丝灵气，比她背篓里的好多了。 可是她已经采满十株灵芝了呀，这些该怎么办呢？ 算了。 不数了。 剩下的吃了吧！ 说起来，这也到了晌午，她饿了呀！ 六丫正要去掰这些灵芝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儿习习索索的声音，她一抬头，便见一条有她爹袁老二手臂辣么粗的碧绿色的蛇从树上蜿蜒而下，朝她吐着猩红的信子。 “嗷呜……”这时，一道呼啸声从六丫的身后传来，六丫扭头一瞧，一头白色的猛虎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扑向她。 第16章 担忧 六丫一点都不慌乱，上辈子她暴力小人参的称号可是凭实力得来的。 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只见她出手快如闪电，在青蛇攻向她的瞬间，一巴掌扇过去，直接拍晕青蛇的头。 小丫头把青蛇打成结儿，团吧团吧扔进了背篓里。 嘿嘿。 有蛇肉吃了！ 回家就让顾家娘亲给她做！ 小丫头吸溜了一下口水，背后一阵腥风忽至，那头蓄势待发的白虎把她扑到在地，张大的血盆大口能一口咬掉她的脑袋。 一滴口水掉在她的脸上。 噫…… 老虎长长的舌头‘哗啦’一下子舔下来，六丫连忙扭头，老虎舔了一嘴头发。 直接把六丫的头发给舔散了。 没舔到小脸儿的白老虎忽然‘嗷嗷呜呜’地撒起娇来，硕大的脑袋在六丫身上拱来拱去。 “哈哈哈……小白别闹！” “啊哈哈哈……痒痒啊！” 六丫跟白老虎滚成一团，她的一双小手抓着老虎的耳朵，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山林间。 “嗷嗷呜呜……”好想你呀，你都好久没来看小白啦。 白老虎露出肚皮撒娇，炯炯有神的眼睛透着无尽的委屈，哪里有半分百兽之王的模样。 就是一只大猫咪呀。 六丫掰了一朵红中带紫的灵芝塞他嘴里，白老虎将灵芝吐了出来，这玩意儿太难吃啦！ “小白乖喔，不吃不跟你玩喔！”六丫揉着它雪白的肚皮哄道。 她自己个儿把最大的紫灵芝掰了下来，一口一口地吃着。 白老虎这才极不情愿地叼起灵芝，闭着眼睛胡乱嚼吧两下就吞掉了。 六丫笑眯眯地道：“这才乖嘛？这木疙瘩跟别的不一样，是有灵气哒，你吃了会变聪明，还会变得壮壮哒！” 虽然白老虎没有灵根，没法子修炼成精，但偶尔吃点这种天材地宝总是有好处的。 “嗷嗷呜呜……”白老虎舔她的手，结果又被小丫头塞了一嘴儿的灵芝。 白老虎满脸都写着抗拒，可是有不敢吐出来，委委屈屈地将灵芝囫囵吞掉。 等六丫吃完，白老虎就来劲儿了，叼着六丫的手拉她起来，冲她低声嗷嗷：“嗷嗷呜呜……”我们去玩呀。 六丫一屁股坐下来，她拍了拍身侧的地：“我困啦，要睡觉觉！” 白老虎瞪大了眼珠子，嘤嘤嘤，这个骗砸！ 但它还是乖乖地趴在六丫身边躺平，任劳任怨地当虎肉垫子，由着小丫头趴到它身上呼呼大睡，不时歪头舔一舔她的发顶，目光温柔。 它小的时候有一天母老虎出去狩猎再也没回来，饿坏了的它就出去找母老虎，结果遇到了狼。 当它以为它要被吃掉的时候，这臭丫头就出现啦，她把狼打死了，还让给它吃！ 后来她三天两头都会上山，每次上山都会带着它去打猎…… 六丫这一觉睡得可舒服了，醒来之后就瞧见背篓里的蛇也醒了过来，不知怎么就把自己个给捋顺的蛇正悄咪咪地往外爬。 “你不乖喔！”六丫又一爪子拍晕青蛇，重新把它团成团装进背篓。 要不是怕提前杀了它肉会不新鲜，她早就把蛇头给拧下来了。 “走吧，送我下山吧！”六丫从白老虎身上爬起来，狠狠地揉了揉它的头，冲着被她揉变形的虎脸道。 白老虎：“……”嗷嗷呜呜，渣女用完就甩，它好可怜呀，是人间悲惨本惨！ 白老虎站了起来抖了抖毛，然后就趴了下来，方便六丫这个矮冬瓜爬到它身上去。 六丫背着小背篓爬上白老虎的脊背，一只小手攥着它脖子上的毛，一只手握成拳头使劲儿挥了挥：“冲啊！” “嗷呜……” 白老虎闪电般跑了起来，六丫“哈哈哈”地笑着：“冲啊……驾驾驾……”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小丫头还没回来。 顾遇皱紧了眉头，心中虽然期待她就此不来顾家，但又莫名地担心她，怕她在袁家受欺负。 并且，一声招呼都不打，这是很失礼的事情。 他决定要好好教导教导小姑娘什么叫礼。 《荀子·修身》曰：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家无礼则不宁。 不学好规矩，将来如何找好人家？ “二郎……”顾遇放下手中的书，对外喊道。 二郎连忙跑了进来：“大哥，你要尿壶还是恭盆？” 顾遇：“……”这茬怎么就过不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淡声道：“你去袁家一趟，问问顾六姑娘是不是就住袁家了。” 这下子轮到二郎变脸色了，他期期艾艾地看着他大哥，带着丝丝央求道：“大哥，可不可以不去？” “虎丫头不回来才好呢！” 顾遇没吭声，只是眼神略带些许冰冷地看着顾二郎，顾二郎顿时觉得后脖颈一凉，就委委屈屈地道：“我去……我去还不成么？” 嘤嘤嘤。 大哥居然念着那个虎丫头！ 二郎去找三郎四郎，想让他们一起陪自己去袁家。 三郎四郎十分没有义气地拒绝，嘴里还说得冠冕堂皇，说啥要留在家里照顾大哥，不然大哥要恭盆儿尿壶的时候谁给拿去？ 二郎只好自己一个人去袁家，看他一脸悲壮的样子，仿若他去的不是袁家，而是战场。 “二郎，你咋来了？”在田里干完活儿往回走的赵氏见顾二郎也往袁家走，就开口问。 顾二郎不开森地道：“婶子，我大哥让我去您家问一声儿，六丫今晚还回不回顾家了？” “六丫没回老袁家呀！”赵氏道，说完她又笑道：“你们别担心，她肯定又上哪儿疯玩儿去了，我去找找，一会儿把她给送过来！” 顾二郎：“……”我一点儿也不担心，谢谢！ 也不想你把她给送回来！ “喔，那我回去了。”顾二郎蔫儿哒哒地转身往回走，结果就听见一道清清脆脆喊娘的声音。 他转身一瞧，就见一披头散发的脏丫头从山脚的方向冲过来。 赵氏一点儿也不嫌弃地接住她：“你又上哪儿疯去了？” 六丫脆生生地道：“我拔萝卜掰树疙瘩去啦！” “我看看你拔了多少萝卜能拔一天！”这时，姜氏跟王氏还有另外几个村里的妇人们走了过来，姜氏揭开六丫背篓上盖着的芋头叶子往里伸手。 “啊……蛇啊……” 刚醒过来的大青蛇条件反射般咬上了姜氏的手，魂儿都吓没了的姜氏慌乱甩手，大青蛇被甩了出去，咻咻咻地几下就窜没了踪影。 六丫：“……”她的蛇肉没了！！！ 她气呼呼地冲着脸色煞白，捂着手喊疼的姜氏吼道：“你赔我的大青蛇！” 第12章 第17章 给你吃 因着大青蛇的缘故，这群人给吓得闪开了。 王氏跟姜氏一边儿骂骂咧咧，一边儿往家走去，还劳烦旁人去帮着请一下郎中。 也不知这蛇有没有毒，若是有毒就完犊子了！ 这群妇人都散得开开的，故而她们并没有看清六丫背篓里装着的东西。 可是一直站在六丫背后的二郎看见了。 他眼花了吗？ 这背篓里装着的是灵芝？ 不可能是灵芝，这小丫头都说了是木头疙瘩！ 应该是长得像灵芝的木头疙瘩。 二郎瞬间就把灵芝的想法给抛开了，他还记得大哥的话，心里想着趁这个机会撺掇这丫头回老袁家住去，别赖在他家了。 于是他便在六丫耳边煽风点火：“对，让她赔你的大青蛇，她不赔你就跟她回家，缠着她赔给你为止！” 六丫转头来看着二郎，她眨巴了瞎眼睛，忽然拔腿就往老顾家跑。 呀！ 她把小哥哥忘了哒！ 灵芝那玩意儿可以用来投喂小哥哥！ 二郎连忙去追她：“唉，你跑错方向了，那是我家，不是袁家！” “小哥哥，小哥哥，这个给你吃！”六丫炮弹似的冲进顾家院子，冲进了顾遇的房间。 正坐在床上看书，玉似的少年看着忽然闯进来的小丫头。 小丫头的头发乱糟糟的，沾了好多野草在上头。早上梳好的两个包包头一个散开了，发绳儿不见了，一个松松垮垮，危危险险地耷拉在她的耳侧。 她的脸脏兮兮的，满脸的泥，身上的衣裳更是没眼看，至于鞋子…… 光着一双脏兮兮的脚丫子，连袜子都不见了，更不要说鞋子了。 顾遇觉得自己的胸口闷。 有点儿喘不过气儿来。 偏生小丫头脏兮兮的小爪子举着一株赤红色的灵芝往他嘴边凑，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跟夜空中闪闪烁烁的星星一般璀璨纯净。 顾遇能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刻板的脸。 忽的。 他的心软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摘下一根儿根儿脑袋上顶着的草，等反应过来，小丫头脑袋上的草都被他给摘完了。 只是摘个草而已，她又只是个四岁的小奶娃，算不得僭越无礼……吧。 “这个东西你是怎么得来的。”顾遇虽然没见过真的灵芝，但是家里有本医书，上头有灵芝的画像，顾遇是看过这本医书的。 六丫笑眼弯弯地道：“在老树根儿上掰下来的呀！” “给你！” “你快吃！” 顾遇摇头：“这是好东西，能卖好多钱，你自己留着吧。”他怎么能占小姑娘的便宜！ 况且这一株灵芝卖掉的话，完全可以让袁家二房改变一下现在的处境。 至少日子能过得好一些。 “你吃！”六丫倔强地道，她往前一步，奶声奶气地哄道：“哥哥乖，哥哥听话，听话六丫就给哥哥买糖糖吃！六丫有钱钱！” 顾遇：“……” “不好啦，小丫头逼大哥啃木头疙瘩！”二郎追进来看到这一幕，就叫抓地转身跑了出去，去找爹娘告状去了。 哼！ 爹娘最疼爱大哥了，若是看到虎丫头逼他大哥啃木头疙瘩，虐待他大哥，爹娘一定会把虎丫头给赶出去的！ 二郎信心满满地冲去把顾秀才跟古氏找来。 一家人齐齐展展地涌到顾遇的房间中，当看清楚六丫举在顾遇嘴边的东西时，顾秀才跟古氏两个人的脸色刷刷地就变了。 二郎得意地看了一眼三郎四郎，脸上写着：瞧，虎丫头立刻就会被爹娘赶走了！ 三郎四郎崇拜地看向他，脸上写着：二哥好厉害！ “这……这是灵芝！”顾秀才声音有些颤抖，“六丫，你哪儿来的？” 六丫又说一遍：“山里的老树根儿上掰来的呀。” 古氏一把抱住六丫，也不嫌弃她脏：“你这丫头，以后不许上山了，山上有老虎，还有狼，把你叼走了咋整？” “山里的老虎不吃人哒！”六丫道，那是小白的地盘儿喔，根本就没有别的老虎，小白不吃人，它嫌弃人肉酸。 别问为什么，反正她就是知道小白嫌弃人肉酸。 “狼来了我揍它！” 女孩子，必须不畏豺狼虎豹！ 不然怎么保护喜欢的男孩子？ “反正以后你不许去了。”古氏跟小丫头讲不明白道理，就索性不讲了。 六丫没答应，她十分聪明地转移话题：“爹，娘，我还拔了十颗萝卜！”她把灵芝往顾遇的手中一塞，就把背篓脱下来往地上猛地一倒。 哗啦啦啦。 人参灵芝顿时散了一地。 顾遇：…… 顾秀才：…… 古氏：…… 二三四郎：…… “二郎啊，你去把你袁二叔还有袁二婶儿喊来，就说家里出了点儿事儿，让他们来帮帮忙。”顾秀才很是缓了半天，才颤抖地出声儿。“还有，你们三个给我记住了，这事儿都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往外说，说了就会有人上咱们家来抢……” “嗯嗯嗯！”三只郎连忙点头应下。 古氏催促二郎：“你爹让你去请人呢，你愣着干啥，赶紧去！” 二郎：“……”为啥又是我？ 哭唧唧！ 六丫没理会几个人的震惊，继续叽叽喳喳地说着她拔萝卜的事儿，最后感叹一句：“哎……要是我能多长几双手就好了。” “为何？”顾遇没忍住出声问道。 六丫举着自己个儿脏兮兮的爪子掰着手指：“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数不过来呀，要是能多长几只手的话，我就能数过来啦，就能多扒几棵萝卜啦！” 顾遇脑袋疼，他反问自己，为什么要去问那句话？ 他伸出手给六丫看，六丫的目光落在顾遇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又看看自己的爪子，连忙将脏兮兮的爪子背在背后。 “我教你。”少年的声音清冽好听，把六丫的注意力拉了过去，顾遇指着自己手指上的纹路跟六丫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一双手，按照纹路数的话可以数到三十。 聪明的六丫一下子就学会了。 她两眼冒光地夸赞：“小哥哥好聪明啊，我爹爹太笨啦……” “你也很聪明！”顾遇道，他的目光落在小丫头脏兮兮的脸上，脱口而出：“以后白日里我教你识字念书！”把她拘在家里读书识字，她就没时间往山里跑了，山里太危险了…… 顾秀才跟古氏无奈地对视一眼，现在不是应该说这些人参跟灵芝的事儿吗？ 这俩人咋就做起了数数教学了呢？ 不过两个小的之间感情好，是他们乐见其成的。 “六丫，娘先带你去洗澡。”古氏弯腰抱起六丫，六丫还不忘回头叮嘱顾遇：“小哥哥快点吃啊！” “亲家，这是出啥大事儿了？”没过一会儿，袁老二跟赵氏风风火火地进屋，刚问一句话两口子就看到了地上堆的东西。 袁老二有点失望，他还以为是出啥大事儿了呢，原来六丫又去掰木疙瘩，扒野萝卜了呀。 “这个木头疙瘩一点儿都不好吃，还特别费牙口！这个野萝卜太燥了，啃一口就流鼻血，你们可别听六丫瞎说胡乱吃。” “也就她那个丫头，啃这些玩意儿随便啃多少都不会流鼻血，咱们跟她不一样。” 第18章 萝卜开会 顾秀才很是缓了一会儿，才指着地上的一堆东西道：“亲家，六丫掰回来的木头疙瘩是灵芝，野萝卜是人参！” 赵氏闻言一把抓住袁老二的手臂：“六丫爹，我脚软！”还头晕！ 袁老二抬手使劲儿搓了一把脸，然后捂着胸口沉痛不已地道：“我的脚不软，我心疼！” 前头两年多，六丫偶尔会在半夜摸出这些玩意儿来塞给他跟赵氏吃，他跟赵氏嫌弃味道不好，又要流鼻血，基本是意思意思啃一口就不要了。 袁老二两口子相互搀扶着去靠墙的椅子上坐了，扭头问顾秀才：“亲家，您可瞅准了？这些真是灵芝和人参？” 顾秀才点点头：“我年轻的时候见过真的，而且《本草经》上亦是有描像，不会认错的！” 哎哟哟…… 心更疼了！ 袁老二痛心疾首地问：“那您知道价钱么？” 顾秀才思索片刻便道：“二三十年的人参在药铺差不多要卖二三十两银子一根儿，若是百年人参的话，就是两三百两往上一根儿。” “灵芝的话，也分很多种类，价格也看品相，但也是五十两起步，极品灵芝就是卖上千两也是有的。” 赵氏倒吸一口凉气。 她这会儿也心疼，她伸出双手来数，数数这些年她啃了多少银子！ 哎哟……这会儿不止心疼，全身都疼！ 第13章 袁老二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他颤抖着指着地上的一堆玩意儿：“这么说，这些……这些少说得卖好几百两？ 这都是我们六丫弄回来的，那就是六丫的！ 明儿我就背去县城卖了！” “不卖！”六丫凶巴巴地跑出来站在人参跟灵芝跟前，张开手臂拦着。 “萝卜给顾家爹爹跟顾家娘亲吃，木疙瘩给哥哥吃！” “不卖！”六丫气鼓鼓地嚷嚷。 袁老二瞪大了双眼指着自己跟赵氏：“六丫，我们是你亲爹娘！”闺女竟然一点儿都想不到他们，袁老二的心瞬间就被醋坛子给淹没了。 关键心里还遍布伤口，这下子醋淹伤口，那滋味儿简直酸爽无敌！ 他后悔呀！ 后悔把六丫养在顾家了！ 先前瞧着是他们占便宜，毕竟六丫在顾家能又好吃好喝的，在老袁家都不行，可现在呢？ 亏大发啦！ “你们不吃！” “娘偷偷给小兔子吃，给猪吃，爹偷偷扔河里！”六丫理直气壮地道。 偏生这个时候二郎十分不给面子的吞了吞口水：“我滴个乖乖，这得扔掉多少银子啊？” 扎心了老铁！ 三郎：“二哥，你说灵芝和人参喂出来的兔子肉好不好吃？” 四郎：“还有猪！” 袁老二：“……” 赵氏：“……” 扎心999！ “你们闭嘴！”古氏呵斥自家三只郎，她这会儿心软得哟…… 这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小姑娘？ 回头她得去庙里好好烧烧香，还还愿！ “六丫，爹娘治病是需要人参，不过只需要一根儿，你看明儿让爹带一根儿人参去县里让大夫看看值多少钱，然后娘把银子给你好不好。 其他的人参跟灵芝，你可以留些将来当嫁妆，剩下的不如依你爹爹之言卖掉……”古氏走到六丫跟前儿，蹲下身温柔地哄她。 袁老二两口子听她这么说，心里这才舒服点，然后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亲家母说得太对了！”千万不要占我们家的便宜！ “不卖！”六丫十分固执，她将灵芝都捡起来抱去扔在顾遇身上，“小哥哥哒！” “六丫，爹错了，爹以前不晓得这个是人参，爹现在晓得了，绝对不会拿去扔河里了！” “你看这儿这么多人参，你能不能分给爹爹一点儿啊？”袁老二委委屈屈地央求六丫，呜呜呜，他这个臭闺女必须顺毛捋！ 这丫头吃软不吃硬！ “爹爹真的知道错了！” 果然，六丫歪着脑袋想了想，就随便拿了一根儿人参塞袁老二的怀里。 袁老二又眼巴巴地瞅着顾遇床上的灵芝，还没等袁老二开口，六丫就坚决摇头：“不行，那是小哥哥哒！” 袁老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个儿露出一个笑容来，他在心里跟自己说，慢慢来，慢慢来，小丫头不懂事儿，顾家人不能不懂事儿！ 灵芝的事儿得背着小丫头管顾家人要。 他跟赵氏使了个眼色，赵氏秒懂，她捂着胸口痛苦地问六丫：“六丫，那娘呢？” “娘也知道错了！”见六丫目露怀疑的目光，赵氏忙认错。 “好叭！”六丫拿了一根儿人参塞她怀里，赵氏掉着眼泪道：“娘心口疼，你再给娘两根儿，娘就不疼了！” 六丫转身又去给她拿了两根儿。 剩下的就全塞进古氏的怀里。 “六丫饿了吧，先吃饭！”顾秀才就道，古氏忙将人参放一边儿的桌子上，然后牵着六丫的手：“走，咱们吃饭去，娘给你做了肉臊鸡蛋羹，还有虎皮椒酿肉。” 六丫闻言眼睛一亮，她仿佛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一个劲儿地吞口水。 她攥着古氏快步出门。 好饿呀。 等不及要吃顾家娘亲做的好吃哒！ 顾秀才对二三四郎道：“你们也吃饭去吧！” 将二三四郎赶走了，顾秀才就对袁老二两人道：“亲家放心，六丫的东西就是六丫的东西，我们家不会霸占的，若要用，就按照县里药铺开的价钱给六丫算……将来给她当嫁妆也好，或是她将来懂事儿了后要做他用也罢，都由你们一家人做主……” 他这话一出，袁老二狠狠松了一口气：“亲家，您有没有相熟的医馆药房，明日我想进城问问这人参的价格。” 顾秀才颔首：“认识的，明日二位来家一起用个早膳，吃完之后咱们一起去县城吧！” “那敢情好！”袁老二笑着应了，他起身告辞，扯着赵氏风风火火地出了袁家。 他们手中的四株人参少说得卖七八十两银子，在乡下，二十两银子就能起一座贼好的青砖大瓦房。 想着留在袁家的人参跟灵芝，袁老二心热不已…… 呜呜呜…… 早知道那天他就该顺了老家伙的意，把家分了算求！ 后悔！ 第19章 感动 屋里没有人了。 顾遇看着床上散落着的还带着泥土和青苔的灵芝陷沉默着。 原本极爱干净的他，这会儿竟一点儿也不嫌弃灵芝脏。 这些灵芝，是小丫头捧到他面前的……干干净净、晶莹剔透的一颗心。 小姑娘的赤诚之心像一团火。 热烈地令他心悸，令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她的好。 她给的，是他要不起，也还不起的。 他就是个废人啊…… 小丫头脏兮兮，顶着一脑袋杂草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她这么小，得吃多少苦才能把这么多的人参跟灵芝给带回来？ 顾遇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捏住了一样，闷疼闷疼的。他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将一株株灵芝擦拭干净。 爹说得对，小丫头现在不懂事儿，但他们不能不懂事儿，这些东西得给小丫头留下来。 顾二郎将晚饭给顾遇端进了房间，他津津有味地跟顾遇说：“大哥，那虎丫头真是的，居然敢抓蛇，我亲眼瞧见她背篓里装着一条大青蛇，她大伯娘去薅她的背篓，结果被大青蛇给咬了。 你猜怎么着？ 那丫头嚷嚷着让她大伯娘赔她的蛇，看她的样子是那蛇是打算用来吃的！ 太可怕了！ 大哥，虎丫头这种人你可得离远点儿，说不准儿啥时候就会发疯……” “顾熙！”顾遇厉声打断他的话，顾二郎心里咯噔一下，大哥喊他大名的时候就表示大哥非常非常生气。 他要倒霉了！ “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爹娘重病，大夫说要以百年山参入药之时你在做什么？” “六丫辛辛苦苦给爹娘挖回来人参，你却在背后诋毁六丫！” “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二郎被顾遇劈头盖脸地骂蒙了，他委屈，他能跟虎丫头比吗？那就是个野丫头，成天往山上跑的那种！ “子曰：“君子以行言，小人以舌言……你既忘了，就去将这篇原文抄写一百遍！” “一百遍！”二郎惊呼出声儿，呜呜呜，他到底还是不是大哥的亲弟弟了！ 顾遇狭长的眉眼一挑：“怎么？嫌少？” 二郎忙摇头：“嫌多！” “给你两天时间写完，若写不完，就加倍！”顾遇冷血无情地道。 二郎哭着从顾遇的房间跑出去，这日子没法过了！ 六丫吃饱饭哒哒哒地往顾遇房间跑的时候，就跟嚎啕大哭的顾二郎擦肩而过，她歪着小脑袋看顾二郎，这人咋的了？ 好好地哭啥呀？ 六丫揣着疑问进屋，一看到美少年顾遇就将小胖砸给抛到天外去了。 “哥哥吃饭饭！”她看到床头柜上摆放着的饭食，就连忙催促顾遇。 “小哥哥要好好吃饭，才能长高高！”她一本正经地道，“不可以挑食喔！” “好……”顾遇哑着嗓子，他尽量隐藏起自己的情绪，端起床头柜上的粥就喝了起来。 六丫目光炯炯地看着顾遇喝粥，他端碗的手真好看，他喝粥的样子也好看！ 怎么看都看不够哒！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饭食也太简单啦，都没有肉肉！ 顾家可真穷呀！ 狐狸精姐姐说木头疙瘩在人间挺值钱的，不然她上街卖几个去？ 嘤嘤嘤，她之前怎么忘了这一茬了，把木头疙瘩全给了小哥哥。 不然……问小哥哥借两个？ 下次她去山里给他多掰几个回来？ 就这么决定啦！ “小哥哥，借给我两坨木头疙瘩好不好，我想拿去卖掉给你买肉肉吃！”六丫有点不好意思，她刚把东西送给小哥哥，转眼就要借走。 狐狸精姐姐说做女孩子要大方，送出去的礼物千万不要要回来！ 那样很没有格调！ 她虽然是借，但到底是从小哥哥那里拿走呀。 第14章 不明白什么叫‘格调’，但是呢，觉得自己个儿这么做非常没有‘格调’的小丫头戳着自己个儿的手指，不好意思地垂着头。 顾遇忽然想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只是他克制住了。 “好！”顾遇应到，这些本来就是她的呀。 何来的借。 “只是你得答应我，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一个人进山。” 六丫被他的美色迷得晕乎乎的，傻乎乎地点头。 点完头才发现她答应了顾遇什么。 不过她不认为这是个问题，毕竟小哥哥的腿好了之后，她就能带着他一起进山玩啦！ 袁家。 袁老二两口子回到家就见灶房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儿吃的都没有，堂屋里的八仙桌上也是干干净净的，咸菜疙瘩都没剩一块儿。 老两口的房间跟大房的两个房间都是黑漆漆静悄悄的。 袁老二冷笑一声儿，他让赵氏生火，自己个儿跑去后院儿的鸡窝逮了两只刚开始下蛋的小母鸡出来，利索地拧断了鸡脖子。 “今儿晚上咱们炖一只鸡，烧一只鸡吃！” 赵氏连忙点头，她去烧水，袁老二给鸡放血，两人也不避着，说话声音大，干活儿声音也大。 砍鸡的时候更是使了大力气，仿若要将鸡跟菜板子一起给砍碎了似的。 几个屋里的人都听到动静儿了，却没有一人起身出来瞧。 黑暗中，大丫瞪眼盯着帐顶，嘴角噘着一丝冷笑。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故意在饭桌上说顾家可能会留二房吃好的，成功地惹怒了老两口。 于是，老两口决定不给二房两口子留吃的。 不给他们留吃的，二房两口子果然又出去偷了，偷得好啊，等明儿一早失窃的人家找来，阿爷阿奶就能名正言顺地将他们扫地出门！ 重活一世，她有发财的路子，但真心不想让二房沾光，这一世，她要眼瞧着二房落魄，眼瞧着二房跪在她跟前儿摇尾乞怜，等看够了，再狠狠地拒绝他们。 一如上一世他们对她那般。 她记得上辈子，因着顾遇的死，村里渐渐就传出谣言说那个贵不可言的命根本就不是她，而是六丫。 因为六丫定给了柳文才，而柳文才一路科考都是顺风顺水的。 她一个寡妇，何来的贵不可言？ 她的悲剧，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这辈子，袁家贵不可言的姑娘只有她一个，首辅夫人只能是她。 谁也不能夺走！ 第20章 心疼地无法呼吸 夜深人静，鸡汤和烧鸡的香味在老袁家的小院儿里弥散着，并透过窗户缝隙钻进屋子里。 袁老头儿闻着鸡汤的香味儿直吞口水，他好久都没喝过鸡汤了！ “咱们啥时候也杀只鸡炖了吃。”袁老头儿低声跟王氏道。 王氏想也不想就反驳道：“吃啥吃，眼瞅着小母鸡都要下蛋了，吃了就白养活了！” “哼！本来老顾家给的聘礼都在咱们自己个儿手里攥着，可老二那赖皮非得耍赖要走，不然就不让六丫换亲……你说说他是不是来讨债的？ 若那银子没给他，你想吃多少鸡没有？” “哎……”袁老头儿长长得叹了口气，“到底……算了算了，不说了，睡吧！” 大房屋里，姜氏跟袁老大都辗转反侧睡不着，咋睡啊，这味儿这么香，他们都好久没吃上肉了！ 闻到肉香又不能吃，真的太折磨人了！ “哎，若是不赔给老二那二十两银子，咱们还能偷偷上镇上找个馆子打打牙祭！”袁老大一边儿感叹，一边儿心疼。 二十两啊！ 他们攒了好多年的私房钱。 老二那个挨千刀砍脑壳的货，不得好死！ 第二天老袁家的人起床出了房门就瞧见院子一地鸡毛。 “爹，这次若是人家找上门儿来，您可不能再心软了，就不帮老二赔，直接找了村长跟主张来分家！”袁老大指着一院儿的鸡毛愤概地道，他昨晚好不容易才睡着，睡着了梦见啃鸡腿儿，结果鸡腿儿放坏了有一股子臭味。 睁眼一瞧：…… 他啃的根本就不是鸡腿，是他婆娘的臭脚！ 噫…… 姜氏在一旁拱火：“就是就是，老二两口子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先不说他们在顾家吃没吃，便是没吃，难道就不能喊娘给他们开柜子拿米粮？ 非得去偷！ 我们一家人的皮都让二房给臊光了！” 姜氏委屈极了，昨晚她睡得好好的，忽然被男人踹下床。 还发现自己个儿的一只脚是湿的。 男人还骂她为啥要睡那头，真是天地良心啊，不是他半夜找茬说她要打呼噜，非要她换一头睡觉的么！ 真是有毛病！ 她憋了一晚上的火，家里其他人她都不敢惹，只能将火全撒到二房身上。 王氏扭身走向灶房，嘴里嘟囔：“这回就是他真抹了脖子，老娘也要把他给撵出去！” “鸡毛就留着，谁也不许去扫！” “好嘞！”姜氏眉飞色舞地应声儿，然后有一眼没一眼地往二房瞅，真是奇了怪了，他们说话这么大声儿，老二屋里咋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 “你管他们作甚？”袁老大骂了一句，“还不赶紧去喂鸡！” “这活儿不是老二媳妇的么！”姜氏嘀咕，从二房门口路过的时候她就不甘心地踹了一脚二房的门，门开了，里头鬼影子都没一个。 “老二两口子不在！”姜氏惊呼。 袁老头儿跟袁老大忙去瞅，果然不在！ 真是稀奇了！ 袁老大没好气地道：“不在就不在，有啥好嚷嚷的。” 姜氏讪讪地笑了笑，连忙跑去后院儿喂鸡，然后就尖叫了起来。 袁家人连忙跑去后院儿，就见姜氏指着鸡窝道：“少了两只鸡！” “这个挨千刀的玩意儿，竟然是偷自家鸡吃的！”王氏气得半死，站在鸡窝跟前儿捶胸捣足。 姜氏跟袁老大悔得哟，早知道他们是杀的自家的鸡，昨儿晚上他们还忍啥？ 大丫的脸阴沉了一瞬间，二房的人太奸猾了！ 她不甘心就这么让二房给跑掉了，于是便平复了下心情，走到王氏身边，柔声劝道：“阿奶您别生气，为着二叔气坏了您的身子骨可就不好了！” “您自己个儿不痛快，二叔夫妻俩又替不了您，他们不懂事儿吃了两只鸡，今晚就将鸡全部放三叔屋里锁着就成了。” “只是到底是家丑，您也不能因为丢了鸡就去找族长，没得让人瞧咱们家的笑话，两只鸡都舍不得……” 王氏跳脚道：“我咋不能找族长？我这就去找族长说道说道去！”说完她也顾不得没吃早饭，就风似的往外跑。 袁老大就催促姜氏跟上去。 大丫作势追了出去，却并没有真去追王氏和姜氏，而是出门后不久就拐了个弯儿，往柳家走去。 而这个时候，顾秀才跟袁老二还有六丫已经坐上了去县城的牛车。 本来不打算带着六丫的，但是六丫闹嚷嚷的要去，袁老二就抱着她上了牛车。 谁让小丫头如今是他的金主呢！ 只能顺着呀。 呜呜呜…… 想起以前被他扔掉的灵芝和人参，袁老二就心疼得无法呼吸。 他没想到的是，令他更心疼的事儿还在后头呢！ 到了县城，六丫瞪大了眼睛四下瞧，好多人呀！ 她从未逛过街，人类的街有多热闹有多好玩她都是听狐狸精姐姐说的，如今亲眼见到了，她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而且看到什么都想要。 袁老二兜里有钱，上回从袁老头儿哪儿要来的二百钱他没还回去，而是埋在外头，老袁家的人找不着的地儿。 兜里有钱的袁老二底气可足了，六丫要啥他都给买，而且一买就是两份儿，他跟六丫一人一份儿。 就是风车跟面人儿，袁老二也是跟六丫一人一个！ 两人一路乐呵呵的，看到好玩的就一起惊呼，看到好笑的就一起哈哈大笑，一点儿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顾秀才一路瞧着，心里羡慕极了，遇哥儿打小就沉稳懂事儿，从未这般笑闹过。 当然，他也做不到袁老二这般……这般不顾形象，不要脸面地陪着孩子一起疯闹。 一行人走走停停，很是花了些时间才走到百草堂。 顾秀才跟百草堂的掌柜是有些交情的，他一进店儿，跟药童说了要找掌柜，小二就将他引进了小厅坐着，给他们上了茶水，让他们稍等。 姚掌柜很快就来了，一番寒暄之后顾秀才就开门见山地说出了此次的来意：“这位是我亲家，他在山中偶得一株人参，拿来请您帮着掌掌眼。” 袁老二忙从怀里把人参给掏出来摆放桌上，姚掌柜一瞅他粗矿的动作就心疼，迭声道：“轻点儿轻点儿！” 第15章 他将人参捧到手上仔细瞧了瞧，然后就痛心疾首地道：“这株人参得有二百年的年份，若是完整的，至少能卖六百两银子。 可您瞧，这须子断了不少不说，就是尖儿也是缺了的，参体上也有伤……这种品相若是要卖的话，我们家最多能出二百两，换成别家，可能最多给你们一百两。” “可惜了啊，真真儿是可惜了！” “但凡挖得小心点儿……” 袁老二受不住了，他捂着胸口，心痛到无法呼吸：“您别说了！” 这会儿他喉咙里堵着一口血，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第21章 买买买 袁老二自然是要出去问一圈儿的。 结果跟姚掌柜说的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别人比姚掌柜更扎心，竟还有人说：“哎呀呀……这么好的东西真是糟践了呀，若是没有毁损，便是卖一千两也不是不能够……” 从小到大，袁老二经历的最大一笔钱就是四十两银子，其中二十两是顾家给袁大丫的聘礼，被袁老二给要来了，另外二十两是他管袁老大要来给六丫当添妆的。 四十两对他来说是发财，一百两对他来说是发大财，一千两对他来说……一千两是多少来着，得有十个一百两！ 他有点呼吸不过来。 袁老二去问价钱之时，顾秀才带着六丫就在百草堂等着，六丫就把从顾遇那里借来的灵芝拿出来卖。 姚掌柜看着自己个儿眼前的两株灵芝，心情很是复杂。 “这灵芝是好灵芝，只是品相……哎，若是品相完整，我能给四百两一株，但这两株嘛，一百二十两吧！” 六丫对钱完全没概念，她歪头问顾秀才：“爹，一百二十两能买多少串糖葫芦呀？” 顾秀才道：“糖葫芦三文钱一串，三两银子就能买一千串，一百二十两就能买四万串。” 六丫看看自己的小手儿，又低头看看自己个儿的脚，脑袋里是嗡嗡嗡的一团麻线。 到现目前为止，她能数清楚的最大数目是四十，还得手脚都加在一起数才行。 不过没关系。 她知道一百二十两能买很多很多东西就行了！ “人参啊，挖的时候要小心的用药锄一点点儿得刨，最好是能保证所有根须都不断……灵芝呢，得从根部采，不要只掰一半儿……” 因着实在是心疼，便是这道这小姑娘的爹不可能再有这么好的运气又是人参又是灵芝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叮嘱。 六丫外头想了想，就不是很能理解姚掌柜的话。 哎…… 狐狸精姐姐说得对，人类就是矫情。 萝卜和木头疙瘩能用就行了，竟然还论美丑！ 她就忘了，若是顾遇没用脸把她给迷住了，她能跑去山里给顾家人挖人参掰灵芝。 颜值高占便宜，适用于整个生物界！ “这灵芝啊，不但看年份、品相，还要看品种，小姑娘拿出来的这种是最为普通的灵芝，若是红色的赤芝，价钱能翻上一倍，若是紫芝，那价钱能翻上五倍！” 顾秀才抽了抽嘴角，六丫拿出来卖的灵芝是她给遇哥儿的灵芝里最差的，他可是瞧见了，那些灵芝里就有比眼前这两株灵芝还要大的赤红色的灵芝和紫色的灵芝。 “呵呵，那有那么好的运气，亲家进山能碰上这一回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顾秀才笑呵呵地道。 可不能让人知晓六丫还有一堆，不然…… 财帛动人心啊！ “您说得是！”姚掌柜道。 六丫可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她只是将两株灵芝往姚掌柜的面前推了推，然后朝他伸出小手：“伯伯给我钱钱！” 姚掌柜‘哟’了一声儿，他笑道：“等你爹来了问问你爹，小孩子不能拿这么多钱的。” 六丫皱眉嘟嘴：“我可不是小孩子！” “这个是我哒！” 顾秀才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忙道：“您给她拿钱吧，万事有我担着呢！” 姚掌柜闻言就命人将灵芝收起来，再去账房取一百二十两银子来。 很快，管事的就拿了一个包袱过来，打开包袱，里头是十二锭胖乎乎的银子。 这个数六丫还是能数明白的，顾秀才乘机教她，一锭银子是十两，十锭就是一百两…… 六丫把多出来的两锭银子拿出来，然后将一百两包好放进她背上背着的小背篓里。 姚掌柜瞧着都沉。 顾秀才说他帮着拿，六丫使劲儿摇头：“不要！”中年美大叔病怏怏的，怎么能干这种重活！ 六丫这般，顾秀才也很无奈！ 姚掌柜就拿出脉枕：“你来都来了，我帮你把把脉！” 顾秀才也客气，将手伸了出来。 “噫……”姚掌柜惊讶起来，他让顾秀才给他看看舌苔，然后就笑容满面地道：“枯木逢春之像啊！” “恭喜先生了！” “您现在吃的药方可否让我瞧一瞧？” 顾秀才带着药方呢，他本来就存了这样的心思。 姚掌柜仔细瞧了瞧药方，就啧啧称奇起来：“药方平平，若是说靠着这个方子的药让先生的身体好转我是不信的。 但若是这个方子在配上一味千年以上的人参，倒是可以达到扭转乾坤的效用。” 顾秀才笑着摇头，说哪里有啥千年人参，就是六丫成了他的干女儿之后，他们一家人的身子骨都有了转机。 姚掌柜啧啧称奇，道：“真是恭喜先生啊，您这个干女儿收得好啊！” 这小姑娘瞧着就灵性可爱，没想到她还是个旺命。 虽然他是个大夫，不该信这些玄乎乎的东西，但很多事儿不由得你不信，不然没法子解释啊。 千年人参，别说他一个乡下的秀才，便是宫里，搞不好都没有。 那玩意儿可是稀世珍宝。 传说千年人参万年灵芝吃了都能原地升仙！ “药方我给您斟酌着改一改，若是能有百年人参来配的话，您的病就能好得更快一些。”说完姚掌柜就提笔写新方子，写完就命人去抓药。 药抓好了，袁老二也回来了，他蔫儿哒哒地说要把人参卖给姚掌柜。 姚掌柜欢天喜地地收了下来，这人参品相虽然不好，但是架不住年份高啊，弄到京城去转手就能赚个二百两！！！ 拿了钱袁老二就提说要归家了。 六丫却不干，她的两个小爪子一手攥着一锭银子，哒哒哒地就冲上了街，她要去买买买！ 袁老二连忙追了上去，还让顾秀才就在医馆等着他们。 六丫是个铺子就扎进去瞧一瞧，因着她手里攥着两锭胖乎乎的银锭子，每个铺子的小二都不敢小瞧怠慢她，热情地问她想买什么。 袁老二喘着粗气儿追了进去，就见六丫指着铺子里的东西问东问西。 他上去就要拉六丫走，可六丫不走，反而指着店里的东西一通点：“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小二大喜，忙去给她装，袁老二直翻白眼儿：“你买这些东西作甚？你又不识字！” 六丫笑眯眯地道：“给小哥哥买的呀！” 她进的第一家店是书店。 袁老二心里酸酸的，小二麻溜的把东西包好递给袁老二：“诚惠，一共十五两六钱银子！” 十五两六钱？ 虽然复杂，可拦不住六丫！ 两锭胖银子都给了总是不会少的！ 她把银锭子塞给小二，就哒哒哒地冲出去，朝下一个目标进发。 抱着书的袁老二哪里还顾得上找没找钱，只得抱着书去追他的败家闺女！ （六丫对钱没概念！袁老二倒是有概念，但他管不着六丫啊！！！所以，别喷六丫花钱太不识数哈！） 第22章 打劫 第二家店是六丫来的路上就看好的，是一家卖绸缎的店铺。 她进去就大声嚷嚷：“老板，我要买最好哒，我有钱哒！” 说完，她就把背篓放下来，打开背篓里的包袱给店里的人看，一个个胖乎乎的银锭子顿时闪花了店里人的眼。 其中有个像是顾客的妇人，更是毫不掩饰地露出贪婪的目光。 袁老二追了进来，连忙将她银子给包起来。 祖宗唷，财咋能露白哟，会遭贼惦记的！ 六丫气呼呼地嘟嘴：“我哒！” 袁老二赔笑：“小祖宗，爹知道是你的，但你不可以这样大咧咧地把钱给别人看！” 六丫的穿着还好，她身上穿的是古氏给她做的衣裙，颜色鲜艳，上头还有绣花。 可是袁老二身上的衣裳还打着补丁呢，一瞅就是穷泥腿子。 这姑娘不是他拐来的吧？ 众人都露出怀疑的目光。 掌柜的是个四十几岁的妇人，她走到六丫面前，指着袁老二问六丫：“小姑娘，你跟姨姨说，他是谁？ 你别怕，姨姨会帮你的！” 第16章 袁老二：…… 赶脚被人当成拐子了呢？ 他正待争辩，却听六丫脆生生地道：“姨姨，他是我爹爹，是亲爹爹喔，我还有一个干爹爹，我干爹爹是秀才喔！ 他超厉害！” 得！ 原来这小姑娘是靠干爹养着的啊，这下子，众人落在袁老二身上的目光少了防备，却多了鄙夷。 袁老二：“……”此处有一万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六丫：爹爹，您知道一万是多少么？ 袁老二：卒！） “姨姨，我要做舒服被被，还要给哥哥做漂亮衣裳！”六丫可不管她爹，她去扯掌柜的衣袖。 掌柜的见这小丫头既有大人跟着，大人又承认那么多的银子是他的，于是便牵着小姑娘的手热情地帮她介绍起来，她让人拿出几匹丝绸来给小姑娘瞧，小姑娘上手摸了摸就挥了挥爪子：“这些都要啦！” “姨姨，我只有这么多钱，若是不够了您要跟我说喔！” 掌柜的心中一喜，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看向袁老二，果然这丫头的亲爹变了脸色。 “买那么多干啥？买一匹就够了……” “我哒！” “胖银子是我哒！”小丫头凶巴巴地吼她爹，袁老二只能委屈巴巴地闭嘴。 谁能想到叱咤皂角村无人敢惹的袁家老二竟……竟然被四岁的亲闺女管得服服帖贴？ 没法子呀！ 谁让亲闺女是他的金主，他才不会说他闺女力大如牛，他这个当爹的打不过呢！ 袁老二怂了，掌柜的就开心了，这干爹养的就是不一样，亲爹管不着！！！ 一通买买买，最后算下来居然是六十多两银子。 袁老二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他的倒霉闺女直接数了七个胖银锭子给掌柜！ 给完钱倒霉闺女就跑啦！ （不是六丫大方，是六丫能理解的便是六十多两六个银锭子不够，所以就给七个。） 袁老二连忙让掌柜将东西送到杏林堂去给孩子干爹，然后他就飞似的追了出去。 这丫头。 费爹！ 老费爹了！ 六丫的下一个目标是点心铺子，再下一个目标是卤肉摊子…… 然后，坐在杏林堂里等的顾秀才不一会儿面前都堆了老大一堆东西，他十分的无奈，只好拜托姚掌柜，请他派人去帮忙雇一辆骡车。 街上。 六丫把银子都花光了之后就盯上了袁老二，袁老二毛骨悚然，她闺女这是几个意思？ 然而，下一瞬，六丫就被一个壮汉给抱跑了。 袁老二连忙去追，一直追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他往里一瞅，乖乖，好几个地痞流氓等在巷子里，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扭着腰走到他面前，肥腻的爪子点了点他的胸口，一笑就露出一口的大黄牙。 臭味扑面而来。 袁老二想吐。 那妇人指着六丫道：“把银子交出来，不然弄死那丫头！” 袁老二抬手捂着鼻子，一巴掌扇到妇人的脸上：“老子能让你威胁，你她娘的算那根儿葱？” “这他娘的是从谁家猪圈里跑出来的吧？” “这么肥，该宰了！” “哈哈哈哈……”袁老二的话音一落，几个抓着六丫的混混就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妇人捂着脸恶狠狠地瞪过去，几个混混瞬间就收敛了笑容，只是肩膀不停颤抖，可见他们憋笑憋得有多难。 “老娘跟你拼了！”妇人扑向袁老二。 皂角村一霸袁老二怕闺女却不怕她，下三滥的招式不要钱似的往妇人身上使，妇人连连惨叫。 几个混混瞧着不对，这是同行啊！ 于是便留一个盯着六丫，其他的都扑向袁老二。 袁老二凄厉地喊了一声儿：“六丫救命！” 嘤嘤嘤，人多他打不过啊！ 老爹呼救，六丫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哎，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打架呀，好丢脸喔！” 守着她的混混：“……” 六丫一拳头揍到他的裆上，混混的脸顿时变成了绛紫色，他捂着裆惨叫了一声儿，痛苦倒地。 讲道理，不是六丫的招数脏，她人小，举拳头只够得上那里。 解决完了这个，六丫炮弹似的冲向其他几个混混，不过眨眼功夫，巷子里就倒了一片儿，惨叫声此起彼伏。 抱头缩在墙角的袁老二一下子就抖了起来，他站起身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挨个儿将这帮混混踹了一脚。 “呸！” “敢抢你们二爷，也不打听打听你们二爷的闺女是谁！” 说完，他就挨个儿搜身，把混混们和胖女人身上的银子全收刮干净了。 只是这银子还没来得及装兜，六丫就朝他摊小手：“我哒！” 袁老二：……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跟六丫讲道理：“六丫啊，你看，我是你亲爹，你今儿买这么一堆东西没一样是给你亲爹我的，这个钱……” “钱是我哒！” “谁揍赢哒归谁！” “给你！”袁老二十分痛心地将手里的碎银子和几件首饰塞给六丫，六丫美滋滋地用帕子包上，并扔进了背篓里。 父女两个离开之后，小巷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十分英俊的锦衣少年来。 他饶有兴味地盯着父女两个的背影看了许久，就手起刀落，把巷子里的几个人全给宰了。 第23章 狐狸精哥哥 六丫美滋滋地背着背篓蹦跶出巷子，没多久就瞧见前头有人坐在轮椅上！ 上辈子狐狸精姐姐有个相好的就是坐轮椅的，所以她知道这玩意儿！ 六丫眼睛一亮，哒哒哒地跑上前去将人拦住：“哥……狐狸精姐姐！” 少年抬起头来那一瞬间，六丫就呆住了，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是狐狸精姐姐是谁啊！ “狐狸精姐姐我好想你呀！”六丫激动极了，她扑向少年，可被少年身边的人给拦住了。 “放肆！”男人怒斥六丫，伸手就要将六丫给提溜走。 少年合上手中的玉扇将男人的手打开：“别吓着小姑娘。” 他的一双狐狸眼里含着万般风情，唇角荡漾着的那一抹微笑，跟狐狸精姐姐勾男人时笑得一模一样。 只是声音不一样，是男孩子的声音。 六丫有些疑惑，她抬手戳了戳少年，硬邦邦平坦坦的，一点都不软乎。 哎！ 还真是个男孩子！ 平白无故被袭的少年：…… 小丫头眼中的失望简直不要太明显…… “小姑娘，你认识我？”少年打开玉扇，轻轻地摇着，样子潇洒又倜傥还很妩媚。 袁老二气喘吁吁地撵来，一瞧眼前这情况就倒吸一口凉气，他家丫头他最清楚了，最是见不得长得好看的人。 可这少年光看穿着就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袁老二连忙走上前去将六丫拉到自己身后，然后躬着身子态度谦卑地跟少年道歉：“对不住您了，我闺女人小不懂事儿，您大人有大量，甭跟她计较……” 他还没说完，小丫头就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蔫儿哒哒地摇了摇脑袋：“不认识！” 虽然脸长得一样，可人并不是同一个。 袁老二一巴掌将她的小脑袋糊到身后，忐忑地看着少年，嘴里不停地道歉。 但六丫十分顽强地再度将脑袋从他身后探了出来，她望着少年，眼巴巴地问：“狐狸精哥哥，你能把你的轮椅卖给我吗？” 袁老二闻言眼前就是一黑，哎哟，要命了！ 完犊子了！ 倒霉闺女竟然叫人家狐狸精！ 他看了看周围，琢磨着等下抱着六丫就跑，该往哪个方向跑…… “可以啊，不过要看你出不出得起价钱。”少年微笑着道。 哎呀，他笑得好好看呀，跟狐狸精姐姐笑起来一模一样，六丫莫名地就觉得十分亲近。 好想念狐狸精姐姐呀，想念她又软又温暖的怀抱，想埋……呸！想趴在她的凶口帮她挡挡风。 可惜…… 这明晃晃的失望让少年觉得他胸怀坦荡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大错一样！ 六丫将袁老二扒拉开，窜到少年身前，她把小背篓放到地上，从里头拿出布包，一股脑儿地塞到了少年的怀里。 少年打开布包一瞧，是一些加起来一两都不到的碎银子，和几件便宜首饰。 他摇头：“不够喔！差太远了！” 他望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坏心思地道：“你如果能出一百两，我就把轮椅卖给你！” 站在少年身边的男人抽了抽嘴角，他们家公子蔫儿坏，把这小丫头提脚卖了都卖不到一百两。 再说了，就瞅他们的穿着，小丫头的爹穿得破破烂烂的，一瞅就是一个泥腿子。 至于说小丫头嘛……应该是家里人宠爱，省吃俭用地给她搞了一身儿能上街的衣裳，但也不值钱。 第17章 这两人身上别说一百两，就是十两肯定都拿不出来。 少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十分想看小丫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暗淡下来时的样子。 他可喜欢先给人希望，然后再看人希望破灭时的样子了。 特别有意思。 哪知小丫头眼睛里的光不但没有熄灭，反倒是越来越亮，亮到刺眼。 只见她转身就去拽她爹的袖子：“给我钱钱！一百两！” 少年的随从就看戏似的开口逗她：“小姑娘，你可别逼你爹，你这样是不孝你知道吗？” 六丫不搭理他，只盯着袁老二。 袁老二捂着胸口把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百两，要他一两都是在剜他的心！ 六丫叹了口气她伸出一根儿手指晃了晃：“用一根儿萝卜换喔……” 袁老二不摇头了，小丫头的一根儿萝卜能卖二百两！ 心中暗爽的袁老二还是习惯性地讨价还价：“两根儿萝卜！” 旁边看戏才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心里都飘过一句话，这对父女原来是傻子！ 听听他们说的都是啥？ 少年顿时就失去了逗弄六丫的兴趣，逗人有意思，但是逗傻子就无聊透顶。 他命人推他离开。 可下一瞬就被拦住了。 只见拦住他的农家汉子小心翼翼地从裤裆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来，从里拿出一卷银票，反复数了几次，数了十张出来递给少年。 少年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银票上，又瞟到他抓着裤腰带和钱袋子的手一阵无语。 空气中仿佛弥散着一股子尿骚味。 主仆两人的脸色都是一言难尽，特别是少年身边的男人，眼珠子都要瞪下来了。 嗷嗷嗷他看走眼了！ 泥腿子是螺丝有肉在壳壳里，不是，你她娘的既然随身带着一两百两的银子，好歹给自己搞一身儿过得去的行头啊！ 你这样时间长了会挨打的晓得伐？ “狐狸精哥哥，你答应过我的哒！”六丫兴奋地看着少年，满脸都写着：你赶紧起来呀，把轮椅让给我呀！ 少年僵着一张脸示意身边的人把袁老二手里的银票收了。 随从：…… 他咋就这么苦命！ 随从捏着鼻子接过银票，点了点之后就对少年道：“公子，银票是真的，数目是对的！”就是……真的有股子尿骚味！ 嘤嘤嘤…… “揣着吧！”少年站了起来，将轮椅让给六丫。 六丫惊讶地问：“狐狸精哥哥你不是瘸子呀？” 少年没好气地道：“谁规定只有瘸子才能坐轮椅？本少爷嫌弃走路累人不成么？” 六丫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成成成，狐狸精哥哥最聪明！” 小丫头的马屁拍得太过于真诚，这让少年十分的受用，他的脸上有浮现出了笑容。 “你的眼神儿真好！”他夸赞。 六丫重新背起背篓，她把刚绑好裤腰带的袁老二推到轮椅上坐下，然后高举着小手，推着有她人高的轮椅大声喊道：“冲鸭！” “啊……” “六丫你慢点儿！” 少年瞅着父女俩消失的背影，唇角缓缓勾起：“这个小丫头有意思。” 第24章 买轮椅 “少爷，咱们亏了呢！”随从郁郁地道，他们家少爷这轮椅可是足足花了一千两银子呢！ 而且还是用来送人的。 “走吧！”少年轻飘飘地道。 随从顿时就不敢吭声儿了。 袁老二跟六丫都不知道，这两人走进了他们刚才被打劫的巷子。 进巷子少年就闻到了血腥味儿，他皱了皱眉头，加快了脚步。 巷子最里面有个院子，少年的随从推开院儿门，迎面就是摆在院子中央的几具尸体。 “怎么回事儿？”少年问站走出来迎他的锦衣少年。 “在老子的地盘儿上闹事儿，不杀他们还留着过年么？”公孙羿耸了耸肩，十分不以为意地道。 “一群废物，几个大人搞不过一个四岁的小丫头，被小丫头打得满地找牙……” “小丫头？”柳翟的脑海里立刻冒出喊他狐狸精哥哥的丫头。 “是啊，一个小丫头，她爹瞅着跟地痞无赖差不多，咋就生出了这么个又可爱，又厉害的姑娘，也不知是不是去偷来的。”公孙羿道，言语中充满了对小丫头的喜爱。 “对了，让你弄的轮椅呢？你不是说今儿给拿来么？” 柳翟面不改色地道：“掉河里了。” 公孙羿：“……” 我看起来就这么好骗么？ 柳翟问：“六爷呢？” 公孙羿朝着房间的方向努了努嘴：“睡着了，说起来，六爷回京的时间越来越紧迫了，若是区神医还找不到，那六爷的腿可就真保不住了。” 若是腿保不住，那这位爷可就真的废了，而他们这些依附于六爷的人……下场可想而知。 “你守好六爷，曲神医那头我来想法子。”柳翟说完就转身离开，半点拖泥带水都没有。 “我们回来啦！”六丫一到家就推着轮椅往后院儿冲，二三四郎瞧着她就躲。 可是看到她手里推着的轮椅又十分好奇，于是便偷偷摸摸畏畏缩缩地跟在她的身后。 六丫把轮椅弄进西厢房，亮晶晶的眼睛迎着顾遇的目光，十分兴奋地跟顾瑜说：“小哥哥，你看我给你买的礼物！” 狐狸精姐姐说过，男孩子收礼物就会开心。 她也想她的心肝宝贝小哥哥能开心！ 小丫头的头发有些乱，脸上有明显的压痕，应该是在回来的路上睡着了。 她的额头上有汗，头发丝儿凌乱地沾在额头和脸颊上，人也有些灰扑扑脏兮兮的。 顾遇原想对她说，进别人的房间一定要先敲门，要取得别人的同意之后才能进门。 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这双眼睛太炙热，太赤诚了，以至于顾遇的话就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小哥哥，你喜不喜欢呀！”六丫见他不说话，又将轮椅推近了些。 顾遇只好将目光落在轮椅上，轮椅的做工十分精细，而且便是隔得有些远，他也能闻到一丝丝香味。 他虽然见识浅薄，也知道这轮椅的木料一定不便宜。 “喜欢！”到底他还是不忍心让小丫头失望，心里想着，罢了，过些时候再教她规矩吧。 “那你坐上来，我推你出去玩！”听他说喜欢，小丫头开心极了，亮晶晶的眼睛里似乎有烟花在绽放。 这样的小丫头，让顾遇忍不住想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 只是…… 这不合规矩！ 况且，他是个瘸子，能为她做的也有限…… 顾遇垂下眼帘，摇头：“不……” 哪知道小丫头已经麻溜地掀开了被子，扑到他身上，抱着他的腰就将他往外挪。 顾遇：…… 他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小丫头就嚷嚷了起来：“你们愣着干嘛呀，赶紧来帮忙呀！” 她的小脸儿埋在他的胸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只是这闷闷的声音里透着欢快，就像是一股股的暖流，钻进顾遇的耳朵眼儿，再一路淌进他的心间。 或许是太过于温暖了。 温暖地令顾遇闪神，以至于他忘了拒绝。 躲在门口的二三四郎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但还是乖乖地跑过去，帮着她把大哥给弄到轮椅上坐好。 这个轮椅。 他们不能违心地说不好。 而且除了轮椅，虎丫头还带回来了人参跟灵芝…… 这样一来，原本就很喜欢虎丫头的娘亲就更喜欢她了，还……还更看不顺眼他们…… 哼！ 有什么了不起！ 改天他们也进山去挖人参跟灵芝去！ 六丫可不知道二三四郎有这么丰富的内心世界，她开开心心地推着顾遇往外走。 顾遇自从受伤之后就再没离开过房间，他的手紧张地抓着轮椅的扶手，一张俊脸也紧紧地绷着。 跟着来的袁老二帮忙卸掉了门槛儿，又在台阶上摆了一块儿木板，方便六丫推轮椅。 他虽然十分嫉妒顾遇，但也知道这是他闺女暂时喜欢的人，至少在闺女面前他要把顾遇给笼络住了。 可以说袁老二这个人简直奸到了骨子里，跟自己个儿的亲闺女还耍心眼儿！ （袁老二：说又说不听，打又打不过，不耍心眼儿还能咋整？） “六丫，今晚我重新给轮椅上两个推手，省得你老把手举得高高的。”袁老二讨好六丫。 “谢谢爹爹！”六丫笑眯眯地道谢。 袁老二心说，谢倒是不必，我都是为了人参！ 为了钱，别说是出卖肉（体），就是出卖灵魂他也是可以的！ “多谢伯父！”顾遇缓过心神，拱手跟袁老二道谢。“不过推轮椅的事儿，就交给二郎吧！” 第18章 让一个小姑娘推着他到处走，小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也不想六丫这么辛苦，小姑娘就该好好娇养起来，不必在外抛头露面，干男人才干的体力活儿。 “不要！” “不给二郎推！” “我推！”六丫就不干了，大声地嚷嚷。她的小哥哥，才不让别人推呢！ “好好好，六丫推！”古氏忙过来抱起六丫，她一边儿冲顾遇使眼色，她这个儿子真是的，是棒槌吗？ 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紧！ 瞧把六丫给惹得！ 被嫌弃的顾遇：…… “娘亲带你去洗澡澡，洗完澡澡就吃饭饭好不好？” “让你遇哥哥自己个儿在院子里待呆一会儿……” 六丫歪头看了一眼她的小哥哥，又狠狠地瞪了一眼二郎，这才搂着古氏的脖子道：“好叭！” 无端遭受六丫眼神攻击的二郎：……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难道他的存在就是个错误么？ 呜呜呜…… 虎丫头好霸道！ 第25章 小宝贝 顾遇受伤这么久以来，头一回跟大家一起吃饭。 大家都很高兴，久违的笑容爬上了每个人的脸上。 从六丫来了之后，曾经笼罩在这个家上头的阴霾愁苦和绝望都一消而散。 “爹，咱们家私塾还开吗？今儿大旺娘逮着我问来着。”吃饭的时候，二郎忽然开口问顾秀才。 顾遇放下碗筷，沉着脸，语气十分严厉地对二郎道：“食不言寝不语！” 二郎一个激灵，他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这几天每天吃饭虎丫头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把他也给带偏了。 哼！ 二郎委委屈屈地埋头吃饭，三郎四郎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吃完饭的六丫喝了一口古氏给她盛的鸡汤，顿时就迷瞪起了眼睛：“好好喝呀！” “小哥哥你也喝呀！”六丫就坐在顾遇旁边，自己咕嘟咕嘟干完了一碗鸡汤，就催促起了顾遇。 “凉了就不好喝啦！” 哈哈哈！ 小丫头犯错啦，大哥肯定要骂她！ 二三四郎齐刷刷地看向六丫，准备好欣赏她被骂哭的模样。 他们大哥骂人好凶哒！ “嗯。”顾遇轻轻应下，端着碗喝起了鸡汤。 六丫满足地看着顾遇，小哥哥喝汤的样子真好看，是狐狸精姐姐说的赏心悦目！ 狐狸精姐姐说过，长得好看的男孩子不管做怎么都‘赏心悦目’！ “食不言寝不语……不可厚此薄彼……”二郎轻声嘀咕。 顾遇喝完鸡汤，拿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角，这才赏了顾二郎一个眼神：“其一，六丫已经吃完饭了。其二，‘厚此薄彼’这个词用得不准确。 从今天晚上起，你每天晚上抄写十遍‘厚此薄彼’和‘一视同仁’的释义以及用法。不明白就去问爹。” 二郎：“……”上次要抄的东西还没抄完呢，这次又加，呜呜呜，他的手要断了！ “噗……”三郎四郎不厚道地笑出声儿来，顾遇的目光凉飕飕地扫了过去，淡淡地道：“你们二哥既然说我不可厚此薄彼，那么你们也跟着他一起抄吧！” 祸从天降的三郎四郎：“……” 脑袋重重地垂了下来，为他们即将遭罪的手腕默哀。 哎…… 鸡汤也不香了！ 古氏全程抿嘴笑，顾秀才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面无表情，只是目光一旦落到六丫身上，就变得十分柔和，唇角也会忍不住偷偷地勾一下下。 难怪都说闺女是爹的小棉袄，六丫来家里之后，他就体会到了小棉袄的温暖！ “六丫，一会儿洗了澡咱们穿新衣裳。”古氏抱起六丫，才不管他们父子兄弟之间的事儿呢。“娘新给你做的！” 六丫笑眯眯地点头：“谢谢娘！” 顾秀才起身去推已经吃好了的顾遇，然后对二三四郎道：“赶快吃，吃完收拾桌子洗碗，早点干完活儿早点回屋写字去！” 在顾家，可没有君子远庖厨的说法。 顾秀才提倡读书人要识五谷，通庶务，不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父子两个到了西厢房，顾遇就对他爹道：“爹您等一等。” 他自己推着轮椅到书架的位置，打开下头的柜子，拿出几个长条盒子来。 “爹您帮我把这几幅画给卖了吧。”这些是他自己用别号画的画，不过没人知道这个别号是他的。 顾秀才点头应下，他只道这些是遇哥儿的爷爷留给他的，并没有往他处想。 就是有点可惜。 但是再可惜又能如何呢，他们一家子人总不能沾人家小姑娘的便宜。 “遇哥儿，你要好好对六丫，这孩子真是掏心挖肺地对你好！”一百两银子的轮椅眼睛都不眨一下说买就买。 一百两啊！ 不是一两！ 顾遇的双手摩挲着轮椅扶手，郑重颔首。 除了轮椅，还有那些个绸缎，书籍，笔墨…… 这个小姑娘，太宠他了！ 他会把六丫当成亲妹妹的，只要他活着一天，就必定会为她铺好前路，用命护她周全安稳。 “爹，六丫也该有个名字，村里叫六丫的姑娘太多了……”对六丫好的第一步，就是给她取个正经的名字。 顾秀才见儿子对六丫的态度有所转变，自然是高兴的，他忙道：“这样，你拟几个寓意好的，明儿我就跟亲家公说一说这事儿，请亲家公亲家母给六丫选个他们中意的！” “嗯。”顾遇没有拒绝，因为他也知晓，袁老二两口子不识字。 顾秀才帮顾遇铺好纸，磨好墨，就催促他写。 他自己也在一边儿插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窈二字就不错。菁菁者莪，在彼中阿……菁菁二字也不错……” 不错吗？ 顾遇觉得不够。 配不上小丫头星辰一样亮晶晶的眼睛。 顾遇鬼使神差地在纸上写下了‘珍珍’二字。 “‘珍珍’出自何处啊？诗经中并无‘珍珍’二字的诗句啊。”顾秀才喃喃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古氏抱着洗干净的六丫走了进来，小丫头的小脸儿红扑扑的，笑起来的时候就会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笑容能甜到人的心里去。 “我跟遇哥儿在给六丫取名字，这几个是我取的，‘珍珍’是遇哥儿取的。” “六丫你来听听，你喜欢哪个？” “我喜欢‘珍珍’”顾秀才还没开始念呢，六丫就嚷嚷起来，上辈子加这辈子她的第一个名字肯定要用小哥哥取的呀！ 对她来说，‘六丫’算什么名字呢？村里每家每户的姑娘不是一二三四五六丫，就是一二三四五六妞，再不然就是招盼来遇有引娣。 不过有些丫和妞是有名字的，比如大丫，她的名字叫袁雪如，听爹娘说，这个名字是爷奶花钱请柳文才他爹给取的。 说是来历是一句啥诗文。 轮到六丫了，爷奶咋说都不给取名儿。 古氏亲了亲六丫的小脸蛋儿，笑夸她：“我们珍珍好会选呀，你就是爹娘和哥哥的珍宝，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珍珍眼睛一亮：“真的吗？” “小哥哥我是你的宝贝吗？” 顾遇：“……” “哇喔！” “我是哥哥的小宝贝！” “我也是爹娘的小宝贝！” “珍珍好厉害！” 没等顾遇回答，珍珍自己个儿就嗨了起来，在古氏怀里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是小宝贝，不是赔钱货！”她当然是宝贝呀，千年的人参精呢！ ‘赔钱货’这个词儿刺激了顾家人，袁家人有眼无珠，这么好的小姑娘不珍惜，反倒将大丫那个心思不正的姑娘当成宝。 不过，袁家人不稀罕，他们稀罕！ 第26章 骚操作 袁老二两口子回到老袁家，跟头天一样，一家人早早地关了房门。 赵氏熟门熟路地去摸鸡窝，可鸡窝里一只鸡都没有。 她忙跑去跟袁老二说，几个房间中躲着的人听了这动静儿都讥笑。 呸！ 昨儿就被他们偷了鸡吃，难道今儿还给他们吃？ 美得他们！ 灶房里烧水的袁老二冷笑一声儿，他懒懒散散地站起身，提溜着菜刀出灶房门儿在院里磨起刀来。 “他爹，你要干啥？又去别人家偷么？”赵氏撵出来低声问袁老二。 袁老二冲着老两口和大房的门儿瞅了一眼，就没好气地道：“那还能咋的？不偷等着饿死？” 赵氏忙叮嘱：“偷鸡就成了，别想着偷狗，我生六丫那年没肉吃缺奶水，你倒是把狗肉给弄回来了，可大腿上生生让狗给撕下一块儿肉来。 我都不知道自己个儿吃的是狗肉还是人肉。” 第19章 袁老二白了她一眼，这傻娘们儿，是在说他是狗呢，还是说狗是他呢？ “赶紧搬柴火去，别磨叽！”他不耐烦地轰走赵氏，用拇指轻轻抹了抹刀锋，不错，挺锋利的。 袁老二起身故意重重地往外走，把院儿门大大打开，然后再放轻脚步往后院儿轻轻走去。 他前脚进后院儿，后脚老两口跟大房的门就开了。 穿戴整齐的袁老头儿跟袁老大在黑暗中相互对视一眼，然后也悄悄地出了院门儿。 当然，他们是趁着赵氏进灶房忙活的时候走的，没让赵氏发现。 “我去族长家，你去村长家。”袁老头儿指了指两个不同的方向，跟袁老大咬耳朵道。 袁老大点点头，父子两个疾步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走去，袁老大不时还开小跑。 哼！ 今儿晚上抓住了当贼的袁老二，就让族长开祠堂将他这个手脚不干净的人逐出宗族！ 真是给脸不要脸，前几天说分家他若是不抹脖子威胁，家里也不会想这个办法来赶他！ 这叫啥？ 这叫有阳关道不走，他偏走独木桥。 给脸不要脸！ 敬酒不吃吃罚酒！ 袁老头儿到族长家的时候，族长正好洗了脚准备上床躺着。 听见儿子说他来了，就忙穿好鞋袜衣裳出去见他：“这是咋的了，天都黑了！”族长有些不高兴。 实在是老袁家闹出的换亲替嫁这事儿惹了不少闲话出来，这些闲言碎语难听极了，很是败坏老袁家的名声。 “我也是没法子才来找您，谁让我生了那么个孽障出来，我们家老二他又出去偷鸡摸狗了！” “我寻思着与其让他被别人家发现抓住，不如咱们族里亲自去抓，这回抓住他咱们就……咱们就……戏文上咋唱的来着，大啥来着？” 族长的儿子插嘴：“大义灭亲！” 袁老头儿闻言忙点头：“对对对，就是大义灭亲，这次抓住了他，干脆就将他逐出宗族，不然让村里人咋看咱们老袁家的人？ 一颗老鼠屎坏一颗汤，咱们老袁家出了这种孽障，他自己个儿不学好就算了，还带累族里子弟的名声，往后让族里的子弟们还咋说亲……” 听他说要把这混账逐出宗族，族老心里头那点儿火气就退散了。 他抬手拍了拍袁老头儿的肩膀道：“你的脑子还算清醒！” 说完，他就命自己的大儿子拿着去召集族里的青壮，通知族里的族老。 又命自己的二儿子去通知村长。 结果袁老头儿说他家老大已经去通知了，族长挑了挑眉眼，他嘴上没说啥，心里却是觉得怪怪的。 感觉这父子俩咋像是老早就等着这一茬了？ 不过这是别人家的事儿，他管不着，只是偷盗到底是犯了族里的大忌会，合该撵出去，好震慑震慑族里的子侄。 这世上道路千万条，可别尽挑那错道来走。 很快，村里就现了星星点点的火把，各家各户也纷纷点灯起身去查验自家的鸡鸭这些可有少。 村长带着一波人挨家挨户地查，族长大儿子也带着一波青壮挨家挨户的查。 只可惜，没找到袁老二，也没发现谁家丢东西了。 村长就问袁老头儿：“袁二喜，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等袁老头儿开口，袁老大就抢着说：“没有，真没有！老二他是真出来偷东西了！” 有人问：“会不会是去邻村偷了啊，毕竟村里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偷谁家的也不好啊。” 大家都觉得有可能，但袁老头儿却笃定道：“不可能，他那么懒的一个人，绝不会乐意走远路。 搞不好他已经偷好东西到家了，不然就去家里瞅瞅！” 袁氏族长将手背在背上，率先迈步：“那就去你家瞅瞅。”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老袁家，结果走拢一瞧，好家伙！ 只见院儿里架了一口大锅，大锅旁边儿摆着一头血淋淋的死猪。 王氏则站在廊下哭得伤心，姜氏跟大丫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拿帕子不停帮她擦拭眼泪，又轻言细语地哄着她。 王氏不时朝着袁老二两口子骂几句，这两口子都当没听见。 两人儿蹲在地上剐猪，一个去皮割肉，一个把肉胡乱洗洗宰一宰就往大锅里扔，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袁老二显然已经不满足于偷鸡摸狗了，人家现在看上的是猪！ 真是越来越能耐了呢！ 这么大一头大肥猪是咋偷回来的？ 总不会是骑着回来的吧！ “嗨哟，都来了？”瞅见这么多人，袁老二就笑嘻嘻地跟大家伙儿打招呼。“哟，族长也来了啊！ 我爹这个人就是好客，家里一有猪肉就把乡亲们请来一起吃。也对，大家伙儿一起吃热闹，也香！” “那啥，见者有份儿啊，都回家拿碗筷去，咱们家可没这么多的碗筷！” “都别着急，这才开始下锅，黑灯瞎火地都走慢点儿！” 众人：…… 袁老二这操作有点骚气啊，他这会儿不该慌乱害怕的吗？ 竟然还请大家吃肉！ 偷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放眼全村，也就袁老二这厮干得出来。 第27章 散伙饭 只是，袁老二就算是招呼得再热情，也没人动弹。 毕竟是偷来的猪，就是再香……当着村长的面儿也没人儿敢啊！ 老袁头跟袁老大瞧见院里这阵仗心中具是一喜。 偷猪啊！ 那可比偷鸡摸狗更招人恨！ “我打死你个挨千刀的玩意儿！”袁老头儿四处寻摸东西要揍袁老二。 “爹，爹，您别打，分家除族就行了，别动怒，您气着了我们心疼。”袁老大忙在他身后拉人。 袁老头儿就跟族长哭了起来：“族长，您要给我做主啊，今儿必须把这逆子给除族，我袁二喜没有这样事儿的儿子！” 这还有啥说头啊，这也太嚣张了，偷来的猪还敢请全村人吃！ 必须得除族！ “老二啊，你爹都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你可不能再怪你爹了！”族长教训道。 族长开口了，袁老大忙去张罗纸笔，请村长帮着写分家文书和除族的文书。 袁老二站了起来，他吊儿郎当地走到族长面前：“叔，您真要将我赶出宗族？能不能打个商量？我爹赶我就算了，族里还是给我留个地儿呗？” 族长冷哼一声儿：“现在知道后悔，晚了！”说完，他指着袁老二对族中子弟们道：“你们瞅清楚了，谁敢学他，老子也不会姑息，有多少赶多少！” 青壮们纷纷应声，说不敢学袁老二。 说他们做人都是踏踏实实，不会跟袁老二似的偷鸡摸狗。 其实吧，一头猪几两银子，若是袁家肯拿钱出来赔给失主这事儿就能了，也不是一定要将袁老二除族。 只是族长听说柳家已经请了媒人，过两天就会到袁家提亲。 柳秀才将来前途无量，大丫又有那道士批的‘贵不可言’的命。 在袁家大房跟袁老二之间……族长肯定选袁家大房。 他也看出来了，这次事儿闹这么大，袁二喜跟他大儿子是铁了心要将袁老二扫地出门，一点儿瓜葛都不想跟他沾染。 “这一回，就是你抹脖子死在老子面前，老子也要把你分出去！”袁老头儿气急败坏地道，“谁来劝都没用。” 袁老二笑了笑，很是无所谓地耸耸肩：“那行吧。” 已经准备好看袁老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众人：…… 就很失望。 村长帮忙写好除族文书，又写分家文书，他问袁老头儿：“你们这个家咋分？” 袁老头冷哼道：“他们二房净身出户，啥也没有！” 村长想劝两句，不过袁老二却掏了掏耳朵，不是很在意地道：“反正我们两口子在这个家也没啥，净身出户就净身出户。” 众人：…… 不争不抢，这不是袁老二的风格啊！ 他是不是被黄皮子给附身了？ 村长将文书写好了，给双方画押，袁老二将就自己个儿手拇指上的猪血把手印儿印上。 分家和除族的文书到手，袁老二就跟大家伙儿道：“打今儿晚上起，我就不是老袁家的人了，只是这猪杀都杀了，不吃白不吃，大家伙儿赶紧回家拿碗去！” 王氏一瞅那还得了，似的窜了出来，张开双臂拦在大锅前。 “不行！” “这猪是咱们家的猪！” “不是别人家的猪！” 真是心疼死她了，老二这个砍脑壳儿的货薅不到鸡，就跑去猪圈杀猪。 是大丫劝住了她，说猪已经被祸害了，还不如将错就错，就着这个事儿把人赶出去再说。 之前她一直都在忍，生怕村里这帮眼皮子浅的真回家去拿碗，好在他们都没动弹。 第20章 这会儿分家文书跟除族文书都写好了，她就忍不住了。 好几两银子的肉呢！ 凭啥平白送人！ 心那个疼哟！ 大家伙儿都不傻，王氏这么一跳出来，大家伙儿就品砸出味儿来了。 有人就嘀咕起来：“原来这猪不是偷的啊，我说呢，村里根本就没人丢东西！” “啧啧，这是多容不下二房两口子啊，为了赶人竟舍得霍霍一头猪。” “真不地道，替大房给瘸子冲喜的可是二房的六丫，结果人家前脚替大丫冲喜，后脚这帮人儿就要撵人……” 村民们的议论声跟异样的眼光差点让袁老头儿背过气去，他铁青着一张脸问王氏：“你说啥，这是谁家的猪？” 王氏哭道：“他爹，这是咱们家的猪啊，你们出去不久，这天打雷劈的东西就去猪圈杀猪了！” 村长气得不行，指着袁老头质问：“既是你们家的猪，为何刚才你不开口？” “我写文书的时候你不开口？” “你们要分家这个没说头，可是明知道你家老二并没有偷窃，却非要将他除族，这是当爹娘能干出来的事儿么？” “袁老二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村长的质问让袁老头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将矛头转向王氏，一把掌扇在王氏的脸上，骂道：“问你话呢，你先前咋不开口？” “他偷家里的猪跟偷外人的猪不一样，你咋就不说清楚！” 袁老二不干了：“爹，我吃家里的猪可不是偷，那是光明正大地杀。你们不给我们两口子饭吃，我们两口子难道就等着饿死？ 再说了，家里的猪可是我媳妇跟闺女喂大的，我们凭啥不能杀了吃肉？” 袁老头儿气得跳脚：“你没经得我同意，那就是偷！” 袁老二嗤笑道：“没分家那叫吃自家东西，便是上衙门说去那也不叫偷！行了行了，现下已经如了你们的意，把我们两口子给赶了出去，您也就少说两句。 毕竟啊，我如今都不是老袁家的人了，您便是上衙门去告我不孝都不能够了！” 袁老头儿指着袁老二：“你……你……” 村民们纷纷跟着袁老二起哄，直气得袁老头儿眼前一阵儿阵儿地发晕。 这时大丫慌忙跑来搀扶他：“阿爷，您别跟二叔置气，别把身子骨给气坏了。 您也别怪阿奶，那会儿我们都吓傻了，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文书就写好了。 您是不知道，二叔杀猪的样子可吓人了……跟在杀仇人一样……” 她又跟院里的人赔不是：“对不住大家了，这么晚了还让大家为了我家的事儿奔忙，我二叔说得对，既然大家都来，那就跟这儿喝口热汤，吃口肉吧。” 说完，她就连忙给袁老头儿使眼色，一口肉而已，吃人的嘴软，用一头猪的肉堵村里人的嘴还是合算。 袁老头儿还能咋的，只能同意呗：“大家伙儿回家拿碗去吧，今晚就当吃个散伙饭，请大家伙儿给我们做个见证。” 第28章 内有锦绣 “好！”大伙儿一阵儿吼，心里都感念袁老二的好，没有袁老二他们能捞着肉吃？ 这年头谁家日子也不好过，逢年过节才能捞着一点儿油星儿呢！ 得，一群人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散了。 袁老头儿气得哟……吃他家的肉，念老二的好，他……他……心肝儿脾肺肾都在疼。 村长对袁氏族长道：“既然老二没偷外人的猪，除族的文书就毁了吧！” 袁老头儿很是不甘。 就差一步。 都是老太婆坏的事儿，不就是一头猪么，能把这孽障赶出去比啥都强！ 袁家族长也没法子说啥，毕竟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祸害自家玩意儿，还达不到除族的标准。 但袁老二却道：“泼出去的水哪儿还收得回去，既然文书都写了，那从今往后我跟老袁家就没啥关系了。 二喜叔，您说是不是？” 袁老头儿被他气得直翻白眼儿，胸口起伏地厉害。 袁老大连忙搀扶着老爹，厉声呵斥袁老二：“老二，你这是什么话，分家了就不认爹娘了？” 袁老二提醒他：“是除族，文书上可都写清楚了，往后我是死是活跟袁家没干系，分家文书上也写清楚了，叔婶儿也跟我没关系了，他们没我这个儿子，我咋认爹娘？ 不然……不然把分家文书也撕了？” 袁老大立刻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村长叹了口气，袁老二平常瞧着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就犯起浑来了？ 一个人没了宗族，往后死了也不能入祖坟，也享受不到宗族里子孙后代的香火供奉。 这可是天大的事儿。 他还待再劝，然而好些村民拿了碗筷重新跑来，老袁家的院子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闹哄哄的不成样子，村长也被人从袁老二身边给挤开了。 好些人上手帮忙，有人把袁老二胡乱扔在地上的猪皮捡起来用火燎毛，有人将下水等物弄去水边洗去…… 老袁头一家人瞅着这场面难受，还不得不强打起笑脸应酬，偏生大家伙儿一句两句都说袁老头儿一家人太过了。 不说袁老头儿，难道说袁老二吗？ 袁老二不杀猪他们吃啥？ 吃着他们的肉，还数落他们，老袁头一家子人心里头啊……比喝了黄连汤还苦。 他就后悔啊，早知道，早知道他也不逼老二这个混账，直接将他分出去就完事儿了。 管他是要抹脖子还是要跳河呢，干啥鬼迷心窍搞这么多名堂？ 这下好了，虽然分家除族了，可他们家也成了整个村子的笑话。 顾家人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袁老二两口子被老袁家扫地出门，而且还被剔出了袁氏族谱。 就很…… 就很唏嘘。 很不可置信。 袁老二两口子捧着粥碗喝得香，袁老二一边喝一边得意洋洋地讲着自己的壮举。 顾二三四郎听的津津有味，觉得镇上说书的都没有袁老二说得精彩。 顾遇一直皱着眉头，他实在是太不习惯这吃饭的氛围，但袁老二又是长辈…… 心累的顾遇转头看小丫头，小丫头吃得认真，发现顾遇在看自己，还冲着顾遇露出酒窝甜甜地笑了。 嗯，食不言的规矩小丫头遵守地不错。 “哥哥快吃！”小丫头催促顾遇，说着她忽然抬起小手揉了揉顾遇的眉心：“小哥哥不要皱眉头喔，变小老头就不好看了呢！” 顾遇：“……”夸早了！ 算了，她还小，慢慢教。 只是…… 顾遇抬眼看向顾老二夫妻，他们从老袁家分出来了，若是将小丫头带走…… 面对滔滔不绝唾沫横飞的袁老二，若是珍珍长大后也变成这副模样……顾遇光是想想就窒息。 小丫头最好还是留在顾家，他亲自教导的好。 恩，就留她到七岁，七岁的娃娃，该教会的应该都能教会了。 做了这个决定，顾遇的心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吃完饭，赵氏麻溜地帮着古氏收拾，顾秀才就请袁老二去书房说话，顾遇带着珍珍和二三四郎去学习。 顾遇打算先教小丫头写她的名字，等她会认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再教她学《三字经》。 书房里，顾秀才就问袁老二将来有什么打算。 袁老二道：“我寻思着先费一二两银子把村尾那几间破茅房买下来，跟六丫娘住过去，然后再买个骡车，专门拉人去镇上去县城。 到时候还得请亲家帮着我遮掩一二，就说买骡车的银钱是你借给我的。” 顾秀才见袁老二有打算，心说他这个亲家果然是内有锦绣的人。 袁老二：“哎……不瞒亲家你，我早就想带着婆娘闺女从老袁家出来了，只是以前六丫没有着落，柳家那门亲事说实话我是看不上的，寡妇带儿子……我闺女将来嫁过去能过好日子才怪。 故而我们一家人哪怕是被受欺负，我也就忍着。 不然咋整？ 总不能让婆娘闺女跟着我喝西北风吧，搁老袁家，好歹不会饿死。 如今你们对六丫好，六丫又争气，进一趟山就薅了那么多宝贝出来，我这才有的底气从老袁家出来…… 只是如今我跟六丫娘还没安顿好，等安顿好了就将六丫接回去。” 六丫现在就是他爹！ 是他金主！ 金主能搁在别人家里养吗？ 不能够啊！ 但在顾秀才看来，袁老二就是一个处处为孩子着想，用心良苦的好父亲。 只是……他舍不得六丫怎么办呢？ “这是应当的。”顾秀才脸上堆笑，心中苦涩，短短几天相处下来，他是真喜欢上了六丫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舍不得她离开顾家。 “不过六丫也四岁了，我打算让遇哥儿先给六丫启蒙，等我身子骨好了重开私塾，就让六丫跟着上课，亲家你看成不成？”顾秀才说完就十分期待地看着袁老二。 第21章 袁老高兴道：“当然成啊！亲家你不知道，当初我是多么羡慕我大哥跟我侄女儿，他们都能念几年书，偏生到了我，我爹娘就说没钱……” 见袁老二愿意，顾秀才就高兴了，这样一来，便是珍珍回去跟袁老二两口子生活，他也能每天都见到这个可爱的小丫头。 “还有件事儿要跟亲家您说，昨儿遇儿给六丫取了个名字，叫珍珍，珍宝的珍。” “珍珍……好名字，遇哥儿这个名字取得好！哈哈哈哈，我们六丫终于有名字了！”袁老二笑容灿烂，嘴里不时叨念着‘珍珍’二字。 “亲家，您手里的人参能不能按照医馆的价钱给卖给我一根儿，珍珍之前给我们的人参我让遇哥儿他娘晾着呢，打算晾干了给珍珍留着。 但我们的病大夫说需要百年人参入药……” “好说好说！”袁老二当然是愿意的啊！都是给银子，买给谁不是卖！“回头我就给你送来。” 第29章 教写字 袁老二两口子没在顾家呆多久就走了，他们得去村长家买房子。 村尾的几间土坯房之前是个无儿无女的老人在住，后来老人春天里死了，那房子就空下来了。 要住进去还得好好收拾收拾才行呢。 他们前脚离开顾家，顾秀才后脚也抱着几幅画往邻村去了。 张员外听门房禀报是顾秀才上门，就十分热情地命人请他去前院儿书房。 见到顾秀才之后，张员外打量着顾秀才的脸色，叹道：“顾先生的身体好了不少啊！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康复。” 顾秀才笑拱手：“承蒙您吉言啦！” 说完，他就将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一个盒子双手捧给张员外：“这是您一直想要的那副前朝书画大家野叟大师的作品《十骏图》，价钱还是按照您之前说的给吧！” 张员外见他抱着画来，心里已经猜测到了几分。 但真听他说要让出《十骏图》还是十分激动的，他连忙接过盒子，刚打开又连忙放下了。 张员外声音有急促地命人端了水来，他仔仔细细地洗了手，擦干净之后才把盒子打开，从盒子里将画取出来，搁在书案上缓缓展开。 “妙……妙，真是妙啊！”再次欣赏到这幅画，张员外激动不已。 “您能割爱，我也不能占您的便宜，如今野叟大师的画在京城能卖一千两往上。 这副《十骏图》是大师老年时的力作，我给您一千五百两银子，您看如何？” 顾秀才颔首：“这个价钱很公道了，多谢员外。” 说完，他又指着桌上的其他几幅画道：“这几幅您也瞧瞧？都是家里的藏品，您也知道，我和内子的身子骨不好，遇哥儿又……家里实在是缺钱，不然也不会……”说到这里，顾秀才的神色黯然了起来。 张员外是个喜欢书画的人，但凡作品过得去，他都愿意收藏。 他小心翼翼地将《十骏图》卷起来放好，就去拿其他几幅画瞧。 “画得不错，寥寥几笔意境悠远。”几幅都是山水，看似简单，却如上品红茶，味儿越品越浓。 “十二楼，我曾在一友人的书房中见过这位画师的画，这位的画外头流传的很少，没想到顾先生家里竟然有好几副！ 这样，这些画我都留下，嗯……您看一百五十两一副怎么样？” 十二楼这个名气不是很响亮，也就在他们永州府有点名气，所以一百五十两一副的价格还是很公道的。 一共四副，共六百两银子。 顾秀才自是答应下来，张员外就命人去拿金子。 二千一百两银子，一百两给银锭子，两千两给的金锭子。 钱货两讫，张员外就跟顾秀才道：“我打算拨一个院子建成学堂，开春儿就弄开，也不知顾先生到时候能不能来任教，主要呢……就是教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 我给您五两银子一个月，另外，您还可以收别的学生，至于其他的学生，束脩您自己收，我就不过问了。” 张员外最先是请过顾秀才来家里给他儿子当先生的，但是顾秀才婉拒了，毕竟他若是来张家当先生，那村里的孩子们咋办呢？ 顾秀才不同意，张员外就请了别的秀才来家里当先生，结果并不能令他满意。 这会儿见到顾秀才的身体好多了，他就又打起顾秀才的主意来，弄学堂的想法也是见到顾秀才之后临时起意的。 “若是我这身子骨能好起来，自然是愿意的，不过您也留意留意别人，我实在是不能保证……”顾秀才道。 见顾秀才松口了，张员外就哈哈哈笑了起来，迭声道他的病一定能好起来的，还道若是缺什么好药材只管找他，他一定能想法子给顾秀才弄来。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顾秀才告辞，张员外命人套车将顾秀才送回家。 这人身上带太多银钱，身子骨又弱，张员外可不放心他自己个儿一个人回家。 顾秀才回家就见小丫头从西厢房冲出来，整个人跟从墨缸子里捞出来的一般，哪儿哪儿都是墨汁儿。 “爹！” 小丫头也看到了顾秀才，她眼睛一亮就哒哒哒地跑了过来，抱着他的腿仰头笑眯眯地看着他：“爹快跟哥哥说，珍珍太小啦，不要学写字！” 顾遇推着轮椅追着小丫头出来，平常总是一丝不苟地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的他也跟珍珍一样花着一张脸，身上也到处是墨汁儿，顿时就傻眼了。 顾秀才愣了片刻之后，就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古氏在灶房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她还是头一回听见自己个儿的丈夫笑得这么夸张呢。 结果她进院儿一瞅：…… “哈哈哈哈……” 脸被墨汁图得漆黑的顾遇面无表情地转动轮椅，回到了屋里。 当然，他的脸被涂黑了，想瞧他的表情也瞧不见。 古氏去牵小黑猫的手：“走，娘带你洗洗去！” “洗完了吃烤红薯好不好？娘在灶膛里埋了好几根儿红薯呢，差不多快好了。” “好呀！”珍珍欢快地应下，烤红薯可好吃啦，甜甜的香香的……珍珍光是想想就在流口水。 “你也别杵着了，赶紧去给你儿子打水洗脸去！”古氏对顾秀才道。 顾秀才忙应下，他先去房间把银子放好，也顾不得换衣裳了，忙慌慌地去给儿子打水洗脸。 他送水进去的时候，心里一个咯噔，地上到处都撒的是墨汁，墨条摔成了三截儿，砚台摔成了两半儿。 二三四郎一个都没幸免，脸上身上或多或少都溅着墨汁儿。 顾秀才这会儿笑不出来了，他脑仁儿疼。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洗洗！”顾秀才呵斥三个儿子，又将热水放到顾遇面前。 顾秀才从儿子的房间出来，体贴地帮他带上门，就去问三只郎到底怎么回事儿。 三只郎你一句我一句地道：“大哥教虎丫头……” “二郎！”顾秀才呵斥：“什么虎丫头，她叫珍珍！” 二郎缩了缩脖子，三郎嚷嚷道：“大哥教珍珍写字，珍珍不会拿笔，也不会沾墨，不是弄到桌子上，就是弄到手上脸上和她身上。” “大哥没办法，只好手把手地教她，可是她写几笔就坐不住了。” “瞧见小飞虫她要去抓，大哥拦着，她一笔就画在了大哥的脸上，抓飞虫的时候还把笔上的墨甩到了我们身上……” “再后来她就打翻了砚台……” 顾秀才：…… 头皮发麻！ 第30章 柳文才 顾遇洗漱干净换了一身儿衣裳，顾秀才就将他的六百两银子给他拿来了，一百两银子，五十两金子。 顾遇将金银放好，又从自己个儿的钱箱子里拿出一块儿约五两重的银子揣兜，趁着小丫头不在，自己个人转着轮子出门了。 “遇哥儿你这是要去哪儿？”顾秀才问，“爹推你去吧！” 顾遇摇头：“我总不能让你们推我一辈子。” 为了方便顾遇，顾家的所有门槛都拆了，台阶上全放上了方便轮椅上下的板子。 这些活儿都是袁老二干的。 顾遇自己一个人出门，村民们瞧见他都很惊讶，这是他受伤之后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门。 瞧着这气色是真好。 六丫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她冲喜，冲谁谁活！ 大家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跟他打招呼，“哟，遇哥儿的气色不错啊，这是要大好了？” “遇哥儿这是要去哪儿啊！” “这椅子不错啊，还带轮儿能滚！很贵吧！” 顾遇跟众人行礼，语气平淡又刻板地道：“感谢诸位叔伯婶子的关心，我的身体很好。 我这会儿要去村长家，我爹让我给袁二叔送银子去。” 顿了顿，他又道：“袁二叔说昨晚的猪肉是他请大家伙儿吃的，如今他已经不是袁家人了，不能再占袁家的便宜，于是便跟我爹借了五两银子，说是要拜托村长给老袁家送去……” 第22章 大家听了这话，纷纷感叹他们往常看错了袁老二，没想到袁老二是这么硬气的一个人。 “哟，五两吶，一头猪咋滴也卖不到五两银子啊！” “可不咋的，我家年年卖猪，一头肥猪也就能卖个二两多银子。” 顾遇解释：“袁二叔说了，到底是养育过他的爹娘，叫谁吃亏也不能叫他们吃亏。 如今虽然父母兄弟不认他了，多出的银子就算是他最后尽一次孝心吧。” 说完，顾遇就操控着轮椅往前走，有热心的村民忙去帮他推，顾遇连连道谢。 跟村民们说话的时候，不时不动声色地挑几句。 为了小丫头，他必须帮袁老二挽回一波名声，毕竟被除族的人上哪儿都会被人低看一眼。 袁老二两口子不在意，小丫头不懂事儿，只能他来弥补一二。 人言可畏，他不想小丫头长大之后，被人拿这件事儿来说她的嘴。 一路说到村长家，大家伙瞧见顾遇掏了五两银子给村长。 村长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顾遇，他接过银子感叹了一句：“好孩子！” “袁老二把村尾的几间烂草房子给买去了，大家伙儿昨晚儿也吃了人家的猪肉，今天得空的都去帮把手吧！。” 众人纷纷应是，顾遇跟众人拱手道谢。 等大家散了之后，村长就关切地问顾遇：“遇哥儿，我听郎中说你这个腿去府城瞧瞧说不准还有得治，我瞧着你这身子骨也大好了，可有打算啥时候去府城看腿啊？” 顾遇放在腿上的手握了起来，他垂下眼眸，轻声道：“过些日子吧。” 说完，他便跟村长拱手告辞，村长让孙子送他，他拒绝了。 不过他刚出了村长家的门，洗干净换了一身儿新衣裳的珍珍风似的地冲了过来：“小哥哥！回家吃饭饭啦！” 她刮过他身边，留下一股子奶兮兮的香味。 “冲鸭……”珍珍推着轮椅就跑，顾遇抓紧了扶手，俊脸紧紧地绷着。 乡间小路坑坑包包的，小丫头又跑得快，他若是不抓紧了，容易被颠下。 “六丫！” “六丫来玩呀，我们透到黄鳝了！”当六丫经过一片泡了点儿水的水田的时候，一群男孩子冲她招手。 珍珍一个急刹车，她左右看了看，把顾遇推到一棵大树下，这里晒不到阳光。 男孩子嘛，得注意点，不然晒黑了怎么办？ “小哥哥，你等等我，我去给你透黄鳝吃！”说完，也不管顾遇同不同意，眨眼功夫就跑远了。 顾遇：…… “袁珍珍！”他大声喊道。 “哇喔，六丫你真厉害！” “你一来就抓一条大的！” “六丫快点快点，它往那儿钻了！” 顾遇的呼唤声被一群孩子的惊呼声给淹没了。 他很是无奈，想自己操作着轮椅下去，可惜坡太陡了。 顾遇只好等着。 然而抓完黄鳝，一群熊孩子又闹着要去河里掰螃蟹。 顾遇见那群孩子从田里上来要往河边儿跑，他怕珍珍也跟去，就小心地控制着轮椅下坡，然而轮椅被石头磕了一下就倒了下去。 他也跟着滚下了土坡。 顾遇深吸一口气，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用手肘撑着往轮椅的方向爬去。 可这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双男人的脚，顾遇抬头，就看见了柳文才那张讨人厌的鞋拔子脸。 “顾遇，你也有今天。” 顾遇没有抬头，他只是转了一个方向爬，可面前的人也跟着挪动了方向，依旧挡在他的满前。 “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帮你。”柳文才居高临下地看着顾遇，轻蔑地笑道。 “啧啧，瞧瞧你这副模样，跟狗一样！” “不对，咱们村儿可没有瘸腿的狗，你如今连条狗都不如！” “哈哈哈哈……” 柳文才说完就大笑起来，他笑得十分畅快，顾遇长得比他好，读书也比他强，大家都喜欢他，夸他是神童。 “我如今是不如你，你满意了？满意了就请让开！”顾遇声音极冷地道。 “你当然不如我！”柳文才傲然道：“你现在不如我，将来更不如我，我这一辈子注定要蟾宫折桂，加官进爵的，而你只配活在尘埃里，活在泥水里，一辈子都别想翻身！” “你的未婚妻是我的，你曾经憧憬过的前途也是我的！”说完，柳文才心里便是一阵的畅快。 只是畅快完了，他忽然反应过来顾遇刚才说的那句话不对头。 他说顾遇不如狗。 顾遇就说不如他。 “你骂我是狗！”柳文才的脸瞬间就变得狰狞起来，他的目光落在顾遇俊美无双双的脸上，恶从心起，抬脚就要踩下去。 他不就仗着一张脸长得好看么！ 如今他断了腿，若是再毁了容呢？ 一个瘸腿的丑八怪，呵呵…… 第31章 后果很严重 珍珍爬上田埂下意识地就往树下看，这一看还得了？ 柳文才那个丑八怪竟然在欺负她的小哥哥！ 珍珍抓起一团泥巴奋力朝他一扔，然后撒丫子就朝顾遇跑去。 泥巴团子精准地砸在柳文才的腰上，柳文才一晃身，顾遇趁机抓着他的脚使劲儿一推。 柳文才猝不及防地栽倒在地，剧烈的疼痛让他惨叫起来。 珍珍跑拢之后对着他的脸就是几脚丫子：“坏蛋！” “让你欺负遇哥哥！” “我打死你！” 珍珍一边儿骂一边儿抡圆了拳头往他身上打。 呼啦啦跟着跑来的孩子们见她打的是柳秀才，听她骂骂咧咧的话，又见原本好好呆在树下的顾遇倒在地上，顿时就吓坏了。 有几个大点的孩子就跑去喊人。 还有几个小点的孩子吓得呜呜哭。 没过多久，村长还有柳寡妇以及顾家人都被喊来了。 “你这个贱人，敢打我儿子，我打死你！”柳寡妇远远儿地瞧见珍珍狂揍她儿子，狰狞着一张脸就扑向珍珍。 村长媳妇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她。 “珍珍！” “遇哥儿！” 古氏提溜着裙子跑拢，看到眼前的一切差点没晕过去，跟在她身边的妇人忙将她给搀扶住了。 “娘，这个坏蛋欺负小哥哥！”古氏来了，珍珍就放开柳文才扑上去抱住她的腿。 柳文才在村民们的搀扶下起身，他一边儿痛苦呻（吟）一边儿道：“村长，诸位村民，我路过此地，见顾遇摔倒在地就好心来搀扶他。 不曾想袁六丫却疯了似的冲过来撞到我，狠命地揍我。” “村长，我不知道我是那里得罪了顾家，以至于他们让一个小丫头来揍我。” “我堂堂一个秀才，又不能跟一个小丫头计较，想推她下去又怕摔着她。” “这件事顾家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说完，柳文才眼神十分不善地逼视着顾秀才，还垂眸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顾遇。 柳寡妇附和：“对，村长，顾家今儿必须给个交代！不然这件事没完！” 说到这里，她就哭天抢地地干嚎起来：“我寡妇失业的养大一个儿子不容易，把儿子供成秀才也不容易，你们老顾家的儿子瘸了腿，也不能嫉妒我儿子，祸害我儿子啊！” “呜呜呜……老天爷啊，您睁开眼睛瞧瞧啊，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他们撒谎！”珍珍气鼓鼓地喊道：“明明是丑八怪欺负小哥哥，把他推倒，还打他！” “珍珍你别说了！”顾遇虚弱地喊住珍珍，珍珍眨眨眼睛，松开抱着古氏的手跑到顾遇身边。 顾遇喘着粗气道：“不关柳学兄的事，是我不小心，总之，柳秀才是好心……” 这时，顾秀才等人将他搀扶起来，他的身上掉下来一只男鞋来。 顾遇被搀扶到轮椅上坐好，他虚弱地指着鞋对柳秀才道：“柳学兄，你的鞋不小心掉到我的胸口上了，赤足对身体不好，你赶紧穿上吧。” 他的话音一落，就把大家的目光引到了他的胸口处。 于是，大家就看到一个大大的脚印印在他胸口心脏的位置。 脚印这么清晰，显然下脚的人耗费了大力气。 众人瞧柳秀才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 到底是怎么个搀扶人的法子需要给人当胸口来一脚？ 柳文才下意识地辩解：“顾遇，你血口喷人，我根本没有推你，也没有踢你！”他想那么做来着，可还没来得及就被六丫这死丫头摁着狂揍。 顾遇这么说明显是让村民们误会！ 他以前都没看出来顾遇竟然这么阴险！ 顾遇靠在轮椅上，他显得有些无措，小心翼翼地问：“柳学兄，我……我是说错了什么吗？你是不小心的啊，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诸位乡亲，你们一定不要误会柳学兄，他没推我，也没踢我。 第23章 咱们村儿除了我爹就他一个秀才，他这么年轻，前途是光明的，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坏了名声。 要知道，秀才若是名声坏了是可能被学政剔除功名的…… 读书不容易……况且我也没什么事儿。 倒是珍珍这个丫头冲动了些，我替珍珍向柳学兄道歉，柳学兄的医药费我们顾家一力承担……” 顾遇怎么一通说，柳文才就更洗不白，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偏生又辩解不得。 村民们在谴责柳文才的同时，纷纷赞叹顾遇：“遇哥儿人真是善良！” “是啊，顾先生教得好，他们一家人都和善，从不跟人脸红。” “可不咋的，被欺负了还帮人说话，也就这孩子吧，换成我，我也跟六丫似的上去就揍！” “太欺负人了，遇哥儿的腿都残了，他还……真是妄为读书人！” 柳文才：…… 柳寡妇：…… “行了！”村长不赞同地看了一眼柳文才母子：“这件事到此为止，六丫不该打人，可你这事儿做得也不地道，这事儿就这么扯平了，往后谁也不许再提！” 说完，村长又语重心长地对柳文才道：“文才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花无百样红！得意的时候别忘形，小心后头栽跟头！ 我看哪，你也就是些皮肉伤，看郎中的钱就别跟顾家要了，反正也耗费不了几个钱，没得丢了你秀才公的脸面！” 柳寡妇怒了：“你咋说话的，明明就是这死丫头揍我们文才，你竟然还偏帮他们，你这个村长咋当的？ 小心我们去县衙闹去，把你这村长的位置给闹没了！” 村长也怒了，他一甩袖子：“衙门的门儿朝南开着呢，你尽管去闹！” 柳文才一把拉住他娘：“娘，这事儿就算了，都是一个村的人！”他能说啥？ 顾遇这个阴险小人太狡诈了，三言两语就让他辩驳不得。 死瘸子说得对，读书人的名声最重要，再闹再纠缠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他柳文才！ 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死瘸子！ 柳文才现在气得想吐血，却还得硬生生的把嗓子眼儿的血给吞回去！ 等着！ 他不会这么算了的！ 柳文才拉着柳寡妇灰溜溜地走了，背影十分狼狈。 “大家都散了吧，各回各家！”村长挥挥手，村民们关心了一番顾遇就都回家了。 事儿了，珍珍破天荒地没黏着顾遇，而是自己哒哒哒地跑在前头。 “这孩子是咋的了？”顾秀才觉得不对。 二郎耸耸肩：“还能咋的，闹脾气了呗！” 三郎附和：“生气了，生挺大气呢！” 四郎重重点头：“后果很严重！” 第32章 哄哄她 珍珍的确生气了。 她没回顾家。 而是跑去找她亲爹娘了。 村尾的烂房子这会儿就她爹娘两人，帮忙的人早都回家吃饭去了。 “六丫你咋来了？”灰头土脸的赵氏看到自己的脏兮兮小闺女跑来，就放下手中的活儿，惊讶地问。 “你这又是跑哪儿野去了？” “不是，晌午该吃饭呢，你咋不吃饭跑这儿来了呢？” “哼！我生气啦！”珍珍双手环抱在胸前，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屋檐下。 “谁惹我们珍珍生气了，跟爹说，爹骂死他！”袁老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蹲到了小丫头身边。 “不许骂！”小丫头狠狠地瞪了袁老二一眼。 袁老二知道了，惹到这个小丫头的一定是顾遇。“好好，不骂不骂，你跟爹说说到底咋回事儿？” 珍珍嘚吧嘚地跟袁老二说了起来：“……我看见丑八怪欺负小哥哥，就去把丑八怪揍了一顿，可是小哥哥却说我不好，还替我跟丑八怪道歉！” “我没有错！” “是丑八怪的错！” “不道歉！” “哼！我生气啦！” “哪个丑八怪？”赵氏也蹲在了珍珍身边。 珍珍把自己气成了河豚，腮帮子鼓鼓地：“柳家的丑八怪！” “原来是柳秀才啊！”袁老二拉长了声音：“他本来就不是好玩意儿，呵呵，现在成了秀才了眼睛跟长在头顶上一样，傲气地不得了！” “若不是遇哥儿的腿瘸了，他就算个屁！”赵氏附和道，“我爹就常说，好人命不长，祸害活千年！” “所以咱们要当祸害，不当好人！” 说完，袁老二戳了戳珍珍的小肩膀：“记住了没有丫头，咱们要当祸害，不当好人！” 珍珍重重点头：“记住啦！我就是小祸害！”她上辈子就是活了一千多年啊，是名正言顺的小祸害！ “珍珍。”一家人正说着话呢，顾遇就自己个儿推着轮椅出现在他们面前。 珍珍气呼呼地把小脸儿转到一边：“我不理你啦！” “袁二叔，婶子，我爹娘让我来请你们去家里用饭！”顾遇跟袁老二两口子拱手，袁老二两口子就站起身来：“好，那我们先过去了！” 从顾遇身边路过的时候，袁老二躬身对顾遇道：“你好好哄哄她，小丫头气性大着呢！” “嗯，我知道了袁二叔。”顾遇温声应下，少年长得好看极了，还温柔懂礼，难怪六丫这丫头这么迷他。 可惜啊，就是个瘸子。 听着顾遇跟亲爹说话，珍珍偷偷摸摸地那眼神儿瞄顾遇，待顾遇看向她的时候，她又慌忙转开小脑袋。 顾遇瞧着她脏兮兮的侧脸，叹息了一声儿：“上午才洗干净的，又变成小脏猫了。” 说完，他就推着轮子到了小丫头面前。 顾遇掏出帕子给她擦拭小脸儿，珍珍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珠子嚷嚷：“我才不是小脏猫呢！ 我是珍珍。 你的宝贝！” 顾遇的手一顿，小丫头宝石般的眼睛不带一丝杂质，她的一颗赤诚又纯净的心，确实是这世间最为珍贵的珍宝。 “好，你不是小脏猫，你是珍珍。”顾遇的语气也带着一丝认真，他仔细帮小丫头擦拭着脸上的脏污，动作温柔极了。 “我还没有原谅你喔！”被近在咫尺的美颜暴击，珍珍心里的那股气瞬间就泄了，她戳了戳手指，气弱地道。 “那珍珍要怎么才能原谅哥哥？”顾遇盯着她的眼睛问。 他黝黑的眼眸像极了深潭，深邃幽暗，让人一眼望不到底，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想一头扎进去，看看他眼底深处到底蕴藏着什么。 珍珍看呆了。 “珍珍？”见小姑娘不说话，顾遇就出声提醒。 珍珍‘咻’地一下就蹦跶起来，她窜到顾遇的身后，推着轮椅往外跑：“我们回家吧！” “我的肚子饿啦！” 哎哟。 小哥哥怎么会错呢？ 小哥哥做什么都不会错。 错的只能是别人！ 小姑娘的声音重新明媚起来，听得出来她此刻的心情是飞扬的。 顾遇紧紧抓着扶手，唇角也跟着扬了起来，身边有这么个阳光可爱的小姑娘，他也跟着开朗了很多。 回到了顾家，饭桌上的饭菜很是丰盛，古氏先带珍珍去洗澡换衣裳，把小脏猫收拾得干净又漂亮。 珍珍饿了，吃了不少。 吃完饭之后她就困了，睡醒之后想出去玩，却被顾遇提溜着去学习。 珍珍的好心情一下子就飞走了。 她冲着顾遇抗议：“我还没有原谅哥哥喔！” 屋里就只有珍珍跟顾遇，二三四郎被顾遇打发给他爹了。 有珍珍在，弟弟们也学不到个什么东西。 “我们不写字，我教你认字！”顾遇道。 珍珍一听说不写字，小脸儿垮得就不那么厉害了。 她乖乖地坐在顾瑜身边，跟着顾遇念书：“人之初，性本善……” 顾遇一边儿教她认字，一边儿跟她讲解意思，他发现其实珍珍学东西很快，她很聪明，记忆力也很好。 就是坐不住。 教上个几句她就开始往窗外看，不然就玩儿手指，玩儿他的衣袖，玩儿所有她能上手的东西。 “珍珍，认真点啊！”顾遇无奈地提醒她。“你今天如果能将我教给你的全背下来，并且记住它们的意思，明天我就让你玩儿一天。” 珍珍一听眼睛就亮了：“真的吗？” “今天背完了，明天就不用学了吗？” 顾遇点头，这有何难？今天把明天的一并学了就行了啊！ 可怜的珍珍并不知道顾遇这种看起来很是“正人君子”的人心眼儿这么多！ “那小哥哥明天能陪我玩吗？”珍珍期待地看着顾遇，顾遇沉默了片刻，他问：“若是我陪你玩，你会原谅我吗？” 珍珍狂点头：“原谅！” 顾遇说：“好，那明天我陪你玩。” 第24章 珍珍高兴极了，立刻原地蹦跶了几下，蹦跶完了就美滋滋地坐在顾遇身边，仰着小脸儿望着他。 顾遇克制住自己想揉她脑袋的冲动，一脸严肃地教她：“珍珍，柳文才是秀才，你当着大家的面打他，他是可以去衙门告你的，那样的话官差可能会把你抓走关起来，所以以后见到他，不要……” “我知道啦，以后我悄悄咪咪地揍他，不让人看见！”珍珍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小哥哥，我是不是很聪明！” 顾遇：…… 第33章 银钱 “珍珍。”顾遇垂眸对上小姑娘清透净澈的眼睛，严肃地道：“你是瓷器，他是瓦片，不要因为他伤着你自己。” “教训他是我的事！” 珍珍活学活用，也是一脸认真地跟顾遇说：“哥哥是瓷器，丑八怪是瓦片，教训他是珍珍的事！” “保护男孩子是女孩子的责任！” “一个女孩子连自己喜欢的男孩子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女孩子！” 小姑娘的话真诚极了，让顾遇有一瞬地愣神。 他想了想袁老二的德性，懒惰得要命，在袁家二房的活儿好像都是珍珍的亲娘干的，所以这个小丫头就以为应该女人养男人，女人护着男人？ 父母的言传身教很重要，珍珍一定是这么被影响的。 顾遇寻思着得给袁老二找个活儿，让他撑起一个家才行。 这小丫头不能再歪下去了。 “六丫！” “六丫你快出来啊！” 院儿里有人在喊珍珍，珍珍跳下凳子，哒哒哒就跑了出去：“二旺三狗，你们来干啥？” 顾遇推着轮椅跟了出去，就见几个小男孩儿杵在他家院子里，将珍珍围在中间。 心里莫名地就有点不舒服呢！ 有种臭小子们在带坏我家乖巧小妹妹的感觉！ “六丫给，这是上午你抓的鳝鱼，我给你送来。”二旺将手里用草签子串起来的几条还在扭动的鳝鱼递给珍珍。 珍珍高兴地接过来：“哇喔，谢谢你啊二旺，我都忘记了！” 屋檐下的顾遇冷声道：“六丫有名字了，她现在叫袁珍珍，以后你们叫她的名字。” “好哒！”二旺几个男娃纷纷点头应下，“珍珍，我们去掰螃蟹吧！” “去捡田螺！” “好呀！”珍珍眼睛一亮就答应下来，然而顾遇脸臭臭地道：“不许去！” 珍珍猛然想起自己答应顾遇的话，只好非常遗憾地拒绝小朋友们：“我今天不能再陪你们玩了喔，我要念书！” 二旺几个听到念书这两个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撒丫子就往外跑，生怕也被逮住念书。 真是太可怕了。 他们宁愿去给庄稼泼大粪，也不愿意念书写字！ “我把这个拿去灶房。”珍珍冲着顾遇晃了晃手上的鳝鱼，就往灶房跑。 灶房没有人，她将鳝鱼随便扔到一个盆子里转身就走。 珍珍跑回后院儿，见顾遇还坐在廊下等她，一下子就高兴起来，扬着笑脸儿就跑到他身边，推着轮椅往屋里走。 重新坐在书桌前，顾遇就对珍珍道：“你以后不要跟二旺他们下水，抓螃蟹摸田螺抓黄鳝这种事不可以做。 你若想吃，就用钱买。”说完，顾遇拉开书桌的抽屉，露出一堆胖嘟嘟的银锭子和数不清的铜板来。 小姑娘家怎么能在这么冷的天气玩儿凉水，太伤身体了。 “哇喔，好多钱钱！”珍珍感叹道。 顾遇拿了一串铜板出来拆开，数了五个铜板出来告诉珍珍：“就你抓的黄鳝，五个铜板就能买一条。” “田螺的话，五个铜板能买一大盆，咱们村里这条河的螃蟹，巴掌大的一个铜板就能买一只你知道了吗？” 珍珍狠狠点头：“我知道啦！” 见她没心没肺地答应，顾遇又肃着一张俊脸道：“可以用钱买的东西就用钱买，可以用钱解决的事情，就用钱解决，不必什么都亲力亲为！” 说完，顾遇又补充：“没有钱就跟我说，我会挣！” “好哒！”小姑娘乖巧地答应着。 想着珍珍对钱没啥数的性子来，顾遇干脆拿银子出来给她讲银子和铜板的关系。 他先用铜板教珍珍从一数到一百，再从一百数到一千，等珍珍记住了并且熟练了之后就告诉她，一个胖乎乎的银锭子值当十个一千枚铜板。 顾遇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钱这个概念给珍珍捋清楚了，并把一些基础的物价告诉了她。 好比两个铜板就能买一个鸡蛋、三十个铜板能买一只兔子，四十个铜板可以买一只鸡，六十个铜板买一只鹅，十五到二十个铜板能买一条鱼。 珍珍全部都弄明白了，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化形后都活了好几百年呢！ 只是不管是在山里还是变成了六丫，都没人教过她这些生活常识。 如今有人教她，她自然学得很快。 不过给她的冲击有点大。 原来胖银锭子这么值钱呀！ 那她以后要挣好多好多胖银锭子给小哥哥花！ 顾遇将抽屉的钥匙用一根儿红绳儿拴起来，挂在珍珍的脖子上，对她说：“这些钱都是你的！” 珍珍顿时就有种在吃软饭的感觉。 可狐狸精姐姐说过，男孩子给的礼物不能拒绝，不然他们会伤心哒，作为女孩子，可以换一种方式补偿男孩子，比如在他身上花更多的钱。 于是珍珍便拍了拍胸脯跟顾遇保证：“哥哥，我会让胖银子的兄弟姐妹越来越多哒！” 这样的珍珍简直太可爱了，顾遇手痒，不过他握紧了拳头，生生忍住了想挼小丫头脑袋的冲动。 “珍珍，吃饭了！”门外传来古氏的声音，珍珍一拍脑门儿，完蛋了，天已经快黑了，可是书还没念完！ 瞧着小丫头沮丧的模样，顾遇本想说书留着后天再念，但他娘这个时候正好走进来，对珍珍的说晚上吃鳝丝面。 小丫头瞬间就高兴起来，转身推着顾遇就出门。 “走了！” “吃鳝丝面啦！” 袁老二两口子也在堂屋，两家人在一起吃饭，吃完饭顾秀才将买人参的钱交给袁老二，两锭金灿灿的金子，袁老二塞嘴里咬了一口，确定是真的就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袖子里。 他们两个一走，顾遇找顾秀才商量，能不能给袁老二找个差事。 “亲家有自己个儿的打算，他打算去买辆骡车，拉拉乡邻去镇上和县里。” 顾遇摇头道：“那样挣不到几个钱，一个家还是男人撑起来的好，以前在老袁家，袁二叔不算一家之主，如今他们分家了，总不能靠着珍珍给他们的人参过日子。” “袁二叔到底是珍珍的亲爹，他得立起来，将来珍珍才不会被婆家人欺负。” 顾秀才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见他爹意动了，顾遇接着道：“我听说张员外一直都在用人参养荣丸，制作丸药的人参只要年份高，药效好就行了，品相好不好看完不完整其实并不重要。 不然爹再管袁二叔买一只人参给张员外送去，请张员外帮忙给袁二叔谋一个体面的差事。” 顾秀才颔首：“行，这事儿明儿我就去办。” 第34章 退让 晚上洗漱完了就抱着古氏给她做的小枕头跑去了顾遇屋里。 “咱们不是说好了你一个人睡的吗？”顾遇可是费了好大功夫跟小丫头讲道理，小丫头才同意一个人睡的。 结果一天都没管到，她就又来了。 “我来找哥哥念书哒！” “书还没念完呢！” 顾遇想说不然留到明天，或者是后天念，可又不想打击小姑娘的积极性，况且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顾遇挪动着身子，想从床上下来坐到轮椅上。 但是珍珍已经从书桌上把《三字经》拿到手中，麻溜地爬上床钻进了被窝。 “下去！”顾遇无奈道。 珍珍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冷！” 顾遇抿了抿唇，到底没再说什么，他尽量往床边挪，给小丫头空出位置。 哪知道小丫头直接钻进他怀里，毛绒绒的脑袋就靠在顾遇的脸侧。 “我看得清楚啦！” 顾遇深吸一口气，低头瞧了一眼怀里的人，抬手去扯又扯不动，只好认命。 动作僵硬地搂着她，开始念书。 人的底线就是这么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往后退的，若是时间回到珍珍刚进顾家的那一天，顾遇这种小死板是绝对不会允许小丫头呆在他的怀里。 可现在才过去几天时间？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顾遇清冷的声音如溪水潺潺，缓缓流淌。 小丫头一字一句地跟着他念，连着念了两遍就打起了哈欠。 第25章 “困了就回去睡。”顾遇放下书道。 珍珍打着哈欠摇头：“不困！哥哥快……讲呀，养不教……父之过是……是什么意思呀？” 这句话刚说完，小丫头脑袋一点，就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还糊了他一肩膀的口水。 顾遇：…… 第二天早上珍珍醒来，她顶着一个鸡窝头迷茫地眨巴着眼睛。 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但是《三字经》还摆在枕头上。 “完蛋啦！” “昨晚睡着啦！” 小丫头懊恼地嘀咕，她慌忙穿好衣裳下床，赵氏进来了。 “你个小丫头昨晚又跟遇哥儿睡的？”赵氏跑来帮她穿袜子和鞋子，抱着她从顾遇的房间出来，回到她自己个儿暂住的耳房。 耳房里有热水，赵氏帮她把小脸儿洗干净，头发扎成两个揪揪，绑上两根儿红头绳儿。红头绳儿的两头缀着银子做的小铃铛，珍珍动动脑袋就会发出清清的叮当声，十分灵动可爱。 “小哥哥呢？”珍珍歪着小脑袋问赵氏。 赵氏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她这个闺女满脑子的顾遇，好像除了顾遇那孩子她再看不进旁的事儿一样：“我来的时候没瞧见遇哥儿，问你干娘，你干娘说他天一亮就出门了。” 珍珍一下子就沮丧起来，一定是她昨天晚上没有学完，所以小哥哥今天就不陪自己玩啦。 “咋蔫儿吧了？” “刚才还好好的！”赵氏奇怪地问她，小奶娃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哎，你不懂。” 赵氏‘噗呲’笑出声儿来，“你个小丫头才多大，就学得这么老成！” 珍珍不想说话。 赵氏抱着她往外走：“咱们吃饭去，今儿早上吃包子！” 珍珍趴在赵氏的肩膀上，小哥哥不陪她玩，包子都提不起她的兴趣。 然而，对包子没兴趣的小丫头足足吃了五个。 吃完饭赵氏就回去了，村尾那个房子太破旧了，需要干活儿的地方太多了。袁老二则去镇上买东西，从老袁家净身出户，他们两口子连口锅都没有！ 顾秀才就揣着从袁老二那里买来的人参去邻村找张员外，吃饭前顾秀才跟袁老二说，他可以去邻村找张员外，请张员外帮着给他找个体面的差事，问他愿意不愿意。 这事儿还是问清楚的好，不然他去把事儿办妥当了，这头袁老二不同意就不好办了。 顾秀才问他的时候心里是十分忐忑的，生怕袁老二不同意。 毕竟这个人是在家懒了几十年的人。 谁知道袁老二竟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下来，顾秀才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就觉得自己个儿没看错人。 他那里知道袁老二看中的是‘体面’二字，张员外帮着找的体面差事，足够他在村里耀武扬威地得瑟！ 再说了，对于袁老二来说，既然是体面的差事，那肯定不可能累到哪儿去。 脏活儿累活儿根本就跟体面不沾边。 古氏去村长家找村长媳妇有事儿，二三四郎吃完饭就背着背篓跑了，也不见人影。 就珍珍一个人可怜巴巴地蹲在大门口双手撑着下巴，瞅着外面。 懊恼的珍珍连跑出去找孩子们玩儿的兴致都没有了，她坐了一会儿就丧丧得垂着脑袋瞅小蚂蚁搬家，不时坏心眼地扯一根儿草去给蚂蚁捣乱，挡着它们的路，看着它们的队形乱起来。 不过小蚂蚁好厉害，队形最多乱一小会儿，就又能找到新的路线，队伍重新变得整齐有序起来。 “珍珍。”顾遇从外头回来，远远儿地就瞧见小丫头缩在门口，小小的一团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小哥哥！” 然而，当他的声音响起的那一瞬，蔫儿哒哒的小丫头瞬间就有了活力，她猛然抬头，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满了他的影子，还有惊喜。 “你回来啦？” “你去哪里啦？” 珍珍扑在他的腿上，小手抓着他的手指迭声问。 “不是说今天出去玩吗？”顾遇没回答她，他扯了扯自己的手，没能扯动，于是便放弃了。 算了，她还是个孩子。 “可是我昨晚睡着啦，还没学完。”珍珍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嫩嫩的手指戳着顾遇白皙修长的手。 顾遇面无表情地道：“那你现在学，学完了我们就走！” “嗯！”珍珍用力点头，推着顾遇进屋，乖乖地跟他学剩下的。 她一认真，很快就学会了，当顾遇合上书本的时候，珍珍就冲到院子里去找她的小背篓，背上小背篓又去找了一把刀扔进背篓里。 “小哥哥我们走吧！”珍珍背着背篓笑眯眯地站在顾遇面前，无比期待地看着他。 第35章 救人 顾遇锁好门，珍珍就推着他跑。 少年紧紧地抓住扶手，没法子，若不抓紧他就得被颠下来。 小丫头推着轮椅跑的速度用风驰电掣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等他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在山上了。 湛蓝的天空上漂着几朵洁白无瑕的云彩，阳光下的山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目之所及之处皆是连绵不绝的绿色波涛，置身在其中的顾遇只觉得心胸豁然开朗，心情也跟着阳光一起明媚起来。 “怎么来山上了？”可他还是板着脸问珍珍，山林虽美，但这极致的美丽下暗藏的却是无尽的危险。 他是个瘸子，万一有豺狼虎豹毒蛇毒虫出现，根本就保护不了小丫头。 瘸子……真是太没用了！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不是说过不让你独自上山的么！” 珍珍大声说道：“我没有一个人呀，我是跟哥哥一起哒！” 顾遇：…… “我朋友在山上，有它在，没有谁能欺负我们！” “哥哥，我带你来找我朋友玩哒！” “你朋友？”顾遇疑惑地问，“是上次帮你采灵芝跟人参的朋友吗？”小姑娘自己个儿就能弄那么多的人参跟灵芝回来，顾遇对此一直是有疑虑的。 山里就是有这些东西，那也不易得，不然大家伙儿都进山去采了。 “嗯。”虽然萝卜是她自己拔萝的，可是掰木疙瘩的时候有小白呀。 “他住在山里？”顾遇又问。 珍珍点头：“嗯。” “以打猎为生的？”顾遇猜住在山里的肯定是猎户。 “是哒！”小白不打猎就要饿死喔！ 看来他猜对了，他继续问：“你的朋友家里还有谁？” 珍珍摇头：“小白很小的时候它的娘亲就死掉了，它孤孤单单的……我们经常一起在山里玩。” 顾遇想：山里既然有猎户，那猎户住的地方附近应该很少有猛兽出没，毕竟没有人能容忍自己的家陷于危险中，猎户必定会对周围进行清理。 至于说人…… 便是这次不见，万一小丫头下次偷偷来呢？ 故而一番利弊衡量下来，顾遇不再拒绝进山，是该见见这位白猎户，看看他对珍珍是真好还是另有所图。 进了山之后，珍珍就跑得不是那么快了，她发现好看的花儿就要摘下来，等看到一朵更漂亮的花立刻就会把前头摘下来花儿扔掉…… 见异思迁得十分坚决。 顾遇心里不禁冒出一个想法来，若是某一天，忽然有个比自己更英俊的男孩子出现在小丫头面前，她会不会也像现在对待路边的花朵一般，毫不犹豫地将他给扔掉？ 这个想法令顾遇很是不高兴。 但是不高兴至于他又觉得被她抛下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吗？ 一个瘸子，就是做她的哥哥也是不够格的啊！ “哥哥！”就他愣神的功夫，小姑娘摘了一大捧五颜六色的菊花塞给他。 很好看，菊花清新的香味儿随着呼吸钻入他的肺腑里。 这还不算，小丫头还将一朵大大的紫红色菊花簪在他的发髻上。 小丫头的眼睛亮晶晶的，里头倒映着他簪花的模样。 顾遇透过小丫头的眼睛看到了簪花的自己，这让他想到了去年重阳和同窗以及师长们一起登高望远，一起簪菊花、喝菊花酒、赋菊花诗的场景。 如今虽然重阳已过，没想到山里还是有许多菊花还开着。 “哇喔！” “哥哥戴花花好好看呀！” 顾遇回神，小姑娘这么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并不是件好事儿，于是他便开口教她：“子曰：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 “我们不能凭借一个人的言辞和容貌来判断好坏，交朋友不能以貌取人知道吗？” “知道啦！”珍珍点着小脑袋，但顾遇总觉得她根本就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长得好看，又会跟你说好听的话的人，并不一定是好人，很有可能是坏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对外人也不能不防备。 不管长相如何，只要是你不熟悉不了解的人，他们说什么话你不可尽信……”顾遇掰开了揉碎了给小丫头讲，她这么爱疯跑，就怕遇到居心不良的拐子把她给骗去卖了。 第26章 “嗯嗯，我记住啦！”珍珍推着他往前走，回答得十分干脆。 “你在山里挖到人参和灵芝的事情就不能跟外人说，知道吗？” “若是被外人知道了，很有可能招来小偷，给你带来危险。” “好哒！”珍珍应下，“小哥哥不用怕，小偷来了珍珍揍死他们！” 顾遇：…… 算了。 她只要答应不往外乱说就行了。 “小哥哥，那边有乌疙瘩，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挖！”珍珍将顾遇推到一棵树下安顿好，就猴子似的窜不见了。 顾遇着急了：“不要去！” 可小丫头已经抓着藤蔓荡到一侧的斜坡下去了，那边儿是个小小的山坳，但是有点深。 “哥哥你别乱动喔！”珍珍的声音从下头传来，顾遇握紧拳头捶打着自己腿。 他这个瘸子。 什么都做不了！ 真是太没用了！ 他除了焦急地在上头等，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等待的时间变得十分漫长，每一息都是煎熬。 他的脑海中总是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比如小丫头摔倒了，比如小丫头被蛇咬了…… 当顾遇的耐心就要用尽的时候，小丫头顶着一脑袋的杂草冒头了。 她爬了上来，还哼哧哧地用藤蔓拽上来一个老头儿。 老头儿人事不省，鼻青脸肿，身上到处都是伤。 顾遇伸手探了探老头儿的鼻息，还有气儿。 “赶紧下山找郎中。”顾遇道，这个不是教训小丫头的时候，救人要紧。 “把他弄我身上来。”顾遇见小丫头对这老头儿发愁，就出声道。 珍珍有点舍不得，这样会把她的小哥儿弄脏的。 可小哥哥都发话了耶。 算了，她更舍不得让小哥哥生气，于是小丫头拖着老头儿到顾遇的身边，顾遇搭了一把手，把人拖到自己个儿身上抱好。 “下山吧。”顾遇对珍珍道。 珍珍推着轮椅就往山下走，这回她就不跑了，下山的路太陡峭怕把小哥哥给颠下来。 回到顾家家里所有人都在，古氏迎上去就问：“你们这是上哪儿去了？” 顾遇道：“上山了，珍珍救了一个人……二郎赶紧去请郎中过来。” 一家人手忙脚乱地将人抬到东厢房的空房间里，郎中来了，检查完老头儿之后就神色十分凝重地道：“老人家的情况不太好，我只能开一副药试试。” “试啥试，万一死了还白白浪费钱，不然珍珍在哪儿捡的咱们就扔回哪儿去？”郎中的话音一落，赵氏就脱口而出。 第36章 拉踩 赵氏这话一出，郎中也不知道该咋办呢，他就看向顾家人。 “您开药吧！”顾遇道。 小丫头费尽力气救回来的人怎么能试都不试一下就放弃呢。 “遇哥儿，这不是浪费钱吗！”赵氏还是心疼钱。 古氏就将赵氏给拉出了房门：“亲家母帮我搭把手，该吃饭了，咱们把饭食张罗出来。” 赵氏想起来了，她是来顾家蹭饭的，立刻将老头儿抛开，颠颠儿地跟着古氏去灶房。 这头郎中开完药，顾遇就对顾秀才道：“爹，明日我想去府城治腿。” “顺便带这位老先生去城里看一看吧。” 顾秀才问郎中：“这位老先生能不能颠簸？” 郎中道：“带去城里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不过与其让他在你家等死，不如带去城里试试，顺便还能报官，看看是谁家丢了老人。” 顾秀才想想也是，他送郎中出去，跟着郎中去他家拿药。 “哥哥，去府城能带着我么？”一出门就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珍珍双手握在一起抵着下巴，期盼地看着他。 顾遇道：“下午我教你写十个字，你练会了我就带你去！” 珍珍：…… “可不可以不要写字？”小丫头小狗儿似的可怜巴巴地问。 顾遇冷酷无情地摇头。 “哥哥，写字珍珍要哭的喔！”下丫头软绵绵地威胁他，顾遇抬手去摘她头上的杂草，一点价都不跟她讲：“哭吧！” 珍珍嘟着小嘴，眼瞧着就要哭了。 结果小丫头忽然吼了一声儿：“我不跟你好啦！”吼完就跑出门去。 二三四郎心中暗爽，小丫头总算是吃瘪了！ 普天同庆！ 大哥果然还是那个铁血无情的大哥！ “大哥，明天我们能不能跟你去府城？”二郎兴奋地问，三郎四郎也满眼期待地盯着他。 顾·铁血无情·遇：“不能！” 喔豁！ 二三四郎的肩膀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吃饭的时候珍珍已经被古氏洗得干干净净，打扮得漂漂亮亮了。 小丫头吃完饭就去黏糊顾遇，要学写字，俨然忘记了她说过的话。 二三四郎就觉得这小丫头也忒没骨气了些！ 顾遇这回没让她碰砚台和墨汁，而是拿出了一块儿木板，让珍珍拿着毛笔蘸水在上头写。 把身上弄湿，总比把身上弄黑好。 墨汁沾在衣服上是很难洗干净的。 下午的时候袁老二就回来了，他是赶着骡车回来的，这在村里引起了轰动。 大家纷纷去为围过去看他的大青骡子。 这才分家就去买头大青骡子，这袁老二可以啊！ “我哪里来的钱，还不是亲家借给我的！” “亲家见我们两口子净身出户，老袁家连一亩田地都不给我们，怕我两口子饿死珍珍没了亲爹娘，就借给我银钱买屋，买骡车。 亲家说有了骡车我好歹能去拉拉人，这一天也能挣几个铜板糊口不是……” 袁老二这般一说，大家都纷纷赞叹顾秀才人好，说他们家有福气，遇到这么好一个亲家。 有人道：“你今儿是不在，今儿上午柳柳寡妇带着媒人上老袁家的门了，提溜了好些东西呢！” “就是就是，柳寡妇这是带着媒人去老袁家下聘呢！” “说是让大丫满了十四就嫁过去。” “大丫马上就满十三了，嫁过去也就一年的事儿。” “哎哟，今儿上午姜氏跟王氏这两婆媳可在村里很是炫耀了一番，说柳家给的聘礼足足有二十两呢！” “这会儿一瞅，二十两算啥？二十两可买不到一辆骡车！” “哟，那我可得恭喜大丫了！”袁老二附和道，不过他话锋一转：“不过嘛，这二十两的聘礼多半是要让大丫当成嫁妆带去柳家的，柳寡妇那个抠门儿可不做赔本儿的买卖！ 像我们两口子遇到这事儿，若是换成柳家，便是我们两口子饿死，柳寡妇那抠门儿的货也必定不会伸出援手。” “秀才又咋滴？当大官儿又咋滴？大丫嫁过去就是柳家的人，柳秀才便是以后出息了当了官儿，也不可能回到咱们这个地方来当官儿。 到时候难不成大丫爹娘爷奶还能跟过去不成？ 想啥美事儿呢！” 大家纷纷称是，而且也没有娘家人能住进夫家享福的。 “我如今是庆幸啊，庆幸大丫眼皮子浅，嫌弃顾遇，不然我们一家三口这会儿可惨了，搞不好得出村要饭去！” 大家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再回想一下头天柳秀才对顾遇做的事儿…… 噫…… 这柳家，还真不知道是不是个好地儿。 顾家虽然顾遇腿瘸了，可一家子人好啊，能这么帮衬珍珍的爹娘，这样的亲家可不好找。 老百姓图啥，就图个安稳度日，飞黄腾达啥的这都太虚。 况且考上秀才了就一定能考上举人进士？ 顾秀才这么大年纪了还只是一个秀才呢。 袁老二拉踩了一番袁家跟柳家，就在众人的恭维声中神清气爽地去了顾家。 他得在顾家蹭饭呀。 吃完饭顾秀才就问他可打听清楚外头包骡车的价格，还有拉人的价格。 袁老二说打听清楚了，顾秀才就起身给他拿了六十文钱：“明儿你这骡车我包了，遇哥儿要去府城看腿。” “遇哥儿要用车给啥钱呀，明儿我送他去就是了！”袁老二摆出一副坚决的模样：“亲家这是看不上我啊！” 顾遇道：“袁二叔您就收下吧，不然这车我们也不敢用。且亲兄弟尚要明算账呢，两家人的关系要长长久久，这些方面就不能含糊。” 袁老二本来也是做做样子，顾遇给个台阶儿，他麻溜地跟着下：“既然遇哥儿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收下了。” 他收下钱，顾秀才就请他去书房说话。 原来张老爷同意帮忙，还说等开了春儿就让袁老二去庄子上当差，做个小管事，跟着大管事管管佃农，月银给一两，一年四季衣裳，逢年过节另外有钱。 若是跟着去收账，每收回来一笔陈年老账，就按照收账的金额提半成。 第27章 这个提成就几个收账的人平分。 袁老二一听，这个差事简直太适合他了！ 不过顾秀才道：“但张员外有个条件，就是你必须识字儿，至少常用的字儿要认识，还得会算账，不求多精，但要佃农糊弄不了你。” 袁老二：…… 嘤嘤嘤。 第37章 夜话 吃完晚饭两口子回村尾。 路上袁老二就跟赵氏吐槽：“你说顾家人是不是脑袋有毛病？这老好人当得也过了吧，那老头儿要死不活的躺着，他们还给请大夫抓药。 不费钱啊！ 再说了，万一老头儿嗝屁了，人家家人找来讹诈上咋整啊？ 搞不好顾秀才的功名都得闹腾没。 这俗话说得好，好人命不长，祸害活千年！” 赵氏也道：“我就不同意，我让他们把人哪儿捡来的扔回哪儿去，他们不干，说人是珍珍这丫头千辛万苦救回来的……” “那老头儿是珍珍弄回来的？”袁老二问。 赵氏点头：“可不咋的，这丫头干事儿从不想后果……” “哎哟，不愧是我闺女！”袁老二打断赵氏的话，笑眯眯地夸赞起来：“一瞅就是我的种，多能耐啊，上趟山都能救个人下来！” “我闺女救的人当然不能不管！亲家两口子做得对！” 赵氏：……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还说老头儿嗝儿屁了老顾家会被讹上！” 袁老二脖子一昂：“谁敢？这辈子只有我讹人的，没有人讹我的！有我护着，老顾家就没人能讹得上！ 哼，只要他们敢找上门来讹，老子就告他们谋杀亲爹，不死也让他们脱层皮！” 赵氏：…… 好话坏话都你一个人说完了，你厉害！佩服！ 到家之后两口子就是一通忙碌。 袁老二买了不少东西，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米面杂粮、衣裳鞋袜、被褥布料、坛坛罐罐…… “你买这么多罐子干啥？”赵氏一边儿归置东西，一边儿问袁老二。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袁老二让赵氏帮把手将床抬到一边儿，然后扛起出头就开挖，这破茅屋的地是泥地，但是紧扎得很。 一锄头下去就将袁老二的虎口给震麻了。 赵氏将他扒拉到一边儿，接过锄头开挖。 袁老二在一边儿瞧着，揉着手指挥，等坑挖好了，袁老二就放了一个罐子进去。 银票那玩意儿就是轻飘飘的一张纸，他攥着心里不踏实，今儿进城就全部换成了银锭子。 袁老二将银锭子和顾秀才给他的金锭子都放进了罐子里，将盖子扣好，赵氏就往上填土。土填完了两口子再将床抬回原位。 “还是你聪明！”赵氏夸赞道，谁能想得到他们家的银子是藏在地下的。 “可不能拿出去说，谁也不能说！”袁老二叮嘱，“有了这些银子，咱们两口子将来养老是不愁的。” “嗯，不说，打死都不说！”赵氏重重点头。 一通忙碌之后两口子洗完澡躺下，赵氏抚摸着身上的被子感叹道：“这是我这辈子睡过的最好的棉被，真鲜呼啊！” “褥子也软乎！” 袁老二嗤笑一声儿：“能不软乎么，可是垫了两层褥子呢！” “银子真是个好东西啊！”袁老二感叹道，“人家布庄卖棉胎，没卖缝好的被褥，我给加了钱，人家二话不说就给弄好了……” “没想到啊，我袁老二这么早就过上了被闺女养的日子，还不是惦记别人家的家产来的。” “明儿赶紧将珍珍睡的屋收拾好，咱们得将闺女接回来！” “咱们家这宝贝疙瘩给人家养也忒亏了些。” 赵氏翻了个身，冲着袁老二侧躺着：“也是，不过这回得亏人家老顾家的人有见识，不然咱们还不知道还得霍霍多少人参跟灵芝呢！ 你说咱们闺女咋就那么能耐呢？” 这些日子，赵氏只要想想被自己个儿弄碎了喂鸡喂猪的人参，和弄碎了撒菜地里的灵芝心口就疼。 “像我这么聪明，像你力气那么大，能不能耐么！”袁老二理所当然地道，“也就咱们俩能生出这么好的闺女来，换成别人……呵呵，想屁吃！” 赵氏深以为然地附和：“你说得对！” “那啥，明儿去府城，从府城回来你就要跟珍珍一起念书了，你记得在府城买些笔墨纸砚回来，往后啊，咱们家也是读书人家。” 袁老二：…… 跟四岁的闺女一起念书…… 他翻了一个身没好气地道：“睡觉！” 顾家，顾秀才两口子也在说话，顾秀才把三百两银子放进一口箱子里，锁好后将钥匙递给古氏。 “我虽然知道张员外不会占我的便宜，一定会给人参钱，只没想到我说了这人参是二百两银子买来的，他还是执意要给三百两银子，这银子就攒着给珍珍当嫁妆吧。” 古氏收好钥匙，掀了被褥上床：“二百多年的人参药性可比一百多年的人参强多了，这样的人参宫里都未必有，也是品相不好，不然三百两想买到是不能够的。 他给三百两不亏。 不过张员外这个人还是厚道，我没想到他会给出一个管事的职位。 一个月一两银子的月钱，这价钱可不低。 县里那些商铺里头的账房的月钱也就这个价。” “说得是！”顾秀才吹灯躺下，“我这个身子骨越来越好了，明儿去府城再让大夫把把脉，若是情况好那我就打算应下张员外的差事，开春以后接手张家的学堂。” “自打珍珍来了咱们家，咱们家是越来越好，这孩子是个小福星啊！”顾秀才感叹道。 古氏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但我瞅着亲家的意思，是想安顿好就将珍珍接回去住，我舍不得这孩子啊。” 顾秀才道：“人伦亲情，不能因为咱们舍不得就拦着，不过两家这么近，你担心什么？ 珍珍便是回去住了，遇哥儿要给她启蒙，她也是每天都要来咱们家的，你就跟亲家母说，珍珍一日三餐都在咱们家用就行了。 等开春学堂办起来了，就让珍珍跟着我去学堂念书……这么一来还不是日日都能见着。” 道理古氏都懂，但是住在自己家跟不住在自己家区别还是很大的。 可人家是亲爹娘，他们又当着村民们的面儿说了珍珍只是顾家的干女儿……不是儿媳妇的身份他们还真没道理留人。 “明儿我跟你们一起去府城，珍珍要搬走，那头我瞧了，家徒四壁的，我得给珍珍买些东西好把她的房间给布置出来。” 顾秀才：“行……赶紧睡吧。” 第38章 挑拨 珍珍天不亮就被叫了起来。 府城路远，晚了晌午之前就到不了。 珍珍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由着古氏她穿衣裳梳头洗脸。 “乖，咱们先吃东西，上了骡车娘抱着你睡好不好？”古氏柔声哄着她，珍珍迷迷糊糊地点头：“好！” 不过当古氏将她抱到前院儿堂屋，小丫头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混合着一丢丢臭臭的味道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的小鼻子一皱一皱的，像小狗似的嗅来嗅去。 “这是什么呀？”看着桌上摆着的一个个大碗问。 古氏笑道：“是螺蛳粉，闻着有点臭，但是吃起来很好吃的。”她做的螺蛳粉没有用酸笋，家里也没有酸笋了。古氏用酸青菜丝丝代替酸笋，去壳儿后的螺丝净肉用酸姜酸辣椒爆炒出来，再加点儿花雕和糖闷一闷，好了之后盛入瓦罐中放置一晚上，早上做粉的时候热上一热就特别的入味。 “家里的水缸里还有鳝鱼，等晚上回来，娘给你做鳝鱼面。” 不管是螺丝还是鳝鱼，都是顾遇给二旺他们拿了钱，这帮小子去弄来的。 这小子明明不喜欢吃这些，也不知那根儿筋搭错了，昨儿竟一大早就跑出去找人摸田螺。 人家把东西送回来他也不管，问他想怎么吃他只说随便。 “好呀，谢谢娘！”珍珍亲了一口古氏，这个时候袁老二从外头进来。 顾秀才就请他坐下吃饭，袁老二笑着道：“这咋好意思呢？” 嘴里说着不好意思的袁老二一屁股坐了下来，手也捧起了一碗螺蛳粉吃。 顾秀才本来想说都是亲家没啥不好意思的，结果袁老二已经大口的吃了起来。 他只好将这句话咽下。 珍珍也开始吃了起来，别说，不愧为父女俩，他们吃东西的样子实在是太像了。 腮帮子鼓鼓，眼睛亮亮，仿佛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般。 他们这种吃法，极大地愉悦了古氏，自己做的吃食被人这么喜欢着，谁能不高兴？ “好好吃呀！”珍珍吃完了粉儿，十分满足地感叹了一声儿，然后又埋头挑起田螺肉来。 只是挑着挑着她就发现少了人。 第28章 “小哥哥呢？”珍珍问古氏，古氏笑着说：“你遇哥哥不喜欢螺蛳粉的味道，他自己在房里吃煎蛋面。” “好可惜呀！”珍珍露出十分遗憾的表情：“这么好吃的粉哥哥竟然不喜欢。” 珍珍跟袁老二不仅把碗里的螺丝给挑完了，还把汤汤水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放下碗的同时父女两个动作整齐划一地舔了舔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古氏看了一眼顾秀才，顾秀才盯着碗里的螺丝和汤水眼睛一闭端着碗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可辣死他了！ 不但辣，还撑得慌。 见大家都吃完了，古氏就把熬好的金桔水倒出来给大家喝，珍珍父女两个‘咕嘟咕嘟’干了一整碗，顾秀才也想像他们那样灌一碗金桔水下去，奈何肚子实在是装不下了。 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对父女再灌下第二碗。 他们收拾妥当准备出门的时候二三四郎才起床，古氏跟他们说锅里热着馒头，今儿家里没人让他们不许出去玩，就好好地呆在家里守门。 二三四郎蔫儿哒哒地答应，眼巴巴地瞧着骡车慢慢走远。 大丫瞧着袁老二赶着骡车出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她没想到的是顾秀才夫妻两个的身体竟然越来越好了。 而且还愿意拉吧袁老二两口子，一辆骡车少说也得二十两银子才买得下来。 虽然她现在跟顾家一点关系也没有，顾遇那个瘸子她也看不上，但顾家人对二房一家人好她就不高兴。 凭什么上辈子她没享受到的，这辈子二房会享受到？ 真是气死人了！ 大丫心情不好，偏生一路往山上去的时候碰到人都跟她说二房的事儿，说六丫福气好，进了顾家的门，顾家三个病秧子都好起来了。 说顾家仁义，愿意管着净身出户的袁老二两口子…… 大丫十分不耐烦，但她要维护自己的形象，只得赔笑着跟人附和两句。 好容易走到山脚下，总算是没人了，她弓着身子仔细寻找着荷包草。 柳文才那张脸被六丫揍得没法子看，找郎中去看了，也开了药。 只是缺一味消肿很快的荷包草，郎中说荷包草山脚下很多，给了个样儿，就让柳寡妇自己个儿比着样儿去采，正巧她去看柳文才，柳寡妇就把这活儿交给她了。 “这位姑娘，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瓦灰色裋褐的老人？他大概有这么高……” 大丫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她直起身子转头一瞧，便见一名面若天仙的锦衣少年站在不远处。 她一下子就看呆了。 柳翟狐狸似的眉眼深深皱起，这个村姑的眼神令他十分厌恶，若不是这次跟六爷出来办的事儿不容许有半点差错，不能节外生枝地惹麻烦，他能当场挖掉这女人的眼睛！ “姑娘！” “姑娘……”丁山忙挪动身体挡住大丫的视线，迭声喊她。 他们公子这长相哟，小姑娘大媳妇的甭管是谁瞧见了都走不动道。 大丫回过神来，想再看两眼柳翟，却被人挡得严严实实的。 她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问丁山：“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丁山道：“我问姑娘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瓦灰色裋褐的老者，那是我家长辈，他在这山里走丢了，家里人都挺着急的……” 大丫闻言眼珠子一转，就迟疑道：“你说的人我没瞧见过，不过我听说顾秀才家的小姑娘进山好像伤着了一个老人，那老人不是我们村里的人。” “喔，他们在何处？”丁山忙问。 大丫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听说顾家人一大早就将人弄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把人弄哪儿去了。” 丁山转头看向柳翟，柳翟冷声问：“顾秀才家在何处？” 大丫指着顾家的砖瓦房：“就哪儿，青砖大瓦房的院子就是他们家。” “多谢姑娘了！”丁山跟大丫拱手道谢，拔腿就去追往村里走的柳翟。 大丫痴迷地看着柳翟越来越远的背影，等瞧不见人了，才将脑子里蒙生出来的不该有的妄想从脑袋里甩出去。 柳文才将来可是首辅！ 首辅夫人的位置可不是什么富贵公子哥儿能给她的尊宠！ 有好戏看了呀，听村里人说，顾遇跟六丫救回来的那个老头儿怕是活不过来，那老头儿一旦死了，刚才那位贵公子会放过顾家么？ 真是期待顾家的下场呢，不知道被贵公子认定是他们伤人害死了那老头儿，会如何报复。 到了那个时候，顾家还会将六丫当成福星么？ 明明就是灾星嘛！ 第39章 预知梦 大丫挖完她要的草药，就美滋滋地往回走。 路上遇到村民，她就一副担忧的样子跟人道：“顾家捡了个生死不知的老头儿回去，好像是惹上大麻烦了。 刚才我瞧着有人往顾家去了……” 有村民听她这么一说就马上附和：“哟，那老头儿啊，瞅着就要断气了……我就说不能随便救人吧，瞅瞅，这不就摊上了么！” “可不咋的，没得惹上一身骚。” 大丫叹气道：“听说是六丫和顾遇把人从山上捡下来的，顾遇好好的怎么会上山？六丫打小就爱闹腾，那老人指不定是六丫…… 不然他们费那么大的力气把人弄下山干嘛？ 可怎么办才好，六丫年纪小，为人莽撞，但她肯定不是故意伤人的。 但我瞧着找去顾家的人穿着很是富贵，六丫她……她是不是给顾家招祸了呀…… 这可怎么办才好？” 说到这里，大丫就掉了眼泪。 大家伙儿一琢磨，六丫头天才揍了柳秀才，而且村里没挨过六丫揍的男娃子基本就没有，这孩子虽然才四岁，的确是个惹事儿精。 “顾家一家子人性子都温和，摊上六丫这么一个能闯祸的可咋整啊！” “咱们去老顾家瞧瞧吧，也能帮着说说话！” “就是，可不能让顾家被外人欺负了去。” “都说六丫是福星，冲喜把顾家一家子都冲好了，岂知这祸事还在后头等着呢，这叫哪门子的福星。” “可不咋的！” “你们别这么说六丫，六丫她人小不懂事儿，她也不是故意给顾家招惹祸端的！”大丫慌忙帮六丫辩解。 她越是这般说，反倒是坐实了六丫是个祸头子的名声，村民们议论地更起劲儿了。 然后活儿也不干了，扛着手中的农具往顾家走去。 大丫跟在后头，不过等他们到了顾家，那两人已经离开了。 于是众人便七嘴八舌地问起了二郎他们，二郎抠了抠脑袋，如实道：“对啊，他们就是来找那老丈的。” “他们是那老丈的什么人？可有找你们家麻烦？”有人问。 三郎摇头道：“我们不知道呀，他们问了老丈的去处就走了。” 四郎道：“都走远啦！” 再问点儿别的，三个娃都一问三不知，大家伙儿就在心里感叹，可怜的娃呢，还不知道自家已经麻烦上身大祸临头了哟。 大丫哼着歌儿去的柳家，把事儿跟柳寡妇和柳文才一学，这两人都非常的高兴。 等屋里就剩下柳文才跟大丫两人的时候。 柳文才幸灾乐祸地跟大丫道：“我说你的梦怎么就没成真，顾遇跟顾家两口子怎么还好好地活着，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大丫帮他收拾书桌，有些自得地点头：“我觉得也应该是映在这件事情上，我之前做的梦灵验不灵验你心里是最清楚的，没道理在顾家的事情上就出了茬子。” 柳文才看着大丫的背影，抬手勾住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笑问：“你最近可又做什么梦没有？” “上次你跟我说镇上刘员外小儿子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们家给的谢银也都快花光了。 你是知道的，读书太耗费钱了，光是笔墨纸砚就是很大一笔，之前上你家提亲，又花费一笔……” 大丫当初想让柳文才相信自己预知未来的能力，很是跟他说了几件事情，一件便是这一届考秀才的考题，她为啥知道？ 皆因上一世顾遇出事儿之后，柳文才考试回来就拿着默写的题目找顾秀才给他点评。 被他这么一刺激，顾秀才的病就更重了，那天她恰巧在顾家，所以记得很清楚。 还有一件事就是镇上刘员外的老来子被家里一个婆子给偷偷卖掉了，虽然后头抓住了婆子和拐子，但是孩子却没找回来。 刘员外因此一病不起，很快就呜呼哀哉见了阎王。 这事儿闹得很大，所以大丫记得清清楚楚。 她跟柳文才说了之后柳文才不相信，但还是去镇上盯着大丫说的婆子跟拐子，等孩子真被婆子卖给了拐子之后，他就相信了。 不过他当时想着大丫跟他说的那孩子被拐子藏在一个破庙里两天才弄走，故而也没立刻去通风报信，而是等刘员外报官以后还是找不到孩子，这才掐着时间去报信儿。 第29章 刘员外找到了孩子，一家人对他感激涕零，当场就给了他二百两的谢银。 只是后来那孩子因着在破庙里受了寒，起了高热，治好了也有点傻。 这件事以后，柳文才就去考秀才，进了考场题目一发下来，他就惊呆了，还真是大丫告诉他的那些题目。 不过因着他到底是资质有限，便是提前知道题目，也提前查阅书籍做了出来，却没考上廪生，成绩只在中游水平。 这下子柳文才就彻底地信了大丫。 并且说服柳寡妇去老袁家提亲。 大丫在他怀里娇羞地道：“倒是有一个法子，不过赚的钱你得分我一半儿。” 柳文才忙松开她：“你说！” “真赚了大钱，别说分你一半儿，就是全给你也成！” “而且我们将来是要做夫妻的，连我的人都是你的，更何况这些身外之物？” 大丫唇角噘着笑道：“我梦见一本话本，应该是两年后才开始卖的，写的是侠义故事，卖得可火了。 每次各大书肆只要一上这本书就必定被一抢而空，别的话本也就一两银子或是二两银子一本，那本卖到五两都有的是人要。 我还见过有买不到的人高价收旧的……” “真的？你可记得内容？”柳文才两眼放光地问大丫，大丫道：“这本书我看过多次，虽不能倒背如流，但是故事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你是读书人，你就照着这个故事写出来再拿出去卖，我觉得肯定能成！” 柳文才也觉得能成，他殷勤地请大丫坐下，又帮她端茶倒水，大丫十分受用。 接着大丫就娓娓地给他讲起了故事，柳文才忙提笔记下。 不过在外偷看的柳寡妇那撅起的嘴都能挂油壶了，她在心里骂了一句骚狐狸，就恨恨地转身去灶房。 第40章 追上来 柳翟跟丁山骑马，没过多久就追上了骡车。 丁山拦下骡车，一瞅赶车的人，呵！还是熟人啊！ 袁老二也是一愣，在两人深情对视……呸！一言难尽的对视中小丫头惊喜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狐狸精哥哥！” “你是来找我的么？”小丫头从车窗探出脑袋，一脸惊喜地看着马上的美少年。 袁老二唇角一抽，完犊子了，有钱公子哥儿也来了，这丫头最见不得长得好的人了！ 柳翟也没想到会再遇上这小丫头，缘分这玩意儿还真是奇怪呢！ 他的狐狸眼微微一挑，勾唇扯出一抹媚色无边的笑容来：“小丫头又见面了，真是巧啊！” 然而他刚说完这句话，小丫头的脑袋就缩回去了，看上去是被人扯进马车的。 跟袁老二并肩坐在车厢外的顾秀才跳下骡车，朝着柳翟拱手问：“这位公子，小女儿年纪小不懂事，冒犯您了，在下给您赔罪，还请您原谅则个。” 柳翟摆摆手：“先生不必多礼，本公子没放在心上。” “我们追来是想请问先生是不是姓顾，车上是不是有一位穿瓦灰色裋褐的老人？是这样的，家里的长辈去山上寻草药一直未归……” 顾秀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找那老者的！ “您看看是不是这位老先生？”顾秀才的话音一落，袁老二就车帘掀开了，柳翟下马上前，就见他要找的人正昏迷不醒地半靠在车厢壁上，他的身边有一名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搀扶着他。 他的目光落在轮椅上，这不就是小丫头从他这儿买去的轮椅么。 柳翟跟顾遇的眼神对上，空气中似乎有电光在闪烁，仿若两个磁场相反的人猛然碰撞在一起，飞沙走石电闪雷鸣…… 顾遇见柳翟的眉眼实在是太过妩媚漂亮，就想起小丫头给他簪花那天他的担心。 万一有一天小丫头遇到比他更好看的男孩子会不会…… 现在看来，还真有那样的可能。 毕竟小丫头看这个少年的眼神在放光，而且一口一个狐狸精哥哥，叫得也太亲密了些。 顾遇非常非常地不高兴。 “小哥哥，他是狐狸精哥哥，卖给珍珍轮椅的好人！”珍珍从古氏怀里挣脱出去，扑到顾遇的怀里指着柳翟对他说。 古怪的气氛瞬间被小丫头的话给打破了。 顾遇冲着柳翟拱手：“多谢兄台割爱，不知公子贵姓？” 柳翟不以为意地道：“免贵姓柳！一辆轮椅而已，算不上割爱。皂角村有个姑娘说是你们伤了我爷爷，不过这件事我不打算追究，还请你们将我爷爷交还于我。” 顾秀才：“这是应该的。” 袁老二圆眼怒瞪：“谁说的？老子不撕烂她的嘴，明明是我们六丫救下的老头儿！你不给谢银休想带走老头儿！” 顾遇：“你怎么证明老先生就是你爷爷？” 柳翟说完话，顾秀才袁老二和顾遇同时开口。 柳翟：…… 谢银？ 老爷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去给老爷子陪葬。 至于证明…… 他能证明个屁！ 但眼下硬抢的话又怕伤着老爷子，柳翟按耐住心中狂躁的戾气，他勾唇笑道：“谢银简单，二百两够不够？ 但你们要我证明我跟我爷爷的关系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顾遇淡漠地道：“还是先送老爷子去县里医馆吧，老爷子也耽搁不起。” “劳烦了！”柳翟只得跟顾遇等人拱手，看顾遇的目光多了些探究的意味。 “狐狸精哥哥你放心吧，老爷爷不会有事哒！”珍珍拍着胸脯跟柳翟保证，昨晚又煮人参汤来着……反正她跟小哥哥一起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可不能死掉。 狐狸精姐姐说，要珍惜跟漂亮男孩子相处的每一分时光，要让这些时光都是美好的回忆。 美好的回忆可不能有遗憾哟。 奇奇怪怪的气氛再度被小丫头稚嫩的腔调给打破了。 “珍珍，不可以叫别人狐狸精哥哥，要尊重人，你可以称呼他为柳公子！”骡车重新动起来之后，顾遇在车里教导珍珍。 “对别陌生的男孩子不能喊地这么亲密。” 珍珍眨眨眼睛，有些不明白：“可是他不是陌生的男孩子呀，他是狐狸精哥哥！” 车外的柳翟听到这番对话唇角不由得勾得老高，他出声儿道：“小姑娘想怎么喊我就怎么喊我，本公子一点也不介意，并且没有被冒犯到。” 顾遇闭上眼睛，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这一篇儿看似就这么翻过去了，珍珍趴在车窗上，跟骑在马上的柳翟聊得热火朝天津津有味。 时光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在森林里她跟狐狸精姐姐相依为命的日子。 到了县城，袁老二轻车熟路地将骡车停到了百草堂门口，古氏抱着珍珍下车，腾出空间之后袁老二就进去将老头儿给背了下来送进医馆。 姚大夫跟他们几个打了招呼后一瞧，袁老二身上背着的病人，就惊呼一声：“曲大夫！” 顾秀才有点惊讶：“您认识他？” 姚大夫点头：“认识，这位曲大夫几个月前来的，在我们百草堂坐了两个月的诊，是个医术很好的老大夫。” 顾秀才转头看向跟进来的柳翟：“柳公子，这位老人姓曲！” 柳翟面不改色地道：“曲大夫是我干爷爷。” 姚大夫让袁老二将曲大夫背到后堂去，将曲大夫安置好了，他就给曲大夫把脉检查身体。 “怎么样？”柳翟紧张地问道。 姚大夫道：“柳公子放心，已经过了最凶险的时候，我先给曲大夫开药扎针……” 顾秀才见姚大夫好像认识柳翟一般，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因着我们也不认识柳公子，不敢贸然将这位老先生交给他，您看……” 姚大夫笑道：“您不必担心，柳公子跟曲大夫是认识的，这样，您有事儿先去办，曲大夫就先住在我这里，等他好了我就差人去您家跟您说一声儿。” 顾秀才跟姚大夫两兄弟打过多年的交道，对他还是十分信任的，于是便谢过姚大夫告辞出去。 袁老二故意落在后头，问柳翟要谢银。 柳翟对丁山道：“给这位大伯拿二百两。” 丁山从怀里摸出一把银票数，袁老二的眼睛都看直了。 他数了一张一百两的，一张五十两的，三张二十两的银票出来有点犯难。 除开这几张小面额的银票，剩下的全是五百两一张的银票。 袁老二催促他：“别磨叽，是不是多了？没关系，我给你找零！” 说着他就要解裤腰带，丁山想起上次那一手的尿骚味心中一悸，连忙将银票塞他手上：“不用找了！” 袁老二笑眯眯地道谢，等袁老二藏好银票走了之后，柳翟对丁山道：“超出的你自己个儿补上！” 丁山：“……” 宝宝有什么错？ 为什么吃亏的总是宝宝？ 第30章 第41章 没救 车里少了一个病人就宽敞多了，早起的珍珍就打起了瞌睡。 等她醒来的时候府城已经到了，她的肚子咕咕叫。 “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古氏掀开骡车帘子对顾秀才和袁老二道。 “好。”已经过了晌午，摆吃食摊儿的基本已经没有了，小的食肆也熄了火，唯有大酒楼还有客人。 顾秀才就让袁老二把骡车停到一家酒楼前，酒楼的小二热情地上前招呼，袁老二就一脸紧张地对顾秀才道：“咱们还是换个地儿吧，这儿肯定贵，我没带钱呀！” “我请亲家！”顾秀才小笑道。 袁老二将骡车的缰绳交给小二，嘿嘿笑道：“这哪儿好意思啊！” 然后，他忙帮着将顾遇的轮椅抬下来，从古氏手里接过珍珍抱着她三两步就进了酒楼。 随便挑个位置坐下之后，他十分好意思地对小二道：“捡你家的招牌菜上几个，再上两份儿点心来垫垫肚子。” 小二不敢胡乱应，这位主可是说了自己个儿没钱的，他看向后头走进来的顾秀才。 顾秀才对他颔首：“就这么上吧。” 说完，他又问袁老二：“亲家要不要喝二两酒？” 袁老二摇头：“不喝，喝酒误事儿，还嘴臭！”身上一股子酒臭味会被这丫头嫌弃。 吃软饭第一禁忌，千万不能做讨金主闺女嫌的事儿！ 点心很快就上来了，小丫头要伸手去抓，被顾遇用筷子敲了一下小手：“没洗手不许用手抓。” 同时伸出手的袁老二：…… 讪讪地缩回手，跟珍珍一起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点心。 “劳烦小二哥给我们上些净手用的水。”顾遇对小二道，小二笑着应下，心说瞧着这几个人穿着挺朴素的，没想到还是讲究的主。 珍珍的眼神黏在点心上猛吞口水。 古氏就拿筷子夹了一块儿点递到珍珍嘴边，顾遇动了动唇，但到底没说什么。 珍珍张大嘴巴‘啊呜’一口将点心咬掉一半儿，把腮帮子撑得鼓鼓的。 小丫头满足地虚了眼睛，好好吃的点心呀。 袁老二：“……”怎么就没人喂他！ 他看向顾秀才，顾秀才根本就没get到他的意思，只道：“珍珍还小，不能饿，亲家别责怪她！” 袁老二丧气地垂下了头。 小二把水端了过来，古氏帮珍珍洗干净小手，几个人才轮流用盆里的水把手洗了。 袁老二最后一个洗的手，他一洗完，原本干净的水一下子就变黑了。 “嘿嘿……” “赶车，脏手！”袁老二讪笑着解释，然后一手抓一块儿点心往嘴里塞。 顾遇瞧着动作整齐划一的父女两，想着总是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小丫头，坚定了要将小丫头留在自己家的决心。 他不是舍不得小丫头，只是担心小丫头学坏。 这会儿客人不多，上菜的速度蛮快的。 他们家的招牌菜味道还不错，特别是那个回锅肉，厚厚的一片儿有巴掌长，吃到嘴里十分有较劲儿，一咬就是满嘴窜的油，吃上一片儿就觉得整个人生都圆满了…… 当然，这感觉是对袁老二和珍珍两个而言。 父女两个吃得满嘴是油。 顾家一家三口都没动筷子，这就便宜了袁老二跟珍珍，大口吃肉的感觉不要太爽。 一顿饱饭下肚子，父女两个喝了一口茶，接着便抱着肚子满意地打了一个嗝儿。 顾秀才结了账，一行人从酒楼出来就直奔济仁堂，济仁堂是府城的大医馆，他家有个赵大夫最擅跌打损伤，这个大夫也是百草堂的姚掌柜推荐给顾秀才父子的。 他们拿着姚掌柜的名帖找上赵大夫，赵大夫就让他们去后院儿，给他们插了个队。 顾秀才在小厅里等，等得十分焦急，很是过了一会儿，顾遇跟赵大夫才从里屋出来。 面对众人期盼的目光，赵大夫摇了摇头：“哥儿的腿便是华佗在世也无法恢复。” 几个人脸上的期望瞬间就消失了。 珍珍跑去握着顾遇的手，十分认真地对他说：“哥哥不怕，珍珍养你一辈子喔！” 她这话顿时就逗乐了赵大夫跟几个恰巧路过的药童。 古氏跟顾秀才也笑了起来，只有袁老二酸唧唧地问：“珍珍不养爹么？” 珍珍理所当然地道：“你有娘养呀！” 顾遇深深地看了一眼袁老二，果然珍珍这个性子是他教成这样的。 众人以为两父女是在说笑，就又哈哈大笑起来。 唯有顾遇知道，袁老二是认真的。 “走吧。”顾遇说。 他沉着脸，瞧着就有些不高兴。 不过大家以为他是因为腿的缘故，故而都收敛了笑容，殊不知顾遇是因着袁老二想让珍珍这么小一个小丫头养他而生气。 “我们再去别的医馆看看吧。”出门之后，顾秀才小心翼翼地问顾遇。 顾遇轻轻地‘嗯’了一声。 顾秀才有些意外，他还以为顾遇会拒绝呢。 于是一行人又去了百济堂，从百济堂出来又去了杏林堂，接着又去了惠仁堂。 可看遍了所有厉害的大夫，大家给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没得治。 折腾了一下午，天色暗了下来。 “咱们在府城住一晚上再回吧。”顾秀才提议，晚上赶路不安全。 袁老二摇头：“费那钱干啥，亲家不用怕，有我呢！”他的胆气来自何方？ 他闺女啊！ 家里床底下埋着钱呢，他才不放心在外头睡。 赶车的是袁老二，顾秀才犟不过，到底还是踏着霞光出城了。 车厢一半的位置都被塞满了，全是古氏趁着顾遇去瞧腿的时候买的，回去的时候车厢就很挤。 古氏只能将珍珍抱到顾遇腿上坐着，她才有空地方容身。 这般情况，顾遇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珍珍叽叽喳喳地跟古氏和顾遇说着话，说着说着眼皮子就发沉，窝在顾遇的怀里睡着了。 顾遇怕她掉下去，只好搂着她。 小姑娘软软小小的一团，像个小猫崽子似的窝在他怀里，不时小脑袋还蹭一蹭，顾遇怕撑着她的脖子，就将她的小脑袋放到自己个儿的臂弯，搂紧了她。 第42章 戳事儿 袁老二到家赵氏还在等他，伺候他洗漱上床，赵氏就问他顾遇的腿看得怎么样了。 “府城里有名的大夫都瞧遍了，全说没得治。” “哎，可惜了啊，原先我还想着若是顾遇这腿能治好咱们珍珍将来嫁给他也不错，毕竟顾秀才两口子跟面团儿似的，好拿捏。” “可他要瘸一辈子就算了！” “今时不同往日，咱们也不是没有家底的人，不必巴着顾家过日子。” 说完，他又把银票掏出来给赵氏瞧，赵氏其实瞧不明白几张银票值当多少钱，还是袁老二在油灯下一张张地教她认。 “六丫爹你他太厉害了！” “出一趟门就搞两百多两银子回来！” “赶紧收好，别被灯火给燎了。”赵氏对着袁老二就是一顿夸。 袁老二将银票贴身收好，他道：“明儿我再上县城一趟，把银票换成银子拿回来。” 赵氏深以为然地点头，几张轻飘飘的纸不踏实，还是银锭子来得踏实。 “我跟你一起去县城，你教我赶车，后头你要跟珍珍那丫头一起学认字儿算数，可没时间。” “咱们家的骡车也不能闲着，不然有的是人等着说闲话。” 袁老二很是赞同赵氏的话，只是女人去赶车挣钱还是有些不好，他想了想就道：“这样，你回娘家一趟，带上你家幺弟，让他跟你一起出车，让你娘家给他凑点儿本钱，在村里收些个菜啊蛋的拿县城去卖，一来可以补贴家用，二来可以护着你。” “六丫爹你真聪明！”赵氏抱着袁老二就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袁老二嫌弃地擦了擦脸，他道：“以后不许叫六丫了，咱们跟老袁家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了！” “记住了，咱们闺女现在叫珍珍！” 赵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睡吧！”袁老二打了个哈欠，转身背对着赵氏就呼呼大睡起来。 赵氏开心地把脸贴在他的背脊上，也安稳地闭上了眼睛。 村里人都说她嫁错了人，嫁了个又混又赖又懒的男人。 可她觉得她的男人很好，虽然在袁家都是她干活儿，可她在娘家也是打小就这么干活儿，在袁家的活儿比起她在娘家时要少不少。 婆婆跟大嫂总是爱压榨她，把活儿推给她，可是老二从不让她多干，多干一点儿老二就会在家闹翻天。 婆婆跟大房的人喜欢躲着他们吃肉，老二就偷偷摸摸地在外头摸鱼、逮鸡、抓鸟、弄狗给她吃肉。 甚至有一回为了给她弄狗肉吃还被狗叼下一块儿皮肉来…… 第31章 每次回娘家袁家都不会给她准备东西，老二就会去想办法弄点儿什么藏在外头，等她回娘家的时候偷偷拿上…… 反正她很知足。 她唯一的遗憾就是前头生的两个闺女没养住，其实珍珍也差点没养住，在她六个月大之前有好几次意外都差点儿死掉，六个月哪一回更是凶险。 好在哪次她挺过来之后就再没生过病，也没发生过意外。 说起来老袁家也是邪门了，生的小子屁事儿没有，但凡是个丫头，除了大丫一直顺顺遂遂，其他的几个丫头都养得艰难。 六丫后头是活过来了，但她的大丫二丫，袁老三的三丫，袁老四的四丫五丫全都夭折了。 赵氏摸着自己个儿的肚子，想着说如今他们已经不再是老袁家的人，家里也不少存银，若是能给珍珍再添几个弟弟妹妹就好了。 第二天古氏先去了一趟袁老二家，去看两口子给珍珍准备的房间。 瞧着被褥都是新的，古氏还是挺满意的。 就是这泥地瞧着坑洼不平很是不舒服。 于是在征得赵氏的同意之后，古氏找人把珍珍这屋里的东西搬出来，先是给铺了一层沙，夯实之后让人往地上铺了一层木板。 这就看着平整顺眼多了。 床不是好床，古氏又去找村里的老木匠，请老木匠寻几根儿好木头给珍珍打一张架子床。 再打一个圆角柜、一个亮格柜、一个箱柜、两对儿衣箱、一个梳妆箱、一对儿后背交椅另外还有衣架盆架灯架镜架…… 村里轰动了。 皆道这古氏像是在给珍珍置办嫁妆似的，可这乡下地方便是有给闺女置办嫁妆的人家，也没见这么个置办法。 这得耗费多少钱啊。 古氏这么一出手，先前还羡慕大丫，觉得柳寡妇给聘礼给得多的人家顿时就不羡慕了，改羡慕珍珍了。 咋滴呢？ 皆因柳寡妇给了二十两银子的聘礼之后心里十分不痛快，总是跟人说什么二十两银子的聘礼便是城里财主家的女儿也是娶得的。 聘礼给得多，将来大丫要是嫁妆不够看，那就太没脸了叭叭叭…… 再瞅瞅古氏，顾遇缓过来之后害怕自己个儿的儿子是瘸子，耽误了珍珍，直接就宣布收珍珍为干女儿，将来还给她找婆家，给她备嫁妆。 接着，袁老二两口子被赶出来，顾秀才一家就连忙借钱给他们安家。 这会儿瞧着袁老二两口子的房子太破败，古氏又是出钱请人给六丫拾捣屋子，又是给六丫打家具…… 没招了，这两相对比高低立现啊！ 有人得了红眼病，就去古氏面前戳事儿，拉着古氏扎堆对她道：“秀才娘子还不知道吧，六丫那丫头给你们家闯大祸了！” “可不咋的，这家伙虎了吧唧的，一天天的上蹿下跳，跟村里的娃崽子们成天混在一块儿，委实是给你们家败门庭。” “你们啊，赶紧退了这门干亲吧，不然得让袁老二这一家子给拖累死！” “秀才娘子，你要实在是喜欢闺女，我家六个孙女儿呢，你随便挑，甭管哪一个都比六丫那虎丫头强！” “你家再把虎丫头留下去，那可大祸临头了。” 古氏笑着不咸不淡地打断她们的话：“我们珍珍如今有名字了，你们别叫她六丫，再者，我们珍珍乖着呢，不会闯祸的。 您几位有空还是多管管自家闺女吧，我们珍珍不用您几位操心。” 说完，古氏就绕开几个妇人直径回家。 她自然是知道几个妇人嘴里说的大祸是什么，昨儿那柳公子就提了一句，村里有人说是珍珍上伤了曲大夫的。 古氏不想跟这些人解释，且让那搬弄是非的人先得意几日。 几个妇人瞧着古氏的背影很是唾了几口，纷纷道：“不识好人心，吃亏在眼前！” “哼，还看不起我孙女儿，有你们顾家哭的时候！” “你们说这袁老二两口子还真是能耐哈，瞅他们把顾家人给哄成什么样子了！” 第43章 顾家是不是傻 “这顾家人是不是傻？给袁老二借钱那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饭桌上，王氏气哼哼地道。 “早知道顾家这么大方，咱们也不用非把老二给分出去，若不分出去，那大青骡子就是咱们家的了。” “虽说古氏给六丫置办的家具是给六丫用的，但六丫一个人能用得上那么多？分出一半儿来给咱们也是好的。” 袁二喜拿烟杆子敲着桌面：“现在说这些有啥用？当时是谁叫抓地要把老二撵出去？这会子又来后悔。” 他也不乐意啊，自打换亲之后，这村里人瞅他的眼神儿都不大对劲。 虽说有个秀才公的孙女婿，可这跟顾家对袁老二一家子人的殷勤一比…… 袁二喜心里十分的不得劲儿！ 若不是看在他是秀才，且大丫笃定他要当大官儿的份儿上……哼！ “还愣着干啥？还不快去洗碗！”王氏被老头子给骂了，就将炮火对准姜氏。 姜氏只得起身收拾碗筷，哎……老二媳妇搁家的时候，虽然人性子讨厌，但到底是个勤快人。 老二一家子离开之后，家里大大小小的活计都落在她的身上。 “娘，您看家里这活儿挺多的，不然让老四媳妇回来吧。”姜氏试探着跟王氏道。 王氏还没吭声，袁二喜就开口了：“回来干什么？你给开工钱？” “老三媳妇跟老四媳妇好好地在工地给人做饭，一个月二百文的月钱呢，又有钱拿，又能照顾自己个儿的男人，这样好的活儿上哪儿找去？” 姜氏不吭声了。 “把你给懒的，你不去干活儿，难道让我这个老婆子来伺候你？”王氏也跟着斥骂一声儿，反正活儿不是她干，她到底有多傻才把那两个给家里挣钱的儿媳妇给喊回来。 大丫见气氛不对，就站起来道：“娘，我帮您洗碗吧。” 王氏一把将她攥着坐下：“这不是你干的活儿！好好呆着！”她可就指着这个‘官夫人’命的孙女儿享福呢，怎么可能让她干活儿。 “听说你去给柳秀才挖药了？你这孩子，仔细把手给弄粗了。”王氏翻来覆去看着她白皙的小手，有些不满地道。 定亲之后，那柳寡妇说的话可难听了，跟谁都说是他们家大丫高攀了柳家。 大丫笑着对王氏道：“我就是做做样子，那些荷包草都是别人帮我挖的。”说完，大丫塞给王氏一块儿约莫有二两重的银子：“阿奶，这是文才哥偷偷给我的，我给您花。” 事实上大丫给柳文才说了那个故事之后，柳文才本就是读书人，一听就知道这个故事有多好，只要写出来就能卖大钱。 于是就给了大丫十两碎银子哄着她，说这银子是他偷偷攒下来的，攒得不容易，还喊大丫别嫌少，等将来话本子赚了大钱就给大丫买绫罗绸缎和金银首饰。 大丫听了他的甜言蜜语，心里舒坦极了，她想起以前每次跟顾遇见面的场景，两人明明是未婚夫妻，顾遇对她半分笑容都没有，总是退避三舍，跟她是什么蛇蝎一般。 光是想想就怄人得很。 大丫十分庆幸把亲事换掉，不然面对顾遇那个冷冰冰的木头疙瘩得多无趣。 而且虽然他长得好看，但也不能当饭吃啊！ 王氏摸着手里的银子，瞬间就笑逐颜开地道：“算他懂事儿。” 袁二喜瞧着银子脸色也好看了很多，他叮嘱：“可别让外人知道，不然就柳寡妇那个脾性，还不得上咱们家来闹翻天。” 王氏连连点头：“我知晓。” 安抚住爷奶，大丫就起身要回房，袁老大跟了上去，进屋就埋怨大丫：“你咋把银子给你阿奶了，你也知道，落在你阿奶手里的银子就没拿出来的时候，你将来嫁人的嫁妆啥的……” “爹，给你！”大丫塞给他二两碎银子：“文才哥一共给了我四两银子，我给您留了二两，只是千万不要让阿奶知道。” “我也想把银子都给您，可刚才您也瞧见了，因着顾家的事儿阿奶不高兴呢，她不高兴咱们一家子的日子都不好过，故而我才……” 袁老大拿了银子就眉开眼笑起来，这会儿听闺女这么一说，就骂起了袁老二：“管他这团烂泥做什么？老顾家早晚要后悔。 真是个丧门星，都被赶出去了还连累我们！” “爹，您别生气，都是关起门来过日子，咱们自己个儿的日子过得舒坦就成了，何必去管二房。” “再说了，六丫给顾家闯下那么大一个祸事，等人家回过头来找顾家算账的时候，他们两家还有得扯皮呢！” “现在别瞧着其乐融融的，到时候定会反目成仇，您啊，且等着瞧吧。” “哎，二叔也是，自以为找了个有钱的亲家就不得了了，不把一家人看在眼中，非要作得被分出去。 第32章 他也不想想，再好的亲家能有自己个儿的本家靠谱？ 咱们拦不住他。 他往后甭管日子过得咋样都怪不着您和爷奶。” 大丫这番话把袁老大给说舒坦了，他高高兴兴地从大丫屋里出来。 关上门，大丫脸上的笑容瞬间就退了下去，眼底露出一抹冷意来。 家里这些人的嘴脸她上辈子就看得清清楚楚，只认钱，别的什么都不认，不然她能年纪轻轻的便落入那般下场？ 只是现在她还没嫁人，还要靠着老袁家，不能即刻就跟他们撕破脸。 事实上便是嫁人了也不能立刻撕破脸，她需要人去帮她对付柳寡妇。 袁老二又奔忙了一天，把事儿全办完了，回家就吃到赵氏给他做的白面疙瘩汤，他吃得满足极了。 感叹道：“还是分出来单过爽啊，想吃啥就吃啥。” 赵氏笑着问他：“你明儿还想吃啥，我给你做。” 袁老二道：“我买了肉，就藏在新买的坛子里，你晚上就把肉做了，咱们吃个够。” 说完又道：“我还买了青砖，明儿就有人给送来，咱们把屋里跟灶房也铺上青砖，弄得干干净净的，不然一下雨到处都是泥水。 开春儿我就要去邻村给张员外干活儿了，可不能穿得脏兮兮的，得要排面！” “都听你的！”赵氏十分崇拜地盯着袁老二瞧。 等晚上的时候，袁老二就跟赵氏两个把床抬出来，挖出床底下的瓦罐，将新换回来的银子放进瓦罐里。 想了想，袁老二拿出二十两来塞给赵氏：“这二十两银子你收着，咱们接下来这一年就花这么多。等明儿屋里铺上青砖之后，就不好总挖了。” 第44章 又打架啦 腿没法子治了，家里人跟顾遇相处都是小心翼翼的，见他如往常那般云淡风轻的，顾家人心里就愈发的难受了。 全家就珍珍没心没肺地依旧嘻嘻哈哈。 二郎瞅着来气，就跟三郎和四郎嘀咕说珍珍没有心。 四郎有些茫然：“大哥不开心吗？” 二郎给了他一巴掌：“大哥是怕我们难过，所以他才把伤心藏起来。” 四郎歪了歪脑袋，他咀着自己个儿的食指：“大哥把自己的伤心藏起来不就是怕我们跟着伤心么？那要是我们也跟着伤心，大哥不就会更伤心？” 三郎深以为然地点头：“对呀！” 感觉被背叛二郎气愤地指着两个弟弟：“你们到底是向着谁的？” 三郎四郎想也不想就道：“向着大哥！” 二郎：“……” 好气喔！ 他气哼哼地背起背篓跑出家门儿，两个弟弟赶忙追上去。 家里养了鸡，他们得去割草挖蚯蚓喂鸡。 坐在窗前苦逼念书的珍珍十分羡慕地看着二三四郎远去的背影，才看两眼，就被戒尺敲了小胳膊。 她连忙收回目光，苦哈哈哈地提笔写字。 跟她一起苦哈哈哈地写字的还有她亲爹。 袁老二真的是没想到，一到念书这件事情上，顾遇这小崽子是这般冷血无情六亲不认。 这早上才多久功夫，他少说得挨了二十戒尺了。 好几次袁老二都想撂挑子不干直接揍人，但想着开春以后的差事，他又咬牙忍了下来。 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学习的时间就慢得要命，珍珍觉得自己个儿的屁股都坐疼了，可还是没有到下课的时间。 “你好好把这几个字练好，下午我就让你玩。”顾遇对她道，他算是摸透了小丫头的性子，每天早上故意将学习的量加倍说给她听，然后就在她不耐烦的时候来这么一手。 很管用。 小丫头为了能少学一点，还是会努力地将眼下的功课好好得搞完。 殊不知她学的本就是一天正常的量！ 这跟奸商先是把标价加上去再宣传打折有啥区别？ 没有区别！ “好呀！”珍珍眼睛一亮，立刻专注地写起字来。 袁老二期期艾艾地看着顾遇：“嘿嘿，遇哥儿，那我呢？” 顾遇平静地看着他：“伯父您自己觉得呢？” “嘿嘿，我……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顾遇的声音落下，袁老二就觉得肉皮子一紧，慌忙解释。 解释完了他才觉得不对，真是见鬼了！ 他居然被一个才十二岁的少年给吓住了！ 珍珍写完字以后，顾遇就夸她有进步，放她去玩。 “不要下水摸鱼，摸田螺掰螃蟹都不可以！”珍珍刚站起来，顾遇就叮嘱她。 “若是不听话，回来罚写五十个大字！” 五十个大字！ 珍珍瞪大了眼睛，她慌忙保证：“我不会下水哒！” 不下水那就爬树玩！ 珍珍小鸟儿似的欢快地冲了出去，看着她的背影，袁老二在心里留下了羡慕的泪水。 惦记着爬树的珍珍，可没工夫管自己家的老爹。 这村里哪棵树上有鸟蛋她是一清二楚，她想吃烤鸟蛋啦！ 只是她的身影刚出现，就被人给喊住了：“六丫，我们来扣麻雀！” 珍珍眼睛一亮，脚下一个转弯就跑去找小伙伴。 只见几个下伙伴拿的拿簸箕，拿的拿绳儿，拿的拿棍子，其中有个生面孔珍珍没见过。 三驴子热情地介绍：“六丫，他是我表弟栓住。” 珍珍大声道：“我不叫六丫，我叫珍珍啦，你们敢再叫我六丫，我揍你们哟！” 拴住也就六七岁的年纪，他已经听三驴子说过多次这个小丫头的厉害，心里一直不以为然，觉得是三驴子他们废物。 这会儿一瞧这小丫头瘦瘦弱弱的，便更是不屑，他故意大声嚷嚷：“就叫你六丫，六丫六丫六丫六丫！ 略略略！ 你来打我呀……” 小伙伴们瞬间退散开来，都怜悯地看着拴住，拴住跟个猴儿似的在六丫身边窜来窜去。 结果忽然被六丫一个扫堂腿给绊倒了，然后六丫就骑在他身上举着拳头开揍。 “一二三四五……”六丫数着数呢，拴住叫了几声儿她就揍几下，她可是个十分遵守公平原则的小人参！ 拴住被珍珍揍得毫无还手之力，他哇哇大哭。 珍珍揍够了就放开他：“记住了，以后不许再叫我六丫了喔，我有名字哒，我叫袁珍珍！” 孩子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拴住哭嚎着跑了。 三驴子想去追，但是又想跟小伙伴们玩，珍珍小手一挥：“咱们去扣麻雀吧，冲啊！” 孩子们：“冲啊！”都跟在珍珍屁股后头跑，三驴子立刻放弃了他表弟，也跟着跑。 他们选的地方远离田地，是个小山包，大人们瞧不见，这是村里的孩子们最爱来玩儿的地方之一。 到了地方大家就忙忙碌碌地把陷阱布置好，簸箕下头撒上一堆杂粮米，然后用棍儿支着，棍儿上栓根绳儿，小伙伴们一致心（迫）甘（于）情（武）愿（力）地决定由珍珍来控制这根儿绳儿。 杂粮是三驴子带来的，他的两个衣服兜子里都装满了杂粮。 应该是偷家里的。 珍珍连续扣了三次抓了好几只小麻雀之后，三驴子就提出换他来，毕竟杂粮是他带来的。 珍珍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将绳子的控制权给交了出去，只是三驴子的手气太臭，连续两次都没扣到，二旺就将绳子给抢了过去。 二旺手气好，接连两次都扣到了麻雀。 狗蛋儿在一旁摩拳擦掌，三驴子不甘心，他说不让他玩，他就不贡献杂粮了。 无奈，大家只好又让三驴子玩。 然而，正当大家屏息静气等着几只麻雀进陷阱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直接吓跑了麻雀。 “珍珍，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是在跟大哥学写字吗？” 二郎背着背篓从一侧山包上下来，大声吼道，他看见陷阱了，就是故意的！ 几个小娃娃气哼哼地站起来，控诉二郎搞破坏。 二郎表情夸张地道：“哎呀，我没看见呢，真是不好意思啦！” “哥，就是她！”二郎前脚说完，后脚便见几个陌生人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 三驴子一瞧来人连忙上前拦住：“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 拴住将他推倒在地，怒气冲冲地指着珍珍：“就是这个死丫头揍我！” 第45章 同类的气息 几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一瞅珍珍那个小豆丁，就有些不敢置信，他们弟弟让一个小丫头给欺负了？ 刚才还乐颠颠搞破坏的二郎立刻严肃起来，他警惕地挡在珍珍面前：“他挨揍肯定是他欠揍，你们想干啥？以大欺小？” 三郎跟四郎虽然有点怂，但还是跟二郎站在了一起，挡在珍珍前面。 虎丫头揍他们倒是一揍一个准儿，但眼前几个人年纪大块头也大，虎丫头肯定不是对手。 第33章 二旺几个也立刻就围在了珍珍身边。 三驴子的几个表哥明白了，还真是这小丫头给他们的弟弟揍了。 这还有啥说头？ “兄弟们上，把他们都打趴下！” 几个大孩子揍几个小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跟狼进了鸡窝似的，瞬间就鸡飞狗跳起来。 二郎被人踹了一脚，四郎抱着一个少年的腿狠狠地咬下去，那少年踢腿就将四郎给甩飞了。 三郎扑过去用脑袋撞人，结果被人一拳头砸在肚子上，他就抱着肚子哭了起来。 珍珍气坏了。 她原地起跳，飞起一脚就踢到了揍三郎那个少年的下巴壳子，被他踢中的少年一声哀嚎，捂着下巴就哭了起来。 他吐了一口血，一颗牙齿顺着血水掉了出来。 接着，珍珍跟发狂的猴子似的东窜西跳，将拴住带来的几个少年全打趴下了。 “珍珍！” “珍珍别打了！” 二郎缓过神儿来见小丫头好像是打红了眼，他怕小丫头把人给打死了，立刻冒着生命危险上前来抱住珍珍。 “他们欺负你们，打死他们！” “不可以欺负你们！” 珍珍气哼哼地盯着地上哀嚎的少年们道，二三四郎虽然很讨厌，但他们是小哥哥的弟弟，她要帮小哥哥保护他们！ 而且珍珍不是傻子，二三四郎一开始就站在她身前护着她来着。 若是他们都躲在她身后，就不会挨揍。 其实二郎担心的没错，珍珍上辈子在山里当人参精的时候，所有打她主意的精怪全被她打死了。 狐狸精姐姐说，斩草要除根，不然春风吹又生。 “你们还不跑，愣着做什么？”二郎冲着吓傻了的几个少年吼道。 几个少年忙忍痛爬起来狼狈地跑了。 “珍珍咱们回家！” “大哥在等你。” 二郎真是被珍珍揍人的阵仗给吓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珍珍这般疯，见识过今天的她，这帮小孩子才意识到，珍珍以前揍他们都是闹着玩，跟挠痒痒一样。 珍珍一听二郎提起顾遇，就立刻回神：“好吧。” 二郎松了口气，他松开珍珍，带着珍珍回家。 其实吧，二郎心里还是有一丢丢的感动，他知道，珍珍之所以失控，是因为他们三兄弟都吃亏了，所以她才发疯揍人的。 二郎这般想，三郎跟四郎也是这般想的。 而且回去的路上四郎不时用崇拜的眼神看向珍珍，虎丫头真是太厉害了，那么多大孩子都打不过她一个人。 路上珍珍叮嘱他们三兄弟：“以后打架不要往前凑，要记得躲在我身后。” “打打杀杀不适合男孩子，男孩子要温柔娴静，不然以后不好找媳妇喔！” 二郎：“……”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道理？ 三郎：“……”怎么跟爹和大哥教的不一样？ 四郎星星眼：哇喔，珍珍说得好有道理，男孩子就该乖乖呆在家里吟诗作画等着女孩子养就好啦！ 不知道他将来能不能找一个女孩子来养他呢？ 四个孩子回到家，一个个都是脏兮兮的，特别是二郎胸口还有脚丫子印儿。 古氏吓坏了。 迭声问怎么了。 家里其他人也跟着出来了。 二三四郎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珍珍补充一部分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袁老二听完就夸赞道：“我闺女真厉害！” 各种担心自己个儿会因为打架被罚的二三四郎：…… 顾遇对袁老二道：“劳烦袁二叔送我弟弟他们去镇上看看大夫，他们一个被当胸踢一脚，一个被甩出去，还有一个肚子上挨了一拳，我怕他们有内伤。” “娘，珍珍受了惊吓，您去请个收惊姥姥来帮珍珍喊喊魂儿。” 袁老二眯起了眼睛，他从顾遇身上瞧到了一丢丢他的行事风格。 只是顾遇这手比他原地耍赖的手段更为漂亮。 相当于啥呢？相当于他是街头耍猴的，顾遇是在戏台子上唱戏的。 小狐狸啊！ “行，我这就套车！”袁老二颠颠儿地跑回家套车，回头还让几个孩子在车上装晕。 在三驴子一家人气势汹汹地来顾家讨要说法的时候，正巧将袁老二堵在路上。 袁老二瞧见村长跟村民们都来了，抢在三驴子他姑哭嚎之前先扯起嗓子嚎了起来。 “村长啊，您可得给几个孩子做主啊，大家伙儿都撩开车帘子瞧一瞧，这么大的孩子哪儿就经得住几个年轻人那样打！” “大家瞅瞅二郎胸口的脚印儿，那家伙，当场就把二郎给踢飞了，二郎回家就吐血了呀！” “四郎这孩子才六岁，他们也能下得去狠手……” “顾秀才夫妻都不好了，央着我赶紧将三个孩子送县里医馆去呢！” “村长啊，咱们村的孩子被外村人给欺负了啊！” “您可得给咱们村的孩子做主，还有二旺他们，全都被揍了啊……” 拴住娘：…… 这是不给她发挥的余地？ 岂止是不给她发挥的余地，村长等人看到二郎胸口的鞋印儿，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村里人帮着袁老二将拴住娘带来的人排揎开，让袁老二赶紧带着几个孩子去看大夫去。 拴住娘一句话都没说，村民们一人一口唾沫都呛得她开不起口。 她家孩崽子全是十几岁的大小伙子，虽然伤得鼻青脸肿，但一个个的活蹦乱跳的。 再看顾家几个孩子，全晕了呀，还得送县里去治，可见那几个大小伙子出手有多重。 偏生这会儿村里的收惊姥姥也在往顾家跑，村民们拦住一问，才知道六丫那孩子被吓着了。 大家看拴住娘的眼神就更不善了。 六丫再彪，再淘，她也只是个四岁的女娃娃，你一群大小伙子揍不过人家是你们没用，但不代表人家孩子不被吓着啊！ 村长等大家伙儿数落人数落得差不多了才出声阻止，然后对拴住娘和三驴子家的人道：“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拴住娘带着你的几个儿子去顾家道歉去，到时候顾家几个儿子看病花了多少钱你得赔！” “凭啥？”拴住娘惊叫起来，“明明是六丫那死丫头先打人的。” 顾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他冷冷地看着拴住娘道：“您可以去报官，就说我家四岁的小丫头打伤了你的几个儿子，官府怎么判，我们怎么赔。” 第46章 解决之法 报个屁的官！ 她敢这么去报官，官老爷指定先把她给打一顿！ 拴住娘心里有再多不甘，这个时候也只能认怂，她怨恨地看了一眼顾遇，提着虚劲儿道：“都是一个村儿的人，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我们走！” 说完她带着一帮子孩子转身就要走。 “慢着！” “你不告，我却是要去衙门告你们的！”顾遇冲着她们的背影，冷冷地道。 拴住娘晃了晃身子，她愤恨地转身指着顾遇骂道：“你个死瘸子还敢告我们！” 村长怒斥道：“不会说话就闭嘴，你再敢在我们村儿撒野，老子就将你撵出去，往后都不许回村！” 拴住娘顿时就不敢吭声了。 顾遇冷冷地道：“我为什么不能告？你的儿子们把我的弟弟们打得昏迷不醒，把我家的小姑娘吓得魂不附体…… 你信不信只要我告上衙门，县令大人就会判你们的罪？ 你的大儿子跟二儿子已经满十二岁了吧？ 我朝律法规定，凡是年满十二周岁的男丁就够了服罪役的年纪，而无故伤人这个罪名，足够将你家老大跟老二送去服罪役。 而咱们县的罪役一般都是送往煤山挖煤……” 顾遇说到这里，拴住娘和她的大儿子跟二儿子一下子就吓白了脸，他家老大老二就哭嚷着说：“娘，我们不要去挖煤！” “会死人的娘！” “都怪拴住，非要让我们去帮他揍那个小姑娘，娘都是拴住惹的祸……” 两个男孩子一害怕，就把自己个儿的弟弟给卖了。 众人一听，呵呵，不要脸，喊这么多大孩子去欺负珍珍这么个四岁的小丫头。 拴住听了就急眼了，他也哭着说：“是小丫头先揍我的！” 二旺道：“人家珍珍说了，不要叫她六丫，是你一直撩骚非要惹她，还叫抓地让珍珍去揍你！” “对，是他喊珍珍去揍他的！” “毛病，竟然喜欢挨揍！”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三驴子的娘恨不能钻进地缝中去，她家这个姑子跟几个外甥真是太能找事儿了。 “都是一个村的人，我们顾家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脾性，刚才说那些不过是在乡亲们面前辨个清楚明白。 如今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我们家就算了，但你们要跟几个被你们打的孩子道歉，每人再赔二十文钱。 第34章 便就此了断，往后你们别来我们家找事儿，我们家也不找你们的事儿。 你们若是愿意，就请乡亲们做个见证，此事便了了！”顾遇这么说，主要是要拉拢同盟，顺便让他们在村民们面前把这事儿给了了。 省得他们回神之后又回来找小丫头的麻烦。 毕竟小丫头将几个人揍得是挺狠的。 “凭啥要赔钱！”拴住娘尖叫起来。 二旺娘和奶奶，其他几个孩子的娘和奶奶纷纷跳了出来：“凭啥不赔钱？” “你们儿子打了我孙子，赔二十文算少的了！” “可不咋的，若不是顾遇说情，我非得管你们要五十文不可！” 拴住娘被几个妇人婆子围着骂，差点儿没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无奈，她只好答应赔钱。 几个妇人就拥着她走，跟着她回三驴子家去拿钱。 好几个孩子呢，这一赔一百多文就没了。 拴住娘哭得哟……伤心伤肺。 等他们几个走后，顾遇就跟诸位乡亲拱了拱手，他道：“多谢乡亲们愿意帮忙做见证，我们家是外来户，珍珍家又被袁家给赶出来了……若是没有诸位的维护，今日我家定然会被讹上。 小子在此多谢诸位了。” 村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遇哥儿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敢再来找你们家麻烦！” 其他村民也纷纷表态，说不会让拴住娘将来再找顾家麻烦。 顾遇再次道谢并告辞归家。 他走之后，村民们都赞顾遇大气，说他心软，知道拴住家赔不起，故而只帮二旺那几个小子要钱。 回到家之后，收惊姥姥已经走了。 顾遇去小丫头的房间，小丫头竟然在床上睡着了。 还打着小呼噜。 这是多么的没心没肺！ “遇哥儿，吃饭了！”古氏进来悄悄喊他。 顾遇跟古氏出去，等出了门他才问古氏：“珍珍吃了？” 古氏颔首：“她吃了几块儿点心，收惊姥姥来了之后我让她装睡，没想到等收惊姥姥唱了一通歌儿之后，她就真睡着了。” “你别板着一张脸，又不是珍珍故意惹事儿的，是拴住那一家子人不讲理。” “那么多男娃好意思欺负咱们珍珍一个小女娃，也忒不要脸了。” “二郎三兄弟也是，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饭，竟护不住珍珍，还得珍珍反过来保护他们，没用的玩意儿！” 古氏推着顾遇往前院儿走，嘴里嘟囔着，说起二三四郎的时候满嘴都是嫌弃。 拴住娘跟娘家借钱将二旺等人的娘和奶奶打发走之后就匆匆出门，她上老袁家找到大丫，大丫看她面色不好就忙拉她出门，去屋后菜地旁的小树林里说话。 小树林里四周无人，拴住娘抡圆了胳膊甩了大丫一巴掌。 “啊，你怎么打人啊！”大丫痛呼一声儿。 拴住娘气哼哼地扑上去抓着大丫的头发‘咣咣’又给她两耳光。 “打你咋的了？” “你个婊子养的娼妇玩意儿，撺掇老娘去找顾家闹去，害得老娘倒赔偿一百多文出去，老娘打死你个烂货！” “你没本事还怪我！”大丫想挣脱挣脱不了，就跟拴住娘打成一团。 可娇滴滴的她哪里是一个常年干农活儿的妇人的对手？ 很快就被拴住娘给摁在地上打。 “小娼妇，回头我就去跟人说，是你撺掇我去找顾家闹的！想害老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儿是啥模样！ 老娘吃了亏，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别打了，我赔你钱还不成么！”大丫受不住了，哭求道。 拴住娘眼珠子一转，她道：“是你说的，我去顾家闹至少能要二十两银子，你得赔我二十两，那一百多文的零头我就给你抹了！” 大丫尖叫：“二十两，你咋不去抢？” 拴住娘劈头就给她一巴掌，打得大丫眼冒金星，“不给老娘就满村嚷嚷去！” 大丫哭嚷道：“二十两没有，我最多给你二两银子，不然你就全村说去吧，反正我是不会认的，反正是死无对证的事情！” 第47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二十两银子是大丫撺掇拴住娘管顾家要的数目，拴住娘也知道就凭大丫这死丫头肯定是拿不出来的，不过不耽误她喊价不是。 拴住娘拿到二两银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走之前还唾了大丫一口唾沫。 大丫郁闷极了。 然而，让她更郁闷的还在后头，树林深处忽然窜出一个人儿来，是村里的赖皮子陈麻子。 他嬉皮笑脸地走向大丫，大丫吓得连连后退，完犊子了，她跟拴住娘说的话被陈麻子给听去了。 大丫推着推着没注意，身后抵到了一棵树，陈麻子乘机几步逼到她面前，抬手撑在树干上，将她禁锢在自己个儿的双臂之间。 “啧啧，拴住娘还真是狠心啊，打人不打脸……小美人被她打成这般模样，哥哥我真是心疼！” 他张嘴就是一口大黄牙，令人作呕的难闻气息扑面而来，大丫差点儿没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她猛然推开陈麻子，拔下已经掉到肩膀上的簪子，簪尖儿对准陈麻子：“你别过来！” 陈麻子稳住身形，他抬手摸着自己个儿的胸口，神情猥琐地舔了舔唇：“哟，没想到我们皂角村一枝花，未来的秀才娘子竟是个辣的呢！” “哎哟，秀才娘子的小手儿就是跟别的丫头不一样，白嫩嫩软乎乎，跟没骨头似的，来来来，再推哥哥一下。”陈麻子才不怕大丫呢，他期身上前，大丫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她举着簪子就往陈麻子的脖颈扎去。 陈麻子身形一晃，一把抓住大丫的手腕，稍微用点儿力大丫的手就松开了，掉下去的簪子被陈麻子接住，顺手就揣进了怀里。 陈麻子一把将大丫拉进怀里抱着，在她耳边狞笑着威胁她：“你给拴住娘二两银子封口费，打算给我多少？” “我可跟你说，二两银子可打发不了我！” “不然，你用你自己个儿来还我也成。”说完，他还动手动脚起来。 大丫羞愤不已，她想挣脱却挣脱不了，便哭求道：“你放了我吧麻子哥，求你了，我……我没啥钱了，钱都被拴住娘给拿走了。” 陈麻子笑着道：“没钱可以啊，没钱我就尝尝秀才娘子的味道。” 大丫大惊失色，她疯狂挣扎，接连道：“我给你银子，给你银子还不成么？三两行不行？我真的只有这么多了。” 陈麻子道：“四两，老子就在这儿等你，敢不给，老子这就找个铜锣满村敲，把你撺掇拴住娘的事儿好好宣扬宣扬。” “你也可以狡辩，不过没关系，这种事儿总会有人相信的。” 大丫见自己个儿的心思被陈麻子戳破，脸色难看极了，她赔笑道：“麻子哥看你说得……你松开我，我这就去给你找银子去。” 陈麻子松开手，大丫狼狈地跑出小树林。 过了一会儿，在陈麻子的耐心要耗尽的时候她来了，看着穿着整齐，重新梳妆过的大丫走来。陈麻子心说这黑心肝儿的骚狐狸还挺爱美的。 不过话说回来了，有不爱美的骚狐狸么？ 早晚有一点他要把这狐狸给办了。 大丫将银子递给陈麻子，陈麻子乘机抓着她的手不放，大丫又羞又恨，可偏生不敢得罪这人，她忍住恶心，跟陈麻赔笑：“麻子哥，我的簪子你还给我吧。”那可是文才哥送给她的。 陈麻子冷哼一声儿：“想要回去？拿银子来赎啊，五十两不二价，你啥时候凑够了银子，我啥时候把簪子给你！” 大丫尖叫：“五十两你咋不去抢？” 陈麻子笑道：“你拿不出来没关系，我去问问秀才公买不买。”打量他不知道吗？这簪子大丫逢人就显摆，是秀才送给她的。 果然，他的话把大丫给吓住，她哆哆嗦嗦地道：“我真的没有五十两银子！” 陈麻子抬手拍了拍她被拴住娘打肿的脸：“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凑银子！”说完他就哼着小曲儿走了。 陈麻子其实不指望大丫能在一个月内拿出五十两银子来，不过没关系，竹杠可以慢慢敲，但是价钱第一次就得喊高了。 哎呀，真是开心啊，没想到今儿来小树林撒泡尿，竟然被他逮着这么一桩好事儿。 这下子他的好日子就来了喔，往后只要没钱就来找大丫要，啧啧……美滋滋。 大丫腿一软就瘫倒在小树林里。 她绝望地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早知道拴住娘这么没用，几个儿子都被六丫给揍了非但没要到钱，反倒还赔了些出去……她打死也不会去撺掇拴住娘…… 大丫发现，变数就出在顾家身上，顾家人没死光，所以很多事情才变得无法预料。 还有六丫那个死丫头，难道她真是福星？ 第35章 官夫人的预言说的是她？ 要知道上辈子家里几个姊妹都好好活到嫁人，但只有一个六丫嫁的柳文才当了首辅，只有她是首辅夫人。 这辈子姊姊妹妹都死光了，单剩下一个六丫…… 因而变数其实不是顾家，而是六丫！ 若不是六丫旺顾家，顾家人肯定死光了。 只恨现在的六丫根本不好弄…… 她不能着急，慢慢来，会有办法的。大丫努力让自己个儿平静下来，她就是太着急了，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岔子。 她要稳住。 反正顾家人也得意不到多久，等那老头儿的亲人们找来，顾家就等着倒霉吧！ 到时候顾家出了事儿，她看还有谁护着六丫那死丫头！ 珍珍呼呼睡了一个时辰就被顾遇给喊起来了。 她像所有睡黏糊的小朋友一样，赖在床上不了一起来，小身子钻进被子里，一拱一拱的跟小虫子似的。 顾遇的目光落在床上拱起来的包上，面无表情地道：“起来！” “我睡着啦！” “听不见呀！” 顾遇十分冷血无情地掀开被子，把小丫头抓到他怀里，扯了放在床边的衣裳给小丫头穿。 当他意识到他在干嘛的时候，手顿了顿。 小丫头猫儿似的窝在他怀里，钻来钻去地想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顾遇抿了抿唇，三两下帮她穿好衣裳鞋袜，又帮迷迷糊糊的小姑娘洗了脸，小姑娘这才彻底醒过来。 她冲着顾遇眨眨眼睛，哥哥主动抱她唉…… 果断搂住小哥哥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颊上。 第48章 好难 顾遇：…… 他把珍珍提溜起来杵在地上，表情严肃地问她：“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珍珍歪着脑袋看着他，一脸的迷茫。 她戳着自己的手指摇头：“不知道唉……” “是亲哥哥吗？” “我忍不住喔……” 说完她就扑去抱住顾遇的腿，眼带星星地望着他：“珍珍喜欢哥哥，超喜欢哥哥！” “再喜欢也不可以亲我，你记住你是女孩子，女孩子不可以随便亲男孩子。” 珍珍很认真地回答：“我没有随便亲哥哥，我是认真地在亲哥哥！” 她的眼神真诚而通透，让顾遇想生气都气不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跟小姑娘讲道理：“女孩子不能亲男孩子，你记住了！” “不管是我，还是别人。” 不知怎么的，顾遇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那个狐狸眼的男人，珍珍似乎也很喜欢他。 顾遇心里一下子就不舒服了。 感觉被泡在一汪涩涩的水里一般。 “答应我！”见珍珍皱着小脸儿不吭声，顾遇不由得更严肃了几分。 珍珍垂着小脑袋，很是心机地道：“我答应哥哥不亲其他男孩子。” “哥哥我可以去玩了吗？” “你答应我说只要我上午学完了，下午就可以玩。” 顾遇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珍珍给转移了，他道：“我是答应了你下午可以玩，但是你上午犯错了，就必须接受惩罚！” 珍珍抠烂了脑袋都想不到自己到底哪里有错。 顾遇就教她：“我问过了，你们打架的起因是拴住叫你六丫，珍珍，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愿意逞口舌之快我们是管不着的。 你觉得不高兴，你就不跟他玩就是了。 为什么要打他呢？” 说完，顾遇又怕珍珍以后遇到欺负她的人不敢还手，又道：“当然，我们可以不理会别人口吐恶言，但若是对方先对你出手，你要知道躲，你到底年纪还小，便是力气比旁人大了些，在年纪和身材上还是很吃亏的，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你记住，受欺负了回来跟哥哥说，哥哥会想法子给你找补回来。” “知道了么？” 珍珍乖乖点头：“知道了！”哎呀，小哥哥真是善良又心软，看来以后揍人得揍到他不敢回家告状才行。 小丫头暗戳戳地想找时间再去把拴住揍一顿。 让他回去叫人！ 哼！ 顾遇一瞧珍珍的模样就知道小丫头是在敷衍自己，他道：“知道还得记住，为了让你有个深刻的教训，这次就罚你写五十个大字，每个字都要写好了才算过关……” 珍珍瞪大了眼睛。 她收回刚刚的话，小哥哥一点都不心软！ 看着小丫头瘪嘴要哭的模样，顾遇硬着心肠道：“你也可以不写，但若是不写，就请从我家离开，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 小姑娘从袁二叔身上学来的坏毛病他一定要给掰正了。 “我写……呜呜呜……”珍珍哭唧唧地道。 顾遇见她答应了，就放软了些声音：“你想想，拴住可是骂你怪话了？他不过是喊了你几声儿六丫……若是我喊你六丫，你也要打我吗？ 有些人的挑衅，你就当笑话看就行了，不用去计较。 这世上万万千千的人，总有些人是十分讨人嫌的，难道你个个都要去揍一顿不成？ 你揍别人，你的小手也会疼的啊……” 原来小哥哥是怕她手疼啊，珍珍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眼眶里的泪水说收就收，高高兴兴地推着顾遇去他的房间，主动要求写字。 五十个大字而已，就当自己揍五十个人好了！ 珍珍这么安慰自己。 只是当她开始写的时候小脸儿就又苦巴巴的了，嘤嘤嘤，揍人可没写字这么难！ 县城。 一个小宅院中，曲神医给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取下身上的银针，笑着对他说：“六爷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解毒尚且需要时日，并且还缺几味药材。 上次进山之所以会失足，正是因为发现了其中一味药材，如今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老夫决定再进山一次。” 被称呼为六爷的少男起身拢好衣裳，他神色凝重地问曲神医：“神医，是什么药材，不能让别人去采摘吗？” 曲神医摇头：“有一种叫忘忧草的药，采摘下来之后药性会立刻挥发，必须立刻用秘法治药以保证其药性……这件事只能老夫亲自去做。” 其实他是想去救他的那家去瞧瞧，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想让他度过难关，一定不是什么庸碌之辈能做到的。 他想去村里会一会给他治病的郎中。 “可我需要立刻回京……”六爷有些为难，若是回了京城之后他再毒发，那可就让某些人称心如意了！ 曲神医道：“这个容易，您的毒已经压制住了，至少一个月之内不会发作，我再给您配置些解毒的药丸，您只要一天三顿的按时吃，就能保证两个月之内不会发作。 老夫找到药之后尽快去京城寻六爷。” 六爷颔首：“只是这次您老人家别一个人进山了，我留些人手给您。” 经历了一次生死，曲神医也不再跟少年犟，他点头答应了下来。 柳翟就跟六爷拱手：“六爷，就让在下留下来保护曲神医吧。” 六爷答应了下来，他的脸上露出倦意，柳翟等人就告辞离开。 公孙羿攀着柳翟的肩膀，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小子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热心起来，竟乐意留下来保护一个老头子。” 柳翟斜睨公孙羿一眼：“曲神医对六爷的重要性你不知道么？” 公孙羿被他一句话给噎住了。 他被柳翟甩开，一个人站在院子中央的他盯着柳翟的背影，总觉的这人在跟他撒谎，他留下来必定另有目的。 可恶。 竟然不告诉他！ 其实公孙羿也想留下来，却被柳翟抢了先，呜呜呜……好不甘心呀。 他还想找找那天巷子里的小姑娘呢，这小姑娘简直就是学武的奇才！ 关键那彪呼呼的小丫头还特别的可爱！ 嘤嘤嘤…… 想拐走！ 特别想拐走！ 顾家。 珍珍写完五十个大字就又变成小花猫了。 不，其实她不止写了五十个大字，那些写错的和写得太丑的不算，若是算进去的话，她得写了一百个都有多！ 她好难呀！ 到底是谁发明的要念书呢？好想把这个人拖出来揍一顿呀！ 第49章 不好啦 晚上袁老二生无可恋回到家，赵氏殷勤伺候他吃喝洗漱，上床后又帮他揉手腕。 “我娘家同意了，让幺弟跟着我跑车。” “就是他们缺些本钱，六丫爹，我能不能借两百个铜板给我幺弟？”赵氏小心翼翼地问。 两百个铜板在村里可能买不老少的东西。 袁老二答应下来：“行，不过你得跟他们说，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咱们现在还欠着亲家的钱……这钱必须得还，不然往后两家就别走动了！” 第36章 赵氏不解：“我们没欠亲家的钱啊！” 袁老二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儿：“我是让你这么说！就像咱们在村里说的一样，不然要是让村里人知道咱们买骡车的钱不是借的，老宅那头肯定要闹翻天。 这事儿咱们得瞒着，你娘家那头也不能说！”说完，袁老二觉得不稳当，他语气很是危险地问赵氏：“还是说你把咱们家的秘密跟你娘家人了都说了？” 赵氏连忙拍胸脯保证：“没有，我就是照着你教我的话说的！” 袁老二郁闷道：“那你还过于问啥？” 赵氏讪讪一笑：“嘿嘿，我……我不是么反应过来么！” “那明天我就跟幺弟跑车拉客去了！”赵氏有些兴奋地道，拉客就能挣钱，这可是她活了这么大第一次自己给自己挣钱。 袁老二打了个哈欠：“行，你明早多蒸些馒头，把晚上要吃的也蒸出来。” 他晌午就在顾家混一顿，晚上还是回来跟婆娘吃。 不是他转性儿了，而是搬出老袁家虽没几天功夫，他对这个简陋的地方就有了眷恋。 这才是他的家。 第二天天不亮赵金柱就来了，他敲开姐姐家的大门，将手里提溜着的老母鸡递给袁老二，有些腼腆地笑道：“姐夫，这是我娘让我拿来的，说给杀了给珍珍炖汤喝。” 三姐已经跟他说了珍珍改名字的事儿，赵家老幺记得可清楚了。 袁老二接过老母鸡，攀着赵金柱的肩膀往里走：“你吃过没有？没吃过就跟我们一块儿吃一口。“ 赵金柱忙摆手：“不了不了，我吃过了！”其实他看到桌上摆着的白面馒头还是很馋的，可他不好意思。 袁老二松开他，将老母鸡随手扔到墙角，这玩儿绑着腿脚呢，也不怕它跑。 他也就是跟赵金柱客气一下，也没想真请赵金柱吃白面馒头，故而赵金柱前脚拒绝，后脚他就自己个儿进屋吃去了。 赵氏招呼赵金柱先坐一会儿，赵金柱却满院子找活儿干，先是去灶房将灶房收拾干净，又跑去把骡子给喂了，把骡子粪便给清理到院子后头不远处的粪堆里。 “你这个弟弟还挺勤快的，岳父岳母是明白人儿，没因着老赵家就他一个宝贝疙瘩就惯着。”袁老二感叹了一声儿。 赵氏骄傲地道：“那是，我爹常说：欲求温饱，勤俭为要！我们老赵家可不养懒人。” 袁老二心说当初他家就是看中赵氏几姊妹干活儿都利索，全是家里田里一把抓的人物，所以一向对他很是抠门儿的娘才愿意拿银子帮他聘了赵氏为妻。 为的就是给家里找个勤快肯干的劳动力。 等他收拾利索了，赵氏这头也吃完了，她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包来递给金柱：“这是二百文钱，你拿好了……等你赚着钱呢就还给你姐夫，咱们家还欠着老顾家的银钱呢！” 赵金柱拿着钱红了眼眶，他使劲儿点头：“嗯。” “三姐，你说菜干儿能卖出去么？”路上，赵金柱一边儿赶车，一边儿不是很自信地问赵氏。 赵氏干脆地道：“你姐夫说咱们娘做的菜干儿好吃，拿到城里一定能卖出去，那就肯定能卖出去，你信你姐夫，他可是十里八乡最聪明的男人！” 赵金柱也觉得他姐夫很聪明，不聪明能让他三姐吃上白面馒头？ 于是心里就不再慌乱了。 他们路上走得慢，赵氏一瞧见有赶路的人就会十分热情地问上一句：“婶儿，赶场啊？这老远的路太难走了，坐车吧，去镇上只要两文钱一个人，去县城只要四文钱一个人……” 捡人跟包车又不一样，包车那是打批发，路上捡人是零售，钱只能两三个铜板这么挣。 有坐车的，也有不坐车的，不过陈氏不在意，能捡到一个是一个，把车厢捡满了就加速去镇上。 多两个来回就能多挣点钱，这都是珍珍爹教她的。 到了镇上把人一放，赵氏就立刻吆喝起来：“去县城啊……坐骡车的有没有，去县城三文钱一个人啊……” 金柱一开始十分不好意思，但后来看着姐姐招揽客人把嗓子都喊哑了，他就涨红着脸帮姐姐喊。 这对姐弟很快就又拉了一车人去县城…… 阳光撒在官道上，前路虽漫漫但却是亮堂堂的。骡子跑起来扬起的灰尘在金柱眼里都是可爱的。 日子，从这一天开始有了奔头。 路上，他们与一辆马车擦肩而过，柳翟放下马车帘子，曲大夫就问：“遇到熟人了？” 柳翟笑了笑道：“是您要找那小姑娘的亲娘。” “喔！”曲神医连忙挑开马车帘子往后瞧，只瞧见一个拉满了客人的青布骡车。 “我们去会不会扑空？”曲神医有点担心。 柳翟却不以为意：“应该不会扑空，不过便是扑空了咱们也可以等，或者我陪您往山里走一趟。 您身体还没恢复好，到时候让人背着您上山。” 曲神医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便不再说什么，而是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 马车到了地方，侍卫兼车夫下来问路，村里人惊恐地一哄而散，没人给他指路。 柳翟抽了抽嘴角，他撩开马车帘子对车夫指了个方向：“瞧见没有？就那一片青砖瓦房就是咱们要找的地方。” “不好了！” “顾秀才不好了！” “苦主找上门儿来了！” 有跑得快的小伙子眨眼功夫就跑到了顾家，给顾家人报信儿。 在田地里干活儿的村长也扛了锄头就跑来了：“秀才公，您赶紧带着家里人出去躲一躲……” 甭管有理没理，贵人就是惹不起，别说你是秀才，便是你考上了举人进士，人家想弄死你还是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第50章 不好意思喔 见大家伙儿这么慌张，顾秀才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毕竟那天姚大夫虽然说老丈没啥事儿，但他们到底没瞧见那老丈醒过来不是？ 大意了，后头应该去城里再看一眼的。 顾秀才就有点慌。 王氏跟姜氏也跟着跑来看热闹，袁老头儿跟袁老大后头也赶来了。 姜氏阴阳怪气地跟周围的人道：“我就说六丫这虎丫头早晚都会闯祸，顾家这是养了一个灾星！” 她旁边的妇人跟看傻子似的看着她，扬声道：“咱们村儿谁说这话都使得，唯独你说这话使不得。 当初该进顾家冲喜的是谁？ 又是谁让六丫……” “现今六丫改名儿了，叫珍珍。”妇人没说完，她身边的一个小男孩儿就提醒她道。 妇人喔了一声儿：“对对对，你们做了不要脸的事儿，让珍珍替代你们大丫给遇哥儿冲喜，这会儿又跑来说嘴，脸皮呢？” “哈哈哈……她脸皮怕是落在娘胎了！” 众人一阵儿哄笑，把姜氏臊得满脸通红，王氏就骂她：“你不会说话就把嘴巴给闭上！” 姜氏垂着脑袋，讪讪地站在王氏的身后。 村长呵斥道：“都啥节骨眼儿了，你们还来煽风点火挑拨离间？” 有人站出来道：“村长，这话虽然不该她说，可话是有道理的。” “不如你们把珍珍给交出来吧，难道还跟她一道遭殃不成？” “就是就是！” “我也觉得该把六丫那虎丫头给交出来！” “不然便是倾尽全力保下她，将来她还不定能惹什么祸事出来呢！” 袁老二牵着珍珍从后院儿走出来，他斜斜地靠在门框上，冷眼看着村民们议论。 不时也拿懒洋洋又带着一丝丝冷意的眼睛扫向顾秀才。 “爹爹……她们是要让爹娘把我赶走吗？”珍珍听了两句，歪头看向袁老二。 袁老二垂头跟她解释：“不是把你赶走，是拿你去顶罪。” 珍珍不解：“顶罪？顶啥罪？” 袁老二道：“记得你跟遇哥儿之前救下来的老头儿吗，他们说那老头儿死了，人家家里人来算账了！” 说完，他就看着自己个儿控制着轮椅滚向人群的顾遇。 珍珍摇头：“不会哒，老爷爷不会死掉哒！他们胡说八道！”她堂堂暴力小祸害人参怎么会失去效果？ 不可能。 永远不可能！ 袁老二没在意珍珍说的话，他敷衍地附和：“嗯，他们胡说八道。” “你们别说了，便是真有什么事儿，也跟珍珍没关系，人是遇哥儿跟珍珍一起救下山的，他们要找麻烦，也该找我们顾家的麻烦，珍珍才四岁，她什么都不懂！”顾秀才高声道。 村长等人就有些着急了，秀才公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正直了一些。 他们正待开口再劝，顾遇就推着轮椅过来了：“有劳诸位乡亲们关心，我要讲明一点，那天的老丈是珍珍救的，不是珍珍伤的。 我不知道是谁传的谣言，但人在做天在看，因果报应天道轮回……我奉劝乱嚼舌根传谣言的人还是小心些好。 第37章 再有，不管老丈如今如何，我们都希望他能好好的。 便真是天不如人愿，我们行事坦坦荡荡，不怕鬼神半夜敲门，也不怕衙役白日上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爹说得对，珍珍才四岁，她只知道有人受伤要救，不会去权衡利弊…… 她不是灾星，相反，她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真有什么，我顾遇一人承担。” 顾遇这番话说了之后，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乡邻们想再开口劝都不知道该如何说。 袁老二这才小声嘀咕：“算这父子两个有良心。” 珍珍：“哈……” “走，咱们回去写字儿，再耽搁字儿就写不完了！”袁老二拉着珍珍就往回走，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这个节骨眼儿可不是他们父女冒头的时候。 珍珍想起自己的一大堆功课，立刻就蔫儿巴巴地跟袁老二回去了。 哎…… 热闹都不能看。 人参艰难。 “啪啪啪……”珍珍跟袁老二前脚进去，后脚衣着奢华的柳翟就从马车上下来，拍着巴掌走进人群。 村民们瞧见他忙护在顾秀才父子两人前头。 袁老大眼珠子一转就上前跟柳翟搭话：“这位公子，您是那位老丈的亲人吧？” “哎呦，这事儿真不关顾家的事儿，实在是六丫那虎丫头太能惹事儿了。” “刚才那番话您别信，那是顾家父子为了保住那小丫头，故意将罪过往自己个儿身上揽呢！” “那天的事儿又没有第三个人瞧见，自是顾遇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您也别怪顾遇那孩子，那孩子也是为了护着六丫才乱说的……” 哼！ 只要有将二房踩死的机会他就不会放过，二房要是被搞死了，那大青骡子就是他的了，还有之前被二房抢去的嫁妆他也能再拿回来。 虽说袁老二一家子已经被除族，可是再除族血脉关系是斩不断的。 只等袁老二一家子人全倒霉了，他们要接手二房村里谁能说不？ 袁老大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柳翟停下脚步，他将手里的玉扇打开，风流不羁的狐狸眼微微一挑，便是男人都看得脸红心跳。 “喔，请问你是谁？” 有村民高声道：“他是六丫的大伯！” 袁老大闻言脸色就是一变，他刚要辩解，便听华服公子冷哼一声儿：“既然你是那丫头的大伯，那你就是一家之主，本公子找一个四岁丫头干什么，只能找你了！” 他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一家之主，我爹才是！” 被儿子卖掉的袁老头气得呢，他抬手就给了袁老大两巴掌，打完儿子他就躬身十分谄媚道：“还请公子知晓，那丫头一家人早就被逐出了宗族，跟小老儿一家人半分瓜葛都没有。 她爹袁老二从赶出宗族那一天起，就不再是小老儿的儿子了。” 柳翟拉长了声音：“这样啊？” “既然这样，那谢礼你们就没份儿了。” “来人，将谢礼抬下来！” 柳翟的声音一落，马车上便下来一个布衣老者。 接着，车夫和几个侍卫从马车上卸下不少东西，一股脑儿全搬进了老顾家。 有好几个木头箱子，木头箱子里装的啥村民们看不见，但是他们看得见绫罗绸缎啊！ 他们滴个乖乖喔，这么些好东西，得值当多少钱啊…… 袁老二发了啊！ 袁老头儿一家人：…… 心尖儿都毁疼了呀！ 那些东西曾有机会是他们的！ 第51章 谁贵不可言？ 曲神医当着众人的面跟顾遇道谢，说自己个儿独自进山采药，不小心跌落山谷人事不省。 若不是被顾遇和珍珍搭救，他恐怕早就成为山中野兽的腹中之食了。 最后，曲神医当着众人的面儿跟村长道：“老夫真是不知，这件事怎么传来传去变成了这样，没得让恩公蒙冤，胆战心惊……实属是老夫的错，老夫醒来之后就该立刻派人来村里跟大家说明一切，也省得大家胡乱猜测。” 他这话一出，村长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一番寒暄之后，柳翟跟曲神医进了顾家，有侍卫在门口守着，将想跟进去看热闹的村民们给拦住了。 村长板着脸问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说是珍珍这丫头闯祸杀人的是谁？刘婆子，我可是听你说的！” 刘婆子忙指着另外一个婆子道：“我是听三驴子娘说的！” 三驴子娘又攀扯出另外一个妇人。 攀扯了好几圈儿之后，这事儿最后还是落到了大丫的身上。 众人：…… 被大家伙儿嘀咕不厚道的大丫听见动静出门，就瞧见爹娘爷奶全都是拉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他们八辈子的米糠没还似的。 她心里一个咯噔。 贵人不是去顾家找麻烦了么？ 爷奶爹娘应该高兴才对，难道…… 她还没开口问，就见他阿爷一巴掌甩到阿奶的脸上，直接把阿奶打翻在地。 阿奶惨叫起来。 阿爷上去揪着她的头发又是一顿扇。 “你个老娼妇，老子休了你！” “让你叫抓地要把老二分出去，让你叫抓的说六丫闯祸了弥天大祸，他娘的，那么多箱子的谢礼啊…… 指定是值钱的东西！ 别说箱子里的东西，就是那些绫罗绸缎，卖了你这个老货都买不起！” 王氏委屈地捂着脸哭，她争辩道：“还不是大丫说的，是大丫说六丫闯大祸了咱们才去瞧的……” “若不是大丫那么说，人家就把谢礼给咱们了！” 王氏这么一哭嚎，袁老头猛然转头，目光渗人地看向大丫。 大丫从未见袁老头儿这么凶过。 她阿爷以前就算是再生气，最多敲敲烟杆子，从未像现在这般暴怒过。 老头儿起身走向她，不由分说抬手就是一巴掌。 “爹……” “大丫……” 姜氏惊呼，她慌忙把站不住的大丫抱住，不可置信地看着老爷子。 袁老大拦在大丫身前，跺脚道：“爹你咋打大丫呢？咱们一家人将来的荣华富贵可都在大丫身上。” 袁老头儿阴沉地道：“老子若不把老二分出去，这会儿已经过上富贵日子了！” “等她？” “老子要等多久？” “老子看当年那道士批的命就不一定是说大丫，要知道先前跟柳秀才定亲的是六丫，不是大丫！” “再看现今，六丫进了老顾家，老顾家老老小小都好了。 如今还救下贵人，顾家的好日子眼瞅着就来了！ 这些好日子原本是我们老袁家的啊！ 都是你们，你们嚷嚷着说大丫才是那个贵人命，老子信了你们的邪了！” 袁老头儿的话让大丫心里一片冰凉，‘贵不可言’的贵人命是她在这个家安身立命的本钱！ 她慌了，哭着拉开她爹，然后跟袁老头儿道歉：“对不起阿爷，是我信了二叔二婶儿的话，我去问过他们，是他们说珍珍闯祸了。” “我也没想到，没想到二叔二婶儿为了昧下那些谢礼，竟然撒谎。” “阿爷您别着急，文才哥有赚钱的法子，等文才哥赚钱了，他说他会分我一半儿。” “这事儿可不敢说出去，是瞒着柳大娘的。” 听到大丫这番话，袁老头儿的神色总算是好看了些，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王氏想起之前大丫给她的二两银子，也一股脑儿爬起来护住大丫。 她声音尖锐地道：“老头子，你咋就拎不清呢？如今不管六丫是啥命，她跟咱们都没关系。 你瞅瞅老二那白眼儿狼，有好处半分都不让咱们沾。 只有大丫时时刻刻想着咱们。 甭管那道士说的是谁，在老袁家，只有大丫是‘贵人’命！” 袁老大也附和：“是啊爹，您可不能被眼前的事儿给迷惑了，这一时之财怎么能跟一世之财来比？” “再说了，富贵荣华哪是那么轻易就能得的？” “咋滴也得有些波折。” “让我看来，也就那些个绸缎值点钱，箱子里装的指不定是啥呢，许是些不值钱的物件，又怕人瞧见，这才用木头箱子装。” “不然既然是送谢礼，干啥这么藏着掖着？” 袁老头儿听袁老大这么一忽悠，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他立刻就换上了一张慈祥的脸，愧疚地对大丫道：“大丫啊，你可别生阿爷的气，阿爷老糊涂了……” 大丫拿帕子拭泪，体贴又柔弱地道：“我怎么会生阿爷的气呢，从小到大阿爷都疼我，我知道的……” 话说开了，一家人就变得‘其乐融融’起来。 大丫回到房间关上门，肿胀的脸上就浮现出冰霜。 早晚有一天，她要老袁家的人都跪在她跟前儿求原谅！ 第38章 还有六丫…… 必须弄死这死丫头，不然她不会安心，大丫算是明白了，这辈子所有的变数都是出在六丫身上。 只是六丫这丫头不好对付，不像…… 慢慢来吧，总能让她找到机会。 当务之急是再想想赚钱的法子，她得把簪子从陈麻子那里赎回来。 顾家。 珍珍被二郎喊到堂屋，看到柳翟眼睛就是一亮：“狐狸精哥哥！” 这光芒让顾遇觉得十分刺眼，在珍珍扑向柳翟之时，顾遇果断伸手拉住了她。 “珍珍，这位是柳公子。”古氏怕柳翟生气，忙教育珍珍，回头又跟柳翟赔不是：“还请柳公子不要怪罪。” 珍珍乖乖地跟着古氏重新喊了一遍：“柳公子。” 柳翟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我倒是喜欢听你喊狐狸精哥哥。” 屋里的人：…… 这是什么奇怪的嗜好？ 小丫头闻言两眼顿时笑得弯弯的：“好哒，狐狸精哥哥！” “你的字写完了吗？”气氛正好，顾遇轻轻轻轻的声音十分煞风景地响起。 小丫头的肩膀瞬间就耷拉了下来，怂哒哒，蔫儿吧吧地往外走。 噫…… 好可怜。 第52章 有得治 “家中有客，小丫头的客业不可以放一放么？”小丫头的模样落在柳翟眼里，他下意识地道。 顾遇还没开口，珍珍就摇头：“不可以。” 不可以耽误。 耽误了就没有奖励了！ 她可舍不得牺牲下午玩耍的时间！ 见小丫头态度坚决地走了，柳翟就跟了上去：“让我看看你这个小丫头是怎么用功的！” 顾遇瞪大了眼睛，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这可是他家！ “柳公子，这可是寒舍！”顾遇迅速拦住柳翟，并寸步不让。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袁老二也不知道该咋整了。 他想了想，干脆抱着珍珍就往后宅走，眼不见心不忧。 “珍珍啊，你记住了，遇到麻烦事儿的第一要诀就是躲！”他还乘机教导小丫头，小丫头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就一个劲儿地点头，她抱着袁老二的脖子，冲着柳翟笑眼弯弯地挥手。 柳翟心中那股子被顾遇激起来的戾气瞬间就消失殆尽。 他转身回到位子上坐下。 曲神医就对顾家夫妻道：“老夫别无他长，就是医术还勉强拿得出手。” “不如让老夫给诸位请个平安脉吧！” 说完，侍卫就将他的大药箱给搬来了。 顾秀才因之前听姚大夫说了一嘴，说曲大夫是十分厉害的大夫，他看了眼顾遇，心里生出一丝妄想来。 要不然求这位大夫帮遇哥儿看看腿？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丝妄想给掐灭了。 毕竟看遍了所有大夫都说顾遇的腿没救了，这位老大夫就算医术高明些，怕对遇哥儿的腿也是束手无策。 故而，何苦说出来令人为难，令遇哥儿难堪呢？ 顾秀才心里想着事儿，将手伸出来放在脉诊上给曲神医把脉。 曲神医摸了下脉搏，又看了眼他的舌苔，问了些许问题，便道：“您身上的是十年以上的沉疴，不过近来身体已经好转不少。 您用的方子应该是……” 见曲神医一摸脉竟然连他吃了些什么药都说出来了，顾秀才心中很是震惊。 之前被他掐灭的妄想不禁又冒出了一个小芽儿。 小芽儿转瞬就疯长成了一片把他的心缠绕得密密实实的树藤。 “这方子是对症的，不过毒性还有有些大，会让你的恢复速度变慢。” “这样，你手里有没有好的人参，若有，便给我一根儿。若没有，我去府城一趟儿，帮你制作些人参保元丸。 到时候你只需一天服用三粒，早中晚各一粒就好。 我能保证，你连续服用一个月之后身体就能恢复大半。 到时候我再给你换一种药丸，能确保你在年前身体恢复到发病之前的水平。” “沉疴虽然难拔，但只要你以后坚持打五禽戏，身体想变得更好也是可以的，若无意外，能活到七老八十。” 顾秀才：…… 他想哭！ 真的！ 以前所有的大夫都说他活不过年关，后来珍珍来了，大夫们又说好好将养能继续活下去，但也没有人能保证他可以把病彻底给治好了！ 古氏也很激动，曲神医的话无疑给他们这家带来了希望的曙光。 曲神医在纸上刷刷写起药方来。 接着，他又给古氏把脉，亦是开了个方子，说给古氏制药，不过就需要在顾家借住几天，因为他还得上山去寻几味药材。 古氏跟顾秀才自然是答应的。 顾秀才还将他们用剩下的人参拿出来交给曲神医。 给他们两个看完病。 曲神医就将目光落在顾遇身上。 顾秀才忙将顾遇推到他跟前：“府城里有名的大夫都给遇哥儿瞧过了，都说他这腿没治了，不如您再给瞧瞧，看看……看看还有没有一丝希望？” 顾遇垂着眼眸，说实话他心里早就将希望掐灭，也接受了这辈子就是个瘸子的事实。 现在…… 他也没抱希望。 曲神医给他把脉，撩起他的裤腿儿检查他的伤腿，跟之前那些大夫一样…… 顾秀才跟古氏瞧着曲神医的神色十分凝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很麻烦，便是老夫也只有五成的把握！” “啥？” 顾家人都傻眼了。 曲神医说啥？ 顾遇更是猛然抬头，曲大夫的意思是，他的腿有五成的希望能治愈么？ “老夫有五成的把握，另外三成把握就在小哥儿身上。”曲神医捏着他腿部受伤的地方继续道：“想要治他的腿，就必须将他的腿重新敲断。 因着要按照原样敲断，这个过程是十分痛苦的。 这种痛苦要比他当初受伤之时还胜十倍不止。 若他能受得住，并且在敲腿的时候忍住不乱动，那么成功的概率就提高了三成。 剩下五成就看老夫的手艺，而另外两成则看天意！” “我受得住！” “有劳曲老先生了！”顾遇郑重地跟曲神医拱手。 “遇哥儿……”古氏担心得要死，她光听曲老先生这么说就觉得疼，也不知遇哥儿能不能受得住。 万一受不住，岂不白疼了？ 可若是不治，难道就让他这辈子就这么瘸着么？ 古氏纠结极了。 顾秀才问：“我听说有种叫麻沸散的药，服用之后人会不知疼痛……” 曲神医道：“重新断腿的时候不能用麻沸散，这样我就不会知道到底断得对不对。” “不过等他断骨重新长好，我给他重新接驳腿筋的时候就会给他服用麻沸散。” “遇哥儿的筋断了？”古氏倒吸一口凉气，心疼地无以复加。 曲神医颔首：“双腿的部分大筋都断了，若单单是车祸，不可能在皮肉还好好的情况下单单断骨断筋，要知道筋的韧性可是比皮肉更好……” 顾秀才沉了脸：“您的意思是，遇哥儿的腿筋断掉是人为？” 曲神医：“的确！” “老先生是现在动手么：“顾遇忽然插嘴，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曲神医说的不是他一样。 柳翟挑眉。 这个叫顾遇的少年心性不一般啊。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一般到什么程度，重来的断骨之痛他能不能承受。 “现在就要开始吗？”古氏抖着声儿问。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顾遇淡淡地道：“早晚都是要挨的，与其每天都想着这事儿，不如早点来，省得耽误老先生的时间。” 第53章 带珍珍进山 重新断腿可是个大工程。 不是说立刻来就立刻来的。 首先，老先生要做准备工作，得将工具和药材都准备好。 这些东西老先生开了单子，柳翟的侍卫负责跑腿。 晌午古氏下厨准备了一桌子十分丰盛的席面。 肉食不多，但乡下的新鲜菜挺多，还有些野菜。 都是古氏跟二旺他们买的。 二旺他们知道顾家人喜欢乱七八糟的野菜野味，每天都去小山包里薅去，薅多了就拿来卖给顾家。 古氏做了油炸小鱼儿、酸辣田螺肉、韭菜炒虾米、白果鸡汤、蒜泥白肉、清炒荠菜、凉拌鱼腥草。 柳翟可是吃惯了精细美食的人，这些菜上桌之后他并不以为然，只是等吃到嘴里……他觉得他家的厨子该换了。 柳翟看了眼古氏，心里寻思着要不要将这个妇人带回去给他当厨娘。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只是当柳翟看着吃得认真的小姑娘，他忽然就歇了心思！ 第39章 他若将此妇人夺走，这小丫头今后吃饭还能吃得这么香吗？ 真是见了鬼，他怎么会心软？ 吃完饭，柳翟溜溜达达跟着古氏进厨房：“请问夫人，您的厨艺能否外传？” “公子想学？”古氏很诧异。 柳翟想说古氏误会了，他是打算让跟着他的厨娘来学一手，但话到舌尖一转就被他吞了回去：“是，我想学。给您一百两？您随便教我几个菜就行。” 古氏很是惊讶，她真没想到眼前这个锦袍少年会想学厨艺。 不过转念一想，怕是年轻人一时兴起罢了。 她笑道：“公子若是想学，民妇定然不会藏私，只是钱就算了，民妇会的不过是乡野间的家常菜，跟酒楼的大厨相比可是差远了。 那里敢收公子的银钱，还请公子切莫说这些话。” 柳翟却不想欠人情，他道：“那就当我这几日的食宿费。” “夫人可别推辞，再推辞便是嫌钱少。” “我向来不喜欢欠人情，还望夫人别让我难做！” 古氏：…… 这孩子说话可真难听。 “那……那我晚上做饭的时候喊一声儿公子？”古氏迟疑道。 柳翟颔首。 古氏又想着他跟曲神医提出的住宿问题，于是在收拾完厨房之后，将东厢收拾出来给两人住，把二三四郎赶去西厢住。 反正西厢有两间二房，珍珍占一间，另外一间可以收拾出来给三只郎住。 柳翟看了下古氏收拾出来的房间，满脸的嫌弃，他命人回城去取他的寝具……还有日常用的东西。 下午，曲神医正式上手给顾遇重新断骨。 为了避免顾遇挣扎，曲神医命人去寻了几根儿竹竿横在顾遇身上，竹竿的两端固定在床上，卡住他的手臂，脖子，腰，和腿。 曲神医将屋里的人都赶了出去，珍珍猴子似的蹦跶到床上，怎么都不走。 “我很乖哒！” “我不会捣蛋！” “我要看着哥哥！” 别看小丫头这般人畜无害的样子，二郎很怕大夫动手的时候，小丫头一拳将人给揍飞了。 “珍珍，我们出去玩吧，找二旺他们玩。”二郎哄道，哎，他也是为了大哥，不然他才不要带虎丫头出去玩呢！ 珍珍坚决摇头：“不要，我要陪哥哥！” 二三四郎惊了，这虎丫头还有不愿意出去玩儿的时候？ “咱们去山包上玩儿？” “去掏田鼠洞？” 珍珍还是摇头：“要陪哥哥！” 众人都没法子，最后柳翟说：“小丫头，跟我骑马去！” 珍珍的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她也想跟狐狸精哥哥去骑马，可是…… 犹豫只是一瞬间，小丫头握住了顾遇的手：“我要陪哥哥！” 小丫头这般坚定的模样让顾遇的心间蔓延出一丝丝的甜，可他并不想小丫头看到自己被重新断腿时难过。 他说：“珍珍听话，大夫给我治病用的是独家秘法，是不可以被外人窥探的，不然大夫就不会给我治了！” “你不想哥哥好起来吗？” 珍珍外头想了想，她说：“我可以养哥哥哒！”瘸腿没什么不好呀，省得小哥哥将来想跑她还得再打断一遍。 “珍珍真的希望哥哥永远是这样吗？若这般，哥哥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的。”顾遇又道，小丫头的理解能力有限，跟她讲道理有点不好讲。 哥哥会不开心啊？ 合格的女孩子不可以让心爱的男孩子不开心。 珍珍挣扎了一会儿，就慢吞吞地趴下床：“好叭，珍珍在外面等！”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古氏就把她给抱了出去。 珍珍十分倔强地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双手捧着小脸儿一脸的担忧。 活脱脱地像个操心小辈的小老太太。 屋内不时传出顾遇的闷哼之声儿，珍珍的小脸儿就皱得更凶了。 二三四郎也担心，他们也搬来小板凳儿跟珍珍排排坐，谁也没说话。 两个时辰之后，曲神医精神萎靡地走了出来，侍卫立刻去将他搀扶住了，曲神医虚弱地对焦急守候在外的人，以及从外院儿匆匆跑进来的古氏道：“腿骨我已经帮他重新接上了，等他的腿骨恢复好之后，我就要给他接筋……只是尚有两味药需要去山里找，不知村子里可有猎户？” “猎户？”顾秀才等人纷纷摇头：“我们村没有猎户。” 袁老二问：“您找药材问猎户干啥？” 曲神医虚弱地笑道：“自然是当向导，你们村后头的这座山是座宝山，但越是如此，山林的情况越是复杂，若没有人指引，就很容易遇险。” “嗐，原来是带路啊……我们珍珍打小就在山里玩儿，熟悉得很，您要去，珍珍……珍珍跟我一起陪你们进山！” 嘿嘿，顺便让小丫头带他去挖人参！ 美滋滋！ 门一开就溜进房中看顾遇的珍珍听到外头大人们说的话又冲出来了，她仰着脖子问曲神医：“是进山给小哥哥找药吗？” 曲神医点头。 珍珍拍着小胸脯：“包在我身上啦！” “不过您要找什么药，得先画给我看看喔！” 曲神医：…… 他还没同意呢。 顾秀才迟疑道：“进山太危险了，珍珍年纪还小……” 袁老二不以为然地道：“这村子后头的老山就是我们家珍珍的后花园，她能爬能走的时候就开始去山里玩啦！” 珍珍重重点头：“对哒！” 众人：…… 你这个当爹的这么不靠谱，看不好孩子竟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柳翟道：“那就带着珍珍一起进山，我们有侍卫，不会有什么大危险的。” 第54章 试探 大家约定好第二天上山，曲神医休息了一会儿就请二郎把村里的郎中请来，他要问点儿事儿。 郎中过来之后顾秀才十分体贴得让出了自己个儿的书房。 曲神医为人低调，穿着又接地气，郎中不敢直视柳翟，但是面对曲神医还是很轻松。 “谢谢您给我开的药，救了我一命，这些是谢礼，还请您不要推辞！”曲神医笑着拿出两锭白花花的银子来放到桌上。 郎中忙推辞：“不敢不敢，诊费跟药费秀才公已经给了……” 曲神医却是把银子往他面前再推了推：“我们当大夫的，除了诊费本就可以收病人家里的谢银，这很平常，您不用过意不去。” 二十两银子耶！ 可是够一大家子人一年的嚼用了！ 郎中怎么会不动心。 且这位老者说得还这般诚恳，郎中将银子收下便拱手道谢。 曲神医就顺势问：“当初您给老夫开出的药方不知能否再给一张。”这年头看病，很多大夫是不会给病人药方的，除非自己个儿手中没有药，不然只会给病人直接抓药。 郎中忙道：“自然是可以的。” 说罢，他就去寻了纸笔把药方写下来递给曲神医。 曲神医看着手上的方子，如他猜测的那般，这是一张平平无奇的方子，是绝对救不了当时的他。 郎中见他看着方子沉默不语，心里有些打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村里人只知道他给这位老者开药了，并不知道他开的药其实就是普通的养元的药，根本就治不了那么重的伤。 这老者能活过来定然是县里医馆的功劳。 他摸着袖子，怕这二十两银子捂不热。 “您能不能跟我说说秀才公夫妻两个的病症，他们曾经用过的药方您能写给我瞧瞧吗？”曲神医又问，他笑着道：“老夫跟县里百草堂姚掌柜有几分交情，曾跟他讨论过秀才公夫妻两个的病症。 我的命毕竟是他们救的，我就想着帮他们两夫妻调理调理身体……” 郎中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对！ 别人相信冲喜之说，他是不会相信的。 明明是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的人怎么会重新焕发生机？ 且就顾遇的病症来说，他是外伤加内伤，姚大夫当时开的脉案曲神医都瞧过，那样的脉案便是他出手也只有三成的概率能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出来。 至于说股秀才夫妻的脉案，若他出手，最多为这两夫妻延寿半年。 也就是说…… 顾家一定有什么奇遇，他们曾经服用了什么世间难见的天材地宝。 甚至…… 甚至也给他用过，不然他也缓不过来。 但是是什么呢？ 曲神医给股秀才夫妻把脉的时候不是没有问过，但他们的回答滴水不漏。 不过曲神医也能理解，毕竟吧没有人身怀宝物会拿出来到处说。 哎…… 心痒痒。 看来皂角村身后这座山里有宝。 曲神医对进山更为期待了。 第40章 若是他能找到顾家人用的天材地宝，那么六爷的毒也就能彻底解掉，不会影响寿数。 现在他虽然有把握给六爷解毒，但他的身体会受影响，寿数至少折损一半儿，并且子嗣上也很艰难。 “您看……您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见曲神医久久不吭声，郎中小心翼翼地问。 他是真怕这二十两银子赚不稳当。 就那种……曾经拥有，还没捂热乎就失去的感觉真的不要太酸爽。 曲神医回过神来，他连忙跟郎中拱手：“真是失礼了！” “您平日给乡亲们看病，这草药都是在村后头的山里采的吧？我上进这座山就发现山里的草药很多，一些很难见到的草药都能轻易寻到……这真是座宝山呐！ 不知道您手里有没有从这座山里采来的珍惜药材？ 若是有能不能卖给我？ 放心，价钱上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嗯……就比百草堂的价格高两成您看如何？” 郎中闻眼睛就是一亮，他道：“我们村身后这座皂角山还真是座宝山，只可惜山里毒蛇猛兽太多，小老儿也不敢贸然往里走深了。 不过小老儿手里还真有几样在山里采到的好东西，若您要，我就回去给您拿去。” 说完，郎中就告辞匆匆离开。 郎中一走，柳翟就进来了：“神医可问出什么来了？” 曲神医摇头：“只是验证了一下顾家三人的脉案，不过我让他把从皂角山里采摘的珍惜药材拿来卖给我，不知道老头有没有老夫想要的！” 他在百草堂看顾家三人的脉案只是想着还救命的人情，没想到却有其他的收获。 没一会儿郎中就背着一个背篓回来了，他从背篓里拿出一个布包袱放在桌上，打开包袱之后，又露出五个布包袱来。 就这么一层层地打开，曲神医跟柳翟总算是看清了包袱里的东西。 百年人参一株、五十年的灵芝一株、首乌两根儿…… 这些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极好的宝贝，但是对于曲神医跟柳翟来说却什么都不算。 不过曲神医面上不显，当即就将郎中的这几样药材给收了。 因着价钱比百草堂的还高出两成来，郎中高兴极了，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要说这灵芝跟人参其实不是他去山里挖的，而是在山里捡的。 也不知是哪个糊涂蛋掉了的。 送走郎中，柳翟就对面露失望的曲神医道：“真正的好东西可不是谁都能轻轻松松的得到。 再说了，一个乡野郎中都能拿出百年人参来，甚至这座山还出现了二百年年份的人参，这说明什么？ 说明山里一定有更多的好东西。 就看咱们找不找得到。” 曲神医闻言颔首：“是我作相了。” “我们明日一早就进山吧，好好准备，在山里多呆些日子。” “六爷的毒若是找不到药……到底会影响寿数跟子嗣。” 柳翟神色凝重地颔首。 顾遇吃了曲神医的药之后就睡了过去，珍珍下午那儿也没去，就乖乖地呆在顾遇的屋里写字。 她想让顾遇一醒来就高兴。 然后顾遇醒来后就发现自己个儿屋里有只小花猫…… 第55章 讲价 “哥哥你看我写哒字！”珍珍发现顾遇醒了，就举着自己个儿写好的一篇大字儿哒哒哒地跑到他跟前儿，举得高高的给他看。 “是不是有进步呀？” “我觉得有进步，没有上午写得那么胖啦！” 想说‘不’的顾遇卡壳儿了。 不是他不想说实话欺骗小丫头，而是腿太疼了。 “去让娘给你洗脸换衣裳。”顾遇说道。 他这么一说，珍珍就知道她又把小脸儿弄脏了，于是二话不说就往外跑。 便跑边嚷嚷：“哥哥醒啦！” “大哥醒了么？”二郎从前院儿跑进来，当他看到大花猫珍珍时就扭头喊三郎：“赶紧给大哥把药端去！” 说完他就去牵珍珍的手：“走，二哥去给你洗脸！” 珍珍由着他牵自己，同时很是严肃地纠正她：“说好的喔，你们要叫我老大的喔……” 二郎僵住了，不过他很快就道：“那是以前，现在你是我爹娘的干女儿，就是我的干妹妹知道吗？ 按规矩你就得叫我二哥。” “你看看，谁家哥哥管妹妹叫老大的？这不乱了套了？” “不过你放心，在我们心里，你永远是老大！” 珍珍歪了歪脑袋，她怎么觉得二郎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不想喊二郎二哥，因为二郎胖乎乎的，一点儿都不好看。 “那也不行，我叫你二郎叭。” “等将来你长得好看了，我再叫你二哥！” 二郎：…… 几个意思？ 丑鬼胖砸不配当哥哥？ 忧伤！ 忧伤的二郎把小丫头带到灶房，兑了热水帮她洗脸洗手，别说，小胖砸干这活儿还挺仔细的。 很快就把脏兮兮的小姑娘给收拾干净了。 “珍珍，快来，爹爹跟你商量一件事情。”灶房外，袁老二冲着珍珍招手。 “啥事儿啊爹爹？”珍珍歪着小脑瓜子问。 “柳公子说明儿一早就进山，这一趟要在山里呆半个月到一个月。” “你说，咱们要跟着去吗？” 珍珍不解：“为什么要呆那么久呀？” 袁老二抠脑袋：“爹也不知道，不过……柳公子给咱们一人二十两银子的报酬，不然咱们跟着去？ 反正在哪儿睡不是睡，去山里睡也一样的。” 珍珍没搭理她爹，而是跑去问曲大夫：“爷爷，您要找什么药啊？画给我看看行不行？我经常进山玩，也许见过哟。” 半个月时间太长了，更不要说一个月了。 她才不要离开小哥哥那么长的时间呢！ “喔……好好好，爷爷画给你看看。”老头儿都是没对小娃娃报什么期望，但秉承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的原则，老头儿还是把他想采摘的药材给画了出来，打算让大家伙儿都认一认。 不仅仅是他想找的，还有他祖上传下来的药典中的几种传说中的药材。 比如双生花。 比如逍遥藤。 又比如白玉太岁。 甚至是七星仙莲。 曲神医猜测，顾家多半得到过类似于白玉太岁之类的天材地宝。 他把画画出来之后珍珍就好奇地问：“要治小哥哥需要这么多药材吗？” 曲神医笑道：“不不，这些并不都是给你哥哥用的，爷爷还有一些别的病人，其他的药材是别的病人需要的。 爷爷想着既然咱们要进山，不如多看一看，能多找一样是一样。” “毕竟我们很难才能来一趟……给你哥哥治好腿之后，爷爷就要离开此地了。” 珍珍想也想也是这个道理。 嗯，看在他给小哥哥治腿的份儿上，她就带他们去找吧。 其实吧，画上的好几样草药珍珍都见过……不不，不止是见过，其中一幅图上的花朵她就扯来给小白编过花环。 可是小白不喜欢，几爪子就毁掉了。 后来她就再没有在山里见过那种花了。 还有曲爷爷说像白玉一样无暇，软乎乎的那种玩意儿她也玩过。 可好玩了，随便怎么捏都捏不坏，劲儿使大了还会像湿泥巴一样从指缝中冒出来。 只是小白的牙齿太尖锐了，它几口就将那玩意儿给霍霍了。 那玩意儿是好东西，蕴含灵气。 可是味道实在是太难吃了，别说小白，就是她都咽不下去。 玩儿坏了之后只好扔掉。 哎…… 可惜这么好的玩具后来再也找不到了。 还有…… （曲神医捂着胸口：你别说了，我心疼！） 珍珍从里面挑出三张图来：“这些我都见过哒，山里有。” 这三样是她没来得及祸害的。 曲神医闻言就是一喜，他激动地问：“你……你真的见过？” 这三种草药里有两种是给六爷解毒需要用的，另外一种七星仙莲可是传说中的存在。 若是找到七星仙莲，那么六爷的毒就能彻底根除，不会影响寿数，也不会影响子嗣。 只是小姑娘真的没看错吗？ “嗯，见过哒！”珍珍道，“可好看啦！”就是长在光秃秃的悬崖上，从石头缝缝里冒出来的。 这花儿不仅漂亮，灵气还挺多的。 就是长的位置太过于险峻，故而她没寻思去动那玩意儿。 紫色木头疙瘩的灵气虽然比不上那朵花，但多搞几块就好了呀。 袁老二连忙让二郎将珍珍带出去，借口太好找了，让珍珍去给顾遇送个东西，这不小丫头屁颠颠的就去了。 “曲大夫，柳公子，要是珍珍带你们找到这朵花……” 第41章 “我给一千两。”袁老二要不掩饰自己个儿的贪婪，柳翟不等他说完就开口道。 袁老二：…… 多少？ 他没听错？ 一千两是多少来着？ 玩球，数不过来！ 柳翟皱眉，一千两还嫌少？ 曲神医也以为袁老二不说话是嫌弃钱少，他笑道：“若珍珍所言真是我想要找的东西，别说一千两，就是两千两也是给得的。” “只是七星仙莲并未现世过，许是珍珍看错了也不一定。” “不如咱们先进山去找？” 袁老二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他连连点头，心说丫头啊，你一定别看错啊。 不然辣么多的银子说飞就飞了！ “行！不过事成之后我要现银！” “不不不，我要现金！要金子！” 银子他数不过来，金子倒是能数过来，十两银一两金子…… 第56章 挡风小能手 第二天出发前珍珍在顾遇的脸颊亲了两下，糊了顾遇一脸的口水。 她轻手轻脚地爬下床，穿好了鞋子之后就站在床边抓着顾遇的手贴了贴小脸儿：“哥哥，珍珍跟爹爹和狐狸精哥哥进山啦。 哥哥在家要乖乖吃药哟。”昨晚，她又爬窗啦！ 说完，小丫头就哒哒哒地跑了出去。 等小丫头的身影消失在屋里，顾遇睁开了眼睛，他幽幽深深的眸子里暗光浮动，些许复杂的情绪从他眼底透了出来。 就在刚才，他差点就抓住小丫头的手，严厉地告诉她不许去。 可若真的将她拘在家里……顾遇的脑海中就冒出小丫头蔫儿哒哒坐在书桌前发呆的样子，还有她每次出去玩的时候神采飞扬，双眼冒光的样子。 小丫头的两幅面孔就这么在他的脑海中纠缠了一小会儿，就这一小会儿功夫，小丫头竟然跑了！ 哼！ 顾遇生闷气。 姑娘家家的总想着往外跑成何体统？ 进山很危险她不知道吗？ 他抬手抚上自己疼痛不已的腿，希望像是春天雨后的地里冒出的绿芽儿，星星点点地在他心口蔓延。 如果他能站起来。 小丫头随便去哪儿他都能跟着，这样就不会担心她被欺负，或是走丢。 顾遇脑子里的想法又多又乱，跟被小猫缠在一起的线团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他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直到古氏端洗脸水进屋他才想起，小丫头又亲他！！！ 见他脸色不愉，古氏就劝他：“你别担心，珍珍不会有事儿的，亲家公亲家母还有珍珍的小舅舅都跟着进山了。 你啊，一天到晚别板着一张脸……珍珍这小丫头活泼好动，你别成天想着拘着她干一些她不喜欢的事情。 她就是天上飞翔的小鸟，你拘着她，把她关在笼子里跟折断她的翅膀有什么区别？” 儿子心思重，人比他爹还古板，古氏自然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听到古氏说珍珍的爹娘和小舅舅全跟去了顾遇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小丫头有亲娘跟着，至少进山后还能有人照顾着些她。 “他们都走了？”顾遇问。“您给珍珍可收拾了厚衣裳？还有食物和清水可也带够了？” 古氏没好气地嗤笑一声儿：“走了，东西带得足足的，不会冷着珍珍，也不会饿着珍珍！” 她这个儿子总算是会关心人了，身上也有了些烟火气。 这些改变都是珍珍来家之后才发生的。 珍珍啊，真真儿是他们一大家子人的福星宝贝。 其实看见亲家亲家母跟亲家母的弟弟都要去，她也想跟着去来着，毕竟几个人要在山里住上好几天，她怕珍珍吃不好。 可亲家坚决不让她跟去，说她身体差，怕她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出了茬子。 哎，亲家一家人都是大好人。 以前是被老袁家给耽误了，给抹黑了！ 古氏却不知袁老二夫妻两个跟赵金柱一人背了个空空的大背篓，别说穿的了，就是吃的也没带，打定主意跟着混吃混喝，而他们三个则…… “曲大夫啊，你肯定认识草药，走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您教教我们认一认？”上山之后，袁老二就凑到曲大夫前挤眉弄眼地道。 曲神医乐呵呵地应下，遇到草药就跟几个人讲一讲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作用。 珍珍必定感叹一句：“哇喔，它叫这个名字呀！” 袁老二必定会问一句：“值钱不？” 等曲神医说了草药的价值，他才决定要不要挖……呸！要不要记住，毕竟人的脑子就那么点儿大，没用的东西记多了白占空间不是。 就毫不掩饰他的势利！ 这人品也是绝了！ 遇到有些药材曲神医还会指点一下袁老二等人的挖掘手法。 柳翟一直紧皱着眉头，照这个速度耗下去，他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小丫头说的地方。 那个地方小丫头可是说得翻过三个山头。 “还是先赶到珍珍说的地方你们再挖草药吧！”柳翟忍无可忍地道。 赵金柱很怕柳翟，他一开口，赵金柱就僵住了身子，不安地看向袁老二。 袁老二笑嘻嘻地跟柳翟摆手：“柳公子您要赶路啊？那行，你们先走，我们跟珍珍一会儿去追你们！” 小样儿，想他闺女带路，还敢嫌弃他们走得慢。 柳翟不得不提醒他：“本公子可不是让你们白白带路的！”这种无赖放在以前他一定一巴掌拍死了事儿！ 可眼下…… 柳翟瞧了一眼在不远处哼哧哧帮她娘挖草药的珍珍，到底是忍住了心底的戾气。 袁老二虚个锤子！ “是啊，我们又不是不带您去，柳公子，您也体谅体谅我们小老百姓的难处，我这拖家带口地跟您进山，家里的生计就断了。 您瞅瞅我这小舅子，天可怜见的，如今都十八了还没钱娶媳妇呢……” 柳翟：“一百两，你们别挖了，全速赶路！” 袁老二立刻收声：“成交！” 说完还催促赵氏：“珍珍娘别挖了，咱们赶紧赶路，可千万别耽误了柳公子的时间。” “再说了，家里也不能离人，早点儿完事儿好早点儿归家。” 赵金柱目瞪口呆！ 姐夫他…… 他怎么就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人家公子答应给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啊！ 是多少个一两来着？ 真不怪赵金柱，这个年代的人大多数的人是文盲，会算数的基本都是读书人，至于说百姓……能识数的真的不太多。 赵氏加快了手速，将挖了一半儿的草药挖出来扔进背篓里，就要去抱珍珍。 柳翟却抢在她前头把抱起了小姑娘：“我来！” 珍珍水洗了一般清澈净透的眼睛里印着柳翟令人窒息的美颜，她的小手拍了拍柳翟的心口：“狐狸精哥哥，你也有心口不能吹风的毛病么？” 柳翟：…… ‘心口不能吹风的毛病’是什么鬼？ “哈？” 珍珍：“所以需要珍珍给你挡挡心口上的风？” “狐狸精哥哥放心吧，我最擅长给人挡风啦！”小丫头笑眯眯的，露出来的米牙雪白雪白的。 众人：…… 第57章 赶路 曲神医被侍卫们换着背，负责在前头开路的两个侍卫用菜刀将山路两边的树枝清理得很干净，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好几个驱蚊虫毒蛇的药包。 路好走了，也不用担心蛇虫鼠蚁，队伍的速度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晌午大家停下来吃了些糕点，喝了些冷茶，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继续赶路。 到夜幕降临之前，侍卫们选了一块儿开阔并且靠近水源的地方扎起了三顶帐篷。 这三顶帐篷一顶是给曲神医用的，另外一顶是给珍珍一家人用的，其中最大最华丽的帐篷自然是柳翟的。 袁老二撇了撇嘴，真是矫情，进山了还这般讲究。 讲究给谁看哪！ 最终袁老二得出了总结：有钱人烧得慌！ 既然进了山，珍珍就想抓点野味吃，可是她刚想溜进林子就被赵金柱给拦住了。 “小舅舅！”珍珍甜甜地喊他，把赵金柱的一颗心都给喊化了。 赵金柱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塞珍珍手里：“给你吃，舅舅专门给你带的糖。” 珍珍闻言眼睛一亮，她忙将油纸包打开，里头包着三粒糖块儿，她拿出一粒儿糖垫着脚高高举起：“舅舅吃！” 赵金柱忙摆手：“舅舅不喜欢吃甜的，珍珍吃！” 珍珍歪头，真奇怪呀，还有不喜欢吃糖的人！ 珍珍哒哒哒地跑去给赵氏，赵氏也不吃，也留给她。 呆在赵氏旁边的袁老二一脸笑意地等着闺女投喂，结果闺女直接越过他哒哒哒跑到柳翟跟前儿：“狐狸精哥哥吃糖糖！” 第42章 袁老二：…… 柳翟瞟了一眼脸上交织着震惊与失望两种情绪的袁老二，得意地一口叼了小丫头手上的糖。 “珍珍啊，吃东西之前要先洗手！”柳翟刚把珍珍给他的糖吃到嘴里，曲神医走过来牵着她的小手去火堆旁边儿洗手。 侍卫们烧了热水，曲神医顺便帮小丫头把脸洗了。 柳翟这个时候才反映过来小丫头拿糖的手似乎是黑乎乎的。 嘴里的糖忽然就不香了。 他想吐，结果刚张嘴就对上小丫头转过来冲他笑的小脸儿。 对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他忽然就不忍心了。 一闭眼，后牙槽咬碎了糖块儿。 民间不是有句话叫：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吗！ 这边儿袁老二摸着自己的脸问正在收拾草药的赵氏：“我长得没柳公子好看？” 赵氏抬头认真地看了看袁老二，十分干脆地道：“相公是我们大靖最好看的男人！” 不远处的赵金柱：我姐怕不是眼瞎！ 袁老二就很疑惑：“那为啥咱们珍珍看不见我，只看得见柳公子呢？” 赵金柱：因为珍珍不瞎！ 赵氏：“你是她亲爹，亲爹长再好看也是没用的，得外男长得好看才能拐来当相公……” 袁老二恍然大悟：“有道理！” 赵金柱：…… 幸好珍珍住在顾家，要是继续让他姐姐姐夫带着，将来长大了得变成啥样？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天真少女满大街薅俊俏少年的画面…… 噫…… 赵金柱接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珍珍洗完小手和小脸儿就哒哒哒跑道赵金柱身边，她的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显然是两边儿都包糖块儿。 “豆豆找喔么系？”小丫头嘴里有糖，一开口说话就流口水。 赵金柱下意识就抬手欲用袖子给她擦嘴，但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抢先了一步。 柳翟很诡异的瞬间出现在珍珍身边，拿帕子有些嫌弃地帮她把嘴角的口水给擦干净。 擦干净之后他就将绣着青竹的帕子扔给珍珍：“再流口水就自己擦！” 说完，他就看向呆愣愣的赵金柱：“你找小丫头什么事儿？” 赵金柱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想……想让珍珍……教教我……” 柳翟皱紧了眉头：“教你什么？”想捏死眼前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也不知这种人家怎么生出这么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若不是这丫头的长相跟袁老二夫妻俩很相似，柳翟都怀疑这小丫头是不是两口子上哪儿偷回来的。 柳翟一不耐烦，赵金柱就更害怕了，抖抖索索地道：“数……数……识数……” “鹅费……”小丫头连忙举手，口水又流出来了，偏生柳翟给的帕子还掉到了地上。 赵金柱下意识就弯腰去捡，却被柳翟一脚踩住，然后抬起手用自己个儿的袖子帮小丫头把嘴角擦干净。 赵金柱：…… 这位贵公子怕不是有毛病喔，拦着他不让他用袖子给小姑娘擦嘴，说用手帕擦嘴的是他，故意把手帕踩脏了用袖子给小丫头擦嘴的也是他！ 侍卫们：…… 他们握了一把大草，这还是他们那个有洁癖又挑剔的公子吗？ 要是他们把公子的衣服弄脏了…… 几个侍卫瑟瑟发抖，不敢想那下场和后果。 “好好吃你的糖，不许说话，我来教他！”柳翟看着自己个儿脏兮兮黏糊糊的袖子，语气很是不好地道。 他很烦躁。 给珍珍擦嘴的手臂跟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一样。 “不……不用……”赵金柱吓得腚都紧了，他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股子勇气来，抱起珍珍就跑。 珍珍在他怀里笑，口水淌了赵金柱一肩膀。 柳翟就想去将小丫头抢过来好好洗刷洗刷，他黑着脸快步回到自己个儿的帐篷中，麻溜地将衣裳换了，并命人将脏衣服处理掉。 珍珍跟赵金柱蹲在距离火堆不远的地方，小丫头用木材棍儿教赵金柱识数。 赵金柱跟着姐姐跑了几趟，他深感算账的重要性，不然人家稍微买多一点东西，他就得糊涂。 他也不是很笨，珍珍多教他几次他就会了。 不过等珍珍糖吃完的时候，柳翟身边的一个小厮就来了，她柔声跟珍珍说：“姑娘，奴婢伺候您洗澡更衣。” “可你是男孩子呀，男孩子不能给女孩子洗澡澡哒！”珍珍望着小厮，奶声奶气地道。 小厮被她可爱的样子给萌住了，她温温柔柔地笑着跟珍珍解释：“回姑娘话，奴婢是公子的侍女，为了在外行走方便，故而才扮成小厮的。” 第58章 抵达 然而珍珍刚起身就见柳翟的另外一个‘小厮’抱着他的衣裳扔进了火堆。 珍珍想也不想就跑去将衣裳抢出来，然而衣裳已经着火，火焰瞬间就裹住了小丫头。 变故来得太快，‘小厮’一声尖叫：“姑娘着火了！’ 所有人都朝小姑娘冲来，火堆边儿的侍卫更是想也不想便将手边的一盆水兜头给珍珍泼去，泼完才回想起来这盆水很烫，他刚在是想往里兑冷水来着…… 柳翟也冲了出来，他抢在袁老二夫妻两个之前窜到小丫头身前。 湿淋淋黑黢黢的小丫头仰头冲他笑，她把怀里抱着的衣裳高高举起：“狐狸精哥哥，你的衣裳。” 柳翟生气地将她手里的衣裳打落在地，这个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危险？ 若是没人及时给她泼水，她便是不被烧死也会毁容！ 珍珍低头看着地上湿哒哒的衣裳，发现袖子跟袍摆都烧坏了。 她懊恼地道：“哎呀，烧坏了呀，烧坏了就不能要了……珍珍太没用啦，不能帮狐狸精哥哥保护衣裳……” 狐狸精姐姐可爱惜可爱惜她身上好看的衣裳了，她说树活一张皮，精怪们活的也是一张皮，有一副好的皮囊，皮就是精怪们的脸面！ 喔，她的衣裳就是她的皮毛变的。 哎呀，她忘记了狐狸精哥哥不是狐狸精姐姐，衣裳不是他的皮喔。 可以是随便烧。 真是失策呀，白白被烫了耶。 柳翟看她这副没心没肺、又十分懊恼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可同时他的心里有种令他陌生的情绪在悄悄萌芽，并迅速生长。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个人这般将真心掏出来给他。 没有人无条件的在意他，更别说连他的衣裳一起在意。 眼前这个小姑娘…… 柳翟风情万种的桃花眼里满满都是小丫头狼狈不堪的模样，她的头发被火燎了，坑坑包包炸炸呼呼，小脸儿黑漆漆的，浑身都是黑漆漆的。 偏生这个又脏又狼狈的小姑娘拥有着全天下最为明亮的眼睛和最赤诚的心。 柳翟一把抱起浑身淌着脏水的小姑娘，转头大步往自己的帐子走去，曲神医跟袁老二两口子连忙跟了上去。 他抱着小丫头坐在一把竹交椅上，让曲神医给小丫头把脉。 曲神医给小丫头把脉的同时问她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小丫头摇头，虽然水有点烫，但是在她能忍受的范围。 她可是熬过好几次人参汤的小人参呀！ “珍珍的脉象很健康，也没有外伤，不过你以后可不许玩儿火了！”曲神医松开小丫头的手腕，告诫小丫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小丫头身上有一股子药香。 有点像炙烤人参的香味。 没等他细品，柳翟就将珍珍塞给‘小厮’：“墨雨，赶紧去给姑娘换洗！” “神医，您的参茶快凉了……”有人给曲神医端了一碗参茶过来，曲神医转身盯着下人双手奉上的参茶心中恍然，原来是参茶啊。 他真是老糊涂了，小姑娘身上怎么会有人参味道。 洗干净的珍珍虽然不脏了，可是因为头发被火燎得癞癞疤疤的，故而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袁老二笑话她好半天功夫，赵氏想忍但是没忍住。 珍珍知道他们在嘲笑自己，于是哒哒哒跑去找盆水照了照，还好好好，小脸儿没变丑！ 至于头发……这玩意儿跟人参须须一样，没了可以再长的呀！ 女孩子是要干大事情的，不能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磨磨唧唧。 珍珍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她闻到了鱼汤的香味，柳翟的‘小厮’招呼她去吃饭，于是小丫头就开开心心地跟着她去干饭啦！ 天大地大干饭最大！ 干饭就是干大事！ 晚饭没有因为是在野外就简简单单，柳翟的侍卫抓了鱼，打了野兔，做成烤兔跟鱼粥。 配上几样腌制好的小菜，把古氏给他们做的馒头用火烤了烤，表皮稍微有点焦黄，很香很好吃。 珍珍吃得可香啦。 珍珍吃完饭就去找她爹娘，就着茶水吃干饼子的袁老二就问她在柳翟的帐子里都吃了些啥。 第43章 珍珍掰着手指头数。 袁老二忽然就觉得手里的干饼子不香了。 他说瞧见一个侍卫的背篓里装着的是几个陶罐，敢情人家带的是小菜！ “明儿咱们路上采点儿野菜，晚上借他们的调料使使。”袁老二跟赵氏说，他心里打过算盘，跟顾家他可以毫不客气地各种蹭，但是跟柳公子……只能谈钱。 蹭吃蹭喝还是算了，这个柳公子毛病太多，不像老顾家人的人好忽悠。 晚上睡觉的时候侍卫们分成两把轮换守卫，安全感足足的，故而就算不时能听到野兽嘶吼的声音，但是大家还是睡得很好。 他们在深山里走了整整五天才走到珍珍说的那个地方。 一座如刀削斧削的山壁就在他们所站山头的对面，目测宽五丈高不知多少丈的山体十分陡峭，几乎是垂直的。 山崖边上有一条细长的瀑布飞流直下，溅起的水雾在阳光下呈现出七彩的光，十分好看。 珍珍指着悬崖腰间的一处凹进去的缝隙：“你们要的东西就在那儿！” 曲神医跟柳翟也看见了，一朵七彩的花儿从缝隙中探头出来，迎风摇曳。 “曲神医，那就是您说的七星仙莲？”柳翟问。 曲神医摇头：“我也只是从家中所传下来的医书中见过七星仙莲的描述，这么远的距离老夫也不能确认，需看到实物，在辩证其药性才能肯定。” 话是这么说，可曲神医的内心还是觉得那就是七星仙莲没得跑。 只是…… 对面的悬崖只有顶上有些许树木，两侧跟正面都没有树，整匹山就像是一柄从天而降的利剑…… 想爬上这样的一座山简直不要太难。 “先扎营吧，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日再去对面！”柳翟道。 众人应下，袁老二瞧着时间还早，就把珍珍拉到一边儿悄悄问她：“珍珍啊，这附近可有野萝卜或是木头疙瘩？” 珍珍摇头：“没有！” 袁老二失望极了，不过没关系，他们可以挖别的药材。 想了想，袁老二就去攀扯曲神医…… 第59章 上山顶 曲神医挺好说话的，反正他也想找些草药，于是就带着袁老二一家人还有两个护卫很是在附近找了一会儿草药。 还别说，这是深山，几乎是没有人迹的，故而草药的资源十分丰厚。 袁老二一家子挖得笑眯眯的。 但曲神医却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小丫头才四岁，她是怎么来过这儿的？ 看她爹娘的样子是没有来过的！ 于是曲神医便问抓虫子玩儿的珍珍她是跟谁来的这里。 “跟小白来的呀！”小丫头摘了一朵野花，用野花的杆儿去戳地上的蚂蚁。 “小白？他住在山里？是靠打猎为生的？”曲神医问。 珍珍点头，这个问题小哥哥也问过，她还打算带小哥哥去找小白玩呢……哎，不过等小哥哥的腿好了之后，她还是可以带他进山的。 不着急。 “既然如此，就该去请他来帮帮忙。”曲神医叹道。 “小白不喜欢生人！”珍珍道，“而且我不是已经带你们来了么？”她不解地抬头看曲神医。 曲神医笑了笑：“哈哈哈，是啊，是我想岔了。”对面的山那般陡峭，柳翟都不一定能想到办法，山里的猎户虽然对山林熟悉，可肯定是对眼前那座山束手无策的。 “珍珍，另外两种药材在何处啊？”曲神医基本在心里做好了七星仙莲很难采或是采不到的心里准备。 宝物可能就在眼前，可却能看不能得，真的是太令人煎熬了。 珍珍歪头想了想：“离这里不远，您要去看看吗？” 曲神医颔首：“咱们明天先去找另外两种药材。”没必要所有人都耗在这里，毕竟想征服对面那座山还是得耗费一些功夫。 一会儿他就去跟柳翟商量。 柳翟稍微想了想就同意了，第二天就兵分两路，各干各的。 “头儿，他们分开了，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动手！”等柳翟等人下山之后，林中就冒出几个蒙面黑衣人来。 为首的黑衣人摇头：“曲神医专门到此处来，定是找什么要紧的药材，等他们拿到药材之后再动手。” “把咱们的人也分一分，一半儿去跟曲神医，另外一半儿去跟柳翟。” “是！” 另外两种药材虽然难采，但是难度系数跟七星仙莲比起来还是小儿科，稍微费点儿功夫就采到了。 虽然这个过程中有人受伤，不过有曲神医在，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其中有种药材挖到之后要立刻烤制，曲神医就地将药材烤制好，几人才动身去找柳翟等人。 这样一来，他们就耽误了四天功夫。 等找到柳翟等人的营地，第五天也过去了。 “另外两种药找到了？”柳翟问曲神医。 曲神医颔首：“找到了，你们这边可有进展？” 柳翟点头：“有些进展了！估计在过两天就能上去采药，您跟我说说采七星仙莲需要注意什么？” 曲神医摇头：“我也不知道需要注意什么，不过你尽量连根和泥土一起取……” “嗯！我记下了。”柳翟打算亲自去取，七星仙莲。 他们想到的办法其实是笨办法，就是从石山山脚用钉锤凿洞，然后往洞里砸木头桩子，人就可以攀着木头桩子往上爬。 若是普通工匠开凿的话这可是个大工程，可是柳翟跟他的侍卫们都是习武之人，有内力，开凿的时候使用内力辅助，倒是让速度快了不少。 珍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她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凿山这个法子呢？ 不过山崖中央的花对珍珍来说就是好看而已，并不是很迫切的想拥有，故而她只是稍微感叹一下就丢开了，哒哒哒地跑去玩啦。 赵金柱可不敢让她一个人在山林里晃悠，连忙跟上。 两天后，木桩子终于弄到了半山腰，但柳翟并没有让侍卫们停下，他的意思是既然来了，就将木头桩子一路弄到山顶。 山腰上有七星仙莲，山顶说不准儿有什么了不得的药材呢。 他这个提议一出，曲神医几乎立刻就同意了。 于是，大家又决定原地扎营再等几天。 这几天里，袁老二继续在周围寻摸药材，曲神医就教赵金柱跟赵氏简单地处理一下药材。 珍珍觉得有趣，也跟着学了学。 等木头桩子通到山顶之后，柳翟带着采药的工具，施展轻功踩着木桩子跟壁虎似的‘咻咻咻’地往上窜。 瞧着还是挺惊险的，因为岩壁不是一马平川，有的地方有些凹陷，有些地方就是凸出来的。 便是提前打好了木桩那也很危险。 柳翟上去采药，下面的人瞧着心都冒到嗓子眼儿了。 不过还好是有惊无险，袁老二几个人惊叹于柳翟的武功竟如此之厉害，袁老二酸唧唧地道：“这么有钱的公子哥儿还这么厉害……这是不给咱们这些穷人活路啊……哎……” 赵金柱：“……”来这一趟就挣下一百两的姐夫穷吗？ 就将七星仙莲采下来交给曲神医，曲神医仔细辨认之后，觉得肯定错不了。 又立刻按照书里描述的法子处理七星仙莲的根，杆儿，叶子和花朵。 越是天才地宝，采摘下来之后就要尽快制作成成药，不然很容易流失药性。 无比激动的曲神医忙碌起来，柳翟就命人做一个木头的吊篮，并且寻了不少藤蔓去掉枝叶，拧成粗壮的绳子。 他试了试挺结实的，就用藤蔓拧好的绳子把吊篮绑了，绳子的另外一头绑在山顶的树干上。 光秃秃的石头山挺高的，所以拧绳这种工作量真的好大。 还好深山老林里不缺藤蔓，不然这事儿还不好弄。 袁老二一家人不耐烦这么守着，于是便四下到处寻摸药材，周围反正已经被侍卫们清理过一遍，撒了曲神医就地取材制作的驱蛇粉啥的，故而也没啥危险挺安全的，于是便没有人管他们。 要不咋说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办事儿呢，侍卫们把曲神医制药的家伙事儿都带着，用来配七星仙莲的药材曲神医自己个儿贴身带着的。 于是在人肉升降梯投入使用之前，曲神医制作出了三粒药，三粒药丸，三种不同的功效。 他将这三粒药珍而重之地分别装进三个瓷瓶，小心翼翼地贴身藏着。 “神医，可以上山顶了！”柳翟来请曲神医进吊篮，正好跑回来帮袁老二放草药的珍珍将东西一甩，哒哒哒地就跟了上去，十分麻溜地爬进了吊篮。 哇喔。 她还没玩过这个呢，肯定很好玩！ 曲神医狠下心肠跟珍珍说：“珍珍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很危险……” 柳翟却道：“让她跟着吧，有我在，定能护着你们！” 第44章 珍珍猛点头：“放心叭，我很乖，不会捣乱哒！” 柳翟拽了拽滕绳，吊篮便缓缓升起，珍珍兴奋地哇哇大叫。 只是他们前脚抵达山顶，后脚就有黑衣蒙面人杀到了山脚下…… 第60章 柳翟的抉择 山脚下展开了一场十分激烈的厮杀，柳翟带来的人很快就被杀了个干净。 当然，黑衣人的损失也挺常惨重的。 只是架不住黑衣人多啊！ 山脚下的战斗结束，这帮黑衣人就如同一只只黑蜘蛛，攀着木桩迅速往山顶爬去。 不同于山壁，山顶上倒很是长了几颗大树。 因为山顶上有个泉眼，泉眼旁边是一个巨大的口朝天的洞穴。 洞穴里有泥土，故而大树是从洞穴里长出来的。 “灵芝！”曲神医在柳翟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下到洞中，他看着需要几个人合抱的巨树根部惊声道。 灵芝，还是几株红中带紫的灵芝！ 他小心翼翼地采下灵芝，并撕下一块儿衣摆将灵芝包裹起来放进腰间系着的药篓里。 他们一路小心往下探索，发现居然还有石髓，还是顶级的那种。 曲神医乐呵呵地取了，他跟柳翟道：“这一次多亏了小丫头，回头下山之后，多给她家一些银钱吧！” 柳翟颔首应下，他对身边的侍卫们道：“回去之后，大家都有重赏！” 曲神医说了，他已经用七星仙莲炼制好了解毒丸，只要六爷服下，别说解毒，就连他的身体体质也能一并增强。 六爷可是他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以及利益之所在。 他好。 自然大家都好！ 他不好，他们这帮跟着六爷博前程的人将会跟着一起下地狱。 “嘭！嘭！嘭！”忽然，几块重物从洞口掉落，砸在几人附近的洞壁上。 一股子烟雾弥散开来，曲神医大惊失色：“有毒！护好口鼻！” 他迅速掏出药丸塞进自己嘴里，并抛给柳翟几粒。 柳翟迅速服用了一粒解毒丸，可他身边的侍卫却已经中毒掉到更深的洞底，发出沉闷的声音。 “珍珍！”柳翟猛然抬头看向上方，下面陡峭，地方又小，小丫头就留在曲神医采摘灵芝的地方趴着看他们取石髓。 只见小丫头像懵了一样，小脑袋瓜一点一点的……她中毒了！ 这不是废话吗，他的侍卫都中毒掉了下去，更何况是珍珍这个小姑娘。 柳翟望着珍珍，柔声哄她：“珍珍你别怕，哥哥来了……”说完后他叮嘱曲神医好好呆着不要动，自己个儿则拔剑上行。 然而，一个黑衣人忽然窜入洞口，将珍珍抓了出去。 “珍珍！”柳翟见状目眦欲裂，他紧跟着持剑飞掠出洞口。 他一出洞口，便有无数短箭朝他激射而来。 “铛铛铛……”柳翟功夫了得，剑挽成花将短箭挡掉。 顺便杀了两个期身而来的黑衣人。 接着，第三个第四个黑衣人死在他的剑下。 没一会儿柳翟就浑身是血，随着黑衣人不断地扑过来，他的身上也开始出现伤口。 “狐狸精哥哥……”珍珍有气无力地喊道，她丹田中的小人参正在努力解毒，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能彻底将毒素清除干净。 她想让柳翟先躲一躲，等她恢复之后就能帮忙杀坏人。 狐狸精哥哥，保护好自己，不要着急啊…… 黑衣蒙面人将珍珍提溜着走到悬崖边上，他只要一松手珍珍就会跌落深渊。 “珍珍！”柳翟心慌了，他暴喝一声的同时被黑衣人找到破绽，往他大腿上来了一剑，柳翟反手就将黑衣人给捅了个对穿，然后一脚将他踹下悬崖。 “狐狸精哥哥……不要管……不要管珍珍……”那一剑看着都疼，珍珍好心疼他呀。 珍珍的话如刀子般划拉着柳翟的血肉，他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跳，美得令人炫目的脸因隐忍和愤怒变得扭曲极了。 “把曲神医交出来，我就饶了这个小丫头，不然我就将她扔下去。”黑衣人头子慢条斯理地对柳翟道，为了吓唬柳翟，他还不断地晃着自己个儿手上的小丫头。 他身边的几个黑衣人见状就哈哈大笑起来。 为首的黑衣人：“交出曲神医，我们也不会要了曲神医的命，可是不交出曲神医，这个小丫头的命可就没了！” 哎呀，这个大反派的话可真多哟！ 珍珍心里吐槽，只差一点点啊，只差一点点她就有力气了。 狐狸精哥哥你要坚持住呀。 柳翟痛苦挣扎，片刻之后，他沉痛道：“好！” 说完，他看了一眼珍珍，从洞口下去找曲神医。 曲神医显然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见到柳翟就问他：“珍珍被他们抓住了？” 柳翟颔首。 曲神医将他给六皇子炼制的药丸交给柳翟，怕被上外头的人听到，他便在柳翟的掌心写下药丸的服用方法。 “用我去换小丫头，你乘机逃离，并把药丸送去京城给六皇子。” 柳翟知道，这样一来曲神医跟小丫头很可能就会被杀。 但如今他的人已经被杀光，吊篮肯定不能用了，只有他一个人有能力离开，不管是曲神医还是小丫头他都救不了。 便是心再难受，他也迅速做出了决定。 小丫头……还不足以让他不顾一切放弃所有！ 他带着曲神医从洞口出来，洞口守着两个黑衣人。 柳翟警惕地护着曲神医上来：“把小丫头给我！” 领头的黑衣人不动弹，柳翟直接出手杀掉一个守在洞口的黑衣人，另外一个黑衣人立刻剑指着他戒备起来。 柳翟带着曲神医缓步走向前，黑衣人头领也将珍珍从悬崖外提溜回来，双方都警惕地戒备着。 忽然，柳翟一个转身踢飞他身后的黑衣人，自己个儿也抓住吊篮的藤绳一跃而下。 变故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黑衣人头领立刻命人去追。 与此同时，珍珍终于恢复了力气，在黑衣人头领要将她扔下山崖之时忽然抱着他的手臂狠狠一拧。 黑衣人的手臂瞬间断掉。 她如小猴子一般跳到地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撞飞出去。 接着她捡起地上的剑就朝着曲神医身边的黑衣人一顿乱砍…… 按理说武功高强的黑衣人不可能被一个小丫头给弄死，奈何小丫头虽然不懂武功，但是杀人的套路跟山里的野兽是一模一样，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不是黑衣人能比的。 因此…… 黑衣人们都死得有点惨。 曲神医就有点懵逼。 眨眼之间，小丫头竟然把剩下的黑衣人都给杀了。 动作快到他都没看清楚。 而且她的力气是真大，山顶上的一具具尸体都被她丢了下去，根本就没让曲神医插手帮忙。 第61章 感天动地父女情 珍珍又哼哧哧地去拽藤绳，幸好对方嫌弃浪费时间没去砍藤绳，不然她跟曲神医还不知道该如何下山。 得头秃死。 她才四岁呀！ 四岁就秃头简直太悲惨了有没有？ 曲神医直到坐进了吊篮还是晕乎乎的，在他决定让柳翟带着药走，他留下来之后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自然不会怕坐上由小丫头控制的吊篮。 说实话，就算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儿他掉下去摔死也是活该。 当危险来临，他跟柳翟都选择牺牲这个无辜孩子的性命。 理智上来说这个选择是再正确不过的了。 可是在情感上他还是愧疚的，毕竟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还是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个待人十分赤诚的小姑娘。 抵达地面。 袁老二疯了似的扑过来，凶狠地攥着他的衣领：“珍珍呢？” “珍珍在哪儿？” 赵氏在赵金柱的搀扶下也跌跌撞撞地跑来，她的眼眶子都哭红了。 “珍珍呢？” “珍珍在哪儿啊？”她哭着颤声问。 曲神医羞愧地无地之容：“她……她还在山顶。” “碰……”袁老二一拳头揍在曲神医的脸上：“卧槽，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下来了，你把老子的闺女留在山顶？” “她才四岁！” “老子弄死你！” “姐夫……姐夫咱们先想法子去去救珍珍。”赵金柱怕袁老二把人给打死了，连忙拦着他。 老头儿咋滴也是个大夫，万一珍珍受伤了还得靠他给治。 他这么一说，袁老二就松了手，他瞅着藤绳寻思了一会儿就跑去扒衣裳。 把满地尸体的衣裳都往下扒。 “珍珍爹，你这是做啥？”赵氏不解地问他。 袁老二闷声道：“做绳儿，我要去救闺女！” 赵氏一听他说是扒死人衣裳是为了救闺女，便是害怕到腿软也去帮忙。 第45章 赵金柱也想去帮忙，却被曲神医给叫住了：“这儿尸体太多，血腥味太重，你去寻些木材弄个火堆……” “把火堆弄大点儿。”见赵金柱跑去抱柴火，曲神医就叮嘱。 弄个大火堆一会儿好将尸体全烧了。 黑衣人的尸体就不说了，那些跟着柳翟来的侍卫们却是赵氏跟袁老二所熟悉的。 活蹦乱跳的小伙子们都死了，一个个的死相还这么惨，赵氏真的有点遭不住。 可是为了救闺女，她强撑着。 两人将所有人的衣裳都扒拉了下来，然后撕成宽条，再接起来拧成绳儿。 袁老二特意弄了一根儿一头开叉如‘y’字型的绳子。 他试了试绳子的结实程度，觉得能受住他的重量，就将绳子一头绑在自己个儿的腰上，开叉的那头绑在藤绳上，一头绑在岩壁的木头桩子上。 算是双保险。 不管是绑在藤绳上的结还是套在木桩上的结打的是活结，不用力结就是松的，若是用力拉扯就会变成死结。等他爬到绳结的位置就将绳结往上挪动…… 这样的话便是他脱力摔下去绳子也能拉扯一下他，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看起来就不是很靠谱，但除此之外又别无他法。 为了孩子，只能冒险一试。 “孩子娘，我要是没了，你就改嫁，我不怪你！”袁老二往上爬了一丈，天空中就飘下了雪花。 一阵阵风吹过，吹得藤绳晃悠不止，袁老二怕地咧……他觉得他这次必定会有去无回。 呜呜呜…… 他才刚有些家底，还没享受呢就要嗝儿屁了…… 他的命咋就这么苦哟！ 不过孩子娘还能活着，还能享受，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你找个对你好的人，再生个孩子，每年清明记着让他们给我磕头啊，我咋滴也是原配，他得喊我哥，你后头生的儿子也得喊我爹……” 袁老二的话把赵金柱感动地不要不要的，村里人都说他姐姐嫁得不好，说他姐夫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他们知道个屁！ 谁家烂泥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自己个儿的姑娘，明显就知道此去就是送死还…… 谁家烂泥会叮嘱婆娘在自己死后赶紧改嫁？ 他姐夫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赵氏哭着点头：“你放心吧，你要是死了，我一定重新嫁人，我招婿，将来生了孩子跟你姓，管你叫爹，管他叫叔！” “你说的，我可记住了，你若不守信用，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袁老二嗷嗷的，他才爬了两丈高就浑身发软没力气了…… 望着时候没有尽头的前路袁老二绝望极了。 不过他还是咬紧牙关继续往上爬，为了减少恐惧，他就不往上看，也不往下看。 手攥着藤绳，脚踩着木头桩子一步步地往上。 “观音菩萨玉皇大帝三清祖师如来佛祖走过路过的神仙们哟，求你们保佑我顺利上去找到闺女…… 回头我给您们烧香磕头添香油绝不含糊……” “爹爹！”袁老二正叨念着呢，就听头上传来一道脆脆的声音。 他连忙抬头，就见自己个儿的闺女顺着藤绳‘咻咻咻’地往下滑…… “闺女慢点儿，你慢点儿哟我滴祖宗！”袁老二忙冲珍珍喊道，那下滑的速度可吓死他了！ 这丫头咋就这么虎呢！ 这么高的悬崖她就敢直接往下滑，万一摔下去了咋整？ 珍珍直接滑到了袁老二的肩膀上坐着，袁老二喜极而泣：“珍珍不怕，抓紧爹爹，咱们下去了！” “爹爹你这样太慢啦！”珍珍被袁老二拖着往下挪动了一点点，她家老爹跟蜗牛似的…… “我先下去啦！”说完珍珍就松开袁老二往下一蹦跶，在赵氏的惊叫声中抓住了一根儿木头桩子。 然后再荡了荡自己个儿的身体，又是一蹦，抓住了藤绳，然后她就顺着藤绳往下滑，没多少工夫就落地了。 完美落地。 半空中的袁老二：…… 他低头看了下地面，吓得双腿打颤，珍珍安全了，他的心劲儿也没了。 嗷的一声儿就哭了出来：“好高啊……吓死人啦，我下不来了！” “谁来救救我呀……” “呜呜呜……” 珍珍无奈地耸了耸肩，她走到吊篮边儿上，抓起藤绳往她稚嫩的肩膀上一绕一搭搭，然后顺着剩下的藤绳蹭蹭蹭地就上爬。 “爹爹，你跳进吊篮里，我带你下去。”珍珍爬到袁老二的脚下时，仰着小脸儿对他说。 一场父亲救女儿的戏码，最终变成了女儿救父亲的戏码，真是令人感动的父女情呀…… 曲神医十分无语地看着被珍珍弄下来的袁老二，所以……他刚才一番折腾到底是为啥？ 第62章 小猫咪 “嗷嗷呜呜……” “吓死爹爹了！” “闺女啊……你不给爹爹搞根儿野萝卜，爹爹这扑通扑通跳的小心肝儿就……就停不下来！” 珍珍：“爹爹，心不跳人就死了哟！” 袁老二：“……” 倒霉闺女！ 人家的小棉袄暖暖呼呼，他的小棉袄破洞漏风。 明明很是凝重的气氛，被小丫头一句话就破坏了，赵氏忍不住笑了。 赵金柱也跟着笑了。 就眼目下这种情况，大家能笑出声儿来还真是难得。 毕竟满地的尸体……都是普通老百姓，谁又能不怕呢！ 之前袁老二几个回来没找到珍珍，都去担心小丫头了，没功夫想自己个儿的处境。 这会儿珍珍也安全下山，他们才有功夫回想，若是他们没跑开去挖草药，没准儿……不不，根本就没什么‘没准儿’，是肯定！ 他们肯定会成为这些尸体中的一员！ “这些尸体要处理了，不然容易引来野兽。”曲神医提醒。 袁老二等人齐齐望向他。 曲神医就道：“把尸体都烧了吧。” 反正之前扎营的时候侍卫们砍了不少柴火堆着呢，足够烧尸体用的。 赵金柱反应过来，难怪刚才老头儿让他弄个大火堆呢！ “哎哟……我不行，我腿软，我没劲儿！”袁老二立刻就躺地上耍赖，他扭头瞧见居然还有一顶帐篷没被毁掉，就麻溜地爬起来窜进帐篷里了。 曲神医就很无语。 不过赵氏跟珍珍却是习惯了，她们什么也没说，撸了袖子就去抬尸体。 珍珍是一手拖一具，赵氏跟赵金柱两人合力抬一具。 “先把尸体都拖过来，也不能一次性往火堆里扔多了，扔多了不好烧。”赵氏道，她不断地催眠自己，人死了跟猪死了差不多，他们不是在烧人，是在烧猪。 等把尸体都弄进了火堆，赵金柱又在旁边弄了些柴火引燃，忙完了这些，他又撑着疲惫的身体去将几个被砸坏砍坏的帐篷清理出来，并重新搭建了两个帐篷，一个给珍珍和赵氏住，一个给曲神医。 晚上大家都是啃的干饼子凑活，这一天的经历太可怕了，没有人有力气和心劲儿去弄吃的。 至于说为什么不换地方扎营，难道他们就不怕还会有黑衣人找来吗？ 怕。 可是有用吗？ 便是他们换地方又能换到哪儿去？换到哪儿不会被找到呢？ 可拉倒吧，还是别乱废力气了，现在好歹一家人在一起，便是要死也是整整齐齐的。 大家都累了，除了曲神医，其他人都是躺下就睡着了。 半夜，珍珍被一条湿乎乎的舌头给舔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真看眼睛，一个硕大的虎头就闯入了她的眼帘。 小丫头抬手抱着老虎的脖颈，小脸儿在它脸上蹭了蹭，小脚丫子搁到了老虎的肚皮上，嘟囔了两句就又睡着了。 白老虎舔了舔下丫头的头发，也呼呼呼地睡了起来。 早上，太阳升起，山林间的鸟儿们也醒了，它们叽叽喳喳地炫耀着各自的歌喉，热闹极了。 赵氏被鸟叫声吵醒，她翻身坐了起来，转头去看亲闺女的时候却跟小白溜圆的虎眼对上了。 “啊……”赵氏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珍珍被他吵醒了，懵懵懂懂地喊了一声：“娘。” 赵氏一把将小丫头拽到自己个儿身后，她浑身抖得厉害，戒备地看着小白。 小白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然后站起来抖了抖毛，又伸了个懒腰之后就走出了帐子。 小丫头这才反应过来，她说昨晚咋就梦见小白了呢，原来不是做梦，是小白真的来陪她了！ “娘你别害怕，它就是小白，我小时候进山就是跟它玩，这里也是它驼着我来的！”珍珍抬手轻轻拍赵氏的脊背，跟她解释。 “娘啊，小白它就是小猫咪呀，嗯，比咱们村里的猫咪大一点点的小猫咪而已，它很乖哒！” 赵氏：…… 第46章 比小猫咪大一点点？ 闺女咧，这哪儿叫‘大一点点’哟…… 这可是老虎啊！ 货真价实的老虎啊！ 赵氏泪流满面，她真是心大，闺女以前往山里跑说去找小白，她以为是山里猎户家的孩子。 没想到哟，敢情这丫头把老虎当成了猫咪…… 赵氏想想就后怕，她开始骂以前的自己咋就辣么心大呢？ 其实说起来也不能怪她，她的活儿多，村里的孩子又多是散养，珍珍每次出去玩儿都全须全尾地回来，所以她跟袁老二都没多想。 结果…… “珍珍……翠娥……畜生，老子跟你拼了！” “嗷呜……” 帐篷外传来袁老二撕心裂肺的声音，又传来一道穿透力极强，响彻山谷的虎啸声。 赵氏忙咬牙站起来，跟着珍珍往外走。 帐篷外头，袁老二双手举着一把剑闭着眼睛跑向小白然后就是一顿乱砍。 小白静静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一米多两米的地方表演，然后扑过去一爪子拍掉他手中的剑，把袁老二咚在地上。 袁老二看着自己眼前张开血盆大口喷着热气儿的大老虎，脑海中哀鸣不断。 他吓尿了。 涕泪横流地喊道：“珍珍……爹爹没用……爹爹不能给你报仇，你别怕……爹爹马上就被老虎吃掉了，就能来陪你了！” 临死之际，袁老二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勇气，竟然十分顺畅地说了一长串的遗言。 “爹爹！” “相公！” 这时，珍珍跟赵氏从帐篷中走了出来，袁老二看见两人就是一喜，赵金柱迅速跑去拦在两人身前。 袁老二冲着赵金柱喊道：“金柱啊，照顾好你姐你外甥女，哥哥我在九泉之下谢谢你！” “你赶紧带着他们走！” 说完，他手脚并用地抱住大老虎，英勇就义般大声冲着老虎吼：“你吃我吧，我块头大，吃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们赶紧跑啊！” “快跑！” 赵金柱抓着赵氏跟珍珍的手就要跑，珍珍甩掉他的手，她开口唤道：“小白过来！” “那是我爹爹，你不可以吓唬他！” 两米多长的大老虎乖乖地跑到珍珍身边，低头让她摸，然后又躺在她面前冲着露出了肚皮，喉咙里呜呜呜地呜咽着。 （嗷嗷呜呜！ 他好蠢呀！ 我要吃他还能容他说辣么多的话？ 宝宝那真是你爹爹吗？） 众人目瞪口呆！ 赵氏：…… 难怪珍珍说它是小猫咪呢。 这动作跟村里的求撸求吃的野猫没丁点儿区别！ 第63章 丢人 “金柱啊……”袁老二有气无力地喊道，赵金柱也腿软啊，不过他没被小白贴过脸，到底要好些。 赵金柱两腿打着晃走到袁老二面前，袁老二对他道：“金柱啊……你去瞅瞅有没有衣裳啥的给姐夫找一套，再帮姐夫烧点儿水……” “尿裤子了，让你看笑话了。” 赵金柱心说他也好悬就尿裤子了，他安慰袁老二：“姐夫您别往心里去，尿裤子不算啥，屎拉裤兜子才叫丢人呢！” 袁老二：…… 这个小舅子不能要了！ 算了，也不等赵金柱烧热水，袁老二自己个往溪边爬。 只是这天上都下飘雪了，溪水凉得浸骨头，袁老二只是用手撩了一把溪水就怂了。 算了，裤裆里夹黄金，这是要发财。 袁老二把自己个儿的脸埋进了雪里…… “珍珍啊……那啥，你能不能让它走远些啊，它……它在这儿娘……娘害怕！”动弹不了，干不了活儿呀！ 珍珍闻言就拍了拍小白的爪子：“我们出去玩！” 小白一听‘嗷’地一声就站了起来，这一声吼把赵氏等人都吓了一个屁股蹲儿。 珍珍爬上白老虎的背脊，抓着它脖子上的毛毛，小手握成拳头一挥：“小白冲啊！” 白老虎顿时如一道白色的闪电，眨眼功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珍珍！”赵氏惊呼。她是让珍珍把白老虎叫走，没让珍珍跟着白老虎走啊！ 老虎跑没影儿了，袁老二才有力气站起来，他扯住要去追的赵氏：“我瞅着，这老虎跟珍珍好，没事儿的！” 赵氏还是很焦急：“可那是头老虎啊！” 白老虎不在眼前，袁老二就抖起来了：“你看，珍珍以前进山都是找小白玩……以前都没事儿现在肯定也没事儿。 再说了，那老虎在我闺女面前就跟小猫咪似的，有啥好怕的！” 曲神医不知啥时候冒了出来，他回想着小姑娘在山顶的表现，颔首道：“珍珍有徒手打死老虎的能力。” “关你个老犊子啥事儿？”袁老二翻了个白眼儿，毫不客气地怼曲神医。 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原谅这老犊子的，让他宝贝闺女把他送下来，把他的宝贝闺女独独留在山顶…… 老畜生！ 曲神医被袁老二怼得讪讪的，他本就心怀愧疚，也就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不过他的话倒是让赵氏的心情平静了下来，赵氏盯着袁老二：“珍珍爹，你咋这么臭？屎拉裤兜了？” 袁老二：…… 看破不说破！ 哎…… 他咋就摊上这么个棒槌老婆！ “金柱啊，水烧好了给我送帐篷里来！”袁老二仰天叹息一声，背着手走进了帐篷。 随后，一条臭烘烘的裤子被他从帐篷中扔了出来。 珍珍跟小白在林子里跑疯了。 她在找狐狸精哥哥，一路往外找，不时能发现一具黑衣人的尸体，不过没看见狐狸精哥哥的尸体。 珍珍想狐狸精哥哥应该逃出去了吧。 那就好。 “狐狸精哥哥！你要平平安安的呀！”珍珍冲着出山的方向大喊。 小白：“嗷嗷嗷嗷……” “小白，我们去捕猎！”喊完之后的珍珍神清气爽，她拍了拍小白的脖子道。 小白歪头蹭了蹭她的小手，就驼着她窜入了密林。 这头赵金柱去扒拉出了一套柳翟的衣裳，这小子别看年岁小，可个子却是很高的，跟袁老二差不多高，不过他要瘦很多，没有袁老二这么魁梧。 所以他的衣裳袁老二倒是能穿，唯独就是稍微紧了些。 绷腚勒卵。 以至于他走路得夹着走，他怕步子迈大了裤裆得开线。 赵氏看他这样难受，就跟赵金柱去归整洒落在各处的行李，她想着就柳翟那么讲究的人，他身边的人搞不好能带着点儿针线啥的。 嘿哟，还真是让她给猜对了，她还真找到了针线盒儿，于是赵氏又找了些柳翟的衣裳，给袁老二改了两条裤子出来让他换上。 袁老二穿上后就在原地蹦跶了几下，这才敢大口喘气儿。 赵氏跟赵金柱把柳翟的行礼归拢来，挑挑拣拣了一些规整起来，赵氏找到了些米面，就做了一锅粥，蒸了一锅死面馍馍。 “珍珍怎么还不回来啊，珍珍爹，你去瞅一眼啊！”眼瞧着粥要熬好了还没见小姑娘，赵氏就开始担心起来。 “娘！” 赵氏正跟袁老二在火堆前说话呢，就听见了闺女的声音。 她忙站起来循声望去，就见她的闺女骑着白老虎跑回来了，白老虎的嘴里还叼着一头鹿。 几个人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袁老二花费了好大力气做好心理建设没跑，站在火堆旁看着自己个儿的闺女跟白老虎跑来。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抖抖索索地道：“珍珍啊……回……回……回来啦。” 珍珍从小白身上跳下来，小白将鹿吐到地上，珍珍拖着鹿腿就跑到赵氏跟袁老二身边，仰着小脸儿说：“娘，我们吃肉肉！” 赵氏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趴在雪地里舔嘴舔爪子，一眼也没多看公鹿的白老虎，她吞了吞口水跟袁老二道：“珍珍爹，咱们珍珍这是不是叫虎口夺食儿？” 袁老二狠狠点头：“嗯！不愧是我袁老二的闺女，就是这么厉害！” 赵金柱：…… 噫……就像被白老虎吓出屎尿来的人不是你一样！ “咳咳，鹿角，鹿鞭你们可以卖给我，我出高价！”曲神医乘机插嘴，他知道袁家人爱财，但他也不能明着给，只能抓住这样的机会……他想感谢一二。 小丫头救了他的命呀。 “你出多少？”袁老二忙问，他的语气果软了一些。 曲神医道：“比医馆多一倍的价钱，等出了山，你手里别的药材也可以卖给我。” “行吧，那就出山以后再给你。” 曲神医又道：“鹿茸跟鹿鞭还是我来取吧。”说完，他又道：“鹿血很补，我看着头鹿也是才死透，你们可以试试能不能放些鹿血出来……” 鹿这玩意儿可是个金贵物，若是得了这东西立刻就能下山回村，袁老二一定不会选择吃，一定会选择卖。 第47章 可这会儿在深山不说，这玩意儿还是老虎抓的，他们敢吃独食吗？ 自然是不敢的。 等曲神医取了鹿角鹿鞭，袁老二就上手割下两条鹿腿来他们吃，剩下的鹿让小丫头还给了大老虎。 第64章 骑老虎 吃完早饭之后大家就收拾行李，准备出山。 柳翟带来的东西多，那也是因为他身边的人多，如今柳翟不知所踪，他身边的人也死光了。 袁老二等人又采了不少药材……柳翟留下来的很多东西他们都没法子带走。 可每一样在袁老二等人的眼中都是有用的，都是值钱的，根本就舍不得抛弃。 “这么多的刀剑若是拿去卖得值当多少钱啊……”袁老二瞧着地上堆着的刀剑，全是好东西啊。 曲神医提醒他：“朝廷管制刀兵，你若是真将这些刀剑都拿去卖要惹杀生大祸！” 赵氏忙将手里捏着的一柄剑给扔了：“不要了，珍珍爹咱们不带这些！” 赵金柱迟疑道：“咱们要出山，一人挑选一把趁手的刀先使着呗。” “不然万一路上遇到危险咋整？还有咱们得砍个柴啥的也得用上刀。” “咱们找找看有没有柴刀，我记得是有柴刀的，我瞅见侍卫用过。” 当然是有柴刀的，用谁舍得用自己个儿的佩剑去砍柴？ 很快他们就找到几把柴刀，一人往腰间别上一把。 接着就是一些粮食必须要带走，他们路上要吃。帐篷必须带走，晚上睡觉不可能直接睡在冰天雪地里，那还不得直接冻死。 赵金柱去寻了三根儿木头，稍微削一下做成粗糙的扁担，他们三个成年人一人挑一担子。 可是还有东西拿不下，袁老二眼珠子一转，他偷摸问珍珍：“闺女啊，你看那些东西不拿可惜了，糟践东西可是要遭天谴的！” 天谴！！！ 珍珍对这个词可敏感了，狐狸精姐姐可不就是因为遭天谴所以被雷劈，还连累到她！ 那雷电贯体的滋味可……她这辈子……不不不，所有辈子都不打算尝试。 “我让小白背！我也可以背！”珍珍招呼小白过去趴着，把一个赵氏捆好的大布包往他身上弄。 可惜根本就放不住。 袁老二忙让她等等，他让赵金柱用木头做个简易的架子，把大布包袱绑在架子上，这才让珍珍将架子搁在老虎的背上。 这下子他们挑挑拣拣出来的行礼算是拿完了。 回去的路上珍珍嫌弃大家走得慢，就跟小白跑没影儿了。 因着众人身上有小白的味道，倒是也不怕别的不长眼的野兽来找他们麻烦，所以珍珍很放心地跟小白跑在前头，提前寻好了他们落脚的地方。 珍珍把行礼卸下来，让小白出去尿一圈儿，就骑在小白的身上往回跑，帮着她爹娘驼行礼。 小白跟珍珍反复来回两趟就将所有行礼全解决了，袁老二等人身上没有负重，赶起路来就轻松多了。 珍珍再次带着小白返回，让小白把走得气喘吁吁的曲神医给驼走。 曲神医强行压制住心里的害怕，在珍珍的帮助下爬上了小白的脊背，珍珍叮嘱他抓好小白的脖颈毛，千万不要松开。 然后小丫头就拍了拍老虎屁股，老虎‘咻’地一下就窜没影儿了。 袁老二又怕又羡慕，骑老虎喔！ 太威风了。 想了想他低头跟珍珍道：“闺女，一会儿你陪着爹一起骑老虎好不好？” “爹爹害怕！” 珍珍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好叭！” 小白速度还是很快的，差不多半个时辰打来回。 他回来之后珍珍就招呼袁老二爬上老虎的脊背：“爹爹你抱紧我喔，小白跑得可快了！” 袁老二十分激动地点头，珍珍挡住老虎的脑袋，他看不到老虎的眼睛就不那么害怕了。 麻溜地爬上去，白老虎站起来嗷嗷嗷地吼了一声儿，闪电似的冲了出去。 “啊……” 袁老二的尖叫声飘荡在山林间，赵氏轻笑一声儿对赵金柱说：“你姐夫这个人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还没你稳重呢！” 赵金柱道：“姐夫这是真性情，这世上再没有比姐夫更好的男人了！” 就凭他姐夫明明怕得要死还要上山找珍珍，明明被老虎吓得尿裤子还让他赶紧带着姐姐和珍珍跑……就是千千万万的男人比不了的。 赵氏就想听别人夸赞她相公的话，赵金柱这么一说，她就开心得笑了起来。 这头白老虎把人带到了，袁老二有气无力地从老虎身上下来，他跟灰头土脸一脸菜色的曲神医对上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还未散干净的惊恐。 曲神医体贴地给他端了一碗汤药：“袁二爷，喝口药压压惊。” 珍珍让小白休息了一会儿，就拍了拍它的脑袋：“小白，你去把我娘跟舅舅接来，我去打猎。” 小白舔了舔她的小手，‘嗷……’地叫唤了一声儿就消失了。 曲神医感叹：“万物有灵啊！我瞧着这白虎能听懂珍珍的话！”不但能听懂，还愿意听。 着就不得了了。 袁老二胸口一挺：“那是！你也不瞅瞅珍珍是谁的闺女！” “龙生龙，虎生虎，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的种好你知道不！” 曲神医：…… 老头儿默默转身去收拾行礼，看样子这是小丫头给他们选的扎营的地方，他们会在这里过一宿，故而早点收拾出来，大家好早点休息，养精蓄锐，第二天好继续赶路。 柳翟杀光了所有黑衣人，他日夜兼程不敢停歇，花了三天时间从山林中出来，到了他在县城的秘密庄子。 “公子！”浑身生是伤的柳翟一出现，把宅子里的人给吓坏了。 他们忙去搀扶住柳翟，柳翟盯着亲信的眼睛：“立刻给六爷飞鸽传书，让六爷派人来接应我。” “不要请大夫……” “带五千两银票去皂角村顾秀才家，告诉他们袁家一家三口葬身山林，让顾秀才给袁家人风光大葬……记住，不要暴露行踪。” 说完，他就彻底晕了过去。 皂角村，袁老二一家人进山之后，总会有人去顾家打听他们的消息，古氏都笑眯眯地说他们跟着那城里来的大夫进山采药去了，要去一个月。 大家就都道山哪儿是那么好进的，说袁老二糊涂，别为了几个钱把一家人的命给搭进去。 古氏每每听到这里就不高兴了，她便会找借口将人都请走。 然而这天晚上，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65章 珍珍没了 来人简略地把话说完，留下五千两银票就走了。 来去如风。 省去了主人家迎客送客的步骤。 古氏问顾秀才：“他刚才说什么？” 顾秀才拿起桌上的银票一张张看过，银票都是真的。 他的手一抖，银票全部都掉落在地上。 “他……他说……袁家……珍珍……他们都已经……已经没了……”说完，顾秀才瘫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眼泪跟开了闸的河水似的哗啦啦地淌。 古氏闻言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顾秀才吓坏了，他忙将古氏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把二郎三郎喊起来，喊他们去请郎中。 回到屋里顾秀才将地上的银票捡起来胡乱塞进箱子，就坐在床边儿哭。 怎么会这样？ 那么好的亲家，那么好的珍珍，怎么就能没了呢？ 怎么能没了啊！ 顾家半夜三更请郎中，郎中的邻里听到动静儿都披衣服出来瞧，听说古氏又晕过去了，大家都觉得奇怪，古氏的身子骨不是眼瞧着就好了么？ 咋忽然就又不好了呢？ 若不是天上在飞雪，他们肯定得跟过去瞧。 郎中到顾家就见顾秀才坐在床边痛哭不已，古氏面无人色地躺在床上。 他忙去给古氏把脉，半响后就道：“秀才两只是气急攻心，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她怎么会……” 顾秀才哽咽道：“珍珍……珍珍一家人折在山里了。” 这事儿瞒不住，毕竟要给袁老二一家人办葬礼，因而顾秀才也没打算瞒着。 “什么？”郎中乍一听也不敢相信，可是若不是真的，这两口子怎么会这般模样？ 村里人都知道这顾家两口子是拿珍珍在当亲闺女疼。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郎中问。 顾秀才道：“请他们进山的人回来了，傍晚的时候来报了信儿。” 他不敢说报信的人是刚走到的，怕引起村民们的猜测。 毕竟什么人是夜里来去的？ 郎中：…… 他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顾秀才的肩膀：“秀才公要节哀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秀才公您只管说。” 顾秀才颔首。 郎中去写药方，顾秀才让二郎三郎跟着郎中回家抓要去。 第48章 二郎三郎把药抓回来，顾秀才就去灶房熬药，两人不去睡，也跟着进了灶房。 “爹，虎丫头……珍珍真的……真的回不来了么？”二郎抿着唇，眼眶红红的。 三郎也是一样，眼泪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顾秀才点头。 三郎‘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二郎也抿着唇掉眼泪：“爹，一定是弄错了吧，虎丫头那么厉害，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回不来呢？” 顾秀才抹泪道：“爹也想这事儿不是真的，可是……”可若不是真的，对方又何须跑来报信儿，又何须留下那么多的银票。 “先别告诉你们大哥。”顾秀才叮嘱。“这几天先瞒着他。”别看儿子平时好像对小丫头很冷，可他知道，儿子是把小丫头装进了心里。 两小只点头。 “行了，你们去睡吧！”天寒地冻的两个小的再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两人哭唧唧地进了后院儿，刚进后院儿就听到顾遇屋里传来喊声。 “二郎三郎！” 二郎和三郎连忙抬手擦了眼泪，推门进了顾遇的房间。 “把灯点上。”顾遇的声音有点哑，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黑暗中却格外的清晰。 “大哥你要出恭吗……”二郎不想点灯，他怕大哥看出点儿什么来。 “把灯点上！”顾遇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三郎忙去把灯点上。 顾遇的目光在二郎跟三郎身上打量了一圈儿就问：“出什么事儿了？” 两小只垂着头，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二郎咬了咬唇，他垂着眼眸不敢去看顾遇：“娘生病了。” “是珍珍出事了吧？”顾遇问，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自打他醒来之后，五感就特别灵敏。 前院儿堂屋里的动静儿，他隐约听到了一些。 “大哥你怎么知道？”三郎惊讶地抬头看向顾遇。 顾遇盯着帐顶，语气平静无波：“她真的出事儿了？出了什么事儿？你们一五一十地跟我说！” 二郎狠狠地瞪了三郎一眼，三郎才反应过来，大哥他…… 大哥是诈他们的。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顾遇的声音如窗外的寒风，冷地彻骨。 二郎只好将他知道的都告诉顾遇，说完之后二郎已经泣不成声：“……呜呜呜……如果虎丫头……如果珍珍能回来，我……我就不嫌弃她了，我如她的愿喊她老大！” “我帮她写字，我陪她去掏鸟去抓鱼……呜呜呜，珍珍，你回来吧，你回来了我啥都听你的，我把我的九连环给你玩……” 两个孩子在顾遇的屋里嗷嗷大哭起来。 他们的声音落在顾遇的耳朵里变得很远，他盯着帐顶，帐顶的晃悠悠的影子忽的就变成小丫头的笑脸。 她一声声地喊着‘小哥哥’。 她耍赖往自己身上爬要抱抱、她嘟着嘴亲他的脸颊、她半夜偷偷摸摸从窗户爬进来钻他的被窝，她睡着之后把脚丫子搁在他的脸上…… 她明明很讨厌写字，却无论如何都会完成他布置的课业。 她明明个头小小的，却非要推着他到处走。 她总是在他耳边说：“小哥哥不怕，珍珍养你啊……” “我错了啊……”顾遇喃喃地道。 “我不该放任你海阔天空地飞，该折了你的翅膀，把你关在身边，这样……这样你就会好好的是不是？” 两滴眼泪从顾遇的眼角滑落。 接着，一滴又一滴的眼泪不争气地滚落出来。 珍珍。 你回来好不好？ 你回来以后哥哥不逼你写字了，你喜欢哥哥抱你，哥哥就每天都抱你好不好？ 你是个小精灵，所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二郎三郎你们回屋去吧！”顾秀才在灶房听到顾遇屋里传出来哭声，就知道这两个孩子没能瞒住顾遇，于是便忙从灶房跑了过来。 打发走两个嚎啕大哭的儿子，顾秀才走到床边，面对大儿子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遇的眼珠子动了动，他跟顾秀才的目光对上，就哑着嗓子道：“爹，到底怎么回事儿，您别瞒我。” 两小只所知有限，他想要知道更多…… 第66章 老袁家的东西 既然顾遇已经知道了，顾秀才也就没瞒着，他把来人的话重复给顾遇听：“……最后，那头给了五千两银票，说有两千两是答应给亲家的报酬，另外三千两是丧葬费。” “所以，其实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顾遇问。 “柳翟跟曲神医出来了？就珍珍一家人没出来？” “他们在里面遇到什么事情了？” “珍珍她们是如何遇险的？” 儿子连珠炮似的问题让顾秀才愣了愣，他当时太过于震惊和悲伤，都没留意这些细节。 “那人只说了让厚葬，然后留下银票就走了。”顾秀才很是惭愧，明明他是老子，但却没有十二岁的儿子来得冷静。 顾遇：“也就是说，来人并没有说珍珍他们是如何遇难的？” 顾秀才点头：“的确没说。” 得到顾秀才肯定的答复，顾遇心中忽然就升腾起一丝希望，这丝希望就像是黑暗中燃起的烛火，虽然微弱，但无论风怎么从四面八方吹来都不会熄灭。 它倔强地亮着。 “既然如此，爹你明天就拿钱去县里镖局请人上山找。” “县里的镖局人不够就去府城的镖局请人进山找。”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咱们没道理就凭别人的一句话断定珍珍一家人的生死。” “一日没找到，就一日不办葬礼！” “您明日一早就去村长家请村长帮着安排几个青壮和身体强健的婶子去袁二叔家守着，不许袁家老宅的人去霸占他们的房子……” “请几个泼辣的，特别会骂人掐架的婶子。”末了，顾遇又叮嘱一句。 顾秀才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个儿的房间，古氏已经醒了。 她躺在被窝里流眼泪。 听见动静之后便看向顾秀才，顾秀才快几步走到床边：“你醒了？” “你也别太着急，遇哥儿说生不见人死不见死的，来人又只说他们没了，也没具体告诉我们怎么回事儿……遇哥儿的意思是明儿咱们就带着钱去县城镖局请人进山找人……” 古氏‘咻’地一下就翻身起来，她紧紧握住顾秀才的手：“遇哥儿说得对，咱们不该凭别人一句话就定了珍珍他们的生死！” “嘭……” 这时，灶房传来一道响声，顾秀才一拍脑门儿：“坏了，给你熬的药给忘了。” 古氏穿了衣裳下床去灶房：“反正我也好了，不用喝药了，药罐子毁了是好兆头。” 心里有了希望和念想，毛病通通退散！ 拉开房门，外头的冷风往屋里一灌，古氏冷得缩了缩脖子：“咱们两个老的还没小的想得通透，就该反省。” “不然往后家里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们连个老的不抵事儿，回头还得靠遇哥儿……” 跟在她身后的顾秀才忙不迭地点头。 第二天早上天不亮顾秀才都抱着一筐子铜板去找村长，村长刚穿好衣裳在洗漱，他把帕子往脸盆儿架子上一搭那：“这是咋的了？” “有啥事儿？” 村长把顾秀才迎到堂屋坐了，他媳妇给顾秀才倒了一碗热水，顾秀才道谢之后就将怀里的框子往桌上一放。 清脆的铜钱碰撞声响起，顾秀才将竹筐上盖着的布扯开就跟村长把事儿简约地说了一遍。 “……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想着去县城请镖局的人进山找一找，只是在此之前，还劳烦您帮我在村里寻摸几个嘴皮子利索且可靠的妇人，再寻几个青壮帮着我亲家把他那个家守一守。 他那个地方虽然破旧，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找到他们之前我得帮着他把房子给护住了……” 村长本想说没那个必要，可又想房子虽然旧些，可袁老二后头又置办了不少家当，特别是古氏给珍珍那闺女置办的家具啥的，木匠哪儿有现成的已经给是送去一些了。 再有就是那天那贵公子送了的那些个东西，瞅着也挺值钱的，明面上瞧着袁老二没把东西往自己个儿的家里搬，都是存在到顾家的，可谁知道暗地里他往没往家拿？ 于是他便开口应承下来：“这样，我让人在老二家外头搭个窝棚，寻四个青壮两个妇人，白天黑夜地换着人守着，再给他们一个铜锣，一旦有啥事儿就让他们敲铜锣。” 顾秀才连忙道谢：“窝棚需要棉被炭火啥的您就让他们来我家取，不能把人给冻着，我啥也不求，就求他们能尽心些守。别因着家徒四壁的就不放在心上，让老袁家的人钻了空子。 我也不是怕亲家家里有多少家财被老袁家给弄走，唯独怕他们把亲家家里唯一的住处给毁了。 第49章 这已经入冬了，眼瞧着就要开始下大雪，万一人找回来了却没地儿住……” 村长颔首表示理解，他让股顾秀才放心，事儿一定帮他办好。 毕竟有钱嘛，村里人拿钱干活儿还是很负责的。 况且又是他亲自挑人，能不靠谱么？ 顾秀才顺带请村长家的大儿子驾牛车送他去县城，村长就张罗人去弄窝棚，这事儿自然就传开了。 老袁家。 一家人都聚在堂屋说这事儿。 袁老大道：“那顾秀才是不是有毛病？请老二进山的东家人家都出来了，就老二一家人没出来，人家还亲口说了一遍，他愣是不相信！ 你说你不相信就算了，你愿意花钱请人进山找人是你的事儿，可你请人守着老二的房子啥意思？ 防着谁呢？” 姜氏阴阳怪气地道：“防着谁？还不是防着爹娘！” “肯定是怕爹娘去占老二的房子呗！” “凭啥？”王氏闻言瞬间就火了，她一拍桌子：“这世上只有爹娘不认子女的，可就没子女不认爹娘的，老二两口子死了，他的东西就该是我们老两口的，我倒要看看，谁他娘的敢拦我！” 说完，王氏就站了起来，她冲着老实巴交不吭声的老三老四道：“赶紧的抄家伙，咱们去老二那儿！” “把房子要回来正好分给你们两房，你们两房住得也能宽敞些！” 这个时候大丫走出来劝道：“阿奶，以我二叔的性子，他既然要进山，那之前的东西肯定不会留在他的破屋子里，那位公子送的谢礼啥的以及咱们给的二十两银子指不定被他寄存在顾家。 您与其去要他的破房子，不如去顾家要他留存着的东西。 说不定顾秀才请村民去守着二叔的破房子就是想引着您去要房子，而忘记了那位公子哥儿送的东西……” 第67章 白送上门 “除了那些东西就是骡车，骡车没在村里瞧见，想必是搁在了二婶儿娘家，那可是咱们老袁家的东西，咱们理应去要回来。” “至于房子……他们愿意守着就守着，不过几间破土坯房而已。” “守到最后那房子该我们家还是我们家的，他们也不能占了去，不过是平白花销些银钱罢了。” 袁老头抽了两口旱烟，他拿着烟杆儿在桌子上敲了敲，沉吟道：“大丫说得对。” “咱们去顾家要东西去！” “老大啊，你带着老三老四去一趟顾家，把老二留在他们家的东西都拿回来。” “你们几个妯娌也跟着去，这种事儿气势上就不能输。” 他反正是不去顾家了，提到顾家老头儿就心虚。 丢人丢怕了。 他觉得老顾家跟他犯冲，总之就是邪门儿。 袁老头儿有心理阴影，袁老大也有心理阴影啊，他不乐意走，而是跟袁老头儿赔笑道：“爹，这种事情肯定要您老人家牵头才行，您不去掠阵儿子可不敢跟顾家对上，不是对手！” “没出息的东西！”袁老头儿骂了一句。 “咱们先去族长家一趟，再去顾家，我还不信了，老袁家自己个儿的东西顾家敢霸占着不给？” 袁老大有点迟疑：“可这样一来，族里肯定要咬一嘴，那些东西就没法子全落进咱们的手里。” 袁老头也很心疼，族里那些人可一个比一个还贪心。 “爹，咱们就自己去，老二是除族了的，喊族里人去也没用。不如请文才跟着咱们跑一趟，他是秀才，有他在咱们也不怕讲理讲不赢……” “行吧，那就大丫去一趟柳家，请文才帮帮忙。” “左右那些东西要回来也大多都要给你当嫁妆的。” 大丫正是这个意思，她忙答应下来，跟她娘一起去了柳家。 顾家院儿门的房檐挺宽的，顾遇坐在轮椅上，雪噗唰唰地下着，不时有些雪花飘到他盖在腿上的兔皮毯子上。 他的身边围着些人，村长一家子也在，远远儿地瞧着他们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大家看见柳文才带着老袁家的人过来了，脸色都变得挺耐人寻味的，有人就嘲讽：“我就说他们要来。” “瞧瞧，果然来了。” 有老人道：“到底是亲爹娘亲兄弟，流着一样的血呢，这一听说老二出事儿了，说不准儿就是来瞧瞧能不能帮上忙的。” “您老以为谁都跟您一样心地好？” “你这小子，也别把人想得太坏！” “我跟您赌两个铜板儿的，他们肯定是来要钱不是来帮忙的！” “我也赌两个铜板的……” 老袁家的人就在众人的调侃议论声中走拢了，顾遇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柳秀才跟村长和几个老人打了招呼，村长问他来意。 他道：“村长，诸位叔伯，袁二叔一家人葬身山林的事儿大家伙儿都知道了，袁爷爷一家十分伤心……不管袁二叔是不是被除族，他们是不是分家了，袁二叔是袁爷爷的亲生儿子这个没错吧？” 众人颔首：“自然是没错的！” 柳文才又道：“既然如此，顾家是不是该把属于袁二叔一家人的东西都还给袁爷爷？袁二叔去了，他们一家留下来的东西也成了袁爷爷一家唯一的念想。 顾遇……你不会扣着袁家的东西不给吧？ 若是这般，便是闹上衙门你都是无理的！ 你们可别为了丁点儿东西就把你爹的秀才功名给搭上了！” 果然是来要东西的！ 不过呢，儿子死了老子来要东西谁也说不出错来。 大家就齐齐看向顾遇。 顾遇抬头看向柳文才等人，他面露讥讽地道：“我以为你们是来商量如何上山找人的，没成想却是迫不及待地来要东西的。” “这般深厚的亲情……还真是让人长见识啊！” 顾遇这话一出，袁老三跟袁老四都羞愧地垂下了头，袁老大瞪大了眼珠子道：“全村人都知道我家老二一家子都葬身深山，还怎么找人？” “就是，赶紧把我们老二的东西和银钱都交出来，不然我们就上县衙告你去！”姜氏也跟着道。 顾遇笑了：“衙门的门朝南开，您要告请随意，不过我提醒诸位，衙门是讲究证据的，你们既然说袁二叔有东西存在我家，请拿出证据来。 比如存了什么东西？ 谁做的见证？ 若你们说的是那一批礼物，礼单你们可有？ 进了衙门可不是你们空口白牙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一点柳秀才应该十分清楚，若是他不清楚，那我就很好奇他的秀才功名是怎么考上的？” “你……”柳文才被顾遇怼得没话说。 可顾遇有话啊，他继续道：“本朝律法规定，各处要削减人口记录，必须是有尸体的情况下，若是没有尸体，那这个人失踪的期限必须是半年。 也就是说，你们便是想要继承袁二叔的遗产，也必须等到半年以后，朝廷确认袁二叔一家人确实是死亡了才可以。” “再有，袁二叔一是被除族，二是跟老袁家断绝关系，这两份文书全村人都做了见证，袁二叔不是袁家人，便是他们一家人真有个三长两短，绝户财也该是村里所有人都有份，并不是袁家的独食！” 顾遇这番话一出，村里人立刻就沸腾了，不用顾遇说，他们就开始指着袁家人的鼻子骂，说他们贪心得没边儿了，前脚知道老二出事儿了，后脚就来要钱要东西，根本就不管老二的死活。 说他们这么多人都想着这么上山找人，就老袁家的人只想要钱…… 叭叭叭…… 一群老娘们儿把老袁家的人喷地无地之容，这年头谁家都穷，绝户财这种东西自然是大家见者有份儿，凭啥让老袁家的人独占？ 柳文才虚着眼睛瞧顾遇，这个顾遇很难缠啊，上次他就在顾遇手上吃了亏，这一次没想到又被顾遇给摆了一道。 柳文才恨不得弄死顾遇。 “大家听我说，袁二叔是留有东西在我们家，不过他同样留了话，说万一他没从山里出来，让我将那些东西变卖了拿钱雇人去山里找他……” 老袁家的人：…… 卧槽，那还搞个屁！ 他们今儿又白送上门来给人臊皮打脸了！！！ 第68章 找人的花销 “那么多好东西你全卖了？凭啥？那都是老袁家的东西！”王氏闻言就炸毛惊呼，她听闻东西都卖了的瞬间就心疼地无法呼吸。 “这请人搜山根本就花不了几个银子，你们这般做就是想昧下我们家老二的银钱！”说到这里，王氏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拍打着有些泥泞的地面：“啊哟我的老天爷啊，不得了了，有人要霸占我儿子的钱财啊……” 村长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让人将她从地上扯起来：“闭嘴，要号丧滚回你家号丧去！” “袁老二是不是你们的亲儿子？人不见回来你们不去找人，一门心思只知道要钱！” 第50章 “咋不是我儿子，我十月怀胎生的他还能有假？”王氏梗着脖子吼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柳文才帮腔道：“村长，您这话就不对，您怎知袁家讨要回袁二叔的东西不是为变卖了之后雇人去找他？” “而且袁爷爷跟袁奶奶是袁二叔的亲生父母，他们才最有资格处置袁二叔的财物，他们才有资格决定要不要去山里寻袁二叔！” “只顾遇说袁二叔曾委托他变卖财物你们就信，证据呢？没有证据顾遇上嘴皮子碰碰下嘴皮子他说了就算？” 顾遇冷笑一声：“证据我有，我手里有袁二叔摁过手印的委托信，也有他摁过手印的礼物清单。” 柳文才阴沉着一张脸：“有证据就把证据拿出来看看啊？顾遇，你是在诈我们的吧？” 顾遇：“想看啊……想看就上衙门告去，这些证据我是一个不少就会呈到公堂！ 但现在我是不会给你们的，因为我信不过你们，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把证据抢去毁掉！” “柳文才，你是个秀才，还是要多注意注意言行，要点儿脸面！” “袁二叔他们进山半个月，你就撺掇着袁家人来要袁二叔的家产，怎么，是惦记着这些家产让袁大丫当成嫁妆带到你家去么？” 顾遇的话音落下，大家伙儿就对柳文才指指点点起来，乡亲们对柳文才的印象其实从他推倒顾遇那次就变差了。 在加上他自打中了秀才，那眼珠子跟长在头顶上一样，十分看不起人。 乡亲们本来对他看法就多，意见就大。 这下听顾遇这么一说，乡亲们就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呸！” “真不要脸！” “想钱想疯了这是！” “不是，我就琢磨着这袁老二是不是老袁家人捡来的？” “难怪两家人能凑一块儿呢，都是不要脸的！” “可不咋的，一个嫌弃顾遇瘸了要换亲，一个考上秀才就翻脸不认人，也要换亲，真是啥人儿配啥人儿！” 大家伙儿喷得柳文才怒火中烧，他气急败坏地道：“我没有撺掇！是袁家人怕你们昧下袁二叔的财产才去请我来帮忙的！ 既然你说袁二叔有话在先，那今儿就算我多事，告辞！” 柳文才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他走得很快，能从背影里看出些许狼狈来。 袁家人见状就知道这东西是要不到了。 他们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王氏撒了一回泼把自己个儿弄得脏兮兮的，结果却啥也没捞着，心里是又憋又气，真是邪门儿了，每次他们来顾家都讨不到好。 老袁家的人再度灰溜溜地跑了，惹来村民们一阵哄笑。 等他们走了，顾遇就跟他们商量起进山找人的事儿：“……我就想问问乡亲们有没有人愿意跟着我爹请的镖师们进山找人，若有，我照着一天二百文钱的工钱给。” 顾遇说一天给二百文，又是跟着翻山越岭走惯了山路的镖师进山，立刻就有人心动站了出来。 村长帮忙挑了一个身体强壮又敏捷机灵的，这事儿就定下来了。 要进山的人就各自回家收拾，顾遇又给几个老实本分的妇人们分了一些面粉和杂粮面，请她们帮忙做些干粮，好给进山的人带着。 晌午过后顾秀才就带着他请来的人进村子了，他一共请了十个镖师，其中有三个镖师还带着猎狗。 顾秀才让古氏把珍珍的衣裳拿出来一件儿，他则跑去袁家，随便拿了一件儿袁老二的衣物回去给镖师。 几个帮忙的的妇人将做好的面饼送了过来，一行人就收拾东西浩浩荡荡地往山里走。 不少村民跟着一起送他们进山，路上顺便打听顾秀才给他们开多少钱。 听说每人给开了五两银子的工钱，若是进山一个月了还找不到人就算了。 若是找到了人，每人再赏十两银子。 众人一下子就炸锅了，乖乖，这得花多少钱呀！ “还是顾秀才老实啊，袁老二让他卖东西请人他就照办，我瞅着这个价钱，顾秀才说不定把卖东西的钱都花光了还倒贴。” “可不咋的！” “要说还是顾秀才一家值得交好，人家待人真，从来不坑人，不像柳家，谁都算计。” “就是袁老二一家子人可惜了，遇到这么好个亲家，还乐意拉吧他们两口子，结果一进山就出不来了！” “我看啊……这钱指定打水漂！” “也是顾家人厚道，要我说那些个财物他们昧了就昧了，便是老袁家的人老闹也闹不到啥，人家只要一口咬定没有就成了。” “是啊……” 有好事儿的人跑去老袁家把顾家请人的花销学给他们听，可把老袁家的人给气得哟…… 那些钱都是他们的哟！ “顾家一个个的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袁老二你个畜生，你有好东西不往家拿，反倒是给顾家……把你亲爹娘都防着……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白眼儿狼，老娘当初就该把你溺死在尿桶里……”王氏站在门口冲着顾家的方向骂，那么多的银子啊……顾家说花就花了啊！ 袁老四的媳妇扯了扯袁老三媳妇的袖子，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无奈和忧愁。 袁老二一家人的下场真是让她们心寒。 在这个家里，除了大房享福，其他几房都得当牛做马地养活大房一家子人。 把一个大丫供得跟城里的小姐一样，她们两房人挣的钱能用在自己身上的就很少，基本就花在大丫身上了。 偏生她们的男人都乐意。 妯娌两人的相公动不动就说大丫是官夫人命，将来发达了大家都能跟着享福。 第69章 救命钱 大丫见众人锏羽而归，心中暗恨，她担心柳文才生她的气，就偷偷跑去见柳文才。 柳寡妇见她过来了，拿起扫帚就把她往外时扫，嘴里骂道：“不要脸的狐狸精，三天两头来勾男人！” “没男人就睡不着觉了咋地，臭不要脸的娼妇……” 大丫来找儿子帮忙，说得可好听了，说拿回来的东西分他们家一半儿，结果呢？ 又害她儿子被人奚落嘲笑了。 狐狸精又骚又害人！ 这个死寡妇居然这么刻薄，骂得这么难听，大丫差点儿就气晕过去，她站在原地任由柳寡妇的扫帚落在她身上，委委屈屈地落泪，一句话都不辩解。 等柳寡妇打几下之后她才抹泪：“既然伯母看不上我，那不如去我家把亲退了吧，我也就不耽误文才哥了……” 大丫笃定柳文才不可能跟她退婚。 柳文才还指着她能‘预知未来’的梦呢。 果然，她这么一说，躲在屋里一直没吭声的柳文才就出来喊住了她并呵斥了柳寡妇：“娘，您说话别这么难听，什么狐狸精不狐狸精的，让人听了去大丫的名声就没了。 她是我的未婚妻，她坏了名声我难道就能好？” 柳寡妇瘪了瘪嘴，将手里的扫把往院儿里一扔，她就扭身去了后院儿。 柳文才这才走到大丫跟前儿，放低了身段儿哄她：“我娘就是这么嘴硬心软的人，她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她也是瞧着我被顾遇欺负了所以心里有气。” 大丫垂泪：“文才哥，是我不好，我爷爷非要我来请你去帮忙，我拧不过他。” “好了，不是你的错，是顾遇那贱人实在是太过于奸诈……走，咱们进屋说话。”柳文才说完就直接抓住了大丫的手，牵着她进了书房。 柳寡妇从后院儿往探头，冲着书房的方向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 骚狐狸。 还没进门儿就跟男人往屋里钻，咋不骚死呢！ 书房。 柳文才将大丫搂在怀里，十分温柔地拿帕子帮她擦拭眼泪：“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大丫抓住他的手，含泪的眼眸望着他：“文才哥，你说六丫她们真的会有事儿么？” “如果六丫会有事儿，那么顾遇他们一家子人是不是会变成我梦里的下场？” “我做了好几个梦都灵验了，唯独关于顾家和六丫的梦没有灵验……” “我是六丫的姐姐，自然是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可那是深山啊……猎人都不敢进去的地方……” “怕是活不下来！”柳文才道，活不下来才好呢！他也发现了，大丫的预知梦里只有袁老二一家人跟顾家一家人的对不上。 他隐隐觉得大丫的梦境能助他飞黄腾达。 但是大丫预知梦里的变数则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如果袁老二一家人死了，那么绊脚石就去了一块儿，而作为跟他们的命运息息相关的顾家……是不是会回到大丫梦境的轨道上，三死三失踪呢？ 想到这里，柳文才不禁笑了起来。 “文才哥，对不起，是我让你受委屈了，以后袁家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大丫靠进柳文才的怀里，低低浅浅地道。 第51章 “这怎么能怪你呢？”柳文才搂紧了她：“傻瓜，不怪你……真想快点把你娶进门啊……” 大丫娇羞地笑了。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大丫就问柳文才：“文才哥，话本子的事儿有眉目了么？” 柳文才笑道：“有了，县里的斐然书坊给了我五十两银子的定钱，等书开卖之后还有钱拿……”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取二十两银子来。”说完柳文才就松开了她，打开抽屉给她拿钱。 “我本打算全给你的，但是你知道的，我念书笔墨纸砚什么的太费钱……” 大丫笑盈盈地将银子收好，心里却在犯愁，这二十两她捂不热乎就会被陈麻子给要走。 陈麻子这个麻烦必须尽快解决啊！ 不过她还有一个来钱的路子，只是这个路子她不能跟柳文才说。 “文才哥，你给我一套你的衣裳，我想比着给你做一身儿。”大丫对柳文才道。 事实上她是想把衣裳改一改她自己个儿穿。 她怕自己个儿被发现，那条搞钱的路有点风险。 柳文才哪儿有不答应的，他打开衣箱，让大丫自己选。 大丫挑选了一套最旧的，找了块儿布包好就跟柳文才告辞了。 书房门一打开，柳寡妇就跌进门。 大丫闹了一个大红脸，她匆匆离开，柳文才无奈地抚着额头：“娘，我跟你说多多少回了，让您别听墙角别听墙角你怎么就改不了呢？” 柳寡妇讪笑着道：“我可没听墙角，就是刚才顺便路过……” 大丫把柳文才的衣裳拿回去连夜改小了，上辈子就在这一天，一个商人被截杀了，其中有个强盗就是邻村的人。 这些强盗是几年后才被抓起来的，把人抓住之后县衙弄去游街，并当众宣布他们的罪状。 强盗们把分到的钱都拿去花天酒地了，唯有邻村那男人把钱给他弟弟治病花了。 后头因为他只是从犯，负责望风，并没有参与杀人，故而其他强盗都判了斩立决，而那个男人只是判充军。 当时她也去围观了这件事，听说了这个男人分到钱之后不敢拿回家，怕被后娘找到，于是便把钱藏在一个小树林里…… 第二天大丫穿上改好的衣裳，外头还是罩的袄裙，吃了早饭后没多久她就背着背篓带着工具出门了。 姜氏问她干啥去，她说她去给柳文才挖药。 姜氏不高兴埋怨了几句，大丫就说她不过是去做做样子，顺便听听外头是咋说袁老二的事儿了。 就这么把人糊弄住之后，大丫先去小山包将外头的衣裳脱掉，把头发也弄成男人的发髻，这才避开人去邻村。 找到小树林之后，她就按照记忆中那强盗描述的细节去找埋银子的地方。 大丫挖到了一个布包袱，打开一看，有些金银首饰，还有一些个零散的银子，光是银子估摸起来大约就有五六十两的样子。 她连忙将布包袱放进背篓里，然后匆匆跑了。 大丫前脚走了没多久后脚就有个后生背着弟弟钻进了小树林，当汉子看到小树林里被大丫挖出的土坑时，顿时浑身的血都逆流起来，他的脑袋嗡嗡的。 银钱呢？ 弟弟的救命钱呢？ 第70章 救人 “哥哥你别哭喔。”杨茂泉抬起纤细的手，轻轻地帮他拭擦眼角的泪水。 “这都是命啊，我可以去找娘亲了，哥哥应该为我高兴才对！” “我本来就不想用这种钱活命，哥哥……你带我进山好不好？” “我想干干净净地死在山里，山里的春天遍地野花，漂亮极了……” 小男孩的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他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到最后声音已低地几乎不可闻。 气息也变得宛若游丝。 杨茂林泣不成声，他哽咽着答应了弟弟，背着他往山里去。 这是老天不给他们活路。 既如此，他就陪着弟弟进山，寻个风景优美的地方陪着弟弟下黄泉吧。 泉哥儿打小就胆儿小，没有他的陪伴，泉哥儿一个人走阴森森的黄泉路肯定会害怕的！ 他这辈子第一次泯灭良心去干了坏事儿，结果却…… 他一定会下地狱的，只是在下地狱之前，他得护送弟弟最后一程。 大丫刚进村不久就被陈麻子给拦住了。 “你要死啊，被人看见了咋整？”大丫吓了一跳，她拍着胸脯警惕地打量了一圈儿周遭。 她从小就没被亏过，吃得好，发育也好，村里同龄的姑娘们瞧着跟豆芽菜似的，但大丫看起来就成熟多了，就这身材，绝对能跟十五六的比。 陈麻子把她拉到一边儿的草垛子背后，少不得是一番动手动脚：“你放心，我瞧过了，没人！” “你今儿穿成这样是去干啥？” “啧啧，没想到你扮成男人还挺有味道的。” 大丫瞪了他一眼：“干啥，还不是去给你弄钱去，你把簪子给我，我就把钱给你！” 陈麻子嘿嘿一笑：“簪子我找不着了，改日找到了再给你，可这银子你得先给我几两花花，不然我这张嘴吃不饱就容易胡说八道。” 大丫拍开他作乱的手，塞了一小锭银子给他，然后忽然脸色一变：“有人来了！” 趁着陈麻子四处瞧的功夫，大丫一把推开他撒丫子就跑。 陈麻子手里得了银子，也就看着大丫的背影讥讽地笑了笑：“小娘皮跟老子耍花样，早晚有一天落在老子的手上，老子要叫你知晓谁她娘的是大爷！” 远处，袁老四媳妇李氏跟袁老三媳妇张氏说：“你瞅瞅那人像不像大丫？” 张氏放下手中的柴火，抬头循声望去，她只看到一个背影，然后就见陈麻子从草垛子后头出来。 “是陈麻子的狐朋狗友吧，你啥眼神儿啊，那明明就是男娃。” 张氏只瞧见背影，但李氏却是瞧见了一眼正脸的。 不过也就一眼，李氏觉得自己个儿可能是看花了眼，于是不再说啥，跟张氏一起继续捡柴火。 大丫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把她自己个儿的衣裳穿好了回家，对付陈麻子的办法她已经有了！ 晌午吃饭的时候她就跟家里人说想上街买点儿东西，袁老头儿同意了，还让姜氏和袁老大跟着一起，让他们顺便把袁小宝给接回来。 山里，杨茂林找到一个好地方，是个山谷，能想象到了春天的时候，山谷中会是何等的鸟语花香。 他寻了个避风的地方把弟弟放下来，然后他盘腿坐下，把弟弟抱进怀里。 “哥哥，你留我一个人在这儿就行了。”杨茂泉努力露出一个笑容，虚弱地道。 杨茂林流着眼泪道：“乖，让哥哥陪你一会儿。” “哥哥，那我睡了，睡着了就可以去找娘亲了……哥哥要替我和娘亲好好活下去啊……” 杨茂林一边儿落泪一边儿点头。 等杨茂泉闭上眼睛，他就翻开自己个儿的衣裳，把里衣的衣摆给扯了下来，他咬破自己个儿的手指，写了一份认罪书。 上头简明扼要地写了他是怎么被被那伙人裹挟着去打劫的，又把那伙儿人都有些谁全写上了。 写完之他也闭上了眼睛。 太冷了。 就这么睡过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他做错事，该给人赔命。 其实他一开始不知道他们会杀人，是有人抢到银钱之后太高兴了，不小心把蒙面的面罩给弄掉了。 然后他们就杀了苦主。 他当时看到他们杀人整个人都是懵的…… “哪儿有人！”珍珍带着他们绕道，是因为曲神医要找的一味药这边儿有。 结果药还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两个好像已经冻死了的人。 “还有气儿！”赵金柱跑过去探了探两人的鼻息，气儿是有气儿，但是小的那个好像已经快死了。 “就在这儿扎营吧。”曲神医去看了看就道：“大的是冻的，小的又冻又病。” 赵金柱闻言连忙放下行礼去扎帐篷，这一路他扎营已经十分顺手了。 赵氏则去找水烧水，冻坏了的人得用热水擦身子。 第一顶帐篷扎好了之后，众人连忙将兄弟两弄进去，给他们身上盖上了厚厚的皮毛披风。 赵氏烧水的同时煮了一碗姜糖水端进来给两人灌下去。这还得感谢柳翟的矫情，他出行糖和姜蒜这些东西都带着呢，一样不缺。 曲神医先是给小的扎针，想了想，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塞进了小男孩儿的嘴里。 这粒药丸的主药是七星仙莲的叶子，正好对小男孩儿的症状。 这药放到市面上价值千金。 可曲神医心中有愧，总觉得他这个该死之人捡回来一条命，就该多做些积德行善的事情。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当时小姑娘明明可以自己个儿一个人下山，可她偏偏要救主张放弃她的自己。 第52章 曲神医这一路都在唾弃自己连一个四岁的小丫头都不如。 他若是身怀灵药却眼睁睁地看着小男孩儿去死……就更没有颜面面对小姑娘了！ “他手上攥着的是啥？” “血书！” “给我看给我看！”珍珍忙从赵氏的手上抢过血书，她自认为认识了很多字，可是轮到看血书的时候还是很多字不认识。 珍珍就有种睁眼瞎的感觉。 哎…… 看来小哥哥让她乖乖念书是对的！ 曲神医从小丫头的手上接过血书，他清了清嗓子都念了起来…… 众人听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71章 支招 “真是一个好哥哥呀！”没啥道德观念的真正感叹，妖精的世界能有啥道德观念？ 看上了就抢。 看不上就弄死。 嗯，唯一的道德平叛标准就是脸好不好看。 瞅瞅动物世界，求偶的雄性谁不把自己个儿捯饬得漂漂亮亮的，反倒是雌性们的长相大多平平无奇。 “就是太蠢！”袁老二眨巴嘴，“卖命来的钱竟然让人给偷了！哎我就想不明白了，他都打算去卖命，在之前为啥不把他的后娘跟亲爹给弄死？ 弄死了他就是老大，家里他说了算！ 先绝了后患，再去跟人打劫，打劫回来的钱直接带回家……这不就万无一失了么！” “对！”赵氏在一旁深以为然地点头。 “爹爹最聪明！”珍珍是真的觉得爹爹说得有道理！ 曲神医：…… 赵金柱：…… 悠悠醒转的杨茂林：…… 所以他这个劫犯还挺善良的？ “泉哥儿……”杨茂林只是愣了一瞬，就连忙找弟弟，他跟弟弟躺在一个被窝，转身头就能看见他。 “你弟弟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我给你抓了两副药，你弟弟把药喝完就能痊愈。”曲神医道。 袁老二紧跟着道：“药都是我的，贼贵！你以后要当牛做马挣钱还给我！” 听着他们的话，一股子巨大的惊喜打杨茂林的心底直冲他的天灵盖。 他连忙起身跟几人磕头，一边儿磕一边儿嗷嗷哭。 “药钱你不用担心，袁二爷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好好照顾你弟弟吧。”曲神医把人搀扶起来，袁老二瞪了曲神医一眼，曲神医给张嘴无声地跟他说了一句，袁老二就不吭声了。 哼！ 有人给钱就行！ 他反正是不做冤大头的！ 他抖着少年的血书：“你的秘密我们知道了，我劝你别想什么杀人灭口的事儿，不然到时候你是什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他指了指珍珍：“瞅见没有，我闺女超凶！” 珍珍配合地露出一脸凶相：“我超凶哒！” “嗷呜！” 喔豁！ 严肃的气氛瞬间就破得细碎，痛哭的少年破涕微笑。 他是遇到了什么神仙好人？ “恩公放心，等我弟弟好了我就去衙门自首。”杨茂林道。 弟弟能救回来是上天的恩赐，他自己做错了事情的认错，认罚。 便是让他偿命他都是愿意的。 “但你要是自首，最早宰了你爹娘再去，不然小心你前脚去自首，后脚你弟弟就被你爹娘给提交卖了！”袁老二给他支招。 曲神医看不过去，他提醒道：“袁二爷，不能这么教人，且不说杀父杀母是忤逆不孝，杀人那得偿命……” “对，忘了杀人要偿命！”袁老二拍了一下脑门儿懊恼道。 珍珍出主意：“那就腿打断！” 赵氏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 曲神医：…… “不行不行，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不可教人不孝！” 袁老二翻了个白眼儿：“你个老东西知道个屁，他们的亲娘都死了好吧，至于亲爹，不过就负责爽一下就完事儿了，真正十月怀胎生下他们的是他们的娘，他们两兄弟是他们娘孕育的血肉……跟他们爹有锤子的关系！” “怎么能没关系呢，妇人如田，得有男人播种才能孕育生命……”曲神医着急了。 袁老二鄙夷道：“他不搞残那对夫妻就去自首，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弟弟被提交卖了，或是再被磋磨死你就安心了？ 我瞅你个老东西就不是个好东西！ 先前欺负我们珍珍，我们珍珍不计前嫌救你，现在你又恨不得别人家的孩子出事儿，我说你是不是无后嫉妒的？” 袁老二这张毒嘴哟…… 喷得曲神医差点儿心梗。 袁老二挑衅地看了眼曲神医，让后拍着杨茂林的肩膀道：“小伙子听我的，你下不去狠手弄死你爹和后娘，就打断他们的腿，让他们不能作妖再去自首。” “瞅着你弟弟也到了担事儿的年纪，只要那对狗男女搞不了事情，他就能平平顺顺地活下来。” “我跟你说，你跟叔学绝对没错，叔一家子以前就被亲爹娘欺负，然后就想法子分家除族，如今一家人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杨茂林听着袁老二叭叭叭地叨叨，他被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心里不停地惊叹：原来还可以这样！ 最后，小伙子拍着胸脯跟袁老二保证：“叔你放心，回去我就照着你说的做！” 曲神医：…… 他把袁老二拉出帐篷，语重心长地劝道：“袁二爷，啥事儿都是他说的，咱们根本就不能判断真假，万一他的父亲和继母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呢？ 你这样教唆他……” “你瞎说！” “什么叫我教唆他？” “我给你手里塞把刀让你去杀人你去不去？” “那么大个人了有脑子的好不好！” “再说了，你瞅瞅他为了给他弟弟治病都跑去干伤天害理的坏事儿都没去搞他爹跟后娘，可见这孩子并没有说谎。 他有必要说谎么？ 咱们又不是他啥人！ 我说你这老头儿是不是有毛病？” “你那么怕那孩子去搞他亲爹后娘，你去报信呗！” 曲神医：…… 他错了。 真的！ 帐篷不隔音，袁老二的嗓门儿又大，他的话落到少年的耳朵里，少年的又感动地掉起了眼泪。 若将来他自首之后还能活着，若他还有报恩的机会，他一定给袁二爷做牛做马以报恩德。 话说大丫想到了什么法子呢？ 到了镇上之后她避开爹娘，找没人的地方脱掉外头的女装藏起来，装扮成男人之后她又用灰土把自己个儿的脸弄得脏兮兮的，然后鬼鬼祟祟去了一个偏僻的巷子。 巷子里住着一家子拐子，上一世这家子拐子拐了一个不得了人家的小姑娘，结果被人查了出来，当时府城的大人们和京城的大人们都下来了…… 然后这家拐子干过什么缺德事儿，除了拐人还干什么缺德生意，平常是怎么区分上他家的人是客人还是普通邻居的……这些细节外头都传得纷纷扬扬的。 大丫抬手敲门，三声儿长三声儿短。 “干啥的？”院儿里响起一道老太太的声音，正常应该问“谁啊？”可里头的人问的是“干啥的？”大丫唇角一勾，这种万事儿都在她掌控中的感觉真的不要太好。 “大娘，我来买胡豆粉。” 第72章 诬陷 门开了，里头的矮个儿老太太闪身让她进来。 老太太厉眼一扫就知道大丫是女扮男装，不过她没拆穿，那些个来她这儿跑腿买东西的基本都遮遮掩掩的来。 没遮掩的她还不敢招呼呢。 想来又是哪个大户人家里的夫人派自己个儿身边的丫头来买药。 “要啥？”老太太言简意赅地问。 大丫压低嗓音：“哑药和迷药。” “无色无味量少见效快的那种。” 老太太笑了，她比了两个手指：“二十两！” 大丫连忙掏出一个荷包，从里头拿出两锭银子塞给老太太，老太太转身进屋，没过多久从屋里出来就给她塞了两个小纸包：“白纸包的迷药，黄纸包的哑药。” 大丫心疼得要死，二十两银子就买这么小两包的药。 可再心疼这个钱也得花。 大丫匆忙出来，她去找到自己个儿藏起来的衣裙套在身上，把脸擦干净了去街上买了些东西就去找袁老大夫妻两。 夫妻两个已经接到了袁小宝，一家四口就租了一辆骡车往家赶。 第二天大丫一早就出门了，她去找陈麻子，陈麻子见她主动去找她，将她拉进屋里便抱了个满怀。 大丫强颜欢笑：“你要的银子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我的簪子呢？” 陈麻子嬉笑道：“哟，你可真能耐，这么快就把银子准备好了，可咋整啊？你的簪子我真找不着了。 不然……不然等我找着了再给你？” 第53章 大丫：“你不会想赖账吧？”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跟你赖账，我发誓，我绝不赖账！”陈麻子亲了她一口，大丫差点儿没恶心得吐出来。 大丫强忍着恶心道：“那行吧，我信你一次。”说完她就把一个小布包袱递给陈麻子：“银子没有，不过我凑了一些首饰，你拿去当了能值几十两银子。” 陈麻子结果包袱打开一瞧，果然是一些金银首饰，瞧着就挺贵的。 而这时大丫手有些颤抖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她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儿：“麻子哥……” 陈麻子听了她的声儿身子骨瞬间就酥了一半儿，他抬头看向大丫，大丫冲着他的口鼻扬了扬帕子，陈麻子觉得这个是情趣，还抓着大丫的帕子凑在鼻子上狠狠地嗅了嗅。 然后…… ‘扑通……’陈麻子栽倒在地上。 大丫连忙掰开他的嘴，把哑药粉倒了进去…… 接着，大丫在他屋里翻箱倒柜地找，总算是将她的簪子给找到了。 她把簪子往怀里一揣就跑了。 一大早就出门干活儿的袁老四媳妇李氏瞧见大丫慌慌张张地从陈麻子的破屋里跑出来，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她……她又看见了！ 李氏揉了揉眼睛，她没看错，那个人就是大丫！ 大丫跟陈麻子有一腿？！ 这简直太惊悚了！ 李氏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家跟袁老四说，可是等她冷静下来就熄了这个心思，大丫可是他们老袁家的心尖儿宝。 不能说不能碰的。 她又没证据，空口白牙地去说大丫的坏话，得被袁老四给打死。 李氏决定憋住了。 反正纸包不住火，她倒是想看看事情败露的那一天，老袁家人还怎么把大丫当成心尖尖儿…… 李氏至今都记得自己个儿生四丫和五丫的时候一家人嫌弃的眼神，她可怜的四丫五丫病了老两口都不拿钱出来给治。 转头却给大丫买肉吃，买花儿戴！ 陈麻子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他不是个好人，自然是知晓一些个下三滥的手段。 这会儿醒来脑袋疼，喉咙疼的，再看一屋子狼藉，他还有啥不明白的。 喉咙疼得要死，陈麻子忍不住咳嗽起来，结果一咳嗽就吐了好几口的血。 陈麻子吓坏了，他张嘴要骂，结果一声儿都骂不出来。 这会儿他已经顾不上去找大丫的麻烦，爬起来就将大丫给他的金银首饰收拾好揣怀里，撒丫子往郎中家跑。 郎中给他瞧了，说他没法子治，让他进县城去县里的医馆试试，陈麻子又撒丫子往县里跑。 他没去村长家雇牛车，牛车太慢了。 陈麻子跑到镇上就去雇骡车，给人一通比划，车夫问他是不是去县城，他点头，车夫报价，他把钱给足了，车夫就拉着他去县城。 陈麻子先是找了个当铺将金银首饰都当了，然后便跑去找医馆，生怕晚了他这辈子就成了哑巴。 慌乱着急的陈麻子完全没想到当铺派人跟着他的同时还派人去衙门报案。 之前的凶杀案让县衙很头疼，县令的压力很大，正四处找线索呢。 那富商的一个管事把富商身上带着些什么财物都告知了衙门，衙门命人画像，分发到各个当铺…… 县衙的捕快们见有当铺的人来报案，连忙派人去拿人。 在医馆被抓的陈麻子十分懵逼，他辩解，偏生说不出来话，然后他又是个文盲…… 县令命人将富商的管事跟家人请来辨认赃物，他们确定陈麻子送去当铺的东西就是富商被抢的。 人证虽然没有，但是物证有了，陈麻子直接被扔进了大牢。 陈麻子：…… 贱女人害老子！ 可惜他说不出话，想辩解都没法子。 陈麻子被抓，县令命人辖下各地的里长来认人，这一忙活就是一个通宵，毕竟有些地方远，这一来一回地叫人就很耗费时间。 陈麻子被负责皂角村的里长认出来之后，第二天天不亮衙门的人就浩浩荡荡地杀去皂角村，把陈麻子的家给抄了个底朝天！ 听说陈麻子去当了劫匪，村里人震惊之余都觉得在意料之中。 因为陈麻子本来就不是个好人，偷鸡摸狗啥都干。 其实说起来以前袁老二也不是好人，可是真细数起来袁老二就是嘴贱，伤天害理的事儿真没瞧见他干过。 至于说偷鸡摸狗的事儿有过，但也不像陈麻子似的上人家家里偷去，袁老二逮的都是跑到袁家地里觅食儿的鸡。 虽然大家都怀疑是他把鸡勾引去的，但苦于没有证据。 衙门里的人把村民们对陈麻子的评价记下，带着从他家里抄走的少得可怜的财物，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他们走了，村子里却处于炸锅状态。 以至于珍珍他们回到村里听到三岁小孩儿都在说这件事，就感觉很玄幻。 第73章 回村 “茂林的事儿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许提！”袁老二叮嘱几人，几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袁老二心说这杨茂林的运气也太好了些。 他看了眼自己个儿的亲闺女，觉得杨茂林的运气都是他闺女带来的。 可惜是个穷光蛋，不然他指定问杨茂林要钱，少了一百两谈都不要谈！ 跟他们叭叭叭说半边的村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几个人咋就这么眼熟呢？ “袁老二？”村民迟疑地问，就莫名地有种大白天见鬼的赶脚呢？ 袁老二摸了摸自己个儿的脸，这一路虽然风餐露宿，但是因为有小白的缘故顿顿吃肉，他没瘦反而还胖了一点。 然后用柳翟留下来的香胰子香膏子之类的东西超捯饬，好像皮肤也变好了，白嫩了些。 他笑咪了眼，攀上村民的胳膊：“咋滴，老子进一趟山变俊了你不认识了？” 然儿村民却忽然尖叫起来：“啊……” “你是人是鬼？” 袁老二捂住耳朵：“卧槽，你叫丧啊？老子的耳朵震聋了你赔得起不？” “青天白日的哪儿来的鬼？” 那村民这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朝袁老二等人的脚下看去，瞅见有影子，这才放心。 然后还没等袁老二等人开口文问话，这人就高声嚷嚷着往村里跑：“袁老二回来啦！” “他们没死！” “袁老二没死！” 这下子，村里人又纷纷跑去看袁老二一家子，老袁家一家人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的都沉了脸色。 特别是袁老大跟袁老头儿，那脸阴沉得都能滴出水来。 “他们居然没死！”王氏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还惦记着袁老二的东西呢。 大丫本来把陈麻子解决了心情十分好，可是这份好心情没维持多久就……就消失殆尽。 可恶！ 他们一家人真是……真是打不死的臭虫！ 大丫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无论如何，六丫必须死！ 袁老二一家子被村民们围了起来，叨叨叨地说个不停。 珍珍从人群中钻出去，哒哒哒地往老顾家跑，还没跑拢就见顾遇带着二三四郎来迎她了。 “小哥哥！”小姑娘看到顾遇那一瞬间水洗了的葡萄似的眼珠子就‘咻’得一下亮了起来。 她朝他飞扑而去。 然而二三四郎激动地跑向她，嗷嗷哭，还不停喊着‘老大’！ 珍珍把他们扒拉开，她太想念小哥哥了，下次再进山一定要带着小哥哥一起！ 她扑到顾遇的身上。 顾遇先是一愣，就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二郎连忙提醒：“大哥的腿……” 顾遇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二郎顿时就不敢坑吭声了。 “小哥哥，我好想你呀！”珍珍窝在顾遇怀里，小脸儿一直蹭着他的脖子。 就像小白喜欢拿脸儿蹭她那样。 小丫头小小的一团，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也脏得不行，都有味儿了。 可是顾遇竟一点儿都不嫌弃，还抬手帮她整理头发。 二三四郎都觉得很惊奇，他们爱干净的大哥上哪儿去了？ 二郎抠抠脑袋，他跑去推顾遇的轮椅。 “回家！”顾遇道。 “喔。”二郎推着轮椅调头，顾遇又吩咐三郎回家烧水，小丫头需要好好地洗一洗。 接着他又吩咐四郎去找赵氏，让她来顾家给珍珍洗澡。 顾遇一句话都没问珍珍，倒是二郎一直叽叽喳喳地跟珍珍说话：“……珍珍啊，你都不知道，那个柳公子的下人来说你们都没了，可吓死我们了！” “娘当时就吓晕了，那柳公子的下人还让爹娘给你们办葬礼，还好大哥聪明，大哥不相信你们没了，还让爹去城里请镖师进山去找你们……” “珍珍啊，那柳公子为啥说你们都没了呢？” 第54章 珍珍趴在顾遇的肩膀上冲着二郎眨巴大眼睛：“狐狸精哥哥说我们死了么？” “是他的随从！”二郎解释。 珍珍不明白柳翟为什么会以为她们都死了，但是山下的尸体那么多，可能他误会爹娘跟舅舅死了。 可她怎么会死呢？ 她超厉害呀！ “死了很多人。”珍珍说，想了想她又道：“狐狸精哥哥走之前有人想将我扔下悬崖……”可能是这个原因狐狸精哥哥以为他们都死了吧。 嗯。 可以理解。 然而，她的话却吓到了二郎。 顾遇听完之后也握紧了拳头。 珍珍的话二郎听个热闹，但顾遇却从只字片言中抓住了重点。 他们被人追杀，但是柳翟丢下珍珍跑了。 顾遇的目光渐渐发寒，他冷声叮嘱珍珍和二郎：“山里遇到的事情不可跟外人说。” “嗯，我就跟哥哥说！”珍珍乖巧答应，二郎也愣愣地点头。 这头袁老二从村民们的嘴里知道顾秀才把柳翟给他的谢礼全拿去卖了，卖掉的钱用来请人去山里找他们。 袁老二的脸都绿了。 当即就哀嚎起来。 他的心肝脾肺肾都疼地发颤。 袁老二顾不得什么，撇开众人就往顾家跑，恰巧四郎来喊赵氏去给珍珍洗澡，然后一家人就往顾家去了。 不远处，出来打探情况的姜氏瞅见袁老二痛苦哀嚎的样儿，就幸灾乐祸地笑出声儿来。 哼！ 她们得不到的东西没了才好呢！ 姜氏心里舒坦极了。 回家去跟老袁家的人学袁老二心疼的模样，眉飞色舞地道：“就老二那不吃亏的脾性，瞧着吧，顾家卖了他的东西，又拿钱去打了水漂，他指不定能跟顾家人翻脸！” 王氏抚掌笑道：“他们闹起来才好呢！” “哼，不孝的玩意儿，不乐意把东西孝敬爹娘，转头就被顾家给祸祸了，活该！” 袁老二等人回来了就行了，村长让村民们散了，想着顾秀才两口子从山里回来就一起商量商量咋整。 那些进山去找的人也不知在哪儿…… 袁老二进了顾家大门就疯了似的找顾秀才，没找到人就去问顾遇：“遇哥儿你爹呢？去哪儿了？” 顾遇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就轻声对他道：“东西还在，说卖了用来寻人是说给老袁家人听的。” “伯父放心，你们的财物不经你们同意我是不会擅动的。” “至于那些镖师的钱您也不用担心，人是我跟爹决定要请的，报酬自然是我们出。” 袁老二闻言立刻堆起笑脸：“那怎么好意思呢？哈哈哈，遇哥儿你跟你爹都有心了，哈哈哈……” 只要不花他的钱就行。 真是吓死人了！ 第74章 改变 三郎烧好了热水，赵氏就帮珍珍洗澡。 这头顾遇让二郎带曲神医去休息，他单独跟袁老二说话，仔仔细细地问袁老二进山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为什么珍珍会说在柳翟离开之前有人想将她扔下悬崖。 袁老二瞪大了眼睛，竟然还有这种事儿？ “我们进山之后都挺正常的，直到……”袁老二就将当天的事情跟顾遇说了一遍。 “我们几个见他们上山了，寻思着反正没事儿，就去采草药了，结果回来就见那石头山下摆满了尸体。 有柳翟的侍卫也有黑衣蒙面人。 我就知道坏了…… 后来我们用那些死人的衣裳扯成布条搓成绳子，打算上山找珍珍的时候，姓曲的老犊子就坐着吊篮下来了。 臭不要脸的老犊子是珍珍在上头帮他拉着藤绳儿放他下来的。 我揍了老犊子几拳头，就爬上去找珍珍，不过爬到半路珍珍这虎丫头自己个儿顺着藤绳滑了下来，把我吓了个半死……” “我真不知道山顶上还有那么一出！” “姓曲的老犊子一个字儿都没吐露！” 顾遇听完袁老二的描述心里基本已经把事情还原了一个大概，柳翟跟曲神医是京城人，他们来寻药，都是要紧的药，然后还遭到了追杀。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的仇家实力非凡，柳翟能逃出去，也还是个实力不容小觑的人。 但这个人在进山之前信誓旦旦地说会保护珍珍，但是在紧要关头却放弃珍珍自己逃命…… 顾遇虚了眼睛，这个仇他记下了。 要报仇的话……顾遇瞅了一眼自己的腿，他淡淡地跟袁老二道：“这件事伯父就当不知道，往后不管谁问，都不要提及姓柳的！” 胳膊拧不动大腿，如今他还是太弱了。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嗯，我知道，这次也怪我太贪财了，不然……” 顾遇打断他的话：“他们进山是势在必得的事情，若他们好好说伯父不答应，我想接下来姓柳的就会来硬的。” “伯父，若他来硬的，你们一家也无法反抗。” 袁老二就喜欢顾遇这眼力劲儿，瞅瞅他多会说话啊！ 顾遇：“这次他们送来五千两银票，让我爹厚葬你们，银票在我爹那儿，等他回来就拿给您。” 袁老二一听说有五千两银票，顿时就高兴起来！他跟顾遇学了几天，已经知道五千是多大的数目了。 不过想到是卖命钱，他心里的喜悦就散去了几分。 “你们出山的时候遇到什么危险没有？”等袁老二激动一会儿，顾遇又问。 进山的时候有柳翟的侍卫，但是出来的时候就凭他们几个普通人……深山处处是猛兽，处处都是危险。 袁老二骄傲地道：“你不知道，我们珍珍养了一只小猫咪，喔，珍珍把它当喵咪养，其实是只大白老虎。 这只老虎只少说得有两米多长，可威风了。 是它一路护送我们回来，还给我们打猎吃！ 嘿哟，你是不知道那大白老虎在我们珍珍面前那个乖哟……” 顾遇：…… 小丫头真是……她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 巨大的力气，还有大白老虎…… “白老虎是不是叫‘小白’？”顾遇问。 袁老二哈哈哈大笑：“是啊是啊，小丫头也跟你说过它？哎哟，以前我跟她娘都以为小白是山里的猎户，没想到竟然是只白大虫！” 顾遇：我也认为她嘴里的小白是个猎户！ 小丫头洗得香喷喷地跑来找顾遇，她往顾遇身上爬，以前总是拒绝的顾遇这回不拒绝了，不但不拒绝还主动抱她。 珍珍美得哟…… 心里直冒泡泡。 “哥哥，晚上我可不可以跟你睡！”珍珍一美就得寸进尺。 虽然不管顾遇答不答应她都会爬窗户，但是小姑娘就是想问一问。 “好！” “哈？”珍珍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遇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你没听错！” 珍珍闻言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然后抱着顾遇的脖子吧唧就往他的脸上亲。 小姑娘不知道的是，因为这次乌龙，她的老古板小哥哥彻底改变了自己个儿的坚持。 在失去她的恐惧中。 少年放弃了自己所有的坚持和底线。 无数个夜晚。 他都眼睁睁地盯着帐顶对自己说，只要小丫头能回来，他便依着她，纵着她。 无论她想干什么，他都会想尽办法帮她达成。 不管她想干的事情是不是危险，是不是跟礼法相悖。 顾秀才跟古氏前后脚回来，顾秀才是去镇上打听有没有猎户，他觉得光找镖师进山寻人还不稳当。 而古氏这是去庙里上香，求菩萨保佑珍珍一家人能平安归来。 回家看到袁老二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回来，两口子自是喜极而泣。 晚上古氏张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袁家人吃得肚滚溜圆，在外头吃得也不差，但是古氏的手艺那真是绝了。 吃完饭顾秀才将那五千两银子拿给袁老二，袁老二回去之后跟赵氏躺在被窝里感叹：“患难见真情，顾家这样事儿的人家那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 如今咱们的家底子也够厚的了，不如就跟顾家说，还是将珍珍和遇哥儿的婚事定下来。 不管遇哥儿的腿能不能治好了，咱们珍珍跟他过日子至少会被宠着，不会有这样那样的糟心事儿。” 赵氏一贯听袁老二的，而且这回她也觉得老顾家的事儿真是做得地道，换成别人若是听说他们在山里没了，肯定会把财物都昧下的。 那可是五千两银票！ “嗯，听你的！”赵氏道，“而且顾家一家子咱们也能拿捏住！” “主要亲家母的手艺好，她做的饭菜好吃！”赵氏又补充一句。 袁老二深以为然地点头。 “嘭嘭嘭……”这时，天空中传出几道巨响，然后便有亮光闪烁。 第55章 袁老二披衣服起床出去瞧，就见天空中有烟花绽放。 看方向，是顾家在放烟花。 “亲家公说跟镖局的人买的这个烟花，说是他们镖局在外遇到危险的时候会燃放。” “他们约好了，若是我们事先回来了，就点燃烟花，他们在山里看见了就会出山。” 赵氏道：“若是他们装作看不见呢？非要磨叽够日子才出山呢？”反正换成珍珍爹肯定会那样做的！ 第75章 珍珍回家住 “明儿我就管曲老头儿要钱去！”袁老二想了想就道，“若不是因为他们，亲家不会花钱亲人进山找咱们。” “若不是以为那老头儿说要找啥药材，珍珍也不会带着咱们绕路，若是不绕路，指定不会错过找咱们的人！” “这些钱都得让曲老头儿出。” “不能让亲家吃亏！” 赵氏也狠狠点头：“是，不能让亲家他们吃亏，你瞅瞅老袁家，知道咱们可能死了，就立刻去顾家要咱们的东西。 可你再瞅瞅亲家一家人，把家底掏干净都要找咱们！” 在赵氏看来，顾家的家产最多也就那么多了，毕竟顾秀才古板，不像她男人这么机灵，这么会搞钱。 至于说珍珍给他们的人参和灵芝，赵氏觉得顾家三个病秧子配药吃还不够呢。 “亲家一家人太老实了，珍珍爹，以后你可得多看顾着些。”赵氏脑补了半天，又叮嘱袁老二。 袁老二搂住同样洗得香喷喷的媳妇，亲了她一口道：“放心，我袁老二的人只有我欺负的份儿！” 外人想欺负，哼！ 门儿和窗户都焊死了！ 哎呀，难怪有钱人喜欢用香胰子跟香膏子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呢，用了人不但变香香的了，皮肤还又滑又嫩，都老夫老妻了还搞得他心猿意马。 袁老二决定等把从柳翟行礼中弄来的香胰子香膏子以及刷牙子这些用完以后，就去府城买一堆回来。 如今他也是有钱人了，该享受的还是得享受。 不然钱搞来干啥？ 埋着玩儿么？ 第二天袁老二就找顾秀才说让顾遇跟珍珍定亲的事情，顾秀才想了想就让把顾遇喊出来让他做主。 顾遇还是不同意，他道：“珍珍还小，咱们不能在她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就替她将未来的人生给安排了。 我们应该努力让她幸福，而不是以为她好之名束缚她的手脚，捆绑她的人生。” 至于他。 可以等。 等到小丫头长大，她若有喜欢的人，那他便做她的兄长，给她当靠山。 若她…… 顾遇这番话着实真诚，让袁老二无话可说，于是这事儿便就这么算了。 过了几天，去搜山找人的人都回来了，顾家照着说好的钱给大家伙儿结账，众人皆大欢喜。 特别是村里去的几个小伙子，去山里一趟就能挣这么多钱，虽然也吃了些苦头，受了些小伤，但是他们乐意！ 袁老二瞅着顾家给人结算银钱，他没吭声，赵氏还纳闷儿他咋不开口，不过她识趣得没当众他问出来。 不过等曲神医帮顾遇将腿上的筋接好了，且顾遇经过调理，他的腿可以弯曲，甚至杵着拐杖可以走两步的时候，袁老二就跟曲神医提起了这事儿。 曲神医欣然答应。 顾秀才一家推拒，曲神医能把顾遇的腿医治好他们已经是十分感谢了，怎么能再让曲神医赔钱。 可曲神医坚持要给钱。 顾遇就做主收下。 同时他也更加确认了，曲神医跟柳翟一样，都是将珍珍置于险地而不顾的人。 他微笑着对曲神医说：“曲老先生，我们之间两清了！” 顾家跟曲神医之间的恩怨两清了，可是珍珍的事儿却没过去。 不过曲神医并不知道顾遇的微笑之下藏着的是什么，有了顾遇的话，他心里松了口气。 压在心底的愧疚感总算是消散一空。 而他也是时候启程回京城了。 曲神医告辞之后，顾家跟袁家的日子又恢复到了从前的平静。 老袁家的人也没跳出来找茬，日子过得挺舒心的。 只是珍珍陷入艰难的抉择中。 为啥呢？ 顾氏给她定的家具都送去了袁老二家，爹娘要她回家住，她也知道自己应该跟爹娘一起住，因为她们是一家人，可是她有很舍不得小哥哥。 顾遇哄她：“父母的年纪比我们大很多，等我们长大了他们就老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珍珍，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顾遇掰开了揉碎了跟珍珍讲道理，又说两家住得近，而且她本来每天都要来顾家学认字。 珍珍到底还是被顾遇给说通了。 加上袁老二在一旁一直撒娇卖惨，珍珍心一软就答应跟袁老二两口子回家住。 活了两辈子才有的爹娘，珍珍还是很珍惜哒。 至于小哥哥，来日方长！ 狐狸精姐姐说了，再喜欢的男孩子也不能天天在一起，得有距离感，距离保持美！ 珍珍不懂什么叫距离感，狐狸精就跟她解释，说不能随时随地都在一起，要若即若离…… 哎哟，越说越复杂，不过珍珍还是记住了，不可以太缠人，不可以随时黏在一起！ 解决掉珍珍住宿的问题，顾遇心中的一个大石头落地了。 到底她是个姑娘，他便是决定了将来要纵着她，可有些规矩该教的还是要教，有些道理该让她明白的还是得让她明白。 袁老二家如今真真儿是变了一个样子，虽然是土房子，但是院墙袁老二买了青砖，请村里人给砌了高高的院墙，至于钱的来路也很好解释。 他们进了一趟山，挣了二十两银子。 他舍不得重新修房子，但是花钱把房子拾捣一下还是可以的。 村里人就建议他既然有买砖的钱，不如在旧房子旁边修几间砖瓦房，用青砖修围墙不是浪费么？ 袁老二不干，说在老顾家住习惯了土坯房，让他住砖瓦房不习惯。 更何况，家里还有别的花用呢，这大冬天的，不得买炭火啊。 分家后第一个年，不得买点儿肉啊。 欠老顾家的钱，不得还一点啊。 反正他的歪理多，没人说地过他。 十里八乡都没有围墙是青砖，房子是土坯房的院子，袁老二瞬间就成了村里人口中‘脑子有毛病的人。’ 除开围墙，院子里的地和灶房的地也用青砖给铺了，这样一下雪就不会泥泞。 至于屋里，袁老二请篾匠按照墙的尺寸编了几张席子，然后钉在墙上，这样墙上就不会掉落土灰下来。 几间茅屋顿时就变得十分干净整洁。 赵氏是个勤快人，以前在老袁家是没条件，现在自己个儿分出来单过了，虽然只是几间茅草房，但她还是力所能及地把房子弄得温馨整洁一些。 一家三口就住在这样的小房子里，其实也蛮幸福的。 至少珍珍是这么觉得的。 第76章 替死鬼 软乎乎的被子，香喷喷的娘亲，珍珍无比满足地入睡。 第二天清早，珍珍还在睡，她小舅舅赵金柱就来了。 “金柱快进来！”赵氏挑开堂屋的帘子迎他，赵金柱原地蹦跶了两下把身上的雪抖落下来，这才搓着手哈着气儿进屋。 屋里点了炭火，暖洋洋的，赵金柱就将外套给脱了下来挂在墙上订着的木钩子上。 赵氏塞了一碗热乎乎的粥：“快喝，暖一暖。” “谢谢三姐！”赵金柱笑眯眯地道谢，粥是米粥，没有加杂粮，浓稠的粥水上浮着一层米油。 喝一口就是满满当当的幸福。 “姐，爹娘说过完年咱们家就起两间砖瓦房。”喝了两口粥，赵金柱就坐下来跟赵氏说娘家的事儿。 他这一趟虽然没有工钱，但是袁老二把他们采的药卖掉的钱分了他一半儿。 足足给他分了一百五十两银子。 可以说有了这一百五十两银子，穷得篓馊的老赵家一下子就翻身了。 不过对外可不敢说有这么多银子，只说进了一趟山挣了二十两银子。 就这消息传出去，以前媒婆瞧见了就要绕道走的老赵家被四面八方的媒婆踏破了门槛儿。 赵金柱长得好看啊！ 以前没人给他说媳妇是因为赵家穷，如今有了二十两的家底，有见他天天跟着姐姐出去跑车卖货，这家里的生计也有了。 家里没有妯娌，老两口又是老实本分的，哎哟……赵金柱一下子就变成了十里八村的香饽饽。 一下子就把赵家老两口给整懵逼了，老两口胆儿小，觉得三女婿本事大主意正，还专门来了一趟，就跟袁老二商量这事儿。 袁老二就跟老两口支招，找媳妇得看家里的爹娘是啥人，兄嫂是啥人，不能只听媒人叭叭叭。 第56章 媒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再说了，男人成亲晚点儿不是事儿，不能因为赵金柱年纪到了就着急。 慢慢寻摸。 十里八村儿的总能寻摸一个好的。 再有，袁老二叮嘱了一番赵金柱，让他离女娃们远点儿，什么摔倒了让人搀扶，掉河里了等人捞这种事儿千万别干。 一干就得被赖上，这种赖男人的女人可坚决不能要！ 赵金柱有点踌躇，他当时问袁老二，掉河里见死不救是不是不好？ 袁老二一边儿剔牙一边儿跟他说：“想着算计你的人就不能真淹死，她们必定是有准备的，河边儿不知道藏着多少人呢，不用你操心。 真想跳河的那是活不下去了，你把人给捞起来是作孽……” 袁老二把赵金柱洗脑洗得恍恍惚惚的，他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 袁老二去隔壁屋看了一眼闺女，瞧她睡得香甜就没喊她，进屋听见赵金柱在说什么，就提了点儿建议：“要起就起三间，你爹娘一间，你一间，再来一间堂屋，到时候你成亲也有脸面！” 赵氏给他盛了一碗粥，他坐下来就着咸菜吃，顺便跟赵金柱说话。 “眼瞅着雪越来越大，你再跑一趟置把年货给置办了就别出去了！”袁老二鼓着腮帮子跟他道。 赵金柱连连点头：“我听姐夫的！” “你走街串巷的瞅见有谁家狗厉害，还下了小狗崽儿就寻摸两条狗，你们家一只，我们家一只。” “这钱财千万不要露白，但也不能装穷装过头了，有人问你一个月能挣多少，你就说五六百钱。” 赵金柱如今十分崇拜袁老二，把他的话当作金玉良言，他说的每一句话都细细地记下。 袁老二嘚吧完了，赵金柱就压低了声音跟他说起杨家村杨家兄弟的事儿。 “杨家两口子以为家里进了贼，半夜起夜的时候纷纷摔断了腿……姐夫，你说这是茂林那孩子干的么？” 袁老二挑眉：嗨哟，这小子还挺聪明的嘛，看来他没白点拨他。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瞎说，明明就是他们自己个儿摔着的！”袁老二一本正经的道，但是赵金柱看明白了他的眼神，明显透着兴奋和赞赏。 说明真是那小子干的。 “那可好了，以后就没人能磋磨他们兄弟两个了。”赵金柱感叹道。 袁老二勾唇笑了笑：“不一定，他后娘还有两家人，就他后娘拿那德行，他两家人指定不是啥好玩意儿。” 见赵金柱犯愁，他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你自己个儿的日子还没过顺呢，去担心别人！” “就见过一面的人只得你这样牵肠挂肚？” 赵金柱挠挠后脑勺：“我这不是觉得茂林这孩子不容易么！” 袁老二：“那可是个狠角儿，轮不到你来操心，敢跟人出去抢劫……你给我离他远点儿！” 敢去打劫的狼崽子，有多远离多远！ 赵金柱再次表示受教，吃完饭他就独自驾着骡车出去，因为天儿冷了，袁老二不乐意自己个儿的媳妇出去。 等珍珍起了之后，袁老二就抱着小丫头撑着伞去顾家，他跟珍珍都是顾遇的学生，珍珍喜欢吃古氏做的饭菜，故而她的一天有两顿都在古家用。 晚上这一顿回家陪赵氏吃，古氏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把烧好的菜给父女两装上一罐子，这样赵氏也能解解馋。 赵氏每次吃到古氏做的好吃的就会感叹一声儿，怎么亲家母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来。 她也不是没跟古氏学过，但就学了个皮毛，做出来的饭菜比她以前的水平高了些。 可距离古氏的水平还差得远。 虽然珍珍跟袁老二都喜欢吃古氏做的菜，但他们都不嫌弃赵氏的厨艺，每次都能把她做的饭菜吃完了，赵氏就很高兴。 她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乡村的日子很平静，快大年三十儿了，陈麻子死在牢房里的消息传回了村里。 大丫松了口气。 陈麻子的奶奶一口气没上来，没了。 这事儿整个村子都很唏嘘，衙门把陈麻子的罪名给钉死了，村长因此吃了许多挂落，皂角村因着出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打劫犯，以至于整个村子的名声都臭了。 柳文才是个秀才，他自然是受不了的，于是便在县城租用了一间小院儿，带着寡母搬进了县城。 他们搬家的这天，柳寡妇很是在村里得瑟了一圈儿，惹得大家伙儿羡慕不已。 第77章 顾遇的小姑娘 柳文才搬到县城去住，大丫倒是没啥。 因为她知道柳文才不可能离开她。 但是袁老头儿等人是十分担心的，眼皮子底下的人忽然搬走，还是县城。 那属于高飞了。 高飞走了的鸟儿还能回头娶大丫吗？ 他担心的问题王氏等人也是担心的，大丫就苦口婆心地劝他们，说柳文才不会变心。 “男人的心是最靠不住的！”袁老头儿发愁地道。 袁老大也附和。 大丫只好道：“咱们是光脚的，他是穿鞋的，我跟他定亲且交换了庚帖，他赖不掉。若是他想赖掉，咱们可以去学政闹去，到时候他的功名可就别想保住！” 她这么说，袁家人才将心放到肚子里。 “啊……” “老四媳妇你要死啊？”姜氏尖锐的声音响起，她猛地推了一把李氏，把李氏推得摔倒在地，李氏手里提溜着的开水壶直接砸在她的脚上，开水撒了她一脚。 她痛苦地尖叫起来，袁老四连忙搀扶起她，把她的鞋子给脱掉。 只见她的脚裸跟脚都烫红了，水泡冒了一串。 “丧门星一个，干点儿啥活儿都毛手毛脚的，就是不会下蛋，我们老四娶了你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王氏骂道。 袁老四不敢吭声，李氏哭着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王氏要喝热茶，让她去灶房提溜水来泡茶，结果她一进屋就见大丫放狠话，她放狠话的样子……让李氏联想起了那天她匆匆从陈麻子屋里出来，然后陈麻子就出事儿了。 接着，陈麻子就死在牢房里了…… 听说是陈麻子拿了赃物去当铺当，然后就被抓了。 李氏实在是不能不多想，她这么一开小差，不知被谁碰了一下，水壶就差点儿撞到姜氏，姜氏便推了她。 “滚滚滚，别杵在这儿碍眼！”王氏赶人。 大丫打圆场：“阿奶，四婶儿不是故意的，您别骂她了！” 说完她就跟袁老四道：“四叔，您赶紧把四婶儿搀扶回屋吧，这一烫一冻别把脚弄坏了。” “我那儿有一盒子烫伤膏，一会儿给四叔送来。” 袁老四闻言就对大丫是千恩万谢。 他虽然有时候要打老婆，但李氏若是伤了脚她的活儿谁干？谁伺候他？ 再说了，若是李氏有个三长两短，他想再娶就不容易了。 袁老四干脆将李氏抱回屋，将李氏放到床上之后就抱怨：“你就会给老子惹麻烦，不能灵性点儿啊？” 李氏抹泪。 大丫这个时候敲门进来，见袁老四骂李氏，就劝道：“四叔，您可别骂四婶儿了，四婶儿也不还是故意的。 四婶儿生不出孩子来已经够可怜了，您再不对她好，她这日子可该怎么过！” 说完，她笑着将烫伤膏塞给李氏：“四婶儿你尽管用，别跟我客气。” 李氏的手死死地攥着瓷瓶，眼泪掉个不停，大丫的话跟刀子似的戳着她的心窝子。 她咋就这么坏呢？ 专门揭人伤疤！ 关键是袁老四根本就听不得这话！ 村里人都嘲笑袁老四没孩子，他每次听到这种话都会把她拉着打一顿。 果然，等大丫出门之后，屋里就传来袁老四打老婆的声音。 大丫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来。 上辈子，李氏后来又生了一个女孩儿……这辈子与其让她生出来再想法子，还不如让她多挨几顿打，最好打得她生不出来才好呢。 之前在堂屋的时候，是她看见李氏心不在焉，所以故意碰了她一下…… “哥哥，我想去玩雪！”珍珍眼巴巴地看着院子里的雪，对顾遇道。 她都写了两篇大字啦！ 顾遇看着她鬼画桃符般的字，说了一声好。 算了，只要她能认识字就行了。 从珍珍回来之后，顾遇对她真的是一再降低要求和标准。 袁老二看着欢呼着冲出去的珍珍，嘴角流下羡慕的泪水！ 嘤嘤嘤，他也想出去玩！ 喔，不，他不是想出去玩，是想窝在暖暖和和的屋里打叶子牌。 “袁二叔，开春之后你是要当管事的人！”顾遇提醒他。 袁老二顿时就耷拉下蔫儿吧吧的头，认命地继续练字。 书房里放了两个炭盆，他想找借口说手冷都不行。 第57章 “哎哟，这是谁家小姑娘这么可爱？” 院儿门外传来一道惊叹声，顾遇听见小姑娘大声回答：“我是顾遇哥哥的小姑娘，公子你找谁啊？” “哟，是顾遇的小姑娘呀，我是他的同窗，我姓白，你叫我白哥哥吧！”白皓喜欢死这个小姑娘了，他没忍住抬手去揉她的脑袋，却被小姑娘十分利索地避开了。 “男女授受不亲喔，白公子！”珍珍扬着小脸儿，一本正经地道。 她可不是谁都可以随便rua的小姑娘！ 小哥哥会不高兴哒！ 至于说称呼嘛…… 主要还是他长得不够好看，能被她叫哥哥的一定要很好看很好看才行！ “哈哈哈哈……”白皓被珍珍给逗笑了，他道：“我相信你是顾遇的小丫头了，只有他那么古板的人才能教出你这么个古板的小姑娘！” 二三四郎：…… 完犊子了，大哥这个同窗眼神儿不对！ 脑子还不灵光！ 虎丫头古板？ 呵呵！ 他是没见过虎丫头爬窗户去跟他们家大哥睡！ “白皓来了？”古氏跟顾秀才听到动静都从屋里出来了，见到白皓两人就热情地打招呼。 白皓跟两人行礼：“伯父伯母的身体可好些了？我前些时候去了趟京城，这不，才回来不久……我是从同窗那里听说顾兄的事儿，不知顾兄……” “白皓！”他刚问到顾遇，就听到了顾遇的声音，见他坐在轮椅上，白皓疾步走过去，一脸的心疼和担忧。 “外头冷，你们进屋说话吧！”古氏忙对两人道。 顾遇就引着白皓进了堂屋。 珍珍哒哒哒这下子雪也不玩儿了，哒哒哒地跑进屋爬上到顾遇怀里坐好。 白皓：…… 说好的男女授受不亲呢？ “你的腿……还能治好吗？”白皓看了眼小姑娘，就问顾遇。 顾遇颔首：“能治好，只是你知道就行了。” 白皓挑眉，露出不解的神情。 “珍珍，你去我的屋里帮我拿一条毯子好不好？”顾遇对珍珍道，珍珍不知道顾遇是故意支开她，她麻溜地从顾遇身上下来，跑去给他拿毯子。 顾遇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撞我的马车被人做过手脚……” 第78章 雪人 顾遇只是站起来给白皓瞧了一眼便又坐下来了。 白皓秒懂顾遇的意思，他忍不住骂出声儿来：“艹！谁这么心黑？” “你来找我还有何事？”顾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接这个话题。 白皓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来塞给顾遇：“你写的那个话本子，《九霄青云传》在京城卖得可好了。 我舅舅本来说弄点儿在府城卖都不成，京城都不够卖。 这是给你的第一笔书款，你数数。” 顾遇将钱袋子打开，里头装了五个十两重的金锭子，这时珍珍哒哒哒地跑了进来，把毯子给顾遇盖在腿上。 把白皓给羡慕死了。 他咋就没有这么乖巧可爱的妹妹呢？ 稀罕！ 想偷走！ “给你玩儿！”顾遇将一袋子金锭子递给珍珍，珍珍抱着大钱袋子，看着里头胖乎乎的金元宝笑眯了眼睛。 白皓：…… 顾遇这是被马车给撞傻了么？ 五十两金子，那可是五百两银子！ 而且这只是理论上的数，事实上你若真拿五百两银子去钱庄换金子，最多换四百五十两，金子贵的时候换三四百两的时候都是有的。 他舅舅也是为了笼络顾遇，怕这么个摇钱树以后不跟他合作了，所以才给的金子。 可顾遇却随手将一包金子给这个小丫头，这也太视金钱为粪土了吧！ “珍珍。”顾遇喊了一声抱着金元宝乐的小姑娘。 “嗯？”小丫头偏头看他，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长长的睫毛就像蝴蝶的翅膀在扇动着。 他提醒：“写字的时间快到了。” 顾遇的声音落下，小姑娘抱着金锭子扭头就跑！ “风好大呀！”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小丫头人跑没了，声儿飘进了堂屋。 白皓没忍住一顿笑，这小丫头简直太有意思了。 笑够了他才问顾遇有什么打算，顾遇道：“等开春儿了我就去书院报道。” “那你还让我帮你瞒着腿的事儿？”白皓不解地问。 顾遇：“去书院之前，我自是要先搞清楚到底是谁要我的命。” 白皓想了想：“会不会是孙胜那厮？”若是孙胜的话就麻烦了，毕竟人家有个当县令的爹。 顾遇缓缓摇头：“没有证据之前谁都有可能。” 白皓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不要跟我客气！” 顾遇颔首。 白皓又道：“我舅舅让我问问你后头的书稿可有了？” “有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顾遇去书房拿了书稿给他：“已经写完了。” 白皓面上一喜，顾遇提醒他：“两年之内我是不会再写话本了。”以前写话本是因为缺钱，爹娘的身体都不好，每天都要吃药，他要念书，底下还有三个弟弟要养。 如今爹娘的身体好了起来，这个家需要他操心的地方就不多了。 写话本这种事儿他自然会搁置下来，当然他也不愿意把话给说死了，万一将来又有需要钱的地方了呢？ “我舅舅要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失望到捶胸捣足，不过你既然腿好了，就该专注学业考取功名才是正经，这回案首让孙盛给拿了，若是你没受伤，哪儿有孙盛的份儿！” “对了，钟姑娘跟孙盛定亲了。” “这儿有一封信，是她托我带给你的，我知道你的性子，不想帮忙，但她……但她实在是哭得可怜，我拧不过她。” 顾遇冷冷地扫了一眼白皓，他接过信，直接将信扔进了炭炉里。 “再有下次，咱们也不必做朋友了！” 白皓深知他的为人，见他不高兴就缩了缩脖子，并拍着胸脯保证他将来不会了！ “你现在跟你那个未婚妻……” “退亲了！”顾遇道，白皓抚掌叹道：“退亲好！就你那个未婚……前未婚妻，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我娘说娶妻得娶贤，得宜室宜家，就那个女人，将来肯定祸室祸家！” 顾遇静静地听他嘚吧嘚，白皓说得口干舌燥，又跟他说了说书院同窗们的事儿，晌午他留在顾家吃了一顿饭，吃得肚滚溜圆心满意足地走了。 送走白皓顾遇回到自己的房间，小丫头霸占了他的床睡得可香了，窗台上放着一小团雪，周遭是一大团的水渍。 两粒儿红豆一粒儿黑豆飘在水渍上，提醒着顾遇这团雪很可能曾经是个小雪人。 顾遇勾唇笑了笑，真是傻瓜，屋里燃着炭火，哪里能存住雪人。 他捡起红豆和黑豆，去院儿里弄了些雪重新做了个雪人放在窗台外头。 如他所料，小丫头醒来之后迷迷瞪瞪的就揉着眼睛问他喜不喜欢她送的小雪人。 顾遇说喜欢。 珍珍高兴极了，穿衣服下床就直奔窗口，可是却没见到小雪人的踪影，她到处找。 顾遇拉住她：“屋里太暖和了，存不住雪人，我把它放到了屋外窗台上。” 珍珍连忙跑出去瞧，窗台上的雪人比她做的好看多了！ 她转头看跟着她出来的顾遇，懵懂的目光透着不解。 顾遇说：“我拿它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捏变形了，你会生哥哥的气吗？” 珍珍闻言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哥哥真厉害！” “果然美少年的手都是有魔力哒！” “丑丑的小雪人被哥哥拿一下就变得漂亮啦！” 从屋里出来一不小心听了全程的二郎：…… 虎丫头这马屁拍得也太不要脸了！ 感觉智商被侮辱。 顾遇抱起小丫头去前头书房：“我们下午学两首诗，学完了我陪你做个大雪人好不好？” “好！”珍珍高兴地亲了一口顾遇，学两首诗容易，只要不喊她写字怎么都行！ 小丫头的记性很好，两首诗读几遍就会背了，顾遇果真带着她出去玩雪。 二三四郎也跟着，几个人从家里出来去院儿后头的菜地附近，这边儿雪厚。 顾遇坐在轮椅上负责看四个孩子玩儿，很快几个孩子在顾遇的指挥下就堆起了一个大雪人，给雪人安上鼻子眼睛，顾遇抬手给雪人画了一个嘴角上翘弯弯的嘴巴。 孩子们围着雪人高兴地拍手蹦跶，笑声不断。 几个人玩儿到古氏出来喊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回去，古氏让他们每个人都灌了一碗姜糖水才罢休。 第79章 遇哥儿你听我解释 顾遇收到了五百两的书款，当初他就不是卖断，而是要求分成，因为他写得实在是太好了，又是白皓的好友，白皓的舅舅也就没跟他当奸商。 第58章 当然，顾遇也正是因为信任白皓，才敢跟书斋签订分成的契约，不然谁知道别人坑不坑你？ 卖一千两，说只卖了一百两，你能咬人两口？ 无独有偶，搬去县城的柳文才也收到了一笔五十两的书款。 他自己也在县城看了，他写的书卖得很好，只是他想涨价，对方却不干。 为啥呢？ 因为柳文才写的稿水平一般，但强在故事十分惊心动魄牵动人心，故而老板还专门请了文采好的文人来润色。 柳文才知道这一点，底气就不是很足。 涨价的事情之略提了一提就不了了之了。 其实跟他做生意的老板并不想分成给他，但他用下一册勾着，老板只能妥协。 只是给柳文才看的账本却是另外做过的假账，无商不奸，柳文才便是知道自己吃亏也没有丝毫的办法，何况他并不知道自己吃亏。 又得了五十两，柳文才心里美滋滋，只要他这个书能一直写下去，这银钱就不会断。 五十两到手之后他去首饰铺子买了一对儿银镯子，一个给柳寡妇，一个给来县城寻他的大丫。 他跟大丫说，书肆又分给他二十两银子，虽然他手头紧，但为了大丫能在老袁家好过一点，给她分了十两。 大丫甜蜜坏了。 文才哥对她真好。 对她真好的文才哥转身儿就去买了一个书童一个侍女，两个人儿一个伺候他白天，一个伺候他晚上。 日子过得舒舒坦坦有滋有味。 转眼进了腊月，村里的雪越下越大，路上的积雪深的地方能有一尺，浅地方一脚下去也能把珍珍的小腿儿给埋了。 于是家家户户都不出门，全躲起来猫冬。 袁老二跟珍珍也就没再去顾家，珍珍很想去找顾遇，只是雪太大，袁老二跟赵氏都拘着她，为了陪她玩儿，袁老二干脆教她跟赵氏打叶子牌。 输了就往脸上贴草纸条儿！ 没错！ 分家之后的袁老二一家子能用得起草纸了！ 刚开始是珍珍把小脸儿贴满，后来就变成了袁老二两口子把草纸条贴满不说，袁老二的脸上实在是没地方贴了，就把家里的新成员，小黑（黑狗）脸上给贴满！ 珍珍玩儿久了叶子牌就没啥兴趣了，又成天想着往外跑。 袁老二只得又拿出几颗色子来，教珍珍玩儿色子。 色子的玩儿法可多了，但珍珍这么聪明，还是没两天就把色子的玩儿法全学会了，反过来把袁老二摁在地上使劲摩擦。 逼得袁老二只能使用绝招，那就是抽老千！ 结果被珍珍当场抓住！ 袁老二就开始口若悬河地跟珍珍讲赌桌上的各种勾当，以及各种引诱人赌博，然后用抽老千的法子把对方的家产全赢走，还逼迫得赌钱的人卖儿卖女卖妻子姊妹甚至老娘的故事。 珍珍听得津津有味，她信心爆棚地觉得如果她出手，一定能让赌钱的人把自己个儿也卖掉！ 珍珍骄骄傲傲地这么一说，袁老二也这么认为，并狠狠地夸赞了一番珍珍，说她是赌界奇才！ 当然他也跟珍珍强调，赢钱可以，但是输钱就不可以，又跟珍珍讲什么叫‘见好就收’。 珍珍十分严肃地将老爹的话牢牢记住，她问袁老二是不是去赌过，袁老二说没有，说他才不会犯傻呢。 其实是摆赌摊儿的人知道老袁家不待见他，不可能拿钱出来给他还赌债，所以不乐意带他玩儿。 时间一晃就到了腊月二十八。 腊月二十八这天雪下得很大，古氏熬了一大锅的腊八粥，她瞅着外头的雪有点犯愁，可怎么给珍珍送去？ 她老家的习俗，每年腊八节做好腊八粥，都要给住得近的亲戚朋友送一些，他们在皂角村定居，皂角村不兴这个，她就好多年没给人送过腊八粥。 但赵家不一样。 古氏就想珍珍能吃上一口她做的腊八粥。 “娘，我去吧！”顾遇站在找房外，他头上戴着斗笠，身上穿着蓑衣，脚上穿着一双厚厚的皮靴子。 这双能及膝的皮靴子是顾秀才跟袁老二买的皮子，拿去城里请皮匠特意给顾遇做的，以为他的腿刚治好，得更注重保暖。 “娘，我没事儿！”顾遇见古氏担忧就道：“我不会用我的腿开玩笑的。” 古氏闻言就将装了瓦罐儿的篮子递到他手里：“你小心些啊！”儿子主意正，她拧不过。 “嗯！”顾遇轻声应下，提溜着瓦罐儿出门。 雪大，他走得慢，身影缓缓地消失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 “嘭嘭嘭……”顾遇敲响了袁老二家的大门。 “谁呀？”赵氏从灶房出来，站在廊下问。 小黑一下子窜到门口冲着大门‘汪汪汪’地叫唤起来。 珍珍从堂屋掀开帘子冲了出来：“一定是小哥哥！” “小黑走开！” “不许咬小哥哥！” 袁老二掀了帘子走出来：“咋可能是你顾遇哥哥，他的腿有伤，大雪的天儿可不敢出来！” 然而，袁老二把门打开之后，穿着蓑衣的少年就喊了一声儿：“伯父。” 说完他就将手里兜子递给袁老二：“我娘熬的腊八粥，让我给你们送来！” “快进来快进来！”赵氏忙招呼他，“怎么刚能下地就出来走动呢？” 珍珍开心地拉着顾遇的手往堂屋走，她就说是小哥哥来了，爹娘还不相信！ 哼！ 狐狸精姐姐就说过，这叫心有灵犀不点都通！ 顾遇脱了斗笠跟蓑衣挂在廊下的墙上，进了堂屋之后，袁老二又让他把鞋脱下来，并且将自己个儿用的烘兜子给他搁脚。 他将顾遇脱下来的皮靴放到碳炉边儿上烤着，就这会儿功夫，小丫头就爬顾遇身上去了。 搂着顾遇的脖颈一个劲儿地撒娇，嘴里不停地说着想他的话。 把袁老二都看酸了。 他闺女还没这么黏糊过他呢！ 顾遇让小姑娘亲昵了一会儿，就问她：“我让你背诵的诗可背诵了，写的字可写完了？” 小姑娘不喜欢写字，顾遇就将每天十张大字的量给她减少到了两张。 怀里的小姑娘闻言就僵住了。 她毫不犹豫地卖爹，指着袁老二：“爹爹让我陪他打叶子牌，玩儿色子，还教我抽老千，我没有时间背诗写字哒！” 顾遇淡淡的眼神扫向袁老二，袁老二的背脊顿时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袁老二：…… “不是，遇哥儿你听我解释……” 第80章 不听长辈言 袁老二就很苦。 为啥呢？ 因为顾遇罚他抄写《弟子规》，让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大过年的抄写《弟子规》，他不要脸的吗？ 还真能不要脸。 袁老二哭唧唧地去写字，看顾遇抱着他的闺女，给她闺女讲故事。 闺女听得津津有味，他也心猿意马，想听故事不想抄书。 “后来呢？后来宁远逃出去了吗？”珍珍抓着顾遇的袖子问。 顾遇学着说书先生的样儿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珍珍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等着顾遇的下回分解。 可顾遇却跟她说：“你把我给你布置的作业写完，正月初一给我检查，我再给你讲。” 珍珍：…… 不带这么吊人胃口的！ 你这么坏会失去我这个小可爱的我跟你讲！ “可是有点多喔……”珍珍戳着嫩呼呼的手指，可怜巴巴地道。 顾遇看着她的小摸样不由得心中一软，便道：“诗要背完，大字就……” 珍珍紧张地看着他，片刻之后便听见少年说：“减少一半吧！” 他的话音一落，小丫头一下子就开心了，她一开心便又糊了顾遇一脸的口水。 袁老二瞅着闺女撒娇成功，他的心思也活泛起来： “遇哥儿啊，那我呢？”说完他就期期艾艾地看着顾遇，然鹅，顾遇顶着一张好看且人畜无害的脸，说着这个世间最最恶毒的话： “伯父开春儿就要去张员外家当管事了，那是个体面的差事，您如今这水平可有些不够，不如您的作业再加三倍吧！” “《弟子规》抄写完了之后，再默写《九经算数》、除《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以外，再抄写一遍《论语》，正月初一我来检查。” “我相信叔父连老虎都不怕，且敢去深山冒险的人，写这点字一定不在话下。” 袁老二：…… 在话下！ 非常在话下！ 顾遇老子怀疑你就想逼死老子，然后拐走老子的闺女！ “呵呵……那是，也不瞅瞅我袁老二是谁！”袁老二心中流下悲痛的泪水，面儿上却不怂！ 怂是绝对不可能怂的，他怎么能在一个小辈面前丢脸呢？ 第59章 “珍珍爹，我咋觉得你挺怕遇哥儿的呢？”送走顾遇之后，赵氏就把饭摆上，不是他们不留顾遇吃饭，是差不多到了饭点儿顾遇就起身告辞了。 袁老二嗤笑一声儿：“我怕他？” “我不过是见他伤刚好，给他几分脸面而已，再说了，读书这种事儿好多人想都想不来呢，你相公我想带着你们做人上人，自然要用心读书！” 他这话把赵氏感动地不行，便越发殷勤地伺候他吃喝起居。 这也算是袁老二唯一的安慰吧。 哎…… 不过话又说回来，古氏做的腊八粥真的很好吃，一家三口吃得肚滚溜圆。 喔，若加上小黑的话是一家四口。 “哐当！” 三人一狗正吃饱饱咸鱼瘫的时候，大门忽然传出一阵儿巨响，平时有响动就嗷嗷叫唤的小黑夹着尾巴窜进珍珍的屋子，躲进了她的床底下。 袁老二一家人忙跑出堂屋看，就见闯进院儿里的小白扔下一只血古铃铛的獐子，扑到珍珍身边就把一张血糊糊的大脸往她身上蹭。 袁老二跟赵氏同时吞了吞口水。 两人相视一眼。 赵氏：“他爹……前头两年每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珍珍出门就能捡回来一只大猎物。” 袁老二：“珍珍那个时候说是小白送的，我以为是猎户。” “时间一长我竟忘了这事儿。” 赵氏叹气：“哎……可惜那两年的肉都便宜了老宅，咱们也没捞着吃几口。” 不过她马上又高兴起来：“但往后就是咱们自己家的了！” 珍珍发出灵魂的拷问：“娘，您能做好吃吗？” 赵氏噎住了。 “不然送亲家家里去。”袁老二道，“年三十儿两家人搁一块儿过得了！”年夜饭啊，可不能糟践好东西哟…… 他才不会承认是馋古氏的手艺呢。 珍珍跟赵氏同时狠狠点头。 “小白，你跟我去见小哥哥吧！”珍珍决定带着小白去串门儿。 袁老二连忙拦住了：“哎哟祖宗，你想把你干爹干娘给吓死啊！” 他当时都吓得失（禁），更别说是顾秀才夫妻两个。 “我去顾家送东西，你就跟小白留家里玩儿！”袁老二说完就去穿蓑衣戴斗笠，扛起獐子就走。 也行！ 珍珍干脆骑着小白，绕路溜溜达达地去了顾家。 大雪纷飞的又是腊八，村里根本就没人往外跑，故而也没人看见。 但珍珍也把袁老二的话给听进去了，怕吓着顾家爹娘，于是让小白躲在后门儿的柴火垛边儿上，她自己个儿进去找顾遇。 顺便把二三四郎都喊出来。 他们三个如今都是她的小弟，有好玩的当然要带着他们。 “珍珍你咋跑来了？”袁老二问闺女，大老虎不是在家吗她舍得出来野？ 袁老二下意识地看了看小丫头脚下干干净净的鞋子，又想到她是从后门儿进来的，顿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这丫头大过年的非得来吓唬人么？ 珍珍：“我来找二郎三郎四郎玩！” 二三四郎闻言眼睛一亮，但袁老二却拦住了他们：“你们别跟珍珍去疯，你们禁不住……” “亲家，让他们带着妹妹玩儿会儿！”古氏插言道，她就不乐意听袁老二这话，啥叫他们禁不住？ 说得几个男娃娃比女娃娃还金贵。 “去玩啦！”古氏的话音一落，几个孩子就呼啦啦地往后院儿冲，到后院儿珍珍又让他们等一等，她去屋里把顾遇给拉出来。 “小哥哥，我带你去跟小白玩！” 珍珍拉着他开小跑，顾遇只要步子迈大一点就能跟上。 说起来他也是个狠角色，每天忍着疼拼了命地练习，别人至少要半年才能彻底恢复，他只用了小两个月，就能正常走路了。 他的毅力由此可窥见一般。 当然了，这也离不开珍珍的人参精华给他的身体打好的底子。 若换成旁人像他这么拼，搞不好会把治好的腿再弄废了。 不过顾遇也不是那等莽撞的人，他的复健计划是跟曲神医两个一起商量出来的结果。 出了后门，二郎问珍珍：“我们还是堆雪人吗？” 第81章 带小哥哥驰聘雪中 真是天真！ 看什么雪人！ “我把我的朋友带来跟你们玩！”珍珍说。 几只郎左顾右盼，这大雪天别说人影了，就连鬼影都没有一个！ “小白出来吧！”珍珍冲着柴火垛子招呼，二郎心中疑惑虎丫头这是带了什么样的朋友来，竟还得躲着，这般见不得人。 然后…… 他吓尿了。 三郎四郎都吓尿了。 偏珍珍还拉着顾遇走到大老虎跟前，一本正经地给顾遇介绍：“小白，这是我的小哥哥！我最喜欢的小哥哥！小哥哥，这是我的好朋友小白！我最好的好朋友！” 三只郎张嘴想喊，可惜他们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愣是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 脑袋也是嗡嗡嗡的，完全不知道今夕何夕。 他们是谁？ 他们在哪儿！ 然后他们就见大老虎拿硕大的脑袋蹭了蹭珍珍的小手，喉咙里发出‘呜呜噫噫’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像是在撒娇一样。 “小哥哥你也摸摸它！”珍珍鼓励地看着顾遇，顾遇面无表情，心里其实也很紧张，他在珍珍的鼓励下伸出手搁在大老虎的头上，大老虎也蹭了蹭他的手，还伸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这么近的距离，顾遇能看清它舌头上的倒刺。 这些倒刺是收起来的，顾遇想若是倒刺不收，它这么一舔，也许自己个儿的手就只剩下骨头了。 “让小哥哥摸摸你的肚肚，以后大家都都是好朋友啦！”珍珍很高兴顾遇能接受小白，小白又跟她呜呜噫噫几声儿，然后就听话地躺在雪地里，四只大爪子朝天，露出雪白的肚皮。 三只郎看傻眼了。 这玩意儿真的是老虎？ 不是长得特别大的猫咪？ 顾遇亦是十分紧张，但他还是愿意相信小姑娘，他缓缓蹲下身子，有些凉的手放在了白老虎暖呼呼的肚皮上，老虎肚皮上的毛可比它脑袋上的毛柔软多了。 摸着十分的舒服。 他轻轻地捞了两下，大白老虎哼哼唧唧地闭上了眼睛。 见它这般，珍珍高兴地拍手：“小哥哥，小白喜欢你！” 说完，她就跟白老虎说：“小白起来驼我们去玩吧！” 小白立刻翻身起来，小丫头攥着老虎的皮毛爬上去，那使劲儿的模样二三四郎瞧了都替白老虎疼。 可白老虎跟没事儿人……呸！没事儿虎似的，一声都没吭。 爬到大老虎身上的珍珍朝着顾遇伸手：“小哥哥快上来！” 就…… 二三四郎就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哪个英武的少年将军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在路上瞧见一个漂亮的小娘子就想着要拐走，然后就朝她伸手：“小娘子快上来……” 虎丫头有毒！ 他们玉一般出尘脱俗的英俊大哥就这么被小丫头拉上了老虎的脊背，大白老虎‘咻’地一下就跑没影儿了。 三郎：“二哥，我也想骑老虎！”骑老虎的故事袁二叔跟他们掰活过好多次了，听说跟亲眼所见简直是两码事儿！ 听说的时候虽然羡慕，但也仅此而已，当他们亲眼所见的时候，这种震撼令他们对自己个儿神仙般的大哥也生出了嫉妒之心。 “我也想！”二郎吞了吞口水。 四郎：“冻腚！” 二郎三郎齐齐看向他，四郎瘪嘴道：“尿裤兜子了。” 弟弟这么一说，二郎跟三郎才想起来他们也尿裤子了。 三人手软脚软地爬起来，抖抖索索地往家走，回屋就自己个儿找衣裳换了，三个人齐齐蹲在炭盆边儿上烤腚。 太冷了。 感觉再晚点儿回神雀雀都得被冻死。 “二哥，我想骑老虎！”等腚暖和过来之后，三郎又提起这茬，他想，可是又不敢。 二郎跟他一样，不过想着大白老虎那么听珍珍的话，他一咬后牙槽，‘咻’地一下站起来：“走！咱们上后门儿等着去！” 小崽子们已经缓过劲儿了，麻着胆子去后门儿。 四郎坠在最后，他去前院儿拿了个烘兜子，这才跑去后院儿。 天儿太冷了，有了烘兜子倒是能在寒风中多挺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被冻出鼻涕的二郎三郎看着抱着烘兜子老神在在地站在门檐下的四郎：……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三只郎在后门望眼欲穿，然而他们期盼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 直到被古氏找来。 古氏瞅着硬挺挺地站在后门吹寒风的三个儿子气不打一出来，一个个的脸都被冻木了还不挪动地方。 第60章 三只郎被古氏喊了回去，又是被灌姜汤，又是让他们泡热水澡。 “小哥哥好不好玩？” “艾啊，我太矮了，只能帮你当着胸口的风，不能帮你挡着脸上的风。” “不然你把脸埋在我的脖子上把，我的衣领是兔子毛毛，很暖和哒！” 雪地限制了小白的速度，不过它依旧跑地很快，驼着两个人在山脚绕圈圈。 雪噗唰唰地下着，两个人的帽兜上一会儿工夫就铺上了一层白白的雪。 小丫头软软糯糯的声音混着寒风扑面而来，竟不是冰冷的。 是炙热的。 顾遇用自己个儿的披风把小丫头裹在怀里，披风下，他一手抓着大老虎的皮毛，一手紧紧地圈着小丫头。 骑老虎驰骋，这是他在话本子里都不敢写的事儿。 小丫头竟然带着他尝试了。 就…… 饶是顾遇学富五车，文采飞扬，在这一刻他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我们回去吧！”虽然小丫头像个小暖炉，但他们在外头的时间太长了，又是大雪天，他还是担心小丫头会冻着。 “等天气暖和了我再陪你找小白玩好不好？”这一次，顾遇对小白彻底放心了。 真是一个神奇的小丫头，就连山中的老虎都能任她驱使。 她就是这世间的精灵。 否则这一切该如何解释？ 顾遇觉得自己个儿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一定都做过很多很多好事，不然这辈子老天爷怎么会把这么可爱的小精灵送到他的身边？ 一声声地喊他哥哥。 把她赤诚的真心捧到他面前，送给他。 这样的小姑娘，值得他用一辈子，用真心去待，用命去呵护。 第82章 对联 顾遇顶着一身的雪回家。 古氏看到他的模样就觉得稀奇得很，遇哥儿啥时候也跟二三四郎似的怎么不稳重了？ 她看了看顾遇的身后，没瞧见珍珍的影子，就问：“珍珍呢？” “回去了！”顾遇淡淡地道，古氏从他的脸上看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揉了揉眼睛。 莫不是白日见鬼了？ 遇哥儿平时也不是不笑，但他平日里的笑几乎都很刻板，就很有礼貌，但缺少一些温情。 可刚刚…… 古氏觉得自己肯定是花眼了，以为儿子的表情又恢复到以前那种古井无波的模样。 哎…… 年纪轻轻的少年郎，偏生把自己个儿搞得这般古板又无趣，跟用模子印出来的人一样。 看看那个柳公子，明明年岁比他大不了两岁，可人家那表情才丰富哟…… 也就珍珍那小姑娘稀罕他，换个人能跟他待在一起一刻钟都算是厉害人物！ “灶房里有热水，你洗个澡啊？”古氏问他。 顾遇颔首：“我自己去提水。” 古氏推着他进屋：“用不着你，让你弟弟帮你把水抬进屋，你的腿刚好，可不敢耗费太过了！” “娘，不如咱们家买一个做洒扫粗活儿的婆子吧。”顾遇对古氏道，如今他手里有钱，而且爹娘身体好了很多，曲神医帮着做的药丸能吃到他们痊愈。 故而也不用像往常那般节约了。 “嗯，过完年就去县里买。”古氏道，不但要买个洒扫的婆子，还要给遇哥儿买个书童。 那天遇哥儿遭遇车祸的时候，若是他身边有个人攥着点儿他，说不定就不会出事儿。 “我跟你爹还商量着，来年若是谁家要卖地就买回来，读书人家，到底是耕读为本。”顾遇起了个头，古氏就顺嘴多跟他说了两句。 “嗯，若是您跟爹手里的钱不够就跟我说！”顾遇道，他的话本子这才开始销售就分了五百两，往后还会更多。 古氏嗲了顾遇一眼：“那里能用上你的银子，你自己的银子你自己个儿收着，若是想置办产业也你自己个儿收着。 咱们家不兴不许置办私产这一套。” “行！”顾遇也没跟古氏多扯，他自己的未来子自己挣，家里的将来就分给三个弟弟，他不沾。 袁老二家。 一家人坐在堂屋，堂屋的门帘被白老虎给扯掉了，屋里的暖壶气儿散得一干二净。 袁老二搂着烘兜子看着大咧咧躺在屋檐下舔爪子的白老虎，心中有万千话语闷着，一个字都蹦跶不出来。 小丫头到底带着白老虎去得瑟了。 哎，以后他再也没法子在袁家几个小的面前吹嘘自己个儿骑老虎的事儿，因为他已经不是唯一了。 至于说同样骑过老虎的赵氏跟赵金柱……不算！ “宝儿啊……小白啥时候走啊。”这玩意儿怎么大一坨堆家里，万一有人来串门儿不完犊子了？ 虽然小白能听珍珍的话不吃人，但保不齐会把人给吓死了呀。 “晚上吃完晚饭它就走！”珍珍说，好不容易跟小白玩一天，他们谁也舍不得谁。 “娘啊，你多包点包子，小白能吃一大锅！” 灶房里奋力揉面的赵氏脆声道：“好啊！” 袁老二捂着胸口，一大锅包子！ 心痛！ 到了晚上，小白果然吃了一大锅的包子，还吃了一大盆的腊八粥，它的大嘴发出‘哐哧哐哧’的声音，跟猪一样。 小白吃饱喝足就依依不舍地跟珍珍分别，消失在夜色中。 走之前珍珍跟它说：“以后你想来找我玩就晚上来喔，记着要避开人，不要吓着别人喔！” 袁老二心塞，难得喔，他闺女还知道叮嘱白老虎别吓着人。 转眼腊月三十就来了。 这一天二郎早早地把对联和窗花儿给袁老二送来，然后就帮着珍珍和袁老二一起贴对联，贴门神，贴窗帘。 贴完就跟珍珍先跑去顾家。 两家人商量的是晌午一起吃饭团年，晚上就不在一起了，毕竟晚上天黑，又是下雪天不好走路。 到了顾家，顾家人好多啊，都是来求对联的。 顾秀才这几天跟顾遇写了很多对联，乡亲们来了直接从箩筐里拿就是了。 谁家需要多少就拿多少。 “哟哟……这是袁老四媳妇啊，你咋来了？”人群中一个把头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妇人被人给认出来了，于是大家对她指点起来。 “你家不是有个秀才女婿么，咋滴？秀才女婿没给你们给对联啊？” “这脸咋就这么大呢？人家顾秀才说了，不跟你们老袁家来往，你咋还好意思来那春联呢？” “老袁家真是从上到下脸皮都厚！” 李氏恨不能把头垂到地上，可她却不敢走，若是拿不回去对联，她搞不好又要挨打。 可是被人认出来之后她又不好意思去框里拿，一时间窘迫得恨不得扒个地缝钻进去。 忽然一只小手举着一卷儿用麻绳绑好的对联递到她面前：“四婶婶，给你！” 是六丫！ 小丫头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的，身上穿着一身儿领子袖口都缀着白兔毛的水红色绣花棉袄，俨然一个地主家的小小姐。 想当初这孩子在老袁家的时候，穿得破破烂烂的，就连脚下的棉鞋都带着洞。 大雪天也能看见她冻得通红的脚拇指头。 李氏一时间感概万千，珍珍见她不拿，又将对联往她面前递了递：“拿着呀，四婶婶。” “谢谢你，六丫。”李氏满是冻疮的手接过对联，她声音有些哽咽地跟珍珍道谢。 珍珍笑眯眯地说：“不客气！” 在老袁家，除了爹娘以外，这个四婶婶是对她最好的，有时候会偷偷地塞窝头给她吃，还给她塞过两个鸡蛋，给她做过一双袜子。 这些珍珍都记得。 “四婶婶，我现在有名字啦，叫袁珍珍！”珍珍又道，她把李氏送出老顾家的大门，有她在来顾家拿春联的邻里们就不再说啥了。 李氏再三跟珍珍道谢，回到袁家就被埋怨她回来晚了，调好的浆糊都快干了。 等老大拆开对联，王氏一瞧对联的数目就指着李氏的鼻子骂起来：“这才三幅对联，够贴哪儿的？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就不知道多拿一些？” 第83章 暴脾气的珍珍 “反正老顾家的对联也没数，我们家咋就娶了你这么个吃白饭又不下蛋的玩意儿！” 她一边骂人，还一边拿手去拧李氏的耳朵，李氏的耳朵上有冻疮，被她这么一拧就拧坏了，她疼得直掉眼泪。 姜氏在一旁扇风点火：“老四，你来管管你媳妇，大过年的咱们家又没亏待她，她有什么好哭的？” “这是哭给谁看，是在咒谁呢？” 她的话音一落，袁老四就上前一把抓住李氏的头发，拖着她就回屋打去了。 很快，他们屋里就传来李氏的痛哭之声。 老袁头敲了敲烟杆子：“对联不够贴哪儿成！” 第61章 大丫很是歉意地跟袁老头道歉：“阿爷，都怪我，上次去县城的时候就该请文才哥帮着写几幅，我当时就是想着跟文才哥要点钱给阿爷买酒，给阿奶买布和棉花就……” “不干你的事，文才的学业要紧，他哪里来的时间写对联！”王氏连忙打断她的话，她把目光落到张氏身上：“老三媳妇，你再去一趟顾家。” 张氏身子一僵，她连忙把儿子推出来：“让大宝带着小宝去，他们是小孩儿，去了抓两卷就跑，老顾家的人也不好说啥。” “若我去，搞不好他们不会让我进门。” “行，就让大宝带着小宝去吧！”袁老头儿一锤定音。 于是，袁大宝就带着袁小宝出门了。 两人是跟张氏叮嘱的那样，去了直接冲向箩筐就抢。 抢了就跑。 珍珍见状就追了出去，二三四郎连忙跟上，村里的一些小孩子都跟上了。 他们还没跑拢，就见珍珍飞起一脚将袁大宝给踹了个狗啃泥，然后将他手里的对联给抢回来，然而他的手捏得紧，对联就被扯成了两半。 珍珍气坏了，扬起拳头对着袁大宝就是一顿揍。 袁大宝在镇上给人当学徒，常年都是干脏活儿累活儿的，他其实挺有劲儿。 但是遇到珍珍就只有被踩在地上揍的份儿。 一旁的袁小宝吓傻了。 他抖抖索索地指着珍珍：“袁六丫你反了天了，信不信我告阿奶跟阿爷，让他们提脚就把你给卖了！” 珍珍闻言松开袁大宝就扑向袁小宝，二话不说就给他一顿揍。 可揍完了人，对联却掉在雪地上被袁小宝给踩脏了。 这两小捆对联都是顾遇写的，她认得小哥哥的字。 把珍珍给气得呢！ 她把坏掉的对联揣在怀里，小炮弹似的朝老袁家跑去。 有大点的孩子瞧着不对，就连忙去喊大人，其他还是都跟着珍珍去了。 珍珍冲到袁家二话不说，把老袁家贴好的对联就是一顿扯。 “袁六丫你干啥？”王氏差点没被气晕过去，她举起手就要打珍珍，珍珍冲过去一头将她撞倒在地。 二三四郎瞧见袁老大抄了墙角放着的大铁铲拍向珍珍，他们慌忙去抱住袁老大的腿跟胳膊，“珍珍快跑！” 珍珍才不会跑呢。 她转身就冲向袁老大，从他手里抢过铁铲往地上狠狠一砸，好好的院坝被砸出一个坑儿来，铁铲的木柄应声而断。 众人：…… 小朋友们齐齐拍手：“哇喔，珍珍好厉害！” “滚滚滚滚，小王八犊子们都给老娘滚！”王氏干不过珍珍，就拿了大扫把去驱赶村里的孩子们。 这头珍珍拿着断掉半截的铁铲，对着企图抓她的袁老三就是一下，袁老三利索地躲过了，他跟袁老四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围着珍珍，张氏给袁老三递了根儿扁担，而袁老四手里着拿着一把锄头。 两人齐齐朝珍珍打去。 “珍珍！”二郎都吓死了，这两下要是打到小丫头身上，她必死无疑。 可小丫头却身材灵活地窜来窜去躲过了，这下好了，袁老四的锄头打在了袁老三的胳膊上，袁老三的扁担则狠狠地砸在袁老四的小腿上。 两道骨头断裂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齐声惨叫起来。 张氏吓坏了，连忙去搀扶袁老三，袁老四疼得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儿。 老袁家顿时乱成一团，珍珍可不管他们，而是去将袁家其他贴好的对联给扯烂了！ 哼！ 珍珍并不后悔给李氏对联，这在她心里其实是两码事。 袁大宝跟袁小宝敢去偷小哥哥写的对联，还把对联弄坏弄脏了，她就要把袁家的对联给弄坏弄脏了。 “我们走！”达到目的之后的珍珍小手一挥，带着二三四郎跟小伙伴们就走。 除夕这天老天爷也是很给脸的，没下雪，孩子们在外头疯跑也没啥事儿。 村里的孩子都养得糙。 李氏一直都躲在屋里，她被袁老四打得有点狠，鼻青脸肿的根本就没法子见人。 她从门缝里看见袁老四被打断了腿，躺在地上哀嚎，不但没有担心，反而心底升腾起一股子愉悦的快（感）来。 他如果真瘸了，以后腿脚不灵便，追着她打的时候她是不是就更容易躲了？ “老四媳妇你是死人啊，你男人腿断了你还不赶紧出来伺候！”王氏在院儿里扯着嗓子骂，老袁头让袁老大赶紧去请郎中。 这个时候，被珍珍揍得没了人样儿的袁大宝和袁小宝哭着回来了，瞧见两个孙子的模样，王氏倒吸一口凉气，袁老头儿也惊了。 两个孙子可是老袁家的根儿啊！ “你们……你们是谁打的？”袁老头儿颤声问。 袁小宝添油加醋地把事儿说了一遍，袁老头给气得咧……“我去找村长，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个死丫头……当初就该溺死在尿桶里，作孽喔……” 王氏哭嚎着去查看袁小宝的伤势，边看边骂珍珍：“小娼妇不得好死，迟早会被天打雷劈！” 袁小宝在她怀里哭嚷：“阿奶，把那贱丫头提脚卖了，卖窑子里去……呜呜呜……我好疼啊！” 同样躲在屋里的大丫听了袁小宝的话忽然眼睛就是一亮，对啊，六丫那小娼妇不死……那若将她卖了呢？ 远远儿地卖走……这样她就不会再影响她的运势了吧？ 若是卖到窑子那种脏地方去，六丫这小娼妇性子烈，但是那些地方可有的是手段收拾人……” 上辈子她可是知道的，有些达官贵人就喜欢……一个恶毒的念头从大丫心底冒了出来。 第84章 诬陷 孩子们半道就遇到了被大孩子叫来的大人们。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地把老袁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村民们：…… 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活该！” 村长更是脸黑如水，大年三十儿闹事儿，老袁家真是……一言难尽。 他被村民们簇拥着去老袁家，珍珍这帮小孩子却已经失去了看热闹的兴趣，他们跟着珍珍，寻摸了一个地方去打雪仗去了。 袁老头儿本来就要去找村长，这下子看到村长来了，就跟村长诉苦，要村长给他做主，让袁老二给袁老三袁老四治伤。 “还要赔钱！”王氏气势汹汹地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分了家了我也是他娘！” “他竟然撺掇闺女大年三十儿来家闹腾，这回不赔个一百两银子，我跟他没完，我……我去县里告他去！” 村长还没说话，笼着手缩着脖子的袁老二就来了，他吊儿郎当地依靠着老袁家的大门儿，笑嘻嘻地道：“婶儿尽管去告，断亲的文书叔可是画过押的，村长和乡亲们都可以作证！” “你……”王氏气得发颤，她指着袁老二道：“断了亲你也是我生的，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袁老二嗤笑一声儿：“咋的？您还想让我再钻回您肚子里去？婶儿，您这么大把年纪可别开玩笑，我这么大个人儿想钻也没法子钻呀！ 您要想生孩子还是得找我叔，大家伙儿说是吧？”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言是。 还有人起哄问袁老头儿如今行不行，能不能犁动王氏这块儿老旱地。 袁老头儿的火气从脚底板儿直从天灵盖儿，王氏这个拎不清的，明知道老二是个混不吝还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嘴皮子功夫。 他怒斥王氏：“不会说话就把嘴巴缝上！” 差点儿被袁老二气地原地升天的王氏只好闭嘴，原计划的倒地撒泼都没法子做了。 袁老头儿也不跟袁老二掰扯别的，他指着自己个儿瘫在堂屋椅子上不断哀嚎的两个儿子对村长道：“村长，您也瞧见了，我这两个儿子一个断腿，一个断胳膊，袁老二他必须要……” 村长打断他的话：“你的两个儿子不是珍珍打的，是他们自己相互打成这样的，袁二喜，你们别把村里人都当傻子糊弄啊！” 袁老头儿不满，他愤愤地道：“要不是因为六丫那死丫头无缘无故把大宝小宝揍得没眼看，要不是她大年三十儿就冲家里来撕对联，老三老四犯得着对她动手么？ 这一切都是六丫那死丫头挑起的，就该袁老二担待！” “可拉倒吧，珍珍才四岁，两个当叔伯的一个拿锄头，一个拿扁担，瞅瞅他们自己个儿都把对方给打残了，那力道多是用到小姑娘身上，她还不得的当场就死了！” “可不咋的，照着老袁头的意思，他的两个儿子揍珍珍，珍珍就不该躲，就该等死。” “切，这是哪门子的霸王道理？” 袁老头儿被村民们怼得脸红筋涨的，他怒道：“六丫那死丫头先对祖母动手，再对大伯动手，老三老四才……” 村长抬手打断他的话：“珍珍只有四岁！” 第62章 “她赤手空拳，你们当大人的却又是锄头又是扁担的显然是要她的命！” “再说对联，珍珍来扯你们家对联有错么？” “顾家早早就说了，村里除了你们老袁家，其他人家都可以去他们家拿对联。” “你的两个孙子上顾家去抢对联，珍珍抓住了不该揍么？” “抢儿偷儿，抓住了没被打死算命大！” 村长的话音一落，村民们对他们的指点声更大了。 大家哄笑着，说老袁家不知道咋想的，过年都闹得不安生。 老袁家的姑爷不是秀才公么？ 咋滴秀才公没给老丈人家写对联啊…… 哎哟，秀才公搬到了县里，说不准儿看不上乡下这门亲事了呢！ “你们放屁，文才不知道对我们大丫有多好呢，他还把他的私房钱给我们大丫花……”姜氏最受不了被人议论这个，一上头就嚷嚷起来。 这下大丫躲不住了，她匆忙从屋里出来拉住她娘：“娘，您胡说什么呢？我跟文才哥还没成亲，他怎么可能给我钱，也就是送了我几样首饰。” “村长，诸位乡亲，真是不好意思，我阿爷阿奶也是太难受，毕竟六丫咋地也是他们的孙女儿，可她有话不好好说，上来就揍人，就撕对联。 她要跟我们说对联是老顾家的，我们自己就能揭下来不贴。 阿爷阿奶实在是不知道对联是顾家的，大早上阿奶就给四婶儿拿了银钱，喊她去邻村买对联…… 大宝小宝还是孩子不懂事儿，他们看着村里人都去拿，自然就觉得他们也可以拿。 六丫完全可以好好说，若她不动手这误会不可能这么大。” 大丫真是能言善辩，三五那两句话就把事儿直接推到李氏身上。 王氏见她这么说，忙跳出来道：“可不咋的，我大早上就给了她好几串钱，没想到李氏这个藏奸的竟跑去顾家偷拿，把钱给昧下了。” 屋里躲着的李氏一听婆婆跟大丫给她泼脏水，偷钱的名头她怎么敢担着，一旦有了这个名声，会连累娘家姊妹的！ 若是她将来有了孩子，外人还会指着孩子骂：你娘是贼偷儿！ “没有，我没有昧钱，不信你们搜！”李氏从屋里跑出来，大家伙儿瞧着她鼻青脸肿的模样都是一声惊呼。 有妇人去围着她问：“你这是咋的了？” 为了不担上小偷的名头，李氏就哭道：“婆婆让我去顾家拿对联，我拿回来的不够贴，婆婆拧我的耳朵，我疼哭了，老四就揍我……” 大家一瞧，她的耳朵还真是烂的，血水混着浓水还在往外冒。 “你个娼妇瞎说啥，我打死你这个娼妇！”李氏不认，王氏顿时就炸毛了，她扒拉开几个妇人，攥着李氏的头发扬手就打。 李氏哭道：“娘，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认！” “我没有昧钱，您就没有给过我钱！” 大丫道：“四婶儿，我们都瞧见了阿奶给你钱了！”说完她就问张氏：“三婶儿您说是不是？” 第85章 休弃 张氏不敢看李氏的眼睛，她垂着头道：“娘给……给了她钱的！” 李氏绝望地看向张氏，平日里在袁家就张氏跟她好，她没想到张氏会跟大丫她们一起冤枉她。 “我若撒谎，必天打雷劈死后入十八层地狱！”李氏撕心裂肺地吼着，她肿胀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人瞬间就变得有点癫狂。 “我敢发誓，你们敢发誓吗？” “大丫，娘，三嫂，你们敢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指天发誓吗？” 大丫脸色一变，她没想到李氏这个怂包竟然敢站出来反抗。 往常她的黑锅背的还少吗？ 哪次不是默默地人让了？ 她也拔高了声音：“四婶儿，我发誓，我若是骗人，就合该被天打雷劈！”哪儿有什么天打雷劈，她活过两辈子的人，上辈子遇到那个畜生，他的誓言可没少发，怎么就不见他被天打雷劈呢？ 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小心眼儿，没说下地狱。 “四婶儿，我们老袁家对你不薄，像你这样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的女人，我们家都没将你给休了，你竟然还不念好，还要往阿奶头上抠屎盆子，四婶儿，你的良心呢？” 王氏闻言顿时就来了精神：“发誓谁不敢，大丫发誓了，咋就没见被天打雷劈？ 可见是你这个贱妇在撒谎！ 不要脸的贱妇，搅家精！” “我打死你个搅家精！”王氏怎么可能发誓？这年头大家伙儿都敬畏鬼神，那里敢胡乱发誓？ “我不用你打死我！我自己死，你没有给我钱，是你让我去顾家拿对联的！”李氏猛然将王氏推开，她则一头撞向不远处的墙壁。 “嘭……”地一声儿，血从她的额头流了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村长立刻指了两个妇人：“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将她搀扶起来！” “郎中，先给袁老四媳妇瞧瞧！”村长把在屋里给袁老三跟袁老四医治的郎中喊了出来。 郎中连忙去给李氏把脉，摸了脉搏之后他道：“还好她身子虚弱，没多大力气，不然就……” 说完，郎中就给李氏额头上的伤上药，并包扎好。 给李氏包扎完了之后，郎中就掐她的人中，将人给掐醒了。 “好啊，竟然装死！老头子，这个媳妇不能要了，顶撞忤逆长辈，昧钱还装死，把她给休了！” 袁老头儿的脸色黑得能出水，他盯着被妇人们搀扶着，悠悠醒转的李氏，寻思着如今这局面也只能休了李氏才能保住老袁家的脸面。 “李氏，你这样的媳妇我们袁家要不起，打今儿起，你就不是我们老袁家是媳妇了！” “诸位乡邻，也请大家给老袁家做个见证，村长，劳烦您给写封休书！” 众人见老袁家要动真格的，就纷纷劝他们不要休李氏。 一个被休弃的妇人还咋活啊？ 回娘家也是给娘家人丢脸！ 李氏也一下子就懵逼了，她下意识地看向堂屋里的袁老四，袁老四撇开了目光。 他不想没有媳妇，但是爹娘已经做主了，李氏又跟爹娘对着干…… 村长就不想管老袁家的破事儿，可谁让他是村长呢。 “李氏，你可有啥说头没有？”这昧钱的事儿老袁家人一口咬定，且除了他们老袁家人，谁都不知道真相，到底咋回事儿还真不好说。 但村长私心认为李氏没有撒谎。 可他又能有啥办法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他还不是个官儿，只是个村长。 李氏惨然一笑：“我说啥有用么？” 自然是没用的，村民们都用可怜的目光看着她，大年三十儿被休……这将来的日子可咋过哟。 李氏得了一纸休书被妇人们搀扶着进她屋里收拾东西，她也没啥好收拾的，浑浑噩噩地将她的衣裳啥胡乱用布给包起来，她在老袁家这么多年，一年四季的衣裳也就一个小包袱就装完了。 哪知她刚从屋里出来，王氏劈手就夺过她的包袱，当着众人的面儿抖落到地上。 在场有好些男人呢，张氏的小衣啥的就这么散落在地上，要知道妇人们的贴身物件儿是不能给男人看见的，若被看去了，就相当于看了妇人的身子。 几个反应快的妇人忙将东西捡起来装好，大家纷纷指责王氏不做人。 王氏理直气壮地道：“她一贼偷儿，老娘是要看看她有没有把我们家的钱给卷走了！” “走走走，你如今跟老袁家断了关系也是好事儿，不然就你那个恶婆婆，早晚磋磨死你！” “回家好好跟你兄嫂说说，这事儿又不怪你，是老袁家太过分了。” “对对，趁着日头还早，你走快些，能赶在天黑之前到娘家，天寒地冻的可不敢走夜路。” 村里几个心善的婶子拥着李氏往外走，一路送了她老长一截儿。 李氏浑浑噩噩地走了一段儿之后就跟几个婶子行礼：“多谢婶子们挂怀我，我真的没有昧袁家的银钱。” 几人忙道：“我们相信你，王氏那老虔婆是啥德行我们都是知晓的。” “你且放宽心，村里若有谁嚼舌根被我们听见了，我们一定帮你说道。” “几位婶子留步吧，今儿大年三十本不该在外晃荡，还是早些归家吧。”李氏又跟几人福了福就转身走了。 众人看着她孤寂的背影纷纷叹气，可怜人啊。 可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可怜人……这都是命。 李氏并没有回娘家，她的娘家根本就回不去，但凡娘家人要给她撑腰，她也不至于被老袁家欺负成这样。 她直径走到村尾的河边儿，天儿冷，河面已经结冰了，她找了根儿一边儿戳着冰面儿一边儿沿着河走，想寻一处冰面儿薄的地方跳下去。 跳下去就一了百了。 第63章 这辈子的日子太苦了，下辈子就是当牛做马她也不想再投胎做人。 “珍珍，我们真的能捞着鱼吗？”一群孩子打够了雪仗，呼啦啦地往河边儿跑。 “能！”珍珍十分肯定地道，上辈子她跟狐狸精姐姐就去凿冰捞过鱼。 可好抓了。 只要把河面儿上的冰凿开一个洞，河里的鱼就会自己个儿往外蹦跶。 笨得要死！ 狐狸精姐姐说，那叫棒打狍子瓢舀鱼。 第86章 冰河救人 珍珍力气大，一拳头一个冰窟窿。 一截儿河面儿被她砸了不少个窟窿，一条鱼都没蹦跶出来。 跟她记忆中的情况相差甚远！ 岂是‘甚远’！ 那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区别！ 在小朋友们灼灼的目光中，珍珍有点挂不住脸面，二郎忙解围道：“说不定鱼跑啊别的地方去了，不如我们去上游找个地方继续试。” 二郎的话音一落，孩子们纷纷看向珍珍，珍珍小手一挥：“走吧！” 说完她自己带头跑了起来。 二三四郎忙追了上去，其他孩子也是，撒丫子就狂奔。 不狂奔不行，珍珍别看短胳膊短腿儿的，可是却是这群孩子里跑得最快的。 地上的积雪完全都不能阻挡她的步伐。 “扑通……”当珍珍看到李氏的时候，她刚要开口喊，李氏就跳下了河。 珍珍连忙窜过去也跳下了河，二郎几个人看得魂儿都吓没了。 “快去喊大人！”二郎尖叫，立刻就有孩子跑去喊大人。 冬天的河水还真是冰冷刺骨啊，珍珍打了个寒颤，她丹田中的小人参立刻挥舞起须须叶叶来，一股子暖流瞬间就传遍了珍珍全身。 寒冷被驱散开来，她才有精力去寻李氏。 河面儿上有冰，但是冰下面的河水却是流动的。 这一段河道的河水比较湍急，故而面儿上结的冰就不是很厚，是薄薄的一层。 李氏跳下去之后就被河水冲走了，珍珍还得顺着河流往下游游着去找她。 二三四郎盯着河面上被李氏砸出来的大洞半天看不到珍珍冒头，顿时慌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四郎转头就往家跑：“跟大哥说！” 二郎让三郎守在原地，他怕四郎说不清楚，也得跟回去。 正在这时，下游的河道上忽然破冰，珍珍冒头出来，她一手托着李氏，一手猛砸冰面儿，就这么把李氏一路拖到了岸上。 孩子们：…… 珍珍太厉害了！ 赶来的大人们：…… 郎中先给李氏把脉，狂奔而来的袁老二把珍珍的外袄脱了，将自己个儿的外袄脱下来将她包裹住。 “你要吓死爹啊！” “她寻死是老袁家作孽，你去救啥？” “把你能耐得，回去我就揍你！” 珍珍裂嘴笑：“嘿嘿，我没事儿！” 郎中帮李氏把水呛出来，大家伙儿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犯难了，把李氏往哪儿送啊？ 她现在就算是活过来，若是不管她她照样得冻死。 哎……说到底是老袁家不做人。 “娘，把四婶儿背我们家去。”珍珍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赵氏，没容她开口就道。 赵氏二话不说，背着李氏就往家跑。 村长对郎中说：“你跟过去看看。”他也得跟过去看看，大年三十儿村里就死人，到底不吉利。 况且是自尽，李氏的娘家人在她活着时不咋管她，不代表她死了不带人来村里闹腾。 总之就是麻烦事儿。 李氏被赵氏背走了，村里人再度感叹，老袁家啊……这搞到最后就袁老二这一房还算是有良心。 以前他们都看走眼了。 觉得袁老二不是个东西。 如今看来，不是东西的是老袁家那一窝子人，特别是大丫！ 若李氏是被冤枉的，大丫就是真毒，是她跳出来说是李氏昧下了王氏给的钱。 真是没想到，大丫竟是这样的人。 一伙儿人站在原地津津有味地说着老袁家的八卦，这头赵氏将李氏背回家，珍珍说让李氏睡她的床。 袁老二不乐意，但是当着村长的面儿他不能扶了闺女的脸面。 也就没说什么。 珍珍请郎中给李氏开药，赵氏找了珍珍的换洗衣裳，带她去灶房洗澡。 刚把小丫头关进灶房洗澡，顾遇跟古氏和顾秀才就赶来了。 四郎把他们往河边儿带，半道遇到人说珍珍他们已经回了袁老二家，几个人又匆匆赶往袁老二家。 珍珍在洗澡，袁老二就请众人去堂屋坐，给他们都倒了热水，因着顾家人没去老袁家，并不知道老袁家发生的事儿，袁老二又把风波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 说得顾秀才跟古氏都唏嘘不已。 “造孽啊！真真儿是造孽！” “不过是几幅对联，花钱买也费不了多少铜钱，竟值得他们这般磋磨人！”古氏叹道，叹完了又迭声念佛。 村长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 袁老二冷哼一声：“袁老三跟袁老四拿锄头扁担打珍珍，也是珍珍这丫头灵巧避开了，他们彼此把彼此给打残废了，那今儿珍珍怕是…… 为了几幅对联的事儿，对珍珍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黑手，更何况大人！” 袁老二心说，他绝对不会放过袁老三跟袁老四这对儿王八犊子！ 艹，小时候他带他们两个还带少了？ 但凡他能弄到的吃食，哪一回没分给他们？ 白眼儿狼！ 郎中给李氏看完了就回去抓药，珍珍洗完了出来看见顾遇就扑了过去，她趴在顾遇的腿上望着他：“小哥哥我厉不厉害？” “我把四婶儿救起来了喔！” 顾遇抿着唇，半响才抬手揉了揉她还有些湿润的头发：“厉害，但是以后不能这么鲁莽！” 那可是冰河！ 很容易死人的！ 顾遇虽然惊叹于珍珍的能力，但同时也被她给吓飞了魂儿。 直到听到乡亲们说珍珍把人给救了起来，那飞出天外的魂儿才慢慢归位。 而他。 因为着急也忘了掩饰自己的腿已经好了的事实。 “对，你顾遇哥哥说得对，你很厉害，但是以后可不敢这么鲁莽！”村长也跟着道。 说完他就感叹：“遇哥儿的腿这是好全了啊，大家都以为大丫才是福星，毕竟当年道士批命的事儿村里好几个人都是亲眼瞧见的。 当初大丫换亲，我们都以为珍珍便是嫁到你们家也是白搭，毕竟她不是大丫。 却不曾想，真正有福气的是珍珍。 她去了你们家，遇哥儿的病好了，你们两口子的身子骨也好了，如今遇哥儿的腿也痊愈了，你能老顾家的好子日还在后头呢！” 顾秀才跟村长拱手：“借您吉言啊！” “我们珍珍这孩子就是心善！”古氏接嘴，“她不但心善，眼里也揉不得沙子，不然也不会去招惹袁家人。” 第87章 团年饭 古氏这般说也是不想让村里人觉得珍珍太过于暴力，总是动不动就揍人。 她想让村里人知道，珍珍揍的人都是欠揍的，该揍的。 村长点头称是。 他道：“李氏就暂时交给你们家了，你们放心，若是李氏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替你们作证，绝不让她娘家人讹上你们。” “等她醒了，你们问问她将来的章程，是回娘家，还是办个女户留在村里。” “还是得劝她回娘家，留在村里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没房子没田地，该怎么活？” 珍珍被顾遇抱起来坐在他怀里，他手里拿着布巾子在给珍珍擦头发。 “我给四婶婶开工钱，请她给我干活儿！”珍珍也听明白了，老袁家的人把四婶婶欺负得跳河。 喔，老袁家的人还不要四婶婶了。 那她现在还得改口。 她问顾遇：“小哥哥，你知道我四婶婶叫啥么？” 顾遇：“你今后可以喊她李婶婶。” 珍珍在线改口：“我请李婶婶给我干活儿！” 村长逗她：“你个小丫头有什么活儿可以请人帮你干的？” 珍珍掰着手指头数：“可多了，帮我照顾小哥哥，给小哥哥洗衣服，给小哥哥做衣裳鞋子，给小哥哥端茶送水……” 小哥哥要富养。 怎么能没有下人伺候呢？ 别人家的公子哥儿有的排面，她的小哥哥也得有！ 她说完这话之后，一屋子的人先是一愣，然后就爆发出一阵儿笑声儿来。 “哎哟，这丫头心里眼里都是遇哥儿啊！”村长打趣道，“干脆长大了就给遇哥儿当媳妇得了，这么好的媳妇上哪儿找去！” 珍珍觉得村长说得十分有道理，她高声道：“找不到喔！” “过了这个村儿就么有这个店了喔！” 第64章 “哈哈哈哈！你个小姑娘，从哪儿捡来的这些话？”村长笑得不行。 珍珍就一本正经地学起来：“来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看一看尝一尝，这么好吃的油糕仅此一家，过了这个村儿就没有这个店儿啰……” 她的声音奶乎乎的，偏一本正经地学着街上摆摊儿的吆喝，简直太好笑了。 一时间，原本沉闷的气氛被她这番闹腾弄得瞬间就没影儿了，所有人都捂着肚子笑。 珍珍也在顾遇怀里咯咯咯地笑。 “小哥哥，你等我，等我长大了给你当媳妇喔！”她凑在顾遇耳边说。 顾遇把她掰正，继续帮她擦头发，小丫头的话他并没有放到心上，她这么小知道什么，都是大人们逗的。 等她长大了，见识多了，不一定能喜欢上他这种刻板无趣的人。 “行了，我也告辞了，你们忙吧！”村长笑够了就起身，不过他还是提醒顾秀才：“你们也要提防着老袁家再找事儿。” 顾秀才起身送他：“我跟您一起走。”说完他招呼二三四郎跟他一起走。 古氏道：“你先回去帮我看着火，我帮着亲家母忙一会儿就回来！” “注意别让锅里的水烧干了，你不时看一眼，若是要没水了就加一点。” 顾秀才好脾气地应下。 村长调侃他：“您真是好脾气，我们这些粗人都不下灶房，您堂堂的秀才公还去灶房干活儿，不是有句话叫做‘君子远庖厨’么？” 顾秀才笑着说：“这些话不必放在心上，若真有人将这句话奉若真理，那万一有一天没人给做饭，身上又没有钱，还真擎等着饿死？” “再有，家是夫妻两个人的，不是一个人的，夫妻本是一体，应该相扶相携地走完一辈子，平日里有什么事儿自然是商量着来，家里的活儿也可以分着干。” 村长闻言就打心眼儿里佩服顾秀才：“您说得对，我可是受教了啊！” 古氏跟赵氏合力给李氏洗了个澡，赵氏找出一套自己个儿没上身的棉袄给她穿上，她不是舍得，而是以前的旧棉袄实在是太破了，被袁老二拿去给小黑做窝了。 袁老二有了钱，很是给她买了几套现成的棉袄。 李氏遭了这么大的罪，发起了高热，古氏帮她给李氏把药灌下去，就起身回家，她跟赵氏道：“到了晌午你们直接过来。” 赵氏应下。 堂屋里。 就剩下顾遇跟珍珍两个人，顾遇很严肃地跟珍珍讲她的生命有多么的宝贵，想让她明白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值得她用命去换。 珍珍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跟顾遇保证。 但顾遇总觉得她的保证不靠谱。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只得硬性规定：“以后不许你跳河救人！” 说完又补充：“跳进河里游泳也不行！” 珍珍歪头眨巴眼睛：“那万一爹娘和爹爹娘亲掉河里了呢？” “也不救吗？” “小哥哥不是教我要孝顺父母的么？” “若是二三四郎掉河里了呢？小哥哥也教过我要友爱兄弟！” 顾遇：…… 教小孩怎么就这么难！ 好在到了吃饭的时间，赵氏跑来喊两人去老顾家。 古氏准备了一大桌子丰盛的饭食，吃饭之前先让二郎几个拿着香去点鞭炮，珍珍也想去，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顾遇，顾遇实在是……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拒绝，就带着她一起去点。 顾遇抱着她，她拿着香去点引线，引线燃了之后顾遇就抱着她跑远，把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捂着她露在外头的耳朵。 鞭炮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几只郎也捂着耳朵站在廊下瞅着鞭炮一颗颗地炸开。 等响完了之后，二郎就跑去把门给关上栓住。 他们这里腊月三十的规矩，吃团年饭的时候不能有外人来打扰，不然下一个年就会过得不好。 一大桌子菜有一半儿都是用獐子肉做的，古氏的手艺好，所有用獐子肉做的菜都没有邪味儿，好吃得不得了。 所有人都埋头苦吃，顾秀才陪着袁老二喝酒，他喝得少，但是袁老二喝得多，那家伙，一杯接着一杯，跟酒是水似的。 没一会儿他就喝得双颊通红，跟顾秀才勾肩搭背地吹起了牛皮。 “獐子没做完，还剩下半拉，我已经宰好了并腌制好了，到时候你们拿回去，直接搁在锅里放放水烧就行了，烧半个时辰之后再加菜烧一刻钟左右就好了！” 第88章 老袁家最好命的媳妇 因着家里还有个病人，赵氏不敢久留，她把袁老二搀扶着回去。 珍珍却是在老顾家又玩了一会儿才走。 她在顾家玩的时候，被古氏和顾秀才拉着轮番教育，往后不许跳河救人。 珍珍狠狠点头应下：“不救不救！” 她着急玩呢！ 差不多天快暗下来的时候，顾遇送她回去。而此刻的袁家，李氏已经醒了，赵氏正在屋里劝她。 “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死了谁能记挂你！” “我可跟你说，我们珍珍救了你，你若再寻死就不地道了，多冷的水啊，我们珍珍看见你掉河里了，二话不说就跳下去了。” 袁老二在窗外吼：“还有药钱，花了我二两银子呢！” “你若不好起来挣钱还给我，我就亏大了！” 李氏的脸还是红的，显然烧还没退，她虚弱地抹泪道：“二嫂二哥你们放心，我……我不会再寻死了！” 珍珍那小丫头救的她，若是她再寻死真的对不起珍珍。 可是若不寻死，她将来可怎么办？ 看出她的担忧，赵氏就道：“你也不必担心生计，珍珍说请你去照顾遇哥儿，我们跟亲家亲家母也说好了，等你病好了就去他们家干活儿去，帮着忙活些家务事儿，一个月包吃包住再给你二百文的月钱。” “月钱是比不上镇上的大户人家，不过在乡下吃住不愁，我觉得尽够了。” “再说了，镇上的大户人家可没谁将下人当人，但我那亲家亲家母你是知道的，是村里顶顶的和善人，你去他们家干活儿，可不会苛待你！” “村长也说，能帮着你办个女户就搁村里落户，这样你也不用回你娘家受气。” “将来你若想嫁人也可以自己个儿做主，若是不想嫁人自己个儿有户籍收养一两个孩子也是可以的。” 李氏听完就挣扎着要起身给赵氏磕头，被赵氏给拦住了。 她哭道：“二嫂，我……我是真没想到，最后救我，帮我的会是你们！珍珍那孩子因着我受苦了！” 在老袁家她一直是跟张氏关系好，因着老太太讨厌二房，她平日里都躲着二房，只是偶尔会省下点儿吃的偷偷给珍珍那小丫头塞去。 不为啥，就因为看着珍珍她就会想起她早夭的两个女儿。 老袁家也不知道为啥，从大丫往下，不管谁生的丫头都养不住。 珍珍当初也差点儿就没了。 “你也甭说这些，救你的是珍珍，我们也是怕你出了啥事儿珍珍会不高兴才帮你。”赵氏跟她说老实话。 但李氏却觉得二嫂跟二哥一样，是嘴硬心软，二嫂这般说就是想让她心里好过些。 这个恩情，李氏记住了。 “我是真没想到……没想到大丫竟然那般毒！” “也没想到三嫂竟也睁着眼睛说瞎话，跟他们一起来诬赖我。” 袁老二抄手靠在窗外，他讥讽道：“那一家子就没一个好东西，要我说就大丫最坏，又坏又毒！” 赵氏在里屋跟腔：“可不咋的，大丫的心黑透了！” “爹爹！” 顾遇把珍珍放到地上，跟袁老二打招呼，袁老二见闺女回来了，忙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他的脸还红着呢，一身的酒气，珍珍十分嫌弃地把他的脸推开，然后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哒哒哒地跑回房间。“李婶婶你醒了呀……” “遇哥儿屋里坐！”院坝里，被闺女给了没脸的袁老二笑嘻嘻地招呼顾遇，顾遇却道天色已暗，拱手告辞。 听到动静儿从屋里出来的赵氏只看到顾遇的背影。 哎哟……顾遇的背影赵氏是越看越满意。 她跟袁老二说：“遇哥儿挺配我们珍珍的！” 袁老二骄傲地‘哼’了一声儿：“他要是考不上状元，别想娶我闺女！” 屋里。 珍珍踮着脚尖去摸李氏的额头，还是很烫手，她就去翻箱倒柜地找曲神医给她留的药丸。 曲神医告诉过她，什么颜色瓶子里装着的药丸治什么病。 她找到治疗风寒高烧的瓶子，倒出一粒药丸来给李氏吃：“李婶婶，这个是曲爷爷给我的治发烧的药，你吃了很快就会好起来哒！” 别问她一开始为啥不拿出来。 问就是忘记了。 李氏的命都是珍珍救的，她对珍珍是有滤镜的，完全不会去考虑一个四岁的小女娃娃喂她吃的东西会不会有问题。 第65章 反正两人是一个敢喂，一个敢吃。 “李婶婶你好好养病，病好了就帮我照顾小哥哥，我给你发工钱！”珍珍一本正经地跟李氏说。 李氏笑着道；“你娘都跟我说了，等我好了就去顾家干活儿，顾家会给我工钱的，珍珍你的钱就自己攒起来！” 小丫头说给她开工钱，李氏并没有当一回事儿，她觉得小丫头可能有几个铜板的零花钱，毕竟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可能知道钱是怎么回事儿呢？ 殊不知珍珍其实挺有钱的。 “珍珍吃饭了！”赵氏在外头喊她，珍珍立刻哒哒哒地跑出去，玩儿了一下午她也饿了。 别说，古氏腌制好的肉就是经过赵氏的手也是很好吃的。 一家三口又吃了个肚饱溜圆。 吃饱了之后赵氏先张罗着珍珍洗漱，让袁老二带着珍珍先睡。 她则去伺候李氏吃喝。 “劳烦二嫂了！”赵氏给她端了粥进去，李氏一喝眼泪就掉进了粥里。 是鸡汤粥！ 二嫂竟然给她煮鸡汤粥！ 她嫁进老袁家这么多年，便是生孩子也没捞着过鸡汤粥喝！ “好好地哭啥？”赵氏就有点不耐烦李氏这性子，动不动就哭，若是掉眼泪有用的话，她还会被老袁家欺负成这样？ 有李氏做对比，赵氏就庆幸她嫁的是袁老二，不然像李氏这样的日子，可是生不如死！ 想当年袁家几兄弟就袁老二最没行情，袁老三跟袁老四还属于媒婆嘴里的好归宿呢！ 这就是命！ 赵氏想，她就是比李氏命好，比姜氏跟张氏的命都好！ 她是老袁家的媳妇里头命最好的！ “别哭哭啼啼的，好日子也给你哭没了！” “今儿可是大年三十儿，别给我找晦气！” 可以说赵氏的话是相当的刻薄，换个人来听指不定气成啥样呢，偏生李氏却觉得赵氏是在关心她，只是赵氏性子如此，不大会说话罢了。 第89章 倒霉 她以前就是活得不通透，以为会说话的大丫是好人，以为随时把好话挂在嘴边的张氏是好人。 结果却被她们害地这么惨！ “二嫂对不起，我不哭了！”李氏擦干眼泪，跟赵氏道歉。 赵氏道：“这才对嘛！日子要乐呵呵地过，越哭越没有知道不！” 说完她就起身去灶房：“你赶紧趁热吃，我去灶房给你熬药！” “早点好起来省得浪费药钱！” 李氏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呢，就被赵氏这话给逗乐了，二嫂刀子嘴豆腐心，若真是怕耗费银钱，给她吃点杂粮粥就是了，为啥要给她熬鸡汤粥？ 她真的是误会了！ 鸡汤粥是古氏熬的，古氏跟袁老二两口子说的，珍珍亲自救的人，最好还是给治好了，别让小丫头白白冒险。 说她在病中要吃点好的，这样容易恢复。 故而给熬了一罐子鸡汤粥，让赵氏带回来，这一大砂罐子鸡汤粥够李氏吃两天的。 为了能让李氏好好养病，夜里赵氏就跟她睡一张床，方便照顾她。 袁老二这个小家的第一个年过得有滋有味，鱼肉管饱的滋味简直不要太爽。 再看老袁家。 从上到下阴云密布，还吃什么团年饭啊！ 吃个屁！ 两个儿子成了残废，这才开始治呢就花了三四两银子，伤筋动骨一百天，少说还得吃两三个月的药。 这哪里是在吃药，明明是在吃钱！ 加上李氏那一出。 老袁家的名声在村里那是又臭了一层。 袁老头儿埋怨大丫跟王氏：“好好地你们冤枉老四媳妇做什么？” 王氏尖声道：“冤枉她咋的了？” “不冤枉她难道让全村的人以为是咱们贪顾家的对联儿？” “全村人都能拿的东西凭啥咱们不能拿？” “老顾家不做人你来怪大丫乱说话！” 大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她真的是想立刻摆脱这一家子的蠢货。 可惜不能。 她站出来劝袁老爷子：“阿爷，只要咱们一口咬定是给了四婶儿钱的，那就是给了四婶儿钱，反正四婶儿也不能自证清白是不是？” “而且当时那种情况，我若不那么说，村里人该怎么看咱们家？” “如今虽然有人会说闲话，但我就不信了，这村里还能所有人都相信李氏？” “咱们一口要定李氏是个贼偷，她便是死了也还是个贼偷！” “至于大宝跟小宝，那也是看到她去顾家拿对联，两个孩子才去的。” 袁老爷子被大丫这么一说，心里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于是这事儿便算是过了。 王氏咬牙切齿：“那老三跟老四的事儿就这么算了？” 袁老爷子闻言就猛敲烟杆子：“那你说咋整？” “你白日里没本事赖上老二，现在说这些有啥用？” “这个亏只能咱们家闷着吃了！” 说完，他气哼哼地起身回屋，王氏忙撵了过去，老头儿老太太都不吃饭，剩下的还吃个屁！ 灶房的火都没人烧。 各自回屋。 大丫倒不会饿着，她屋里藏着糕点。 袁老三饿了张氏能去灶房给他寻摸剩菜剩饭，可是袁老四就可怜了。 媳妇被爹娘给休了，他的腿又是断的，想喝口水都没人给他端。 他哎哟哎哟地叫唤了一晚上，大冬天的谁能起来理他？ 偏生他晌午跟晚上都喝了一大碗的药，尿憋不住，又喊不来人，只好忍着腿疼单腿下床。 结果一不小心‘吧唧’摔了。 愣是疼得半天爬不起来不说，还给尿裆里了。 大冬天的，袁老四在自己个儿的尿里躺了一晚上，早上王氏去给他端药的时候推开门差点没吓死。 “老四死了！”看到趴在地上悄无声息的袁老四王氏便尖叫道。 家里人连忙跑去瞧，袁老头儿抖抖索索地探了探袁老四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儿手就不抖了。 他起身就给了王氏一耳光：“大年初一的你瞎吼啥！” “老大，把老四搀扶到床上去！” “大宝，你去把郎中请来！” 王氏被打懵了，手上的药碗也砸在了地上，袁老头儿喊了一声晦气就背着手走了。 袁老大把袁老四搀扶到床上，也不给他把衣裳给换了，就那么囫囵给他盖上被子，便捏着鼻子冲出袁老四的房间。 “一个个的都是死人啊！” “老四摔下床了都不知道！” 袁老头儿在屋里发火。 张氏不吭声，昨晚袁老四吼得那么大声，她跟袁老三都听见了，可她是嫂子，咋好去看小叔子。 她不信大房跟老两口没听见。 他们都没动弹，咋滴也怪不到她这个嫂子身上来。 袁老大讪讪地跟袁老头解释：“爹，昨儿白天折腾了一天，我是真累了，倒床就睡着了，真的没听见四房的动静。” “爹您不是也没听见么，但凡您听见了，招呼一声儿子儿子还能不动弹？” 袁老头噎住了，他自然是听见了，可是他在气头上，就是不想搭理。 也觉得袁老大应该要搭理，故而…… 郎中来了，袁老头跟袁老大又跟去四房，郎中给袁老四检查之后就频频摇头：“昨晚受了寒凉，故而高烧了，我给抓两副药你们要记得给他熬了吃。 他的腿本来就不好，结果昨晚又摔坏了。 我重新帮他接骨，只是将来怕是会瘸得更厉害！” 也就是说，袁老四的断腿废了。 袁老头一听心里就是一个咯噔：“郎中，真的没有法子了么？您想想法子，乡下人可就靠着腿啊！” 腿瘸了还咋干活儿？ 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就是袁老三跟给袁老四。 若是老四不能干活儿了，那就只剩下个袁老三…… 袁老头儿光是想想就眼前发黑，整个人都不好了。 郎中摇头：“我是没有办法，不过你们可以带他去县城，去府城看看。 顾遇不就是去县城百草堂找的大夫给医治的么。 不过府城跟县城的医馆收费贵，你们想带他去治的话三五十两银子是要准备的！” “这么多！” “他们怎么不去抢！”王氏惊呼出声。 郎中皱了皱眉头，他心里是厌恶极了这一家人，但医者不能挑病人，只能捏着鼻子来他们家。 看看袁老四，尿裤子了都没人给换！ 袁老四这个蠢货，不知道护着媳妇，这下好了，自己个儿瘸了，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第90章 姥姥来了 去县城跟府城治疗是不可能的，袁家拿不出这笔钱来。 小宝要念书。 大丫的嫁妆要准备。 况且能不能治好还另当别论。 袁老头儿就让村里的郎中给袁老四开药。 第66章 郎中走后，他就叹着气劝袁老四：“老四啊，家里啥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糟践不起银钱。 去府城县城医治也不一定能治好你的腿，可那银钱花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 你的腿是瘸，也不是断了，将来也不是不能干活儿。 你放心，等你好了之后，阿爹再给你寻摸一个媳妇，寻摸一个比李氏好的媳妇。” 别看袁老四在李氏面前耀武扬威不得了，男人的雄风可足了，可是在父母面前他就跟锯嘴的葫芦一样，心里虽然疯狂地想去府城去县城治腿，可嘴上却不敢忤逆他爹。 “你一个人住着也不是个事儿，这几天我让大宝跟你住，让大宝伺候着点儿你。” “省得夜里你又摔了。” “你这孩子也是，要喊人啊！” 袁老四委屈道：“我喊了！”他喊得那么大声，可家里却没有一个人听见。 到头后他又冷又疼，直接就晕过去了。 他这般说，袁老头儿就有点不自在，他忙将大宝喊到这个屋，叮嘱他照看好袁老四。 有大宝照顾的这几天，袁老四的日子稍微好过点，也就仅仅是‘稍微’好过一点而已，毕竟大宝是个毛毛躁躁的孩子，跟细心的李氏比起来差远了。 而且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老实，不是把袁老四的被子抢了，就是踢到他的伤腿。 不过几天功夫，袁老四就瘦得脱了相。 倒是在赵氏精心照顾下的李氏一点点地好了起来，气色也眼见地比在老袁家好多了。 过了正月初五，袁大宝就离家去当他的学徒，袁老四顿时就又没人照顾了。 没有得到好的照顾，袁老四连袁老三都比不上，明明比袁老三年纪小，看起来却比袁老三苍老五六岁。 每每看到张氏无微不至地照顾袁老三，他就格外想念李氏，更怨恨李氏不懂事儿，为什么就不能为了老袁家的脸面忍一忍？ 若她当时能忍下来，爹娘也不会休了她。 正月初六。 赵金柱赶着骡车拉着爹娘来了，赵老头儿和赵老太太瘦瘦弱弱的小身板儿上都背着一个大背篓。 赵金柱把骡车拴好就用扁担挑了一对儿装得满满当当的箩筐下来。 “爹，娘，你们咋来了？”赵氏从灶房出来，连忙去接她娘身上的背篓。 老太太个头矮小，背篓又大，沉甸甸的背篓感觉都要把她给压地上去了一样。 “你初二没回来，我跟你爹就寻思着来瞅瞅你。” “今年金柱托了你们的福，挣了不少钱，家里的日子好起来了，过年前我就让他多置办了些年货。 初二的时候你两个姐姐回来，给她们拿了一些，今儿也给你拿一些来。” “珍珍跟女婿呢？”老太太东瞅瞅西瞅瞅，就是没见着小丫头的影子。 赵氏笑道：“一大早就跟他爹去顾家了，两父女都在顾家跟着遇哥儿念书呢！” “好好好！”老太太闻言就迭声说好，她欣慰地看着女儿，哎呀，真是没想到女儿这日子还有过起来的一天。 先前乍一听他们被老袁家分出来，还被除族了，老两口可没少担心。 赵金柱跟找老头儿往外拿东西，他问赵氏：“三姐，这些东西放哪儿啊？” “粮食放灶房，灶房有几口缸子，装米面的。” “菜也放灶房。” “先堆灶房去，我一会儿收拾。” 赵老头儿道：“还得给你们亲家送些去，都是自家种的粮食，也不值当几个钱。” “行，爹娘你们先喝口水，咱们就去顾家。”顾氏去堂屋给老两口倒水，赵老太太道：“眼瞅着都要晌午了，咱们吃了晌午饭再去，不然显得咱们是专门去人家家里蹭饭的。” 赵氏说：“没事儿！亲家一家子都可大方了！” 赵老头儿道：“人家大方是人家的事儿，咱们人穷，但不能不懂礼！” 赵金柱提醒他：“爹，咱们家现在不穷了！” 赵老头生气了：“你也不是年年都能挣着那么多钱，没个挣钱的本事那么些钱早晚都得败完。” “人不能忘本！” “不能有两个钱就得瑟！” “你瞅瞅你三姐家，还住着土坯房呢！” 赵金柱垂头受教，赵氏忙将她爹拉进堂屋：“行，咱们就在家吃，我这就去做饭。” “金柱啊，你去把珍珍跟你姐夫喊回来……” “别喊！”老太太连忙拦住了：“可不敢耽误他们念书！” 赵老爷子颔首附和，在他们眼中，读书那可是顶顶重要的大事儿。 赵老太太稍微坐了一会儿就去灶房帮闺女忙活，看见闺女日子过得好，她心里也就舒坦了。 当年啊…… 当年家里也是太难了，不然她也不会乐意把三闺女嫁给袁老二这个混不吝。 这些年她一直都很愧疚。 谁知这人的命真的是很不可说，谁又能想到她们一直以为嫁得最差的三姑娘如今却是日子过得最好的呢。 “大姐二姐她们还好吧？”赵氏一边儿切菜一边儿问老太太，老太太说：“挺好，日子就那么个过法。” “这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好了，你想啥时候再跑骡车？” “十五就跑，十五那天县里有花灯，肯定老多人想去县里看热闹。”赵氏道。“前儿珍珍爹还说呢，说让人给金柱带个信儿，让他来一趟家里。 珍珍爹说想当面儿嘱咐他，让他去进点儿新奇的小玩意儿，正月十五好好地卖一天。” “姑爷好啊，姑爷啥时候都想着金柱。”赵老太太叹道，“初二的时候你咋没回来？是家里有啥事儿绊住了？” “可不咋的！”赵氏把老袁家发生的事儿跟老太太说了一遍，又把李氏跳河被珍珍救下来的事儿说了一遍。 “哎哟，我的珍珍可还好？那么凉的水她咋就说跳就跳？你们训她没有？往后可不敢这样了！”老太太被吓得不行。 “没事儿，你外孙女儿皮实着呢，一个喷嚏都没打！” “倒是李氏发了高烧，珍珍心善，待她好了就让她她去顾家帮工去了。” 赵老太太拍了拍胸口，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其实啊，这回娘来找你，还有点儿别的事儿。” 第91章 教育老爹 其实也没啥大事儿。 赵老太太就想让珍珍或者是袁老二抽空教教赵金柱认字儿，然后赵金柱在他们家住一段时间。 “……我寻思着晚上就让他在你家堂屋睡，几张凳子并在一起，铺床褥子就能睡了。” “等珍珍爹回来我问问他！”便是赵氏觉得不是啥大事儿，但她习惯了事事以袁老二为先。 “这是应该的！”赵老太太笑眯眯地道，心说难怪三姑爷稀罕她这个三闺女，她这个三闺女其实不聪明，但她在夫妻之间的关系中却十分地拎得清。 晌午吃完饭，赵老头儿跟赵老太太就在赵氏的带领下背着一背篓的东西去了顾家，赵金柱没过去，他留在袁家守门儿，顺便帮着砍了一些柴火，还把院儿给收拾了。 赵老太太想看外孙女，结果外孙女睡午觉了，她心里很失望，不过也拦着赵氏不让去叫醒小丫头。 “她年纪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睡点儿好，可不敢吵她！” “您看您来就来，怎么这么客气啊！”古氏瞧见赵老头儿往外拿了好多东西，很是不好意思地道。 赵老太太笑道：“都是自己家种的东西，不值钱，我也知道您家不缺，不过是个心意，还请您别嫌弃。” “哪儿能呢！”顾秀才道，他跟赵老头儿说话，古氏就去屋里捡了几包点心出来打算让老两口带走。 老两口瞧着她拿了东西出来，站起来就慌忙告辞走了，古氏跟顾秀才追都追不到。 “亲家亲家母别见怪，我爹娘就是这脾气！”赵氏跟两人说了两句儿，就连忙去追自己个儿的爹娘。 晚上袁老二跟珍珍回来，赵氏把一包花生糖给珍珍：“你姥爷给你买的。” 珍珍接过来尝了一颗，脆脆香香的还很甜，她很满意，于是给赵氏和袁老二一人喂了一粒儿就收起来了。 “姥姥姥爷怎么没留下来住？”珍珍问，她挺喜欢姥姥姥爷的，两个老人很疼她，每次见到她笑得可慈祥了，不像袁家的老头老太太，看她跟看苍蝇似的。 不过她也不稀罕他们就是了！ “住不下呀！”赵氏道。 珍珍歪头想了想，就跑去自己屋里，等她再跑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锭金子。 她将金子塞给袁老二：“爹，再修几间房子吧！” 袁老二一把抓住金锭，然后塞嘴里咬了一口，是真的！ “你哪儿来的？”袁老二将金锭子塞自己的袖子里就问。 珍珍道：“小哥哥给我的！” “不过女孩子不可以花男孩子的钱，等我挣到钱了会还给小哥哥的！” 第67章 袁老二立刻唬着脸道：“瞎说，女孩子花男孩子的钱天经地义！” 珍珍固执地摇头：“不对不对，女孩子负责赚钱养家，男孩子负责貌美如花！” 说完，她就看着她爹叹气：“爹爹啊，你看看你，都有胡茬子啦，你也该注意注意容貌，不然以后变丑了娘亲嫌弃你，把你换掉怎么办？” “女孩子都是花心大萝卜！” “爹爹你不能指望你人老珠黄之后，娘亲还会爱你如初！” 珍珍语重心长地教导袁老二，实在是她看了太多一旦容貌有损，便被狐狸精姐姐无情抛弃的男孩子。 狐狸精姐姐说，女人没有心，男人当真就活该被伤心。 袁老二摸着自己个儿的脸问赵氏：“我变丑了？” 赵氏笑眯眯地摇头：“没有没有！” 袁老二：“我以后变丑了你会嫌弃我不要我？” 赵氏拍着胸脯保证：“不会！” 袁老二放心了。 赵氏带珍珍去洗漱，等赵氏把珍珍弄床上去安顿好袁老二才反应过来，他被闺女给带偏了啊。 他原本是想跟闺女掰扯掰扯男人和女人谁养谁的问题，结果闺女胡搅蛮缠一顿瞎说，便直接把话题给带劈叉了。 不过闺女说得也对，他是得对自己个人的样貌上点儿心。 洗漱完了，袁老二把手脸脖子都抹上香膏，也让赵氏都抹上，夫妻两个香喷喷地上床。 “珍珍爹，我娘说想让你跟珍珍得闲教教金柱认字。” “我白日不得闲！”袁老二道。 赵氏道：“我娘的意思是让金柱借住在咱们家一段时间，他就住堂屋，你跟珍珍晚上吃完饭就教他一会儿。 他也不求能考学，就是不当个睁眼瞎。 毕竟他现在走街串巷地卖货呢！” 袁老二心说有那时间他不如睡觉，不过又想着赵金柱这个小舅子挺听他话的，赵氏的娘家爹娘以前又时常接济他们。 那老两口那几年接济他们的口粮都是勒紧裤腰带从他们自己个儿的嘴里省下来的。 这个人情他得认。 “行吧！”袁老二答应下来。 赵氏高兴地香了他一口。 袁老二暗戳戳地躺平：“珍珍娘啊……咱们也是时候给珍珍添个弟弟妹妹了，我最近念书贼累，你就辛苦点啊！” 赵氏：…… 第二天袁老二趁着午休的时间去找了村长，跟他说请他帮着找几个人，他还得弄两间房。 “你不是才修了围墙？”村长问，“你家院儿小，另外起两间房子只能在外墙外头。” 袁老二道：“外头就外头，门开在里头就成了！” 得！ 还真能糊弄！ 村长又问他：“是起砖瓦房还是土坯房？” 袁老二道：“自然是土坯房啊，我哪儿有钱建砖瓦房！” 村长寻思这袁老二分家了还挺靠谱的。 “你住那一块儿本就是荒地，你扩建房子就不收你的钱了，只是要弄多大你得有个章程，我找找人给你寻摸黏土。” 袁老二道：“就依着左右的围墙建两间房子，两边儿围墙分别砸洞做门窗。” “宽的话……少说得弄一丈，您说是不是。” “我就寻思着反正要修，干脆就修大一点，省得将来不够住了又得想招！” 村长：“还得砸墙，这活儿可得请老砖瓦匠来做，不然让村里的小伙子们干他们能把你的围墙给全砸塌了不可。” 袁老二笑道：“这些我不懂，您瞅着安排就成了，便是砸塌了那也是我的事儿，不怪您！再说了，砸塌了砖还在，能重新砌啊！”说完，他就从怀里掏出两吊钱来给村长：“先给您这么多，等活儿干完了您算算，多了不用退，少了我补！” 第92章 看花灯 房子的事儿说定了，村长见袁老二爽快，便给他到处张罗人手。 现下不时还会下雪，不是开工的好时候。 但好在袁老二并不着急，故而村长只是跟人说好，等开春之后，春耕之前来给他把房子的事儿办好了。 眨眼功夫正月十五就到了，这一天赵氏起了个大早，天不亮就赵金柱两个出车去了。 袁老二跟珍珍照旧去顾家念书，等到半下午赵氏就自己个赶车回来接顾家人跟珍珍和袁老二去县里。 晚上有花灯，珍珍自打出生之后还没有见过花灯呢！ 一行人到了县城天色刚暗，赵氏拉他们去了客栈，这是先前两家人就说好的，看完花灯太晚了，在县里住一晚上第二天再回。 县城热闹极了，两家人在客栈安顿好之后就去逛街，不打算吃晚饭，街上好多卖小吃的，一样买点儿很快就能吃饱了。 “好热闹呀！”珍珍兴奋极了。 她上辈子虽然年纪大，但没下过山，这辈子虽然来过县城，但这么多人的县城还是第一次看到。 顾遇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生怕她走丢了，二三四郎围绕在小姑娘身边，他们也不敢乱跑。 二郎压低了声音对珍珍说：“这么多人你可千万抓紧大哥，今天一定会有拍花子，比让人给你拍走了！” 珍珍问：“什么叫拍花子？” 三郎：“我知道，就是拐子，专门抓小孩去卖！” 四郎补充：“抓去挖心摘肝儿，有人爱吃小孩儿的心肝儿！” 二郎：“他们专门挑长得好看的下手，因为长得好看的能卖高价！” 珍珍闻言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她十分认真地转头看向顾遇：“小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顾遇捏了捏她的小手，也很认真地跟她说：“那就拜托珍珍了！” 只要小丫头不乱跑就行，至于谁保护谁，这不重要。 “哥哥，那边儿好香呀！”珍珍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香味，她攥着顾遇就往人群钻，袁老二连忙跟上，他家的小祖宗稍微跟慢点儿就能丢。 珍珍站在一个冒着热气儿的小摊儿前，奶声奶气地问摆摊儿的老头儿：“爷爷，这是什么呀？” 老头儿手脚麻溜地往一个割开的饼子里塞肉，嘴里笑着回答：“饼子夹肥肠，和饼子加咸肉！” “一样给我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给我来九个！”珍珍吞了吞口水就道。 袁老二连忙阻止：“祖宗不用这么多，咱们还得留着肚子吃别的呢，今儿晚上好吃的多了去了！” “好吧！”珍珍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但她马上就后悔了：“可是我两种都想吃唉！” 顾遇道：“我要咸肉的，你要肥肠的，我可以把我的咸肉饼子给你尝尝。” 珍珍闻言眼睛一亮，跟小哥哥分享食物她可以！ 见顾遇搞定了他闺女，袁老二就松了口气，他先问顾秀才：“亲家，亲家母，你们是吃咸肉的还还肥肠的？” 顾秀才道：“我要肥肠的，孩儿娘要咸肉的。” 袁老二又问几二三四郎，二三四郎齐齐说粉蒸肥肠。 “老板，来三个咸肉，六个肥肠！”袁老二跟老头儿道，老头儿笑眯眯地道：“得咧！客官稍等！” 饼子到手，顾秀才去给钱。 没错！ 袁老二只负责点餐！ 就是这么有牌面！ 顾遇将手上的饼递到珍珍嘴边，让她先吃。 “嗷呜！”小丫头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一对儿腮帮子被塞得鼓鼓囊囊的。 “你慢点儿吃！”顾遇将腰间挂着的葫芦摘下来，扯开塞子给小姑娘喂水。 “好七！”小丫头口齿不清地道。 她一边儿喝水一边儿将手上的饼递给顾遇，二郎嚷嚷道：“大哥不吃肥肠，你给我吃！” 顾遇扫了二郎一眼，二郎瞬间闭嘴，埋头啃手上的饼饼。 小丫头不相信二郎的话，肥肠辣么好吃，竟然还会有人不喜欢吃？ 她盯着顾遇看，顾遇道：“你先吃，吃不下了再给我！” 小丫头瞬间就笑眼弯弯，她就说嘛，辣么好吃的肥肠小哥哥怎么会不喜欢吃呢？ 她狠狠咬了一口自己手上的饼子，一行人随着人潮往前逛，珍珍一口肥肠饼子，一口咸肉饼子，不时还有小哥哥给喂水，可幸福啦。 没一会儿她又看到了豆花摊子，又拉着顾遇挤过去吃豆花。 就这么一路逛一路吃，逛吃逛吃的天彻底黑下来一行人就都吃撑了。 这时他们也逛到了主街，只见十字路头摆着一个十分巨大的灯塔，这个时候灯塔已经点亮了。 灯塔亮了之后，其他四条街道的灯火也一一亮了起来，小丫头惊呼：“好漂亮呀！” 这个时候的人更多了，顾遇干脆抱起了珍珍，二郎牵着三郎，袁老二扛起了四郎，让四郎骑在他的脖子上。 每个商铺的门口都有挂着很多花灯，这些花灯可以买，也可以猜灯谜，猜对了就送。 “大哥大哥，你给我们猜灯谜吧！”二郎扯着顾遇的袖子，十分期待地道。 第68章 顾遇无情拒绝：“自己猜！” 二三四郎同时耷拉下来肩膀，他们不行啊！ 他们要是会猜干嘛找大哥啊！ 真是的，以前花灯节大哥都要帮他们猜灯谜，今年怎么说变就变呀！ 几个人不敢歪缠顾遇，就去歪缠顾秀才。 顾秀才也没立刻答应只是道：“你们先自己试试，实在不行爹再帮你们。” 顾遇就问珍珍：“喜欢哪一只花灯告诉哥哥。” “每一个都喜欢怎么办？”珍珍都看花眼了，每个花灯都好看。 顾遇道：“可是咱们拿不了那么多啊，这样你选五个摊子，每个摊子上选一个花灯。” “好叭！”在顾遇面前，珍珍从来都很好说话。 “呵，口气真大！”这时，他们身边站着的一个锦衣小孩儿就嘲讽出声儿。 小孩儿胖乎乎的，看起来像糯糯的汤圆团子。 他身边跟着两个健仆，其中一人牵着他的手，另外一个人护在他身侧，不让人冲撞了他。 珍珍没有搭理他。 她认认真真地选起灯笼来，选来选去，珍珍挑了一盏她认为最好看的老虎灯。 顾遇扫了一眼灯谜就说出了答案，老板顿时笑着夸奖顾遇，说这个灯谜去年可没人猜对过，所以今年才又写出来。 小胖砸‘啪’地一下拍了一个胖乎乎的银锭子在摊儿上，他跟老板道：“这个老虎花灯我要了！” 第93章 拐子 闹闹嚷嚷的摊子瞬间就安静了。 在这个摊子前猜灯谜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小胖砸，这也太有钱了吧！ 不，这不是有钱的事儿，一个小娃娃这么张扬会被贼惦记的。 “小少爷，财不露白，今儿这街上的贼偷可多了。”一个男人忍不住提醒。 小胖砸仰着脖子骄傲地道：“谁敢偷我？我爹是县令！” 他这一句话便把其他想劝他的人话堵嘴里了。 摊主一看这个情况自然将老虎灯笼给小胖砸：“这个灯笼就送给小少爷了，钱您收好。”小胖砸敢给这个钱，他不敢收啊！ 小胖子记不得他是谁，但跟着他的人可是会记住他的摊位的。 完全不敢得罪。 小胖砸得意地冲袁珍珍抬了抬下巴，提溜着老虎灯笼大摇大摆地走了。 他走了之后，摊主就跟顾遇和袁珍珍道歉：“真的对不住二位，可前头那个小的真的不敢得罪，还请二位海涵。 这样，你们另外挑两个花灯，我送给二位可好？” 有人起哄：“老板，他说他爹是县令你就相信，我还说我爹是永州王呢！” “哈哈哈，我爹不敢是永州王，我爹是知府大人！” “老板，您是不是也得免费送我们一人一盏花灯啊？” 老板无奈地道：“我是不认识那小少爷，但是我见过他身边的人，牵着他手的那个就是咱们县里的捕快。” “平常就是管咱们这条街的。” 他这么一说，众人就不开玩笑了，顾遇问珍珍：“要选一个花灯吗？” 珍珍摇头，她就喜欢那个老虎花灯。 哎，若不是带着小哥哥，她非得去把老虎花灯给抢回来不可！ “那咱们继续逛吧！”顾遇抱着小丫头朝前走，二三四郎嘀咕说县令家的孩子太霸道了，袁老二跟赵氏嘀咕：“哼，瞧着吧，便他是县令家的孩子也得被偷！” “就这场面，贼偷能惯着他？” 哼！ 抢他闺女的花灯，肯定会被偷的！ 袁老二在心里疯狂诅咒。 又逛了几个摊子，珍珍又看上一盏花灯，顾遇也跟上次一样，只扫了一眼就说出了谜底。 然而，当摊主取下花灯准备把花灯递给珍珍的时候，讨人厌的小胖砸又冒出来了。 就凭一句‘我爹是县令’成功打劫了珍珍的花灯。 珍珍跟自己说：不气不气，气坏了没人替！ 可小胖砸好像是跟她杠上了，她选哪一盏，他偏要抢哪一盏。 “我不要花灯啦！”小姑娘气鼓鼓地道，她不要了，小胖砸就不能跟她抢了！ 小胖砸见她生气，就冲她做了一个鬼脸。 给袁老二气得呢，这倒霉孩子！！！ 忽然，顾遇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他将珍珍交给袁老二抱着：“我看见了一个同窗，伯父您先抱抱珍珍。” “行，我们就在前头河边儿拱桥旁的大柳树下等你！”袁老二应下，珍珍很想撵路，但袁老二不让：“人太多了，而且你小哥哥去找他同窗说事儿，带着你不方便，而且一会儿你小哥哥就回来了。” 珍珍：“可是我要保护他！” 古氏笑道：“你遇哥哥不会有事儿的！” “咱们去那儿等他，不远，他很快就能过来！” 赵氏也跟着附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总算是把小丫头给安抚住了。 一行人走到大柳树下，树下摆着一个茶摊儿，没有空位子，但顾秀才看着有些位置上虽然坐着人却并没有摆上茶，便找摊主询问，并给了些钱。 摊主便让借坐的人腾出位置来，但这种位置也不多，只够赵氏跟古氏坐着歇会儿。 袁老二干脆把桌子茶盅端起来让古氏跟赵氏拿着，然后他用袖子擦了擦桌子，一屁股坐了上去，还让了半边出来给顾秀才。 顾秀才：…… 坐桌子也太有辱斯文了啊！ 可袁老二实在是太热情了，一个劲儿地招呼顾秀才去坐，顾秀才推辞不得，这才跟袁老二并肩坐了。 “走水了！” 然而，他们刚刚坐下，街道上就乱了起来，只见顾遇去找他同窗的地方忽然腾起熊熊大火。 街面儿瞬间就乱了。 人们惊慌逃窜，不时有人哭嚷尖叫。 “别挤啊！” “踩到人了！” “呜呜呜……爹……娘……” 古氏脸色一白：“遇哥儿！” 她想起身去找顾遇，可是顾秀才却一把拉住了她：“你别去，遇哥儿自己会想法子跑出来，你再挤进去就是添乱！” “那儿离河边儿近，火很快就能扑灭。” “对啊亲家母，你这体格子冲进去就是送菜，你可千万不要添乱！” “都好好呆着，遇哥儿肯定会没事儿的！”袁老二也出声道。 于是几个人都十分紧张地站在原地盯着界面。 如顾秀才所说，起火的地方距离河边儿近，火很快就被衙役给扑灭了。 并且因着这条街通河边儿，还有拱桥连接河对岸，地方宽敞，人潮疏散很快。 顾遇也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 众人松了口气。 然而顾遇却沉着脸问：“珍珍呢？” 袁老二：“珍珍就在边儿……” “珍珍！”袁老二没在身边看到珍珍，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赵氏也吓傻了，她闺女呢？ 几个人慌忙在茶摊儿周围找珍珍，可哪儿有她的人影儿啊！ 并且在他们大声喊珍珍的同时，还有好些人再扯着嗓子喊自家孩子。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几人心底升腾而起，完犊子了，一定是有拐子，一定是拐子把孩子弄走了！ 珍珍虽然力气大，但是拐子身上有迷药啊！ 只要将她给迷倒了，弄走她也太容易了。 “娘，你先将弟弟们送回客栈，然后就在客栈守着，其他人分头去找珍珍……”顾遇立刻道。 他后悔极了。 后悔去跟踪孙胜。 后悔将珍珍交给袁老二自己走开。 顾遇的话音一落，众人就照他的意思去办，四散开来去找人。 珍珍还真落在了拐子手里。 她见起火了就冲进人群去找顾遇，因着人太多了，以至于她没避开拐子捂她嘴的帕子。 帕子里有迷药，珍珍虽然特殊不至于被彻底迷晕，但也暂时失去了杀伤力。 拐子迅速带她拐进巷子里，这个时候箱子里已经聚集了好几个被迷晕的小孩儿，珍珍在小孩儿堆里看见了小胖砸。 第94章 找到 拐子手上的迷药质量能有多好？ 那拐子才将珍珍放小孩儿堆上，珍珍就达成了自我解毒的成就。 “嗨哟，这个小姑娘不错！”守在巷子里的几个拐子纷纷赞叹。 “这么小长得就这么好，卖到江南那些个养瘦马的人家能有个好价钱。” “别废话了，赶紧把她们装麻袋里弄走！”拐珍珍的拐子催促。 于是几个拐子就忙碌起来，他们的脚边儿摆放着几个装好的麻袋，这会儿一个人抱孩子，一个人撑麻袋，动作十分娴熟。 可惜他们碰到了珍珍。 小丫头着急找顾遇呢，一恢复过来就直接暴起，先是一拳头砸在她面前拐子的裆上，蛋碎的拐子顿时高声痛呼起来。 背对着他装袋的拐子闻声就转头咒骂：“你要死了叫这么大声，把人引来了咋整？” 第69章 然而他才说完，也尖叫起来，声音比前头的拐子还大。 打脸就像龙卷风，来得太快太猛。 蛋又碎一对儿。 其实不是珍珍龌龊，实在是她人小个子矮，打蛋最顺手。 珍珍动作快，几个拐子而已，几个眨眼功夫就通通蛋碎。 珍珍想起二郎的话，这些拐子抓人是要掏心摘肝儿，觉得不能太便宜他们，于是抬起小脚丫使猛劲儿去踩他们的大腿。 全部给踩成粉碎性骨折才罢休。 珍珍干完活儿瞥眼看见小胖子，被他抢花灯的仇恨涌上心间，她从拐子身上摸出匕首，恶向胆边生，上去薅着小胖砸的头发就是一刀！ 把他的头发全部割掉！ 留一个狗啃过一样的脑袋！ 哼！ 珍珍把匕首踹怀里，想着狐狸精姐姐说过的‘一不做二不休’，以及爹爹跟她讲过的‘黑吃黑’的故事。 十分麻溜地搜了几个拐子的身，把他们身上的钱袋子等物全给薅走了。 虽然巷子里的动静儿大，但是外头起火动静儿更大，于是便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偏僻的小巷子。 珍珍从巷子里跑出去也没有被人注意到。 她随着人潮到处找顾遇，密麻麻那么多的人根本就不好找。 珍珍想了想，干脆找了一棵高高的大树爬上去，又从树上跳上旁边的房顶，然后居高临下地往四下看。 看一圈儿没找到人，她就在房顶上开跑，哒哒哒地踩碎了不少瓦片儿。 功夫不负有心人，珍珍窜了好大一片房顶之后，总算是看到了顾遇焦急的身影。 “小哥哥！”她站在屋顶上喊，奈何街上的声音实在是太嘈杂了，顾遇根本听不见。 眼看着顾遇就要离开了，珍珍连忙扯下自己脑袋上的头花朝着顾遇砸去。 头花砸在顾遇的头上，顾遇的脑袋一疼，他抬手一摸，从脑袋上摸了一朵头花下来。 是珍珍的头花！ 顾遇目光一缩，立刻四下张望，东西砸在他头上，扔东西的人必定在高处。 他抬头四看，立刻发现了站在远处房顶上蹦蹦跶跶着朝他猛挥手的珍珍。 顾遇倒吸一口凉气，逆着人潮朝她的方向急行。 等他跑到了地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小丫头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顾遇的魂儿都被她给吓没了，他下意识地张开手臂，接住了小丫头。 接住小丫头之后，顾遇蹬蹬蹬地后退了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他抱紧了小丫头，失而复得的心情根本就平复不了，以至于他抱着小丫头的手一直在抖。 “小哥哥，真的有拍花子喔！” “拍花子把我拍走了，不过我把他们全干掉废了！” “我厉不厉害？” 珍珍的语气骄傲极了，小脸儿上写满了求夸奖。 “厉害，我们珍珍最厉害！”千言万语涌到舌尖，吐出来的却是这句夸赞。 幸好你很厉害！ 谢谢你的厉害！ 让我不用品尝失去至宝的滋味。 “拐子在何处？”顾遇压着心中的情绪问珍珍。 珍珍指着一个方向：“那边儿！” 她给顾遇指路，找到了那个巷子，巷子外头的街道依旧人山人海，窄小的巷子里没有声息。 看来并没有人发现这里。 但顾遇还是不敢贸然进去，他怕拐子有同伙。 但珍珍却信誓旦旦地跟他说，随便进，里头没有危险。 顾遇决定相信小丫头，他抱着珍珍小心地走进了巷子，拐角之后就看都躺在地上已经疼晕过去的几个拐子，然后便是一堆孩子。 那个县令的儿子赫然就在其中。 而且其中一个拐子赫然就是他跟踪孙胜的时候，看到孙胜跟他说过几句话。 顾遇放下珍珍，他在巷子里找到了一堆柴火，然后将柴火放到拐角处用火折子点燃。 接着他抱着珍珍跑出了巷子。 “走水了，里面走水了！”顾遇指着巷子里喊。 人们听见说走水了，忙朝巷子看去，果然看到一股子浓烟。 于是有住在附近的人就连忙提溜了水桶去救人。 “卧槽！” “好多孩子！” “快去报官，丢的孩子都在这儿！” “这个娃娃是不是县令悬赏找的娃娃，赶紧抱着他去领赏啊！”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了巷子，顾遇就抱着珍珍回客栈。 大家都担心着呢。 路上顾遇就对珍珍说：“不要跟任何人说你遇到拐子的事情，让这件事成为我们两个的小秘密好不好？” 珍珍搂着顾遇的脖颈，小脸儿蹭了蹭，高高兴兴地答应下来：“好呀！” “我们的小秘密，我谁也不告诉！” “我们拉钩吧！” 珍珍伸出小弯曲的小手指，顾遇愣了愣，不过他还是用自己个儿的小拇指去勾住小丫头的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不不，永永远远不许变！”珍珍奶乎乎的声音里透着认真。 村里的孩子们都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她想了想自己上辈子的寿命，一百年就是眨眼睛的功夫，觉得不靠谱。 故而临时改了台词。 “好，永永远远不许变！”顾遇附和着她的话，并配合她的动作，大手小手盖上了章才算完事儿。 古氏跟二三四郎一直在客栈的大堂里等着，客栈的客人们知道他们家的小姑娘丢了。 纷纷对她们投去同情的目光。 有人劝慰两句，但更多的却是说被拐子拐走的孩童很少被找回来的。 特别是像今儿这种人多的时候，哪一年花灯节不丢几个孩子。 周围人的议论让古氏的脸色越来越白，二郎跟三郎也是一脸的担忧，二郎甚至掉起了眼泪珠子。 第95章 商业互吹 只有年纪最小的四郎老神在在：“珍珍不会有事哒！” 见周围的人越说越起劲儿。 他就爬上桌子大声道：“袁珍珍不会有事哒！” “拍花子拍不走袁珍珍！”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有人嗤笑：“小孩儿，你家小姑娘才四岁，不见了肯定会被拍花子拍走的！” “对对对，你这小孩儿不信邪，等小姑娘真找不回来，有你哭的时候。” “这人啊，得认清现实，花灯节是热闹，但再热闹也不该带小孩子来玩儿！” “别说小孩子了，就是大姑娘小媳妇每年花灯节也得丢几个！” 不管周围的人怎么说，四郎都保持着他的倔强：“珍珍不会有事儿的！她就是贪玩，一会儿就会回来！” 虎丫头怎么可能有事儿呢？ 山里的大老虎都对她服服帖帖。 她岂是凡夫俗子们想拍走就拍走的？ 真是天真！ “娘，您别担心，珍珍肯定会回来！”四郎斩钉截铁地对古氏道。 二郎三郎：…… “你快下来，站在桌子上成何体统！”古氏虽然也想珍珍没事儿，她在心里也一直是这么念叨的。 可珍珍只是个四岁的小姑娘啊！ 教她如何不担心？ 特别是客栈里的客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听他们说起谁家哪一年丢了孩子的时候…… 古氏就腿软。 可她不能倒下。 人倒下了，信念也就坍塌了。 “珍珍！”备受煎熬的古氏看到顾遇抱着珍珍进客栈，眼泪就如开闸的水一样哗啦啦地流淌。 她几步冲过去将珍珍从顾遇的怀里接过来，抱了又抱，亲了又亲。 四郎骄傲地仰头：“我说得没错吧！” 众人：…… 真他娘的邪门儿了，花灯节上走丢的小姑娘竟然还能找回来！ “珍珍你去哪儿了？” “可吓死娘了！” 古氏把珍珍上下检查一遍，就赶忙问。 珍珍一本正经地撒谎：“我爬上树玩啦！” 二三四郎：“……”是她的风格！ “你下次要玩一定要跟娘说一声儿好不好？不然大家会担心你的。”古氏真是心有余悸，可是又舍不得跟小丫头发火，就轻言细语地跟小丫头说。 一个大婶儿就道：“你这当娘的这么温柔哪儿成，这种淘气孩子就该揍，揍一顿不老实就揍两顿，揍两顿不老实就揍三顿！” 她的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不少人附和，纷纷抬出熊孩子必须揍的理论以及佐证。 二三四郎齐齐翻了一个白眼儿，揍小虎丫头？ 真是天真！ 谁嫌弃命长倒是可以试试。 “娘，珍珍错啦，珍珍以后再不让你们担心啦！”路上小哥哥都教过她了，她也舍不得娘亲们爹爹们着急上火。 “你们先休息吧，我去找找爹跟袁二叔他们！”顾遇对古氏说，古氏颔首，叮嘱他找不到就回来。 第70章 不然你去找我，我去找你，一晚上都在找人。 反正对她来说珍珍回来就行了，大人难道还能丢？ 顾遇应下之后就出去了，他直接去了县衙，这会儿县衙灯火通明，外头也是人潮涌动，更有好些人跪在县衙外头磕头感谢县令帮他们找回了孩子。 顾遇只是看了一会儿就走了，并没有过多的停留。 第二天早上大家说要结账走人，顾遇却说再住一天，并建议他顾秀才跟袁老二在县城置产。 顾秀才想了想就道：“你过几天就要来县城念书，家里是该在县城买套宅子。” 他们两口子如今不用在吃药上花大价钱，加上上次把一副祖传的画卖给张员外，他手上又不少银子呢。 “买一套宅子，再买两间商铺出租。”顾遇建议道。 袁老二手里也有钱啊，听顾遇这么一说，他心里也痒痒得很，在县里买房子，那他不就成了城里的老爷了？ “不如找牙人问问何处有地，买些地是要紧！”袁老二手里钱多，除了铺子跟宅子，他还想买地，想当地主。 他如今手里的钱买个二百亩良田没有问题。 顾遇摇头道：“田地先缓一缓，等我考上功名之后伯父再置办吧。” 这年头老百姓手里能捏个十多二十亩地就不错了，若是地太多了就会被人盯上，那些个有权有势的人稍微使点儿手段，就能让百姓家破人亡，贱卖土地。 所以在他没考上举人之前，这地还是不要大批量地买。 “行，听遇哥儿的！我们这就去寻中人看房子！” “爹，伯父，你们去看房子，我带着珍珍去玩儿一会儿。”顾遇对几人道。 二三四郎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顾遇，顾遇无情地道：“带上弟弟们，都是男孩子将来要顶门立户，得早些学着点儿庶务！” 说完，顾遇就抱着珍珍走了。 留二三四郎在客栈里抱团悲愤。 有了妹妹就没有弟弟的大哥不能要了！ “哥哥，我们去哪里玩呀？”珍珍问顾遇。 顾遇出门就雇了一顶青布小轿，他跟轿夫说了地址之后就抱着珍珍坐了进去。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顾遇道。 起轿之后，晃晃悠悠的轿子立刻吸引了珍珍的注意力，她还是第一次坐轿子呢，十分有新奇感。 她挑开轿帘往外看，看到什么都稀奇，不是发出一声赞叹，然后一路上顾遇就收获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小人参精别看上辈子岁数大，但她一辈子没下过山，狐狸精教她的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以至于小人参精穿越之后跟普通的几岁小孩子没啥区别，都是见啥啥新鲜，问啥啥不懂的好奇宝宝。 顾遇被迫化身《十万个为什么》书库，仔仔细细掰开了揉碎了回答她的问题。 把两人送到地方之后，两个轿夫就感叹：“抬了这么多的人，还头一次见对妹妹这么有耐心的哥哥！” 另外一个轿夫道：“别人倒是想有耐心，可小屁孩儿们奇奇怪怪的问题，也要能答得出来才行。 还是这个后生厉害，啥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明白！ 所以说有钱还是得送孩子去学识文断字！” 珍珍趴在顾遇的肩头，跟他说悄悄话：“哥哥，他们在夸你喔！” 顾遇：“也在夸你，你的问题厉害，才能显出我的学问厉害！” 噫…… 遇哥儿也会商业互吹了呢！ 第96章 买花灯 这个巷子很破旧，房子从外头看也很破旧，进了院门儿绕过影壁之后首先就是一个很大的院坝，很多竹子跟竹篾散放在元坝上，显得有点乱。 院坝的周围是一间间敞开的屋子，里头有人在劈篾条，有人在糊灯笼。 “哟，两位这是来找人还是买灯笼？”见有陌生人进来，立刻就有个小哥儿放下手中的活计前来招呼。 “买花灯。”顾遇道。 小哥儿愣了一下，他年纪小，还头一回遇到花灯节过了才来买花灯的。 “这边儿请！”小哥儿十分热情地引着他们去后头，昨晚起了火，又丢了那么多的孩子，后头衙门就不准再摆花灯摊儿了，他们家剩下好多呢！ “您二位昨晚是没有去凑热闹吧？幸好没去凑热闹，昨晚起那阵儿火，踩死了十好几个人呐！ 丢了十来个孩子，五六个姑娘。” 小哥儿在前头领路，顺便跟两人八卦，在他看来过完节才买花灯那就肯定是花灯节没出去啊。 所以哥哥才会给妹妹重新买花灯哄她。 顾遇眉头微皱，他问小哥儿：“听说昨夜的火很快就被熄灭了，为何还有那么多人被踩死？” “您没去自然是不知道的，昨晚县令家的小儿子丢了，衙役们卯足了劲儿找小公子……”余下的话小哥儿就没说了。 但是顾遇能却能从这半截儿话里窥探全貌。 无非就是县令不管百姓，甚至还因为找自己的儿子各种当街抓人，造成更大的恐慌。 如此一来，不发生踩踏才怪。 “县令家的小公子丢了？可找回来了？”顾遇问他。 小哥儿道：“倒是找回来了，还找回不少孩子，不过昨晚就不止一波拐子……” “其实若不是后头乱那一阵儿，也不会丢那么多的人。” “也是太乱了，于是趁火打劫的人就多了！”说道这里，小哥儿叹气摇头。 世道啊…… 对小老百姓就从未仁慈过。 他带着两人来到库房，库房里放着好多花灯，做工都很精美，顾遇让珍珍选，喜欢哪个就拿哪个，再多都可以。 “你也不必担心多了拿不回家，可以让他们送！”顾遇提醒小姑娘，“而且这些灯买回去屋里和廊下都能挂。” “只要你愿意，就每天晚上都有花灯看！” 小哥儿听顾遇这么说顿时就喜笑颜开，他帮腔道：“是啊，小姑娘，你瞧你哥哥多疼爱你，哎哟，我要是也有这么一个哥哥就好了！” 珍珍一把抱住顾遇的腿：“我的！” “小哥哥是我的！” 一副害怕顾遇被抢走的模样。 小哥儿被她给逗乐了，他连忙摆手：“不跟你抢，小的不跟姑娘抢哥哥，姑娘快选花灯吧，可别辜负了你哥哥的一片心意！” 珍珍这才松开顾遇的腿改牵他的手在库房中逛起来，她找到了喜欢的老虎灯，好多不一样的老虎灯，有威风的，有可爱的，有蹲坐着的，有卧趴着的，也有打盹儿睡觉的。 “这些老虎灯我全部都要！”珍珍十分豪气地道。 这可是十好几个老虎灯啊，小哥儿的脸乐开了花儿。 “姑娘，您再看看，别的灯也很好看，您啊多买点儿回去，可以这个月挂老虎灯，下个月挂兔子灯，再下个月挂莲花灯……” 花灯节的花灯卖不出去，放到来年颜色就不鲜亮了，故而花灯这种跟月饼似的季节性特别强的东西，一旦节日过了，就得降价处理，不然彻底砸手上就全亏了。 故而遇到一个舍得买的，小哥儿就卖力地推荐。 珍珍看向顾遇，顾遇颔首：“喜欢就买！” 欧耶！ 狐狸精姐姐说得没错，买买买的魅力是任何女人都无法抵挡的！ 小丫头十分开心地在库房里一顿挑，只要是觉得好看的都要。 没有了讨厌的小胖砸在一边儿捣蛋，她一下子就买了五十多个花灯。 小哥儿心说都能去开个花灯小摊儿了呢！ 顾遇付了钱，留下客栈的地址，让小哥儿将花灯送到客栈去。 小哥儿躬身应下，客客气气地将两人一直送出了胡同。 “时间还早，珍珍有没有想去的地方？”顾遇问小丫头，珍珍掰着手指头认真地道：“去给哥哥买衣服，买书，买糕点，买酱板鸭，买油泼鹅，买香辣肘子……” 顾遇：…… 我并不喜欢吃酱板鸭油泼鹅香辣肘子谢谢！ “走吧！”顾遇牵着她的手沿着街边儿逛，珍珍看见有趣的铺子就要钻进去看一眼。 很快她就买了一大堆的东西，两人根本就拿不了，无奈只好让店家给送去客栈。 到了成衣店，小丫头更疯狂，各种她认为好看的衣裳都要给顾遇买一身儿，顾遇说不要说自己的衣裳够穿了。 珍珍却语重心长地跟他说：“小哥哥，你是穿给我看哒！” 把掌柜地逗得不行，跟顾遇道：“公子，您这个妹妹真是太天真可爱了！” 店儿里的小二也跟着乐。 都夸小姑娘有眼光。 可不有眼光么，挑的全是贵的，而且一挑就是十几身儿！ 偏偏小丫头真不差钱，那些个拐子身上可有不少银钱呢！（拐子除了偷孩子，还偷钱！） 她全归拢了装在一个袋子里，便是从拐子身上收刮的银钱不够，她还带了两锭胖乎乎的金元宝！ 第71章 小丫头的热情高涨，顾遇无奈，只好给小丫头挑了几身儿，又给家里每一个人都挑了几身儿，小丫头只记得给他买，他得帮小丫头把家里人都照顾到位。 结账之后，掌柜的照例要了两人的地址，大主顾啊，必须送货上门。 从成衣店出来小丫头就拉着顾遇去了书店，她要给小哥哥买纸，纸这玩意儿最费了，她的小哥哥每天都要写好多好多字！ “哥哥你去选书吧，看上的都买！”进了书店，小丫头十分豪气地道，她的心情可舒畅了，这就是狐狸精姐姐说的，给好看的男孩子买东西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顾遇轻笑着应声儿，他踱步到书架边儿浏览起来。 不一会儿他从货架上抽出一本书来，封面上赫然写着《九霄青云传》。 顾遇心说这书不是京城都不够卖，府城也没有吗？ 怎么县城倒是有了？ 第97章 被抄袭了 顾遇打开一看，就气笑了。 内容跟他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就是文笔差了很多。 关键是，主角配角的名字，还有地名什么的都一模一样。 他不动声色地将书买下，然后问掌柜这书是谁写的。 掌柜的自然不肯说，就说是一个书生送来的。 “这是您家自己印的吧？”顾遇问掌柜的，掌柜略有几分得意地笑道：“的确是小号印的！” 这本书别看文才不怎么样，但是故事性极强，而且写的又是问剑寻仙的故事，十分的新颖。 当今信奉道教，上行下效，这本书印出来之后卖得就很火。 过年前他还卖了一批给府城的大书商。 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 “哥哥还要点什么？”掌柜的把她要买的各种纸包好，珍珍看顾遇手上就拿了一本书便问。 顾遇摇头：“不买了。” “真的不要了么？再买点嘛？”珍珍还是觉得太少了，就拉着顾遇的袖子摇晃，掌柜的就喜欢这样的小姑娘！ “我们去买油泼鹅和酱肘子吧，我有点饿了！”顾遇转移话题，小姑娘转身就跟掌柜的说：“结账！” 掌柜的：“……”我以为你要坚持一下，结果你这么容易就妥协了，真是看错你了！ 悲愤！ 书店里买的东西不多，但因为珍珍绝不让他动手拿东西，故而便是东西少顾遇也让掌柜派人给送去客栈。 东西少，可是价钱不便宜啊！ 掌柜自然不会反对。 顾遇带着珍珍回到客栈，袁老二等人没回来，想来还在看房子，他便叫了些吃食让小二送到房间。 跟小姑娘吃完饭，顾遇就让小姑娘上床睡，他则叫了小二来，给了点儿铜板儿请小二帮他跑个腿儿，带了一封信去白家给白皓。 在等白皓的时间，他便整理各个商铺送来的东西，一一检查，清点。 其他的还好说，就是数量庞大的花灯有点麻烦，直接将房间占了一大半。 “咋的了，花灯节过了你还打算卖花灯？”白皓来了之后被小二带了过来，他进屋就被满屋子的花灯给吓唬住了。 顾遇神色淡淡地给他倒了杯茶：“给珍珍买的。” “噫……你也太宠着这小丫头了，她喜欢花灯给她买两个玩儿就成了，你竟然买这么多！” “哟，这还是宋氏的灯，全县最好最贵的灯呢，你对这个小丫头还真是舍得。” 白皓去拿花灯瞧，被顾瑜瞥了一眼，他连忙将花灯放下。 “这么着急找我来干啥？”他坐下喝了一口顾遇给他倒的茶就问。 顾遇没开口，只是将自己买的《九霄青云传》递给他。 白皓接过来奇怪地问：“咦……怎么封面不一样？这封面也太粗糙了吧？” 说完他一边儿端起茶杯喝，一边儿翻开看，当他看到第一篇的内容之时，一个没忍住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顾遇连忙躲开，衣袖上还是沾染了一些。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白皓连忙道歉，他知道顾遇这个人臭毛病多，还特别爱干净。 他掏出帕子要给顾遇擦，顾遇却避开了他，直接脱掉外衫，然后从一个包袱里翻出一件珍珍给他新买的外衫穿上。 白皓看他换好衣服眼前就是一亮，顾遇好看是真好看，这会儿换上袍角衣领等处有绣花点缀的衣袍就更加好看了。 只是这个人虽然长得好，但朋友少。 主要是他平时就是待人太淡漠了些，跟谁都保持着三五分的距离，也是他脸皮厚，一天天地总是黏着他，不然也跟他做不成朋友。 “看书！”顾遇提醒他。 白皓这才回过神，神色严肃地把书上的水渍擦干净，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文笔比你的文笔差远了，但是故事跟你写的一模一样！” “除了你，我没有给任何人看过手稿，也没有跟任何人讲过这个故事！”顾遇道。 白皓顿时就着急了，他举手发誓：“我除了跟舅舅看过手稿，也没跟别人讲过！” “而且我手里虽然有一本儿，但是并没有给任何人看过。” “不然不用你，毕竟这书还没有卖到府城来，若是让人给抄了，我舅舅便能打死我！” “这事儿实在是太蹊跷，我身边的人我会查，我舅舅那边儿他也一定会查！” “不过我听舅舅说过一嘴，他那边已经准备妥当，等学子们都上学了，便在府城上市！” “明珠上市，鱼目便是再便宜也不会有人买了！” 顾遇想了想就道：“你把这本书让人给你舅舅送去，我相信他应该知道怎么做！”顾遇这本书一共五卷，是一次性写完了交给白皓的。 至于这书如何出，就是书肆的事情，他实在是没功夫随时都写话本。 事实上若当初顾秀才跟古氏的身子骨能有现在一成，他也不会动念头写话本。 实在是夫妻两的药是无底洞，他必须要未雨绸缪。 白皓紧紧地皱着眉头：“府城都没出仿版，县城就出了名字地名什么的改都不改一下的仿版，也不知是谁的手笔。 又是针对谁？” “对了，这书你多少钱买的？”白皓问。 顾遇道：“二两银子。”顿了顿，顾遇又道：“这本书在县城已经很是卖了一段时间了！” 白皓十分羞愧地挠头：“我……我从京城回来就没逛过县城的书店。”接着他又不屑撇嘴：“这二两银子卖的是你的故事，他的文笔一文不值！” “行了，我现在就去办事儿！”白皓将书揣进怀里，起身要走。 顾遇叫住了他：“昨晚县令的小儿子丢失，在街上起火之前，我亲眼看到孙胜跟一个左边下巴有颗大黑痣的拐子接触过。 你想法子把这个消息透给县令夫人！” 白皓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昨晚的事情是孙胜搞出来的？” 顾遇摇头：“我没被别的意思，你只管把这个消息透给县令夫人，至于是不是这般，便不用我们操心了！” 白皓：“那辆撞你的马车也是孙胜的手笔吧？” 顾遇点头：“是他，只是我没有证据。” 白皓起身：“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事儿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多谢！”顾遇也起身送他，白皓笑道：“你我两兄弟不必这么客气！” 说完他便匆匆离开。 第98章 一书两卖 府城。 榆林书坊的东家张大勇美滋滋地看着自己个儿赶着印出来的两千册话本子。 《九霄青云传》！ 这本书将是他们榆林书坊在新的一年里压过萃文书坊的利器！ 也是他花重金从富源县七善书坊的姜掌柜手中买来的。 紧赶慢赶赶出两千册来，定价三两银子一本，预售价二两银子一本。 他打听地很清楚，萃文书房明日也会推出新书，据说是从京城来的新话本子，预售价格就是五两银子一本，零售价格是六两银子一本。 因着他们榆林书坊的新书预售价格便宜，而且噱头也打得足足的，故而已经预定出去五百多本。 也就是说，还买开卖呢，这本书的成本就已经全部捞回来了还有多！ 若是明天一开卖…… 姜掌柜幻想着第二天他们家的书房门庭若市，萃文书坊门可罗雀的样子心里就美得冒泡。 同在府城开书坊，他们榆林一直被萃文压着，这口气他忍了好多年了，总算是轮到他扬眉吐气的一天。 京城来的话本子又如何？ 《九州青云传》他初看嫌弃文笔，可却怎么都撂不开手，而且还是熬了一个通宵才将书看完。 看完了还猫捞了心肺似的想看下一册，天天都想自动男主角到底遇到了什么危机，到底能不能挺过来。 作为一个书坊的掌柜，他可谓是阅书无数，这本不走寻常路的《九州青云传》虽然没那么多的有诗为证，通篇都没拽诗词，可他胜在情节勾人啊！ 第72章 姜掌柜如获至宝，整天都美滋滋地幻想着凭借这本书赚得盆满钵满，顺便把萃文书坊踩在脚下的酸爽感。 萃文书坊。 掌柜的有些着急地围着东家转悠：“东家，咱们的《九州青云传》定价太高，预定的人数不足百，明日榆林书坊要跟我们打擂台……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们卖的书也叫《九州青云传》” 他花了大价钱打听来的消息，当听到榆林书坊跟他们卖一样名字的话本，他整个人都傻了。 再派人去打听了一下价格，同样的书预售价格才二两银子。 等明儿一发售，他们萃文书坊还不得被那些个买书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啊？ 而且预售出去的人肯定回来退货，这样一来损失多少暂且不说，他们书坊的声誉就可会一落千丈！ 将来还怎么做生意？ “您赶紧想想法子，是不是您的外甥大人被小人给坑了啊？” 眉头紧皱的杨宏瑞摇头：“白皓的那个同窗我见过，应该不是那等人。” 掌柜的都快哭出来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您可长点儿心吧！ “东家，白少爷来了！”正在这时，有小二来屋里禀报。 “快请进来！”杨宏瑞道，这小子倒是来得及时，他刚想派人去县城找他他就来了。 只是白皓进门的姿势有点怪异，走路跟鸭子似的，敞个八字腿摇摇摆摆地走了进来。 “你这是怎么了？”杨宏瑞连忙去搀扶大外甥。 白皓哭唧唧地道：“我快马加鞭来的，呜呜呜……怕赶不上城门关了，死命地跑啊！” “三舅啊，我这大腿两边儿可疼了，腚也疼！” 他可是遭了大罪了！ “你这般着急来府城找我，是出什么大事儿了？”杨宏瑞问。 “三舅啊，《九州青云传》被人给抄了，连名字都没换一个！ 掌柜的一听就拍大腿：“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一定是写书人一书多卖！” “完蛋了！” “东家，明儿咱们还是不卖了，然后把预定款项全给退了吧！” “这个节骨眼儿亏欠就亏欠，好歹把咱们书坊的名声给保住啊！” 白皓：…… 一脸懵逼！ 掌柜的啥意思？ “白少爷啊，您的那位同窗不是个东西，您可千万离他远点儿！” “东家啊，咱们就该上衙门告他去，他跟咱们是签订了契约的，竟然还敢一书两卖！” 白皓明白过来了。 “不是，掌柜大叔，顾遇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再说了，他能把《大靖律》倒背如流，不可能做这种令自己身败名裂、深陷牢狱且前途尽毁的事情！” 杨宏瑞想起了什么似的，他问白皓：“我听你说过顾遇的父母不大好，家里缺钱才写话本的，还听你说他后来被马车撞了好不容易才活过来，但双腿却瘸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了瘸子，科举无望，于是便……” “没有于是！” “三舅您赶紧打住！” 白皓连忙打断他舅舅的话：“遇哥儿的爹娘已经恢复健康了，遇哥儿本人也好了起来。” “您先看看这本书吧，这本书是遇哥儿在富源县的七善书坊里买到的。” 白皓探手入怀，把《九州青云传》的赝品拿出来给杨宏瑞：“遇哥儿让我拿来给您的，他说您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杨宏瑞接过书，打开翻阅了起来，他是开头看几篇，中间儿看几篇，最后看了看结尾，然后嘴角跟眼角都抽抽了一下。 脸色一言难尽。 他将书递给掌柜，掌柜也如他那般快速将书翻了一遍。 良久老先生才开口道：“若是这种《九州青云志》的话，也就值当个二两银子。” 大靖虽然没有什么版权的说法，但这种明晃晃的抄袭剽窃但质量显然比正主差远了的玩意儿，会受到读书人的唾弃。 掌柜的可以预见，明日两家书店一起开售《九州青云传》，榆林书坊将面临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这不是几两银子的事儿。 读书人都有些清高，买不起书就不买，买赝品会让人看不上。 其他能买得起话本子的闺阁小姐和纨绔子弟就更别说了，他们不要脸面的么？ 杨宏瑞再度问白皓：“你敢保证顾遇真的没有一书二卖？你拿来的这本书不是别人故意放出来的迷烟？” 做生意不得不谨慎，不然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人整治得万劫不复。 “不是，我来之前去特地先买通了七善书坊的小二打听清楚了，这书他们在其善书坊都卖了一个月了！” “卖得很火！” 杨宏瑞看向掌柜：“下头县里卖得火爆的书，你怎么不知道？” 掌柜：…… 第99章 冤家路窄 掌柜怎么不知道？ 还不是看不起县里的书坊，县里能出什么好书！ 那些个才子们写了好话本子，谁不想拿到府城来卖个好价钱？ “东家，全府城也没有盯着下面县城书坊瞧的店儿啊！”掌柜的有些委屈地道。 再发书的节骨眼儿上不宜节外生枝，杨宏瑞虽然对掌柜的心生不满，但也就问了他一声儿，并没有责怪他。 “这次的事情要引以为戒，你得派人不时去下头的县城乡镇的书坊逛一逛，看一一看，若有好书咱们也能谈合作不是！” 掌柜的连连点头称是。 “明日照常发售新书！”杨宏瑞一锤定音。“不过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他的老对手这次得栽！ “是，东家！”掌柜的应声。 富源县。 柳文才从其善书坊回来，怀揣着一百两银子的他心情美得飞起。 到家就见大丫一脸不高兴地坐在堂屋，他娘在跟大丫陪着笑脸，他的通房丫头可怜巴巴地站在一旁很是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了？”柳文才先回屋去放好银钱，然后才去堂屋问。 柳寡妇脸上虽然有笑容，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嫌弃和不耐。 “没怎么，就是翠云给大丫……给雪茹上茶的时候不小心撒她身上了。”柳寡妇张口就是大丫，大丫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她连忙改口叫她的大名。 柳文才闻言就十分冷漠地看了眼手足无措的通房丫头，他命令道：“去外头跪着，今晚不许吃饭！” 翠云不敢置信地看向柳文才，明明这个男人在床榻上对她挺温柔小意的，怎么翻脸就不认人了？ 柳文才见她不动弹，冷哼一声：“你是不是想让我叫了人牙子来将你卖掉？” “奴婢不敢！”翠云连忙回话，匆匆去廊下跪着，眼泪哗啦啦啦地往下掉。 大丫见状就高兴了，脸上浮现出一丝胜利的笑容来。 这个丫鬟长得比她好看，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她看着就来气。 “你的衣裳湿了，走吧，我带你去买一身儿换上。”柳文才轻言细语地哄着大丫。 柳寡妇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儿子，你就要去县学念书了，还有好些东西没添补呢，家里的银子……” “娘，您也一起去吧，我给您也买一身儿，您也知道我马上要去县学念书了，您跟雪茹穿得体面，我这个当儿子和未婚夫的脸上才有光。” “这点儿银子我还是有的！” 他三言两语把柳寡妇哄好了，就进屋去拿银子，然后三人一起出门。 从翠云的身边路过的时候，大丫故意说：“文才哥，我想吃烧鹅。” 柳文才温声应下：“行，买完衣裳我就带你和娘去酒楼吃。” 大丫开心了。 在堆场翠云的时候故意抬头哼了一声儿。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前脚出门儿，后脚翠云就起身去将大门给拴住了，然后返回柳文才的房间翻找。 她本来也想过跟柳文才好好过日子，毕竟他是个秀才，前途无量，可是柳文才今天忽然大变的态度让她清楚地认识到，这个男人根本就没将她当回事儿。 他说的甜言蜜语都是哄人的屁话！ 这个男人根本就靠不住！ 柳文才藏钱的地方她知道，在床头的柜子里，平日都用一把锁锁着。 可这根本就难不住翠云，她把自己个儿头上的木头簪子取下来，手捏着头子一拧，就扯出了一根儿铁丝。 她用铁丝透进锁眼儿，这么几下功夫，锁头就开了。 翠云翻找出一大包银子，她随便拿了一件衣裳将银子包好，又开始翻找她的卖身契。 柳文才买她的时候图便宜写的是私契，故而只要把卖身契撕碎她就是自由身了！ 翠云把卖身契拿到灶房去一把火烧掉。 然后又去柳寡妇屋里一顿搜，最后便带着银子匆匆跑了。 然而柳文才几人这个时候才从成衣坊出来，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去酒楼吃大餐，完全不知道家里遭贼了。 第73章 巧了不是。 他们去酒楼吃饭的时候正好在酒楼门口碰见了也来吃饭的袁老二等人。 冤家路窄啊！ 柳寡妇没看到顾遇和珍珍，就讥讽地笑道：“哟，两家人都来县城逛啊，这是嫌弃瘸子碍事儿就没带着？” 柳文才连忙喊住他娘：“娘，顾遇的腿不良于行已经很可怜了，您可别往人家的伤口撒盐！” 柳寡妇不乐意了：“我说的是实话，又没瞎说，咋的，只准顾遇是瘸子，不准别人说顾遇是瘸子？ 这也太霸道了吧！” 袁老二脱了鞋就扔向柳寡妇，他走了一天汗津津臭烘烘的鞋子就砸在柳寡妇的脸上：“你个老娼妇不会说话就闭嘴，还是说你那嘴吃粪吃多了，张嘴就臭出十里路来？” “二叔，你怎么能这样呢？” “婶儿说话是直了点儿，但您也不能打人骂人啊！”大丫站起来给柳寡妇鸣不平。 袁老二一口痰吐她脸上：“呸！你哪儿来的小娼妇也配喊老子二叔？” 大丫尖叫起来，用袖子疯狂地擦脸。 顾秀才连忙去将袁老二的鞋子捡了起来，拉着他就走：“走走走，这家店里有野狗挡门，咱们换家店吃饭！” 柳文才气得发颤。 柳寡妇尖叫着扑向往外走的袁老二：“我跟你拼了！” 赵氏一个抬腿就把她给绊倒了，哼！想欺负她男人，活该摔给狗啃屎！ 柳文才连忙去搀扶惨叫不已的柳寡妇，完全没工夫去管大丫。 “真是太晦气了！”古氏照着酒楼的方向唾了一口。 他们走到前头十字路口就拐弯儿，正带着珍珍和二三四郎在小摊儿上买糖画的顾遇疑惑地问：“怎么回来了？” 刚才不是说好他们先去酒楼点菜，他和珍珍后去的吗？ 袁老二道：“别提了，遇到柳寡妇几个，真是晦气！” 当着虎丫头的面儿，他可不敢说柳寡妇辱骂了顾遇，不然他闺女指定会去把柳寡妇给揍一顿。 揍人这种事情自然是套麻袋偷摸摸地揍好。 光明正大的揍万一揍出毛病了有得官司打。 “那就回客栈吧，客栈的饭菜还是可以的。”顾遇提议，众人没意见，看了一天的房子都累了，也不想继续找酒楼了。 第100章 熟人被欺负 袁老二他们回客栈吃饭，饭菜一上桌袁老二两口子就将之前的不悦瞬间抛诸脑后，跟自家小闺女比谁吃得香。 在他和珍珍的带动下，顾秀才跟古氏也没那么郁闷了，饭菜都用得多了一些。 吃完饭各自回屋歇息，珍珍被赵氏洗干净了搁在床上，袁老二也把脚上的水擦干净上床哄闺女睡觉。 “珍珍啊，爹爹今天在县里买了房子，没有钱了呢，珍珍能不能给爹爹一点钱钱啊？” 珍珍才不上当呢，她使劲儿摇头：“爹爹可以把房子退了呀，退了就有钱啦！” 袁老二：“……” 他被闺女呛得咳嗽了两声儿，就继续哄道：“不能退，以后你遇哥哥来县里念书，你也可以跟着来县里你说是不是？” 珍珍问袁老二：“顾家娘亲和顾家爹爹买了吗？” 袁老二想撒谎没有买，但是呢，珍珍可以去问顾遇或者二三四郎，这事儿就瞒不住。 于是他只能说实话：“买了，只是……” “那我可以跟小哥哥住顾家呀！” 赵氏实在忍不住了，就笑了起来，然后看着袁老二越来越黑的脸色，她就不厚道地笑得更欢实了。 “笑什么笑？真以为老子不打女人是吧？”袁老二恼羞成怒地呵斥赵氏，赵氏立刻就绷住了。 不是她怕袁老二揍她。 到底是夫君，她得给点脸面不是。 “你也看见了，珍珍买了多少东西，那些不花钱啊，你先前还夸闺女给你买的衣裳好看，穿出去一定威风呢！” 珍珍：“小哥哥的衣裳是我买的，爹爹的衣裳是小哥哥要买的。” 袁老二：…… “我困了，睡觉！” 真是气死人了！ 别人家的小棉袄是保暖小棉袄，他的小棉袄是漏风小棉袄！ “珍珍不要跟臭爹爹睡，珍珍要跟香香软软的娘亲睡！”珍珍又补了一刀。 袁老二悲愤地质问：“我也抹了香膏的！” 珍珍皱了皱鼻子：“香香臭臭更难闻！” 袁老二：“……”这个闺女不能要了，谁想要谁抱走吧！ 想要小姑娘的赵氏把小姑娘抱走了！ 也没抱多远，她睡中间，把小姑娘跟她爹隔开，然后搂着小姑娘给她唱小曲儿，不一会儿，两个祖宗都被她的小曲儿给哄睡着了。 明明背对着她的袁老二也跟小丫头似的转身过来抱着她的胳膊，脸贴在她的肩膀上睡觉。 赵氏就觉得自己个儿的两个膀子上都挂着猴儿，一大猴儿，一小猴儿。 哎…… 甜蜜的负担。 一家人安安逸逸地入睡，柳家却回荡着柳寡妇凄厉的哭声和咒骂声。 邻居家要睡觉啊，那里能受得了她那般哭骂，就出来隔着墙吼了两句，让她消停点儿。 结果就捅了马蜂窝了，柳寡妇站在墙角跳脚骂邻居，口口声声都是邻居勾结教唆他家丫鬟偷钱。 一百多两银子啊，说没有就没有了！ 还有她攒的十多两私房银子也没有了！ 柳文才的脑袋被吵得嗡嗡的，他阴沉着一张脸也不管他娘，直接转身进了房间，‘嘭’地一声将房门给关了。 柳寡妇骂得邻居不吭声儿了，她越发得觉得自己有理由，于是骂得更难听，更起劲儿。 然后…… 凌空当头一桶粪水淋下来，柳寡妇的声音嘎然而止。 片刻之后，响起了她凄厉的叫喊声儿。 “老娼妇，再敢吵老子烧了你家房子！”隔壁传来一道粗粝的嗓音。 人家不跟你吵，不是没你能耐，是能动手就不动口！ 柳寡妇瞬间就哑巴了。 第二天，袁老二放心不下家里（床底），将房子的钥匙交给顾秀才，一大早就带着媳妇回家。 顾遇惦记着孙胜和话本子的事情，还想在县城留几天，他要留着，小丫头就要留着。 古氏也要留下来照顾儿子，收拾新买下来的宅子，便让顾秀才带着二三四郎也跟着回去，家里两天都没人，李氏一个人呆在家里守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老袁家的人找麻烦。 “你到家之后，就请亲家母送李氏来县城，以后县城的房子她守着，也方便照顾遇哥儿。”古氏跟丈夫说了自己个儿的打算。 顾秀才也觉得李氏留在村里，跟老袁家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大好。 不是怕老袁家，就是被苍蝇嗡嗡嗡地缠着烦人不是。 “行，我知道了！”顾秀才应下，正好珍珍买的烂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得分两次才能弄回家。 顾家跟袁家买的房子还是挺近的，就隔着一条巷子。 袁老二买的宅子在秋鱼巷，顾家买的宅子是在甜水巷。 客栈的房间推掉了，顾遇去租了一辆车将珍珍的灯笼拉去秋鱼巷放着，古氏临时请了几个人洒扫，顾遇就领着珍珍上街采买东西。 “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哥吧！” “滚！” “我们医馆又不是善堂！” “赶紧滚！”医馆的人恶狠狠地驱赶，小孩儿被他踹了一脚，滚到一旁，在他的不远处躺着一个少年。 少年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血色，并且浑身都是伤。 “杨大杨二！”珍珍扯着顾遇的手就跑过去，是熟人啊！ 杨茂泉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就看到了珍珍，他捂着肚子跟珍珍跪下：“姑娘，姑娘求求您救救我哥哥吧！” 顾遇蹲下去用手指探了探杨茂林的鼻息，鼻息很微弱，但人还活着。 他二话不说就背起了杨茂林：“我们去百草堂。” 杨茂泉连忙跟上，珍珍跟踹了杨茂泉的小二说：“你也太不厉害了，踹倒的人竟然还能爬起来。” “我教教你怎么踹人吧！” 小姑娘仰着脖子跟小二说，严肃的神情配上她奶呼呼的包子脸就……就挺幽默的。 医馆的小二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叉着腰道：“来来来，我看看你个小姑娘要怎么教我。” 珍珍毫无征兆地飞起一脚，小二直接倒飞进医馆，重重地砸在地上。 “不客气！” “不用感谢我！” “我知道我是个好人！” 围观群众：…… 踹完人的珍珍哒哒哒地追上顿足等他的顾遇。 杨茂泉瞪大了眼睛看着跑过来的小姑娘，姑娘刚才是在为他报仇吗？ 心里有种叫‘感动’的东西缓缓蔓延出来，把她的心泡得胀胀的。 第101章 你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74章 到了百草堂，正好姚大夫在。 姚大夫连忙将人迎到了里面去，他给杨茂林检查了一番就神色凝重地道：“伤得太重，想保住命很难。 不过当初曲神医走到时候留了一瓶药丸在我这里，只是药丸的价格太贵，值一百两银子一粒。 只是便是用了曲神医留下来的药，他活下来的机会也只有一半儿。 你们是否愿意给他用药？” 两个小的当街救回来的人，药钱太贵了姚大夫就必须跟他们说清楚。 毕竟他们没有义务承担这个少年的药费。 杨茂泉一听救他哥哥的命需要一百两银子，而且救回来的机会还只有一边儿，他顿时就傻眼了。 他实在是没脸求大夫，求姑娘和公子救他哥哥。 一百两啊！ 或许他一辈子也挣不来这么多钱。 “救！”顾遇淡声道。 珍珍跟几乎傻掉的杨茂泉道：“你放心喔，我们有钱救你哥哥！” “但是他能不能活，就只能看缘分喔！” 杨茂泉的眼泪瞬间就滚落了下来，他跪下来给珍珍和顾遇磕头：“我……我这辈子用命还公子和姑娘的恩情。” 珍珍像提溜小鸡仔儿似的把杨茂泉给提溜起来：“才不要你的命呢！” “又不可以吃！” “也不值钱！” 姚大夫：…… 姑娘，好歹你们救了人家，这两句话就不必说了吧？ “行吧，既然你们愿意花钱，我就尽全力保住他的命！”姚大夫道。 几个人被姚大夫赶了出来，被医馆的人带去了花厅。 待左右无人之后，顾遇就问杨茂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杨茂泉的眼里浮现出一抹恨色：“我哥哥去县衙自首，我偷偷跟了来，躲在远处看着哥哥进去。 没一会儿，县衙的捕快就把我哥哥给扔出来了……” 珍珍看向顾遇：“自首有罪？” 顾遇摇头，杨茂林有罪，但他自首是没有罪的。 县衙这般做无非就是先前已经定了凶手，并且凶手已经伏法，若是又有人冒出来说自己是凶手，就会证明县令办了冤案。 哼！ 好一个父母官！ 好一个孙县令！ “行了，这件事情就此打住，不要跟任何人说起！”顾遇跟杨茂泉道。 杨茂泉哭着点头：“嗯，我只跟公子和姑娘说。” “你在医馆守着，我们先去买些东西，一会儿再过来！”顾遇对杨茂泉道。“诊费跟药费你不用担心，一会儿我会来付的。” “是，公子！”杨茂泉恭敬应下，送珍珍和顾遇出去。 顾遇带着珍珍一通采买，他把地址给店家，让店家送货上们。 回到百草堂之后又等了一会儿，姚大夫才从小房间出来：“人已经救回来了，但到底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后头两天他发了高热之后能不能退烧。” “人就暂时留在百草堂吧，你们不必留人守着，每日里过来看一眼就行了。” “医馆不收留外人过夜。” 留外人过夜万一被使坏咋整？ 若是往药材里给掺杂点假药，他们药房可就…… “他醒过来了么？”顾遇问。 姚大夫颔首：“醒过来了，您要去看看吗？” 杨茂泉立刻眼睛放光地看向姚大夫跟顾遇，顾遇道：“你先去跟你哥哥说说话，然后我再去看他。” “多谢公子！” 杨茂泉忙跑去看杨茂林。 没过一会儿他就满脸笑地钻了出来，哥哥不省人事地被捕快给扔出来，他当时就以为哥哥死了。 后来…… 现在哥哥虽然很虚弱，但他好歹醒了。 “多谢……多谢公子……救命之……之恩！”杨茂林躺在床上，艰难开口道。 先前公子跟姑娘救了他弟弟。 如今又救了他。 “我……我……我们兄弟……这辈子愿为公子……做牛做……做马……” 顾遇在他床边儿的凳子上坐下，他也没接袁茂林的话，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可怜人。 并不是每一个他看到的可怜人他都会救。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他如今距离‘达’还太远了。 所以。 他这一百两必须物有所值。 “茂泉说你是被衙役扔出来的，为什么？” 杨茂林悲愤地道：“他……他……们说已经……已经结案……就……就打我。”往死里打！ “等你痊愈，自首的事情先放一放。”顾遇道。 “替死鬼已经斩首，县令是怕你的自首让他办的案子成为冤案，故而才如此这般地对你！ 他们只给你留一口气扔出县衙，是笃定你活不过来。 若是知道你活了，不止是县令，就是知府怕也是容不下你的！” “且不说官官相护，孙县令办了冤案，作为他上司的知府大人也是有不查之过。” “那……那岂不……岂不让真凶……真凶逍遥……”杨茂林日日都活在悔恨之中，就想把家里的事情解决了，把弟弟安顿好之后就去自首。 却不曾想，他自首的结果竟…… 他死不足惜。 但是那些动手杀人的真凶还逍遥法外啊！ “你有两条路可走，第一，从此不再提自首之事，身体好了之后找个武师好好学一学拳脚功夫，不用怕没钱置办拜师的东西，没钱我可以借给你！” “第二，等巡查御史到了咱们州府，你偷偷去找巡查御史自首。” “当然不管是第一条还是第二条都是有风险的，第一条的风险是：你杀人有被反杀的可能，便是你能顺利地将几个凶手都杀了，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早晚有一天会被人知道。 到时候你会被判死刑，你的弟弟也会被你牵连，有个死刑犯的哥哥，他会被世人唾弃，会阿被朝廷剥夺科举资格。” “第二条的风险就是官官相护，巡查御史会把你当人情卖给孙县令跟府衙。你依旧难逃一死。若是巡查御史是个公正严明的，你可能会被判充军。 不过充军有充军的好处，只要你在战场上立功，就能功过相抵，这样一来，对你弟弟的影响会降到最低，至少你功过相抵之后，他就有资格走科举仕途！” “你趁着养病的时候好好斟酌斟酌，自己到底要如何选。” “至于你弟弟，我身边还缺一个书童小厮，你们商量一下，若是愿意就让他今后先跟着我。” 第102章 挨揍 “愿意！” “我们愿意！” 还用商量吗？他正愁以后弟弟该怎么办呢！ 公子跟姑娘的恩情，他们两兄弟这辈子用命报答也换不清，下辈子还得结草衔环地报答！ 顾遇没有答应，只让他们兄弟自己商量。 又让他好好养病，便告辞了。 柳文才也去报案。 不过他运气不好，在杨茂林去了之后到的衙门，才开口说要报案就被衙役给揍了。 “真他娘的晦气！” “一天天的都跑来报案，报你娘的案，真是没完没了了！” “别打了，我是秀才……我不报案了！”柳文才那里经得住他们这般揍？ 连忙告饶。 衙役们：…… 秀才？ 不是来自首的？ 喔豁，打错人了！ 不过像他们这种人能认错？ 不能够啊！ 必须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是秀才，老子还是举人呢！” “滚，没啥事儿不许往衙门凑，再来打断腿！” 衙役们像扔死狗似的将他远远儿地扔出县衙，还威胁他敢乱说就弄死他。 柳文才心里悲愤啊，先是被丫鬟偷光了钱财，再是被衙役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一顿。 这一顿打让他知晓了一个道理，秀才在衙门的人面前屁都不算一个！ 还是要中举才行！ 柳文才忍受着浑身剧烈的疼痛去医馆，好在是皮外伤，花钱不多。 但便是花钱不多，也将他身上仅剩下的银钱给花光了。 没法子，柳文才只能去七善书坊找掌柜，预支稿费。 七善书坊现在将他当摇钱树，自然是乐意预支的，十分大方地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还对他身上的伤嘘寒问暖，并且额外给他十两银子让他务必好好养伤，一定不能耽误后续话本的续写工作。 柳文才心安理得地收下并谢过，坐上书坊老板帮他叫的骡车回家。 柳寡妇见他这般模样吓了一跳：“那个挨千刀地这么狠的心，把我儿打成这样了？” “走，咱们去衙门报案去！”柳氏扯着柳文才的袖子就要往外走，柳文才听到衙门报案就是一个哆嗦，他狠狠甩开柳寡妇：“我自己摔的！” 说完就进屋将门‘嘭……’地一声给摔上了。 第75章 柳寡妇被他甩了一个踉跄，差点儿就摔倒在地，她没想到儿子会这般对她，不过又觉得儿子一定是无意的。 她去拍门：“儿子，你咋的了？你跟娘说说，是不是在外头被人欺负了？谁欺负的你娘去找他去！” “不行咱们还能去衙门报官，你可是秀才，县太爷见了你都得给几分脸面……” “娘你别说了！”忽然房门被柳文才从里头打开，他气急败坏地跟柳氏吼。 “你是听不明白话吗？我都说了是我自己摔的，没有人欺负我！” 说完他又狠狠地摔了门。 柳寡妇被她儿子吼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若换成村里谁敢这般吼她，她一定会立刻瘫坐在地上撒泼，可在宝贝儿子面前…… 再多委屈柳氏也只能自己给吞了。 算了，儿子心情不好，她去做饭吧。 只是到了灶房之后，柳氏才发现米缸空了。 没法子，她只能再次敲响柳文才的房门。 “儿子……儿子啊……家里没米了……” 门开了，一锭银子从屋里被扔了出来，在院坝里打了个滚儿，最后躺在一滩污水中。 呃……不是污水，是粪水，头天晚上隔壁邻居泼的，柳寡妇还没收拾呢。 府城。 两边儿书店一起卖新书，门口都大张旗鼓地挂着新书的水牌，同样的名字，不同的作者，不同的售价。 不差钱儿的干脆两边儿都去买一本儿，差钱儿的自然是买便宜的，故而一上午过去了榆林书坊的生意比萃文书坊好太多了。 榆林书坊的老板开心得不得了，一开心就想得瑟。 一嘚瑟他就带着人去萃文书坊晃悠去了，到地方瞧见书坊外头很多人都在议论说明明是一一样的书，为啥要卖得贵一些，还不如去榆林书坊买呢诸如此类的议论。 “哎哟，杨东家也在呢？怎么样啊？你们的书卖得可还好？” 杨宏瑞温润一笑，拱手道：“还行吧，没有张掌柜您家生意好。” 张大勇背着个手跨过萃文书坊的门坎儿，走了一圈儿之后直径去山水屏风前的太师椅上坐了，杨宏瑞也跟着去坐了，并吩咐人看茶。 “我说您可就不地道了，怎么还跟我卖一样名字的书？您这么做生意可不好。” “只可惜啊，您这价钱定得高了，不过现在降价改名儿还来得及，都是做生意的，您不地道是您的事儿，我这个人可是非常大方的，只要您肯改名儿……” 杨宏瑞端茶：“这茶不错，张掌柜尝尝！” 他捏着茶碗盖子划拉了几下茶水面儿，尝了一口之后就将茶盏放下，他微笑道：“这世上叫张大勇的人没有几万也有几千，张掌柜若是能让他们都改名儿了，我便给我家的话本子改名！” 张大勇噎住了。 杨宏瑞又道：“且不说人名儿，就是书名儿重复的也是有的，我是从京城重金购买的书稿，自然是不能跟张掌柜花小钱从犄角旮旯买来的比，降价也是不可能降价的，便是印出来的书堆在仓库里积灰也不会降价！” 张大勇冷哼一声儿：“杨东家真是财大气粗，我们这等小店儿还真是比不了，哎呀，我家的《九霄青云传》简直太好卖了，生意好得不得了，不像你这边这边清闲，我得回去帮忙了。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我还是要照顾照顾您的生意，给我来一本你们的《九霄青云传》吧！” 杨宏瑞站起来送客：“多谢惠顾，六两银子！” 张大勇让人给拿六两银子买了一本书，出门的时候扬着手里的手大声道：“你家《九霄青云传》一本儿能买我家两本儿，做生意还是心别那么肿，不然光靠着熟人照顾能卖几个钱？” “诸位，榆林书坊的《九霄青云传》三两银子一本，存货已经不多了，想要的赶紧去抢啊！ 手快有，手慢无，一会儿被抢光了就得再等半个月……” 呼啦啦啦，围在萃文书坊外头还在犹豫的人就全跑光了。 张大勇得意地朝着杨宏瑞挑眉。 萃文书坊的掌柜气得要死：“东家……您瞧瞧他，抢生意都抢到咱们店儿门口来了！” 第103章 谁坑你找谁去 杨宏瑞一点儿都不生气，他笑道：“书好破一切，且等着吧，不用过今天，他就能哭。” 这个年代虽然没有版权的说法，虽然你可以抄袭套路，好比人家写《卖油郎独占花魁》，你可以写：《穷书生独占花魁》。 人家写张三，你写李四。 人家父母双亡，你写家有寡母。 这都没问题，相似的话本子多了去了，各花入各眼，挣钱各凭本事。 可《九霄青云传》这种故事一模一样，名字一模一样就是文笔相差大的就真是要遭人唾弃的。 两家同时挂出《九霄青云传》的水牌，一定会有人交换着看，然后对比两本书有何不同。 毕竟谁没有八卦之心呢？ 果然，榆林书院的掌柜并没有乐多久，他上马车就将从萃文书房买的话本子翻开看，书都买了自然也是要看的。 咋滴也要坊充实充实奚落萃文书坊的内容不是。 然而，他翻开方面之后才发现，这本书不止是纸张用得比他们好，内容一模一样，文笔一个天一个地。 虽然上头并没有什么有诗为证的玩意儿，但主角每次喝酒之后会吟诗一首，锄强扶弱之后会吟诗一首，结交到好友就不止吟诗一首了。 里头的诗词简直绝了！ 若他是读书人，他绝对会把这本话本奉若珍宝。 毕竟内容好看，诗词双绝的话本子真的是少之又少。 张掌柜越看身上冒的冷汗越多，他猛然撩开马车帘子跟和车夫并肩坐着的小厮道：“你快跑回去跟他们说，不卖了，关门！” 小厮没闹明白：“啊……不卖了？” 不是，生意这么好为啥就不卖了？ “老子让你去，赶紧的，不能卖了，赶紧关店门！”马车停下来了，张掌柜狰狞着一张脸将小厮一脚踹下车。 “回头，去萃文书坊！”张掌柜冲车夫吼。 车夫也被他吓着了，连忙驾车掉头，被踹下马车的小厮知道掌柜的动了真怒，连忙爬起来撒丫子往自家书坊跑。 然而，他跑拢还是晚了，书坊聚集了不少人，都是来退书的，还有人当场在书坊外就对比起两本书来，你高声念一段，我高声念一段。 每一段对比下来，都有人骂榆林书坊骗钱！ 有文化的人骂起人来虽然不怎么接地气，榆林书坊是卖书的地方啊，这种骂他们的顾客都能听懂，并且比全是脏字儿的骂法更扎心。 小厮一下子就傻眼了。 眼瞧着他挤不进去，就干脆爬上街边的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儿：“萃文书坊的书要卖光了！” 所有围在榆林书坊骂街并要求退钱的人呼啦啦啦地就跑了，对喔，先去萃文书坊抢书，至于这边儿，等书抢到了再来退！ 难怪人家萃文书坊卖得贵呢，因为人家值得！ 瞧瞧人家写的啥东西，再瞧瞧榆林书坊的，东施效颦，画虎不成反类犬！ 这些人完全忘了他们在没有看到顾遇写的《九霄青云传》的时候，可是狠夸了榆林书坊的《九霄青云传》觉得故事真好看，原来话本子还能这样写…… 这叫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杨东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跟人串通好了故意整我？”张掌柜冲进萃文书坊，怒气冲冲地把书砸在杨宏瑞的脚下。 “张大勇你吃错药了找什么茬儿！”萃文书坊的掌柜立刻拦在杨宏瑞身前，指着张掌柜大骂。 杨宏瑞弯腰将书捡起来，他拍了拍书上的灰尘，然后将书放到一边儿的茶几上：“我们开书坊的要是不爱惜书籍，是要得罪文财神的！” “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故意串通人来坑我的！”张掌柜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被书坊的小二们拦着还蹬腿儿要扑杨宏瑞。 杨宏瑞嗤笑地看了一眼张掌柜：“我若真要坑你，必定不会跟你同一天发售新书，你且想一想，我若等你将书都卖完了之后再发售呢？ 先让你的劣质话本流传遍府城，我再发售我手中的话本，你觉得你们书坊会不会损失更大呢？” “实话跟你说，我知道你们跟我们卖同样的书还以为是作者一书二卖，但看到内容之后我就放心了。” “张大勇，你还不配我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对付！” 张掌柜：…… 不配……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有一口血不知当吐不当吐！ 杨宏瑞看着脸色极为难看的张掌柜，他将桌上的书拿起来放到他手中：“我若是你，便去找卖给你文稿的人。 对了，这本书京城的萃文书院去年九月就开始卖了。” 第76章 这本书售卖的日子，正是顾遇出事之前。 先前他病了一场，好在家里人花费重金搭上了曲老神医的线，神医回京路过府城的时候给他看了看，治好了他的病，不然这书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发呢！ 谁知发售的日子竟碰上了这事儿，说起来这对他们书坊来说是大好事儿，既打击了对手，又能提高声誉。 杨宏瑞寻思着得备上一份礼物让外甥带回去给顾遇，他得感谢这孩子。 张掌柜不知道自己个儿是怎么飘回榆林书坊的，一路上他的脑子都是嗡嗡的。 就特别刺激他的是，他来找杨崇瑞的时候萃文书坊的顾客还不多，但等他要走的时候萃文书坊里里外外却挤满了人，都是来抢购《九霄青云传》的。 回到了自己个儿的地方，张掌柜听到下头的人说那些买书的手嚷嚷着要退货，他咬牙道：“给他们退！” “剩下的书全部装车，老子现在就去富源县！”娘希匹的，敢坑他，是他长相太慈祥？ 所以就敢随便坑？ 哼，他张大勇也不是吃素的！ “东家，明日再去吧，今儿已经晚了，怕是赶去进不了城门……”下人连忙拦住了。 “哥哥，要不然你还是握着我的手写字吧！”小姑娘可怜巴巴地看着顾遇，呜呜呜，没想到来县城玩也没躲过写字的命运！ “珍珍乖，咱们把这一篇写完了就不写了好不好？” “你不是说想吃甜豆花吗？” “你把这一篇字写完了我就带你去买。”顾遇轻言细语地哄道，这时，门外响起了白皓的声音：“哟，这房子不错啊！” 珍珍眼睛一亮：“哥哥，来客人了呀，珍珍去给客人倒水！” 第104章 汇报 顾遇无奈地看了一眼珍珍，到底没当着外人伤她的脸面，由着她爬上太师椅给白皓倒茶。 别看她年纪小，她干活儿可稳当了。 给白皓倒的茶水一点儿都没洒出来。 “谢谢珍珍！”白皓抬手想揉真真的脑袋，顾遇不动声色地将珍珍从太师椅上抱下去。 “你只剩下几个字了，去把它写完咱们就能出门买甜豆花吃了！” 珍珍只好再度坐在书桌前跟纸笔较劲儿。 “府城怎么样？你舅舅怎么说的？”顾遇转身走回来坐在白皓身侧，开口问他。 白皓眉飞色舞地道：“你不知道，你给我的那本书卖府城去了，是我三舅那书坊的死对头。” “榆林书房不止卖赝品，还跟我舅舅同一天发售，那张掌柜还跑到我舅舅的书坊外头抢顾客，结果笑死我了…… 这两本书的好赖太容易分辨了。 大家一对两边的内容，立刻就跑去榆林书坊要求退货……” 顾遇静静地听着白皓八卦，原该写字的小丫头也没动笔，竖着耳朵听白皓讲故事，她觉得比顾遇带她去茶馆听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还好听。 并且她也从白皓的描述里弄明白了一件事，就是顾遇被欺负了。 她的小哥哥被欺负了！ 小丫头很生气。 “你什么时候去县学报道？”白皓问，“你到时候是住家里还是住县学？” 顾遇：“已经办妥了入学手续，到时候住家里！” 他不喜欢跟人共处一室，且不说能不能合得来，每个人的生活习惯和性格都不一样，住在一起难免有不方便的时候。 顾遇性子清冷，他很怕麻烦。 “你住家里，那我也不住学里。”白皓就道，他其实都想好了，若是顾遇愿意住学里，他就陪着顾遇。 但他不住，白皓自然也不愿意去吃这个苦。 “那你是念哪个班？”白皓又问。 顾遇道：“甲字号班儿。” 白皓瞪大了眼珠子：“甲字号班儿可全是秀才，一个童生都没有！” “你现在连童生都不是，竟然能上甲字号班儿！” 他冲着顾遇挤眉弄眼：“说，是不是淑娴帮了你？” 顾遇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慎言！” “我只是跟着甲班考了一次试，得了第一。” 白皓：…… 感受到了成吨的伤害。 学霸了不起！ “那你今年是要考试的吗？”问完白皓就觉得自己个儿问的是废话。 “嗯，要考。”顾遇道，“拐卖孩子的那件事你可透出去了？” “我办事你放心，我去府城的时候就已经把事儿交代出去了，今儿一回来我就去问老管家，老管家说县令已经将孙胜送回了老家，把孙胜的姨娘也送走了。” “但是县令夫人并不满意，已经带着孙裕搬出来住，老管家还打听到她要带着孙裕回娘家……” “少安啊，孙县令是一定会保孙胜的，毕竟他考上的是廪生，而且很有希望中举，甚至将来更进一步考中进士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夫人的娘家是有钱，但也是商户人家，肯定会让她息事宁人的。” 顾遇垂下眼眸，目光落在手里的茶杯上，不以为意地道：“且等着看吧！” 白皓挠了挠脑袋：“其实可以请我舅舅帮忙……” 顾遇摇头：“不必了，民不与官斗，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多谢你帮我奔波！” 白皓见顾遇不想追究，也不再劝了，他知道顾遇最不喜欢欠人情。 当然他除外，因为他是顾遇的好朋友嘛。 作为好朋友的白皓十分骄傲。 他以为顾遇不想惹麻烦，只想借县令夫人的手来对付孙胜，其实并不知道，顾遇有别的手段。 “这次多亏了你的话本子，让我三舅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重创他的老对手，我三舅准备了些礼物谢你，你看是给你送到乡下的家里，还是就留在县城的家里？” “留在县城吧。”顾遇想了想就道，“让我娘挑拣一下，看有没有这里就能用上的。” “行吧，我这就去让人将东西搬进来。” 顾遇跟了上去，小丫头也跟了上去。 她跑过去抓住顾遇的手指，小脸儿不对着他，眼睛珠子也往别的地方瞟。 顾遇没拆穿她根本一个字都没写的事实，带着她去了前院儿，就见白皓指挥着车夫从马车上往下搬东西。 白皓的舅舅的浓浓谢意顾遇瞬间就感受到了，塞满了一马车的礼物。 古氏有点为难地看向顾遇：“遇哥儿，这么多东西……是不是不太好？”绫罗绸缎，点心酒水……遇哥儿这个同窗怎么送这么多，这么重的礼？ “娘，您安心收下吧，我帮了白兄三舅一个忙，这是谢礼！” “对对对，伯母您安心收下，顾兄可是帮了我三舅一个大忙，东西不多，您千万别嫌弃！”顾遇写话本子的事儿是瞒着家里人的，对外也就他三舅和他知道。 不过现在知情的人多了一个小丫头，但小丫头年纪小，一定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古氏：…… 儿子大了呢，本事也大了！ 算了，儿大不由娘，既然儿子不说明白她就不问了，左右她知晓这些东西是儿子赚来的就好了。 “娘我送送白兄，顺便带珍珍去吃甜豆花。” “去吧去吧！可有带够钱？”古氏乐得儿子带珍珍玩儿。 还没等顾遇回答，白皓就道：“伯母你不用担心，还有我呢！” “我也喜欢吃甜豆花，我跟你们一起去！” 说完他就对车夫道：“你先回去，我一会儿自己个儿回来。” 车夫应下，白皓见顾遇牵着小丫头的手，他也想去牵。 但是顾遇却在这个时候把小丫头给抱了起来。 白皓翻了个白眼儿，好友也太小气了，有妹妹了不起吗？ 有妹妹就是了不起！ 白皓决定回家劝他爹娘再努努力，给他生个妹妹。 到时候就不用再羡慕顾遇了。 他们先去街口吃了甜豆花，就一路逛到七善书坊，结果发现书坊外头一片狼藉，书坊大门紧紧关闭。 “哎哟，读书人，你们是来买书的吧？还是换一家买吧，这书坊的老板不知道得罪了谁，一大早就被一群混子给打砸了，还烧了好些书呢！”书坊隔壁的小二站在店儿里大声跟几人说。 白皓闻言立刻就窜进了隔壁铺子里，他胡乱指了几样东西买下，然后就跟小二打听细节。 第105章 旺他 被顾遇抱着的珍珍津津有味地听着白皓跟小二八卦。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熟人的名字就是柳文才。 珍珍幼稚，但她一点都不傻，相反，她还很很聪明。听了这么多八卦她就将所有的事情串联了起来。 小哥哥写的书被坏蛋给偷了卖钱，然后这个坏蛋就是丑八怪柳文才！ 也就是说，欺负小哥哥的人就是柳文才！ 小丫头漂亮的眼睛里燃烧起了熊熊的怒火。 她要打断丑八怪的腿！ 第77章 “你说怎么会是柳文才？他怎么会知道你这本书的？是不是你家的手稿丢了啊？”离开之后，白皓凑在顾遇身边低声问。 顾遇摇头：“我把手稿给你之后，手里是没有留的。”反正他记得住。 “再说了，他如果能拿到我的手稿，还会往差了写吗？”不说超越他的手稿，但在他的手稿基础上做一些剧情上的改变总是可以的吧，到时候把名字地名什么的一换，谁也没法子去找他的茬。 “也是，若真是那般，他就蠢到家了。”白皓抠着脑袋道。“难道是他从什么地方听来的？那也不能够啊，听来的就表示有这部话本了，他怎么还干这蠢事儿？” “想不透就不想了，真相只有他知道。”顾遇淡淡的道，白皓就挺无语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搁这儿着急上火，顾遇这个正主看起来却丝毫不在乎。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柳文才他想不劳而获！” 顾遇：“不是他的终究不是他的，他先前得到的越多，如今吐出来只会更多。” “你倒是心大！”白皓嘟囔一句。 顾遇没接话，他的眼神暗了暗，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划过唇边，他一点都不心大。 相反。 他的心眼很小。 顾遇知道柳家也在县城，不过他没有兴趣去看柳家的下场，倒是白皓心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无法熄灭，他从顾遇这里问道柳文才家住的地方，兴致勃勃地租了一顶轿子让人抬他去了。 “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啊？”白皓走后，珍珍就问顾遇。 顾遇：“去买板鸭，珍珍还想吃什么？”白皓看完热闹一定会去家里找他，到时候不留他吃顿饭说不过去。 一说起吃的珍珍就来劲儿了：“我要吃酱猪爪，我还想吃鱼鱼！” “好，那我们去买！” “顺便去看看杨家兄弟。”顾遇牵着珍珍的手，小丫头在他身侧蹦蹦跶跶地跟着，笑容灿烂。 谢天谢地，杨茂林脱离了危险期，姚大夫说他是一半儿靠药，一半儿靠他自己的求生意志。 顾遇将帐给他结了，他也不需要再住医馆，顾遇就给他了些银子，让他带着弟弟先找个地方住下养伤病，等他彻底养好了之后杨茂泉再去他家找他。 杨茂林执意要写张卖杨茂泉的卖身契给顾遇，理由是他将来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杨茂泉还小，万一被家里两个瘸子打了主意给卖了，还不如卖身给恩公呢。 顾遇没有推辞，他问了杨茂泉的意见，当下在医馆就写下卖身契，然后也没直接去衙门，而是去寻了一个牙行，给钱请托牙行的人去办官契。 牙行的人跟衙门办契约的文书关系好着呢，他们去办，衙门不会多嘴多舌地问，若是百姓去办，一则容易被推诿刁难，二则盘问的也多。 因着杨茂林去衙门自首过的原因，故而行事谨慎的顾遇宁愿花钱买稳妥。 傍晚的时候白皓果然过来了，珍珍一看见他眼睛就亮了，乖乖地坐在顾遇怀里听白皓说书。 白皓一点儿都没让珍珍失望，说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你可不知道，柳文才那个娘躺在大街上撒泼打滚儿，却被七善书坊掌柜带去的仆妇攥着头发将她的头脸给摁进了牛粪里。 柳文才被打得不成人样，听说腿还断了。” “对了，七善书坊的掌柜把他家的钱财全搜走了，还要按照契约让他赔……” “我去的时候，就瞧见柳文才死狗似的躺在他家门口，身上被七善书坊的掌柜啐了不少唾沫。” “好！”珍珍听到这里就拍手叫好。 哼！ 丑人多作怪！ 让他欺负小哥哥！ 就是可惜了，原本她是打算亲自打断丑八怪的腿，哎，被人抢先了耶！ 晚上吃完饭，古氏伺候小丫头洗漱完，将她塞被窝里，小丫头就缠着顾遇给她讲故事。 顾遇坐在床头，小丫头搂着他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顾遇就给她讲《山海经》里的故事。 听得小丫头直吞口水，不时问一句：哇喔，鲲好不好吃啊？我还没吃过鲲呢。烤鹏和烤麻雀比起来哪个更好吃啊…… 顾遇：…… 好在小姑娘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顾遇把她的手脚塞进被子里，这才吹灯离开。 以前他不信命定之说。 现在他却信了。 小姑娘旺他！ 小姑娘就是他的福星！ 先前的事儿就不说了，便拿孙胜的事儿来说吧，他是县令的儿子，虽然是庶子，可因为他考上廪生的缘故，很是得县令看中，他想要找孙胜报仇就很难很难，只能徐徐图之，甚至为了这个‘徐徐图之’他先前还不得不瞒住自己个儿的腿已经好了的消息…… 后来因为小丫头的缘故，他一早就就暴露了腿已经好了的事实。孙胜想毁掉他，若是发现他的腿好了，定然还会有别的手段等着他，原本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小丫头在花灯节搞的那一出，直接让他窥破了孙胜的秘密，孙胜在对县令的嫡子他的弟弟下毒手。 将这个消息透给县令夫人之后，果然孙胜就被县令给远远儿地打发走了。 对于一个要自己儿子命的人，顾遇相信县令夫人不会这么轻易就罢手，若她是个容易妥协的人，也不会带着孙裕回娘家。 若县令夫人的娘家人不蠢，也就不会像白皓所说的那般息事宁人放过孙胜。 毒蛇可不会感恩你的仁慈，若不弄死毒蛇，将来它只要寻着机会便会狠狠地给你来上一口。 顾遇觉得能把家里生意做得有声有色的人不会那么蠢。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小丫头从山里救回来的两兄弟，只要杨茂林去找巡察御史报案，孙县令就得栽，釜底抽薪，孙县令做了阶下囚，他的儿子就失去了科举的资格！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到时候孙胜面对那样的局面……他将生不如死！ 第106章 不可以当拐子 “珍珍，哥哥要去县学念书，你在县城也没有玩的，不如我们回村里好不好？”早上吃完饭就跟珍珍商量：“你爹爹跟娘亲也想你了，而且邻村的私塾也开了，珍珍也要进去念书的！” 珍珍很纠结。 “珍珍啊，哥哥每个月都能沐休三天，到时候哥哥会回来的！” “而且珍珍想来县城也很容易啊，跟着你娘亲就来了呀。” “娘也要回乡下，给哥哥做饭的厨娘……” “我跟娘回去！”珍珍还是想每天吃到古氏做的饭，干饭人，干饭魂，在干饭面前，小哥哥什么的都是浮云。 回到村里之后，二三四郎都去念书了，珍珍就找村里的其他伙伴们玩儿，发现有几个伙伴都不在，一问才知道都去邻村张员外家开的学堂里念书去了。 因着张员外给了顾秀才月钱，故而顾秀才收村里这帮孩子的束脩收得很少。 以至于村里稍微家境好一点的人家都能去念书。 因着学堂里有小伙伴，第二天顾秀才带着她去邻村学堂她就一点儿都不抗拒。 张员外财大气粗，他拿出来做学堂的院子很大，是砖瓦房，在珍珍看来就挺气派的。 学堂有两个教室，一个教室是刚启蒙的娃娃们，另外一个教室是大一些，已经过了启蒙阶段的孩子，这些孩子都归顾秀才教。 珍珍的老熟人二胜狗蛋儿和大腚都在。 “二胜狗蛋儿大腚！”珍珍高兴地进了教室，热情地招呼好朋友。 “珍珍快过来坐！”二胜踢走大腚，招呼珍珍跟他一起坐。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名字，二胜狗蛋儿就算了，大腚是什么玩意儿？”正当四个小朋友开心聚在一起的时候，一道刺耳的笑声就响了起来。 珍珍循声看去，就见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儿一个人坐在第一排，捧着圆滚滚的肚皮笑个不停。 “不许喧哗！”顾秀才板着脸，拿戒尺敲了敲胖男娃的桌子，他将自己个儿写好的三个大字挂在最前面的墙上，对孩子们道：“这是昨天教你们的《三字经》中的人之初三个字，你们照着临摹。” “半个时辰之后我来检查！” “到时候写错一个字，打三下手心，罚写五遍。” 孩子们顿时就蔫儿吧了。 对他们来说写字还不如去捡狗粪呢！ 说完，顾秀才指着胖男娃身边的空位对珍珍道：“珍珍你来这儿坐，你太矮了得坐第一排。” 珍珍叹气，哎，她上辈子活了一千多岁是个矮墩墩，没想到这辈子比上辈子还不如。 她只好抱着自己个儿的小书篓子去了第一排，跟胖墩墩坐在一起。 顾秀才安顿好这帮小的，就去隔壁教他们新的文章。 这边儿小教室，胖墩墩三两下就将‘人之初’三个字给写完了，他站起来骄傲地看了一圈教室，发现不少孩童都在抓耳挠腮，有人字儿没写出来反倒是把自己个儿给画了一个大花脸，也有人不是在纸上写，拿沾水的毛笔在黑色的木板上写，然后把自己个儿的衣袖都打湿了。 第78章 还有人木板跟毛笔都没有，只是拿了根儿木棍儿蹲在地上比划，比划着比划着，就玩儿起了地上的蚂蚁。 胖墩墩鄙夷地轻哼一声：“一群蠢货！” 珍珍歪头看看他。 胖墩墩的下巴抬得高高地，一副众人皆是蠢货他独聪明的表情：“看什么看？” “我说的蠢货也包括你！” 二胜狗蛋儿大腚‘咻’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纷纷朝着胖墩墩竖起了大拇指。 其他村的孩子不明所以。 下一瞬就见珍珍攥着胖墩墩猛地往下一拉，将他摁在桌上动弹不得，然后拿毛笔在他背上写下‘蠢货’二字。 胖墩墩还没反应过来，珍珍又将他扯了起来，在他胸口写下：‘傻瓜’二字。 别看珍珍平时一副‘学渣’样儿，可她很聪明，学什么都快。 被顾遇单独教导的这几个月，她会写好多字，只是写得不好看而已。 （顾遇：我教了你很多字，独独没教‘蠢货’和‘傻瓜’这四个字，这个锅我不背！ 二郎：嘿嘿，我的锅。） 胖墩墩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字儿他不认识。 他问身后的小孩：“她给我背上写的啥？” 小孩茫然摇头。 不过不认识没关系，矮矬子竟然敢弄脏他的衣服！！！ 胖墩墩怒不可遏，他抬手推珍珍：“矮矬挫你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弄脏小爷的衣服！” “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被推地往后退了一步的珍珍：他想卖她！ 他是拐子！ 小丫头把笔一扔，墨汁溅了一脸，她一拳头揍到小胖子脸上：“不可以做拐子！” 胖墩墩‘啊’地尖叫一声倒地，碰倒了身后的桌椅，他的门牙带着血珠子就这么飞了出去。 “呜呜呜……我的牙！” “呜呜呜……我不要当缺牙婆！” 胖墩墩爬起来就冲了出去，哭嚎着跑了。 珍珍指着他的背影跟所有的小孩说：“你们都不许学他知不知道？当拐子会被打死的！” 小孩子们纷纷点头。 其中一个小孩点完头又觉得不对：“他不是拐子，他是张员外家的小少爷！” 另外一个孩子也道：“对对对，他是张员外家的小少爷！” “你完了，私塾是张员外开的，你完了！” 珍珍双手抱胸：“哼！小少爷也不可以当拐子，我是在救他！” 二胜狗蛋大腚坚定地站在珍珍身后：“对！珍珍是在救他！” “你们别不识好人心！” 其他孩子：“她打人不对！”他们就不明白了，打人怎么就跟救人扯上关系了。 “珍珍永远是对的！”二胜他们就跟邻村的孩子吵了了起来，吵着吵着就动手了。 珍珍怎么能让自己的小弟吃亏，于是便出手帮忙。 她出手帮忙的结果就是全教室的孩子都被打趴下，好几个孩子嗷嗷哭着跑回家告状去了。 “这是怎么了？”顾秀才听见动静发现不对赶过来已经晚了，留给他的只有一片狼藉。 二胜狗蛋大腚这才心虚起来，有两三个没往家跑只窝在角落里哭，他们见顾秀才过来了便立刻指着珍珍悲愤地告状。 第107章 女人心易变 他们也说不清楚，但是顾秀才搞清楚一件事，珍珍把张员外的小儿子给打了。 想着张员外家的小儿子那个体型，顾秀才蹲下身来仔细检查珍珍有没有受伤：“他可打到你哪儿了？” 邻村的孩子们：…… “夫子，不是张小公子打她，是她打张小公子！” “爹，他们说得对，是我打他！”珍珍挺着胸膛，十分骄傲地道。 顾秀才对二胜他们道：“你们把屋子收拾收拾，我带珍珍去一趟张家。”说完他就牵着珍珍的小手去隔壁教室，给他们布置了一篇课业，就带着珍珍去张家了。 私塾用的是张家的房子，故而是紧挨着张家大院儿的。 顾秀才抱着珍珍过去的时候，张永被他娘拽到张员外的面前，他捂着嘴嗷嗷哭，他娘柳氏指着他跟张员外闹：“你瞅瞅！” “你瞅瞅你儿子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那小丫头还真能下得去手，把他的门牙都打掉了，脸也打肿了！” “要是破了像咋整？” “我就跟你说给孩子们请个举人回家当先生，别请秀才，也别开私塾，偏你好心，说什么咱们住在这儿就该想着惠及乡民。 结果乡民倒是惠及了，你儿子却被祸害了！” “别生气嘛，喝口水坐下来慢慢说话。”张员外好脾气地去拉媳妇，却被柳氏将他的手狠狠地甩开。 张员外并不生气，而是笑呵呵地继续去扯她的袖子，这般来往几次，到底还是把柳氏给拉去坐下了。 他给柳氏倒了一杯茶水塞她手上：“你也别动气儿，这事儿我肯定问清楚。” “把人给辞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还有那个小丫头，不许她再来咱们家的私塾！” 胖墩墩听他娘这么说，心下一喜，然后便倒地打滚儿：“嗷嗷嗷……好疼呀，不要矮矬矬来我家私塾念书！” “把矮矬矬撵出去！” “你给我起来好好说话！”张员外扶额，胖墩墩有娘亲撑腰，根本就不听张员外的，反倒是在地上滚儿得更凶了。 “老爷，顾秀才来了！”一名老仆在门外禀报，柳氏闻言眉眼倒竖：“让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说！” “是！” 张员外忙把站起来的柳氏摁下去坐了：“你别这样，顾秀才学识渊博，不比举人差，他之所以没考举人，是因为他身体差，怕受不住那几日的科考，故而才一直没去考的。” “他们家的孩子一个个的被他教得很好，我是费尽了口舌才将他请来的。” “一会儿啊你可别……” “我呸！” “把我的心肝宝贝欺负成这样能是什么好东西？这叫哪门子的‘教得好’？”柳氏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跟着跳了跳，张员外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老爷，秀才公到了！” “秀才公里面请！” 顾秀才抱着珍珍进去，柳氏刚要开骂就见顾秀才怀里的小姑娘小小的一团，头发有些散了，脸上和身上都溅着墨汁，小丫头圆丢丢的眼睛满是水汽，看见她打滚儿撒泼的儿子嘴巴一瘪就掉起了眼泪。 “爹爹，他骂珍珍是蠢货，是傻瓜，还要卖掉珍珍！”狐狸精姐姐说，做恶人就得先告状！ 小丫头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这个哭法跟胖墩墩撒泼似的嚎啕大哭完全不一样，一直想生个闺女却没有得偿所愿的柳氏一下子就心软了。 她踢了一脚撒泼的蠢儿子：“你个不省心的站起来说，为什么要欺负妹妹！” 柳氏也想象不出来软软糯糯的小丫头怎么欺负她儿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她的胖儿子欺负小丫头啊。 张员外：…… 胖墩墩：…… 刚才还说我是你的心肝宝贝，现在怎么就变成‘不省心’的了？ 爹爹说得对，女人心最善变！ “我没有，是她欺负我！”胖墩墩爬起来，悲愤地看着母亲，抬手用袖子擦着自己的眼泪。 “夫子让写字，我是写完了他们都没写完，她连笔都没有动，我就说了一句蠢货，她就把我的衣裳画花了！ 我说我的衣裳贵，卖了她都赔不起，她就打我！” 柳氏虚了眼睛：“你确定妹妹在你身上是画花儿不是写字？” 胖墩墩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上的墨迹，他根本就不认识，于是就坚定点头：“她在我衣服上乱画！” 柳氏一巴掌拍在胖墩墩儿的脑袋上：“前傻瓜后蠢货，你居然一个字都不认识，你还好意思说妹妹是蠢货！” 胖墩墩傻眼了，不对啊，他才是受害者，他才是被揍的那一个，为什么娘亲还要揍他？ 张员外捂眼。 儿子蠢得没眼看。 媳妇彪得没眼看。 这俩他都不认识。 顾秀才也有点意外，他已经准备好被责骂刁难辞退，没想到员外太太竟然这么通情达理。 他将珍珍放了下来，改牵她的手。 “张太太，令郎的确是珍珍打的，衣服也是珍珍毁的，这一点是珍珍的错，珍珍，你去跟三少爷道个歉。不管怎么样，毁掉他的衣服和打他是你的不对。” 珍珍乖乖地去跟胖墩墩道歉：“对不起！你的衣服我赔给你，你不要卖我！” 柳氏闻言又给了胖墩墩一巴掌，瞧把人家小丫头吓得，他不把人家吓着了，人家能揍他？ 打完她就将珍珍搂进怀里：“别怕，姨姨给你做主，卖他也不卖你！” “姨姨不要卖胖墩墩，不可以当拐子！”珍珍在柳氏怀里一本正经地道，哎哟，小丫头这模样太可爱了，这么懂事又可爱的小丫头怎么就不是她的闺女呢？ 第79章 “好好好，姨姨不卖哥哥，姨姨也不当拐子，你都读了什么书，跟姨姨说说。” 珍珍掰着手指头数：“《三字经》《千字文》《百家姓》已经读完了，现在开始读《论语》啦！” 胖墩墩不服气得冷哼一声儿：“吹吧！” 珍珍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大声道：“我不骗人的喔！” “我才不相信呢！”胖墩墩心里可委屈了，越委屈越讨厌矮矬矬。“有本事你背啊，你能背出来我就相信！” 他才把《三字经》学完，还没学《千字文》呢，小丫头这么点儿大怎么可能学完！ 胖墩墩十分有信心小丫头是胡说八道的。 第108章 揍人不叫打架！ “人之初，性本善……”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张员外：…… 胖墩墩：…… 柳氏：…… 顾秀才：…… 到后来他们眼前就只有小姑娘‘叭叭叭’不停翻的嘴巴。 等珍珍背诵完毕，几个人都是懵的，良久才缓过神儿来。柳氏看向自己的儿子，问他：“你行么？” 胖墩墩绝望地摇头。 张员外咳嗽了两声儿就问顾秀才：“珍珍这孩子完全不用在启蒙班上课了，您为何还让她呆在启蒙班啊？” 顾秀才不好意思地道：“我真不知道珍珍会背这么多书，她平常都是跟在遇哥儿身边的……不过她虽然书背得多，但是字写得不好。 小丫头也不用学太多，还是先在启蒙班把字给练好了。” “真是不好意思，三少爷的衣裳我们会赔的。” 张员外摆摆手：“不用赔，是永哥儿不懂事，先招惹的小丫头。且小丫头也没写错！” “对对对！” “顾先生，您就让珍珍跟永哥儿一起坐，让永哥儿也沾沾珍珍这丫头的聪明劲儿！” 胖墩墩听他娘这么说，人都吓傻了，他不要跟这么凶残的矮矬矬坐在一起！ “不要，我不要跟她坐，娘您到底是不是我亲娘？” “嗷嗷嗷嗷……爹，我亲娘是谁？” 顾秀才看着不对连忙抱着珍珍告辞，他们的身后就上演起了男女混合双打。 胖墩墩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真是闻者开心观者嬉笑，喔，闻者和观者都是一个人儿，那就是趴在顾秀才背后盯着屋里看的珍珍！ 离开张家到私塾，几个娃的娘奶奶就扯着顾秀才要说法。 “您瞅瞅我们娃被打成啥样了？” “您也不管管？” “哎哟这可是我家金孙，才来念几天书就被那小王八犊子打成这样？” “我呸，你孙子也打了我儿子！” “还打了我儿子呢！” 顾秀才被一群妇人扯来扯去闹得脑袋疼。 都要顾秀才给说法。 珍珍掰开她们扯着顾秀才的手，这帮老娘们儿这才消停，震惊地看着珍珍，小丫头的手劲儿好大呀，差点儿没把她们的手给掰折了。 “学堂里的规矩，打每人挨二十戒尺！” “不管他们谁打谁，都参与了打架，都得挨戒尺！” “不遵守学堂的规矩，我爹就不收这个学生喔！” “束脩按天数退！”珍珍说完就歪着小脑袋想好像没忘记什么，于是便打总结：“童叟无欺喔！” 众位婆婆大婶儿：…… 珍珍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顾秀才强忍着笑意，十分严肃地说道：“珍珍说得对，童叟无欺。” 然后指着不成样子的孩子们：“都去墙边儿站成一排，把手伸出来……” 有孩子这指着珍珍：“她也打架了！” “她打了三少爷！” “对对对，她也打架了！” 婆婆婶子们都齐刷刷地看向顾秀才，大有他若不公平对待的话她们就立刻扯着他撒泼的架势。 顾秀才后悔了，后悔附和珍珍的话，让他打珍珍还不如拿把刀捅死他算了，他怎么舍得动珍珍一根儿手指头。 然而他还没开口，珍珍就大声说：“我没有打架！” “我只是打他！” “他没有还手，就不叫打架！” “一个人可打不起来架喔，架字怎么写的你们知道吗？” 妇人们看向男孩子们，男孩子们纷纷摇头。 珍珍就道：“架字上面一个加，下面两个人，知道什么意思么？就是要两个人加在一起你打我，我打你才叫打架！” 顾秀才琢磨了下，‘木’字拆分开来好像是能勉强分出两个人来。 珍珍也太聪明了吧！ 妇人们又看向顾秀才，顾秀才放下珍珍，去拿了根儿木棍儿在地上比划。 一边比划一边儿解说，‘有一则灯谜就是两个人加在一起是个什么字儿，便是这个打架的‘架’字！” “好啊，家里节衣缩食供养你来念书，你都念了些啥？连一个四岁的小丫头懂的都比你多，你就是这么糟践我跟你爹的银钱？”一个妇人怒了，冲过去拽过自己的儿子扬手就往他的腚上招呼。 她这一动就像是打开了一个神秘的开关，刚才还闹闹嚷嚷要让顾秀才给个说法的家长们纷纷把罪恶的爪子对准了自己个儿的糟心儿子。 珍珍津津有味地看着家长们揍娃，欣赏他们鬼哭狼嚎的声音。 等家长们揍完了娃，她就背着小手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以后还敢不敢打架了？” 孩子们纷纷摇头：“呜呜呜……不打……不打架了！” 珍珍满意了，她转身去抱顾秀才的腿，抬头望着他道：“爹，他们都知道错了，这次就不罚他们戒尺了好不好？” 顾秀才颔首：“可以，不过免了戒尺，其他的惩罚却不能少，这样吧，一个人写五篇大字，就写‘人之初，性本善’吧。 没有纸笔的学生先自己练习好，然后找我领纸和笔，若写错写坏一个字，就加一篇！” 纸笔可是很贵的，没有纸笔的几个孩子纯属家里买不起，这会儿妇人们听先生说可以去他那里领纸，有人心里愧疚，觉得束脩那么少，可先生还要搭上纸笔。 有人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跟顾秀才说：“先生您可得一碗水都端平，要给纸就所有娃都给，都是您的学生，给一个不给一个成啥样子。” 反正不能吃亏。 凭啥别人有她家娃就不能有。 “对对对，要给就都给！” 顾秀才看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心中叹气，心说好事儿难做。 “你们的束脩给得少，我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要供着所以孩子的笔墨是不能够的，只能帮几个实在是困难的孩子。 既然你们坚持要一碗水端平，那这次我就给每个孩子发五张纸，不过没有下次了。” “以后你们的纸笔都自备，我这里就不准备了！” 说完顾秀才就将妇人们请了出去，让孩子们进教室写字去。 珍珍偷偷跑到门口趴着往外瞧，就见这帮妇人们没走多远就打起来了。 “你们他娘的太坏了，你们也不缺几张纸，缺断了我们娃以后用纸的道儿……” “老娘跟你们拼了！” 珍珍鄙夷地撇了撇嘴，刚才那些大婶儿逼她爹的时候，也没见有人吭声帮她爹说话。 这会儿倒是打起来了。 不要脸！ 第109章 涨月钱 顾秀才安顿好启蒙班的孩子们，见珍珍没进门，便出去找她，珍珍跟他眉飞色舞地讲那些婆娘打架的事儿。 “珍珍，这是因为她们穷，所以才锱铢必较，如果她们家里都不差那么点儿，也许她们就不会打架了。” “人穷则志短！” “爹我明白啦！”珍珍拍着胸脯对顾秀才道，“做人不可以穷！” “爹放心吧，珍珍会挣很多很多钱养你们！” 顾秀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谢谢！ “要挣钱之前咱们要先读书，读书使人明事理！”顾秀才对珍珍道。“咱们要先做一个明理的人，再说挣钱不挣钱的事儿！” “好叭！”珍珍爽快地答应下来，“只读书不写字可以吗？” 顾秀才摇头：“字如其人，珍珍现在写得不好看不要紧，咱们慢慢练习，总有一天你会写出跟你遇哥哥一样好看的字来。” 珍珍回想起顾遇写的字，眼前就是一亮，跟小哥哥的字一样好看呀…… 这个可以有！ “那好吧！”珍珍答应下来，顾秀才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带她进教室，让她跟其他的小娃娃们一起写字。 隔壁班下课之后，二三四郎顾不得去尿尿，就跑来问珍珍：“你怎么了？” 三郎：“可是又把谁给揍了？” 四郎扯了扯三郎的袖子，指着全教室鼻青脸肿的娃子们给他看，三郎瞬间就不吭声了。 第80章 “你把所有人都揍了啊……”三郎的这一声儿拖得可长了，他感觉自家爹爹的饭碗搞不好要砸。 珍珍连忙摇头：“不是，没有，你别瞎说！” “我只揍了胖墩墩！” 二郎抠脑袋想了想胖墩墩是谁，最终跟张永对上，二郎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完犊子了，那是张家少爷。” 三郎：“爹爹得被撵了！” 四郎：“不会！”二哥三哥是不是傻，张员外要撵人，他们家老爹就不会再回私塾来教他们。 然后他们就看到张家的胖小少爷一脸泪痕委屈巴巴地走了进来。 十分心不甘情不愿地给珍珍塞了一包点心：“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是蠢货！”事实证明，蠢货就是他自己！ 张员外在后面笑眯眯地看着，鼓励地对胖墩墩道：“永哥儿，你好好跟妹妹相处喔！” “敢让我知道你欺负妹妹，我放你娘！” 胖墩墩打了个哆嗦，蔫儿吧吧地答应下来。 屋里所有人都震惊了，明明是小丫头打三少爷，为啥三少爷的爹反倒给小丫头撑腰啊？ 二郎三郎更是张大了嘴巴半响合不拢，就觉得张员外是不是脑子有坑，谁是别人家的孩子谁是亲生的也分不清。 四郎：我就知道珍珍出手不可能有事儿。 到了晚上他们才知道根本就不是不可能有事儿这么简单。 张员外的老婆把张员外揍了一顿，嫌弃他给顾秀才开的月钱少了，能培养出珍珍那么厉害小姑娘的秀才公咋滴也值十两银子一个月。 于是顾秀才的月银变成了十两。 柳氏又闻珍珍爹在他们家当管事，喊过来一说话，柳氏就喜欢得不行，心说果然是那聪明小丫头的爹，说话风趣幽默，又能识字儿算数，月钱少了，把月钱涨到五两，跟大管事一个级别。 也就是说，珍珍揍了一顿小少爷，家里人就鸡犬升天了…… 就很玄。 然后这事儿让村里人给知道了，纷纷说珍珍是个福气包，她一进顾家，顾家就开始好起来，说老袁家明明以前日子过得挺舒坦的，结果给珍珍换亲之后瞅瞅那日子，断手的断手，断腿的断腿。 而被赶出去的袁老二呢？ 竟然得到邻村张员外的看中，去当了管事，月银竟有五两银子之多！ 一时间大家都跑去顾家和袁家奉承去了，去袁家的人格外多，因为袁老二管事的身份，大家都想跟他打好关系，张员外家大业大，万一要请短工他们也好通过袁老二去挣几个钱。 要知道以前张员外可是从来不请他们村的人，那些个管事请的自己村子里的人干活儿。 这叫啥？ 戏文里说这叫朝中有人好办事！ “以后啊，你们别叫我老二，也别叫我袁老二，我跟老袁家没关系了，打今儿起，我的名字叫袁富贵！”袁老二跟大家伙儿道。 “这个名字好！” “又富又贵！” “袁大管事真会取名字！” 珍珍：“……”别欺负她小，她可是知道，村里叫富贵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袁老二，不不，现在叫袁富贵了，袁富贵把人都打发走，就留了几个村里跟他玩儿得好的混混吃吃酒。 酒过三巡，袁老二就问他们几个：“如今老哥儿我有点儿出息了，你们还想不想跟我混？” 三人忙点头：“想！” “老想了！” “哥您永远是我亲哥！” 袁富贵撇了他们一眼：“想跟老子混打明儿起每天晚上都来我家，我让珍珍教你们认几个字，不过若你们愿意去张家私塾跟着那帮子孩崽子学也成。” 孙麻子闻言就苦了脸：“哥，我亲哥，您让我偷鸡摸狗偷看寡妇洗澡啥都成，可这认字儿就不是我这号人能学的啊，您让我学认字儿，还不如杀了我呢！” 其他两个人也纷纷点头。 袁富贵笑了：“不学也成，我不是个发达了就能忘记兄弟的人，咱们依旧处着，不过嘛，差事可没法子帮你们找了！” “你们可知道老子为了能进张家当差，那可是跟着顾遇正正经经学了好几个月！” “哥，我学！”廖山炮听说袁富贵都学了几个月，一咬牙就答应了下来。 当哥子的都学了，他们不学，人家后头不带你玩儿也说得过去。 其他两个人想了想也咬牙答应了下来。 袁富贵满意了。 高高兴兴地招呼他们吃喝。 他空降到张家当管事，忽然又被长了工钱就很是碍老人的眼，可他在张家一点根基也没有，下头的人根本就不鸟他。 想办好差事，还是得自己手下有得用的人。 老袁家。 又没晚饭吃！！！ 老爷子气得在屋里骂人：“都是你个老娼妇闹腾的，若不是你跳脚闹腾，老二如今还是老袁家的人！” “一个月五两的月钱啊！” “能抵老三老四给人干半年苦力挣的钱了！” 第110章 如遭雷击 王氏捂着肿胀的脸哭道：“我能为了谁？” “老二那个混不吝的，搁家的时候啥事儿不干，一心霍霍家里，分出去才开始钻营。” “他就是个丧门星，就是想拖死老袁家。” “若是不分家，他能把这个家给作没了！” “你未必忘了他是咋祸害咱们家猪的？” 袁老大站出来打圆场：“是啊爹，老二就不是个好玩意儿，若他还在家里绝对不会跑去张员外哪儿去找活儿！” “再说了，便是还没分家他就找到了活儿，您能指望他把钱给拿回来？” “那您还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儿出来呢！” 大丫心里也是震惊得很，一定是袁珍珍没死的缘故！ 袁珍珍没有死，他们二房就如上辈子那般顺风顺水！ 上辈子柳文才娶了袁珍珍就当了首辅，这辈子袁珍珍给顾遇冲喜，顾遇不但没有死，他还不瘸了！ “阿爷，我爹说的得对，二叔便是不分出去也不会把钱拿出来给您用的！”大丫给袁老头儿倒了一杯茶，“二叔也不知怎么了，就把我们一家人当仇人。” “村里的孩子都能去张员外开的私塾念书，偏不收我们小宝。” “肯定是二叔跟顾秀才和张员外说了什么。” “要知道我们小宝跟张家三少爷的年纪可差不多，若是能进邻村私塾念书的话，一定能跟三少爷成为朋友。” “除了小宝，大宝也是一样，若能去学堂念书学几个字儿，再攀上张家的二少爷跟大少爷，便是跟在他们身边做个小厮也比给人当学徒强。” 袁老三两口子听大丫提起大宝，一下子就精神起来，自己的亲儿子啊，两口子怎么能不为儿子打算？ “爹，大丫说得是！”袁老三附和道。 “不如明儿我去找找我二哥，跟他好好说道说道，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大丫摇头：“三叔，你去找是不行的，得我阿爷去找，不但要找，还得当着张员外的面儿去找他，跟他道歉，求他回家！” “你说啥？”袁二喜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大丫，用烟杆子指着自己个儿的鼻子：“让我去求他？” “我当爹的求儿子？” “我敢求他敢受么？” 大丫劝道：“阿爷您别生气，且听我说，您是二叔的亲爹，您老把姿态做足了他若是不乐意，便是不孝。 咱们可以去衙门告他的。 不孝的话先就得挨三十板子，再扔进大牢，说不定还会被送去煤窑挖煤。” “断亲文书是有，可您后悔了啊，您后悔了，还当众求他回来，他若是回来您就让他将月钱交工，让他把三叔四叔都安排进张家干活儿，也弄个管事当当，轻轻松松地就把月钱给挣了。” “他若是不干，周遭人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他给淹死了！” 袁老头陷入了沉默。 显然在思考大丫的话。 袁老大跟着敲边鼓，为了儿子和管事的职位，袁老三也帮着说好话。 杵着拐杖的袁老四没吭声，可他渴望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显然大丫的话也打动了他。 凭啥老二现在的日子过得这么红火？ 凭啥老二那样儿的都能给张员外当管事，都能拿五两银子一个月的月钱？ “行吧，就这么办！”袁老头儿下定决心，若是丢脸能换来大丫说的好处，他愿意丢脸！ “嘭嘭嘭……” “嘭嘭嘭……” “二哥……呸！富贵哥开门啊！” “哥赶紧开门！” “汪汪汪！” “号丧啊，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袁富贵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冲着门口汪汪叫唤的小黑忙冲着他摇尾巴。 袁富贵也不开门，隔着门问：“啥事儿？要是没啥要紧事儿仔细你们的皮！” 第81章 “富贵哥，老袁家张罗着给您使坏呢！”孙麻子冲着门缝儿道。 袁老二不耐烦地道：“你们他娘的半夜不去睡觉，摸老袁家去干啥？” “他们能使啥坏？老子还怕他们不成？” 杨癫子道“二……富贵哥，那啥，我们就是去老袁家打算偷两只鸡孝敬您，可巧就听见那一家人算计您。 大丫那毒丫头出主意，让你爹明儿去张员外家当着张员外的面儿找你去，跟你认错，求你原谅他，跟他回家。 若是你愿意，就让你把月钱交出来还要袁老三跟袁老四弄张家当管事去。 若是您不愿意他们就去县衙告您不孝，让您挨板子下煤窑！” 廖山炮：“富贵哥，他是你亲爹，若他真去告你，便是你有断亲文书也是不成的，况且在告你之前，他也当众求过你了。 我听说当爹的把儿子给宰了都不会被抓的！” 袁老二沉默了。 娘希匹的，老宅那帮臭虫真是…… “你们听我说，一会儿倒回老袁家去，多猫一会儿别被人给抓住了，半夜把老袁头儿的门窗打开，把他身上的被子给扯下来……” “都小心着点儿，别被抓住了！” 三人迭声应下。 第二天，老袁头儿两口子都发烧了。 老袁家连忙去请郎中，老头儿病了自然就不能去邻村闹腾了。 不过袁家人不在意，等老头儿病好了再去也一样的，也不急这一天两天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袁富贵天不亮就带着银子去了村长家，从村长家出来又把珍珍送去顾秀才家，然后让顾秀才帮他跟张员外告一天假，他则带着赵氏回娘家。 袁富贵跟赵氏的父母说明来意把两老都吓着了。 两老被他带去县城的时候都是懵逼的，袁富贵找了中人，去县衙把契约办下来之后老两口的精神都是恍惚的。 袁富贵暗戳戳地办了一件大事情。 老袁家人没袁老头好起来，又遭受了一重打击。 柳文才跟柳寡妇灰溜溜地回村了，柳文才还断了腿，成了瘸子。 村里一下子就炸锅了。 大丫更是如遭雷击！ 上辈子柳文才没有跟顾遇换亲，他娶的是六丫，便一路高升官至首辅，这辈子她跟他定亲，他便瘸了腿，而原本瘸腿的顾遇却…… 难道…… 大丫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 然而村里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是柳文才把珍珍让出去之后就连同好运气也一起让给了顾遇。 第111章 算计中的算计 “文才哥你的腿怎么会这样？”待柳家门外的乡亲们都散去了，大丫这才偷偷摸摸地去了柳家。 进屋看到柳文才的惨样，大丫顿时捂住了嘴，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柳文才虽然在县城很是养了几天才回来，脸上的肿胀虽消，可依旧青青紫紫一片。 他的腿上缠着绷带，整个人十分阴沉地坐在床上。 当他看到大丫后退的时候，眼底便闪过一丝浓浓的恨意。 贱妇！ 都是她把自己害成这样的，她竟然还敢嫌弃自己！ “你是不是又做什么梦了，梦到我当不成首辅了？”柳文才的声音渐渐地冰冷了下来。 大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连忙摇头，并快步走到床边一脸担忧地去看柳文才的腿和脸，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文才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大夫怎么说的？” “你的腿还能不能治好？” 柳文才的眼里泛着危险的光，这会儿的他就像啥呢？像一头受伤的鬃狗，盯着眼前的活物，随时准备着扑上去撕咬撒气。 他扔给大丫一本书。 《九霄青云传》。 “噫，文才哥你的这本书重新印了吗？”大丫看到更为精致的印刷和明显比之前的版本好不少的纸张就惊奇地问。 柳文才道：“你打开看看。” 大丫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听话地将书打开看，结果一看脸色就变了。 柳文才问她：“你不是说，这本书是一两年以后才开始售卖的吗？” 大丫慌了，她浑身都在颤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明明是两年后才卖的……我记得很清楚。” 柳文才眸光一缩：“你记得很清楚？不是你梦见的吗？” 大丫闻言便心惊不已，她……她差点儿就说漏嘴了！ 她可以做梦。 但不能重生！ 不然会被人当成妖孽给烧掉的。 或者被跳大神的给抓起来灌符水。 这种事情在乡下并不鲜见，大丫很害怕。 “我做的梦，我自然是记得很清楚的，梦里的一切都很清晰……”大丫连忙描补。 “文才哥，难道你的伤是因为这本书？”想到这里，大丫顿时抖了一下，这么说来是她把柳文才害成这样的。 若是她不出这个主意，那么柳文才老老实实地念书，根本就不会惹上这种事儿。 “是啊，七善书坊的掌柜不但带人打了我一顿，还让我还钱！” “不但要还钱，还要赔偿他们七善书坊的损失。” 大丫抖抖索索地问：“要……要赔多少？” 柳文才神色忧郁地看着大丫：“一千两！”事实上是五百两，但如今的他便是五百两也拿不出来啊！ “他们怎么不去抢！”大丫惊呼。 柳文才垂下眼帘，他道：“雪茹，咱们取消婚约吧，这么大一笔债我根本就还不起，你跟着我会吃苦受累的。 梦这种东西是虚无缥缈的。 如今看来，别说首辅……就是功名也不一定能保住。 若是我还不出钱，七善书坊的掌柜一定会想法子弄掉我的功名，我一个毫无背景的书生根本就和他们抗衡不了。” “文才哥，你别说这样的话，我袁雪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一千两银子……你给我点儿时间，我好好想想法子。” 不行。 她必须好好想想法子。 她不会认命的！ 柳文才上辈子就是首辅，这辈子也一定是首辅！ “雪茹……你……我柳文才何德何能令你如此死心塌地……”柳文才一把抓住大丫的手，满含深情地道。 大丫神色凝重地离开柳家，走的时候柳寡妇还把她送出去她好大一截儿，送她的时候就跟她哭，说自己的儿子非要让她去退亲，就怕耽误了大丫。 大丫十分感动。 岂知柳寡妇回家将院儿们关上之后扭头就冲着门唾了一口：“骚狐狸害人精！” 她扭身走进柳文才的房间，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 柳文才皱着眉头，口气很冲地提醒柳寡妇：“娘，今时不同往日，如我飞黄腾达，定不会要她这么个村姑，但如今这般情况，咱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开她！” 柳寡妇忙道：“我知晓，在外头我一句她的坏话都没说过，家里就你我两人，我再不骂骂她出出气儿，我这心里憋挺！” “我这么好的儿子，竟被她祸害成这样，我……我……” “行了娘，这事儿一定能解决的。” “我饿了，您去煮饭吧！” “顺便帮我关上门！” 打发走柳寡妇，柳文才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其实他也不是没有半点办法，但他就是想逼一逼大丫。 若是大丫能解决，他为什么要去动用他的手里的人情？ 要知道人情是有限的，用用就没了。 大丫回到袁家，老袁家的气氛低到了极点。 王氏嚷嚷着要跟柳家退亲，袁老大两口子也说要退亲。 大丫忙劝他们：“先前顾遇瘸了我就跟顾遇退亲，转头跟文才哥定亲，这会儿文才哥伤了腿我就立刻跟他退亲，阿奶，爹，娘，这样一来我的名声可就毁了，将来再想找好人家就不能够了！” “可你也不能嫁给一个瘸子啊！” “一个瘸子有啥前途！” “你将来可是要当官太太的！”姜氏着急道。 大丫耐着性子劝：“娘，顾遇都能好，文才哥为什么不能好？且顾遇那个时候都要死了呢！” “文才哥只是伤了腿，他的腿会好的！” “而且有高僧给文才哥批过命，他将来的命贵不可言，是能封妻荫子，光宗耀祖的命！” “越是这这个时候，咱们家月越要跟柳家交好，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咱们这个时候对柳家不离不弃，方能显得咱们家重情重义，将来文才哥出息了，一定会对你们好的！” “到时候三叔四叔便是跟在他身边揽个差事，那也是肥差，正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儿……” 大丫巧舌如簧，把心思浮动的袁家人给劝服了。 她觉得心累不已。 回到房间的大丫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招，她倒是能想到挣钱的法子，可是一千两银子啊！ 第82章 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找一千两银子？ 对了！ 那件事！ 大丫忽然眼睛一亮！ 第112章 得手 还是富商被劫杀的那件事。 大丫知道，知道富商的家人很有很有很有钱，若是她找到这家人，给他们提供真凶的名字，他们会不会给钱呢？ 一定会给的！ 一千两银子对这样的人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只是富商的家有点远，垮了州府，她一个人千里迢迢地找去人家会不会把她当成同伙给抓了？ 这个选项让大丫给否决了。 想了想，大丫决定从劫匪身上下手。 她知道分钱分得最多的劫匪头子躲在临县里的窑子中快活逍遥。 劫匪再凶狠，她只要说证据在她手上，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些证据就能立刻呈现在知府老爷的案头上，想来给那劫匪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杀自己。 况且她根本就不用自己出面，只需要让几个乞儿给送送信就行了。 大丫打定主意之后，就跟家里说她要去临县帮柳文才找书，柳文才答应给她五十两银子的跑腿费。 五十两银子呢！ 袁家人自然是乐意的，于是便让袁老三陪她走一趟。 大丫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袁老三对她言听计从，她让袁老三在客栈等，袁老三就在客栈等，反正有好吃的好喝的。 在家吃不上的肉出来侄女儿都买给他吃。 侄女儿果然比亲儿子还好。 犯案之后一直窝在窑子里逍遥的麻春生，外号刀疤麻的劫匪头子忽然收到一封信。 可惜他不认识字儿。 幸好窑子里的妈妈是认识字儿了，刀疤麻就将信给她：“娘希匹的，老子不认字儿，谁她娘的给老子写信，真是吃饱了撑的！” “有事儿不知道上门来说一声儿啊！” 妇人却皱眉道：“你躲在这儿根本就没人知道！” 刀疤麻闻言顿时就肃了脸色，他走到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将门给栓好，扯着妇人进了内室：“你赶紧瞅瞅，写的是啥？” 妇人看完脸色变得煞白，她抖抖索索地道：“有人知道咱们的事儿！” 这事儿吧看似刀疤麻起的头，纠集的人去劫的富商，其实真正在幕后出主意并且挑选受害人的就是这窑子里的老板娘。 她跟刀疤麻可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了。 自打她跟刀疤麻勾搭在一起之后这几年，他们很是干了好几笔。 不过杀人还是第一回 。 若那富商不是看到了他们其中一人的相貌，他们也不会起杀心。 “你说啥？”刀疤麻也吓了一跳。 “信上说替死鬼是他替咱们找的，如今咱们安全了，该把报酬给他了。口气还挺大，要两千两的报酬，还说若是咱们敢耍花样，咱们干这事儿的证据保准儿出现在府台大人的案头！” “麻子，你让人找替死鬼了？”老板娘盯着刀疤麻问，刀疤麻骂了几句娘：“老子得手分了钱就回来了，几个兄弟全散了，没人知道我在这儿，我吃饱了撑的又去找个人儿来张罗这事儿！” “会不会是他们几个？”老板娘又问。 刀疤麻摇头：“不会，他们没那脑子！”有那脑子也不会被他忽悠着去打劫，而且一直都是他知道他们的住处，他们不知道他在哪儿窝着。 “是不是你……”刀疤麻怀疑地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气得抬手去拧他耳朵：“老娘是有多傻才去干这样的事儿？” “难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万一你她娘的想坑我的银子呢？” 老板娘气得使劲儿捶打他：“你个没良心的，你一穷二白的时候老娘倒贴了你多少你心里没数？老娘要是缺这两千两不知道问你要？ 难道你不给吗？ 拐这么大个弯儿老娘图啥？” 刀疤麻想想也的确是这个理，于是便放下身段很是哄了一回她。 “你细想想，是不是你们干事儿的时候留下什么把柄了，还是你那伙人有啥问题。” “都是老兄弟，没啥问题，新来的那小子更不可能，那小子有个后娘，后娘不给他弟弟治病，他跟着我们干就是想挣钱给他弟弟治病。” “行了，两千两银子给他，到时后我去给，你在暗处盯着。”老板娘道。“到时后见着人直接杀了，咱们带着钱换个地方开窑子，到时后便是真有证据，也没人能抓到咱们。 刀疤麻想想也是。 于是两人便乔装打扮一番，带着两千两银票，照着信上的指示去了约定的地点。 信上让他们把两千两银票放到郊外城隍庙外头的槐树下。 然而当老板娘哼哧哧地到了地方，发现槐树下压着一封信，让他们去某某村将银票放到村口的土地庙后头。 两人就这么被溜了一大圈儿，都擦黑了才在县城郊外的一个村子的小树林里看到了内容不同的信件。 “将银票放下，用石头压好，你们立刻离开，我看着你们呢，别想着杀人灭口！” 老板娘照着指示将装银票的荷包压在找到信的石头地下，她恨得牙痒痒。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刀疤麻就知道银票已经放好了，于是他继续蛰伏等待。 没过多就，他便见一个男人进了树林。 男人从树林出来就撒丫子狂奔。 刀疤麻立刻追了上去，也没多说啥上去就将人给撂倒了男人。 他拿刀比着男人的脖子：“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男人摇头不开口。 嘴里呜呜呜的。 刀疤麻骂了一句脏话，艹的，他被一个哑巴给讹诈了！ 怒气一上来，一刀就结果了男人的性命。 然后他在男人身上翻找。 他身上根本就没有银票。 刀疤麻脑子再笨也反映了过来，他匆匆折返回树林，哪里还有人，而且那棵树下的坑儿里也没有银票。 “干xx！”他踢了一脚树，又回头去把尸体背走，将地上的血迹处理干净才走。 因着要处理尸体，天快亮了他才回窑子，老板娘问他：“怎么样，逮着人了么？” 刀疤麻道：“艹他滴亲娘姥姥！抓着一个哑巴，老子把他给宰了，可他身上并没有银票，老子又回去找……” 老板娘对他道：“你也别生气，能将咱们忽悠得团团转的人心眼子多，这正常。” “咱们赶紧回去，你先走一步，我把窑子转出去就来找你！” 也只能这样了，刀疤男点头。 男装的大丫没去县城，毕竟这个时候县城的城门关了，她去了镇上，住进了一家客栈。 第二天她没管袁老三，直接喊了车去县城。 到县城她换了衣衫之后又叫车去富源县，在富源县住了一晚，去钱庄兑换了一百两银子，这才又租车回村。 第113章 顾遇比不上柳文才 大丫回到家，王氏跟姜氏等人立刻将她给围住了，问她：“怎么样？事儿办得如何？银子呢？” 袁老头儿也盯着大丫看。 大丫笑道：“我先洗漱换身儿衣裳，然后就去找文才哥要钱！” 姜氏接过她手上的包裹打开来看，里头装的全部都是书，脸上瞬间露出一抹失望来。 她还以为是点心什么的呢。 不但她失望，王氏也很失望。 “你咋买这些没用的东西回来？出去一趟也不知道买点儿肉啊点心啥的回来，再不济也该给你阿爷买点儿烟丝。” 大丫心底弥漫起一股子厌恶之情，她道：“文才哥让我去帮他办的事儿就是去买这些书，镇上的书店和县里的书店都没有，他腿脚不便，只能我去临县给他找。” 袁老头儿闻言这才敲了敲烟杆子：“行了，让大丫洗漱洗漱换身儿衣裳，把东西给柳家送去才是要紧！”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问大丫累不累，也没有一个人问袁老三上哪儿去了。 等大丫洗漱好换了一身儿衣裳出来，袁老三的媳妇才拦着她问：“大丫，你三叔呢？咋不见他回来？” 大丫的目光闪了闪，她笑道：“我们后头去了一趟县里，三叔说要去找活儿干，让我先回来。” 她这般说袁家人也没多想，毕竟袁老三跟袁老四长年都在外头找活儿干。 但袁老头儿还是不满地嘟囔了两句：“眼目下擎等着春耕，他咋这会儿去找活儿？” 大丫道：“还不是听人说东家给开的工钱高，三叔才心动的。” 说完她也不搭理袁家人，扭身就走。 到了柳家，大丫受到了柳寡妇的热情招待。 柳文才把柳寡妇给打发出去：“娘，你去买点儿肉，晌午就留大丫在家吃饭。” 柳寡妇连忙应下，她前脚走，后脚大丫就将院儿们拴上。 接着她进了柳文才的房间，也转身拴上了门。 大丫将一包袱的书给他，又拿了一千两银票出来给他：“文才哥，我出门找的借口是帮你去临县买这几本儿咱们县里买不到的书。” 第83章 柳文才数了数银票，眼中眸光闪动，他没想到仅仅几天时间大丫还真把一千两给弄到手了！ 他将大丫拉到他怀里坐了，抱着大丫实实在在地亲了她一口。 大丫秀才地推他：“文才哥……” 柳文才抱着她道：“雪茹，你对我真好！你放心，将来我一定让你过人上人的生活！” 大丫听了柳文才的话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甜。 被柳文才哄着占了不少便宜走。 “一会儿婶子该回来了。”当柳文才想更进一步的时候，大丫及时抓住了他作乱的手，然后从他怀里逃离。 活了两辈子的大丫十分清楚，女子一旦在婚前失了贞洁，那便不值钱了！ “文才哥，我要把最好的留到洞房花烛夜那一天！”大丫把身上凌乱的衣裙整理了一番，又重新弄了弄头发，便将房门打开，又去将院门儿给打开。 然后便见柳寡妇蹲在门口等。 大丫红着脸跑了。 柳寡妇在她身后喊：“大丫吃了饭再走！” 见大丫不回头，柳寡妇冲着她的后背唾了一口：“呸！不要脸的娼妇！” “她真把钱给弄来了？”柳寡妇忙去问柳文才。 柳文才颔首：“嗯，弄来了，一会儿咱们就去县城将钱还上。” 柳寡妇盯着柳文才手里的银票啧啧叹道：“她还真是能耐，也不知那玩意儿卖给了谁，腿一张竟能挣这么多钱！” “儿子，我跟你说，这种不要脸的娼妇你可是千万不能娶的！” 柳文才也觉得大丫这来钱的路子很悬，不然大丫为啥不让他碰？恐怕是怕被他知晓她已经不是雏儿了！ 好在他的确也看不上大丫，对大丫也不是出于真心，于是便轻轻颔首。 “行了娘，你赶紧做饭，吃完饭你去邻村租辆骡车，咱们赶紧去县城了帐。” 转眼五月到了，顾遇要去府城参加府试。 袁老二让赵金柱送他去，一再叮嘱他照顾好顾遇。 顾遇考完试就回来了，因着等放榜，顾遇跟县学告了几天假，就在家带着珍珍四处玩，还跟着珍珍进了一趟山。 这趟进山。 小丫头搞了两大坨的太岁送给顾遇。 她让顾瑜一坨拿去卖钱念书用，一坨留着自己个儿吃。（珍珍找的太岁是精品，蕴含天地灵气的那种，现实中的太岁还是不建议随便吃，可能有病菌和毒素。） 顾遇：…… 感觉被小姑娘包养了呢！ 顾遇天天陪着小姑娘玩儿，这般做派落到村民们的眼中，便是没信心考上的意思。 不然他为啥不在府城等着放榜之后再回来？ 当然，考不上是正常的，毕竟顾遇受伤了那么长的时间，学业荒废得也多。 村民们这么认为，柳文才跟袁家人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柳文才的账还了，话本子的事儿也没闹大，他咬死了是巧合，而且这件事的确比较诡异，加上双桥镇的刘员外帮他疏通关系，七善书坊到底没再死揪着他不放。 他的腿也好利索了，正打算过几天就回县学念书呢。 柳文才不瘸了，作为亲家的姜氏王氏等人顿时就蹦跶了起来，这婆媳两个天天地跑村口的大树下跟人唠嗑儿，各种埋汰顾遇。 “还以为是啥神童呢，没想到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这算哪门子的神童。” “可不咋的，这人啊，看命，你们瞅瞅文才，他才是文曲星降世呢！” “我们大丫可是被道行高深的道长批过命的，她的命极贵，她的夫君将来封侯拜相不在话下，可不是一个顾遇能比的！” “有我们大丫旺着文才，顾遇永远别想比过我们家文才！” 有妇人见不得姜氏这般张狂，便嗤笑道：“你闺女还没嫁过去呢，你就口口声声‘我们家文才’。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闺女都给人得手了呢！” “上杆子不是买卖，真让人得手了那就不值钱了！” 妇人这般调侃，顿时惹得大家伙儿一番哄笑。 把姜氏给气得呢，王氏怒瞪她：“不会说话就闭嘴！” 然后她甩了一把眼刀子给怼姜氏的妇人：“我瞧着你就是酸，文曲星没跟你家孙女儿定亲，你这是眼红我们哪！ 哼！ 柳文才是我孙女婿，他不是我们家文才，难不成还能成你们家文才？ 你倒是想！ 可你没个能当官夫人的孙女儿！” 第114章 贼拉后悔 老妇被王氏气了个半死，她正要跳脚跟王氏对骂，却有人指着村外的大道嚷嚷了起来。 “衙门来人了！” “哎哟喂不好了，谁家又犯事儿了？” “这可咋整啊，赶紧去跟村长说！” 大家一慌乱，呼啦啦地都往村长家跑。 王氏跟姜氏等在村口，衙役到了她们就忙上前去问：“您几位是找谁啊？” “找顾遇！”一名衙役道。 王氏闻言眼睛一亮，撒丫子就往村里跑。 边跑边嚷嚷：“不好啦，顾遇犯事儿啦，衙门的人来抓他啦！” 姜氏见婆婆这般，她也撒丫子跑了起来，选择的路线跟王氏不一样，也扯扯嗓子喊：“不好啦！官差们来抓顾遇啦！” 几个衙役：…… “这两个老娘们儿有毛病吧？”一名衙役道，“没瞅见咱们拿的铜锣上是绑着红绸的么？” 另外一个衙役道：“敲锣吧，省得把廪生老爷给吓出个好歹来。” 于是在村民们被这婆媳两个吓了一大跳之后，衙役敲响了铜锣。 “哐哐哐……恭喜永州府，富源县，双桥镇，皂角村顾遇顾老爷高中一等廪生！” “哐哐哐……” 村民们：…… “挨千刀的老婆子，瞎嚷嚷啥？” “明明是报喜的，你偏说是来抓遇哥儿的！” “揍她！” “撕烂她的嘴！” 说着，便有妇人去拉扯王氏跟姜氏，妇人打架无非就抓挠扯头发，王氏跟姜氏被两拨老娘们儿们打得哀嚎连连。 别的村里人或许不知道廪生老爷地代表着啥。 可他们村已经有两个秀才公了，他们老老早早就知道廪生老爷代表着啥。 代表着最好的秀才，是头名！ 关键是遇哥儿才十三岁啊！ 十三岁的头名秀才跟十七岁的普通秀才，谁更厉害只要人不傻都能分辨得出来。 王氏跟姜氏这几天可没少埋汰顾遇，说他没出息，说他比不上柳文才。 这下子打脸来了吧。 啪啪啪的，贼拉响亮。 村民们簇拥着衙役往顾家走去，也有村民跑到顾家报信去了。 顾遇带着珍珍出去玩儿了，顾秀才跟二三四郎在张员外家的私塾里。 家里就古氏在，古氏并没有多激动，因为顾遇考了回来跟他们说过，若是不出意外，他的成绩应该很靠前。 她和丈夫都是知道顾遇的斤两，他能考上一等廪生也是在夫妻两的预料之内。 故而有人来报信儿之后，她就十分淡定地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红封给报喜的衙役。 衙役们见红封挺厚重，纷纷笑眯了眼，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扔。 乡亲们的好话也是成串成串地往外冒。 送走了衙役，古氏请了几个相熟的妇人们帮忙，把早就买好的花生瓜子儿和糖果拿出来发。 请村长拿了鞭炮去村口放去，又请人去隔壁村报喜。 报喜的人去了隔壁村，顾秀才也很高兴，索性就给孩子们放半天假，张员外知道顾遇考上了廪生之后，就派人去找袁老二，给他放了一天的假，又让自己个儿的老婆备了一份儿礼送让袁老二带去顾家。 柳氏感叹道：“还是人家顾先生会教导人，遇哥儿今年也才十三吧？” 张员外点点头：“是啊，人家十三岁都考上廪生了，咱们的儿子连个童生都不是！” 柳氏倒是很有信心：“你也别着急，如今他们哥儿几个都是顾先生在家教，我觉得他们考上秀才是早晚的事儿。 你没见老三自打跟着顾先生念书，他可比以前勤奋多了！” 张员外道：“他是不想被珍珍给比下去！” 柳氏撇了撇嘴：“那我不管，你就说老三是不是有改变吧，还有老大跟老二，我瞧着念书的劲头也比原先强好多。” “那倒是！” 柳氏扯了扯张员外的袖子，她道：“你跟顾先生商量商量，问问能不能让顾遇就在咱们的私塾念书，咱们给银子，一个月给他十两银子。 其实也就相当于给咱们家老大老二当伴读，你说咋样？ 有顾先生教导两个孩子，再有顾遇跟他们当同窗……” 张员外：…… “我觉得不咋样！” “其实顾家并不缺钱，我给顾先生开十两银子一个月，他至少拿了八两银子出来买纸笔补贴这帮村里来念书的孩子们。” 第84章 柳氏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问问啊？” 张员外摇头：“不问，我可不能拦着遇哥儿的前程！” “要知道县学的先生们可都是举人，他将来要考举人，得多跟县学里的先生们学些才好。 学问一途可不能闭门造车，得多看，多学才行！” 柳氏横眉倒竖，抬手去拧他的耳朵：“老娘就让你去问一问你咋就这么话多呢？” “十两银子你觉得少了就给开五十两！” “给他爹开五十两，给他也开五十两！” “两父子一百两，一年一千二百两，他们还能不干？” “开这个价钱别说秀才，就是进士老爷也是能请的！” 张员外：“你松手，我去问，我去问成不成！” “虎娘们儿，咱们家的银子不是银子啊，一百两一个月亏你想得出来！” “说好十两就十两，再多没有了！” 柳氏啐他一口：“你就抠门儿吧！” 顾遇带着珍珍从山里回来，就被热情的村民们给为围住了，纷纷恭维起顾遇来，还夸赞珍珍是福气娃娃，她跟谁好就旺谁。 珍珍骄傲地挺着胸膛：“那当然呀！”她当然会旺她的小哥哥。 “多谢各位乡邻，晚些时候请大家喝酒吃肉。”顾遇笑着跟大家道谢，然后在村民们的裹挟下到了老袁家附近。 然后就见袁富贵蹲在老袁家外头点鞭炮，鞭炮‘噼噼啪啪’响得欢实，珍珍觉得热闹，松开顾遇的手撒丫子就冲到他爹那边儿去了。 袁富贵忙抱住了她，抬手捂住她的耳朵，抱着她就大声道：“我们回家！” 哼！ 膈应不死老袁家！ 老袁家。 又乌云压顶。 王氏跟姜氏满脸乌青，捂着脸哭。 大丫的脸色难看得厉害，袁老头儿亦是一张死人脸。 “顾遇考上的是廪生！廪生！” “十三岁的廪生！” “可不是十七八岁的秀才能比上的！” “大丫，这就是你心心念念非要换掉的亲？” 袁老头后悔了，贼拉后悔！ 第115章 你不是我爷爷 大丫也想知道为什么啊！ 明明上辈子顾遇早早就死了！ 大丫愈发坚定地认为是珍珍抢夺了她的福气！ 袁珍珍必须死！ “阿爷，顾遇有如今这般造化谁也不预料不到不是吗。” “况且少时了了大未必佳，就算他是廪生，也不代表他一定能考上举人，但文才哥有我必然能考上举人，考上进士的！” “如今阿爷倒不必生气，您身体已经好了，是不是该去找二叔了？” “阿爷，二叔的月银很高啊！” 大丫这么一说，袁老大等人纷纷附和，袁老头儿想了想就道：“那我明儿就去找他！” 顾家。 张家派人来给顾家人下了请帖，请他们第二天去张家吃饭。 顾秀才问了问顾遇的意见就同意了。 顾遇能不同意吗？ 小丫头扯着他的袖子，光听见张家的管事说请了大厨做好吃的，她就开始吞口水。 等人走了之后，顾遇就伸手点了点珍珍的额头：“没出息！” 珍珍不乐意了：“我可有出息啦！” “我一顿能吃三碗！” 过了一会儿吃完饭的时候，小丫头用实力证明了她的出息。 证明她是当之无愧的‘小饭桶’，把顾遇乐得不行。 第二天顾遇跟顾秀才一起去私塾，也是因着头天放假，故而第二天顾秀才让顾遇帮他给启蒙班的孩子们补上，他好专心给要考童生这个班上课。 顾遇要去当先生，珍珍自然是乖乖跟着去了。 虽然上课的内容她都已经能滚瓜烂熟地记住了，但她可以练字呀。 她不喜欢练字，可是小哥哥已经遵循诺言带她玩了好几天了，她也应该做到答应小哥哥的事儿！ 只是到了下课的时候，珍珍就扯了几张纸给身边的胖墩墩。 胖墩墩认命地帮她写。 这是被珍珍给打服了。 “珍珍，你爷爷来找你啦！”外头有孩子再喊，珍珍跟胖墩墩同时扭头看向门外，就见袁老头儿探了一个脑袋进来。 袁老头儿看见珍珍之后就冲她招手，笑眯眯地道：“珍珍，快来爷爷这里，爷爷给你买了麦芽糖。” “你不是我爷爷！” “我才不要你的麦芽糖呢！” “你休想用麦芽糖把我哄去卖了！” 小孩子们听珍珍这么说，看袁老头儿的眼神就变了，胖墩墩跟炮弹似的冲过去把袁老头儿给撞开：“打死拐子！” 其他孩子闻言也纷纷冲过去撵着袁老头儿打，把袁老头儿给气得呢，一边儿跑一边儿骂道：“袁六丫，你不孝，你小心被天打雷劈！” “哎哟你们别打了，我不是拐子，我真的不是拐子！” 顾秀才跟顾遇听见动静从另外一间教室出来，顾秀才怕孩子们把袁老头儿给打出个好歹来，到时会被袁家给讹诈上，于是便将孩子们给喊了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儿？”顾秀才问孩子们。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说了一遍，顾秀才就有点无语，他跟孩子们解释道：“刚才那个老人是皂角村的袁二喜，他曾经是珍珍的爷爷，但现在已经不是珍珍的爷爷了。 因为他把珍珍一家给赶了出来，并跟珍珍他们一家人断绝了关系。” “以后他再来你们就不搭理便可，不要打他，他的家人都不是好相与的。” 有孩子歪着脑袋问：“如果他欺负我们呢？” 顾秀才道：“你们可以找我，我来解决，或者是去找你们的爹娘，让你们的爹娘来解决。” “知道了先生！”孩子们乖乖地应下。 “爹，我出去一下！”就刚才顾秀才跟孩子们说话的时候，小丫头就跑出去追袁老头儿了，他得跟去看看。 顾遇追了出去，见小丫头只是悄悄咪咪跟在袁老头儿身后便松了口气。 小丫头再厉害也是个小孩子，他还是怕袁老头儿会伤到她。 袁家一窝子畜生，他不得不防。 “小哥哥！”珍珍听到后头的动静，转头看见了顾遇，她一下子就笑了起来，然后跟伸出手指凑在唇边，跟顾瑜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顾遇走到她身边，跟她一起将脑袋探出墙外，偷窥袁老头儿。 就见袁老头儿带着袁老大跟瘸腿的袁老四一起跟人打听袁老二在什么地方。 “富贵管事啊，刚从田里回张家大院儿，您要找他还得去张家找。”那人听他说是袁富贵的亲爹，顿时就对他热情了起来。 “不要脸！”珍珍气愤地道。 她得给这个老头儿一点儿教训，哼，他来找爹爹一定没好事儿。 珍珍想了想，就问顾遇：“小哥哥带钱了么？” 顾遇拿出钱袋子递给她。 小丫头哒哒哒地转身就跑，“小哥哥你回去吧，不要跟着我！” 她要干坏事儿，干坏事儿怎么能带着小哥哥呢？ 只能带着她的狐朋狗友！ 顾遇：…… 小丫头不想让他跟着，跑得快极了，眨眼功夫就不见了人影，顾遇只好从后门进张家，找到袁富贵，跟他说袁家人来找他了。 袁老二嗤笑了一声儿：“这会儿才来找啊，老子等他们好久了！” 顾遇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不担心了。 过了一会，就有人来找袁老二，说是张员外找他。 袁富贵就跟顾遇一起去见张员外，柳氏也在，柳氏看到顾遇眼睛就是一亮，哎哟，这孩子长得好，学问也好……啧啧，人家到底是咋生的这娃呢？ 她瞅了一眼张员外，脸上瞬间浮现出嫌弃的表情。 几个儿子容貌不出众，学问不出众都是随了他！ 种子不好！ 张员外被莫名其妙地瞪了一眼，他奇怪地看向柳氏，却看了满眼的嫌弃。 这女人哪…… 真不知道一天天的脑袋里都在想啥，真是太难伺候了。 张员外搞不懂自己个儿的婆娘，就不想再费心，他问袁富贵：“你家的事儿我也知晓，这会你那亲爹带着你兄弟找上门来了，我寻思肯定是没啥好事儿。 你看用不用我让人将他们轰走？” 袁富贵拱手跟张员外道谢：“多谢老爷关心，不用轰，便是轰走了他们也能去村里堵我，毕竟大家都在一个村儿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这就出去见他们！” 顾遇跟张员外和柳氏拱了拱手，跟着袁富贵出去了。 第116章 落井下石 袁老头儿等人就等在张员外家大门外，老头子声泪俱下地跟门房还有张家周遭来看热闹的村民们述说着自己个儿的委屈。 “你们不知道，我们家老二以前就是个混不吝，在村里偷鸡摸狗啥事儿不干？” 第85章 “我们家都是正正经经的人，一个二个都是老老实实在地里刨食儿的人，就出了他这么一个混人。” “那天他更是将家里养了一年的猪给宰了，我一气之下就将他逐出家门，大家伙儿想想，一头大肥猪啊……那得卖多少钱啊……他想吃肉就给宰了…… 族长也觉得他太过混不吝，铁了心要给他一个教训，于是便将他逐出家族。” “我当时不忍心，可大家伙儿都劝我说，惯子如杀子，劝我狠下心肠给他一个教训。” “如今看来，果然要狠心才行，我们家老二果然知道上进了！” “我……我也是很欣慰，便是被他误会我也不后悔，只要能换得他浪子回头，他便是恨死我我也毫无怨言。” 杵着拐杖的袁老四劝袁老头儿：“爹您别哭了，您的一片苦心二哥早晚会明白的。” 袁老大也跟着劝：“是啊爹，老二可是您的骨血，您当初用心良苦都是为了他，他要是不领情就是狼心狗肺，就是不孝！” 众人见袁老头儿哭得这般可怜，纷纷露出同情的表情，“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您当初把他们一家人赶出家门那是为他们好，袁管事如今浪子回头，一定能体谅您的一片苦心的。” “哎哟真没想到袁管事以前竟然是那样的人，竟然还干过偷鸡摸狗的勾当！” “也不知他是真改还是假改，张员外也敢用他，真真儿是不知道说啥好。” “狗改不了吃屎，张员外以后会后悔的。” 袁富贵是空降来的管事，张家里里外外有不少人嫉妒眼红，这会儿袁老头儿父子几个演上了，他们便乘机跟着说风凉话。 袁老大假模假样地跟众人解释：“他偷鸡摸狗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如今他不是这样的人儿了！还望各位别用老眼光看他，平日里多多帮衬帮衬我这个二弟！” “哎哟也是你们家仁义，换成我家，这样的儿子早就打断腿撵出去了，不然留着干啥？” “可不咋的！” “你们也别这么说，我就瞅着人家袁管事平日里人挺好的，也不指手画脚，还愿意下田帮把手。” “啥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晓得不？” 这时门开了，袁老二走了出来，他侧身把张老爷迎了出来，顾遇走到他身边站定。 众人一下子就不噤声了。 袁老二笑眯眯地问众人：“我刚才在门后边儿听见有人说我偷鸡摸狗？” 众人纷纷看向袁家父子。 袁老头儿流着泪走上前去想抓袁老二的手，却被袁老二给躲开了：“老伯，有话好好说话，可别动手动脚。” “老二，我是你亲爹！”袁老头儿老泪纵横道。 “老伯，咱们可是断了亲的，这是分家文书上您亲自让人写上去的，咋滴，现在瞅着我能挣钱了就后悔了？ 来认儿子了？ 那可就晚了！” 一名张家的小管事眼珠子一转站了出来，他笑着打圆场：“富贵啊，你看你，便是断亲这位老伯也是你的亲爹，他可以不认你这个儿子，你可不能不认他这个爹，不然就是不孝。 这位老伯若是狠心，是可以上衙门去告你的！” “老二你放心，咱们不会去告你的，当初爹将你赶出家门，是想让你改好，如今你改好了，爹说了，他亲自带你去找族长，把你们一家子重新上到族谱上去。”袁老大挤开那小管事，笑着劝袁老二。 “我改啥啊？” “我不改！” “那个家我也惜得回去！我是有毛病吧，回去干啥？回去给你们一家子当牛做马？” 袁富贵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惹得袁家人恨得牙痒痒。 见他这般，张家的几个管事就围着张员外劝道：“老爷啊，袁富贵这样的人可不能用！” “他在家就偷奸耍滑偷鸡摸狗，如今亲爹亲哥哥找上门来他还不知悔改，这样的人人品不好，可不能让他留在张家！” “老爷，张家家大业大，万一被哪个手脚不干净的给惦记上搞不好会给张家招来祸患的！” 上好的机会送到他们手边儿他们不得不利用啊，这个袁老二忽然插进来不说，月钱还高得离谱，凭啥啊？ 就凭他是签的是活契不是死契？ 袁老头儿等人瞧见这个阵仗就傻眼了，他们是想让袁老二归家，但若是他把差事给弄丢了那还归个屁的家。 归来继续吃白饭？ “张老爷，我们老二都改好了，真的！”袁老头儿慌忙出声道。 一名管事的嗤笑道：“哪儿有那么好改的，老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啊！” “就是，一日贼偷，终身贼偷，有那么容易改，县衙的牢房该起满了蜘蛛网！” 袁富贵一本正经地附和：“对，狗改不了吃屎！”袁家人的尿性摆在那里，能改才怪！ 管事们：…… 袁富贵是傻的吗？ 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他吗？ 搞得好像他们是一伙儿的一般！ 袁老头儿呼吸一滞，他怒视着袁老二：“老二，你说啥瞎话呢？我心心念念让你改好，我用心良苦地把你赶出家门，就是为了逼你一把。 你瞅瞅，你现在总算是像个人了，怎么能说没改呢？ 爹只知道你心中有气，是故意这么说的。 可是爹也是为你好，爹这么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训斥完袁老二，袁老头儿又弓着身子跟张员外鞠躬：“张老爷，我们老二这个人就这样，但他真是改好了，不然我也不能来让他跟我归家。 若是您实在是信不过我家老二，不如把老二的差事给我家老大。 我家老大识文断字，会算账，为人又沉稳可靠。 您把差事交给他，他一定能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袁老头儿的脑瓜子也转得快，他想着若是张老爷坚决不用袁老二，正好让袁老大顶替袁老二。 这样一来他们还不用捏着鼻子把袁老二给认回去。 袁老头儿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第117章 入赘 袁老大闻言精神一震，连忙整理了下衣摆，竭力在张老爷面前露出他最好的一面。 其他的管事急了，纷纷嘲讽袁家父子俩道：“你们当张家的管事是大白菜呢？你们说给谁就给谁！” “有其子必有其父，有其父必有其子，袁富贵这样的人能有啥好爹好兄长！” “再说了，我们老爷也不是见个人就用，我们张府从来就没缺过人手！” 张员外颔首：“的确如此，我便是不用富贵，也不会用他！” 袁老大闻言瞬间就蔫儿吧了，袁老头儿也极其失望。 既然袁老大顶替不了袁老二的差事，袁老大就开口劝袁老二：“老二啊，你快给张员外说说，说你已经改好了，以前在家里的毛病通通没有了！” 他在心里埋怨袁老头儿，好好地来把人给领回去就行了，干啥提他偷鸡摸狗的事儿？ 真是的，老糊涂了！ 袁富贵掏了掏耳朵，冲着袁老大脸弹了弹耳屎，逼得袁老大连连后退：“我改啥啊？我有啥可改的？我搁家犯啥错了？ 是你们一家子躲着吃肉没给我吃我没闹腾错了。 还是你们一家子人早早地把晚饭吃完了，等我们一家子忙完地里的活儿回家冷锅冷灶，一口热水都捞不着就这么忍饥挨饿地睡了是错？ 还是你们一家子以为遇哥儿腿断了，人废了，要死要活非要让我们珍珍替你家大丫去给遇哥儿冲喜，我如了你们的意错了？ 喔，如今遇哥儿不但不瘸了，还考上了廪生，所以你们就后悔了？ 故而就来了这么一出认亲的戏码？” “老二，你瞎咧咧啥？我为啥要赶你出家门？你心里没数？还不是因为你总是偷奸耍滑，偷鸡摸狗！”袁老头儿见众人看他们的眼神有些不对起来，便着急地呵斥袁富贵。 “这年头谁家里有余粮？谁家能吃饱饭？你们回来没饭吃那是我们也没饭吃！”袁老头儿气得不哭了。 这个孽障，总是有法子让他跳脚！ 袁老头儿这话一出，大家纷纷点头，也对，这年头除了地主家谁家能吃饱吃好？ 袁富贵指着袁老大跟袁老头儿身上穿的衣裳跟大家道：“你们瞅瞅这位老伯和这位大哥的穿着，都是上好的细布，八成新，一个补丁都没有。 笑话，若真吃不起饭，还有钱去置办这身儿衣裳？” 众人：…… 还真是！！ “我们也是因着要来找你，故而才把走亲戚时穿的衣裳翻出来的！”袁老大急智道。 袁富贵却又指着袁老四：“你们瞧瞧，袁家这个瘸子身上穿的衣裳，他才像是吃不饱饭的，你既然说来找我专门翻找的出门走亲戚时才穿的衣裳，为啥袁老四没有？ 大家再看看这位大哥的手，白白净净一点儿茧子都没有，怎么瞧怎么不像乡下人。 第86章 再看看这位瘸腿的兄弟，那手可比这位大伯还糙。 兄弟我问一嘴，你到底是他们家的儿子还是他们家的长工啊？” 袁老四被他这么一问，瞬间就涨红了脸去看袁老大跟袁老头儿，眼神中蔓出一丝微弱的怀疑和些许不满。 “袁老二你够了，你竟然挑拨离间，你……” “别你你你的，说我偷鸡摸狗就拿证据来，我偷了谁家的鸡？摸了谁家的狗，把苦主带来，老子认赔！” “不然你们就是血口喷人，就是诬陷老子！” “别说我好吃懒做，老子在老袁家就没吃过多少东西！” “也别说老子们吃白饭，我干活儿少，可该老子的活儿老子的婆娘都是干完了的，你们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袁老头儿被袁富贵给气疯了，他再也装不下去了，指着袁老二的鼻子骂道：“老子才是你老子！袁老二，老子把话给你撂下，老子是你亲爹，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不然老子立马去衙门告你不孝！” 袁富贵嘿嘿笑了起来：“您去告啊！” “我等着衙门的人来抓我！” “哎呀呀，忘了告诉老伯你，如今我可不是老袁家的人了，我是老赵家的人！” “你们把我赶出去不要我们了，可我老丈人家稀罕我呀，转头就让我入赘，喔，如今我老丈人是我爹，我老丈母娘是我娘，我媳妇的娘家兄弟也是我兄弟了！” “其实吧，您要是稍微早点还能告得着我。” “如今实在是太晚了！” 袁家人：…… 众人：…… 卧槽！ 狠啊！ 顾遇亦是挑了挑眉，袁二叔这招釜底抽薪实在是做得高明！ “你……你个逆子，你个不孝的东西你竟敢入赘！”袁老头儿被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袁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指着袁老二大吼：“你糊弄鬼呢！” 袁富贵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都出来在袁老大的眼前晃了晃：“瞅见没有，入赘文书，衙门盖了印儿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衙门问！” 袁老大伸手想去抢夺，却被袁富贵给避过了。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儿子也是泼出去的水，往后啊，我跟你们老袁家可真真儿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老伯！” 袁富贵笑得灿烂，说得嚣张。 赘婿啊！ 他还真豁得出去，在本朝的确有律法规定赘婿从入赘那一刻起就是女方的人，不可以在未经女方父母的同意下将家财给自己的亲爹娘。 而且从入赘的那一刻起，赘婿也无需没有了赡养亲爹娘的义务，从律法的角度上讲，赘婿一旦入赘，便是女方的人了，跟男方再无半分瓜葛。 但同样的，赘婿基本没啥好名声，会被人看不起。 好眉眼的谁去入赘啊，肯定是歪瓜裂枣才会选择入赘，或者是家里穷得过不下去了才会去选择入赘。 袁富贵可真是豁得出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都被家里断亲赶出去了，那个时候老丈人家对他稍微好一点，他选择入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老伯，这两位大兄弟，请走吧！”袁富贵笑眯眯地赶人，袁老头儿气得说不出话来，袁老大在众人鄙夷嘲笑的目光下只能灰溜溜地搀扶着老头儿走了。 只是他们走出去不久，尚能看到他们的身影时却忽然身形一矮，接着便是三道惨叫声儿和骂娘的声音。 顾遇看了一眼偷偷摸摸钻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仿佛没离开过一般的小丫头，唇角微笑，勾勒出一抹无奈又有些宠溺的笑来。 第118章 坏事我来干 众人纷纷跑去看，只见袁家父子三个掉田边的粪堆里了。 “这是缺德事儿做多了呀……”袁富贵幽幽地说了一句。 “老伯，这位大哥，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少干点儿缺德事儿，你说你们咋就不听呢？” “瞧瞧，把老四都给连累了，要说老四没瘸的时候可是撅着屁股给家里挣钱，如今腿瘸了也没干过啥坏事儿，最多就是把媳妇给打跑了…… 那也不至于遭这罪，老四呀就是被那一家子缺德带冒烟儿的给连累的，不然他媳妇咋跑的？” 大家一听，嘿哟，这里头事儿还多呀！ 于是便纷纷支愣起耳朵想听袁富贵说下去。 可袁富贵却不说了。 众人发问，袁富贵道：“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伙儿去问问我们村的人儿就成了，我还是不说了，省得有人觉得我不厚道，瞎说大实话。” 好像你刚才就没有瞎说大实话一样！ 袁老头儿等人臭得不行，那里还有功夫跟袁富贵争辩？他们爬起来就跑，根本没人管腿脚不便的袁老四。 袁富贵看着艰难往外爬的袁老四道：“老四啊，不是我说你，你也该多长个心眼儿，你瞅瞅你爹跟你大哥管还是不管你？ 以前就不说了，你腿脚好好的，上哪儿都能挣一口吃的。 可如今你瘸腿儿了，合该他们照顾你，养着你！ 没道理你拼死拼活挣的钱全给了家里，现在你瘸了他们就不管你！ 我跟你说，你为啥没媳妇，为啥瘸腿心里应该是十分有数，可千万别怪我们家珍珍，关我们珍珍屁事儿！ 是谁舍不得花钱非要你媳妇去顾家要对联的，又是谁跑到顾家来抢对联的？让你拿锄头打珍珍的又是谁？ 老四！ 冤有头债有主，老袁家欠你的，他们该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你，而不是把你当条狗，有剩儿了才赏给你一口……” 乘着袁老头儿跟袁老大不在，袁富贵疯狂地挑拨离间！ 臭不要脸的就知道惦记他，他也得给他们找点儿事儿添点儿堵不是。 “来个人帮我把袁老四搀扶起来，我给十个铜板，再来个人帮他洗刷干净，我给二十个铜板！” “那谁，把你身上的衣裳脱下来，我买了给你二十个铜板！” 袁老二一通指挥，立刻就有人将袁老四从粪堆里弄出来，把他弄河里洗刷干净，换上干净衣裳。 “来喝碗姜汤，你不认我这个哥哥，还曾想打死珍珍，老子虽怨恨你，可珍珍到底没事儿……我也不能像那两个一样看着你去死！”这也是袁富贵给了旁人一个铜板，让人弄的热水，根本就没放姜。 不过他张嘴就说瞎话惯了，把热水说成姜汤脸上一点儿异常的表情都没有。 一碗热水下肚，袁老四心里五味杂陈。 “若不是为了你，当初珍珍把你媳妇救起来之后我也不会帮她请大夫，也不会央求顾秀才给你媳妇一条活路，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我怕她死了之后你背上一个逼死媳妇的名声，将来再没人家乐意将闺女嫁给你！” 袁老四红了眼眶，浙他瘸腿这些日子看尽了人情冷暖，他也不傻，以前是天天累得跟狗一样没工夫去想别的，腿瘸这段时间一些个他没功夫琢磨的事儿都给琢磨了，越是琢磨心里越是不得劲儿。 可他能咋整？ 他已经是个废人了，得靠家里养着啊。 “二哥……我……我对不住你！”袁老四掉了眼泪，心里对老袁家众人的埋怨慢慢从他心底涌现出来。 袁富贵上前搂了他的肩膀，低声在他耳边说：“大丫有的是钱，她舍不得拿钱出来给你治腿……老四，你以前可是将大丫当眼珠子疼啊，大丫大把大把的银子给柳文才花，却舍不得拿钱出来给你治腿……你啊，白白疼她了！” 他也就是胡诌，大丫有没有钱他不知道，反正这么说肯定能在袁老四的心里扎上一根儿刺儿！ 只要老袁家不消停，他就消停了。 说完，袁富贵悄悄给袁老四塞了一把铜板儿：“拿着买几个肉包子出，瞧你瘦得，狼见了都得哭！” 袁老四被他成功地忽悠走了，而大家伙儿因着袁老四的态度和袁老头儿跟袁老大逃窜的速度也咂摸出了一点儿事儿。 看热闹的散了，顾遇牵着珍珍的手回私塾：“路上的那堆东西是你让人放的？” 珍珍点头：“是我啊！” “粪堆上的草也是你让人放的？” 珍珍得意洋洋地点头：“是呀！我聪不聪明？” 顾遇也跟着点头：“聪明，珍珍非常聪明，只是这样做会留下把柄，比如被你收买的人回头就会告诉别人！” “我不怕被人知道！”珍珍大声说。 “君子坦荡荡，我敢做就敢当！”她才不怕袁家人呢！ 顾遇耐着性子教她：“做好事不用怕人看见，可是做坏事就得偷偷地来……”顾遇给小姑娘解释了半天，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他为什么要教小姑娘做坏事呢？ 他亡羊补牢般补了一句：“你不可以做坏事，坏事留给哥哥来做知道吗？” 珍珍摇头：“不可以，男孩子只需哟呵貌美如花就行了，别的事情都应该交给女孩子！” 第87章 “珍珍，上课了！”顾秀才见两人进了私塾，就招呼珍珍。 珍珍哒哒哒地跑进了教室，顾遇只好跟上。 晚上。 等大家伙都睡了珍珍就偷偷起床穿了衣裳翻墙出门，小黑蹲坐在墙下一个劲儿地摇尾巴，可惜尾巴都快摇断了小主人也不带它。 呜呜呜…… 小黑好委屈啊！ 小丫头撒了欢地往老袁家跑，她麻溜地翻墙进袁家，推开所有屋子的窗户，然后往窗户里撒了一些药粉。 然后她把袁家的猪圈门打开，鸡圈门打开，可惜鸡晚上看不见，不然…… 珍珍干完这些事儿就翻出了老袁家，她高高兴兴地往回跑，结果却被人给拦住了。 喔豁！ 被发现了！ 她现在能装作是在梦游吗？ 珍珍十分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 然而没等她考虑清楚，来人忽然抱住了她，接连后退。 只见田地间忽然冒出了好多蛇，这些蛇都快速往老袁家游去。 第119章 它们很可爱 月光下，顾遇的脸都白了。 他紧紧地抱着珍珍，脚边儿不时有蛇窜出去。 “小哥哥，你别怕它们，它们很可爱，不会伤害你的！”珍珍看出顾遇的害怕，于是便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轻轻拍他的头。 把假装梦游的打算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些蛇是你引来的？”顾遇问她，今天白天他就觉得小丫头在打老袁家人的主意，晚上等家里人睡着了特意出来看看，没想到还真堵住了这小丫头。 珍珍：…… “是曲爷爷给我的药粉！”她立刻甩锅。 “曲爷爷有驱蛇的药粉，我就问他有么有引蛇的药粉，曲爷爷就带我去采草药，教我做了引蛇的药粉！” 那是上次他们去山里的时候发生的事儿，珍珍当时想的是引蛇出来抓了炖蛇羹。 然而家里一直都有好吃的，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今天袁老头儿又出来蹦跶，她就生气了。 “啊……” “蛇！” “好多蛇，救命！” 这时老袁家爆发出了一阵儿又一阵儿的尖叫声，顾遇连忙抱着珍珍躲在草堆后头。 袁家这般闹腾，肯定是要把村民们给闹起来的，他没时间送珍珍回家，就只能就近躲着。 果然没过多久，各家各户的院儿里都有光亮散发出来，接着不少人举着火把赶往老袁家。 顾遇就在老袁家被村民们围满了的时候抱着珍珍混入了人群。 袁老二两口子也在，不过顾遇没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他低声嘱咐珍珍：“跟别人就说你是偷偷跟在你爹娘身后跑出来的！” 珍珍狠狠点头：“嗯，我是刚刚跟在爹娘的身后跑出来看热闹哒！” 袁家人这会儿已经衣衫不整地从房子里冲出来了，冲出来的不止是他们，还有他们家里的猪。 至于鸡…… 只听见一阵儿惨叫，然后就没声儿了，估计是被蛇给吃了。 “哎哟喂！” “这可真是缺德事儿干多了，不然这么多蛇咋就去你家，不去别人家？” “老袁家是不是招惹到啥不干净的东西了？这大白天的家里的男人们都掉粪堆儿里，晚上又被蛇给围了，啧啧，瞅瞅大丫，身子可真白！”跟袁富贵混的几个混子开口调侃，那目光黏在只穿了肚兜跟亵裤的大丫身上，戏虐意味十足。 村里的男人们都看向大丫。 嘿嘿，袁家的女人们就大丫穿着肚兜就跑出来了，其她女人至少肚兜外头还套了件亵衣。 “哟哟，那肚兜还是绸子的呢！” “上头的绣花也好看，是鸳鸯戏水呢！” “小蹄子思春了吧！” 大家伙儿说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大丫都羞哭了，袁老大连忙脱下自己个儿的亵衣裹在大丫身上。 “不要脸！” “瞎看啥？”袁老大跳脚骂村里的二流子们。 然而他这般就捅了马蜂窝了：“你们敢露难道我们还不敢看了？这是啥规矩？” “你们……” “你们啥你们……老袁家做了缺德事儿，蛇仙儿们都看不过去了！今晚冒出来收拾你们来了……” 外头吵吵嚷嚷的，袁老四这个常年干活儿的没少在田地间遇到过蛇，虽然晚上这些蛇太多了，多得令他头皮发麻。 他原本也是要跑的，可是腿脚不便，袁家人都跑光了他才摸下床。 但他知道这些蛇都没有毒。 他想起白日里袁老二的话，鬼使神差地撑着拐杖去了大丫的房间。 袁老四忍着恶心，麻着胆子在大丫的房间里翻找，有蛇挡住他他就用拐杖把蛇挑开。 他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在大丫的枕头里找到一卷银票，袁老四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认识银票的面额，但他知道这是银票，光看数量就知道银票不少！ 袁老四听人说过，在大靖，银票的面额最小都是十两一张。 除开银票，袁老四还在床底下的罐子里找到几个大银锭子。 他心底的怒火腾地一下就冒了起来，脑海里全是白天袁老二提点他的话，他拼死拼活为这个家挣钱，对大丫言听计从，从小就待她好，她说啥就是啥。 可是她明明有钱却舍不得拿出来帮他治腿，眼睁睁看他成为残废！ 袁老四将银票和银锭子都塞进怀里，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有火把扔到了他的屋顶上。 老袁家不是所有的房子都是砖瓦房，像他还有二哥和三哥住的房子就是土房子，房顶是铺的草。 火把落到屋顶上就迅速燃烧了起来。 袁老四的脸色瞬间大变。 他匆匆将银子跟银票放妥当，然后杵着拐杖冲出了房子。 众人看到袁老四从燃烧的房子里冲出来都是一愣。 “卧槽！院儿里还有人！” 袁富贵给他的狐朋狗友使了个眼色，他的狐朋狗友们立刻嚷嚷起来：“袁老大，你这是乘机想烧死袁老四，好让你们家少个累赘吧！” “哎哟，这心可真是狠！” “这蛇该不是袁老大你自己个儿想法子引来的吧，好名正言顺地找借口烧死袁老四！” 众人闻言一下子就哗然了，熊熊火光下，村民们纷纷对袁老大一家子人指指点点。 袁老头儿两口子顿时就被气晕厥了过去。 袁老大跳脚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是你们说的放火烧屋子能赶蛇！” 他真真儿是冤枉死了，他咋知道老四这个瘸子还在屋里没出来？ 袁老四的脸色难看地吓人。 大丫的脸色也很吓人，她真没想到她爹会忽然抢了火把往屋顶扔，完了，她的银票没了！ “爹，你放火干啥？这些蛇还能一直在这儿不成，它们早晚会退！” 再说了，就是不退，花钱请人打啊！ 总是能撵走的！ 好几百两的银票啊！ 早知道她当初就该把银票全换成银子先藏起来，再慢慢想法子往回弄。 大丫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为什么？ 为什么她总是这么不顺？ 看着熊熊的火焰，大丫越想也不心甘，最终一口血吐出来也不省人事地软倒在地。 村长见状年连忙让郎中救人，又让青壮们去河边儿挑水备着，等蛇被驱赶得差不多了还得救火，不然风一刮火烧到别人家就不好了。 第120章 自请出族 这场热闹袁富贵是看得神清气爽。 至于说救火？ 他才不救呢！ 嚷嚷着说火烧房子能赶蛇的人就是他的狐朋狗友！ 袁老大那个蠢货，害怕之下竟然信了，房子都不要了。 啧啧，这脑袋里装的是粪球么？ 袁老头儿等人被郎中救醒来之后，袁老四就跟族长说：“族长，我要分家！” 族长觉得他傻了：“老四，你闹着分啥家？” “你分了家这日子咋过？” 大家纷纷劝道，你一个瘸子还是别分家了，可是袁老四铁了心要分家。 他看着袁老头儿跟袁老大：“我还没出来，我爹跟我大哥就要烧房子。” “他们都要我死，都要摆脱我这个累赘，那我就如他们的意，我死远一点！” 袁老四沉声道。 袁老头儿闻言也很心虚，他当时的确没想到老四还在屋里，但心虚归心虚，当爹的威仪他还是要拿出来的。 “混账！” “你大哥又不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你没出来！” “你这是翅膀硬了，竟然敢闹着分家了！” 袁老四失望地看着袁老头儿：“爹，大哥便是不知道我没出来，那他在烧房子之前不知道四下看看么？” “这房子晚一点儿烧难道他就活不下去？” 第88章 “我看大哥是铁了心要我的命！” 被郎中救回来的大丫一边流眼泪一边站出来劝袁老四：“四叔，我爹是不对，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阿爷年纪大了，您别任性，别逼阿爷了行不行？” “我知道四叔因为家里没拿钱来送您去府城看腿心里一直存着怨气，可是四叔，家里是真的没钱啊！ 先前给您抓药的钱都是我去跟文才哥借的。 但凡我们手里有钱，肯定不会不管你的腿！” “四叔，您这样是在扎阿爷的心啊！” 大丫声泪俱下，若是袁老四没在她的屋里找出那么多的银子来肯定是会相信她的话。 可偏生让他给找出来了。 他以前是真蠢，被大丫耍得团团转。 他还真相信了大丫以后当了官夫人会拉他一把的话。 大丫现在都舍不得拿钱出来帮他治腿，将来她若是真当了官夫人，定然会躲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帮他。 “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袁老四骂道，“你爹要烧死我，也没看你拦着他！” “亏我一直对你那么好，我辛苦挣来的钱舍不得给老婆扯一尺布，买一朵头花，全攒着给你了…… 结果竟然是喂了狗！” 他后悔啊！ 他后悔极了！ 若是早点看清楚大丫一家人的嘴脸，他是不是就不会失去老婆？ “混账！” “你咋能这么说大丫呢？” “你既然要分家那就分，就这么滚出去！” “我看你一个瘸子在外头到底能不能活下来！”袁老头儿见袁老四把老大一家人都恨上了，就怒骂道。 他觉得这么一骂能把袁老四给骂醒，毕竟他是个瘸子，一个瘸子能干啥？ 出去根本就找不到活儿干。 除了去要饭还能干啥？ “你跟大丫道歉，跟你大哥道歉，这事儿我就当没发生过，你还是可以在家里白吃白喝！” 袁老四惨笑一声儿：“白吃白喝？”他指着袁老大一家：“从小到大，白吃白喝的只有大哥一家子吧？” “爹，你摸着良心说，我真的算是白吃白喝么？” “以前农忙我在家里的田地里没日没夜地干活儿，农闲的时候又跟三哥一起去县里，去镇上找活儿干。 挣的钱一个铜板都不少地拿了回来……您竟说我是白吃白喝？” 他这般说完，村民们都觉得袁老头儿有些过分了。 袁家的族长呵斥袁老头儿：“二喜，你刚才那话太过了！” 说完他又要劝袁老四，袁老四抢在他开口之前开口了：“您别劝我，我就是去当乞丐也不赖在家里了！ 求您做主把我给分出去吧，将我除族也成。 我一个瘸子就不给家族抹黑了！ 天大地大，总有我能呆的地方。 往后我跟老袁家半分瓜葛都没有，便是死也死得远远儿地！” 说完袁老四艰难地跟族长跪下，狠狠地给族长磕了几个头。 “让他滚！” “我没有这个儿子！”袁老头儿气狠了。 袁氏族长没法子，袁老四自请出族，他还能咋整？ 要说袁老二出族之后他有些后悔，但是袁老四是个瘸子……于是他便答应下来。 于是，在大家唏嘘的议论声中，袁老四一瘸一拐地走向袁老二。 “二哥，今晚能让我借住一宿么？明儿一早我就走！” “可我家没多余的地儿！”袁富贵为难地道。 袁老四道：“我就在廊下窝一晚上就成，二哥，求你了！” 袁老二便犹豫着答应了下来：“成吧！” 他带着袁老四归家，众人指着他们一行人的背影议论纷纷。 然后对袁家人投以鄙夷的目光就纷纷散了。 没有人提出让袁家人去家里暂时住一宿。 就连袁家族长都没说这话。 留老袁家人在废墟外或是谩骂，或是哭嚎。 “遇哥儿，珍珍，你们咋在这儿？”袁富贵在半路遇到了顾遇跟自己个儿的闺女。 顾遇说：“我听到动静出来看看，然后就遇到了珍珍。”说完，顾遇将怀里的小丫头递给赵氏。 赵氏亲了亲怀里的小丫头，嗲怪道：“一天天的就知道撵路！” 珍珍嘿嘿一笑，然后就打起了哈欠。 赵氏连忙加快了脚步，袁富贵举着灯笼追了上去，他扭头对袁老四道：“老四你慢慢来，我先把她们娘儿两个送回去再来接你！” 袁老四点头应下。 过了一会儿袁富贵果然提溜着灯笼来接他。 袁老四心里升腾起一股子暖意来。 到了地方，袁富贵就让袁老四睡堂屋：“把凳子拼起来你将就睡一晚上，家里地方实在是太小，你别嫌弃。” 袁老四摇头：“不嫌弃。” 说完他就从怀里摸出一卷银票，并从中抽出一张来给袁富贵：“谢谢你了二哥，这银票你拿着。” “一百两！”袁富贵看清楚银票之后就惊呼道。“老四你哪儿来的银票？” 袁老四楞了：“啥？不是十两么？” 第121章 愤怒 袁富贵让袁老四把银票都拿出来，然后一张张地看完之后就指着银票上的字儿一个个地教他：“你记清楚了，这几个字儿就写的是一百两！” “你的这些银票都是一百两一张的！” “老四，你哪儿来这么多的钱？” “你既然有这么多的钱为啥不去治腿？” “先把腿脚给治好了才是要紧的！” 袁富贵心里猜测可能是他的挑拨离间起了作用，然后袁老四真的去翻大丫的东西了。 可袁大丫能有这么多钱么？ 这些钱袁大丫到底哪儿来的？ 未必然还真是柳文才给的？ 袁富贵觉得不可思议，袁老四则怒火中烧，一种被愚弄，被哄骗的屈辱感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曾经袁老四有多听袁老头儿的话，有多疼爱袁大丫，现在的袁老四就有多恨袁老头儿和袁大丫。 当爱变成恨只需要一瞬间。 而紧跟着质变的是量变！恨意会翻倍！ “老四，你咋的了？你可别吓唬我！”见袁老四气得浑身发颤，袁富贵就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道。 袁老四赤红的双眼忽然就滚出了眼泪，他一把抱住袁富贵：“二哥，他们不是人！” “二哥，这些银子都是从大丫屋里找出来的！” “不可能！”袁老二心说大丫真厉害，还真是她的钱，嘴上却道：“刚刚老宅被烧的时候，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大丫还说她没钱，若是她有钱一定会帮你治腿的！” “再说了，大丫从哪儿去弄这么多钱？” 袁老四悲愤地道：“二哥，是真的，这些钱真的是从大丫的枕头里和她的床底下找出来的！” 袁老二推开他：“二哥相信你，但这件事你一定不要跟别人说了！” “我觉得大丫这个人有点邪门儿。” “你细细想想，好多事儿其实都是她挑起来的！” “对了，老三呢？” “听说老三在外头做工，可这做工一个月也该回来一趟，我咋就没在村里瞧见过他呢？” “你说……你说是不是老三知道了大丫的秘密，比如知道了大丫有这么多钱，所以被大丫骗出去把人给卖了啊？” 袁老四：…… 袁老四竟然觉得袁富贵的胡说八道十分有道理！ “老四啊，这事儿入得我耳，出得你口，但到此为止，你谁也不许说！” “财不可露白，你便是有钱了也得装穷。” “眼目下你最要紧的是把你的腿治好，你看遇哥儿的腿都治好了，你的腿肯定也能治好。” “你明儿就让我小舅子把你送到县城……不不，送到府城去，还是离老袁家远些好，不然让大丫怀疑上你那就完了。” “我可不怕大丫！”袁老四梗着脖子道，“老子恨不能弄死她！” “你瞎说啥胡话呢？杀人偿命！你如今手里有钱，先把腿治好，再找个婆娘好好生儿子过日子，干啥把自己个儿搭进去？” 袁老四感动地哭道：“二哥……我……我真没想到只有你心里有我！” “我听二哥的！” “你既然听我的，就去府城先租个房子住下，再去找医馆治腿。” “但你身上这身儿穿着不成，就你这穿着，拿十两银子出来人家都会怀疑你是偷抢的。明儿我给你拿几身儿我的衣裳你先穿着……” 袁富贵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说完之后，就让袁老四歇着。 袁老四非要他把一百两的银票收下，一番推拒之后，袁富贵就勉为其难地将银票给收下了。 美滋滋。 又进帐一百两！ 老袁家。 火灭了之后大丫就忙跑进屋找她的钱。 第89章 她的床已经被烧成了光架子，大丫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她的银票！ 全没了！ 幸好她还有一百两银锭子，然而，大丫在废墟里找了半天只找到坛子碎片，却没找到银子的时候就跌坐在废墟里。 完了！ 所有的银子都没了。 一定是那些救火的人把银子给顺走了！ “哎哟……这日子可咋过啊，没法子活了！”王氏亦是瘫坐在废墟外头哭嚎。 这会儿火虽然灭了，但是很多地方还很烫，冲进去找东西的袁家人不是被烫了手，就是被烫了脚。 等大丫回过来的时候，腚上传来一阵儿疼，她连忙跳起来，捂着腚就开始哭。 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她歇斯底里地开口骂袁老大：“都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就是蛇么？” “拿火把撵走就是了，你干啥要烧房子？” “这下你满意了？” “没了！全没了！” 袁老大惊了，他瞪着大丫，指着自己的脸：“你敢骂我，我可是你爹！” “我有你这样的爹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大丫哭着吼了一句，然后就往柳家跑去。 她知道柳家的钥匙藏在何处，文才哥跟柳寡妇不在村子里的时候，都是她去柳家打扫照应。 袁老大在她背后跳脚大骂，袁老头儿大吼一声儿：“够了！” “大丫说得没错！” “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生了你这么个败家子儿！” 老袁家闹翻了天，房子也毁了，一家人不得安生。 始作俑者珍珍小姑娘却在床上撅着屁股睡得可香了。 第二天珍珍早上珍珍吃完早饭专门让顾遇带着她去老袁家转了一圈儿，看着一片狼藉的地方，珍珍开开心心地笑了起来。 “小哥哥，他们好笨呀！”离开之后，珍珍就趴在顾遇的耳边开始叭叭叭地变身小喇叭。 “只是吓唬了他们一下他们就烧房子！” “那些蛇也怕人呀，人一多蛇也会跑的！” “因为他们把家里最聪明的人给赶出去了，留了一屋子的笨蛋！”顾遇道。 珍珍闻言眼睛一亮，小哥哥是在夸奖她呀！ 她拍着胸脯跟顾遇表示：“小哥哥放心吧，我一定会再接再厉哒！” “珍珍！” 珍珍跟顾遇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老熟人笑眯眯地走来。 “曲爷爷！”珍珍十分热情地打招呼，顾遇冷着一张脸，好看的眉眼也染了冰霜。 曲神医心里有愧，自然是不敢对顾遇的态度有意见，他跟顾遇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就问珍珍：“珍珍，你跟着曲爷爷学医好不好？学医可有趣了……” 第122章 狮子大开口！ “爷爷可以教你做很多很多有趣又好玩的药！” “珍珍不会拜你为师的！”顾遇替珍珍拒绝了。 山上曲神医舍弃珍珍的事儿在顾遇这里是过不去的，所以他才替小丫头做了决定。 师徒如父子，将来若是又遇到什么事儿曲神医要卖小姑娘。 小姑娘还不能跟他掰！ 顾遇是坚决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便是小丫头因此而生气他也不会后悔！ “不用拜我为师！”曲神医道，他是真心想收珍珍为徒，但顾遇不准他也能退而求其次。 他这条命是珍珍给的。 小丫头那般真诚地对他，他却……老头儿心里一直很愧疚。 而且他的身份在这里，老头儿也不想用徒弟的身份束缚住珍珍，将来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强迫她做一些她不喜欢做的事情。 “我只是需要一个小帮手，珍珍愿不愿意帮帮曲爷爷？曲爷爷每个月给你发工钱，发二十两银子你看好不好？” 二十两银子啊？ 珍珍歪头考虑，二十两银子就是两个胖胖的银锭子，两个胖胖的银锭子可以给小哥哥买衣裳，可以给娘亲买糕点，可以给爹爹买烧鹅。 还可以给自己买烧鸡！ “有点少喔！”珍珍戳戳手指，拿眼睛去瞄曲神医，爹爹教过她要讨价还价。 曲神医笑眯眯地问：“那珍珍认为多少合适呢？对了，你来帮爷爷做药，若是你找到什么好的药材，爷爷都会付钱的喔！” 珍珍扭头看向顾遇：“小哥哥，你觉得我应该要多少啊？” 小丫头既然都开口问他了，就表示她动心了。 顾遇便道：“一会儿去问问你爹爹，请他帮你考虑。” 这种事儿自然是伯父做要拿手一些。 对于顾遇来说，雇佣关系可比师徒关系好太多了。 小姑娘学点儿本事也不错，至少这是她感兴趣的，总能多学几个字不是。 “好！那我们去找爹爹！” 一行人又折返回袁家，袁富贵送珍珍的时候就跟顾遇说过，他今儿会晚点儿去张家那头，让顾遇跟那边的大管事说一声儿。 他们到了袁家，袁老四正好要出门去府城治腿。 “哎哟喂曲神医！” “老四你有福气了，这位曲神医可是帮遇哥儿治好腿的那位神医！”袁富贵十分热情地拉着曲神医的手跟袁老四介绍。 袁老四眼睛顿时就是一亮，要知道顾遇的腿可比他的腿严重多了！ “神医，你一定要帮我这兄弟看看腿，他不差钱，有钱治腿！”把袁老四的腿治好了，正好可以膈应老袁家的人。 也让袁老四知晓知晓，他的腿就是能治！ 给钱就能治！ 让他能将老袁家的人往死里恨！ 到时候有袁老四去对付老袁家的人，他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哎哟我去，他可太聪明了！ 袁老四连忙点头，钱重要，但是腿更重要！ “让我看看吧！”曲神医让袁老四先进屋，他给袁老四检查了一番就道：“能治，只是需要重新断腿再接。 你得先想好了住在什么地方，在你生病的这段时间找谁来照顾你！” “老四，你先去村长那里照我们先前说好的弄个小院儿，等有了房子就在村里请个人照顾你。” 袁老四连忙应下，腿能治好，他就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袁老四走后顾遇就先提了珍珍的事儿。 袁富贵问珍珍：“你真的想帮曲爷爷干活儿？” 珍珍点点头：“想！”她想学做引蛇的药粉，真的很有趣！ 有引蛇的药粉，是不是还有引虫子的药粉呢？ 珍珍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玩儿。 再说了，还有工钱拿喔！ 见珍珍是真喜欢，袁富贵就跟曲神医谈起了条件：“曲神医，如果咱们珍珍帮你干活儿，契约啥的我们是不签的，珍珍想不干就不干，而且工钱要先给，先给钱后干活儿！” “而且若是你前脚给钱后脚我们珍珍不乐意了，这工钱我能是不退的！” 袁富贵这个条件可以说是十分地不要脸，若是换个人肯定得往他的脸上吐口水。 奈何这个人是曲神医！ 曲神医颔首道：“你说的条件我都接受！” “咱们现在来说说工钱，您觉得多少工钱合适？” 顾遇提醒袁富贵：“珍珍嫌弃二十两一个月的工钱太少了！” 袁富贵瞪大了眼珠子：“……” 卧槽咧！ 二十两银子一个月还嫌弃少？ 真不愧是他袁老二的亲闺女！ “是有点少！”袁富贵其实挺心虚的，可他面儿上却半分都不显露。 “我们珍珍可是天才！是能让老虎听话的天才！” “有了我们珍珍你寻药都会简单轻松很多！” 袁富贵看着曲神医的脸色，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狮子大开口：“这样，看在咱们是老熟人的份儿上，您就给一百两银子一个月的月钱，然后咱们珍珍寻来的药你得按照市价给算钱！” 价钱得喊高点儿。 必须把人家还价的空间给空出来不是？ 喊个一百两，曲老头儿完全可以还价五十两嘛！ 他要是还价三十两，那就太掉价了！ “行，那就一百两吧！”曲神医竟然没还价，答应得还挺干脆的。 这下子袁富贵不淡定了，他差点儿被茶水给呛了。 “您说啥？”他掏了掏耳朵。 曲神医忍住笑意：“我说我给珍珍开一百两银子一个月的工钱，请她跟着我学医。”一百两而已，他在京城随随便便出手救个人就能挣个千儿八百两。 再卖几瓶药，又能挣千儿八百两。 总之养个学生是轻松的事儿。 “爽快！”袁富贵见曲神医不是开玩笑，便高兴地哈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曲神医的肩膀，示意他老人家可以给钱了。 “您是住我家还是住在何处？” “要是住我家的话房间有，但是家具得您自己个儿买去！” 第90章 “不过房钱我就不收您的了，都是老熟人，您随便住！” 原本心里价位是五十两，但人家给一百两，袁富贵也难得大方一回。 “珍珍的钱明日再给吧，我还得回县城一趟安排安排！”说完曲神医从袖子里拿出两锭银子来给珍珍：“先给你二十两的定钱！” 珍珍高高兴兴地接过银锭子，一锭塞给她爹，一锭塞给顾遇。 袁富贵：…… 他这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酸？ 算了，小丫头总算是心眼儿里有他了！顾遇带珍珍去念书，袁富贵就问曲神医：“治好袁老四的腿得多少钱？” 第123章 坑钱 曲神医想了想便道：“他的情况比顾公子的要好多了，不算我的诊费，只算药费的话二十两应该够了！” 袁富贵立刻勾着他的脖子道：“咱们这么好的关系你可别收诊费了，您看我都没收您的房钱！” “谈钱伤感情！” “二十两您把他给治好了成不成？” 曲神医点点头：“行！”他其实想说不收钱也成。 袁富贵麻溜地给了老先生二十两银子，其中十两还是闺女刚给他的，还没捂热乎就给出去了。 心疼！ “不过若是老四问起来，您就说收了二百两，不把钱说多点儿，我怕他养病的时候舍不得吃舍不得喝……” 曲神医答应下来，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儿。 心说这个袁老二虽然抠门儿嘴巴毒，但是人却是极好的。 他却不知道，心里藏着奸的袁老二跟他分开之后就找袁老四要走了二百两的银钱，说老神医给别人腿少说得收五百两，也是他苦苦哀求，才同意只收二百两的！ 袁老四这辈子都没讲过超过十两的银子，超过十两这个数目，他就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多。 袁富贵见他很懵逼，就让他把所有的银票都拿出来，先是数了五张出来：“这是五百两，是曲神医原本要收的钱！”然后又拿了三张还给袁老四：“我死皮赖脸地求情之后，人家就只收两百两了！” 袁老四顿时就对他感激涕零！ 哭着懊悔说以前对袁老二不好，是他混蛋云云。 袁富贵从袁老四这里都搞了二百八十两银子走了，见袁老四不咋识数，就大发善心地跟袁老四说，以后他养伤的这段时间，自己会找时间教他认几个字，识几个数。 袁老四更加觉得自己个儿当初就是个混账，觉得他二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这头曲神医看了眼袁老二安排给他的房间，是后修的土房子，不过他对住的地方要求不是很高，再说了，布置布置总是能住舒坦的。 曲神医去县里置办家具用品，想着总算是把小丫头拐来跟他学医了，心里那个美啊！ 他这一辈子，就没见过像小丫头天资这般高的人！ 若不将她变成自己的学生，他便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虽然没有师徒关系，但只要一想到将来小丫头的成就在他之上，成为一代宗师级别的人物……老头儿就仍不住热血沸腾。 有了小姑娘，他一辈子最大的成就便不是医术，而是把小姑娘培养出来。 老头儿红光满面地畅想未来，一路上嘴角都一直翘着，完全压不下来。 袁家的地方还是太小了，老头儿想弄个药房都不成。 于是从县里回来老头儿就带着地契找村长，他直接在县衙就把袁老二附近的一大片地给买了下来，打算修房子。 第二天就从县里来了十几个工匠，拉材料的车更是络绎不绝。 看得村里人直咋舌。 因着老头儿请的工匠都是手艺好的，且人多钱多，半个月功夫就修好了一栋极为好看的青砖大瓦房的宅院。 再晾晒了一个月，房子里头的家具装饰啥的也搞好了，老头儿就搬过去住了。 每天教导珍珍的地点就换在了隔壁。 又过了两个月。 让村里人惊讶的是，袁老四的腿好了，是曲神医给治好的，人能蹦能跳，肉也长了起来，哪儿还有当初从老袁家出来的时候半分落魄的模样？ 而且村里人甭管谁问他，他都说是他二哥借钱求了曲神医帮他治的腿。 说他二哥是好人，以往在老袁家的那副无赖样儿是被老袁家给逼出来的。 因为老袁家不给二哥一家人饭吃。 说在爹娘眼中只有大房一家人，他们兄弟几个通通得靠边站。 还说他跟老三还好些，爹娘背着弄肉吃的时候还会招呼他们吃上一两片。 但每回偷着弄肉吃都是避开二房一家人，甚至会故意给二房派干不完的活计，让他们累到天黑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早就冷锅冷灶，别说肉了，就是米汤也没留一口。 老袁家的名声经过袁老四这么一宣扬就更臭了。 袁老头儿出门都避着人群走，根本就不敢面对村民们的讥讽嘲弄。 往常最喜欢去村口大树下跟一帮老娘们儿唠嗑儿的王氏也不去了，夹着尾巴在家里干活儿。 因着将袁老四给分出去了，袁老三又毫无踪影，地里的活儿只能袁老头儿带着袁老大并姜氏和孙氏去干。 饶姜氏跟袁老大总是偷懒，几个月的农活儿干下来他们的模样也变了，变得像袁老四袁老三那般沧桑，黑瘦黑瘦的，跟以前的他们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也成了村民们茶余饭后的笑话。 大家都说，老袁家有眼无珠，赶走了福气包珍珍后走就走了下坡路，家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姜氏每每听到大家伙儿这么说都会跟人争吵一番，说现在还早着呢，等大丫当了诰命夫人，她要这帮泥腿子们好看。 只是她能不能给别人好看不知道，村里的三姑六婆倒是经常给她好看，骂她都是好的，有那些不讲究的还直接上手又是拽头发又是掐软肉的，姜氏根本就招架不住。 渐渐的，姜氏便是被人骂也不敢还口了，只避着人走，瞧着可怜极了。 可这都怪谁呢？ 可若是怪大丫，家里维修房子用的钱还是大丫从县里找柳文才要来的，真真儿算起来，大丫往回拿的钱可比袁老三跟袁老四以前往家挣的钱多了去了。 老袁家消停下来，袁富贵跟袁老四的日子就好过了很多。 日子好起来之后，袁老四就缠着袁富贵，他想见李氏，想把李氏接回来继续过日子。 并且跟袁富贵保证他以后再也不打李氏了。 袁富贵倒是帮他带了一句话，只可惜李氏根本就不愿意再搭理他，袁富贵就劝袁老四：“你如今又不是没有钱，你就说跟我借了二十两，请媒人再给你说一个媳妇。 要是媳妇不好说，你就去找人牙子买个女人回来过日子。 干啥非想着李氏？” 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但袁富贵是不会劝李氏改变主意的，换成是他，若谁敢这般对他，他不弄死对方就算是心地善良，原谅？ 别说门儿，窗户都是没有的！ 袁老四觉得袁富贵说得很对，也就再不提找李氏这一茬了。 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刚翻过年，县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第124章 放心 什么大事儿呢？ 孙县令完犊子了！ 当初那件劫杀案凶手另有其人，孙县令为了功劳仓促结案，放任真凶逍遥法外，有人去自首他不但不受理，还命人将自首的人打死扔出去。 结果自首的人没死，还跑去找了巡察御史。 消息传到村里，整个村子都炸了。 原因无他，皆因那个被冤枉的是他们村的人。 有了这个事儿转移村里人的注意力，老袁家总算是没人盯着他们可劲儿埋汰了。 只是消息传出来之后，大丫很是紧张了些日子，不过见没衙役来找她，她就放心了。 可虽然这头放心了，但是她烦心的事儿还是不少。 她三婶儿就总是问她袁老三到底去哪儿了，让她好好想想，袁老三到底有没有跟她说他的去处。 大丫说不知道，没过多久，村长跟里长也来问了。 这可是涉及到人丁的问题，他们家又不是隐户，也不是黑户，好端端的人忽然没了踪影衙门是要过问的。 在大丫这里问不出个名堂来，新上任的县令又不像孙县令那般昏聩，将这件事当成一个人口失踪案来查，派人去询问了大丫，又根据大丫的话去问了柳文才。 两人的说法是事先对好的，倒是没穿帮。 大丫一直战战兢兢，生怕主犯被抓捕之后把被勒索的事儿说出来。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袁老三一定是遭了毒手，不然也不可能一直消失。 若是这件事被挖出来，搞不好会牵扯到她的身上，大丫害怕极了。 她就算是重生的，说起来智商也有限，当时因着柳文才的缘故急需要钱，她才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 第91章 如今再回头看这弄钱的法子哪儿哪儿都是漏洞。 不过好在四月的时候传来好消息，匪首拒捕跟官兵们发生冲突，被当场斩杀了。 匪首一死，这件事就永远被埋进了尘埃里。 大丫庆幸自己个儿运气好，她果然是将来要当首辅夫人的人，是有气运加身的。 这件事过去了，眼下她就剩下一件事了。 那就是弄死袁珍珍。 只是这死丫头力气太大了，又不好哄骗，大丫只能静待时机。 她知道有个机会一定能将那死丫头置于死地，若是让那人知道了袁珍珍福气包的名头…… 大丫的嘴角露不禁露出阴狠的笑容。 “阿秋！”在县城百草堂跟着曲神医一起免给人看诊的珍珍打了个喷嚏。 到底是谁在念叨她呀？ 小丫头揉揉鼻子，小声嘟囔了两句就上手给人把脉去了。 病人也没有不乐意，很明显啊，老大夫不教导徒弟，哪里能轮到他们免费看诊？ 要知道好点儿的大夫光是看诊费就是二十个铜板。 听说这位曲大夫的诊费是最高的，但凡大户人家来请，没有二十两银子老人家腚都不会挪动一下。 而百草堂的大夫们若是遇到什么疑难杂症都会去找他。 小丫头摸脉很慢，她摸完之后曲老头儿就让她去一边儿把脉案写下来，而他则继续给病人看病。 哎…… 为啥当大夫也要写字啊？ 明明挺有趣的事情一跟写字扯上关系就不好玩了！ 第125章 故人 “小丫头，怎么是你？” 噫…… 是曾经抢过他花灯的讨厌鬼！ 珍珍瞪了他一眼。 曲老头儿给小胖砸把完脉就让小丫头上手，跟在小胖砸身边的婆子就急眼了：“这不是胡闹么？咋能让小丫头给我们少爷把脉？” “曲大夫这是在义诊，不乐意就去找别的大夫瞧病去！”一旁的药童提醒道。 婆子拿出一锭银子来拍在桌上：“咱们又不差钱儿，不惜得义诊！” 排在她们后头的人就嚷嚷起来：“不惜得就滚，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珍珍大声吼道：“我们不是茅坑！” “你才是茅坑！” “你们全家都是茅坑！” “再瞎说不给你看病了！” 她这声儿落下，立刻引来大家的哄堂大笑。 “对对对，小大夫不要生气，我错了，我满嘴喷粪，我才是茅坑！”说错话的人连忙道歉，生怕老大夫真的不给他看病。 “说这头呢，我给银子，你快点儿给我们家小少爷好好瞧瞧，别让这小丫头搅和！” “不看病就滚！真以为他还是县令家的公子么？” “当初的孙县令如今已经成了阶下囚，子孙后辈三代以内不能科考……已经是贱民了，跳出来摆什么公子哥儿的谱！” 一名身材比较高挑，长相还行的书生出言讥讽，那婆子和小胖砸顿时就黑了脸！ 小胖砸起身就冲向书生：“我打死你这个丧门星！” 然而书生却灵敏闪开，衣角都没让他碰着，且趁人不注意伸脚挡了一下小胖砸，小胖砸顿时在医馆的大堂里摔了一个狗啃屎。 他哇哇大哭起来。 婆子连忙去搀扶他。 她将小胖砸搀扶起来之后就悲愤地转头骂书生：“你这个被赶出家门的野种得意什么？ 老爷没出事儿之前你跪在老爷跟夫人面前跟狗似的求他们留下你，如今老爷出事儿了你又抖起来了？ 都是一个爹生的，我们少爷是贱民你难道是什么好东西成？” 书生被仆妇骂得脸变成了猪肝色，他冷哼一声道：“我早就被赶出家门，但你家那母老虎还不依不饶，非要将我除族。 结果我前脚被除族，后脚他就犯事儿被抓，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你们亏心事儿做多了老天爷不放过你们，却单单放过我……谁好谁坏难道还不一目了然么？” 那仆妇被书生的话给噎住了。 小胖砸尖着嗓子吼：“你胡说，你才是坏人！” 珍珍叹了口气，哎，这小胖砸只长肉没长脑子啊！ 她看不过眼了，哒哒哒地跑出去将小胖砸重新拉到桌前坐下，抓着他的小胖手放到脉枕上。 “你放开我，我要揍他！看我揍不死他！”小胖砸挣扎着想抽出手，可惜小丫头的手劲儿太大，他根本就抽不出来。 珍珍鄙夷地看着他：“你打也不能打，脑子还跟他一样蠢啊！ 老天爷爷那么忙，可没闲心管你们家的事儿喔！ 世上辣么多的坏人，每个坏人，老天爷爷都要管，他老人家得有多累啊？ 还吃不吃饭，睡不睡觉啦？ 你们算老几喔？” 众人：…… 小丫头先不管有没有医术，可嘴毒着呢！ 小胖砸被她给说蒙了。 小丫头还没停下来，继续叭叭叭：“你真是太笨啦！他明显是在嫉妒你喔，你想想呀，你现在不用读书可他是必须要读书的！ 读书好辛苦呀！ 每天要写辣么多的字儿！ 而且读书费钱，费辣么多钱，写辣么多字儿还不一定能考上…… 哎，这个世界上最最最辛苦的就是读书人啊！”所以小哥哥那么辛苦，她要更努力一点，争取早日能挣钱钱养他！ 小胖砸歪头想了想：“对呀！他就是嫉妒我！以前嫉妒我是我娘生的，他是小妾生的，现在嫉妒我又有钱又不用念书！” 书生：“……”我嫉妒你个锤子！ 小丫头片子也不会说话，这是诅咒他考不上吗？ 仆妇眼眶红了，她的小少爷哟……不过这个小姑娘挺会安慰人的，既然她能哄得小少爷开心，那她就不闹腾了。 珍珍是在帮小胖砸吗？ 不是的！ 她可是很记仇的，这个小胖砸抢过她的花灯，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但是呢，巧了么不是。 跟小胖砸对上这个人叫孙胜，是前县令的庶子，原本被前县令给赶到乡下去了，但是县令夫人还是不满意，非得要县令将他除族才罢休。 前县令不乐意，可是不乐意又能怎么办呢？ 他夫人的娘家实在是太有钱了…… 结果孙胜还挺有运气的，前县令获罪被抓，于是他又跑回县城蹦跶来了。 小哥哥超级讨厌这个人。 他们之间有过节！ 虽然小哥哥不说，但是她能看出来！ 给小胖砸把完脉，珍珍又苦哈哈地跑去写脉案，曲神医没给小胖砸开方子，只跟那仆妇说：“你们家少爷的病是从食上来，不用吃药，只需要忌大鱼大肉，吃清淡一点就可以了。 切记不能吃油腻的东西，不然他再这么吃下去，身体会变得更糟糕……” 仆妇：“不是说能吃是福吗？”这大夫怎么看着这么不靠谱啊？“而且您咋就不开药啊？您尽管开药，我们真不差钱儿！” 曲神医笑着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就不要吃药。” “至于能吃是福这个说法也不是不对，但万物都有个度，过犹不及！ 吃得刚好就是福气，吃多了就是累赘。 好比大夏天的有人非要给你套件大毛衣裳在身上，就说你难不难受吧？ 再有，人的骨头只有那么大，明明只能承受五十斤重量的骨头，你非得给它压一百斤上去，久而久之便是骨头不被压碎压塌，但长不高是肯定的。 你把老夫的话说给你们家的主子听，让你的主子来做判断吧！ 好了，下一个！”曲神医说完就将桌子上的银锭子推还给仆妇。 却被小胖砸一把抢了下来塞给珍珍：“下回我还找你看病！我家住在东大街，你有空来找我玩呀！” 珍珍看着胖胖的银锭子笑眯了眼，她把银锭子揣怀里：“我很忙，没有银锭子我可没时间找你玩喔！” 第126章 丑八怪 众人纷纷撇嘴。 噫……小小年纪就这么市侩，还这么见钱眼开…… 然而让大家大跌眼睛的事儿来了！ “你来找我玩呀，来一次我给你一个银锭子！”小胖砸丝毫没把银子放在眼中，十分豪爽地对小丫头道。 众人：“……”放开这个有钱的小胖子，让我来！ “我刚才说错了，我才没时间找你玩呢，我最多上门去给你请平安脉，请一次一个胖银锭子！” “少了我可不来！” 小胖砸不以为意得道：“你尽管来，小爷我有的是钱，你就是一天给小爷请十遍平安脉小爷也给得起钱！” 珍珍满意了。 觉得这是个十分上道的好顾客，于是便好心提醒他：“财不可以露白，不然你还得被拐！” 真是不长心啊，都已经被拐子拐过一次了还敢这么嚣张！ 第92章 珍珍不太希望自己的金主出问题，不然她上哪儿挣钱养小哥哥去？ “哇喔！你还知道我被拐子拐过呀？你真厉害！” 众人：“……”，被拐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这个小孩儿是不是傻？ 这天儿让他们两个小孩儿给聊得…… 大家干脆都别看病了，都端了凳子来坐着听两个小孩儿胡扯吧！ 喔，最好来点儿花生瓜子儿嗑。 “下一位！”曲神医也听不下去了，他催促婆子把小胖砸带走，他们继续呆在这里让他怎么教孩子？ 小胖砸不是很想走，他被人挤到一边儿之后就干脆贴墙站着，看小丫头像模像样地给病人们摸脉。 等看到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写药方的时候便捂嘴笑了起来。 这个小丫头真好玩儿！ 要是能弄到他家去每天都陪着他就好了！ 轮到孙胜看病了。 “不给他看！”珍珍扯住曲神医的手。 曲神医扭头看向小丫头，不过他没说什么医者仁心的话，只是微微一笑之后便对孙胜道：“你走吧！” 孙盛瞬间就气红了脸，他质问：“为什么不给我看？” 珍珍翻了个白眼儿：“因为你长得丑呀！”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孙盛顿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火辣辣地还带刺儿。 他气急败坏地指着曲神医质问：“您也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她不懂事儿难道你也不懂事儿吗？什么叫医者仁心你们不懂吗？ 既然不懂你们就不配行医！” “哎啊，人家大夫说了不给你看，你干啥还赖着不走？赶紧走别挡道！” 孙盛才放完话就被身后的人给扒拉开了。 大家纷纷出言嘲讽他，让他离开。 真是的了，人家大夫不给他看他还赖着不走，还说那些难听的话，若不把他给赶走，万一人家老大夫一生气不义诊了咋整？ 孙盛被这帮人推搡着出了百草堂，站在角落里的小胖砸高兴地直拍手。 还是小姑娘厉害，一句话让野种吃亏了！ 他追出去指着孙盛嘲笑：“丑八怪！多作怪！被人嫌弃撵出来！” 街边玩耍的小孩子们瞧见了觉得好玩，也加入进来，跟着小胖砸一起拍手追着孙盛嘲笑：“丑八怪！多作怪！被人嫌弃撵出来！” 孙盛气得要死。 他掩面匆匆跑了，小胖砸小手一挥：“走，我请你们吃糖！管够！” 这群孩子闻言眼睛就是一亮，呼啦啦地跟着小胖砸跑去买糖去了。 守在门外的两个小厮连忙追了上去，那仆妇坠在后头跑得气喘吁吁，边跑边喊：“少爷等等奴婢！” 哎哟她滴个老胳膊老腿儿哟…… 珍珍晌午去县学接顾遇，发现顾遇被一个姑娘拦着说话，她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冲过去撞开那姑娘，举着手就要顾遇抱。 看到珍珍，顾遇那张刻板的脸上便浮现出一丝笑容来，他这一笑就让那姑娘看呆了。 “我们回去吃饭吧，要不要去买只烧鸡？”顾遇抱着珍珍就走，那姑娘见他走了立刻就跟了上来。 “遇哥儿这是你妹妹么？真可爱。”姑娘陪笑着朝小姑娘伸手，小姑娘冷哼一声扭过头：“不要丑八怪抱！” “会被传染哒！” “长得丑就别出来晃悠，自己丑就算了，把丑传染给别人就是罪过！” 哼！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二三四郎嘴里的‘淑娴姐姐！’ 今天是什么运气？ 接连遇到两个讨厌鬼！ 钟淑娴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顾遇身上的小丫头眼里露出一抹怨恨来。 “淑娴！” 钟淑娴问声就转身，看到孙盛之后脸色就又是一变。 孙盛脸色铁青地道：“容我提醒你，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钟淑娴看着孙盛的眼神复杂极了，她扭身就走。 孙盛跟上去，低声警告她：“再让我看到你去找顾遇，我就把你曾经对他做过的丑事儿全抖落出来！” 钟淑娴闻言身体就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控诉地看向孙盛，孙盛回她一个鄙夷的目光。 “什么锅配什么盖，淑娴，你只能配我！” “别看顾遇如今好像很风光，可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觉得他前途无量，可我却觉得他早晚会再栽一个大坑。 到了那个时候，他这辈子都别想翻身！” “小哥哥，她来找你做什么啊？”回去的路上，小丫头不高兴地问顾遇。 顾遇摇摇头：“不知道。” “她是你的朋友吗？”小丫头又问。 顾遇还是摇头：“我跟她不熟！” 想了想他又解释道：“她是榆林书院院长的女儿，可能脑子有点问题，总是爱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儿，腿脚也有毛病，走路不稳当，总是动不动就摔跤。 我在榆林书院念书的时候，就总是看到她摔跤。 不过我每次都能闪开，避免她连累到我！” “你以后见到她离她远点，这种倒霉的人很容易连累别人！” 小丫头狠狠点头！ 矮油，这不是狐狸精姐姐说的低段位撩汉招数么？ 可惜小哥哥不解风情！ 这样才好呢！ 小丫头决定不点拨顾遇，她十分真诚地夸赞顾遇干得漂亮！ 在学习脉象这段时间里，小丫头每天都很开心，不是跟着曲老头儿在医馆里义诊，就是去县学接顾遇放学。 完全不知道有人已经在给她挖坑。 而大丫也已经等来了她期盼已久的机会。 第127章 又是花灯节 孙盛重新回到县学念书，跟柳文才倒是打得火热，但两个人都恨顾遇，只是县学里管得严格，顾遇的学问又好，先生跟山长都很喜欢他。 而且顾遇这个人别看面儿上对人文质彬彬的，但是他心冷。 便是柳文才跟孙盛两个人想法子拉小圈子孤立他他也无所谓，再加上有个公子哥儿白皓跟他好，他身边自然是不缺人的。 两人想在县学搞事情弄顾遇根本就不成。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端得看你能不能沉得住气来等。 顾遇跟珍珍都没将这些人放在眼中，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珍珍每天都跟着曲神医在医馆把脉，这一把脉就把了半年，这半年里小胖子孙裕隔三差五就来找她，他娘也纵着他，反正他念书也没用，与其拘在家里闹腾还不如让他瞎玩儿去呢。 小胖砸的娘也曾动过心思买下小丫头，派去的人价钱都开到了一百两银子的价钱小丫头的爹娘都不干，她就歇了心思。 她也不是没有手段把小丫头弄进家门，但她男人这才获罪，孙哲的娘还是决定低调些，在这个节骨眼儿还是不要太张狂，省得被有心人看在眼中，再来狠狠踩他们娘儿两个一脚。 老袁家遭遇重创之后没有再作妖，大丫似乎也消停了下来，珍珍一家人的日子就过得很是舒坦。 “你说的是真的？”柳文才从县学里回家就看到了大丫，大丫拉着他的手进屋，关上门跟他说了一件事。 大丫点头：“真的。” “我梦见户部林尚书重病，有方外道士跟他说要一对儿极有福气的童男童女祭天就能帮他借命。” “他家人便悄悄地远离京城寻摸，有人便在永州府这边儿的乡下寻摸。 我梦见了他们要找的童女子的生辰跟六丫一样。” “对了，童男子他们已经找到了，如今就缺一个童女。” “文才哥，这可是一个机会！”大丫目光灼灼地道。 柳文才凝眉沉思起来，半响之后便道：“虽然是个机会，但这种事儿我不能沾手。” “一旦将来东窗事发，我的功名肯定会丢的！” 他心里痒痒，若对方需要的是一个孤女还，但袁珍珍的爹实在是太难缠了。 加上那个姑娘别看年纪小，可力气很大。 不好弄。 大丫道：“不用你出面，咱们只需要将六丫的八字给透出去就行了。” “虽然这样林尚书的人并不知道消息是我们透的，可是只要他们把六丫弄走，你说顾遇是不是就不会如现在这般顺风顺水了？” “文才哥，我跟你说过，曾经我做的梦里六丫没去给顾遇冲喜，顾遇便在那个冬天病死了……” 这都又是一个冬天了，这一年了！ 顾遇不但活过来了，还考上了廪生。 “我的梦里，没去给顾遇冲喜的六丫也没活多久就掉河里死掉了，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不能凑在一起？ 两个必死的人凑在了一起竟破了必死之局！” 大丫不傻，她不能提珍珍单方面旺顾遇的事儿，不然柳文才万一后悔了怎么办？ 柳文才陷入了沉思。 第93章 过了一会儿他便道：“既然只是传给消息，你自己去做了就行了，不用跟我说。” 大丫笑问：“文才哥真不想借此机会攀上尚书府么？” “那可是户部尚书！”正二品的大员！ “文才哥，这事儿我只告诉你，说实话，顾遇跟六丫过得好不好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六丫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妹妹对不对？” “文才哥，我走了……” 说完大丫就起身要走，柳文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上坐着：“眼瞅着天就要黑了你走哪儿去？” “明日再走吧，你晚上可以跟我娘睡。” 大丫摇头：“现在租一辆骡车走在天黑之前能赶回村子，文才哥我走了。”她才不跟柳寡妇睡呢！ 再有，她把消息透给柳文才，是笃定了柳文才不可能不去做这件事。 柳文才跟六丫定过亲，他知道六丫的生辰八字很正常。 便是这事儿最后暴露出来，也跟她没啥干系，她能咬死不认。 大丫如今已经想通了，这世上的权贵那么多，她实在不必吊死在柳文才的身上。 但她也不能放弃柳文才，柳文才是她能走出村子、走出府城的跳板。 她若是搭不上更厉害的人物，上辈子就是首辅的柳文才便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大丫现在学聪明了，任何事儿都得先把后路想好，要能将自己个儿给摘出来。 至于嫁给谁……她可是重生过的人，有多一世的经验，还愁攀不上高枝儿？ 大丫想开之后，觉得天都更蓝了一些。 从柳家出来，大丫并没有回村，她在县城偷偷租了一间宅子，买了个婆子伺候她。 她借着上辈子的记忆，找机会攀上了县里几个富商家的女儿，如今跟这几个姑娘合伙做生意呢。 挣的钱她是一个铜板儿都不想拿回老袁家，但为了买个清静，也只能每个月都送二两银子回去。 第二天，大丫就乔装打扮去了府城，她收买乞丐，将富源县有个小姑娘是个福气包，一连冲喜冲好了两个必死之人的消息传扬出去。 光靠着柳文才不保险，她得想别的法子。 只要珍珍能引起林家人的注意，那她就必死无疑。 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县学放假，珍珍跟着顾遇一起回村，到了腊月三十，两家人跟往常样聚在一起吃的晌午。 晚上曲神医在珍珍家里蹭了一顿，顾遇带着珍珍以及几个弟弟和从山上下来的小白一起去放烟花，珍珍玩儿得十分开心。 正月十五，大家照例去县城看花灯，因着头年花灯节起火之后又有好多人被拐，新上人的县令直接从守备府借兵来维持秩序。 孙哲早早的就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珍珍，这回珍珍警告他不许抢花灯，还跟他说看上什么花灯可以跟她买。 “你又不是卖花灯的！”孙哲看着两手空空的小丫头，撇嘴道。 张员外家的胖墩墩也跟着点头：“对，你又不是卖花灯的！” 四郎幽幽地道：“可我大哥能赢花灯。” 孙哲想起来了，头一年顾大哥就一猜一个准儿！ 第128章 又是拐子 花灯摊儿老板：…… 你们当着我的面儿说真的好吗？ 不不不，可不止是当着花灯老板的面儿说，还当着他的面儿交易！ 孙裕和张永一个人给珍珍塞了两锭胖银子，然后就在花灯摊儿上挑了起来，他们挑中的花灯灯谜都是高难度的。 老板见状心里就松了口气。 可惜他的气松早了，顾遇只瞟眼看了一下就把灯谜给猜出来了。 一个接着一个。 两个小胖子一人两个花灯，他的弟弟们一人一个花灯，小丫头两个花灯。 老板：…… 太不厚道了，就逮着他一只羊薅毛！ 呜呜呜！ 被薅秃了！ 孩子们一人两盏花灯，走在街上还是很夺人眼球的，引来无数小孩子的羡慕。 “小哥哥，你躲一躲，我看见拐子啦！”珍珍忽然扯了扯顾遇的袖子，指着远处街角上道。 顾遇顺着她的手看过去，便见一名慈眉善目的妇人正用一串糖葫芦在哄小孩。 而她的身边已经聚集了好几个穿着不一的小孩子，有穿布衣的，也有穿锦衣的。 “小哥哥，我能听见她说的话。”珍珍示意顾遇低头之后，凑在他耳边道。 顾遇挑了挑眉眼，其实他也能听到，虽然距离很远，而且周围的声音很嘈杂，但是他只要凝神就能分辨出那妇人跟孩子说的是什么。 的确是哄骗之言。 让孩子叫她奶奶，她就带孩子去吃好吃的。 顾遇也不知是不是当初养病的时候小姑娘又是人参又是灵芝地给他吃，故而他病好之后身体好了不少，连带着五感也灵敏多了。 他并不知道这些身体上的改变并不是来自于那些补品，而是来自于小姑娘的血。 那可是千年人参凝聚出来的精华。 顾遇吩咐杨茂泉和二郎三郎一起去报官。 他刚想跟珍珍说只要盯着拐子就行了，但珍珍却已经挣脱他的手朝拐子跑去了。 几个孩子也跟着珍珍跑了。 顾遇无奈，只好藏起来盯着珍珍那头。他知道拐子一般是有帮手的，故而十分警惕，不想因为自己莽撞而坏了小丫头的事儿。 拐子婆见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带着两个胖乎乎穿得十分富贵的小男娃过来，顿时就两眼放光。 这个小姑娘是她今晚的主要目标啊！ 她一直盯着呢，只是小姑娘身边总是跟着大人，没有落单，故而她闲着也是闲着，寻思着先哄几个是几个。 大钱要赚，小钱也不能放过嘛？ 却不曾想，一眨眼功夫这个小丫头就自己找来了。 “婆婆，我也想吃糖葫芦！”小丫头吞着口水道。 孙裕摸出一锭银子，指着她手里仅剩下的一串糖葫芦道：“多少钱，小爷买了！” 拐子婆一见这银子顿时笑眯了眼，她摆手道：“只要你们喊我一声儿阿奶，我就送给你们吃，不过你们人多，糖葫芦却只有一串了，不如这样，你们跟阿奶去摊子上拿吧！” “好呀好呀！”珍珍顿时两眼冒星星地道，“我们都要有好吃的才行！”她转头来跟顺着和张永道。 两个胖砸纷纷点头，都是被珍珍打服……呸！以德服人过，如今珍珍就是他们两个的小老大！ 自然是小老大说什么是什么！ 而且有好吃的小老大还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独享，她真是太好啦！ “阿奶，我们走吧，快点快点！”珍珍催促拐子婆，拐子婆笑咪了眼，她伸手牵着珍珍抬脚就走。 其他几个馋嘴的孩子也连忙跟上。 拐子婆带着孩子们钻进小巷子，因着孩子多，珍珍又会活跃气氛，叽叽喳喳地跟孩子们说话，以至于穿小巷子的孩子们没有一个害怕的，不知不觉就被拐子婆带到了一个院子里。 院子里守着的两个壮汉看到她带了这么多孩子回来，脸上也露出喜色来，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来来来，叔叔给你们吃糖！”大汉进屋拿出糖来要分给孩子们。 珍珍瞪大了眼珠子天真地道：“哇喔，你们好有钱啊，拐孩子竟然还给糖吃，不是直接用迷药的吗？” 拐子们闻言纷纷愣住了。 几个孩子听珍珍说他们是拐子，也给吓住了，可见在家里没少听大人讲拐子的事儿。 有几个孩子张嘴就哭。 然而哭的孩子立刻就被拐子们捆了手脚并用布团塞了嘴，还用黑色的布套子把孩子们的脑袋给蒙了起来。 张永和孙裕吞了吞口水，两人不约而同地站在珍珍身后，小老大好聪明，竟然发现了他们不是好人！ 作为被拐过一次的孙裕十分有经验地拍了拍张永的肩膀：“不用怕！” 拐子们：…… “你个小丫头既然知道我们是拐子，那就乖乖的不许叫喊，不然把你宰了吃肉！”老婆子威胁珍珍，并示意大汉把珍珍和两个小胖砸捆起来。 “啧啧，这几个小娃娃不错，知道我们是拐子还不害怕！”两人去找了绳子来捆珍珍她们，然而等他们走拢之后，珍珍一人赏了一拳头，两人就捂着裆惨叫着倒下滚来滚去。 实在是太疼了。 珍珍耸了耸肩膀，她也不是故意的，谁让她矮呀，拳头只够得着两人的裆。 现在两人躺在地上打滚儿，珍珍就去抱着两人的脑袋稍微用了点儿力气对着一碰。 两人的额头顿时冒了个大包出来，并且混了过去。 “把他们捆起来！”珍珍吩咐两个小胖子，“学那样捆！”珍珍指着一群被捆住的小孩子道。 小胖砸们连忙行动起来，拐子婆一脸懵逼。 珍珍笑眯眯地走到她面前，十分礼貌地问她：“婆婆，您会把我们卖给谁呢？” 第94章 “我们值多少钱啊？” 珍珍的声音唤醒了拐子婆，她连忙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来扑向珍珍，她就不信了，还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 嘿嘿，她还真是对付不了一个小丫头。 珍珍一个闪身，然后从背后狠狠一撞，拐子婆顿时摔了一个狗啃屎。 接着，珍珍上前卸掉她的胳膊，卸掉她的下巴壳子，这时顾遇进来了，珍珍看到顾遇就叹息一声：“小哥哥你怎么不听话呀，我不是让你躲起来吗？” 有小哥哥在，她都不好意思展露她暴力的一面。 第129章 太便宜啦！ 珍珍眼珠子咕噜噜地一转，她指着一堆小孩子对他道：“小哥哥，不如你先带他们出去。” 顾遇才不上当呢，他要看好了小姑娘。 “我们就在这里等官差。”顾遇道。 小姑娘垂头戳手指，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拐子婆哭唧唧，你们能不能把下巴子给我合上啊！ 还有我的手，好疼啊呜呜呜！ “不要等官差！” “不可以等官差！”珍珍着急了，官差来了她还怎么挣钱啊。 行吧，带着小哥哥吧。 珍珍走到拐子婆身边，用稚嫩而天真的嗓音问她：“婆婆，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喔，不然我会心狠手辣的！” 这真是顶着一张可爱的天使面孔，说着魔鬼的话，偏生她还见鬼的觉得可爱。 婆子连忙点头。 珍珍就帮她合上了下巴。 “婆婆，你打算把我们卖给谁啊？怎么才能找到这个人，不要撒谎喔，我真的会心狠手辣的！” “我……我打算把你们卖给过路的拐子。”婆子连忙道。 珍珍摇头叹气：“哎呀，都警告过你了呢！” “小哥哥，你进屋里躲着好不好，不可以偷看喔！”珍珍叮嘱顾遇，她亮晶晶的眼睛就这么乖乖巧巧地盯着他，这让顾遇完全没有抵抗力，他脱口而出：“好！” 答应下来之后才懊恼，他怎么由着小丫头胡闹呢？ 万一闹出事情来…… 算了，闹出事情来他想法子善后吧。 重要的是她高兴不是吗？ 见珍珍打发走顾遇却不打发他们，一对儿胖砸高兴极了，这代表什么？代表他们才是袁老大的左膀右臂！ 珍珍重新将拐子婆的下巴壳子卸下，然后从挂在腰间的荷包里摸出几根儿银针来，往她身上的几个穴位一扎。 拐子婆的脸瞬间痛苦地扭曲到了一起。 这是她缠着曲神医教她的，救命的针还没学先学整人的针。 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早就将人体的穴位记住了，每个穴位能起什么作用啥的她都记住了！ 嘿嘿……这还是第一次在真人身上试手呢！ 过了一会儿，见拐子婆尿裤子了，珍珍才将银针取下。 “婆婆，你还会骗我吗？”珍珍问她，她连忙摇头。 珍珍就给她合下巴，顺便教训她：“说谎是不好的行为，不可以说谎知道吗？” 拐子婆哭了，这是哪儿来的小煞星？小魔鬼？ 难怪对方给她高价要买她，定钱就是足足一百两！ “您打算把我们卖给谁？”小姑娘又问她。 拐子婆再不敢瞎说了，刚才她已经尝试过小姑娘的手段，那滋味儿简直让她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身上像是有无数蚂蚁再噬咬，痒得要命，又像是有千万根钢针在往她身上扎，疼得她恨不得立刻去死。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贪了！ “别的小孩我是要卖给郑大头，你是府城的人找来点名要买的，那个人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得手后就把你带到府城，从南城门进，到时候骡车上绑上一根儿红绳儿，自然会有人上前来给我剩下的九百两银子，然后把你带走……” 躲在屋里的顾遇听闻婆子这么说立刻就沉下了脸，竟然有人愿意花一千两来买小丫头。 会是谁？ 他们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买小丫头？ 珍珍闻言撇了撇嘴：“你真是不识货，卖我的话一千两便宜了！”她可是千年人参精，不管是炖汤还是制药都是人间极品！ 两个小胖砸连忙附和：“对！一千两卖老大太便宜了，你至少要卖……要卖十万两！” “十万两也便宜了，要卖一百万两！” 拐子婆：…… 我想静静！ 珍珍又指着其他孩子问：“他们你打算怎么卖啊？” 拐子婆忙道：“长得好的，像姑娘身边这两位少爷能卖二十两一个，最差的卖五两银子一个。” 孙裕闻言一下子就怒了，他蹦起来骂拐子婆：“你是不是傻？你抓了我问我娘要一万两她也会给的，你竟然才把我卖二十两！” “她就是傻，没见她只把老大卖一千两吗？” 拐子婆只觉得脑袋疼，到底是谁傻？ 还教她绑架！ 他娘要是知道这孩子这么蠢这么熊怕是会气死吧？ “那像你们这样的值多少钱啊？”珍珍指着地上被他打晕的两个汉子以及婆子自己问道。 见婆子不吭声，珍珍就扬了扬自己手上的针。 婆子吓得一哆嗦，立刻道：“这要看卖去啥地方，若是卖给普通人家，他们两个能值当十五两银子，我能值当十两。” 珍珍抓住了关键：“还有价钱更高的去处吗？” 婆子点头：“有有有，他们卖去煤窑能值当二十两银子，我若是卖去窑子能值十五两。”她也就三十四岁，风韵犹存，窑子能拿她挣几年钱。 “那你能找到郑大头的家吗？”珍珍问她。 婆子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小姑奶奶，你想干啥？” 珍珍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她：“自然是卖了你啊！” “不然呢？” “你都可以卖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卖你？” 哇喔！ 卖拐子呢！ 一双小胖砸顿时就兴奋了起来，能不兴奋吗？从来都是拐子卖孩子，轮到他们就是孩子卖拐子！ 小老大也太厉害了！ “不要卖我，我有很多钱，我都给你，你别卖我！”都是做拐子的，拐子婆深知自己若真被小丫头卖给郑大头，郑大头绝对不会对她顾念情面！ 做这一行有这一行的规矩。 郑大头从不亲自出面拐孩子，他只从拐子们手中买，不管买来的是是干啥的，出自谁家，对他来说都是货物。 若是破了规矩，便会不吉利。 珍珍眨眨眼睛：“你的钱在哪儿啊？” “你答应我，别卖我！我就告诉你！”拐子婆哭着道。 珍珍笑着对婆子说：“那要看你拿多少钱出来赎身喔！” “卖给谁都是卖，我这个人做生意童叟无欺哒！” 两只胖砸：“对，我们老大最讲信誉！” 婆子只道：“老婆子攒了两千多两银子，全藏在床底下的暗格里……” 珍珍忙跑进婆子指着的屋里，三下五除二暴力拆床，然后又暴力将床底的青石砖给砸开，下面果然卖这好多胖胖的银锭子和胖胖的金锭子。 拐子屋里不缺麻袋，珍珍招呼两个小伙伴来将这些钱财都装进了麻袋…… 第130章 有人要买珍珍 珍珍给两个小胖子都分了钱，她自己占大头，扛着麻袋就出来了。 拐子婆忙跟珍珍赔笑：“姑娘你都拿到银子了就放了我吧！” 珍珍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吧，等我弄瞎你的眼睛，弄聋你的耳朵，挑断你的手筋，断你的双腿就放了你！” 拐子婆这把连大的都吓了出来：“你……说好的放了我！” 珍珍很无辜的道：“是说好的呀，我答应要放了你就一定会放了你，可我没答应不干别喔！” “我若不这么做，你以后来找我报仇怎么办？” “我可不傻喔！” 拐子婆悲愤地道：“你这般折辱我，还不如杀了我呢！” 珍珍摇头：“哎呀，婆婆你说的都是什么话，我可不敢杀人，杀人要偿命哒！你真恶毒喔，连自己都不放过的人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呢！” 拐子婆看着眼前也就只有四五岁的小姑娘直接的喉咙一腥，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报应啊。 真是报应！ 卖了一辈子的孩子，如今竟栽在一个小屁孩儿的手里。 “这样吧，婆婆你告诉我郑大头住在哪里，他长什么样子，只要你肯说实话，我就不伤害你好不好？” “我说话算话！” “不过你也可以不说！”珍珍冲着拐子婆扬了扬银针，拐子婆没法子，只好将郑大头给卖了。 躲在房间里的顾遇便找来纸笔，把婆子说的话全部写下来，又依着她的叙述将郑大头的画像画了下来。 然后找出印泥，拿出去让拐子婆画押。 第95章 “我们走吧！”顾遇对珍珍道。 珍珍指着那帮小孩子问：“他们呢？” 顾遇揉了揉她的脑袋，微笑着说：“不用管，很快就会有人来的！”说完他又道：“你带着他们两个出去一下，我有话问她。” 珍珍乖乖地带着一双胖子出门，顾遇问拐子婆：“给你定金买小姑娘的人长什么样子？是什么地方的口音？” 老婆子慌忙把她知晓的都说了出来，凡是顾遇问的她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遇将她的话记下，然后找布团塞住她的嘴，有用从她的屋里找出来的乱七八糟的害人的药全塞给三人吃了，这样一来他们就口不能言，手脚也不会再有力气……他们用这些手段不知残害了多少拐来的不听他们话的人，如今落到这般下场也是报应！ 接着，顾遇将婆子的口供和画像塞她怀里就出门了。 出去就寻了一个柴火堆儿，将柴火堆儿给点燃了。 手法同头一年遇到拐子一样，用火引来官兵。 顾遇看了看路，带着珍珍和两个小胖砸从一条不是很起眼的小巷子里迅速离开。 钻到街上之后，顾遇见官兵们都朝冒烟的地方跑就放心了一半儿，不过他还是带着几个孩子等在一边儿，直到那些人将拐子跟孩子们都从巷子里弄出来才带着他们离开。 “这件事任何人都不可以说！”路上，顾遇叮嘱几个孩子。 “为什么呀？”他们大战拐子，还从拐子手里搞到了钱，这么厉害的事情不拿去显摆会憋死人的！ 顾遇道：“这几个拐子只是小喽啰，若是让拐子头头知道了是你们在坏他的好事，他会带着人把你们家里人都杀光的！” 两个小胖子闻言一抖，纷纷拿小手捂住了嘴巴，然后猛地摇头表示他们谁都不说。 珍珍哄着两人道：“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喔！” 小胖砸们闻言眼睛就是一亮，他们跟小老大有秘密了！ 于是纷纷拍胸脯保证：“嗯，我不说，谁也不告诉！” “我也谁都不告诉！” 顾遇满意了，到家之后将两个孩子交给他们的人，两个胖子跟珍珍道别。 珍珍拉着顾遇跑回房间，把一麻袋的钱倒了出来，眼睛里的光跟星星在闪耀一样。 “哥哥一锭我一锭，爹爹一锭我一锭，娘亲一锭我一锭……” 分完之后她面前的金银最多，小姑娘就把她的钱一分为二，一堆推给顾遇：“给你花！” 一堆推给她娘，她娘要养爹爹也很费钱哒！ 袁富贵回来见有钱拿，顿时开心得不行，不过当看到闺女给老婆的钱比给他的多就很酸。 他也不问珍珍从哪儿弄来的金银，左右有顾遇在，不可能去做作奸犯科的事情。 （珍珍：我没有作奸犯科，我只是黑吃黑而已！） 不过好在回屋之后媳妇把钱全给他了：“都给你花！”这小模样跟珍珍同出一辙。 袁富贵搂着她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感叹道：“没想到我袁富贵这么年轻就实现了被闺女养的梦想，媳妇咱们再生一个闺女吧！” 赵氏笑了笑说好。 她好喜欢富贵啊！ 完事儿袁富贵跟赵氏说着他的打算：“我在张老爷哪儿也干了一年了，帮人家终归没有自己个儿干事儿强。” “我寻思着你弟弟也干了那么久的货郎了，不如把我们的铺子拿一间出来给他开杂货铺。我们也不要他租金，就让他每月给咱们分红就是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去寻十亩地买下来，不然容易被画成商户。” “手里有地，铺子里卖点地里产的东西就不算是行商……” “都听你的！”赵氏十分甜蜜地搂着袁富贵道：“你说咋整咱们就咋整！” 第二天珍珍就跟着额曲神医去医馆坐诊去了，再坐两天诊曲神医就要带珍珍下乡上山。 而顾遇去国子监之后就将白皓拉到一边儿问他：“府城最近有没有京城来的人，不拘富商还是权贵。” 珍珍除了跟老袁家的人关系不好之外，并没有得罪别人……但袁家人能拿出一千两银子吗？ 或许拿得出，因为袁富贵私下跟他说过，袁老四从大丫的房里搜出了将近一千两的银子。 但顾遇不认为大丫会用一千两来买珍珍。 而且那拐子婆子说的一个十分重要的证据，便是找她的人有京城口音。 白皓过完年还真在府城呆着，他想了想便道：“过年没有啥商户来往，便是有京城来的人也是过年前来的，对了，我三舅倒是宴请过京城来的一位贵客，是户部林尚书府上的旁支林六爷，说是来咱们这边儿寻点儿要紧的药材。 第131章 商量 顾遇闻言神色一动。 他道：“我倒是认识京城来的一位神医，林六爷寻的是什么药材，别人不知道，曲神医一定是知道的！” 白皓忙笑道：“那敢情好，我立刻去问……不不，能不能把这位神医也请上？” 顾遇颔首：“行，你先派人给你三舅送信儿，我也去问问曲神医。”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儿，就是你家小福星的事儿都传到府城去了，我买豆花的时候听人在议论呢！” “真是奇怪，咱们县城我没听人议论过，怎么府城就有人议论了？” 他的话音一落，顾遇心里立刻就绷紧了弦。 这年头好多村里的人一辈子连县城的门都没出过，更别说是府城了。 一件事儿在村里甚至在镇上热闹热闹劲儿就过去了，能传到县里实在有限。 再说了，村里的福星谁稀罕？ 城市越大，人越多，所谓的福星灾星啥的也相应地会很多，人们听多了就不会觉得有多稀奇。 但府城一直有人在传，还传到了偶尔去一次府城的白皓的耳朵里，这里头没事儿顾遇能把名字倒过来写！ “这事儿可要劳烦你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谁将这事儿传出去的。” 白皓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你竟然想查这事儿？这怎么查？不过是东家听了西家的又说去给北家听……” “可以查，你要是不明白，就去你三舅那里借一个得力的人去查，不用吝惜花钱，我先给你一百两……” 有人故意传小丫头是福星命，又有人花重金要买小丫头。 顾遇被彻底激怒了。 他一定要知道幕后的人是谁，不管是谁，他都要想法子让对方打消念头。 甚至……想法子让对方断了爪子，没有能力去打小丫头的主意。 他…… 他还是太弱了…… 白皓简直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好查的，不过既然顾遇开口了，他给照办就是了。 亲兄弟明算账，他了解顾遇的为人，故而也没推拒，将一百两银子收下了。 顾遇心里其实有怀疑的人选，那就是柳文才，因为整个村子也就柳文才能往府城跑。 不过也不排除真是人传人，不知怎么就被传进府城，而不是有人刻意为之。 只是一件件的事情实在是太巧了，让顾遇不得不怀疑。 接下来顾遇跟山长请了几天假，说是要去府城找几本书，他的学问扎实，人也不是那等虚浮的，山上没多问什么就同意了。 晚上等曲神医回来，顾遇就拉着曲神医问关于林尚书的事儿。 曲神医道：“药石无医！” 顾遇问他：“若是您出手呢？” 曲神医抚须道：“别说我了，就是大罗金仙出手也是不行的，他的身体内里已经败如破絮了！” 他来这里之前就被请去给林尚书看过一次，曲神医不是很喜欢林尚书，本不想去的，但六皇子开口了，他不得不去。 “你怎么问起了他？”曲神医问道。 顾遇起身给曲神医倒了一杯茶：“这个林六爷年前忽然冒出来说是来咱们这儿寻一味药，故而由此一问。” 曲神医也觉得奇怪，不过他还是道：“应该不是为林尚书寻的，或许是为别人寻的。” “林家能繁荣全靠他们家出了一个当户部尚书的老头儿，这老头儿一死林家就得从京城顶级权贵的圈子里跌落出去。 毕竟他们家没有爵位，又不是世家大族。 林家的子孙倒是多，可这些子孙有出息的很少，整个林家，竟没有一个考上进士的子孙，只有两个勉勉强强考上举人，最后以举人功名谋官的子孙。 要知道举人出仕顶天了能官至五品！ 五品的官职根本就挤不进京城的权贵圈子……” 顾遇闻言更觉得这件事搞不好就跟林家有关系，林家根本就不愿意林老爷子死！ 他当初人事不省，所有的大夫都让爹娘给准备后事的时候，爹娘不是也想着给他冲喜吗？ 当大夫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人们总是会想着用冲喜甚至是巫之法试一试。 左右情况不会再坏了不是吗？ 第96章 若是不能冲好，人本来就要死的，若是冲好了呢？ 顾遇将府城流传珍珍冲一个喜活一个人的事儿，以及有人出一千两银子买珍珍的事儿说给曲神医听。 又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曲神医听。 如今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若是曲神医有能帮倒忙的地方他十分乐意请他帮忙。 一切就该以小丫头的安危为重。 个人的喜好是不必在意的。 曲神医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沉吟片刻便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我去府城会会那个林六爷！” 顾遇道：“先等等，我已经请人去林六爷面前透风，若是他愿意接招您再去不迟，若是他不愿意接招并且找借口糊弄过去…… 那我就真的怀疑打珍珍主意的就是他！” “若这般，我便让珍珍去山里躲一段时间，躲到林尚书死了再出来！” “毕竟我们如今谁也斗不过林府……”顾遇幽幽地道，他故意这般以退为进激曲神医。 曲神医怒了：“躲啥躲？” “一个快死的户部尚书而已，有啥好怕的！” 顾遇颔首：“我就很奇怪，这个户部尚书明明都已经病入膏肓，为什么还霸占着尚书之位不让？” “皇上为何迟迟不换个人当尚书？” “人走茶凉，他的身上没了尚书之位，是不是他的后人便不会再想法子保他了呢？” “毕竟新上任的尚书是绝对不可能将位置再让回来给他的！” “对了，曲爷爷，您老知不知道京城谁最想要户部尚书那个位置？” 曲神医一拍大腿儿：“你说得对，咱们用一招釜底抽薪就能让那老犊子完蛋！” “只是得派个生人进京城去传消息，不然容易被查出来。” 想了想，曲神医把他知道的事情罗列在纸张上。 顾遇却想的是光是釜底抽薪还不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打蛇不打在七寸上容易被反噬。 “哥哥爷爷别犯愁啦！” “珍珍有办法！” 一直在外头扒着窗户听墙角的小丫头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推开门跑了进来。 嗯…… 顾遇问她：“你有什么办法？” 珍珍挥舞了下拳头：“当然是打死你们说的讨厌鬼呀！” 第132章 全家总动员 简单粗暴！ 一力降十会！ 顾遇已经能够清醒地认识到珍珍的武力值，想来想去，还是同意了珍珍的方案。 小姑娘的主意让顾遇认可了，她就十分的开心，弯弯的笑眼跟月牙儿似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小姑娘十分兴奋地问顾遇。 “先准备准备吧！”顾遇把珍珍哄去睡觉，第二天天不亮他就让杨茂林出去办事儿。 没过多久，杨茂林就领着一个跟珍珍一般大小，脏兮兮瘦巴巴的小姑娘进门。 先前拐子说过怎么跟买主接头，那么不如先从买孩子的人这头下手。 顾遇是不可能让珍珍去冒险的，于是便让杨茂林去买了一个小姑娘回来。 李氏给给小姑娘洗干净换上珍珍的衣裳，打扮出来黄皮寡瘦的小姑娘还是很眉清目秀。 顾遇说是给珍珍买的药童，李氏便信以为真，像袁大宝就是打小便送出去与学手艺的，而县城里稍微有点本事的大夫身边都会跟着药童。 药童这玩意儿的确是得打小就培养，她以为这小姑娘跟珍珍一个年纪，哪知道小丫头竟然已经六岁了，并且干活儿十分的麻溜。 李氏自己曾经是有过闺女的，如今家里又来了一个小姑娘，这个小姑娘又十分乖巧，知道主动帮她干活儿，她便心软了几分，待这个小姑娘也十分地温柔。 等小姑娘在家呆了几天，顾遇该教的都教了，于是便叫上袁富贵。 他这个没啥大志向一心只想躺平的男人已经跟张老爷辞工了。 一天天地到处乱窜，正没啥事儿干呢。 袁富贵听顾遇说了这事儿的来龙去脉便气得不行，敢情又有人打他宝贝闺女的主意呢！ 以前他同意珍珍给顾遇冲喜，那是因为顾遇一家子眼瞧着就要完犊子了，珍珍嫁过去以后能独揽家财。 那啥林尚书算啥玩意儿？ 老犊子膝下子孙那么多，珍珍过去给他冲喜，冲不好占不得便宜，冲好了那老犊子都是土埋进脖子根儿里的人了！！！ 于是，袁富贵又叫上了赵金柱和他老婆赵氏，顾秀才夫妻也不甘示弱要参与进来。 顾遇：…… 二三四郎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干啥，但还是表示不能丢下他们。 于是顾遇只好改计划，人多点至少不缺干苦力的。 曲神医做了很多药粉和药丸分给大家防身。 最后买来的小丫头扮成珍珍，袁老二扮成车夫，赵氏扮成拐子婆，她们三个一辆车去府城。 其他人一辆车去府城。 没进城之前顾遇就让扮成穷秀才的顾秀才和扮成乞丐的二三四郎下车，他们负责在城门外接应。 二三四郎摩拳擦掌，弄得摆了个写信摊儿的顾秀才也有些热血沸腾。 他读了一辈子的书，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 至于古氏干啥，负责跟杨茂泉一起来回跑腿联络。 古氏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兴奋又紧张，怕干不好给儿子和珍珍拖后腿。 手心儿都出汗了呢！ 这头顾遇跟珍珍扮成兄弟两个，他们推了一个板儿车，曲神医躺在上面用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点儿头。 他们推着板儿车跟着袁富贵，袁富贵故意赶车赶得很慢等着他们。 骡车刚抵达城门口就有一个中年男人过来了，男人左看右看，袁富贵翻了个白眼儿：“上车，你说把货给你送哪儿就完事儿了！” “钱带了？”说完，袁富贵又忙补问一句。 “带了，只要货对版，钱少不了你的。” 中年汉子说完也不上车，只撩开帘子看了一眼，见里头有个看起来就很像好人的妇人和一个昏睡不醒的小丫头就放心了些。 他示意袁富贵先进城，袁富贵却忽然抱着肚子吼肚子疼，然后赶着骡车就跑。 中年男人喊不住他，只能追上去。 跟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袁富贵跳下骡车急冲冲地跑了，找到一个犄角旮旯堆满了乱七八糟东西的地方就蹲了下来，露出十分舒畅的表情。 男人不由得捂住鼻子，好像他能闻到这股子臭味儿一样。 “你快点……”中年男人催促一句，赵氏挑开骡车帘子招呼他：“大哥，不如你上车来坐会儿！” 男人还是比较有警惕心的，他摇头：“不用了！”拐子又不是正经的人牙子，万一把他给坑了咋整？ 他可知道拐子们的手段多得很。 “我问你，邓婆子呢？”男人问赵氏。 赵氏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子浓浓的恨色。“被抓了！” “幸好这个小姑娘被她藏得好，不然……” “被抓了？”男人皱眉，娘希匹的这都是啥事儿啊！ 赵氏：“不信您可以派人去打听，这事儿闹挺大呢，县城的人都知道。” “怪她，太贪心了，把这小姑娘弄走之后还跑去搞了一堆孩子，结果那些孩子里头有个鬼精灵的，反手把她给卖衙门去了……” 男人目瞪口呆。 还有这种操作？ 也太骚了吧！ “你又是谁？”他会过味儿来便问。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不知从哪儿蹦哒出来一个小孩儿：“伯伯我跟你说，车上的不是袁珍珍，我才是袁珍珍！” “他们是想骗你的钱！” “伯伯你把钱给我吧，我跟你走！” 男人：“……”卧槽，这是哪儿来的小小子？ 明明是个男孩子还想骗他！ 不是，这个小男孩为啥要这么说？ 男人的脸迅速黑了下来，有猫腻！ 不然这个小男孩怎么知道袁珍珍的事儿？ 他朝袁富贵拉翔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甩袖便走。 可前路却被一个少年给挡住了。 这男人还有啥不明白的？ 他气得要死，抬手就去推顾遇：“滚！知道老子是谁……” 狠话还没放完，脑袋上一股子疼意袭来，他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珍珍得意地冲着顾遇挥了挥她的拳头，是她扑上来攀上男人的脖颈下的黑手。 顾遇夸赞了她一句，小姑娘顿时高兴地尾巴都翘上天了！ 几人迅速将人弄到骡车上，袁富贵立刻就从一堆烂垃圾后头窜了出来，麻溜地当起了车夫。 他得按照预计划先回村。 顾遇跟珍珍继续推着曲神医进府城，顾秀才见状便收拾摊子跟着进城，然后在林六爷租住处不远处摆摊儿。 二郎则跑到门房处给门房塞了一封信“给林六爷。”给信的同时他还给门房了一锭银子，门房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便没耽搁，拿着信就去跑腿。 第97章 第133章 通通抓走 林六爷带着人去到约定地点，是一个城外的土地庙，一进庙就见到一个少年和一个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朝他伸手：“钱带来了吗？” 林六爷没吭声，他一个手势，身后的人立刻散开，四下搜索起来。 “人呢？”他问少年。 小孩生气地道：“是我在问你欸，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做人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林六爷轻蔑一笑，他抬手攥住小孩的衣领，把人提溜起来。 小孩一点都不害怕，他还笑眯眯地跟他说谢谢。 林六爷就觉得很诡异。 他心底蔓延出一股慢……这孩子有毒的感觉。 的确有毒。 这孩纸当头给了他一拳头，他就晕了。 其他人见状不对冲过来，顾遇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撒出去顿时就倒下两个。 漏网之鱼被珍珍一拳碎一双蛋，很快哀嚎声便是一片。 少年跟上，挨个儿撒药粉。 哀嚎声瞬间嘎然而止。 把所有人都解决了，顾遇就将林六爷背上板儿车，用被子盖住，推着就走。 被安排了活儿顾秀才跟古氏等人…… 白兴奋了一天！ 啥事儿都没轮上！ 直接让收摊儿回家！ 不过顾遇让杨茂泉藏了一辆骡车在外头的树林里，赶夜路倒也挺方便的。 等到了村子里，天都快亮了。 顾遇跟袁富贵两人没歇着，顾遇抱着熟睡的珍珍，袁富贵推着板儿车就上山了。 珍珍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越过了山林，将将挂在树梢上。 她耸耸小鼻子，好浓郁的一股香味啊。 “醒了？”头上响起少年清冽如泉水的声音，珍珍揉了揉眼睛，小脸儿狠狠地在顾遇怀里蹭了蹭这才蹦跶下地。 “嗯。”珍珍点头，眼睛盯着火堆上的瓦罐吞口水。 米粮是古氏给配好的，到地方他们只管加水熬就行了。 古氏嘱咐他们，熬开之后火要弄小，还要不停地熬。 袁富贵打着哈欠熬粥。 “先去洗手，马上就可以吃了！”顾遇牵着她的手去溪边，仔仔细细地帮她洗干净小手，洗完便用他的帕子轻轻揉揉地帮小丫头把手擦干净。 吃完早饭填饱肚子之后，顾遇将东西收拾好放进背篓里，背着背篓任由小姑娘牵着往深山走。 袁富贵打着哈欠认命地推着板儿车跟在他们身后。 “闺女啊……不然咱们停下来歇一会儿吧，爹爹困死了！”袁富贵实在是不行了，可怜巴巴地央求珍珍。 珍珍很干脆得说：“好吧，那爹爹在这里等，我跟小哥哥进去找小白！” 整座山都是小白的地盘儿，但它等闲不会往外走，故而想找到它还得往里去。 “不要，我跟你们一起走，我行！” 是男人不能说不行！ 呜呜呜，他才不会跟闺女说，他是因为害怕自己呆着才不得不咬牙坚持！ 林六爷总觉得脸上很湿润，好像下雨了。 只是这雨的腥味儿也太重了些。 他幽幽地睁开眼睛，顿时觉得自己个儿眼花了。 一条猩红的大舌头，晃得他眼晕，他以为的雨水正是从这条舌头上滴落下来的。 林六爷想抬手揉眼睛，这才发现手动不了，而他被绑在一棵十分粗壮的树干上。 他心中一个激灵，接着便看清了自己个儿面前的东西……竟……竟然他娘的是一头大虫！ 大虫的两只前爪就搭在他的肩上，大嘴直接怼在他的脸上。 见他醒了，还甩着舌头舔了舔它尖利的牙齿，那比寒霜还冰冷的眼睛看蝼蚁一般看着他。 林六爷顿时就吓尿了。 十分没出息地又晕了。 小白委屈巴巴地转头看向珍珍，它什么都没做呀，两脚兽怎么就晕过去了？ 珍珍在忙活，没顾上小白的眼神。 小白只要拿大爪子去扒拉林六爷的脑袋，林六爷被扒拉醒了，目光跟小白对视上之后就尖叫起来。 “啊……” “救命啊……” “有老虎啊……” 小白砸吧了一下眼睛，它舔了舔尖尖的白牙，忽然张大嘴巴大吼一声儿：“嗷呜……” 嚎完他又看向珍珍：瞧瞧，还是我吼得好听吧！ 珍珍听到虎啸才扔下手里的木头哒哒哒地跑过去，还没跑拢就问道一股子十分浓郁的臭味。 噫…… 她不想过去了呢！ 珍珍觉得这个人没有死，于是便不管他了，招呼小白玩儿别的去。 小哥哥说这个人有大用，所以还不能死。 杀死吓死都不可以。 小白乖乖地跟着珍珍走了，珍珍跟它去打猎，扔下顾遇和袁富贵继续扎营。 袁富贵想原地闭眼！！！ 顾遇这个祖宗，非要砍树弄一个结实宽敞的帐篷。 不过住几天而已，有必要那么认真吗？ 最让他不瞑目的是，这小子瞧着也就是个文弱书生，怎么力气居然比他还大？ 虽然比不上珍珍，但绝对可以去码头扛包！ 袁富贵不知道的是，顾遇喝过他家闺女的血呀！ 顾遇用袁富贵胳膊粗的树干弄了一个框架出来，然后再把带来的布覆盖上去，是比简简单单弄个布帐篷宽敞多了。 这家伙又去弄了一些宽大的树叶垫在地上，足足垫了好几层，这才将带来的草席铺在树叶上头。 袁富贵见他铺好了就想扑到草席上好好睡一觉，然而顾遇却拦住他，指着草席外头的树叶对他道：“您睡边儿上吧，草席是给珍珍带的！” “你搞搞清楚，我是她爹！”袁富贵瞪大了一双因困倦而变得无神的眼珠子，手指指着自己个儿的鼻子，十分不满地控诉道：“等她想睡的时候我再让她不就完了！” 顾遇丝毫不让：“正是如此，您才该为珍珍着想，您身上一身的汗，沾到席子上了会熏着珍珍的……” 袁富贵：“……”你赢了！ 我滚了！ 袁富贵十分郁闷地滚到角落里去睡觉，好在顾遇也不是特别没有良心，生火的时候还知道往他那边儿靠。 珍珍跟白老虎很快就回来了，老虎嘴里叼着一头十分大的猎物，血淋淋的。 林六爷再度醒来就看到这一幕，他…… 他十分想晕。 但好像晕倒的额度用光了，这会儿便是死死地闭上眼睛，脑海中也全是老虎凶巴巴地叼着一头血淋淋的猎物的场景。 清晰极了！ 第134章 恶毒 小白把猎物放在林六爷的面前三米的位置分解，分解的动作十分粗狂，将暴力美学体现得淋漓尽致。 林六爷哭嚎着呼救，珍珍才不过去呢，他连屎粑粑都拉裆里了，太臭啦！ 顾遇走了过来，他没有兜圈子，直接问林六爷：“你来永州府做什么？” 说完，他去树后把捆绑结实并昏厥过去的中年男子给拖了出来扔到林六爷跟前儿：“他已经招了。” “如今就看你的了！” “我提醒你，你有三次机会，说错第一次，老虎会吃你腿上的肉，到时候它把你的双腿啃得只剩下骨头，可你人还不会死……” “若还说错，那就啃你手上的肉……” “说错三次，就掏你的肚子。” “我家的老虎最喜欢吃肝儿，它吃肝儿的时候，你估计不会断气，会有幸亲眼看到老虎如何……” “我说！” “我全说！” 顾遇吓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吓破胆儿的林六爷给打断了。 这个时候的林六爷那里敢有半分隐瞒，磕磕巴巴地将此行的目的给说了出来：“……我就是来给老爷子寻童女的，童男子已经有人寻到了。 天师说只要用他给的那种生辰的童男童女祭天，就能给我们家老太爷延寿！ 我…… 我来到永州府之后就派人四处悄悄打听，结果家里的下人听到说有个叫袁珍珍的小姑娘是个十分有福气的，接连冲好了两个必死之人…… 后来一个叫柳文才的人上门，说他就是被袁珍珍冲好的秀才，后来才跟袁珍珍退婚的，他给了我袁珍珍的生辰八字，又告诉我袁珍珍的力气很大，以及袁珍珍的爹娘不肯卖闺女的事儿。 于是我就让人去联系了拐子，让拐子想法子将袁珍珍给拐到手。 毕竟力气再大也是个孩子，拐子几句花言巧语就能把人骗到手。 可那拐子太贪心，多拐了几个孩子坏了事儿…… 呜呜呜……求求大爷您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我这不是坏事儿还没干成的么！” 顾遇颔首道：“我会放了你的，你且稍安勿躁地等一等。” 说完他就去小白跟前儿挑了一条腿儿拿到溪边收拾，收拾好了之后便抹上调味料架在火上烤。 第98章 等表面的肉烤得油汪汪香喷喷的，他就用刀将熟了的部分薄薄地片下来，然后喂给乖巧守在他身旁的小姑娘。 小姑娘跟待哺的鸟一样，紧紧盯着顾遇烤肉的手，不时把小嘴儿张得大大地等投喂。 林六爷面前的白老虎慢条斯理地吃，瞧见辣么大的骨头被老虎一口就咬碎了，他就浑身抖得厉害。 呜呜呜…… 娘…… 我要回家！ 珍珍吃饱了，顾遇把她吃剩下的狗剩儿吃了，给袁富贵留了一些用洗干净的树叶包起来。 又给小丫头洗手擦脸收拾干净，让她去帐篷里睡觉。 小白这个时候也吃完了，它把嘴巴舔干净，哒哒哒地跑到帐篷前趴下来给小姑娘挡风。 林六爷：…… 这群牲口！ 竟然不怕大虫！ 不不不……他们竟然养大虫！ 顾遇安顿好珍珍，就从背篓里拿出纸笔，先将林六爷之前交代的记录下来，接着又去问林六爷： “林家已经准备了几个男孩儿，几个女孩儿？”他不相信林家只找珍珍这个一个，他们多半会降低要求找一些备用的孩童。 林六爷十分震惊地看向顾遇，他……他……他怎么知道林家有备用的？ 不管是男娃还是女娃，天师都给了上中下三种生辰八字，若是能找到上乘的最好，若是找不到上乘的就退而求其次。 只是效果会大打折扣。 好比用第一种生辰八字的童男童女祭天可以给老爷子续命十年，那第二种就只能续命五年，第三种就只能续命两年。 且续命的法子只能用一次，再用就不会灵验了。 故而他们才一直在寻找第一种生辰的小姑娘，不到最后的期限，林家人都不会放弃。 “天师有没有说怎么用童男童女祭天？他们被祭天之后的后果是什么？” 顾遇的语气淡淡的，林六爷丝毫看不出他平静的语气中说蕴含的惊天怒意。 林六爷摇头：“没有听过，不过我曾花钱跟天师的童儿打听过，说是要行什么阵法，需要从童男童女身上取血，取血需要三天时间，三天后童男童女浑身上下不再会有一丝血液…… 还说到时候天师会将他们封进陶俑里，做成跪俑烛台……” “你不觉得残忍吗？”顾遇记录完，再抬头时眼眶通红地逼视着林六爷。 林六爷连忙点头：“就是觉得残忍，小的可是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呢！” 顾遇道：“你既觉得残忍，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还能为了啥？ 自然是为了前程呗！ 老爷子不能死，至少在林家没有能支撑起整个家族的第二代之前不能死。 林六爷在顾遇的逼视下把他知道的所有事儿跟倒豆子似的通通倒了出来。 顾遇抓了他绑在树上的手蹭上印泥往记录上摁下。 绝望的林六爷心道玩球了！ 他完了！ 其实在被顾遇审问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完了，但是在老虎的威慑下，他只能招供。 这会儿招供完了又后悔。 可惜是屁用没有，便是时光倒流，他也没胆子糊弄顾遇。 顾遇小心地将林六爷的口供收好，他看了看席子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姑娘，扯了被她踢掉的外衫给她盖好，便和衣躺在她的身边并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睡觉。 在思考如何对付林家。 只要想到这帮人想把小丫头弄到手是为了折磨死她，并且将她做成跪俑就恨不得杀光他们。 顾遇等不了。 也不能等。 没多久，还真让他想出了一个法子来…… 第二天顾遇醒来就去找袁富贵，让他在山里守着林六爷这两个人，并且将他审问出来的事儿跟袁富贵说了一遍。 袁富贵听完当即就从腰间拔除柴刀要杀人。 顾遇拦住了他：“伯父，他们还有用，您先留一留！” “您相信我，我一定会解决这件事！” “一定不会让珍珍陷入险境的！” 袁富贵咬牙切齿地怒视着树上奄奄一息又瑟瑟发抖的林六爷：“我信你……遇哥儿，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第135章 对策 自然是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的。 白老虎把顾遇送出山，珍珍留下陪着袁富贵。 顾遇收拾了不少东西让小白带回山里去，曲神医忙说他要进山，进深山的机会难得，他正好带着小丫头去采采药。 赵氏寻思着袁富贵又不会做饭，她也表示要进山照顾闺女和袁富贵。 姐姐要进山，赵金柱想也没将就跟着，山里啥也没有，多一个人能多拿点东西，也好叫珍珍住得舒坦一点。 于是又收拾了不少东西由赵金柱挑着，赵氏背着大背篓跟着赵金柱走路，小白风驰电掣般先将曲神医送去，再回头来接赵金柱和赵氏。 顾遇回到家，就把林六爷的口供给他爹看。 “爹，我记得您曾经有个同窗叫方留的，您说过他投在四皇子门下。”方留的女儿给四皇子当妾，林尚书的女儿给太子当妾，而四皇子是太子的跟班儿。 顾秀才颔首：“的确，你问他做什么？” 顾遇从怀里拿出另外一份抄好的口供来放在桌上：“自然是送他一份大礼！” “将这个给四皇子就相当于给了太子，太子应该也是想保住林尚书，若是他们收到了这个，定然会提前做出安排的，到时候……” 顾遇道：“这份东西送到四皇子手上的同时，我会请人将这件事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到时候您觉得太子会怎么认为？ 会不会认为是四皇子在整他？ 四皇子不管是真跟太子情同手足，还是假意敷衍，都会恨上林家，若是林家不出这个幺蛾子，太子什么会无端猜测怀疑他？ 且事情宣扬开了之后，林家的对手会不会死盯着林家？ 到了那个时候，太子会不会壮士断腕？ 毕竟一个将死的尚书大人到底用处有多大他也要衡量一番……” 顾秀才明白了顾遇的意思，将东西送到太子的盟友手上，再传出流言，让太子跟盟友决裂，太子自然也会跟四皇子似的恨林家入骨！并且因着流言传开了，太子的对手，林尚书的对头等等这些人都会冒出来，摁着林家疯狂撕咬。 户部尚书的位置啊。 想坐的人多得很。 儿子这一招釜底抽薪不但绝，还狠！ 不过对付林家这样丧尽天良的人家，顾秀才觉得怎么做都不为过。 “只是做这件事必须十分小心谨慎。”顾秀才有些犯愁，“且咱们家在京城并没有关系……” “我亲自去一趟。”顾遇道。 “你去？”顾秀才十分担心顾遇，但这件事又不能不去做，毕竟不解决掉林家，今天有林六爷，明天就会有林七爷。 这样一起来，珍珍无时无刻不被人惦记着。 “行吧，你万事小心！”顾秀才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同意儿子，珍珍的事情要紧。 “那个柳文才实在是太坏了，他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顾秀才气得拍桌子。 顾遇冷笑了一声：“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会放过他！” 说完，顾遇掏出一块儿林六爷身上带着的玉佩。 林家的每个子弟都有，玉佩上还雕刻着一个林字。 这是他从林六爷的身上搜来的。 顾遇当着顾秀才的面儿以林六爷的口气用左手写了一封举荐信，请府里帮忙把柳文才弄去京城的书院念书。 这个诱惑，顾遇笃定柳文才抵挡不了。 到时候他一出现，就会立刻陷入尚书府的漩涡中出不来。 顾遇左手写的字也很好看。 “遇哥儿，你这不是林六爷的笔迹，柳文才会上当吗？便是他上当了，去了京城之后他也会露馅儿的！” 顾遇冷哼一声道：“柳文才是自己凑上去的，不一定见过林六爷的字，便是他见过，他也不能肯定林六爷会几种字体，但他一定见过林六爷腰间挂着的玉佩！ 他是一定会上当的！ 至于京城…… 不管会不会露馅儿，只要他笃定信就是林六爷写的就行了，对方若是不认，他必定会争辩，到时候便会暴露在人前。 等我将事儿办妥了，自然会有人想到他……” 顾秀才吞吞口水，他的儿子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黑芝麻馅儿的了呢？ “行吧，这事儿你看着办，出门在外银钱不能少，到时候多带着点儿。”顾遇颔首，他要忙的事儿还有很多，跟顾秀才商量好了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屋里。 第二天顾遇就带着杨茂泉去了县城。 柳文才从县学回家还没进门就被一个小厮给拦住了，小厮跟他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之后就道：“柳公子，我们六爷让我给您送东西来，六爷说事儿办妥了，说承您的情……” 第99章 小厮把话说完就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和一个玉佩恭敬递给他，柳文才看到玉佩眼前就是一亮，他连忙将东西收下，然后给小厮塞了一锭银子。 “多谢柳公子赏。”小厮给柳文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就跑开了。 他绕了路，在没人的地方换了衣裳跟装束，这才跑去顾家在县城的房子。 原来小厮是杨茂泉扮的。 “公子，这银子是柳文才给的，还挺重！”杨茂泉把银子掏出来递给顾遇，他为顾遇办了事儿，兴奋得眼睛里亮晶晶的。 顾遇笑着夸了他一句，就让他将银子自己留着：“我也该赏你！”说完顾遇也给他了一块银子。 杨茂泉连忙摆手，他能跟着公子就是天大的福气了，公子并不把他当成书童，而是把他当兄弟待。 公子教他读书识字，跟他说做人永远不要放弃任何希望，便是他哥哥如今是戴罪之身，被发配边疆服兵役，万一将来他在战场上立功就能将功抵罪，到时候自己就能有参加科考的资格。 公子于他们兄弟有活命之恩，也有再造之恩！ 顾遇将银子塞他手里：“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读书费钱，笔墨纸砚等样样都要钱，且你兄长还在边疆，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往后你若差事办得好，我还赏你钱！” 杨茂泉紧紧地攥着样子，眼眶泛红地道：“谢谢公子！” 柳家。 柳文才展开信件一看顿时就高兴地跳了起来，如顾遇所料，他根本就没见过林六爷的字迹，但是见过林六爷的玉佩。 有玉佩在他手里，他根本就不会觉得信是假的。 柳寡妇在灶房里听到动静就匆匆跑过去问他儿子：“你这是咋的了？” “娘！我们要发达了！” “我攀上了尚书府！” “户部尚书啊……当朝二品大员呢！” 柳文才扬着手中的信，激动地对柳寡妇说道：“儿子可以进京城念书了！” 第136章 要发达了 柳寡妇一听立刻拍大腿高兴地在原地转圈圈，她双手合十对着天空念叨：“老天保佑啊……” “多谢各路菩萨保佑……” “文才爹你听见没有？我们文才要光宗耀祖了！” 柳氏跑去堂屋给香案上的牌位上了一炷香，又絮絮叨叨地通明了一会儿就跑去扯着柳文才的胳膊十分激动地道：“儿子啊，赶紧收拾东西咱们回村，回去办席，让那帮人都知晓知晓，我儿子出息了！” “好！”柳文才也是这么想的。 若是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去了京城，跟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谁能知道他走运了？ 关键是，他要让村里那帮曾经笑话过他的人后悔！ 他要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娘您先收拾东西，咱们后日再走，我明日还得去一趟县学，我马上就要去京城了，还是要跟县学里的同窗和先生们道个别。” “不然您先回村里张罗也行，我给您十两银子，用十两银子办席面请村里人吃饭够给他们面子的了！” 柳寡妇答应下来，她迫不及待地想回村去得瑟。 等柳文才将银子给她，她马上就要跑，柳文才拉住她：“娘，您回去了可要对大丫好点，这个关系是大丫帮我搭上的，没有大丫的帮忙，这种好事儿可落不到我的头上。” 儿子一副生怕她怠慢大丫的模样让柳寡妇心中很是不喜，但她还是答应了下来，心说大丫那死丫头还真是有点能耐，为了儿子她只能先忍忍。 等她儿子飞黄腾达之后，等她当了诰命夫人之后，看她磋磨不死大丫那小狐狸精！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还能吃了她不成！”柳氏嗲怪道。 柳文才心说你是我娘，我还不了解你？ 他不提醒这一句，他娘一定会认为大丫配不上他，若再被人挑唆两句，搞不好她会去袁家退亲！ 现在他还有很多地方要用上大丫，还不能跟大丫退婚。 “您去跟大丫说一声儿，让她跟着我进京城，对了，跟袁家也说一声儿，就这几天选个好日子，我得把大丫娶进门！” “娶她？”柳寡妇惊呼道：“会不会太着急了，那丫头才多大？还没满十三呢！” 柳文才耐着性子哄他娘：“这不我去京城还得靠她帮忙去尚书府走动么，没名没分的她也不好跟我走。 我不过是提前办婚礼，洞房这事儿等以后她及笄了再说！” 见儿子说不着急洞房，柳寡妇就高兴了。 她可不是为大丫的身体着想，而是觉得大丫抢了她的儿子，不想儿子亲近大丫。 儿子可以睡丫鬟，可以纳小妾，那些都是玩意儿，但但丫不行。 她独守空房这么多年，儿媳妇凭啥能得她儿子滋润？ “行，我回去就去袁家跑一趟！” 柳寡妇高高兴兴地回到村里，进村见到人就高声嚷嚷：“我们文才被京城里的贵人看中，马上就要去京城的书院念书了，前途可是好得很，大家伙过两天都来家里吃席啊！” “京城的贵人说我们文才是文曲星下凡，早晚会高中，哎呀，京城的贵人还想将女儿嫁给文才，可我们文才进定亲了，不能发达了就不要大丫了不是，就给拒了！” “人家贵人就是贵人，我们文才明明拒了婚事，贵人反倒是夸赞我们文才什么风什么亮，反正就是夸赞我们文才好，有了倒好前途也不抛弃乡下的未婚妻！” 村里人：…… 卧槽！ 柳寡妇这么得瑟，难道她说是真的？ 柳文才真的发达了？ 于是无数人跑去恭维柳寡妇，也无数人懊恼曾经跟柳寡妇吵过架，干过仗。 被村民们捧着的柳寡妇得意极了，走路都跟脚踩在棉花上一样，飘忽得不行。 有好事者分别跑去袁家跟顾家传消息，袁家人闻言一个个的都双眼放光，纷纷跑出去迎接柳寡妇。 “我说啥来着？” “我说我们家大丫是福星降世你们还不相信，人家道长批过命的，她就是官夫人的命！” “六丫那里就能比得上我们大丫，她把人给冲好了那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人能好那都是大夫的功劳！” 柳文才被贵人看中，作为岳家的祖母自然是抖起来了，自打珍珍换给顾遇之后，她遭了多少白眼儿？ 被人唾了多少唾沫？ 这下子她看谁还敢跟她生怪！ 戏文里咋唱来着？好像是一人得道，家里的鸡鸭猪狗都能跟着升天！ “恭喜你们了，你们真是摊上了一个好孙女婿呢！”有妇人恭维王氏跟姜氏，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王氏跟姜氏听到这些个恭维的话尾巴瞬间就翘上了天。 袁老头儿跟袁老大也是红光满面，他们夹着尾巴在村里做人，可把他们给憋屈坏了。 女婿这头一飞黄腾达，他们立刻就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可文才有出息了还能看上你们大丫不？” “文才前程远大，可是配官家小姐也是配得的，听柳寡妇说，那京城的大官儿就是看上文才了，想把自己个儿的闺女嫁给文才！” 袁家人正高兴着呢，就有人冒出来泼冷水。 袁家人心里一个咯噔，脚下的步伐就加快了，那不行，这门婚事一定要成！ 柳寡妇被人簇拥着回老宅，她到的时候袁家人也到了，开门的是袁大丫。 村不少妇人在心里翻白眼儿，这个大丫真是不知廉耻，还没成亲就住进了柳家！ 若是柳文才不要她，她还不得傻眼了？ 然而，让人失望的是，柳寡妇见大大丫就十分热情地抓住了她的手，对她嘘寒问暖，又跟她道谢：“……我跟文才不在家的日子里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帮我们把家看着。” “文才如今得了京城贵人的看中，不日就会启程去京城，他的意思是想带上你……” “哎呦，文才真是个好孩子啊！”王氏听到这里就打断了柳寡妇的话，高声道，她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家大丫发达了。 老袁家也会跟着发达！ “那不成，文才跟大丫还没成亲，他怎么能带着大丫走？”袁老头儿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氏，这个婆娘不知道什么叫矜持么？ 这副上杆子的模样，跟自家孙女没人要了似的。 在心里吐槽的袁老头儿全然忘记了他在听到柳寡妇的这番说辞之前，也是担心柳文才会退亲的。 柳寡妇抬手扇了一下：“哪儿能啊！文才的意思是他想提前把大丫娶进门，只是大丫还没及笄，咱们就先办酒席，等她及笄之后小两口再洞房！” 她这话一出，老袁家的人集体松了一口气。 腚上的尾巴又集体翘上了天。 第137章 风光 柳寡妇提出要提前娶大丫进门，不管是大丫还是老袁家都很高兴。 大丫去了一趟县城找柳文才，一则是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二则便是为了置办嫁妆跟聘礼。 第100章 她不敢妄想柳寡妇置办，只能自己亲自采买。 大丫对跟着她来的袁老大道：“钱是文才哥偷偷给的，您千万不要说漏嘴，不然文才哥的娘一定会闹腾的！” “我省得，你就放心吧！”袁老大拍着胸脯道，柳寡妇可不好对付，他又不傻，把柳文才偷偷补贴女儿的事儿说出来。 父女两个一顿采买，把租来的骡车装得满满当当的，回去的路上袁老大就跟大丫道：“大丫啊，只是你去京城身边也没个两家人，到时候被柳家人欺负了咋整啊？” “不如爹陪你去，有娘家人在身边给你撑腰，他们才不敢欺负你！” 大丫心说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你们一屋子的蠢货，怎么可能带着你们去？ 不过她现在还不敢跟老袁家撕破脸皮，而是笑着劝袁老大：“爹，这次文才哥连他娘都不带，就不好带着您。” “您看这样行不行，等我们在京城安顿下来，我就让文才哥去求求贵人，请贵人派人来接你们。” “爹，贵人们乘坐的马车可比咱们乘坐的骡车好多了，又宽敞，上头还铺着软软的地毯，凳子上头也铺着厚厚的垫子，比咱们现在坐的骡车可舒坦多了。” “再有，到时候京城来人接您，您多风光啊！就要让村里那帮眼皮子浅的人瞧一瞧，让他们好好羡慕羡慕您……” 大丫好说歹说，总算是让袁老大改变了主意。 大丫松了口气，只要她离开了村子到了京城，天高路远的她爹娘还能找来不成？ 两父女一张笑脸，两副心肠，各怀心思地进了村，然后在村子里又轰动了一把。 袁家父女享受着村民们的追捧和羡慕，专门让骡车去顾家门口和袁老二门口走了一圈，只可惜顾家人不搭理他们，而袁老二家里没人，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找袁老四。 最后路过袁老四的门口，袁老大喊开了袁老四的门，热情地招呼他：“老四啊，过两天要来家里喝酒啊！你说你，要是当初不从家里分出来多好啊，你不分出来如今不就可以沾到大丫的光了么？” “可惜啊，你这人的目光太短浅，跟谁学不好偏要跟老二那个混蛋学！” “瞅瞅你现在住的地方，这是人住的地方么？跟狗窝猪圈有啥区别？可你都是分出来的人了，我这个当大哥的就是再想抚照你也不成，两家人了啊，怎么说一家话？”他这一番话瞬间得罪了大半儿的村里人，村里能住上青砖大瓦房的人家如凤毛麟角，大多数都是住的袁老四家的这种土房子。 可惜他们就是不高兴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老袁家攀上了柳家，要发达了呀！ 袁老四静静地看着袁老大装逼，他现在手里有银子，住土房子是因为二哥跟他说过，螺丝有肉在壳子里，自己个儿有钱自己个儿清楚就行了，千万不要露白，不然老袁家的人拿一顶孝顺的大帽子扣过来，早晚会把他的钱给收刮光的。 通过瘸腿的事件他已经看清楚了老袁家一家人都是什么样的嘴脸，呵呵，那个时候大丫那么有钱都不管他这个四叔的死活，如今不过是柳文才去京城念书而已，大丫也是跟着沾光……这光还能让他给沾了？ 想都不要想！ “你要跟大丫去京城享福？”等袁老大废了半天的口水没等来袁老四后悔，也没等来袁老四抱着他的腿哭求他重新合回去，而是等来了这句话。 这个袁老四是傻子吗？ 他过着这般穷困的日子，怎么就不知道跪求一下？ 虽然自己不见得会答应，但袁老四不争取不说反倒反问他，他当即就不高兴了。 “四叔，等我在京城安顿好了肯定会派人来接我爹的，要知道我们去了京城人生地不熟，文才哥能得贵人的赏识，我们还不知道贵人是如何安排的，也不知道贵人是帮文才哥单独置办宅子还是让文才哥直接住进府里…… 这些事儿没确定下来我也不敢贸然带着爹娘爷奶进京城。”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柳文才的运道怎么就这么好！ “哎哟，贵人还管置办宅院啊？” “那可真是了不得！” “可不咋的，听说京城的房子得抱着金山银山才能买得到……” 村民们纷纷议论起来，其中的酸意跟羡慕如滔滔江水汹涌澎湃，不管是大丫还是袁老大都十分享受这种氛围。 唯一让袁老大不舒坦的是，袁老四傻不愣登的不跪求他！ 这个袁老四不但不搭腔，还直接锁了院门儿走了。 二哥不在，他不想听袁老大哔哔，干脆扛了锄头去干活儿。 活儿干完了他还要回去练习字呢，二哥说了，等他写的字儿能见人，就推荐他去张员外那里找个活儿干。 等他有了正经的活儿，过两年就能拿点儿银子出来买两三亩地，省得被人怀疑他银钱的来路。 如今的袁老四就觉得袁富贵是天下对他最好的人。 老袁家的人想让他后悔，那是再想屁吃。 转眼就到了柳家大摆宴席的日子，为了节省时间，大丫也在同一天被轿子抬进了柳家。 为了排场，袁老大还跑去找了吹打的队伍，可谓是十分的热闹。 全村人都去了。 唯有顾家跟袁老四没有去。 不管是柳家还是袁家都被村民们给捧上了天，柳文才意气风发地很，柳寡妇更是，不停地踩顾遇抬他儿子。 说什么廪生又怎么样？ 说到底还是秀才功名，不像她儿子得到贵人的赏识，眼瞧着就要飞黄腾达了…… 村长就很是看不过眼，觉得柳家人太狂妄了。 晚上他去顾家找顾秀才说话，不由在顾秀才面前抱怨了几句，顾秀才不以为意地笑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际遇，这个是羡慕不来的。 这人啊，还是得看着自己个儿，踏踏实实地别行差踏错就行了。 别人是管不住的！ 柳秀才能飞黄腾达是他的气运，也是他的命，作为同村的人，我祝他鹏程万里！” 顾遇跟着颔首，村长叹道：“还是你们父子心胸宽广啊！” “你说得对，做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村长又跟顾家父子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第二天顾遇就带着杨茂泉离开了村子，村里人以为他要去县学念书，都没在意。 谁也不知道顾遇竟早柳文才一步往京城去了。 第138章 日常扎心 珍珍不知道顾遇去京城。 顾遇就是怕珍珍要撵路所以才把她留在山里。 她是山野间的精灵，在山里的日子简直过得如鱼得水。 曲神医教徒弟也不是一板一眼的，他十分懂得因材施教，在深山里有珍珍和小白带着，采集了不少稀有药材，也教珍珍了不少炮制这些药材的方法，以及用这些药材制作成药丸的方法。 珍珍这个小姑娘十分有天分，几乎是教一次就会，上手两三次就能熟练。 曲神医简直是老怀欣慰啊！ 遗憾的是袁家人跟顾家人都不同意珍珍拜他为师。 哎…… 这能怪谁呢？ 还不是怪他在危险关头将小丫头毫不犹豫给舍弃了！ 曲神医看着眼前的灵芝都已经麻木了。 或许是小丫头运气好，又或许是小白有灵性，毕竟每个他没去过的地方都是小白驼着他去的。 曲神医估摸着算了一下，小丫头这阵子搞的这些人参灵芝太岁雪莲何首乌川穹三七等等全是极品的！ 配置成药丸之后价值更上一层楼，他答应了小丫头替她卖出去，曲神医估摸着算了一下，差不多能卖两万多两银子。 当然，到手的药材他跟小丫头对半撇，小丫头赚两万多，他也能赚两万多。 现在真说不清楚是小丫头沾他的光，还是他沾小丫头的光。 “咱们差不多回去了吧！”老头儿抬头看了看树叶的缝隙间透下来的阳光，已经有些昏黄了。 “好呀！”珍珍抬手抹了一下脸，原本就脏兮兮的小脸儿顿时变得更花了！ 她手里提溜着两只野兔，从不远处跑来的小白嘴里叼着一只肥肥的狍子。 虽然营地距离很远，但是有小白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白老虎驼着一老一小风驰电掣般在山林里穿梭，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营地。 营地炊烟冉冉，林六爷跟他的那个管事苦哈哈地在干活儿，袁富贵手里拿着一根儿用竹篾子做成的鞭子，这两人动作稍微慢一点就会招来袁富贵的毒打。 袁富贵也不怕把他们给打坏了了，反正曲神医在，打坏了治就行了。 臭不要脸的打他闺女的主意，还妄图将她闺女做成跪俑……不折磨折磨这两人袁富贵难消心头之恨！ 赵金柱在忙着翻捡草药，他也是个好学的，加之曲神医不吝啬指点他，这些日子他也学会了不少炮制草药的法子，只是跟珍珍比起来就差远了。 第101章 不过赵金柱一点都不在意，他觉得他比珍珍差是应该的，他们家珍珍可是被老天爷眷顾的福气包包，自然是比世间所有人都聪明。 “哎哟……娘的宝儿，赶紧过那，娘给你洗澡！”赵氏跑到白老虎身边儿把小丫头抱起来，袁富贵瞧见闺女回来了，就放过了林六爷，颠颠儿地跑去给闺女准备洗澡水。 营地里耸立着四间小木屋，这是赵金柱跟袁富贵连带着两个苦力合力弄出来的，皆因顾遇跟袁富贵说过让他带着珍珍在山里等着他回来，可能时间会比较长，两个月三个月都不一定。 可能要在山里住上几个月，袁富贵就不想他闺女将就，故而就张罗着弄了三间木屋。 营地的树被砍了做木屋，就空出很大一片来，赵金柱就带着两个苦力去河边儿弄了许多鹅卵石来往地上铺了一层，然后有用厚木板铺在鹅卵石上头。 瞅着十分干净整洁。 就是小白也不会把带血的猎物直接放到地板上，而是扔到地板外等着赵金柱收拾。 赵金柱手巧，营地里的桌椅板凳都是他砍树做的，珍珍用的浴盆儿也是他箍的。 赵氏先把小丫头的手脸洗干净，这才把小丫头扔进浴桶里去，然后往浴桶里散了一包曲神医搞出来的药粉。 说是强身健体的，她瞅着曲神医弄的，见里头放的人参灵芝这些东西便十分地放心给闺女用。 不止闺女用，她们两口子并金柱都用。 老头儿每个人都给他们单独配的，别说，天天用老头儿做的药粉泡澡，人的确是精神不少，特别是相公，到了晚上就没个够，真是羞死个人了。 不过前两天曲神医给她把脉，说她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叮嘱他们三个月之内得分房睡，她都不能喘口气儿！ 赵氏摸着自己的肚子想，这一胎生个男娃就好，往后珍珍也能有个弟弟依靠。 一个孩子终归是太单薄了，珍珍有个伴儿挺好。 而且珍珍也说这个孩子是弟弟。 赵氏就莫名的相信珍珍说的话一定会实现！ 珍珍洗完澡换了身儿衣裳一下子就从小脏娃娃变成了小漂亮娃娃。 她溜达到小白跟前，赵金柱正好给小白擦完了身子，小白站起来拿脑袋亲昵地蹭了蹭珍珍的小脸儿，珍珍跟他玩儿了一会儿，就带着它溜达到可怜兮兮的林六爷两人身旁，看他们瑟瑟发抖狼狈不看的样子，珍珍叹气道： “你说你们挺大个人了，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明知道我是福气包还对我下手，也不想想，既然是福气包能被你们伤害算计吗？” “你啊，明明这么普通，却偏偏那么自信，我就好奇了，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啊？” 林六爷想哭。 但他却欲哭无泪，他就是冲着她这个福气包的名头去的呀！ 谁知道却…… 现在这个小丫头三不五时地在他面前叨念一遍，弄得他自己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生的时候把脑子掉进娘胎里了。 小姑娘说得对福气包福气包，那必定是有天大的福气，是他想害就能害的么？ 可惜现在才后悔…… 晚了！ 小姑娘日常戳完林六爷的心，就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地跑去找赵金柱，帮他翻捡药材，等着开饭。 山中无日月，珍珍每天就这么过日子高兴得飞起，唯独有些美中不足的是小哥哥不在身边。 哎呀！ 她想小哥哥了啊！ 被她想念着的小哥哥也在想她！ 遇哥儿抵达京城之后就去寻摸宅子，他想着以后还得来京城赶考，不如买一套宅子放在这里。 想在京城买宅子不容易，不过顾遇并不着急，他一边儿按照计划行事，一边儿去看房子，顺便听中人掰活京城里的八卦。 果然就听到了太子跟四皇子交恶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顾遇只是微微勾了勾唇，事情正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 第139章 故事 “今儿咱们说的新书，保证诸位都没听过！”一座茶馆内，一名说书人打了一下手中的竹板儿，把大家伙儿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啥新鲜的故事，赶紧说来听听！” “说得好有赏，说得不好可别怪咱们砸你的招牌！” 众茶客起哄，说书先生满脸的笑意，一点儿也不生气，他打了两下竹板儿，精神奕奕地开始说了起来：“要说这故事发生在虚无国，这虚无国里有个老大人，为人精明能干，是国之栋梁，一辈子子兢兢业业做了不少政绩出来。 很是得虚无国的王上赏识重用，只可惜他年到古稀之后缠绵病榻，无法上朝。 虚无国的王上感念他的功劳，将他的职位保留着，每日都派太医去给他诊病，各种珍惜药材不要钱似的往他府里送。 这位大人感念皇恩，恨自己个儿的身体不中用，虽然太医们都说他已经药石无忧，可这位老大人不想放弃，他还想向天再借几百年，好让他能长长久久地辅佐虚无国的王上们。 一位游方道士知道了他的心愿之后便十分感动，找到府里对他说有法子帮他向天借命。 只是这个法子万分阴损，需要用一对儿生辰八字极好的童男童女做血祭。 什么叫做血祭呢？ 就是每天在特定的时辰从童男童女身上放血祭天，直到将这对童男童女的血放干净为止。 放完血之后还需要给将童男童女做成跪俑，长长久久地跪着，用他们命中的甚至是家族的福泽来源源不断地给老大人续命。 而这对儿童男童女将永世不得超生，他们的家族也会因为福泽被抽干而家破人亡，灭门消失。 老大人闻言便道，他是国之栋梁，这两个小孩儿能为他死是荣耀，于是便让这位游方道士着手去办这件事。 故事就是从老大人家里大肆搜罗童男童女开始的，诸位客官听好了……” 说书先生抑扬顿挫地讲着，客人们听得入迷，正当讲到精彩之处，说书先生就来了个：“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当即不满，有人便跑去扯了说书先生的袖子质问他：“你咋就不讲了？那个小姑娘被抓了吗？” “对啊，讲到这里不讲了你小心天打雷劈！” “对对对，爷给你赏钱，你赶紧讲下面的故事！” 说书先生连忙拱手告饶：“对不住了各位，后头的人家还没写出来，我不是想着让大家尝尝鲜才讲出来的，诸位想听明天再来，明天那书生肯定将后头的写出来了！” 众人听他这般说，便放过了他。 于是大家伙儿就纷纷讨论了起来，有人说那老大人这么做虽然残忍，但是也是心系朝堂，放不下朝堂的事儿。 也有人说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牺牲两个小童便跟换来一位辅佐皇室的大能，那也是可以的。 一名少年就嗤笑了一声：“笑话！” “天大的笑话！” “想来那虚无国跟我们大靖一样，也是会开科取士的，每隔三年就会取几百进士，有这么多的青年才俊等着为国朝效力，这么就非那个老大人不可了？ 这个世界可不会因为没有谁太阳就不出来了！” “而且，若是朝中的老大人们都学他这般，人人都杀几个孩童向天借命，我看这科举也不必再搞了，毕竟大家都能借命，不愿意把位置让出来，天下的读书人便是考取功名也不会有用武之地，这样一来还读什么书！” “况且这股风潮一旦兴起，谁家还敢生孩子？” “若是杀人借命无罪，这天下间的童男童女怕是要被抓干净，抢干净，偷干净！” 少年说到这里便顿了顿，他看向先前说老大人这般做没错的几个人，冷笑着问：“若是那位老大人选中的孩童是你们家的，你还能坐在这里说风凉话吗？” 几个人被怼得脸红筋涨的，有人不服气，争辩道：“这不是在讨论故事么？” “又不是真实发生的事儿！” 其他几个人连忙附和：“对对对，我们在说故事，没说真实的事儿！” 少年笑了笑：“故事是虚假的，但人心是真的，你们这般想就说明你们的心里认同这老大人所做的事。 万一现实中也有这样的事儿呢？ 朝中又不是没有告病的老大人！” “真是笑死人了，皇上都没想着说向天借几百年，他是哪儿来的脸想活几百年，想辅佐几代君王？ 他是想做什么？ 想操控朝堂，操控君主？ 这位说书先生，小生劝你这样的故事还是不要说的好，省得被人往自己身上牵连，然后找你算账！” 少年说完就往桌子上拍下一把铜板，然后起身就走。 那说书先生竟被他吓出了一脑门儿的汗水，也连忙收拾东西走人。 茶楼里的茶客们深想了想少年的话，大家就纷纷热议起来，别说，朝堂上还真有一个明明病入膏肓还不肯辞官致仕的老大人。 第102章 户部尚书林尚书啊！ 好些人都说他占着茅坑不拉屎，明明都药石无医了还……乖乖，他不会真的想向天借命吧！ 相似的场景几乎同时在京城的十好几间茶楼上演。 这个少年至少在三个大茶楼出现过。 茶楼里的风声瞬间传遍了京城，太子这头已经准备好了弹劾林尚书，但因着林良娣的哭求便去找了四皇子要求他将这件事压下来，谁都不准提。 结果四皇子当着他的面儿答应得好好的，回头就流言满天飞。 坊间的传闻汹汹涌涌，太子没办法，第二天只好亲自弹劾户部尚书，请皇帝下令严查。 并且将四皇子给他的证据呈给皇帝。 皇帝大怒。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借命这一套，他想干啥？ 这事儿若是处理不好，会让老百姓觉得他这个皇帝就是不把百姓当人看的人，毕竟上行下效，上梁不正下梁歪！ 而且他借命，还想借几百年，他想干什么？想逐渐把持朝政，然后取而代之？ 皇帝当即下令三司会审，抄家严查！ 而这一天，头天就抵达了京城的柳文才一大早就打扮妥当，带着林六爷的信件和玉佩来到林尚书府。 第140章 什么地方出错了 因着手里有林六爷的玉佩，柳文才就被门房请了进去安排在花厅等着，毕竟林六爷是出去寻人的，这人带来了林六爷的信，搞不好有啥要紧的消息。 下人带着信去找管家，管家又带着信去找管事的林家人。 花厅里的柳文才看着花厅里的摆设心里热极了，这就是二品大员的房子啊，其实从进门开始他就觉得自己个儿的眼睛很是不够用。 府邸很大，雕梁画栋的十分奢华，好多花草树木都是他没有见过的。 可谓是一步一景。 再看府中的下人，随便提溜一个丫鬟出来就比大丫好看。 一个个水灵灵的跟含住露珠的鲜花一样。 大丫说将来他会当首辅！ 二品大员的家就如此风光，若是他当上首辅那岂不是更风光？ 照着大丫的说法，他当上首辅的时候还很年轻……柳文才激动地不得了，心说大丫果然旺他！ 只是有些对不住六丫。 不过……他这辈子都会记住六丫的好，每年清明都会给六丫烧纸的。 柳文才美滋滋地幻想着，没过一会儿，便有人来带他去见林二爷。 林家的事儿都是林二爷在管，当家的爷要见他，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柳文才连忙整理衣冠跟着丫鬟走，这一走竟耗费了小一刻钟，可见这府邸有多大！ 柳文才心里惊叹了一路。 等到被领进了门，看见博古架上塞得满满当当的古董玉器，珊瑚玳瑁等东西，他觉得他的呼吸都困难起来。 “秀才柳文才见过林二爷。”柳文才拱手深深地跟眼前这个矮胖矮胖的中年男人鞠了一躬。 林二爷让他坐着说话，柳文才忙谢过，跟着丫鬟去一旁镶嵌了玉石的太师椅上坐下。 腚只挨了一点点的椅边儿。 林二爷手中拿着的就是那封信。 他问柳文才：“这封信的笔迹不是我六弟的，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柳文才不觉得信会有问题，他道：“若不是六爷亲自写的，那便是六爷身边的人写的，小生帮六爷找到人是真事儿，这您完全可以问六爷！” “想来六爷也应该在来京的路上，若是二爷不相信，那便等上几日便知小生说的是真是假。” 林二爷见他一点儿慌乱的意思都没有，便知他说的是真的，巧了，他这位六弟的确是不学无术，他的字儿尤其难看，平日里若是需要写个什么东西，都是由他身边的人重新组织一番语言再帮他代笔。 他之所以多此一问，是因为这字儿他从未看过，这个老六，身边的人又换了？ 而且这么私密的事情竟然敢让新人写！ 看来等他回来之后要好好敲打敲打他才行！ “行吧，你住在何处？我让人拿着府里的名帖名帖，带你去……”书院而已，京城的书院多了去了，随便给他找一家书院就成了，林二爷想。 普通的书院看到他们府上的名贴是绝对要给面子的，塞个秀才去很容易。 而且料想此人也不敢骗他，他骗啥？ 就骗一张名帖？ 然后换一个书院念书的机会？ 反正只有不是跟他要钱，一切都好说！ 柳文才大喜过望，连连道谢。 然而他道谢的话还没说出来，忽然就有下人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不好了二爷，官兵上门了！” 林二爷一惊，他骤然站了起来，正要发问，便见一队作甲的士兵闯了进来，见东西就拿，见人就捆！ 是五成兵马司的人。 领头的将领请他喝了好多次花酒，每次都极尽奉承之态，谄媚得没眼看，可这会儿…… 林二爷瞪大了眼珠子，一边儿质问一边儿挣扎：“郑恒，你几个意思？” 曾经对他百般讨好的人这个时候却趾高气昂地蔑视他道：“什么意思，自然是奉旨抄家查办的意思！” 说完，他俯身捡起飘落在地上的信，看了内内容之后就笑了，“你们林府还真是胆大包天！” 这可是现成的证据！ 郑恒吩咐人将屋里的所有人都拿下，柳文才傻了，他害怕极了，也不知这林家怎么说获罪就获罪了。 他连忙求饶道：“大人，我不是林家人，我只是来林家送信的！” 郑恒扬了扬手中的信：“你是送这封信来的？你就是信中写的柳文才？” 柳文才这会儿被吓蒙了，根本没反应过来，只机械地点头。 “那就更要抓了！”郑恒笑了笑，找到这种证据，他也是有功的。 想起林二爷平日里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再看他这会儿跪在自己面前的狼狈样子，郑恒心中就升腾起一股子爽意来。 柳文才闻言如遭雷击，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信里的内容……信里是提了他帮忙找女童的事儿…… 大丫不是说他要当首辅的吗？ 他会没事儿的，一定会没事儿的！ 只是大丫既然能梦见未来，为什么她不知道尚书府会遭遇祸事？ 柳文才直到被扔进牢房中还没想明白。 接下来的时间才是最难熬的，他长得还算行，牢房中还有不少不知道关了多久的犯人。 这中间竟然还有两个被判了秋后问斩的。 既然秋后就要死了，这两人也是破罐子破摔，在牢房里啥嚣张得很，啥事儿都敢干。 这会儿被送进来一个细皮嫩肉的年轻秀才，对他们来说无异于羊入虎口。 当天柳文才就被这两人给糟践了。 柳文才生不如死，可他不管什么哭喊都没人帮他，且引来了狱卒就是一顿打。 这个时候的柳文才后悔死了，他后悔听大丫的话，后悔去找林六爷透露珍珍的消息，若是他没干这些事儿，没进京城，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现在的柳文才掐死大丫的心都有了。 再说大丫，自打柳文才走后她就一直在客栈等，一边儿等一边儿做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梦。 然而她等了一天都没等到柳文才回来，大丫有些着急了，一晚上辗转难眠，第二天一大早就出门打探消息，结果听说户部尚书府被抄了！ 这个消息把大丫雷得外焦里嫩，前世可没听说过林家被抄的事儿，她记得林尚书到底病死了，他死之后林家就逐渐没落，但还是安安稳稳地呆在京城，并没有获罪啊？ 到底是哪儿出了错？ 第141章 撸掉功名 大丫惶恐不安。 她陷入了无边的恐惧里，重生以来，明明一些事情的确发生了，只是结局和走向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 关键是一些上辈子并没有发生的事情，这辈子却接二连三地出现。 怎么办？ 这是不是说明柳文才不一定会成为首辅，而原本就该死掉的顾遇才会成为首辅？ 因为…… 因为六丫才是真正的官夫人命，才是真正的贵不可言！ 大丫气得发抖。 她原本想想法子打探一下牢房里的情况，并却看看柳文才，可如今她不打算这么做了。 想都不用想，柳文才一定恨死了她！ 大丫也不敢回客栈了，反正银钱啥的她都贴身带着，她寻了家成衣店买了两身儿男装，找了个没人的僻静之处换了衣裳，再将自己个儿的手脸弄脏。 然后便出去叫了一辆车，去京城附近的一个县城。 上辈子她乞讨的时候路过那个县城，知道县城里有个能耐人可以给人办户籍和路引。 已经来了京城，大丫不打算离开，她打算换个身份就躲在京城，重新寻摸机会。 第103章 即便顾遇将来会当首辅，但如果她成了皇子妃，甚至是太子妃呢？ 当初流落京城乞讨的时候她可没少听消息。 大丫觉得自己掌握的这些消息一定能帮她直上青云。 一定可以，重活一世，她怎么可以轻易放弃，轻易认输呢？ 绝对不可以！ 大丫满是怨恨的眼里透出一抹疯狂来…… 也是大丫运气好，大理寺把林家的人都审完了才去审问柳文才，柳文才自然不会帮大丫隐瞒，他把大丫供了出来。 然而，这距离大丫离开京城去临县已经好几天的功夫了，在他供出大丫之时，大丫已经拿到了自己的新身份。 又因着林家人的罪名证据确凿，不但从林家的庄子里搜出了几对被看管的童男童女，还抓到了那个道士。 结果审问之下才知道那个道士是胡诌的，他弄这么大动静就是想从林家骗钱。 皇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竟有些失望。 他的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如今沉迷于丹药……故而听说林尚书竟然用人命血祭来续命，震怒之余便是渴望。 岂知竟是江湖术士的骗人把戏。 而且更让皇帝生气的是，林家这个从草根蹦跶出来的家庭，竟然被抄出了百万家资！ 林家的钱竟然比他这个当皇帝的私库还要多，这是个什么道理？ 皇帝气得每天上朝都骂人，群臣跟鹌鹑似的不敢多说话，全京城的权贵们都夹紧了尾巴做人。 等三司会审之后将所有的罪证都罗列在皇帝面前的时候，林家犯下的累累罪行简直是闪瞎所有人的眼。 卖官鬻爵、结党营私、万物受贿，草菅人命…… 让满朝文武震惊的是，这个户部林尚书连赈灾的银子跟打仗要用的粮草都是会卡要截拿的。 再加上血祭续命之事，皇帝直接给扣了个谋逆的罪名，本来就是，皇帝都不敢问天借命，你却敢，你这是想干啥？ 没人敢反对。 也没人敢求情。 不过皇帝到底仁慈，只判了林家一个满门抄斩，放过了林家九族。 至于说牵扯其中的柳文才，小小年纪心思歹毒，为了攀附权贵就去给林家递消息。 虽然大靖的律法上只递消息够不上多大的罪，就够服几个月的劳役。但皇帝还是判撸去他的功名，子孙三代不能科考。 这就要柳文才的老命了。 皇帝说得很对，老子这般恶毒怎么可能教得好儿孙？ 大臣们都称皇帝英明。 皇帝：“……这件事写到邸报上，让各地县衙，县教谕广为宣传，务必起到教化万民之效果，让读书人知晓什么是礼义廉耻，什么事儿能干，什么事儿不能干！” 柳文在牢房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他不能再读书了？ 子孙三代内不能科举？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肯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将他从牢里提出来的衙役扯着捆绑着他双手的绳子往前走，将柳文才扯得踉踉跄跄的。 衙役道：“你啊，能捡回来一条命就算老天爷保佑了，你知不知道林家是什么下场？” 柳文才木蹬蹬地问：“什么……什么下场？” 衙役嗤笑了一声道：“满门抄斩！” 柳文才吓得一个哆嗦，腿与软就跌倒在地，衙役走了眉头，十分不耐烦地踹了他两脚：“赶紧起来！” “别让老子打死你，你就真没命了！” “乖乖听话把半年的劳役给熬过来，你还能活着回乡！” 柳文才也想活，也怕挨打，可惜他这个时候真的半分力气都没有，都怪大丫，都怪大丫那个贱货！ “别打了……求您别打了！” “我在客栈还藏了有银子，大爷您别打了，我去给您拿银子！”柳文才哀求道，衙役闻言就停下了脚步，他警告柳文才：“你给老子听好了，要是没钱，老子有的是折磨你的手段！” 柳文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衙役见他瘫在地上确实没半分的力气，于是看在银子的份儿上背了他便问他是哪一处的客栈。 因着大丫跑了，到时间了又没瞧见人，客栈的老板便把房间收拾了出来，把柳文才和大丫的行礼拿去单独收捡。 如今看到柳文才找上门来，客栈老板半天不敢认他，还是衙役帮他证明，拿了他的路引给客栈老板看，客栈老板才将他和大丫的行李还给了他。 柳文才央求衙役帮他把劳役给免了，就他这副身子骨根本就耗不住。 衙役眼珠子一转，开价二百两银子。 柳文才就当着他的面儿拆了一件衣裳，从衣裳的夹层里摸出三张银票来，他抽出两张递给衙役，结果衙役劈手将三张都给抢了。 不过好在柳文才是当着客栈所有人的面儿给的，衙役拿了银子也没为难他，当场就给他放了。 反正衙门买劳役是明码标价，这种半年的劳役交四十两银子上去就成了，剩下的全是他的！ 美滋滋！ 等衙役走后，柳文才就跟客栈老板说：“劳烦您给我开一间房，送些热水来！” “您放心，我便是把这些行李都当了，也不会差您的房钱。” 客栈老板心好，点头同意了，给柳文才开了个房间，又照着他的要求派人帮他喊了个大夫。 第142章 还是一场空 可柳文才不知道的是，他当众从衣裳里拿银票出来的举动入了有行人的眼。 柳文才在大丫的包袱里找出几两碎银子，然后他把大丫的衣裳全拆了也没找到一张银票。 还好，他用这点儿碎银子交了两天的房钱，并给了大夫药钱。 在客栈里养了两天，柳文才就离开了客栈，没法子，住客栈太贵，他手里倒是还有二百两银子，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家当了。 是藏在他在牢房里穿着的衣裳里的。 可不敢坐吃山空。 柳文才想换个小地方买个宅子，然后去寻个账房的差事过活。 他想地很美好，可惜现实却很残酷。 柳文才从客栈里出来就去大车店寻车拼，问到一个出京的车队，柳文才就给了车钱。 车队不是即可就出发，还得再等两天，柳文才便想着说在附近寻一处便宜点的客栈再住两日。 然而客栈还没寻到，却被几个人裹挟到一个没人的巷子里，将他衣裳鞋袜啥的全抢了。 连亵裤都没放过。 谁知道这人会不会将银票缝在亵裤里。 抢完不说还将他暴揍一顿。 为啥要揍他？ 就是怕他跑出去报官，揍一顿让他动弹不得，喊不出来跑不动。 没过多久，光溜溜的柳文才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更绝望。 明明没人的巷子，却有几个妇人钻了进来，看见他就惊声尖叫，于是引来了更多人，包括巡街的衙役。 衙役一看他这么辣眼睛，这还得了？ 立刻将他锁了拿下，有伤风化的罪名得送去服半年的劳役！ 柳文才：…… 早知道这般，他当初就该直接去服劳役，这样一来还能保住最后一点钱！ 如今他可真是身无分文，喔，连衣裳都没有！ 还是衙役找了一身儿从牢房里的死人身上扒拉下来的衣裳给他穿。 柳文才如死狗般躺在牢房里，深深的恐惧将他拉入了懊悔的深渊。 当初他如果没有同意大丫换亲，他的未婚妻若还是六丫，是不是在他身上就永远不会发生这些不好的事情？ 大丫总说她是官夫人命，总说她能梦见未来。 可大丫除了给他弄过银子，其他的每一件事情那一件不是以失败告终？ 大丫还说梦里的顾遇是死了的，现实中的顾遇没有死。 哈哈哈哈，顾遇怎么会死呢？ 有六丫这个福气包在，顾遇自然会越来越好，而顾遇的福气明明就应该是属于他的！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从他相信大丫同意换亲的那一刻起，这些福气就变成顾遇的了。 柳文才悔不当初，恨不得时间能倒流，到时候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换亲！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顾遇看着柳文才再度被抓进了牢房中，他留在京城不走，就是要看柳文才的下场。 可惜大丫不见了踪影。 大丫这个祸害，真的是…… 不过经过了这件事，大丫也不敢在回乡，这对他来说也是个好消息，臭虫不蹦跶，珍珍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大爷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顾遇从衙门这条街出去之后就去找中人继续看房子。 中人笑嘻嘻地说道：“可巧了，正好遇到一家要买房子还债的，着急出售手里的房子，两进的院儿，距离贡院儿没有多远，售价八百八十两。” “若是换成往常，这小院儿没个一千二百两根本就甭想买。” 第104章 “这回可真是漏，您若是不来找我，我都想自己个儿买了，然后再涨价往外卖，慢慢卖，没人买就先往外租……” 顾遇笑着跟中人道谢，买宅子这种事儿你永远不要想买到最低价，也永远不要想中间人一分不赚就能热情似火地帮你奔波劳碌。 你只看买到手的房子合不合适，你是不是需要，价钱是不是在你的承受范围之内就行了。 故而顾遇并没有中人说什么他就反驳什么，而是十分温文有礼地跟中人道谢。 而中人呢，肯定更愿意同顾遇这种主顾打交道，不累，心里还舒坦。 到了地方，卖家一家也在，一家几口人愁眉苦脸地在收拾东西。 中人跟他们介绍了顾遇，原来这家主人也是个秀才，只是前不久得罪了一个权贵，被打断了腿。 然后他们的儿子又被那权贵使人引诱着去赌博，连本带利愣是欠下了一千两的巨债。 一家人没法子，只能卖掉房子来还债，不然赌场就要把房子和他们的小闺女都弄去还债。 顾遇看完房子，还是觉得很满意，那妇人期期艾艾地道：“八百八十两是不带家具的价格，若是郎君看得起咱们家这些家具，不如添到一千两吧……” 中人闻言就怒了，他骂对方：“你们真是太过分了，明明说好的八百八十两，怎么临了又变卦了？” 妇人缩了缩脖子，垂着脑袋用蚊子般的声音道：“这不是连着家具一起卖么……” 说完她就掉了眼泪：“我也是没法子，这些家具都是我的陪嫁，我哥哥和爹娘花了好多年去寻的好木头给我攒着，出嫁前做成家具送过来……” “我没有瞎卖，这些家具别说一百六十两，就是二百两也是能值当的！” 中人还欲再说，顾遇却拦住了他：“行，一千两，现在就过契。” “郎君，还能讲讲价的！”中人跟顾遇示好，表示他是站在顾遇这一头的。 顾遇笑了笑：“没关系，就这个价吧！” 中人闻言就不说什么了，赶紧张罗着签订契约，这家人把房契交出来，买卖契约也签订了，接下来就是去衙门过个户就行了。 顾遇当场支付了一千两的银票，这家人千恩万谢。 顾遇跟中人去衙门办官契，告辞离开，要出巷子口的时候遇到了一帮人，领头的穿得十分华丽的中年男人顾遇觉得十分面熟。 “看什么看？” “再看爷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顾遇不过多看了那人两眼，他身边的人就跑来推搡顾遇，凶神恶煞地吓唬他。 中人连忙站出来赔笑着给来人道歉，那华服男子烦躁地摆了摆手：“赶紧滚！” 他还有正事儿呢，不想被耽误。 “好嘞，小的这就滚，这就滚……”中人得了那人的话，连忙拉着顾遇疾步走了。 等走远了中人才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也不用顾遇开口问，他就主动顾遇说起了这人的来历…… 第143章 权贵 “他是成国公府的世子陈安邦。”中人道。 “成国公府，可是战功赫赫的陈良才陈大将军府上？”顾遇疑惑地问，陈良才以军功起家，在老百姓的心里是非常有威望的。 “正是他！”中人道，“你们外地来的不知道，肯定不信成国公府上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孽障。” “世子爷出生的时候正值战乱，当时国公爷带人御敌，见国公夫人快生产了，就派人护送国公夫人去城里，哪知道半路遇到乱党，虽然有惊无险地度过了，但国公夫人还是被吓得当场发作，最终是在一个小树林里把世子爷生下来。 她生下世子爷之后身体就十分虚弱，于是世子爷就被老夫人抱到膝下养着，这不老人都爱惯着孩子，惯着惯着就把世子爷的性子给养得有些歪了。 再后来国公夫人就没了……”说到这里，中人就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跟顾遇道：“听说国公夫人要管教世子爷，世子爷不服气，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愣是把国公夫人给气死了！” 顾遇：…… 这倒霉孩子难道不该打死吗？ 把亲娘都气死了的玩意儿留着干啥？ “再后来国公爷依着老夫人的意思娶了先头夫人的庶妹做继妻，那时候国公爷才将四岁，这个继夫人可能是怕别人说她这个后娘不好，于是也跟老夫人一样骄纵着世子。 她对自己个儿的儿女十分严厉，做错事非打即骂，但是对世子爷却一句重话都不说。 但凡世子爷在外头惹事儿了，都是她上下打点帮世子爷兜底，这才将他养成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顾遇：“……”这是捧杀啊！ “国公爷都不管的么？”顾遇问，中人叹气道：“国公也常年在外征战，归家的时间少，故而根本没发现世子被养歪了性子，等他不用征战，回京城在兵部领了差事之后，发现世子不对已经晚了。 这个时候要管教，老夫人不是拦着说要打孩子先打死他，就是哭天抢地地骂他不孝。” “听说国公爷都动了好几次的念头要换掉世子，都是老夫人拦着不让这事儿才作罢的！” 顾遇本来就擅长写话本子，这会儿听中人说了一嘴八卦，脑海中顿时脑补出一出庶妹费尽心思搞死嫡姐，然后成功爬床，并将嫡姐的孩子养废，最终让自己个儿的儿子继承爵位的大戏来。 “蓉娘……娘的蓉娘啊……” “你们不能带走蓉娘，我们都把银子给还了呀！” “求求你们了！” 远处传来一阵儿哀求声儿，顾遇跟众人循声儿转头望去，便见卖给他房子的那家人踉跄着追了出来。 而他们的女儿则被成国公世子的人抓着往马车里塞。 成国公世子跟着上了马车，车厢里响起小姑娘的惊恐尖叫声，而他的狗腿子则抖开一张契约，指着契约高声道：“你们瞅瞅清楚，你儿子亲自写下的契约，上头写明了在这个月初十之前还上银子，不然就拿你们家的房产和闺女来抵！ 今儿已经十一了，你们违约在先，我们自然是要来拿人的！ 至于银子，你们擅自把房子卖了，没有房子给我们爷，我们爷自然是要问你们收银子的！ 有契约在此，你们就是去京兆府击鼓鸣冤，也告不着我们爷。 可你们却要因为诬告而挨板子！” 说完，那狗腿子十分猥琐地笑道：“我说老东西，你还是好好劝劝你闺女，她要是会伺候人，把我们爷伺候高兴了，这一千两银子说不准儿还能还给你们！” 说完，他就指了指晃动着的马车车厢。 老妇人苍白着一张脸，她仰天大喊：“老天爷啊，您睁睁眼吧！” 说完她竟忽然冲向马车，头狠狠地撞到马车的角上，她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人软了下来，缓缓地贴着马车滑落在地上。 “娘……”一名青年哭喊着冲过去搀扶老妇，然而老妇已然没气儿了。 众人惊呼：“死人了！” “逼死人了！” 马车里的世子爷听到动静儿撩开车帘一瞧：“卧槽！” “赶紧把人抬走！” “老娼妇竟然敢弄脏爷的马车！” 那青年闻言双目血红地盯着世子，他猛地扑上去拽世子的发冠，将他从马车上扯了下来：“畜生，我跟你同归于尽！” 然而，他说完这句话就哑巴了，血从他的嘴角冒了出来，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胸口冒了一截儿滴血的剑尖儿出来。 马车里衣衫不整的小姑娘仓皇从里出来之后正好看到这一幕，她绝望地哭喊：“哥哥！” 再一看旁边，亲娘也躺在血泊中。 姑娘那里还受得住，她凄厉地哭喊：“娘……” 说完，她从拔下头上的铜簪子，奋力刺向眼前的世子，世子连忙躲闪，铜簪子刺进了他的肩膀，他疼得一巴掌扇到小姑娘的脸上，小姑娘的半边脸一下子就肿胀了起来。 她被扇飞跌倒在地，小姑娘爬起来之后举着手里的簪子继续刺向劳什子世子，然而她也落得跟她哥哥一个下场，被劳什子世子的侍卫一剑捅了个对穿。 眨眼功夫就是三条人命。 看得围观众人唏嘘不已，同时也默默地离世子远了些。 这个煞星惹不得！ 死人了，京兆府的衙役和五城兵马司的巡逻队也来了，劳什子世子十分嚣张地对他们吼：“这帮刁民要刺杀本世子，肯定是他们家老头儿指使的，你们去把他们家老头儿抓起来，要狠狠地审问！” 京兆府的人连忙跟着劳什子世子去宅子里抓人，结果推开院儿门儿就见一具尸体躺在灶房外，尸体旁边的血泊里有一把菜刀。 这才多久功夫，一家人竟整整齐齐地下了黄泉。 上好的宅子忽然就成了凶宅。 中人十分不好意思地看着顾遇，这位爷可是才给了整整一千两银子啊！ 第105章 “您不必抱歉，这不是您的错！”顾遇垂着眼眸道，他眼底的冷意没让中人看到。 顾遇的心里十分不平静，这就是京城，这就是权贵…… 老百姓的命在权贵眼里如同蝼蚁，他们稍微动动手指头就能把老百姓给碾死了。 “可如今有个难事儿，这房子跟世子的事儿搅和在一起了，搞不好会被京兆府给封了。”中人十分愧疚地道。 第144章 拒之门外 他们牙行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故而在京城的口碑十分好，生意也十分好。 再加上顾遇不跟他讲价，也不给他甩脸色，说话什么的都是客客气气的，这会儿摊上这么个事儿实在是…… “我们买房子在先，这个房子现在是我的了，按道理衙门是没有资格封的。”顾遇道。 中人踮起脚尖遥遥看了眼远处那些围成一团忙忙碌碌的官兵，叹气道：“话是这么说，可谁让那家人惹到的是成国公世子呢？他要迁怒才正常，不迁怒就不是成国公世子了！” “成国公当真不会管？”顾遇皱眉问道，“这可是四条人命！” “难道就没有御史弹劾？” 中人叹气道：“成国公当然要管，这次牵扯到人命，这个世子爷肯定是要挨板子的，只是不知道挨几板子就会被老夫人给护住了。 只是他管儿子归管儿子，却不会插手衙门的事儿，毕竟若是衙门想封宅子，可以找出无数个理由来。” “不过您先别着急，我们牙行能在京城把生意做这么大，多多少少在贵人面前还是有些脸面的，我回头就去找东家把这事儿说一说，看看能不能让东家想法子去疏通疏通，让官府别封这宅子！” 顾遇拱手跟中人道谢：“那就多谢您了！” “我便回家静候佳音。” “应该的应该的！”中人也忙跟他鞠躬，这事儿寸地…… 顾遇回住到住的地方等候消息，中人就跑回去找管事把事儿说了一遍，管事的就：…… 就很无语。 “怎么摊上了这么个煞星！”他皱眉道。 “生意上门哪儿有不做的道理您说是吧。”中人讨好地道。 “要是每每跟成国公府上世子有关系的生意咱们都不接，别人还以为咱们东家怕了成国公府呢！” 管事的瞪了他一眼：“就你事儿多！” “行吧，你把买家的情况给我说说，我一会儿就去找东家！” 中人躬身赔笑：“得咧，买家叫顾遇，是永州府富源县双桥镇皂角村的一个秀才，他这次上京买房子就是在为以后上京赶考做准备……” 管事的嗤笑道：“这人还真有野心，才考上秀才就妄想着将来上京赶考了，要知道有些人可是念一辈子的书都中不着举的！” 中人道：“人家小哥儿今年才十四岁，就已经是廪生老爷了！” 管事的这才挑眉：“喔，竟然还是个读书厉害的！” 中人笑着应和：“那是，我瞧那小哥儿说话做事儿都很沉稳，不是那岂知有点儿啥就了不起要不完的人，想来他也是心里有底气才会来京城置办宅子。 况且他许是想置办了宅子之后在京城寻个书院念书也不一定，您说是不是？” “这房子若是换个买主，定然是要跟我们闹的，可您瞧人家，一点儿寻我们麻烦的意思都没有，说让回去等消息就等消息，还反过来跟我道谢，哥，您可得帮帮他！” 管事的也觉得这事儿太操蛋，搞不好就得影响牙行的声誉，于是便不敢耽搁，跑去找东家。 他运气好，东家正好在。 他家东家也是个少年，今年才将将十五岁，甭管是念书还是做生意都是一把好手。 管事的把事儿一通说，柳翟忽然放下手中的笔看向他：“永州府富源县双桥镇皂角村顾遇？” 管事的颔首。 柳翟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派人去盯着衙门，看衙门是不是已经将宅院给封了。 若是，你再来报。” “好嘞！”管事的答应下来。 他走之后，柳翟也起身离开，他匆匆去了六皇子府，府上的人说六皇子在宫里还没回来，柳翟便拿了一本儿书边看边等六皇子。 六皇子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才回府。 “阿翟你来得正好，父皇赏了孤一条鹿腿儿，咱们今晚吃炙烤鹿肉！”六皇子说完便让周围的人退下，“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六皇子问他。 柳翟道：“也不是特别要紧，只是顾遇遇到点儿麻烦。” 六皇子挑眉：“喔……是还有什么事儿马脚没扫干净，故而被人发现了么？” 顾遇只身来京城搞事情，他一个少年，便是再妖孽再足智多谋，奈何手下的用的人不多，多多少少能留下一些破绽。 恰巧被一直留意太子一党动向的六皇子给发现了，于是他便派人帮着顾遇将尾巴给扫了。 毕竟太子跟四皇子起间隙，这对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个少年便是出手的目的并不是为他，可结果却好的，六皇子自然高兴。 再者，他让人查了顾遇为何要针对林家和太子出手，知道了他是为了保护那个乡下的小姑娘。 不管是曲神医还是柳翟都跟他说过，曲神医能采到那些能救命药，全是多亏了那个小姑娘。 而起曲神医能全须全尾地回来继续帮他把余毒给清了，也是全赖那个小姑娘。 六皇子本来就念那个小姑娘的好，故而在曲神医提说要去皂角村教小姑娘医术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这些如今尚未成长起来的人才，将来一旦成长起来必会是一股子难以让人忽视的力量。 说回顾遇，这个少年他听柳翟说十二岁的时候就考上了廪生，可见在科考一途上也是个十分有实力的人物。 主要是他除了聪明机智，谋略过人之外胆儿还肥。 重情重义，围着一个小姑娘就敢以蝼蚁之身去撼动林家这头如巨象般的庞然大物。 这样的少年不招揽，难道给别人留着吗？ 柳翟摇头道，他将顾遇买房子遇到成国公府的世子爷欺男霸女的事儿给说了，六皇子沉吟了片刻便道：“这样，你拿了我的帖子去找顾遇，让他来见见本王。” 做好事儿不留名怎么成！ 做好事儿一定要留名，不然跟锦衣夜行有何区别？ “是，殿下！”柳翟应了。 第二天他就去找顾遇，顾遇见到是他便直接将他关在门外。 柳翟摸了摸鼻子，顾遇不待见他他心里是有数的，谁让当初他在山上的时候扔下小丫头一个人跑了？ 要知道进山之前他是答应过顾遇要护着小丫头周全的。 第145章 顾遇的要求 “我来是想帮你解决房子的事情。”柳翟苦笑一声道，他是个十分骄傲的人，很少向现在这般跟一个同龄人低头。 便是跟六皇子相处，他也是不卑不亢的。 “房子的事情不必你插手！”顾遇道，他真是将柳翟厌恶到了极点，这个人用他的一张脸骗取珍珍的一颗真心，却在关键时刻扔下珍珍不管，自己逃命去了。 珍珍小小的一团，他若是想，怎么可能带不走她？ 每每想到这件事，顾遇就气得肝儿疼。 “你在京城做的事儿是六皇子帮你扫的尾，你便是不待见我，也不能不去跟六皇子道个谢吧！” 顾遇猛然拉开院儿门，侧身让柳翟进门。 他的一张脸黑得出水。 柳翟看一眼就知道顾遇这是几个意思，他这是认为自己在拿把柄要挟他呢！ 进门也不给看座，跟别说上茶了，柳翟想都不要想。 柳翟甚至觉得顾遇的杀气很重，眼前这个秀才想弄死自己！ 柳翟咳嗽了两声缓解尴尬，因为小姑娘的事儿啊，自己的确是矮了顾遇一截儿。 一个为了小丫头可以不管不顾，一个危险来临只顾着自己。 当然，他和顾遇跟小丫头的情分不一样，一个是小丫头的小哥哥，一个是小丫头的狐狸精哥哥…… 狐狸精哥哥…… 柳翟想到小丫头笑眯眯喊他的模样，心里颇不是滋味。 但再不是滋味，若是时光会重来，他依旧会选择离开，这世间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挡他的步伐。 想到这里，他看顾遇的目光又不一样了，少年有心性，也手段，只是心里在意的东西太多，有了这些羁绊，他注定走不高，走不远。 “这是六殿下给你的贴子，六殿下明日黄昏后有空，你可上门拜访！”柳翟将六皇子的帖子交给他，然后便告辞了。 原先在六皇子露出一丝想用他的念头之后，柳翟倒是在心里提起了一丝防备。 但现在嘛…… 他觉得他的防备多余了。 只有了无牵挂，才会无坚不摧，无坚不摧的他犯不着在意一个羁绊多的人。 第106章 柳翟走后，杨茂泉眼睛亮晶晶一脸崇拜地看向顾遇：“公子明天你去吗？” 公子好厉害啊，京城的贵公子也主动上门来找他。 而且‘六殿下’……在京城能叫殿下的不是皇子就是公主，公子要飞黄腾达了吗？ “不去！”顾遇摇了摇头，他让杨茂泉将名帖收进包袱中，“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 杨茂泉不明白顾遇为什么不去，瞧那柳文才不就屁颠颠地上京城来攀附权贵吗？ 他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摇了摇头，将自己脑袋里的想法甩出去。 他们家公子做的事儿一定是正确的！ “把名帖给我吧。”杨茂泉儿才在心里给自己做完建设，他们公子清高无尘，看不上权贵，后脚顾遇就将名帖给要回去了。 噫…… 公子的心思好难猜啊。 第二天顾遇又上街大肆采购，其中大多数是给小丫头买的东西。 吃的穿的用的玩儿的，只要他觉得小丫头会喜欢的，通通买下。 到了黄昏的时候，他便拿着名帖带着杨茂泉儿去了六皇子府。 门房应是得了消息的，见他拿着名帖来找，有自报家门儿说自己个儿是顾遇，于是十分热情地带他去找六皇子，而杨茂泉儿却被留在了门房里等。 杨茂泉儿有些不安，顾遇安抚了一下他，让他乖乖在门房等着，又拜托门房上的人多多照顾一下他，这才放心跟皇子府的下人进去。 六皇子选择在书房见顾遇，顾遇恭恭敬敬不卑不亢地给六皇子行了个礼，六皇子观他身姿挺拔，相貌出众，气质又十分淡然，心下对他更为满意了。 “……听柳公子说，殿下帮了小生不少，小生在此谢过殿下了。” 六皇子摆摆手，他请顾遇坐下说话：“举手之劳不值一提，在这件事上，倒是你帮孤的地方比较多，况且你们家的小姑娘上次也帮了孤一个大忙……” “孤王想好好谢谢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出来，孤若是能做到一定会帮你办到。” 顾遇起身拱手道：“我们家小姑娘喜欢钱财，但那趟进山的酬劳她已经收过了，既是收过酬劳的，那殿下便不欠她什么。 至于小生，小生倒真有一事想请王爷帮忙。”越是身在高位的人，越是害怕欠人人情，顾遇之所以提要求，就是想跟六皇子两清。他来京城做这件事，事实上就已经将六皇子甚至其他几个皇子给算计进去了，只不过，唯今而止，只有六皇子找上了门来。 “喔，说来听听。”六皇子没想到这个顾遇还真跟他不客气，他见惯了跟他客气的人，这些人表面上爱说什么给他办事儿是心甘情愿的，是荣幸，是祖坟冒青烟，但是私底下利用他的名头捞好处却绝不手软。 到底是少年。 六皇子想。 心性尚且稚嫩，还未被这浮华的景象给眯了眼，染了心。 “小生想请一位武师傅教授小生武艺，但苦于没有地方打听……”顾遇垂首回道。 六皇子大笑道：“这个简单，孤帮你找两个便是，平日里可以给你当护卫，你若是想学，他们也定然能倾囊相授。” “多谢殿下！”顾遇恭敬道谢，“小生就这几日便会离京返乡，不知这人……” 六皇子：“人明日我会让柳翟送去给你。” 初次见面，六皇子也不欲多说，顾遇也十分有眼力界儿地告辞了。 对于六皇子来说，顾遇如今才开始成长，便是要招揽也不是当下的事儿，他得看看顾遇将来的表现。 今日，只是先示好，结个善缘。 六皇子的诚意是满当当的，第二天一早先是中人找来，告诉顾遇可以去衙门办公契了，顾遇跟着他去把契约办好回来，柳翟就带着两个男人来了。 这两个男人年岁挺大，一个缺了胳膊，一个腿有些瘸。 顾遇并没有因为两人有残缺而不高兴，六皇子专门将他叫去专门问他想要什么，就绝对不肯能敷衍他。 六皇子不至于那么闲。 “他们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一个是斥候出身，一个是前锋出身，在进军营前两人都是武僧，打小就在庙里练武的那种……”柳翟给顾遇介绍两人的来历，“他们已经没有家人了，在京城也住不惯，愿意跟顾公子回乡，现在就看顾公子的意思了。” 毕竟是两个残废，六皇子交代柳翟要问清楚顾遇，不可让顾遇为难。 当然，若是顾遇有眼不识珠……那他这个人可能是被高看了。 第146章 显摆 六皇子送来的两个人缺胳膊的叫富涞，今年三十八岁，瘸腿儿的叫耿三顺，今年三十九岁。 喔，耿三顺在战场上伤了根儿，这辈子就打算一个人过，他问了一嘴顾遇能不能帮他养老，要是能，他就一辈子跟着顾遇，要是不能，他就帮顾遇三年，三年后他再去找东家。 顾遇也没即刻答应，而是道：“我是真心请两位师父，也有奉养两位师父的心，不过我们彼此之间尚未接触过，你们不了解我的为人，我也不了解你们的为人。 这样吧，我们先签一年的契约，一年以后要是你们觉得我这个主子还能跟，我觉得二位师父也还能用，咱们再继续往下签，你们说成不成？” 两人自然是乐意的。 初见的时候他们并没有从顾遇的脸上看到熟悉的嫌弃感，这会儿顾遇说话又实在，两人心里就很舒坦。 他们这种上过战场拼命的人说话做事儿最讨厌弯弯绕绕，喜欢直来直往，顾遇对他们的胃口。 三个人说定之后就定了用工契约，他们在六皇子府上的时候每个月的月钱是十两银子，顾遇给他们涨到十二两，毕竟皇子府的生活跟他去乡下的生活有着天渊之别。 他们两个人都会赶车，顾遇就让杨茂泉儿跟他们两人一起出门又买了一辆骡车回来。 而他自己却去找中人，让他帮忙买了一对儿老夫妻，把他们安置在新房子里，这房子若是没有人住破败得快，得有人守着才成。 安顿好了一切，顾遇就启程回乡。 顾遇二月进京，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三月底，转眼就要四月了。 在他回村之前，衙门的消息先他一步到了村子里。 当时是个艳阳天，柳寡妇跟姜氏这对亲家母以及王氏正在村头的大树下跟村里的婆子们一起磕牙，有些妇人在挑豆子，有些妇人在做针线，就柳寡妇手里什么活儿都没有，一边儿磕着南瓜子儿一边儿跟妇人们显摆她儿子。 “就我们文才那品貌，便是进了京城也是吃香的，不然人家贵人怎么就一眼相中了他！” “我跟你们说，我生我们文才的时候就做过梦，梦见天上的文曲星钻我肚子里了，结果一生就生了个儿子出来。” “我儿子啊，注定是要当大官儿的！” 姜氏不甘示弱地道：“我们大丫可是那道长批命了的，说她贵不可言，是顶顶贵重的命！” “我们大丫是官夫人的命，她嫁给你们文才，那文才可不得当大官儿！” “是我们文才带你们家大丫享福好不好！”柳氏怼了回去，她才不会承认是大丫旺了她大儿子呢！ 王氏尖声道：“明明是我们大丫旺你们家文才，若不是我们家大丫嫁定给文才，文才才不会被贵人给看中呢！” “不然顾遇是廪生，为啥他没贵人看中！” “可见是顾遇跟我们家大丫退亲了，就不是当官的命！柳文才就是我们家大丫给旺的！” 眼瞧着两亲家就要干起来了，周遭的人连忙打圆场：“你们别争了，文才有大出息，大丫有好命，两个人你旺我我旺你嘛！” “就是，都是一家人了还有啥好吵吵的！” “哎呀，大丫就是命好啊，先前换亲的顾遇人家忽然腿好了还考上了廪生，以为大丫是个没福气的，结果文才又被贵人看中，带着大丫去了京城。” “可见啊，这运气真是……” “我们大丫运气就是好！”王氏挺着胸脯子嚷嚷道。 有跟他们家不大待见的人就捂嘴笑了：“不会是大丫把老袁家的运气都带走了吧，不然以前老袁家咋说还有几间砖瓦房，现在就只剩下几间茅草房了？” “还有还有，儿子一个找不着了，两个被分出去了，就剩下一个大丫爹，想想以往大丫跟六丫没换亲的时候，老袁家啥时候轮得到老爷子跟大丫爹下地干活儿啊？ 再看如今……” 姜氏不干了，她站起来指着说风凉话的妇人道：“我看你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他们被分出去是他们没福气！” “我们大丫说了，等她跟文才在京城站稳脚跟，就把我们都接到京城享福去！” “凭什么！”柳寡妇炸毛了：“我儿子飞黄腾达也是带着我这个亲娘享福，凭啥也带上你们？” 王氏也炸毛了：“凭啥不带我们，你可别忘了，你儿子能得贵人看中都是托了谁的福，是被我们大丫旺的！” 第107章 两边儿眼瞧着就要打起来了，就听有人喊：“衙门来人了！” 所有人都朝通向村外的那条路望去，就见村长驾着牛车，带着里长并两个骑驴的衙役进村了。 “这是咋回事儿啊？这才播种不久，也不该来收税啊！” “也不像是拿人的，他们手里都没带枷锁，且上回来拿那谁的时候，可是有好些衙役呢。” “那是为啥……难不成……”大家齐齐将目光对准柳寡妇，村里只有她儿子攀上了贵人！ 被大家盯着的柳寡妇瞬间精神一抖，如一只斗胜的公鸡一般，先是挑衅地看了一眼王氏跟姜氏，然后十分得意地道：“哎呀，我们文才不过是被贵人看中，怎么会让衙门的官差来帮他送信儿啊！” 官差肯定是帮文才送信的！ 柳寡妇十分笃定。 不然他们来村里干什么？ “切，就不许是摊派劳役的？”有人酸道。 柳寡妇的三角眼顿时剜了过去：“啥时候劳役都是村长去趟县城，然后就回来分派，家家户户都是自己个儿推拒个人出来背着行礼带着干粮走，啥时候见过官差进村？” “他们肯定还是来帮文才送信的！” “你们就酸吧，哼！”柳寡妇说完就扭着腰迎了上去。 等这帮娘们儿们说得差不多了，村长的牛车也到了村口，大家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村长村里是不是有啥事儿。 也有人问：“村长，是不是文才请人送消息回来了？” 村长的脸色很难看，里长的脸色也是一言难尽。 “去把村里人都叫来，官差有话跟大家说。”村长道。 柳寡妇失望了：“原来是有事儿说啊，我还以为是给文才带信儿呢！” 村长撇了一眼她：“是跟你们家文才有关，大家赶紧去叫人吧，都来听听。” 第147章 文才肯定立功了 有人见村长这么说，眼珠子一转，笑问：“不是文才真的发达了，要提携咱们村里的人吧？” “对对对，一个人在外多难啊，他一个人跟贵人混，还不得有几个熟人帮衬才行，不然还不得让别人给欺负了去！” 柳氏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板子，脸上写着：你们来求我啊！ 村长没眼看，正要呵斥，却被里长拉住了，里长压低了声音对他道：“让她得瑟，她越得瑟，一会儿等这话两位兄弟宣布的时候你们村的人才会更受教训。” 两名官差也从毛驴上下来，在路边儿随便找了一棵周围有草的树把驴拴了起来。 两头驴低头啃草，两名衙役抱着双臂靠着树，饶有兴味地看着柳寡妇等人表演。 真是无知蠢妇！ 区区一个穷乡僻壤的秀才，凭什么就值当贵人青睐有加？ 这白日梦做得…… 就这么一个蠢妇，难怪养出一个又蠢又毒的儿子。 没一会儿，村口就被人给塞满了。 除了袁富贵一家，以及零星几个走亲戚的，还有尚未归家的顾遇，村里人到齐了。 老袁家的人红光满脸，袁老大跟袁老头儿都笑盈盈地应付着大家伙儿的奉承。 毕竟他们眼光好嘛，有个好孙女（女）婿，大丫也应了那道士的话，是个官夫人命。 贵不可言！ 老袁家的人从未这般风光过，还有人说，老袁家就是闺女少，若是闺女多大家都想求娶呢！ 已经被吹飘起来的袁老大就十分傲然地道：“我们老袁家的闺女只嫁有前途的秀才，不数大丫，就是六丫嫁的也是廪生。” 袁富贵的狐朋狗友可听不得这样的话，他们高声道：“珍珍可不是你们家人，珍珍是赵家人了！” 袁老大气得跳脚，抬手就要打人，却被村长呵斥住了。 村长转头看向里长，里长就上前来大声道：“今儿两位官差跟着咱们进村是有件事儿要跟大家伙儿说说，这事儿也确实是跟柳文才和袁大丫有关。 你们都别闹腾，且听官爷怎么说。” 村民们顿时不说话了。 袁家人跟柳寡妇满面红光地站在最前头，仿佛在等待被官差嘉奖。 他们还频频看向站在人后的古氏。 眼神挑衅中带着不屑，不屑中带着鄙夷。 连带着不少人看古氏的眼神儿都有点不对，没招啊，村里就两个正经读书的读书人，柳文才跟顾遇随时都被人挂在嘴边比较。 两位官差一个逗哏，一个捧哏，先是眉飞色舞地将京城原户部尚书林尚书家的事儿说了一遍。 说得那叫一个唾沫横飞精彩绝伦。 等他们说完林尚书这一茬，停下来喝水的时候，村民们就纷纷骂林尚书这个老不死的狠毒，称赞皇上英明，对这样狠毒的大官毫不留情面。 也唏嘘说幸好发现得早，不然就会有无辜的孩子被血祭。 这也太毒辣了，不但要放光孩子的血，还要做成跪俑，抽干人家整个家族的福气。 柳寡妇忽然提了一句：“这种事儿咋会跟文才有关呢？难道说文才是发现这件事儿的人，然后他不畏权贵，告到皇上面前去了……” 她这么一说，大家越想越觉得可能，哎哟，这还得了，这是大功一件啊！ 村民们：“哎哟，文才娘，你家祖坟这是冒青烟了啊，皇上肯定要嘉奖文才，搞不好会直接封他个官儿当当哟！” 柳寡妇得意洋洋地瞥了对方一眼：“啥封官儿啊，文才还要念书靠状元呢，你们没听过唱戏的咋唱的？这种有大功的皇上多半都是封侯啊！” 村民们一听可不咋的，有人就道：“搞不好你们家文才这次还真得当侯爷，文才娘你就是侯爷的娘，那你可老厉害了！” “哎哟喂，这可不得了！” 柳寡妇被大家伙儿这么一捧瞬间就找不着北了，她心想肯定是这样没得跑，不然官差为啥专门跑这一趟？ 一定是她家文才立功了。 戏文里经常唱，立功的人皇帝都会给封侯！ 哎哟……给她美得咧，北边儿在哪儿都不知道了。 同样找不着北的还有袁家人，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果柳文才真是立功，皇帝必定不会亏待他。 要真的被封侯，那他们家大丫就是侯夫人了！ 他们就真的可以去京城享福了！ 两名衙役也坏，就瞅着他们乐，也不继续说，就看着柳氏以及袁家人跟村民们许愿，说是只要柳文才（大丫）真的当了侯爷（侯夫人），一定会拉吧平常亲近的几家人的。 把他们的儿女带去京城，给他们找好差事，给他们找好人家嫁了。 这期间又有不少人将顾遇和珍珍扯出来，踩着他们夸赞柳文才跟大丫。 “哎哟，遇哥儿就是比不上文才，他读书是好，但是运道还是属文才好，瞧瞧，人家文才说立功就立功了！” “还有六丫，你说六丫啥运道啊，文才前脚跟她退亲，后脚就遇上这美事儿，她算啥福气娃娃，真正有福气的还要数大丫！” “毕竟顾遇如今只是个秀才，要想考上进士还有得日子熬呢！” 柳寡妇乐得见牙不见眼：“那可不，我们文才就是文曲星降世！有大运道呢！” 村长简直看不下去了，里长也恨不得挖个坑儿把自己儿埋了。 治下的人这么蠢，让两位官差看了笑话去，里长不能忍了，他黑着一张锅底似的脸大喝一声儿：“都给老子闭嘴，听官爷继续说！” 他这一吼，众人就收了声，大家开始觉得有点不对，除了两位官差笑眯眯的，里长跟村长咋就一直黑着脸？ 柳寡妇内心笃定自己个儿的儿子一定是有大造化，便觉得里长跟村长是在嫉妒她，她能给他们面子？ 绝对不能够啊！ 柳寡妇一叉腰，指着里长跟村长就弯酸道：“嗨哟，你们的儿子没出息，我儿子有出息了你们就不高兴，这怪谁啊？ 怪你们的根儿不好，你们的儿子没福气！ 你们啊……我劝你们还是好好巴结巴结老娘，不然我让文才把你们身上的职位撸了，抓起来扔大牢去！” 两位官差闻言捂着肚子笑，柳寡妇愈发觉得自己个儿占理儿，瞅瞅，连官差都在嘲笑里长跟村长不识时务！ 第148章 老天开眼你全家都得被天打雷劈 “你可闭嘴吧！”村长实在是不能忍了，呵斥柳寡妇。 柳寡妇见他这么不给面子，怒火就更胜了，她叉腰骂道：“刘全儿你个王八犊子，你当个村长了不起是不是，你瞅瞅清楚，老娘如今是侯爷的亲娘，你敢得罪老娘，你一家子的命都不想要了！”‘ 村长哟……气得咧…… 里长见村长气得说不出话了他就大声道：“可去你的吧，还侯爷呢，你家那个瘪犊子玩意儿闯大祸了！ 侯个屁爷！ 他能当侯爷我就能当王爷！ 不是，我就奇怪了，你是哪儿来的自信就觉得你儿子能封侯？ 第108章 功名都让朝廷给撸了！ 他啥奶奶样儿你这个当娘的不清楚？ 不不不我说错了，有你这么个胡搅蛮缠搅是非不分搅屎棍似的亲娘咋可能有好儿子！ 啥叫随根儿你知道吧？” 众人：…… 卧了个大槽！ 村长是几个意思？ 柳文才不是立功是闯祸啊？ 柳寡妇能听这个？ 不能够啊，她疯了似的扑向里长，抬爪子就挠：“你胡说！我儿子是立功！你就是得了红眼儿病！” 里长一个没防备，让她挠了个正着，脸上立刻浮现出几道血愣子。 这下两个衙役不敢在一边儿看热闹了，连忙跑来把柳寡妇给治住，两人将她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把她摁到地上，然后一人用脚踩着她的脑袋，一人踩着她的腰，令她挣扎不得。 这下子大家伙儿就信了里长的话。 柳文才一定是闯大祸了，不然若是立功的话，官差怎么可能这么凶悍粗暴得对待他的亲娘？ 众人唏嘘不已，先前有多使劲儿夸赞柳文才和大丫的人，这会儿就有多使劲儿埋汰这两人。 老袁家的人听到大家伙儿的埋汰傻眼了，这事儿咋变成这样了呢？ 而且先前夸赞大丫有福气的人，这会儿就反口说大丫是灾星，她跟谁谁倒霉。 她跟顾遇定亲，顾遇就断腿人还差点儿死了，换成珍珍这丫头跟顾遇定亲之后，顾遇立刻就好了，还考上了廪生。 而且珍珍是柳文才的未婚妻时，柳文才不但活了下来，还考上了秀才，结果柳文才的未婚妻换成了大丫，就把功名给耍脱了。 啧啧！ 品品，细品品！ “瞎说，你们瞎说！老娘撕烂你们的嘴！”王氏跟姜氏也跟柳寡妇一样，受不了大家伙儿的讥讽嘲笑，就跟旁边的人打起来了。 可她们只有两个人，能打得过谁？ 不一会儿就被村里的几个老娘们儿摁在地上摩擦，惨叫不绝。 袁老头儿觉得丢脸想溜，却被几个男人给拦住了，男人们都不拿正眼瞧这两父子，自打大丫跟着柳文才去了京城，这老袁家人飘得哟…… 所有人的眼睛都长在脑袋顶上，谁都不放在眼中，谁要是惹到他们了，他们就会拿柳文才来吓唬人，说让柳文才派人来抓他们去煤窑。 这段时间村里的男人们没少受这两父子的气儿！ “干啥去啊袁老爷？” “您二位可别走，村长可是让大家都来，您二位可是村里的大人物，可不能走，毕竟缺了您二位这席面可没人干开，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是！”男人们大声应道，应声儿完了就哈哈哈大笑起来。 袁老头儿恨不能将脑袋埋进裤裆里。 “都是一个村儿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可别太过分！”袁老大愤恨地道，“惹事儿的是柳文才，又不是我们大丫，我们大丫也是被骗的！” 男人们才将要讥笑他大丫是丧门星，就听见有老人问：“里长，那柳文才到底闯了了什么滔天大祸啊？咋就把功名都给撸了呢？” 里长冷哼一声儿道：“他鬼迷心窍，想用六丫，就是珍珍去换钱，不然你们以为他怎么就能去京城？他把珍珍那丫头卖给那砍脑袋的林家人血祭！” “若不是珍珍那丫头没被抓住，柳文才可就不止是被撸去功名、三代以内不能科考顺便再判罚半年”劳役的事儿！” “他得被判砍头！” 村民们闻言就惊呆了，柳文才竟然这么坏！ “我滴个老天爷啊，柳文才也太不是人了，想当年他快死了，还是珍珍那丫头给他冲喜把他给冲好了的！” “结果他竟为了荣华富贵把珍珍给卖了！” “我说这么长时间没见到珍珍跟袁老二两口子呢……” “里长，珍珍这丫头没事儿吧？” 里长神色凝重地摇头：“不知道啊，虽然京城林家搜出了很多孩子，但是里面没有珍珍，也不珍珍这丫头是躲过了还是……” 还是什么不用里长说完村民们就能脑补出来，搞不好袁家三口人已经遇难了。 “毒妇！” “太可恶了！” “打她！”一干妇人涌了上去，直接将两个衙役都推搡开了，这几个妇人恰巧就是先前夸柳文才夸赞得最起劲儿的。 她们给啥要揍柳寡妇啊，一则是因着被柳寡妇给欺骗了，心中火起。二则是做给别人瞧的，表示她们跟柳寡妇不是一路人，关系不好，这种畜生她们容不下。三则便是讨好古氏，呜呜呜……先前夸赞柳文才的时候她们使劲儿埋汰顾遇来着。 柳寡妇被打嗷嗷叫唤，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杀猪。 这个时候姜氏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天抢地地喊喊道：“我可怜的大丫啊，好好一个姑娘就被柳文才给骗了啊……老天爷啊，您可睁睁眼吧……！” “别嚎了！”村长大吼一声儿，姜氏卡壳了。 “老天爷若是开眼，你们老袁家有一个算一个，全得天打雷劈！” “袁大丫就是柳文才的同伙，是她跟柳文才合计着卖珍珍的，只是柳文才被抓了，她跑没影儿了……” 老袁家的人：…… “不可能，我们大丫不可能！”袁老头儿连忙否认，这罪名真不能认，若认了他们老袁家就完了啊！ “衙门肯定没搞清楚，我们大丫打小就对六丫好，她不可能害六丫！” “可不可能不是你说了算！”里长呵斥道，他真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在治下摊上这么两户狠毒的人家，这下好了，皇上命各县都要宣传，以作教化，他们里的名声彻底毁了，全大靖都知道有他们这样一个里，出了两户恶毒到骨子里的人家…… 愁人！ 头秃！ 第149章 大丫的钱是柳文才给的！ 村民们没想到这里头还有大丫的事儿，想一想，大丫那丫头别看平日里看谁都笑嘻嘻的，但她若真是个好的，就不可能在大夫都说顾遇没救的时候非要闹得跟珍珍换亲。 说起来大丫好像真是跟丧门星似的，除了顾遇跟柳文才，她三叔跟她出去了一趟就没了消息。 这都多长时间了？ 人都还没信儿……大丫不是丧门星谁是丧门星？ 还不止这些呢！明知道那京城的人是来买孩子血祭的，她竟还伙同柳文才卖珍珍，珍珍可跟她们老袁家没半个铜板儿的关系了，可她和柳文才为了前途还是选择出卖珍珍。 若那些人还看上村里别人家的孩子呢？ 不用问，这两个黑心烂肠肺的肯定会卖！ “揍死他们！”不知有谁喊了一声儿，村里不少人就扑上去揍袁老头儿跟袁老大，妇人们则去揍王氏跟姜氏。 袁老三媳妇因着从头到尾就没开过口，又一直都远远儿地躲着，故而没人注意到她。 她听了这一切人也懵逼了，等到衙役们和村长里长将大家伙儿吼住了，袁老三媳妇就冒出来了。 她直径走到袁家人面前，质问袁老头儿等人：“老三是不是被大丫害了？” “他跟大丫出去了之后就没了影儿，我问了好几次大丫，大丫都说他找活儿去了，我问大丫他去哪儿找活儿，大丫都没好话给我，说什么她当侄女儿的不好跟着叔叔，不好跟着她为啥要把老三喊出去？” “你们都护着大丫，每次我问大丫你们就要骂我……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老三被大丫给害了？” “她能卖六丫，就能卖老三！” “你胡说，老三是自己走丢的，咋能怪上大丫！”姜氏顶着一张猪头脸反驳袁老三媳妇。 “老三是个大男人能卖几个钱？” “再说了，他没脑子的么？被大丫卖！” “大丫娘，你这话就不对，像我三哥那样的壮汉卖去煤窑少说得卖二十两银子！若是我三哥被卖去煤窑，那肯定已经没命了！” “大丫就不是个好东西，当初她手里明明有钱，却不肯拿出半个铜板儿来给我看腿，你们知道我为啥晓得大丫身有钱不？老袁家着火那天你们晓得吧？他们都跑了，把我一个瘸子扔下了，我心里不得劲儿，后来回去想找他们算账，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咋滴了？”袁四的话引来了大家伙儿的兴趣，大家伙儿连忙问道，一个个的都伸长了脖子竖着耳朵听，生怕错过了什么。 “我听见大丫在咒骂，说村里人救火的时候把她的银票给偷走了，说有八九百两呢！” “当时我就气晕了，想进去撕了那个小贱人，我给老袁家卖了半辈子的命，小时候大丫想要个啥家里没钱，我就去做苦工挣钱给她买，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 结果她手里明明有钱，却不拿出来给我治腿！ 反倒是老袁家从上到下都欺负过的二哥拿了银子求了大夫帮我治腿…… 第109章 好在当时有我二哥赶来拦着我，不然我肯定都犯浑把大丫给宰了！ 我二哥好歹劝我，杀了她要偿命，不值当为这么个小婊子把自己个儿的命搭进去，跟我说既然已经摆脱了那一家子的吸血鬼，就该踏踏实实地好好过日子。 终归这日子不可能比以前过得更坏…… 大丫这些钱哪儿来的？ 搞不好她还不止卖了我三哥一个人，搞不好她就偷偷摸摸地去当了拐子！ 或者是跟人合伙杀人越货也不一定！ 她的心那么毒，什么事儿做不出来？” 这些话是袁富贵教他的，说万一有一天大丫和老袁家再欺负到他头上，就让他这么说，反正他没撒谎，只是换个方式让大家知道大丫是啥样式儿的人。 反正不能让人知道，大丫的钱是落到了他袁老四的口袋里。 眼目下大丫跟老袁家倒是没欺负到他头上，可是却欺负到了他二哥头上。 只要一想到二哥一家子可能已经遭了大丫的毒手，袁老四就恨不得撕了袁家大房两口子。 “不可能！” “你胡说！” “大丫拢共就给了我一百来两银子，她身上怎么可能有八九百两？” 王氏一听袁老四的话就受不住了，顾不得浑身都疼，蹦跶出来大声闹腾，等闹腾完了才发现周遭就没有声音，而袁老头儿等人都很不得用眼刀子戳死她。 “一百来两？那里头肯定有大丫卖老三的银子！”张氏撕心裂肺肺地吼道，她冲到王氏的跟前儿，疯了似的攥着王氏的衣领使劲儿摇晃：“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老袁家几兄弟就老大是你的儿子，其他人都是捡来的不成？” “不是，大丫没有卖老三，大丫的钱不是卖人得来的，大丫说是柳文才给的！” “啥？我们文才给的？我跟你拼了，把我们文才的钱给吐出来！”柳寡妇听王氏这么一辩驳，顿时气炸了，“我就说大丫那个骚狐狸精不是个好东西，成天撺掇着我们文才干这儿干哪，还在我们文才身上刮钱，我们文才就是被她这个丧门星给害了的呀……” 得。 柳寡妇跟王氏干起来了，村民们没有一个劝架的，都看热闹呢。 甚至还有人说：“狗咬狗，都不是啥好玩意儿，打死拉到！” 可眼前有官差在，他们不可能下来办一次差事就容忍自己个儿的眼皮子下头闹出人命来，于是就上前将两个人给扯开了。 这两人可真不能看，肿成猪头的脸跟打翻了调料罐子似的各种颜色都有，且衣裳也扯得乱糟糟的，里头的肚兜子都露出来了，那王氏还好，柳寡妇的肚兜子鲜红鲜红的，上头绣的还是鸳鸯戏水…… 哎哟哟，也太骚了！ “行了行了，我们也是奉命下乡教化百姓，你们要记住，做人就要踏踏实实的，别去想那些个歪门邪道！ 像柳秀才，他只要老老实实地念书，便是考不上举人将来还能开私塾教书，或是给人当账房挣钱度日，怎么着不比在地里刨食儿的强？ 可他偏生要去干那不要脸的事儿，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长着眼睛呢，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别妄想着干了坏事儿能逃得了，躲得了一时可躲不了一世！因果循环报信不爽，便是你运气好报应不到你身上，将来也可能报应到你的子孙后代身上……” 第150章 老袁家被除族 这场有实例的教化还是有用的，村民们听了之后都纷纷表示绝对不会去干那等伤天害理的事儿。 甚至有几家儿原本打算把女儿卖去给大户人家当丫鬟的也打消了念头，谁知道大户人家会不会把人给弄去干啥缺德事儿。 没听官差说吗，那林家都是打着采买下人的幌子去买孩童用来血祭的！ 这血祭可不得了，那是要把一大家子的福气全部抽干……没人敢冒这个险。 教化的工作完成了，两个衙役就跟村长和里长说了些什么，村长跟里长的神色都变得很古怪。 衙役走后，村长跟里长就让村民们都散了，然而，袁家的族长和几个族老却请求大家都留下来做个见证，他们要把老袁家除族。 袁老头儿闻言顿时吓坏了，他撕心裂肺地哭喊：“族长，不能啊……不能把我们除族！” 除族之后他百年了都不能葬入祖坟，这样子孙后代的香火便薄得不得了，他一家人的子孙怎么能跟全族的子孙比？ 牌位不能进族里的祠堂，这得少吃多少香火？ 这个年头大家的宗族意识为啥那么高，一个是能抱团取暖，一个则是为了死后能不断了祭祀。 要知道，这年头的人把身后事看得极重。 然而儿族里人铁了心要把他们赶出去。 “那不成，你们家的恶毒都出名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们家的人干了啥恶毒的事儿，不把你们赶出去，往后我们老袁家的后生咋娶媳妇？闺女咋嫁人？” “族长，必须把他们除族！” “这种祸害咱们族里不留！” “对，赶出去！” “呵呵，他们当初不要老二一家人的时候咋说的？说老二偷鸡摸狗啥的，啥屎盆子都往老二头上扣，结果呢？ 人家老二霍霍谁了？ 到头来黑心的是他们！ 老二那样重情重义的都让他们非闹腾地赶出族，现在他们有什么脸赖在族里不走？” 袁老四在一旁附和：“对，我二哥人最好了，都是他们一直欺负我二哥一家人，吃肉吃细粮从来都是躲着我二哥一家子吃！” “我也不说昧着良心的话，以前我还在老袁家的时候，多少还吃过一些肉和细粮，但爹娘都喊我不许声张，不许说出来…… 以前我就怀疑过，我二哥是不是他们捡来的，我还问过爹娘，可被他们打了一顿……” “你个不孝子给老子闭嘴！”袁老头儿厉声呵斥袁老四，“你二哥是你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村里人都知道，你娘的肚子假不了！ 是他自己不争气，是混不吝，咋能怪我们！” “他就是个不孝的玩意儿！” “行了行了别扯这些！”袁氏族长不耐烦得打断袁老头儿的话，他刚才已经让人去把族谱给请出来了，这会儿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在村长和里长的见证下把这一家人从族谱上给划了下去。 袁老头儿的脊骨瞬间就塌了，所有的精气神儿在这一刻被彻底抽走，他埋着脑袋捶地，哭喊着：“作孽啊……作孽啊……为了一个丫头片子毁了一个家……” 他后悔啊，别看他口气硬，但这会儿真后悔了，后悔把老二一家赶出去，他又不傻，现在哪儿还有不明白的？ 老袁家真正的福星是六丫，可他们却亲手把六丫给赶出了家门，反倒将一个丧门星捧在手心儿里！ “村长，里长，求你们给我做主，我要分家！” “老三已经被大丫给卖了……我的大郎不能再被他们磋磨了！” 张氏把头磕得‘嘭嘭’作响，可这有什么用？ 老袁家的人能干？ 自然是不能干的啊！ 老三不见了，老二老四被分出去了，如今就剩下老大跟两个孙子，可不能把在镇上当学徒的孙子给分出去。 若是分出去了，等大孙子学出来能挣钱了可没他们的份儿。 袁老头儿打死不干，王氏更是放狠话，说她张氏生是袁家的人，死是袁家的鬼。 村长跟里长也犯难，他们对张氏说：“你是袁家的媳妇，你儿子是袁家的人，若是他们不同意分家，我们也没法子帮你做这个主。” 张氏绝望了。 她转头怨恨无比地看着袁老头儿等人，她的目光太吓人，袁老头儿等人纷纷避开了。 张氏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村长让大家伙儿都散了，该该干啥就干啥去。 村口就留下柳寡妇跟袁家人跟死狗似的瘫倒在地上，没多久就见二三四郎带着一些个平常爱跟着珍珍跑上跑下的孩子们跑来了，的手里都提溜着粪桶，跑拢就将粪水全泼老袁家跟柳寡妇这帮人身上了。 哎呦…… 臭得呢！ “臭不要脸的东西，敢害珍珍，以后见一次打一次！”二郎十分彪悍地叉腰道，其他几个孩子也纷纷颔首。 “还泼粪！” “天天泼！” “臭死他们！” 这帮疯孩崽子们惹不起啊！袁家人尖叫着慌慌张张地跑了，再不跑还不知道这帮熊孩子们会干啥。 啧啧…… 这两家人如今彻底成了村里人人喊打的存在。 村民们一边儿咒骂他们，一边儿为袁富贵一家子担心，这都多少日子了一家人还没个信儿，也不知是不是真遭了毒手。 众人纷纷去问古氏，古氏只沉着一张脸说不知道，问多了她就红眼眶，大家也不敢再多问了。 等人走之后，古氏的脸上就有了笑容，之所以瞒着珍珍一家人的下落，不过是想让村民们更厌恶袁家人和柳寡妇。 第110章 以后他们从山里回来，就告诉大家，是带着珍珍躲进深山里避祸，因为柳文才跟大丫引来抓珍珍的人他们惹不起。 古氏要将村民们的怒火堆砌到极点，最终大家一起逼得老袁家人在村里过不下去。 她老早就想收拾老袁家这帮不要脸的玩意儿了，珍珍那么小就被他们百般算计，千般迫害。 温柔善良的古氏这会儿的眼里闪烁着寒光。 欺负她闺女，她必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哐当……”一道声音响起，古氏收回思绪，就看到从屋里出来的顾秀才手里拿着的茶盏给掉地上了，茶盏摔得稀碎，茶叶跟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你咋的了？”古氏忙去拿扫帚，顾秀才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靠在门框上：“你刚才的样子太吓人了，像要拿刀去杀人似的！” 第151章 惦记珍珍的小伙伴们 “你不是在教书吗？跑回来干啥？”古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拿着条埽打扫地上的狼藉。 顾秀才小心避过玻璃渣子，绕到院子里道：“柳文才的事情隔壁村也知道了，衙门派了一个人过来，跟隔壁村的村长一起去村里宣讲的，出了这事儿谁还能安心念书？ 于是我干脆把人给放回去，我也就回来了。 不过我回来之前，张员外就问我需不需要派人去找找富贵他们，我说不用，况且找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找到。 我瞧着张员外夫妻俩是真的很关心珍珍和富贵两口子，张太太还跑去庙里给珍珍一家人祈福来着。 哎……我瞅着心里也不好受，这么瞒着人家让人家着急上火怪不好的！” 古氏将手里的扫帚一扔：“咋的？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顾秀才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肯定不说，保证不说！” “让他们担心是我们的不对，但你也不许坏事儿！等到珍珍他们平安归来，我就办席面请村里人吃饭，你若到时候还是觉得愧疚，就把你藏着的画儿再让一副给张员外！” 顾秀才连忙道：“不不不，还是算了，无缘无故地跟人献殷勤非奸即盗，还是低调点好！”说完顾秀才就走了，生怕古氏还有别的话等着他。 古氏收拾完碎茶杯渣子，二三四郎就浑身臭烘烘地冲了过来，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张员外家的小儿子，他也臭烘烘的。 “你们这是干啥去了？”古氏问几个孩子，二郎急刹车，三郎撞到了他的后背，四郎又撞到了三郎的后背，张永撞到四郎的后背，几个孩子叠罗汉似的摔倒了。 古氏深吸一口凉气，心里庆幸地上的碎瓷片得亏打扫干净了，不然准得扎着这几个孩子。 “你们能不能别这么毛毛躁躁？” 几个孩子爬起来跟古氏憨笑，张永眼睛亮晶晶看着古氏，大声跟古氏：“二郎带我们拿粪水泼坏人去了！” 二郎三郎同时扶额，然后悄悄往后退。 就四郎老神在在地站在张永旁边跟着点头：“对，咱们明天还去泼他们！” 二郎三郎齐刷刷地垂头，完犊子了，这个傻老四把啥都招了。 “干得漂亮！” 二郎三郎：…… 什么个情况？ 他们听错了吧？ 明明他们是淘气惹事儿去了，怎么阿娘还夸奖起来了？ “赶紧去洗澡换衣裳，三少爷就穿四郎的衣裳，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想吃麻辣螺丝吗？想吃阿娘一会儿就去给你们炒。” 二三四郎齐齐吞了吞口水，齐齐点头。 张永疑惑地看向小伙伴：“螺丝还能吃啊？我见过我们家的长工捞螺丝喂鸭子。” “一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我娘做的螺丝超级好吃！”二郎攀着张永的肩膀往后院儿走，古氏招呼顾秀才给几个孩子打热水洗澡。 然后哼着小调进了灶房，脸上的笑容一直都落不下来。 哎呀，老袁家越倒霉，她就越开心。 几个孩崽子洗好换了衣裳出来，古氏就从屋里捡了两篮子的点心来给二郎：“去分给你们的小伙伴。” 二郎震惊地看着古氏，还大着胆子去摸了摸古氏的额头：“娘您没发烧啊！” 古氏拍开他的手，瞪着他道：“你才发烧，我警告你们，今儿就算了，打明儿起给我好好念书，不许再去沾染老袁家的事儿知道吗？” 想了想她又觉得这个威胁轻飘飘的没有力度，就把珍珍搬出来：“老袁家要留给珍珍自己收拾，不然你们都把人给欺负死了，珍珍回来以后还怎么找他们出气？ 心里有气儿撒不出，会把人憋出毛病的！” 几个孩子立刻跟她保证，说绝对不会再去找老袁家的麻烦，然后二郎几个人抱了装点心的篮子就跑出去跟小朋友分享去了。 只要参与去泼粪的都有！ 这下子那些没跟着去泼粪的小崽子们羡慕得眼眶子都红了，纷纷后悔他们为啥没跟上，跑回去跟爹娘哭去了。 二三四郎惦记着麻辣田螺，分完糕点就往回跑，张永也跟着他们飞叉叉地满村地窜。 开心地不得了。 等他们回到顾家的院子，老远就闻到一股子霸道的香味。 古氏在院儿里摆放了一个小桌子，上头放了一大盆子的麻辣田螺，一大盆子用凉水漂过的米粉。 张永不知道该怎么吃，四郎就教他，先挑选了一大筷子米粉进自己的碗里，再舀了一大勺子的田螺进去，拌好了就递给他：“你尝尝粉儿！” 说完，他自己就先夹了一粒儿田螺塞嘴里一嗦，田螺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儿，他把肠子吐出来，接着又夹了一粒儿田螺扔嘴里，这才去挑粉儿。 张永看得目瞪口呆，也太厉害了吧！ 他自己学四郎的样子嗦田螺，味道好得哟……哎呀他们家的厨子都该被炒鱿鱼！ 就是里头的肉嗦不出来挺着急。 “你用牙签儿！”二郎将一小罐子牙签儿递给张永，他教张永用牙签儿挑螺肉，“吃这个就四郎跟珍珍最厉害，我们都不成！” 他也得用牙签儿，用牙签儿的后果就是会把手弄得脏兮兮油乎乎的，不过二郎三郎都不在意。 “珍珍什么时候能回来呀？”被田螺霸道的味道征服的张永问他们，四郎笃定地道：“她会很快回来的！” “珍珍一定不会有事儿！” 二郎三郎跟着点头：“对，虎丫头不可能有事儿！”开玩笑，有白老虎保护的虎丫头能有事儿？ 张永就开心了。 一口螺丝一口果汁，果汁是古氏用小磨盘磨的，樱桃加甘蔗，再加些水，味道十分好。 古氏还很贴心地给他们的杯子里放了一根儿细竹管儿，用竹管儿吸着喝，这样的话就特别方便，省得他们用油乎乎的爪子去抓杯子会滑掉摔碎。 张永就没见过这样的杯子，和这样喝果汁的方式，就觉得很新奇，他问几只郎：“这个杯子在哪儿买的？我让我爹也去买些。” 二郎含糊道：“不是买的，是我娘请人做的，是珍珍画的图，说她想要这种杯子，还有小竹管儿喝水的主意也是珍珍出的！” “哇喔，珍珍真厉害！” 被夸奖的珍珍在山里打了个喷嚏，传染得小白也跟着打了个喷嚏，她们打完喷嚏之后就齐齐看向曲神医。 曲神医的身子僵了僵，不是，他老人家打不出来喷嚏是错？ 第152章 神雕大侠 “谁啊？”入夜，县城甜水巷的一户宅子外响起了敲门声。 李氏穿衣裳起来，提溜着灯笼走到门口，也不开门，只对着门缝儿问了一句：“谁啊？” “李婶儿，是我，公子回来了！” 李氏听闻是杨茂泉的声音，脸色顿时一喜，她连忙把门打开，便见一缺胳膊的车夫跟杨茂泉儿一起拆门坎儿。 她被吓了一跳，若不是顾遇就站在他旁边儿，李氏能叫出声儿来。 “公子可曾用过晚膳？”李氏稳住心神，忙问顾遇。 顾遇道：“给我们煮点面，再烧些水我要沐浴。” 李氏得了吩咐就去忙乎，杨茂泉儿去把廊下的灯笼都点燃，院子一下子就亮堂了起来。 “先把骡子给安顿了，骡车里的东西明儿再收拾，吃了饭你们好好洗洗就睡，我让李婶儿给你们收拾住处。”顾遇对富涞和耿三顺道，两人纷纷颔首，把骡车卸下来，牵着骡子跟着杨茂泉儿去牲口圈。 顾遇吃了一大海碗面，然后泡了一个热水澡就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赶了一路，他还是有些疲累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遇就起来了，东西他让李婶儿就放到县城，先不着急往乡下拿，他得先进山找珍珍。 让李婶儿给烙了一包袱的饼，带上几竹筒的金银花水，顾遇就让耿三顺跟他上山，富涞留在家里，顺带教教杨茂泉儿武艺。 进山的路上，耿三顺发现顾遇这个书生一点儿都不娇气，手里跟他一样拿着柴刀，一路走一路砍路边的杂树枝儿。 第111章 事实上他们上次进山的时候就清理过这条小道，不过两个月时间过去了，又长出来了一些个枝桠。 顾遇不但不娇气，还十分能吃苦，胆子也大，完全不惧山里的蛇虫猛兽。 晚上露宿的时候也跟他一样，合衣往树干上一靠就完事儿了。 耿三顺先头还怕跟这个主子跟不长久，心里已经打算好了，等契约期满就回去找六皇子。 如今嘛……他倒是对这个新主顾多了一点儿佩服，有那么点儿长久跟着他的意思。 “咻……”跟珍珍玩成一团的小白忽然抬起脑袋往山外的方向看，它站了起来，珍珍也一咕噜从地上窜起来麻溜地爬上了小白的背脊。 小白眨眼功夫就跑没了影儿。 “珍珍啊，这里的茯苓还真多，咱们多采一点，回去问问顾家娘子会不会做茯苓膏……” “茯苓饼也很好吃，薄薄的饼里面夹着甜甜的馅儿料，在京城有一家叫稻香斋的糕点铺子，他们家的茯苓饼就很出名……” “还有一家叫十里桂花香的铺子，他们家的桂花糕好吃，桂花酒酿也很不错，将来我带你去京城，都买给你吃好不好？” 曲神医一边儿挖茯苓，一边儿跟珍珍叨叨，可是他忽然觉得不对，这小丫头平时只要是说到吃，一定会兴奋地‘哇哇’叫。 连老虎也是，听到一个吃字儿必定扯着嗓子吼。 可这会儿他都叨叨半天了周遭竟然清风雅静，一点儿声儿都没有。 老头儿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四下望去，人呢？ 虎呢？ 又把他一个老头子丢下跑没影儿了！ 丢下他这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老头子！ 这一人一虎怎么就这么放心，也不怕他一个老头子在山里被野兽给吃了喔！ （小白：我的地盘谁敢来？ 珍珍：你是谁啊？我要去接我的小哥哥！） 当耿三顺看到白老虎的时候脑袋都大了，他握紧了柴刀将顾遇护在身后，眼睛盯一瞬不瞬地盯着白老虎，微微偏头叮嘱顾遇：“公子一定不要跑，你越是跑，这畜生越是要把你当成猎物捕杀。” 顾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下刀，小白是我的朋友。” 耿三顺：“……” 淦！ 他听见了什么？ 这娃是念书把脑子给念傻了么？ 一个读书人跟白老虎做朋友？他肯信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肯信顾遇说的胡话。 完犊子了，有这个傻子跟在身边，他怕是得交代在这大山里。 这头白老虎比他以前在山里遇到过的老虎要更威武，更霸气。 “小哥哥！”正当耿三顺想出口损顾遇两句的时候，便见白老虎身后冒出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挥着双手朝他们跑来，白老虎跟在小姑娘的身后亦步亦趋。 “把刀收起来，不要吓着我妹妹！”顾遇再度拍了拍耿三顺的肩膀，然后越过愣愣的耿三顺走了出来。 遇到危险知道护着他，这个护卫的基本职责还是履行得很到位。 顾遇单膝跪地张开双臂接过飞奔过来的珍珍，小丫头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小脸儿蹭了蹭他脏兮兮的脸。 咳咳。 真要比，小丫头的脸可比顾遇脏多了。 “哎呀，哥哥臭了喔！”见面第一句问候竟如此地清新脱俗。 “所以珍珍嫌弃哥哥了么？”顾遇笑问，作势要松开她，小丫头立刻八爪鱼似的将他抓得紧紧的，小脑袋也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 “不嫌弃哥哥！” “哥哥，咱们赶紧回去吧，回去洗澡澡，换衣裳，吃娘亲做的好吃的！” 顾遇知道她的意思，小姑娘嘴里的回去可不是回山里，而是回村里。 “咱们先去找你的爹娘，然后大家一起回去好不好？” 珍珍想也不想就点点头，小哥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一旁的小白一直拿脑袋蹭着顾遇，喉咙里发出嗷嗷呜呜的声音，跟撒娇的小猫没有半分区别。 珍珍指着小白道：“哥哥骑小白吧！”小哥哥走进山的，肯定累坏了！ “好，不过小白要慢慢走，等着三顺叔。”顾遇拍了拍小白的脑袋，然后指了指傻在原地的独臂大汉。 珍珍这才注意到耿三顺，耿三顺没从她的眼睛中看出嫌弃鄙夷或者是害怕…… 呃，能跟老虎玩儿在一起的小姑娘肯定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珍珍：你错了，我写过，还写过好多好多遍，呜呜呜……） 反倒从小姑娘眼中看到了兴奋。 被顾遇抱着的小姑娘星星眼的望着他：“哇喔，这位大叔是神雕大侠吗？你的神雕呢？” 第153章 一连串的震惊 神雕大侠是什么鬼？ 不过听起来好像很威风的亚子。 耿三顺不由得将身板儿挺得更直了些。 “我的貂在箱子里，要冬天才拿出来。”耿三顺认真回答。 珍珍眼里划过一丝失望：“这样啊……可是我好想看看您的神雕。” 耿三顺被小姑娘炙热崇拜的眼神弄得不自在了，一个老兵油子竟然罕见地红了脸：“也不是神貂，就是普通的貂。” “哇喔，大叔明明这么厉害，偏偏这么谦虚……” 顾遇听不下去了，不就是貂皮吗？今年冬天他多给小姑娘买点貂皮做衣裳就好了呀，于是抱着小姑娘爬上老虎的脊背，拍了拍小白的脖颈轻声对它说：“小白走了。” “慢一点，不要跑。” 白虎乖乖地照着顾遇的指示走，起步的时候还仰天大啸了一声儿，仿佛在宣告他这个森林之王要开始巡幸领地了，不长眼的迅速避让，不然后果自负！ 就很震撼。 京城不是没有养大猫的权贵，他曾经跟着六皇子去见识过，那些大猫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大猫，被阉割过，攻击性不大，肥滚滚的跟猪一样。 精气神根本就不能跟眼前这头大老虎比。 便是猎场的老虎也没法子跟眼前这头白老虎比，相差太远了。 耿三顺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儿跟在后头走的，大约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之后，顾遇跟小姑娘从老虎身上下来，老虎咻地一下就跑不见了。 小姑娘不让顾遇抱了，而是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 小嘴儿叭叭叭不停地说，说她每天吃了什么，又挖了一些什么草药，学会了做什么药丸。 耿三顺心惊，这小姑娘看起来就是五六岁的样子，居然会这么多！ 他们在刀口舔血的人也是认识一些止血消炎的草药，毕竟在战场上受伤了，很多时候还是靠自己扛，军医太少了，好多人都轮不上军医救。 故而他们一般会自己去学着认几种疗伤的草药，小姑娘的嘴里蹦跶出来的几种草药名字恰巧他也知道。 这一路耿三顺对顾遇和小姑娘的评价真是跟腚上插了火箭似的，蹭蹭蹭地往上飙。 不飙不行啊，这两个小家伙太彪悍了，能把森林里的大老虎驯服了……让耿三顺不得不对他们五体投地。 他们这种人的慕强心理更重，若是打心眼儿里服谁，就会死心塌地地跟着。 恩，耿三顺已经在路上做好了决定，将来就是顾遇赶他走他也是不会走的！ 天快擦黑的时候三个人就都到了营地，袁富贵等人看到顾遇纷纷露出惊喜的神色，袁富贵上去拍了拍顾遇的肩膀，就着火光打量着顾遇：“瘦了！” “这一趟奔波辛苦了吧，孩子娘，赶紧给遇哥儿准备洗澡水！”袁富贵揽着顾遇的胳膊，扭头吩咐赵氏。 赵氏连忙去忙活了，顾遇就跟袁富贵和曲神医介绍耿三顺：“这位耿三顺耿大叔是我从京城请来的武师，平日里负责教我武艺……” 众人很是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一点儿也没因为他是独臂而嫌弃他，给他异样的眼光。 曲神医拉过小丫头，十分怨念地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就把我这个老头子给扔山里不管了！” “罚你晚上多抄一篇药经！” 袁富贵连忙护着小丫头：“老爷子您真是的，珍珍才多大啊，一会儿她吃完就得睡，哪有时间抄这个经那个经，你再这样虐待我们珍珍，咱们就不跟你学了！” 面对护犊子的袁富贵，曲神医只能败下阵来，收回自己刚才的话，可怜巴巴地去整理他的药材，赵金柱屁颠颠儿地跟上老头儿，给他打下手。 耿三顺瞪大了眼睛，曲神医虽然不认识他，可是他认识曲神医啊，这是六皇子身边的人，医术了得，京城的权贵们想请他看病那得看他心情，再就是看钱。 听说他老人家的出诊费是二百两银子一次，仅是出诊费，药钱不算的喔！ 就这么贵，想请他的人还趋之若鹜，排了长队呢！ 先头在京城的时候他还听过有人抱怨，说这个曲神医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们主子想请曲神医看病每次去都扑空，别问，问就是老先生云游采药去了。 第112章 结果老先生躲在深山里教学生。 而且这个学生还十分强势，反过来把老先生拿捏得死死的。 然后，他就又发现了两个熟人。 前林尚书府上的人，朝廷发了通缉令的林六爷跟他身边的重要管事。 这两个人正在整理柴火，身上的衣衫十分褴褛，若不是脸洗干净了，那还真跟乞丐没区别。 当然，现在也没比乞丐强多少。 耿三顺只知道林尚书府上栽了，也知道为何而栽，但更深层次的东西就不知道了。 这会儿他在深山看到了林六爷，就不得不多想。 他联想到京城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的…… 太可怕了！ 他说一个小秀才怎么能不远千里地跑去京城，原来是应在这里！ 难怪六皇子对他礼遇有加，还亲自帮他挑选护卫，他记得六皇子亲自见了他和富涞，分别给了他们五百两银子的银票，让他们以后要忠心耿耿地跟着顾遇。 进了顾遇的门，他们就是顾遇的人，往后跟他再无任何关系。 如此郑重地专门叮嘱，可见六皇子有多重视顾遇这个秀才。 原先他跟富涞还纳闷儿来着。 现在不纳闷儿了。 搞不好……搞不好先前京城的风雨就是顾遇这个小小的秀才搅和起来的！ 若真是他猜想的那般，这个小秀才可真是深不可测！ 林六爷被耿三顺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他往管事的身后缩了缩，管事的却将他一把推开，这个时候了谁认他当爷？ 管事的见顾遇完好无缺地回来，便知道林家完犊子了！ 既然林家完犊子了，林家的狗屁大爷他也不伺候了！ 哼！ 林六爷心里怎么想，林六爷自然也是知道的，这会儿他满心满眼都是完了，连干活儿的手都不利索了。 偏生这个时候小白叼着猎物回来，十分不满林六爷挡道的行为，它当下猎物冲着林六爷就是一顿嚎。 黑夜虎啸有多吓人啊…… 谁听谁知道！ 更何况是被贴脸吼。 林六爷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第154章 他们的下场 林六爷的管事也被吓晕了过去。 耿三顺心说就这样三不五时被吓唬一顿，还不如直接拿刀给人宰了来得痛快，可见这帮人没有一个是心慈手软的。 不过他喜欢！ 腚眼儿不黑不是角色嘛！ 曲神医去给两人把了一下脉，确认没死，于是便撩开手不管。 赵金柱拖走猎物去溪边收拾，袁富贵打着火把跟在后头，白老虎也是屁颠颠儿地跟了过去。 耿三顺的心啊……已经恢复了正常，现在他看什么都不再惊讶，不就是一只会驼人会打猎的白老虎吗？ 老虎还有不会打猎的？ 呵呵…… 啊啊啊啊啊！ 老虎是都会打猎，可没有老虎给人打猎的啊！ 嫉妒！ 眼红！ 这样的老虎他也想要，给他来一百只！ 他身体好，消受得住！ 赵氏做菜的手艺一般，不过她跟着古氏学了好些日子，到底还是学了些皮毛走。 晚上她就做了一大锅的杂碎汤，然后烤了两条腿儿，一条给小白吃，一条他们自己吃，还炖了一大锅的排骨，小白分一大半走，剩下的一小半赵氏又加盐炖了一小会儿才盛出来他们吃。 就赵氏这个皮毛手艺，都吃得耿三顺双眼放光。 杂碎汤配上他和顾遇剩下的干饼子吃，饼子撕碎泡在浓香汤中，干透的饼子吸满了汤汁，泡得胀鼓鼓的，一口咬下去被泡透的饼十分化渣，汤汁满嘴窜……那个美哟…… 大家在火堆旁边吃完饭，耿三顺就想直接瘫在火堆边儿，简直……太舒坦了！ 曲神医给顾遇请平安脉，身体没啥毛病，他很满意。 顺手给耿三顺把了一个脉，曲神医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毛病有点多啊！” 耿三顺：“……” “你身上的暗伤很多，这么些年也没得到好的治疗，自己平常也不注意，若是继续放任下去，你可能活不过五十！” “不过好在你遇上了我！”曲神医摸了摸胡子，他让赵氏给耿三顺进赵金柱的屋子里躺着，然后冲着小姑娘招手。 珍珍颠儿颠儿地跑过去，不用曲神医说，她就给耿三顺把上脉了，她一边把脉，一边跟曲神医说脉象。 等把完脉之后曲神医就要求她写脉案。 珍珍嘟着嘴不想写，可是想想老先生给她发了月钱，于是再不喜欢也只能老老实实得坐下来写。 赵金柱十分有眼色地多提溜了一个灯笼来挂在窗沿下，珍珍面前的光亮一下子就亮了很多。 她写完脉案给曲神医看，曲神医就给她指出不足之处，然后让珍珍重新给耿三顺把脉。 珍珍是个十分有诚信的人，她认为自己既然拿了老先生的月钱，就应认认真真地工作。 于是第二遍把脉，珍珍更仔细认真，也结合着曲神医提点她的地方去体会，果然找到了被她自己忽略的地方。 接着曲神医对她道：“他身上的成年旧伤很多，最严重的地方在根，他除了不能生育，还漏尿，腰膝酸软，虽然生育这个问题我们解决不了，但是漏尿和腰膝酸软的毛病还是可以通过针灸和药物来治疗的……” 耿三顺：“……”想挖个坑把自己个儿给埋了！ 你个老东西当着小丫头的面儿戳我的心窝子真的好吗？ 珍珍认认真真地点头：“我知道了先生！” “来，我们先去写药方，然后就给他扎针。” 耿三顺：你们倒是问问我的意见啊？ 问问我愿不愿意治疗啊！ 我也是个人好伐！ 药方写好了之后曲神医又是对珍珍一顿讲解，然后才将药方交给赵金柱，仔细叮嘱了一番他之后就让他去抓药熬。 这些药都是在山里采摘的，赵金柱每天都在伺候这些祖宗，自然十分清楚，乐颠颠地接了任务走了。 曲神医就让耿三顺脱衣裳。 “不是，神医，小丫头还在这儿呢！”耿三顺就不想脱，“我就不扎针了，我吃药就行！” 他其实药也不想吃，苦了吧唧的玩意儿谁吃谁知道。 曲神医道：“医者面前无男女，你不必不好意思，快脱吧！” 耿三顺还是不愿意，小姑娘不耐烦了，爬上床就动手。 “不可不不乖！” “生病了就应该听大夫的话！” “你都是大孩子了，不可以这么不懂事，让老人操心！” 神他娘的大孩子！ 然而，当耿三顺去阻止小丫头的时候，竟然掰不开小丫头的手！ 而且小丫头还反过来将他的手给甩开，那股巨大的力道竟然比他这个常年舞刀弄枪的人还大！ 耿三顺愣神的功夫，珍珍就把他身上的衣裳全扒光了，接着十分麻溜地扒掉了他的裤子。 “不行！”耿三顺就觉得裆下一凉，条件反射地起身去捂，可他的脖颈却是一疼，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哎……都说了让你乖，你咋就不听话呢？” “非要逼我使用暴力！” “怪你喔！”珍珍叨叨叨地将他摆好，曲神医就亮出针袋，示意珍珍动手。 他给珍珍讲解穴位，以及下针的方法。 珍珍的记性很好，悟性也很好，这就让曲神医教导起来十分轻松并且十分有成就感。 “一刻钟之后给他取针！”曲神医看着正面扎满了针，跟刺猬似的耿三顺道。 “你先歇会儿！” 珍珍连忙跑去找顾遇，这个时候顾遇盘坐在火堆边儿的凉席上跟袁富贵和赵氏说话。 主要说的是林尚书一家人的下场。 当顾遇说到林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林六爷正好悠悠醒转，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再度将他给打晕了。 “好！” “皇帝英明！”袁富贵兴奋得扬了扬拳头，“这种黑心烂腚眼儿的人就该这么处置！” “那柳文才跟大丫呢？”赵氏忙问，若说林家是罪大恶极，那将珍珍推给林家的柳文才和大丫对他们珍珍来说是真仇人！ 他们若是不说，林家人就不会来打珍珍的主意。 “柳文才被撸去了功名，而后判服劳役半年，他花钱买了劳役，衙役当场就将他给释放了……” “啥？” “他竟然逃脱了？” “这个判罚也太轻了，皇帝一点儿也不英明！” 袁富贵气愤极了，窝进顾遇怀里的珍珍哄她爹：“爹爹别生气，珍珍揍他！” 顾遇笑着对小丫头说：“不用你揍他，他如今惨得很……” 第155章 问爹爹 “可他当时或许是为了防备衙役不认账，便当着客栈所有人的面儿拆开衣裳，从里面拿出三百两银票给衙役，衙役倒是被他给打发走了，他的财却露白被人给盯上了…… 第113章 后来柳文才被抢，那帮人因为看见过他拆开衣裳拿银票，于是便把他身上的衣裳给扒光了…… 后来他便被治了个有伤风化的罪，到底没逃过半年劳役。” “他们服的劳役那都是在矿上……” 顾遇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袁富贵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进了矿山，就柳文才那个身子骨……搞不好真会折在里头。 袁富贵这下心里舒坦了。 “大丫那恶毒丫头呢？”赵氏追问。 “大丫逃掉了，不过皇帝下旨将柳文才跟大丫以及林家的事儿昭告天下，她便是还活着，也不敢回乡。” “这辈子都会隐姓埋名躲躲藏藏地过日子！” “这里头就数大丫最坏！”赵氏气哼哼地道：“居然被她给跑了！” “这叫啥？这叫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袁富贵也很遗憾，他还以为这次把大丫一起给逮了呢！ “不是，就遇哥儿说的，柳文才说林家找孩童的事儿是大丫告诉他的，也是大丫撺掇他去找林家人，可大丫从哪儿知道的？” 袁富贵指了指不远处晕死过去的林六爷：“他交代的，他们在外头可是偷偷摸摸地在寻，并不是明目张胆地寻，而且寻这些孩童找的借口也是采买下人，大丫是怎么知道那些孩童的真正用途？” 顾遇搂着珍珍，虚着眼睛看向不远处黝黑的森林：“这个就只有大丫本人才知道！” 他也奇怪，大丫一个乡下女子，从何得知林家的事情？ “珍珍，时辰到啦！”曲神医的声音响起，珍珍连忙从顾遇的怀里蹦跶出来，哒哒哒地跑进屋里取银针。 取完银针之后将耿三顺翻了一个面儿继续扎…… 这种行为充分诠释了咸鱼翻身之后还是咸鱼。 扎完a面扎b面儿，哪一面都躲不过！ 料理完耿三顺之后，曲神医就让珍珍去睡觉，珍珍跑去找顾遇，非要跟顾遇睡。 顾遇也没拒绝她，只说：“那我陪你练五篇大字，写完咱们就一起睡！” 珍珍不可置信地看着顾遇，久别重逢之后的小哥哥居然这么丧心病狂，大半夜地让她练字！ 顾遇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去找纸笔，珍珍转身就跑：“小哥哥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要自己睡，不可以让人陪！” 珍珍扑进赵氏的怀里：“娘亲，我陪你睡吧！我保护你！” 袁富贵站在边儿上幽幽地道：“你娘不需要你陪……”赵氏却推了推他：“你跟遇哥儿睡，我跟珍珍睡，屋子不够！” “珍珍，你晚上睡觉别踢到你娘的肚子了！”袁富贵叮嘱珍珍，这丫头睡觉从来都不老实。 珍珍重重点头：“放心吧爹爹，我不会踢娘亲的肚子！” 赵氏带着珍珍去睡觉，她心里可不敢将珍珍的保证当真，但也舍不得拒绝女儿要陪她睡的愿望，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谁知珍珍这一晚上都很老实，保持一个姿势到天明。 赵氏心疼极了，吃饭的时候就跟袁富贵说了：“……以后你不要吓唬珍珍了，这一晚上她都没换过姿势，睡得多累啊！ 我们珍珍很懂事！” 袁富贵也心疼，连连保证自己个儿以后不吓唬女儿了。 “对了，一会儿你去问问遇哥儿，咱们是不是要出去了？”赵氏又道。 袁富贵从她手上接过洗脸帕，擦完脸之后就颔首道：“行，我一会儿就去问！” 珍珍呼呼大睡到自然醒，她一睁眼就看见顾遇的那张帅得天怒人怨的脸。 珍珍捧着心，一大早遭遇暴击，小心肝儿扑通扑通地跳！ 好开心啊！ “小哥哥！”珍珍冲着顾遇傻笑，顾遇也回了她一个十分温柔的笑容：“醒了就起床洗漱吃饭！” “我们也该出发回家了！” “好！”珍珍脆生生地应了，麻溜地翻身起来。 顾遇帮她穿衣裳，伺候她洗漱，还帮她梳头发，给她编了两个小辫子，并在小辫子的末尾绑上缀了红玛瑙珠子的发绳儿。 玛瑙珠子做成小樱桃的形状，十分好看，这是顾遇在京城的银楼里给小丫头挑选的。 “好好看呀！”珍珍看着水盆儿里自己的新发型，高兴地摇了摇小脑袋，她的脑袋一动弹，辫子也跟着动弹，红红的樱桃晃晃悠悠，十分的可爱！ “小哥哥，珍珍好看吗？”珍珍自己欣赏完了自己的美颜，转头就去问顾遇，她亮晶晶的眼睛里装的全是顾遇。 顾遇笑了笑，十分用力地点头：“珍珍很好看！” “珍珍是天下最好看的女孩子！” 小哥哥都说她是最美丽的女孩子，珍珍心里美得不行。 她难得谦虚一下：“哎哟……肯定有比我更好看的女孩子，我……”珍珍掰起了手指，犹犹豫豫地道：“我应该是天下第三好看的女孩子吧！” 顾遇扬眉：“为什么是第三？第一和第二是谁？” 珍珍一本正经地道：“第一好看是娘，第二好看是娘亲，第三好看就是珍珍！” 顾遇没忍住‘噗呲’笑出声儿来，他连连点头附和珍珍：“你说得对！” 他牵着珍珍出去吃早饭，大家都注意到珍珍的新发型和新首饰，纷纷夸赞今天的珍珍很漂亮。 珍珍就更高兴了，感觉一颗心都飞扬上了天空，跟太阳肩并肩。 来这里她才知道，原先在山里的一千多年真是白活了。 她从来不知道做人会这么有意思。 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人类的爹娘这么护崽儿，也不知道拥有更多的亲人朋友会这么开心快乐！ 她不再可怜巴巴地等待，等待在红尘中浪的狐狸精玩儿累了回山给她讲故事。 不用总是跟妖精们干仗，担心哪天冒出来一个厉害的妖精一口把她吃掉嗝儿都不带打一个的。 人间果真值得留恋！ 东西什么的好收拾，唯独林家这两个人怎么办这是个问题。 林六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袁富贵等人放他一马，千万千万不要将他带出山交给官府。 “求您了，您要是答应我，我藏了一些银子……”林六爷怕死啊！ 他怕这帮人杀了他。 也怕这帮人带他下山交给衙门领赏。 顾遇先问了珍珍：“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珍珍想了想道：“让爹爹决定吧！”她知道林六爷他们花大价钱买她是为了干什么，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只是她对林六爷真的很无感。 这种无感就像小白面对一只想杀死它的野鸡的那种感觉。 力量不对等。 就提不起仇恨来。 第156章 败家玩意儿 女儿把决定权交给自己，袁富贵就很开心。 他恶狠狠地瞪向林六爷：“你能藏多少银子？”林家被抄家了，袁富贵觉得便是林六爷藏得有私房银子，那也肯定没几个。 况且他的银子能藏在哪儿？ 他们老林家的房子早就被查封了！ 林六爷怕得要死，他忙道：“两万多两，还有不少金银珠宝……您只要能把我当成个屁给放了，这些银钱都归您！” “求您了！” “呜呜呜……” “你豁老子！”袁富贵指着自己个儿的鼻子怒道：“老子看起来像傻子吗？这么多钱你能藏在哪儿？你们老林家的宅子都被官府查没了！” “老林家的宅子是被查了，可是那些银子没存在京城，就存在永州府！” “家里折腾这事儿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悬，有点心慌，可惜我人微言轻，说什么大家都不听…… 后来我领了来永州府这边儿寻人的差事，但是我就想着把私房钱带出来给自己个儿留个后路，毕竟这事儿见不得光，知晓的人又有点多，我想着万一被发现了皇上不会轻饶了林家！ 于是我就花钱另办了个路引，改换了名姓和籍贯……到了永州府之后，我明面儿上买了一套宅子，然后用假名字又买了套宅子…… 我想着甭管以后林家有没有事儿，狡兔三窟总是没错的……” 袁富贵听得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啊！ 他转头跟顾遇说：“不然我们也去搞几张路引？” 顾遇：“……” 珍珍：“好啊好啊！好好玩！” “你说说，你的路引是找谁办的？”袁富贵连忙去问林六爷，林六爷就有点懵逼，不是大哥，咱们聊天的重点不是这个啊！ “那啥，在京城附近有个叫弘农县的地方，有一个聚财赌庄，进去找一个叫八撇的管事……” 袁富贵兴奋了：“找时间咱们去一趟京城，每个人都多办几个身份！” “这样一来，咱们要是犯了事儿就能立刻跑，换个地方换个名字又能过好日子！” 珍珍兴奋地拍手：“对啊对啊，做坏蛋必须要有好多个身份！”狐狸精姐姐就是这么告诉她的，她每次下山去浪去骗人都是换了名字的！ 第114章 林六爷：“……”啊啊啊，他到底是惹了一群什么人啊！ 林六爷将自己人生的信条和希望放到顾遇身上，读书人总该…… 顾遇：“好！” “找时间我们去一趟京城！” 林六爷：“……”完球！ “唉，我问你，买那玩意儿得多少钱？”袁富贵问林六爷。 林六爷弱弱地伸出两根儿手指，他还没说话，袁富贵就吼了起来：“卧槽！二十两银子，他们咋不去抢？” “你这个棒槌二十两银子这么贵你都买，真是被人骗得不轻！” “你这肩膀上抬着的是腚吗？” “二十两银子你也买，不知道讲价啊！” 袁富贵一顿输出，滔得口干舌燥，赵氏给他递了一杯水，这个间隙，林六爷吞了吞口水，用蚊子似的声音道：“二……二百两……不……不二价！” “噗……”袁富贵瞪大了眼珠子，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就猛地喷了出来，把林六爷的脑袋浇了个通透。 “二百两？” “你个败家玩意儿你爹咋没打死你呢？”袁富贵心痛啊，心痛得无法呼吸，仿佛林六爷的二百两用的是他的银子一般。 林六爷哭唧唧地提醒袁富贵：“可我若不去办新身份，又怎么能逃过抄家的命运？” “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京城的富贵人家很多人都这么干……毕竟只有这么干才能存更多的私房钱，毕竟律法规定了不分家无私产……” 袁富贵想想也是，于是便原谅了林六爷的败家行为。 只是再对上珍珍亮晶晶的眼睛，袁富贵的心就跟刀扎了似的，他试图跟闺女讲道理：“珍珍啊，你看看啊，买一个身份得要二百两银子，太贵了啊！” 珍珍不吭声。 还是盯着袁富贵。 “而且你还小，你这么小没必要再弄一个身份啊！” 珍珍摇了摇头：“不是一个，是三个，我要三个新身份！” 袁富贵闻言一下子就不好了，可真不愧为他的亲闺女耶…… “闺女啊，咱们打个商量，买一个好不好，你看你弄那么多也没啥用是不是？” 珍珍坚定摇头：“狡兔三窟！爹，我们是坏人！” 袁富贵要哭了，他抬手就给你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叫他嘴贱，叫他瞎嚷嚷，叫他不问清楚价钱就吼着要弄新身份！ “闺女啊……”袁富贵抬手搓了搓脸：“你看，狡兔三窟，咱们在村里有个住的地方是不是？咱们在这里还有住的地方，这就去了两窟了，咱们在县里还有……” “县里的和村里的不算！”珍珍才没那么傻呢！ “买两个，不可以再少了！” 袁富贵捂着胸口面色沉痛：“行吧，两个就两个！” 林六爷：“……”所以到底谁是败家玩意儿？到底谁该被其亲爹打死？ 这个原则性问题弄得清楚明白了，袁富贵又跟林六爷一番谈判，林六爷又交代出一个藏钱的地方，一行人就准备下山。 下山前袁富贵警告林六爷：“你要敢骗老子，老子就让小白活撕了你！” “要是老子能拿到那笔钱，你要的粮食衣物还有人，老子都给你送进山！” “不然……” “小的哪儿敢啊……”林六爷哭道，他的小命儿都交在袁富贵手上，可不敢瞎来！ 其实他也不想躲在山里，可袁富贵坚决不肯带他下山，退而求其次，他只能问袁富贵要了山里的这些木屋等东西，他琢磨过了，这一片是白老虎的地盘儿，别的猛兽就不敢来，而白老虎是听人话的。 只要是小丫头跟白老虎打声招呼，白老虎就不会伤害他。 袁富贵拿着林六爷给他的钥匙，美滋滋地走了，山里的木屋和一应用品就留给了林六爷，不过顾遇将小丫头用过的东西全收拾好带走，没留着。 回去的因为有小白驼着曲神医，故而并不慢。 但也不是很快，因为一路上曲神医也好，赵金柱也好都在采草药，他们大约晃悠了十天才出山。 第157章 回村 当一行人出现在村里的时候，整个村子都炸了。 所有人都跑来看袁富贵他们，一行人故意没捯饬自己，身上的衣裳被树枝儿挂烂了也不换，就跟难民似的。 没错，刚开始遇到他们的村民真以为他们是难民，于是就上前去问他们：“这是哪儿遭灾了？你们是从何处来的？我们村儿可没余粮，你们要饭还得去镇上！” 顾遇牵着珍珍在队伍后头，他的脸是被珍珍的小脸给蹭脏的。 “杨大叔，是我们，我是顾遇，这是富贵叔和婶子！”顾遇牵着珍珍走上前去跟村民行礼。 村民们可没瞧见过这样事儿的顾遇，这个小伙子啥时候都是干干净净儿的…… “哎哟喂！” “是你们啊！” “你们可总算是回来了，大家还以为……还以为你们……”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日子就好了！” “快去顾家报信儿，去村长家报信儿，遇哥儿把人给找回来了！” 大家一下子就沸腾了，有簇拥着他们说话的，也有放下手中的活儿，撒丫子往村里跑着报信儿的。 于是来迎接几个人的人越来越多，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老袁家跟柳寡妇的事儿，中心思想就是一点，珍珍才是真正的福气包，大丫就是根儿搅屎棍害人精！ 又问起袁富贵他们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袁富贵就诉苦道：“山里能咋过？蛇虫鼠蚁多得要死，还要防备着猛兽……呜呜呜，要不是遇到去采药的曲大夫，有他老人家跟着，给我们一些放蛇虫鼠蚁的药，我们得被蚊子给叮死……” “我们也没敢进深山，又怕那些人找到山里来，我跟金柱每天轮着守夜……哎哟喂……要是遇哥儿不带着人找进山，我们一家子说不准就折山里了！” 说着说着，袁富贵就嚎啕大哭起来。 赵氏也跟着抹眼泪。 珍珍倒是没哭，还笑嘻嘻地跟着跑来找她的小伙伴们玩。 不过在村民眼中这属于小孩子不懂事，不知道什么叫愁。 “遇哥儿，亲家亲家母，珍珍呢？”一群人往回走的路上，遇到了来找他们的古氏，看到一群人这副摸样，古氏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众人纷纷劝道：“秀才娘子，遇哥儿他们这不是安安稳稳地回来了么？这是好事儿啊！” “对对对，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我们村的廪生老爷和福气娃娃可都回来了！” “以后啊，没了那些个黑心烂肺肠的人，咱们村子会越来越好的！” 古氏频频点头，这时在远处玩闹的珍珍发现了她，就朝她飞奔过来：“娘！” 珍珍扑进古氏的怀里，古氏连忙抱起她：“哎哟我的心肝儿，瘦了这么多，晌午想吃啥？娘给你做？” 珍珍吧唧一口亲在古氏的脸颊上：“娘做什么我都喜欢吃！”这可不是客套，我们珍珍小姑娘没撒谎。 “娘不哭，娘哭珍珍心疼！”小姑娘用她脏兮兮的手给古氏擦眼泪，结果把古氏的脸也给弄花了。 村里人还头一次见古氏花脸呢，大家都笑了起来。 古氏也没生气，而是对赵氏等人道：“我带珍珍去我家洗澡，亲家亲家母，你家我每日都会去打扫，家里干净着呢……一会儿你们收拾停当了就来我家吃饭……” 袁富贵等人自然乐意，古氏的厨艺好，他们恨不能天天顿顿都在顾家吃。 古氏抱着珍珍往回走，顾遇跟乡亲们行书生礼，说他们太累了，就不跟乡亲们寒暄了，改日设宴请乡亲们吃饭。 乡亲们这才散去。 老袁家房门紧闭，家里所有人都躺在床上或唉声叹气，或污言秽语地咒骂。 “他们怎么就不死在山里！”袁老大十分恶毒地骂道，姜氏一边儿哭一边儿骂：“我可怜的大丫啊，大好的前途就这么被他们给毁了啊……” “六丫那丧门星跑啥跑，她要是不跑，说不定那事儿早就完了，尚书大人病好了……我们大丫就能飞黄腾达！” “都怪那个丧门星！” “老三媳妇，你是死人啊，让你端水进来这半天也看不到你的人影儿，你死到哪儿去了？”隔壁屋，王氏张嘴就骂，自打那次张氏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跟村长和里长磕头要分家之后，王氏就恨毒了张氏。 回头将所有的气都撒在张氏身上，张氏都忍了。 王氏从屋里冲出来进了灶房，见张氏正慌慌张张地往灶眼儿里扔东西，她跑去将张氏扒拉开，发现是一张团成团的油纸。 “你在干啥？这油纸哪儿来的？”小小的一片儿油纸，像极了她去药店包‘耗子药’的油纸。 王氏看到张氏手里端着的碗边儿上还残留着些粉末，这还有啥不明白的？ “你个贱人敢毒死老娘！”王氏一把打翻了张氏手里的水碗，尖声叫了起来。 第115章 她扑过去要打张氏，张氏一个躲闪开就往外跑，她边跑边弄乱头发，扯乱衣裳：“杀人了！” “救命啊……” “杀人了！” 王氏抄了菜刀追出去：“我砍死你个贱人，你敢给老娘下毒！” 袁老大等人也追了出去，村里因珍珍等人回村聚集起来的人本来就多，大家伙儿正议论着珍珍的事儿呢，就听见有人喊救命。 接着就见十分狼狈的张氏被王氏提溜着菜刀追着仓皇逃跑。 “快去喊村长，王氏那个老虔婆要杀人！” 几个妇人把跑来的张氏给搀扶住了，问她：“这是咋的了？” 张氏痛哭道：“以前二哥一家人在的时候，他们就磋磨二哥一家子，后来二哥被分出去了，他们就把老四一家给拆散了，后来老四瘸了，就磋磨老四…… 如今可算是轮到我了…… 他们在外头受了气，回去就找我撒气…… 大丫是自己个儿恶毒折腾出祸事害了一家人，我们老三多半也是被大丫给害了。 可他们没有责怪大丫，反倒怪珍珍那孩子没有乖乖地去给人血祭，害得那家人被皇上治罪，害得大丫没了大好前程…… 我就说了一句良心话，说不是珍珍的错，要是大丫不起歪念头，怎么会把自己个儿跟柳文才都作没了？ 婆母听不得这话，先是对我一番踢打，接着就跑去灶房拿菜刀要砍死我……” 第158章 别试！ 张氏一番哭诉，众人对她同情得不得了，别说，老袁家还真像她说的那样，老两口除了对大房好，对其他几房都是当牲口在使。 而且张氏的男人被大丫骗出去之后就再无消息，搞不好人已经死在外头了。 张氏如今留在老袁家被磋磨她也是个可怜人。 老袁家的人啊……真是从根儿上就坏了，还有王氏，那简直跟袁老头儿配一脸，俗话说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两个老东西恶毒到一块儿去了。 然而，在大家伙儿都同情张氏的时候，王氏虽然被拦住了，可是还挥舞着菜刀要对张氏喊打喊杀。 有人将她的刀给夺了去，王氏就咒骂人家跟张氏有一腿，女干夫帮银妇！ 这下子就把那汉子给惹毛了，汉子一耳光扇过去，王氏的脸瞬间肿了半边，她吐了一口血水出来，一颗黄渍渍的牙齿混在里头格外显眼。 “王氏，你想干啥？”村长匆匆赶来，怒不可遏地呵斥王氏，在路上去喊他的人已经将事儿跟他说了一遍，他往这里赶的时候也隐约听到了张氏的哭诉声。 村长在心里将王氏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 王氏指着张氏道：“我要杀了这个贱人，这个贱人要毒死我！” 张氏哭着摇头：“没有，我真的没有！” “这些日子给婆婆端茶倒水，她不是嫌弃冷，就是嫌弃烫，家里的碗都快被她给砸没了！” “今儿她又让我给她倒水，却说我要毒死她，把碗打碎了不说，还要砍杀我！” “村长，求您给我做主，把我们这一房分出去，赶出村去也行啊……不然他们磋磨死了我，接着就会磋磨死我儿子！” “村长，这个可是两条人命啊村长！”张氏跪下来给村长磕头，哭得咧……那叫一个惨！ 村民们唏嘘不已，都道老袁家作孽啊，这都把人逼得求村长给赶出村子了，可见平日里老老袁家的老两口有多不做人！ 于是大家纷纷帮张氏说话，请村长做主将张氏一家人给分出来。 村长皱眉犹豫，分家这种事儿当长辈的不开口，就是村长也不能强迫人家分啊。 “村长，不能分家！”袁老头儿等人追了过来，高声喊道。 “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没资格管！”袁老大道，开玩笑，如今家里一个能干活儿的都没有，大宝在镇上学了那么多年的手艺，再过几年就能出师挣钱了，他们怎么可能将大宝给放了？ “可你们现在要杀人，不但杀人，还诬陷袁三婶儿下毒，那就不是你们的家事！” “若是出了人命，不管是村长还是里长都会吃挂落！” 换洗过后的顾遇牵着洗得干干净净，打扮得可可爱爱的小姑娘从人群后走了出来，站在村长的皮旁边。 “顾遇，这是我们袁家的家事，跟你没关系！”袁老头儿黑着一张脸，怨恨地看着顾遇，咬牙切齿道。 众人哪里能看他欺负顾遇？ 这可是村里的廪生！ 以后可是前途无量的！ 况且老袁家如今就是村里人人喊打的臭虫老鼠！ “你耳朵是去摆盘了么？人家顾遇说了，你家要杀人，要诬陷，那就不是你们家的家事儿了！” “是咱们整个村的村事儿！” “村长，干脆将他们赶出去，这种人就不该留在村里！” “对对对，他们留在村里，把咱们村的名声都带坏了，如不是有珍珍这个福气包和遇哥儿这个文曲星撑着，咱们村早就被十里八乡给嫌弃了！” 众人纷纷开口怼袁老头儿，把袁老头儿怼得说不出话来。 他瞪了王氏一眼，王氏立刻尖叫起来：“我没有诬陷！没有胡说，我亲眼看到这个贱妇在水里下耗子药！” 张氏被她吓得一抖，哭着说没有。 有妇人看不过眼，就指着王氏的鼻子问她：“你可敢指天发誓，发誓你看着张氏下毒的？” 王氏将手举起来指天：“我发……”她噎住了，她没看见张氏下毒啊！ “她就是下毒了！我看见包耗子药的纸被她扔进灶膛里的，这才将水碗给打翻……” 顾遇总算想起来在京城遇到的那个将一家人都逼死的纨绔为啥眼熟了，他歇斯底里的模样像极了王氏。 样貌差不多有五分像，可气质却像了个十足十。 顾遇看了眼依旧在垂泪可怜巴巴说没有的张氏，他开口打断了王氏的话：“要知道袁三婶儿是不是真的下毒了很简单，去找一条狗，一块儿肉。 拿肉去沾些残留的水之后给狗吃，狗若吃了之后被毒死，那就证明袁三婶儿在说谎，若是狗吃了依然活蹦乱跳，那就说明王氏说谎。” 顾遇的话音一落，张氏脸上就闪过一些惊慌来。 没错过她表情的人心里就犯嘀咕：难道张氏真的给王氏的水里下了毒？ 若真是这般……那这张氏也不是个东西，不管怎么说王氏都是她的婆母，她想毒杀婆母那就是大逆不道！ 袁老头儿等人自然也没错过张氏的变化，他们心里瞬间就有底了，王氏挺起腰杆子厉声吼道：“就这么办！” “要是狗死了这毒妇就该被沉塘！” 顾遇对村长道：“沉塘倒是不必，但送官是肯定要的，毒杀亲人这股风气可不能助长，但律法也不能不顾！” 村长颔首：“听遇哥儿的！” “我们家有肉，狗赖子，你去我家跑一趟，拿一块儿肉，谁家有狗？我出一百个铜板买狗！”村长自己家就有狗，但他舍不得用自己家的狗去试毒。 “不要！”张氏哀求村长：“求您别让狗去试……我没下毒，真的没下毒！” “那不行，必须试，老娘坚决不会放过你这个毒妇！” “对，不能放过她这个毒妇，要是狗死了必须送官！”袁老大附和道，心说这毒妇死在大牢里才好呢，那样的话大宝这辈子就只能听他们的！ 给他们挣钱花！ 不给钱就是不孝！ “不能去试，真的不能去试，我求你们了！”张氏又跟袁老头儿磕头：“爹，您看在我给老三生了个儿子的份儿上，看在我嫁进来之后一直勤勤恳恳干活儿的份儿上，跟村长说别去试啊……求您了！” 第159章 张氏的目的 张氏越是这般，袁家人越是坚持。 珍珍走上前去问张氏：“三婶婶，您没下毒就别怕！” 张氏一脸苦涩：“我没有下毒……只是……” “你个毒妇要是没下毒会心虚？” “你这个毒妇早就想毒死我们一家子！” “老娘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个毒妇！”王氏打断张氏的话，咆哮道。 袁老头儿也冷着一张脸，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张氏，讥讽道：“还是查清楚的好，不然都以为是我们老袁家人欺负了你！” 他刚说完话，就见狗赖子拿了一小块儿肉来，另外一个妇人牵了一条狗来。 村民们浩浩荡荡地往老袁家走，张氏腿软走不动，村长就命令两个妇人搀扶着她。 到了老袁家之后，王氏去灶房指地方，她绘声绘色地跟大家伙儿描述着当时的情况，不时瞟一眼脸色煞白煞白的张氏。 这下村民们基本都相信下毒的是张氏，不然她怎么可能吓成这样？ 王氏的气焰愈发的嚣张，这些天来被欺负被排挤的郁气总算是出了一口。 这日子她简直是受够了，几乎每天家里大门都会被泼粪。 第116章 喊张氏去清洗干净，可进进出出依旧臭不可闻。 走出去村里人都躲着她，不然就冲着她吐口水。 或是对她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狗赖子，去，把肉沾上水！ 村长下令，狗赖子就拿着肉去沾水，一些比较大的碎片儿里还残留着一些水，其实没水也无所谓，地面是湿的，拿肉在湿地上多蹭几下子也是可以的。 狗赖子将沾了水的肉拿去喂狗，狗狼吞虎咽的吃了还不算，还小心翼翼地将沾满油花的水给舔干净了。 这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狗子身上。 狗子被看得背脊发毛，连忙找主人，把脑袋塞主人的双腿之间，偷偷摸摸地打量着大家伙儿。 “这个怂货！”狗主人骂了一句。 珍珍开口道：“狗子没有中毒啊，那水没有毒喔！” 姜氏最恨珍珍，若不是珍珍搞破坏，她现在搞不好都去京城享福了！ “你懂个屁，哪有刚喝下去就能知道是不是有毒的，还不得等一会儿啊！” 珍珍鼓着腮帮子气哼哼地道：“我就是知道！” “水没有毒，狗子也没中毒，你们冤枉三婶儿！” “不要脸！” “说你们是坏蛋都是给坏蛋丢脸！” “你们不配！” 小丫头生气了也是会骂人的喔！ 众人被珍珍逗笑了，但是大家都觉得姜氏说得有道理，于是便没将珍珍的话当回事儿，相互间唠起磕儿来了。 有人去将袁家的板凳儿啥的搬出来喊顾遇珍珍和村长坐，顾遇推辞了，珍珍也推辞了，村长没有推辞，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嘛…… 大家都不相信她的话，珍珍就有些不高兴，她扯了扯顾遇的袖子，顾遇就将她抱了起来。 珍珍凑在顾遇耳边小声道：“小哥哥，我没有骗人，我就知道水没有毒，狗子也没有中毒！” 反正她就是知道，看一眼这水，闻一闻水散发在空气中的味道就知道有没有毒。 这是她的天赋。 与生俱来的。 顾遇也低头凑在她耳边小声道：“哥哥相信你！” “我们珍珍最厉害了！” 珍珍闻言就高兴了。 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顾遇每每看到珍珍这样的笑容，一颗心就软得不行。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狗子还是一点儿中毒的迹象都没有，袁家人就有点慌了。 张氏的神色还是那么忧愁，村民们不禁犯嘀咕，这张氏到底下没下药啊？ 王氏十分肯定地道：“她肯定下毒了！” 张氏还是哭着说没有。 顾遇开口道：“如今一刻钟已经过去了，这条狗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不如我们再等一刻钟，若是狗还好好的活着，说明王氏在说谎！”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一刻钟别说狗了，人都该倒地而亡。 王氏闻言就炸毛了：“不可能！她绝对下毒了，这个贱妇就是想毒死我，不然我怎么会拿刀砍她！” “而且……而且万一这条狗明天死呢？或许后天死呢？万一这条狗一个月之后才死呢？” 这话所有人都听不下去了，有人开口嘲讽王氏：“你当你家老三媳妇多有钱呢，竟然能买到说书先生嘴里才存在的毒药！” “可不咋的！” 顾遇道：“越是慢性毒药，价钱越贵，我想袁三婶儿是买不起的。” 王氏被怼得没话说，心里也开始慌了起来。 又过了一刻钟，那狗还是没死，王氏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老袁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脸色灰败。 袁老头儿不知第几次后悔，后悔跟着王氏犯糊涂，被人看笑话，戳脊梁骨！ “你这个贱妇，你是故意的，没有毒你摆出那副样子做什么？”反应过来的王氏朝张氏飞扑而去，抓着张氏的头发就扇她。 众人连忙去拉她，把她的手给掰开。 张氏哭道：“娘让我怎么做？我看在老三的面子上，不想让村长往深了查，就是想给爹，给老袁家留两分体面。 咋滴我们大宝也姓袁！ 你们不把我当人，我为了大宝却不得不维护你们几分！” “这会儿你倒是怪起我来了，我是为了啥？” “我求村长别查的时候，娘跟爹还有大哥大嫂是怎么说的？” 袁老头儿的脸火辣辣地疼。 袁老大跟姜氏往后缩，也将脸撇开，不敢去看村民们的眼睛。 “村长，求您让我们分家吧，不然我真的会被他们逼死的！” “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村长！”张氏哭求。 袁老头儿警告村长：“分不分家是我们的家事，你是村长，你管天管地管不到我们家的私事儿上来！” 村长被袁老头儿气得半死。 顾遇提醒村长：“村长有教化本村百姓的职责，村长管不了你们的家事，但王氏诬陷张氏下毒在先，以张氏下毒的借口企图打杀她在后。 张氏并不是你们采买的仆从，便是采买的仆从也是不可以打杀的…… 如此……村长有权利将此事禀报上县衙，由律法来惩治王氏！” “不行，我不要去县衙，我不要坐牢！”王氏慌了，她惊慌道。 张氏求村长：“求您别告官，我只想带着大宝分家，把我们三房从老袁家分出来，往后桥归桥路归路。 老袁家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就跟我们大宝没关系！ 第160章 赔偿卖地 “他们到底是老三的亲人，我不想做太绝，还请村长成全！” 顾遇劝张氏：“袁三婶儿你错了，现在不是村长不成全你，而是袁家这般做事有伤天和，且影响恶劣，不但给咱们村子抹黑，也跟咱们里咱们镇咱们县甚至整个州府抹黑！ 此事坚决不能姑息！ 若是姑息了，以后别的婆婆也有样学样这般凶狠地磋磨儿媳妇怎么办？ 十里八乡还有谁家敢将自己姑娘嫁进咱们村？ 再有，王氏是主凶，袁老爹等人就是帮凶，都应该治罪！” “对，送县衙，将他们一家人都送县衙去！”顾遇说完，村民们就开始起哄，他们恨不能立刻将人赶出村子呢！ 可惜啊，袁家在村里有不少地呢，人家地买在这里的，不是你想赶就能赶的！ 只能想别的办法让他们家人在村里待不下去！ 眼目下就是一个好机会。 于是大家伙儿闹得更凶了！ 眼瞧着事态无法收拾，老袁头大吼一声：“分家！” “分！” 这下现场安静了。 王氏愣愣地看着袁老头儿，喃喃念叨：“分……分家……不能分啊老头子，不能分家！” 袁老大跟姜氏也说不能分家。 袁老头儿吼道：“不能分你们能咋滴，真要一家人都去牢里住着啊！” 得，几个人不吭声了！ “行了，从今往后你跟袁大宝就不是老袁家的人了！”袁老头儿没好气地跟张氏道，“老大，去拿纸笔写分家文书！” 有人道：“分家也要送你们去监牢！” “你们这种人就不能姑息！” 这下袁老大顿时停下脚步，不去拿纸笔了。 张氏绝望地看向说这话的人，一句话也不说，竟直直地撞向不远处的墙。 好在有人眼明手快，将人给拦住了。 说这话的人顿时就吓得不敢吭声了，村长狠狠地呵斥了他们，然后对袁老头儿道：“赶紧写分家文书，只要你们正正经经地分家，该给三房的一点儿也不少地给三房，我就不去报官！” “啥，还要分东西给她？做什么春秋大梦，没门儿！”王氏听完村长的话就炸了。 “要分家可以，净身出户！” 村长不说话了，只招呼村里的青壮：“去找绳子将他们一家人都绑了送县衙！” 袁老头立刻呵斥王氏：“你闭嘴吧！” 呵斥完王氏，袁老头儿转头就答应村长：“行，就照您的意思来，按照村里的规矩分，大房跟着我们，占七成家产，剩下的三成给三房。” 村长看向张氏，张氏的脸上摆着没想到还能分家产的惊讶表情，呆呆地点头。 “你们家有多少地我是知道的，这个做不得假，只是你家的银钱要当着大家的面儿拿出来，别说没有，没有人会相信！” “没有钱，真的没有钱！”王氏哭了，是真哭不是假哭，要她的钱等于割她的肉！ 柳寡妇上门来要钱，他们仗着人多把柳寡妇给打了出去。 如今张氏又要钱，家里的钱根本就没多少了！ “不拿吗？”村长不管王氏，只看向袁老头儿。 袁老头儿吼王氏：“还不赶快去把钱拿出来分！” 王氏嚎啕大哭。 村长派了两个妇人跟在她身后，是怕她藏钱。 当然，村长也知道王氏不可能将钱全拿出来，这年头谁家不分几个地方放钱？ 第117章 端的怕搁在一起的话被偷了就全没了。 接下来分得很顺利，袁大宝分到手七亩旱地四亩水田。 老袁家其实挺有实力的，一共置办了四十亩地呢！ 只可惜太作不惜福。 双方按了手印儿，把地契银钱房屋用具都分清楚之后，张氏就跟村长道：“村长，我们老三 的事儿还请您主持公道，好端端的一条人命就让大丫给祸害了，大房是不是该赔？ 我们老三给老袁家卖了那么年的命，最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房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村长颔首。 袁老头儿怒了：“老三媳妇，你够了！” “分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分完了才说？你就是想讹钱！”袁老大蹦跶着骂道。 张氏红着眼眶子盯着袁老大：“他大伯，我不该问吗？分家前是一家人，我问不着你，分家后是两家人，我难道不该给我们老三讨个公道？ 他是被你闺女祸害了啊！”说到最后，张氏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道。 “大宝爹活生生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大丫是你们的女儿，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指使的？” “还有你们小宝打小就送去镇上的私塾念书，我大宝则是打小就送去镇上学手艺，挨打挨骂不给饱饭吃是常事儿！ 我不想让大宝去当学徒，你们两口子说我慈母多败儿，说是给大宝找个地方学手艺是为了他好！ 若真是为了他好就该让他跟小宝一起去念书！ 可你们呢，小宝在学里稍微受点委屈你们就心疼得不得了，小宝多写两篇字你们就要给他单独买肉吃。 可怜我的大宝……” 先前小宝一直在村里跟顾秀才念书，后来顾秀才病了才送去镇上私塾念书，吃住都在是私塾里。 后来袁家出事儿了，姜氏就更不让小宝回家了。 张氏这么一哭诉，大家就都帮她说话。 不知道啥时候来的袁富贵跟袁老四跳出来道：“赔，必须赔！” 袁富贵掏了掏耳朵慢悠悠地道：“朝廷把人用死了还给抚恤呢，当兵的三十两，劳役十两！” “这样吧，赔三十两你们吃亏，赔十两老三媳妇吃亏，不如就折中赔个二十两！” 村长点头：“我看行，大房就赔三房二十两银子吧！” 姜氏尖叫：“没有钱，没有！” 袁富贵不怀好意地对袁老大道：“没钱不要紧，你手里有房子有地有老婆，随便卖一两样凑凑吧！” 众人闻言就哄笑道：“她这个老菜帮子可能卖不到几个钱。” “卖进窑子里还是能卖个十两吧！” “哈哈哈哈……” 姜氏气得咧……可谓是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奈何她这会儿哭闹谁都不搭理她。 村长看向袁老头儿：“袁二喜，你说句话，是赔还是不赔？要是不赔就去衙门让大人定夺！” 袁老头儿耷拉着个脑袋，叹气道：“赔！”他环视了一圈儿房子，艰难哽咽道：“把剩下的房子抵二十两银子赔给大宝！” “爹，您老糊涂了吧，赔了房子咱们住哪儿啊？”袁老大口不择言地骂了起来。 第161章 赔钱赔钱！ “住哪儿？讨口去，住桥洞住哪儿！”袁老头儿也被惹出了火气！ “都是大丫惹的祸事，你现在好意思问我住哪儿？” 袁老大被骂得不敢吭声儿了。 袁老头儿又对村长道：“我手里剩下的田地也卖了，村里谁想买就拿银子来买！” “爹，你咋还卖地呢？”姜氏着急了，不止姜氏，王氏跟袁老大都着急了。 袁老头儿骂道：“不卖地咋的？你们还在村里住得下去？” “自然是卖了地离开村子！” “省得天天被人戳脊梁骨！” 袁富贵道：“卖地可以，不过得降价卖，不然我们可买不起！” “喔，你可别想着在外头找人来买，这地只要不是卖给我们村里自己人，我看谁敢来？”袁富贵说完，几个混子就撸了袖子站出来了挺他。 “我今儿把话撂下了，这地村里人先选，大家不买了还有剩儿就老四跟老三家的买，若是他们不买我再接手！” 村民们顿时高呼：“好！” 简直太好了，于是立刻就有人回家拿钱去。生怕晚了买不到地。 袁老头儿气得咧…… “你这般不孝，小心天打雷劈！” 袁富贵笑了笑：“您老放心，老天爷长着眼睛呢，这雷啊就算是把你们全给轰个遍也轮不上我这个老赵家的上门女婿！” 大家又是一顿哄笑。 袁老头儿深吸一口气，他无力地道：“好好好，你说啥是啥！” 袁富贵才不跟他客气，更不要名声，他道：“你们家大丫把大家害得这么惨，把村里的名声搞臭了，是你们犯错在先，可别弄得村里人欺负你们一样。 这价钱该你让给大家伙儿！ 旱地二两银子一亩，水田五两银子一亩，你要卖就卖，不卖拉倒！”袁富贵给的这个价钱，是将地价折半了。 老袁家的田能还算上中等，就这个价钱。 价钱定下来了，二十九亩地一会儿就卖光了。 村长站出来主持公道，给袁老四分两亩，袁老二分两亩。不能袁富贵说不要就不给不是。 想当初袁家分家的时候可是把袁老二跟袁老四直接扫地出门的，一点儿东西都没给他们分。 况且袁老四跟袁富贵也是要拿银子出来买的！ 剩下的村民们一家只能买一亩，省得闹腾！ 大家对村长的决定没有一点意见。 田地很快就卖完了。 袁富贵看着在收捡银子的袁老头儿坏笑了一声儿：“您别着急装银子啊，这银子还是不是您的还两说呢！ 你们大丫害我们一家三口在山里躲那么久，这账怎么算啊？” “你个杀千刀的孽种，老娘杀了你！”王氏再也忍不住了，飞扑向袁富贵，这会儿她恨不能把袁富贵给拆零碎了！ “珍珍救命！”袁富贵十分夸张地躲在珍珍后头，珍珍抬起一脚就将王氏给踹飞了。 丝毫不拖泥带水！ “赔钱！”珍珍伸出小爪子冲着袁老头儿晃悠。 村长道：“跟三房一样，赔二十两吧！” 袁老头儿不情不愿地拿出二十两银子来，珍珍回头就给顾遇和袁富贵一人塞了一半儿。 惹得村里人又是一阵儿羡慕，瞧瞧这小姑娘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一点儿折扣都不带打的。 王氏瘫在地上哭嚎：“这日子没法子过了……老天爷啊，你咋不收了那畜生！” 袁.畜生.富贵吊儿郎当地嬉笑道：“您可别喊这么大声儿，小心老天爷听见了把您给收了！” 说完他看向袁老头儿：“我就不明白了，就这么一个搅家精您留家里干啥？咋就这么舍不得休呢？ 瞅瞅，瞅瞅，好好的一个家就败成这样了，老话说得好：娶妻不贤祸害三代！您咋就这么不开窍呢？” 袁老头儿目光闪烁地看着袁富贵：“她是你亲娘，十月怀胎将你生下来的！” 袁富贵却努了努嘴：“谁知道呢，她生我的时候谁看见了？指不定我是她在哪儿捡来的呢！” 袁老四道：“反正我觉得二哥就不像是娘亲生的，我也不像，三哥也不像！” “这我可要说句公道话，我们除了没瞧见你们娘生富贵，你们是瞧见过的！”村里几个老妇人道。 顾遇闻言目光便闪了闪，一个念头忽然从他脑海中划过，不过他又觉得是他自己想多了，袁家老两口并不只是对富贵叔一家人不好，对三房跟四房都不是很好。 老四腿瘸了不管，老三不见了也不管。 “老三媳妇啊，这房子虽说给你了，但我们还要再借住几日，你看……”袁老头儿问张氏。 张氏忙抹泪道：“爹您尽管住，虽说分家了，您还是大宝的爷爷！” 袁老头颔首。 张氏回头就找袁老四：“老四你能送我去一趟镇上不，我想把大宝接出来，给人家当学徒不是人过的日子，我想让他去邻村私塾也念念书。” 说完她看向顾遇和村长，要跟两人跪下。 被顾遇眼明手快地拦住了。“冤有头债有主，我爹的私塾不收袁家大房的孩子，你家现在跟他们没关系了，可以把人送去我爹的私塾。” 张氏千恩万谢，村民们都夸顾遇心好，善良。 “既然你要去镇上，那我也去一趟，正好帮大家把地契拿去镇丞那里过个明路。” 张氏到了镇上把地契办好之后就跟他们分开了，自己去找袁大宝，她去的时候袁大宝正被师父打骂呢。 张氏当即拉开袁大宝，愤怒地对男人道：“这手艺咱们不学了！” 男人嗤笑道：“不学就不学，就他这榆木疙瘩，老子还不想教了呢！” 第118章 有的是人想来他这儿当学徒！ “娘，咱们去哪儿啊……咱们这么回去会被阿奶骂的！”大宝脸上的眼泪还没干呢，肿胀的脸上很是明显地浮着两个手掌印儿。 “咱们分家了，往后就咱们娘儿两个相依为命，娘已经求了顾秀才，过些日子就送你去私塾念书。 娘也不求你能考秀才，只求你学会写字儿认字儿，学会算账，往后能找个账房的活计，咋滴不比当学徒强？ 再说你那个师父，也没真心想教你手艺，你跟了他这么多年，他除把你当下人使唤，教你啥了？” “以前我提说一回让你念书，你阿奶就要骂我一回，你爹也是个孝顺的，我若惹了你阿奶，你爹要揍我…… 第162章 想查大丫下落 袁大宝真没想到老袁家会变成这个样子。 张氏以前从未跟他说过自己的怀疑，就是怕还没分家，袁大宝万一冲动做出什么不孝的事情来他们娘儿两个就完犊子了。 如今分家了，有田地还有房子，老袁家几个人还得离开村子，后头的日子就能看到天光。 有了盼头。 张氏才跟自己的儿子说出来隐藏已久的心事。 “什么？爹被袁大丫给害死了？”袁大宝瞬间就红了眼眶，愤怒的他拔高了声音：“我要弄死大丫！” “她咋就这么狠心呢？” “爹难道对她还不好吗？我们三房给她们大房当牛做马还不够，她要这么害人！” 张氏连忙捂住他的嘴巴，这还在在外头呢，虽然左右无人谁知道一会儿在哪个犄角旮旯会忽然冒出一个人来。 “咱们先找地方坐下，再慢慢商量，你可别冲动，你爹不知死活，娘就剩下你了！” “大房跟你阿爷他们在村里住不下去了，马上要离开村子，以后没有他们咱们娘儿俩就能好好过日子，大宝啊……你可千万别犯浑，你爹可就只有你这么一根儿独苗苗，你要是有个啥三长两短，娘也不用活了！ 以后到了地下，娘咋跟你爹交代？” “那就这么便宜他们了？”袁大宝不甘心，想了想，他便十分怨毒地道：“大丫卖我爹，我就卖她弟弟！” “她弟弟不是能写会画吗？那更好，更能卖个好价钱！” 张氏闻言并没有立刻反对，她想了想，眼中的怨愤之色也是渐渐浓郁起来，半响，张氏颔首道：“这事儿你不用管，娘来办！咱们先找地方住下……” 母子两个商量好，找了个客栈先住下，张氏就出门了，袁大宝想跟上，张氏死活不干。 袁大宝只能由着他娘，自己在客栈焦急等待，一直等到天黑才见到他娘回来。 “娘……”袁大宝把张氏迎进屋就连忙关上房门。 “妥了！”张氏笑着从怀里摸出五锭银子来，“人家看小宝长得好，又通文墨，给你这个价！” “五十两！这么多！”袁大宝惊讶了，以前他也见过有人卖儿卖女，二三两五六两就把人给卖了的比比皆是。 张氏指着银子：“都是真的！这些银子啊娘给你攒着，瞅着有好地再买几亩，往后再给你寻摸一个好媳妇……” “这事儿得捂紧了，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张氏叮嘱袁大宝，袁大宝忙保证自己不会说。 顾遇等人在村里休整了两天之后便都进县城了，他给珍珍买了不少东西，得给小姑娘。 还得分一分那些拿回村子，那些就留在县城。 珍珍可喜欢眼前的东西了。 每一样都很稀奇，好看的面具，漂亮的头花，好几套栩栩如生的泥人儿以及其它各种各样新奇的玩具…… “谢谢小哥哥！”珍珍扑过去抱住顾遇的腿，仰着小脑袋目光闪闪地看着顾遇，小脸儿笑得跟一朵在晨曦中绽放的花儿似的。 二郎三郎四郎十分怨念地站在一边儿，嫉妒得面目扭曲！ “你们也有礼物！”顾遇揉了揉珍珍的脑袋，指着一口小木箱子道。 二郎三郎四郎立刻雀跃欢呼起来，颠颠儿地跑去开箱，珍珍也松开顾遇，跟着跑了过去。 箱子打开之后，三只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开箱快乐戛然而止。 珍珍：“哇喔，小哥哥对你们的爱好深沉呀！” 三只郎：一箱子的书是挺沉的！ 顾遇拍了拍二郎的肩膀：“这些都是我在京城精心寻的（随便买的），上面都有注释和解析，你们只要能吃透了，就可以去考童生试了！ ” 顾秀才闻言立刻上前拿了一本儿出来看，边看边赞叹精妙，他对三只郎道：“给你们一个任务，你们把这箱子书分一分，分到手里的书每一本都抄写两本出来。 其中一份你们自己留着看，另外一份捐给私塾，也算是你们对同窗的情义！” 三只郎：…… 预感同窗们会揍他们！ “爹，我们留一份，给同窗一份，那么一共只需要两份，我们抄写一份就够了啊！”二郎做垂死挣扎。 不等顾秀才回答，珍珍就替顾秀才说出了打算：“因为小哥哥买的书爹要收藏的呀！” “还是我们珍珍聪明！”顾秀才揉了揉珍珍的包包头，夸赞道，夸完了珍珍，顾秀才就让三只郎去抄书。 三只郎：…… 嗷嗷嗷，这个大哥不能要了！ 这个爹……爹不能不要，不然要被天打雷劈！ 嘤嘤嘤，他们的命也忒苦了些！ 三只郎苦哈哈地跑去抄书，珍珍也跟了过去，不过她不是抄书，而是拿着顾遇给她买的玩具在三只郎身边玩儿。 三只郎：…… 他们大哥跟珍珍配一脸！ 坏一块儿去了！ 古氏跟赵氏则在看顾遇给珍珍买的衣裙，每一件都很好看，不管是刺绣还是料子款式都是州府这边儿没有的。 “遇哥儿的眼光真好！”赵氏夸赞道，古氏也点头附和，听见两位母亲的评价，顾遇勾了勾唇角，看来他随便（精心）给珍珍选的衣裙没白买。 “娘，赵婶儿，那些布料也是京城比较畅销的，是给你们买的，你们看看喜不喜欢。”顾遇指着一堆布料跟赵氏和古氏道。 “喜欢！真是谢谢你了遇哥儿，出趟远门儿还惦记着咱们！”赵氏笑颜灿烂地道谢，顾遇道：“喜欢就好！” 说完他就将顾秀才拉去了书房，“爹 ，我想派人去京城查一查大丫的下落。” 顾秀才皱眉：“查她做什么？” 顾遇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顾秀才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会不会是她无意间听见的？” “她从何处听来？”顾遇也曾这么想过，不过很快就推翻了这个想法，“柳文才在县城，人脉比她广，也得她指点之后才知道这个消息，她一个乡下姑娘能从何处得知？” 顾秀才：“会不会是柳文才推到她身上的？” 顾遇不答，他反问顾秀才：“爹觉得柳文才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发达了就对未婚妻不离不弃的人吗？而且还是在未婚妻名声不好，又是乡下姑娘的情况下！ 爹，大丫有古怪！ 必须好好查一查她的去处，她处处针对珍珍，时时都想要珍珍的命……” 第163章 赶出村子 事关珍珍，顾遇不得不谨慎。 顾秀才也意识到大丫这件事不容轻忽，他颔首同意顾遇的提议：“可是让谁上京城查去呢？还有，这要花不少钱吧，你手里还有没有？不然我再去卖两幅画吧！” 顾遇取了一副画出来：“卖这一幅吧！爹您的画自己先留着。至于说人手，我打算派三顺叔去，这次去山里接珍珍遇到小白，他毫不犹豫地挡在我的面前，且不说他忠心不忠心，至少是尽职尽责的！” “行吧 ！”顾秀才接过顾遇递给他的画打开看，“你手里怎么这么多十二楼的画？” 顾遇轻飘飘地道：“机缘巧合之下得的。”他自己个儿画的，能不多吗？ 顾秀才：我咋没这么多机缘巧合呢？ “我去卖画了，别的事儿你自己安排吧 。”顾秀才把画卷吧卷吧收起来，顾遇喊住了他：“爹也准备准备再去参加科考吧，不求做官，只求有个功名！” “这口箱子里的书是给爹买的，对您考举人应该很有帮助！” “您要是考上了举人，家里还有富贵叔家就能多置办点田地了！” 顾秀才愣住了，说实话，他还真没想过继续考试。 主要先前的身子骨太弱了，哪里敢存这样的念想。 以至于身体好了也没再想这个问题，这会儿子重新提起考举人这件事，顾秀才觉得可以想一想。 可私塾的孩子们：…… 顾遇提醒他：“这个世界不是缺了谁就不行，私塾没有您还会有别的先生。再说了，您可以一边儿教书一边儿备考！ 且您先前不考并不是因为实力不济，而是因为您的身体不允许。” “行！就照你说的办！”顾秀才答应下来，其实他自己挺惭愧的，一个当爹的还让儿子操心他的前程。 第119章 顾秀才拿着画走了之后，顾遇就将耿三顺叫进了书房，开门见山地对他道：“我想让您去一趟京城调查一件事情……” 耿三顺当天就收拾东西上京。 顾遇回县学销假，珍珍则跟着大家回了村子，因为曲神医说要在乡下呆些日子把那些珍贵的药材全部炼制成药丸，然后再拿出去卖。 珍珍想着曲神医答应分给她的银钱，热情瞬间高涨，恨不能立刻就将所有的药丸做出来通通换成钱财！ 她要娇养小哥哥，老费钱了呀！ 珍珍一家人一回到村子刚进家门，就被老袁家的人扑上门来找茬。 “老二你说，你是不是把小宝给卖了？” “你把小宝卖到哪儿去了？” 老袁家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来了！ 姜氏通红着一双眼，那眼神就像要吃了袁老二一般，袁老大也一样，王氏在一旁什么难听骂什么。 他们这般闹腾，很快就将村里人引了来，村长看到他们这样子就烦，厉声吼道：“你们闹腾啥？” “还有完没完了？” “这一天天的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除了闹事儿还是闹事儿，你说你们咋就那么能闹腾呢？全村人加起来都没你们一家子能闹腾！” 袁老头儿老泪纵横地道：“村长啊，不是我们愿意闹腾，孩子不见了，我们能不着急么！” 袁富贵讥讽道：“孩子不见了找衙门啊，来找我做什么？” 姜氏尖声道：“你把小宝给卖了，不找你找谁？”说着姜氏就扑过去要撕打袁富贵，然而却被珍珍蹦起来一脚踹飞：“不许打我爹爹！” 袁富贵连忙跑去蹲下身来去瞅珍珍的腿脚：“哎哟爹的心肝儿，你的脚丫子疼不疼？” 众人见袁富贵夸张至极地帮珍珍这丫头揉脚丫子，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袁家人气得不行。 全村人都烦老袁家人，纷纷说老袁家的人跑来找袁富贵的麻烦一点道理都没有，于是都骂老袁家的人不要脸。 袁老大愤然指着袁富贵辩驳：“肯定是他！他这个人最是小肚鸡肠，他一定是恨大丫卖珍珍，所以就把我的小宝给卖了！ 可大丫卖珍珍并没有实证，且大丫也不见了，可珍珍却是好端端的。 可我们小宝是实实在在的没了！” “你凭啥说珍珍爹卖了小宝？”村长质问袁老大。 袁老大恨声道：“他们出村了，他们前脚出村后脚我们大宝就不见了！不是他们还有谁？” “说不定是大丫呢！”袁富贵的狐朋狗友们道。 “你们大丫能卖叔叔，能卖妹妹，怎么就不能卖弟弟了？” “你们大丫说不准就偷偷跑了回来，就是躲着不让你们见而已！” “再说了，我富贵哥能稀罕卖小宝的钱，可拉倒吧！” “指不定是你们自己个儿卖的，搁哪儿贼喊捉贼，我呸！不要脸！” 几个混子这么一说，村民们觉得肯定是这么回事儿，毕竟老袁家大房的信用在所有村民的心里都破产了。 于是有人便吼了起来：“对！不要脸！” “滚！滚出村子！” “滚出村子，咱们村容不下你们这种不要脸的玩意儿！” “大家伙儿去把他们家的东西都扔出村子！” 群情激愤，众人不是推搡着袁家人往村外走，就是跑去老袁家，将细软都拿了往村外扔！ 以前还有占小便宜的人，现在都不敢要老袁家的东西，生怕沾染了晦气。 大丫那灾星太可怕了，好好的一个家就让她克得散了伙，柳文才好好一个秀才被她克得没了功名，还去服苦役，他一介书生服苦役没命是早晚的事儿。 占小便宜的心到底没小命儿重要。 袁老头儿在村里一辈子，真的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被人给赶出村子。 他自己想走是一回事儿，而被人赶走又是一回事儿。 丧家之犬。 说的就是他！ 袁老头儿看着村子，一股子悲凉从脚心升腾而起。 袁老大两口子骂骂咧咧，王氏哭哭啼啼，骂不绝口，唯独老袁头儿闭口不言。 他躬着脊背，迈着蹒跚的步子往前走，没一会儿就见到了站在路边的大宝母子。 看到大宝的那一瞬间，袁老头儿的脸上有了笑意，他快步走到大宝跟前，抬手去拉大宝，大宝却避开了。 对上大宝冷冷的目光，袁老头错愕的半响，心里酸楚不已，大孙子到底跟他生分了。 “大宝，跟爷爷去京城好不好，只要进了京城，爷爷保证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给你买丫鬟，买小厮好不好？” 大宝讥讽道：“阿爷，我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您这么骗我有意思么？这是想把我骗走同小宝一样卖了吧？” 第164章 拒绝 袁老头儿急得跺脚：“没有，真的没有！”如今大宝是他唯一的孙子了，被这个唯一的孙子怀疑，袁老头儿苦不堪言，悔不当初！ 早知道他就不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早知道他就该对大宝也好一点，也不把老三老四当牛马使唤。 可惜，这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早知道。 “大宝你相信阿爷，阿爷真没卖小宝，还有，阿爷真的能带你去京城享福去！” 大宝一脸的：你当我傻！的表情。 他甩掉袁老头儿又抓上来的手：“我没那个命，就不跟你们去了，阿爷，我倒是相信您没卖小宝，不过……”他的目光落在袁老大跟姜氏身上：“他们就不一定了，卖侄女儿，卖弟弟，卖儿子，如今他们还能卖谁？” “唯有你跟阿奶了！” “你个小王八犊子，你瞎说啥呢！小宝不是我们卖的，你爹自己个儿没出息走丢了能怪谁？别啥屎盆子都往老子头上扣！”袁老大闻言就炸毛了，抬手就要揍袁大宝，袁大宝连忙躲到袁老头儿的身后，袁老大这一巴掌狠狠地落在袁老头儿的脸上。 袁老头儿惊呆了。 捂着肿胀的脸半响没说出话来。 等他反应过来袁大宝跟张氏都不见了人影儿。 “爹……爹我不是故意的，是大宝他……”袁老大也傻眼了，他也没想到自己个儿竟然打到了袁老头儿，袁老头儿劈头盖脸地狠狠揍了一顿袁老大。 不得不说，袁大宝的话在他的心底扎上了刺儿。 张氏跟袁大宝回到村里，就听说了老袁家人去找袁富贵闹腾的事情，两母子抹泪述说着这些年的委屈，大郎还把上衣脱掉，给大家伙儿看他身上的累累伤痕。 “当年我哭着跪求爷爷别送我去当学徒，我想念书，爷爷说没钱给我念书，说让我学个手艺是为我好。 我那个时候问了一句，说大丫姐买个头花的钱就能送我去念书。 爷爷就骂爹不会教养孩子，把我教养得没规矩。 我爹狠狠揍了我一顿，然后将我送去当学徒……”说到最后大宝泣不成声。 村民们纷纷咒骂袁老头儿糊涂，就为了一个道士的批命就把大丫当祖宗供着，把家里其他的孩子都不当人。 这下好了，整个家都让大丫给毁了！ 村民们很是同情大宝，都好言好语地劝他安慰他：“好在现在他们已经被赶走了，你们母子两个以后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对对对，有房子有地，上头下头都没有人养，你们一家人会把日子给过起来的！” “就是老三可怜啊……” 张氏跟袁大宝是故意卖惨给乡亲们看的，老袁家的名声太臭了，母子两个怕老袁家的名声影响到他们，怕被村民们针对，故而在县里就商量好了，回来要可劲儿地卖惨。 目的达到了，母子两个也放心了。 回去之后，张氏用菖蒲等物烧水，将老袁家里里外外都浇了一遍，去晦气。 老袁家的房子虽然遭过火灾，家具物件烧毁不少，可房子还在，后头袁老头儿又拿钱修缮了，反正在村里也算得上是好房子，毕竟有几间砖瓦房。 反正她们两母子是够了。 “总算是住上砖瓦房了！”张氏用菖蒲艾草等烧的水将主屋和大丫以前住的屋里东西里里外外都擦洗了一遍，累得直锤腰，可心情却好极了。 “我住你爷奶的屋，你住大丫的屋！”张氏跟袁大宝道，整个老袁家屋子最好的就要属大丫的房间，第二好就数老两口的屋。 “娘，现在都是我们的屋，跟他们没关系！我去住老东西以前的屋！”袁大宝现在是恨透了袁老头儿两口子并袁家大房的人，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你别跟阿娘争，他们那屋宽敞，我就住那儿！”张氏哪里肯跟儿子换，母子两个僵持一番，到底是儿子犟不过当娘的，房间就这么分好了。 “一会儿我做点儿包子，你去给你四叔和二叔都送些去。” “如今咱们母子两个在村里，还是需要有人帮衬。” 第120章 然而，当袁大宝去送包子的时候，袁老四倒是接了，但袁富贵却将他拒之门外。 “咱们是断了亲的，往后你们娘儿两个也别跟我们来往。” “袁大宝，我没在亲家面前坏你念书的事儿已经算是起了好心，你回去跟你娘说，往后躲着点儿老子，不然老子那天心情不好，定叫你在张员外的私塾里念不成书！” 袁大宝脸色一白：“二叔，为啥啊？害你们的是大房，是大丫，对你们不好的是爷奶，跟我们……” 袁富贵掏了掏耳朵，吊儿郎当地倚靠在门口：“你一直在外头当学徒家里的事儿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不过我是不想说，你娘自己个儿心里有数。 我就不明白了，你娘她哪儿来的脸认为老子能拿你当侄儿，拿她当嫂子？” 这时袁老四拿着包子过来，袁大宝给他送得多，他一个人吃吃不完，就惦记着给袁富贵送些来。 结果一来就看到这一幕。 袁老四立刻将嘴里的包子吐了，小小黑窜过去就是一口，囫囵将掉地上包子给吞到肚子里。 “这包子我也不要了！”袁老四现在可是唯袁富贵马首是瞻，袁富贵不肯要，还旧事重提，他便心虚不已。 讲道理，他以前也没少跟着一家人排挤二房一家人。 “以后……以后你也别叫我四叔了，我也跟袁家没关系了！” “你走吧！” 袁大宝少年心性，原先跟着师父受气挨打是没法子，现在不跟师父学艺了，他根本不想再受气。 他大哭道：“谁稀罕喊你们叔，不来往就不来往！”说完他转身就跑。 “二哥……”袁老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袁富贵的脸色，只见袁富贵很没好气地提醒他：“喊富贵哥！” 袁老四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儿富贵哥，袁富贵很是不耐烦地将他打发走。 回头就叮嘱珍珍：“你往后可别跟大宝玩儿，老袁家的有一个算一个，全他娘的是坏胚子！” 珍珍重重点头：“我们也坏！” 袁富贵纠正珍珍：“咱们坏得堂堂正正，他们是躲在阴沟里的那种坏法，坏得发臭！” “嗯，他们臭！”珍珍附和，袁富贵弯腰抱起她：“走啊，咱们上你干娘家吃饭去！” 第165章 珍珍又回学堂啦！ “珍珍啊，爹跟你商量一件事儿，你看你这么聪慧，只学医还是浪费了，不如打明儿起还是跟爹去私塾，上午学圣人学问，下午你再跟曲老先生学医好不好？” 曲神医也附和道：“如今咱们在乡下，这么安排挺不错的！” “人要多学知识，才能懂更多的道理！” “而且你看看你的朋友们，不管是遇哥儿还是熙哥儿、临哥儿、彦哥儿，他们都读圣贤书，以后你跟他们聊天，你聊病症药材他们云里雾里，他们聊琴棋书画什么的你也云里雾里。 久而久之就没话说了！ 人与人之间一旦没话说了就会疏远……” “不要，我不要跟小哥哥疏远！”珍珍马上表态道，她其实不怕念书，就是有点怕写字。 但是当大夫也要写字，要写药方，要写脉案，好像并没有比念书轻松多少。 而且珍珍这两年在顾家不管是顾瑜还是顾秀才夫妻两个都教了她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如今的珍珍已经不是四岁时的珍珍了！ 她已经是大姑娘了！ 珍珍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我听阿爹的！”珍珍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是‘疏远’二字刺激了小姑娘。 “曲爷爷小哥哥是珍珍的朋友，可是熙哥儿、临哥儿、彦哥儿珍珍都不认识！” 她的话音一落，屋里人就都笑了起来。 二郎嘟着嘴道：“我就是熙哥儿，我的大名叫顾熙！” 三郎：“我叫顾临！” 四郎：“顾彦！” 珍珍眨眨眼睛，原来二三四郎是有名字的啊！ 噫……他们隐藏得好深哟，都没告诉她！ 二三四郎：…… 怪他们啰！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顾秀才还跟珍珍说，若是往后她跟曲先生去县城坐诊，那就早上去坐诊，下午或者是晚上让顾遇教她。 反正之前她在县城住的时候，顾遇晚上也会哄着她学些东西，不拘诗词还是文章，都会在小丫头睡前教她学一片。 当下医者的地位比较低，因为医和巫被混为一谈，且是匠籍。 除非是有官职的太医，或者是医术高明的神医会被人尊重以外，普通的游医，郎中，大夫在权贵人家的眼中都是低人一等的存在。 故而顾秀才并不想珍珍以后当一个纯粹的医者，便是真正感兴趣，他也想让珍珍不荒废她的聪明和天赋，成为一个有文化底蕴，受人尊重的医者。 顾秀才掰开了揉碎了跟袁富贵两口子讲了以后，袁富贵两口子也当即就同意了顾秀才的安排。 他们两口子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顾秀才是在真心帮珍珍谋划未来。 曲神医也是真心喜欢珍珍，故而顾秀才找他稍微说了两句，他就被说通并且同意了。 而且以珍珍的聪慧，完全可以同时学好几样东西。 只学医是挺浪费的。 曲神医想起了自己的师妹，打算着等珍珍将医术学透了之后，就带她去找自己的师妹，再学学毒…… 毒医一家。 有些毒其实是可以入药，可以治病的。 第二天珍珍背着古氏新给她做的小书包出现在私塾的时候，一下子就被以张永为首的孩子们给围住了，大家叽叽喳喳地跟珍珍套近乎，约着下学了一起去什么地方玩。 张氏也送袁大宝来上学，袁大宝看到被大家热情围住的珍珍冷哼一声，他心里还气呢，袁富贵的话太伤人。 “珍珍啊，你又来上学啦？哎呦有日子没见珍珍更好看了！” “袁三婶儿好！”珍珍十分礼貌地跟张氏打招呼，完了又跟袁大宝打招呼：“大宝哥哥好！” 袁大宝别扭地没吭声，但是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 张氏推了推儿子的肩膀，六丫是福星，儿子跟她交好肯定有好处！ 她算是想明白了，当年人家那道士说你们家会出一个女娃，这个女娃贵不可言…… 然后袁家人以为是大丫，结果是后头几年才出生的珍珍。 珍珍才是那个道士口中福气厚得不得了，命贵重得不得了的姑娘。 袁富贵一家人心里有疙瘩她能理解，毕竟以前的事儿谁也忘不了，可是张氏愿意向袁富贵一家人弯腰，她相信只要她跟袁大宝的态度放低，低到尘埃里，袁富贵一家人早晚有一天会松动的。 袁大宝很不情愿地回了珍珍一声儿，然后顾秀才敲响了廊下的小钟，孩子们一溜烟地全跑进屋子坐好。 珍珍被二郎牵着进了他们的那间屋子，袁大宝则在顾秀才的带领下进了启蒙班。 启蒙般都是萝卜头，就他一个人年纪最大，个头最高，于是顾秀才便安排他坐在最后面。 袁大宝顿时臊得满脸通红。 顾秀才对他道：“启蒙什么时候都不晚，所以你要收起你的那些所谓的自尊心和羞耻心，学学问不丢人！” “你明白了吗？” 袁大宝点点头：“我明白了先生！” …… 珍珍第一天复课行情就很好，大家都喜欢跟她一起玩耍，因为珍珍不管是上树掏鸟蛋还是下水摸鱼都很厉害。 最重要的是她打架厉害。 只要是她的朋友，出去玩遇到不长眼的要捣乱或者是抢地盘，他们只需要报出皂角村珍珍小姑娘的名号，便会让对方闻风丧胆，立刻退让！ 下学之后，张永热情邀请珍珍去他们家吃饭，但是珍珍拒绝了，娘说了要给她做发糕，给她做酱肉丝和卤大骨头。 张永就想跟珍珍去蹭饭，可是却被小厮死命拦住了，说他不打招呼就去很不礼貌，并且人家也没煮他的饭，他就这样贸贸然去了主人家肯定是要忍嘴待客的。 “珍珍，那你跟伯母说一声儿，明儿我跟你一起过去用午膳！”张永冲着珍珍的背影喊道。 “好！”珍珍转头过来跟他挥手，然后撒丫子就跑，很快便看不到她的踪影了。 张永回家之后，小厮把他的所作所为禀报给了张员外和张太太。 张太太跟张员外都不知道该说啥好。 “明日你要带礼物去，可不能空手上门，礼物我会给你提前准备好，你到时候记着拿！”张太太很是无奈地叮嘱张永。 第166章 夜观星象 隆庆34年七月。 整个永州府已经一个月没有下雨了，村边儿的河面儿都窄了很多。 这天在顾家吃了晚膳，一群人在院子里纳凉，孩子们在院子里疯跑，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顾秀才招呼几个孩子过来在凉席上坐，他教几个孩子认识星星。 第121章 “你们瞧见那几颗星星没有？那是牵牛星……” “星象不对！”曲神医忽然出声道。 顾秀才跟几个孩子纷纷一愣，“怎么不对？”大家异口同声地问。 “秋收之际可能会有大涝。”曲神医神色凝重地道。 众人顿时不吭声了，就连笑闹的孩子们也闭口不言，村里的孩子知道秋收的重要性，也知道大涝代表着什么。 半响，顾秀才才开口迟疑地问：“您……您会占星？” 曲神医道：“年轻的时候经常一个人进山采药，出门之前我都会先观察星空……这手段是我跟一个被判了斩刑的钦天监的五官灵台郎那里学来的。 学会之后，我看天像便很少出错……” “曲爷爷说得对，秋收就是要发大水，要发好大好大的水！”珍珍附和曲神医，她本体就是天材地宝，对气候灾难有着天然的感应。 旁人不知道这件事，都以为珍珍只是在附和曲神医的话。 顾秀才想了想就让几个孩子去把村长请过来，并叮嘱孩子们一个字都不许乱说。 孩子们呼啦啦地提溜着灯笼跑了出去，袁富贵就问曲神医：“那咋整啊？能知晓啥时候下大雨不？” “我还得再看看，如今看来就在秋收之前，具体的日子暂时定不出来。”曲神医道。 袁富贵看向顾秀才，顾秀才没说话，神色亦是十分凝重，他相信曲神医的判断。 观星之术十分博大精深，其中大成者不但可以通过观星来预测风雨，还可以预测吉凶，甚至是王朝更迭…… 顾秀才不由得想多了些，曲神医既然懂星象，想必也懂一些风水面相，那么他为何倒贴也要教导珍珍呢？ 真是耐人寻味。 不过，到目前看来曲神医对珍珍并无恶意，至于未来……还是等遇哥儿回来跟遇哥儿好好商量商量吧。 “州府的地势是我们这里最高的，我这里有私塾走不开，不如富贵兄明日跑一趟州府，替我寻一处宅院买下来，到时候咱们就提前搬去州府。” “左右我和遇哥儿以后考试也是要在州府考，如今买了宅院，不管这大涝到底来还是不来，都不会亏！” “宅子买好之后，富贵兄先不着急回来，先在州府采买一些粮食药材囤积在宅子里……” 袁富贵一一记下，这时外头传来响动，村长跟他大儿子过来了。 “珍珍，你们去后院儿玩会儿。”古氏对呼啦啦啦又跑进来的孩子们道。 “好！”珍珍脆生生得应下，二郎三郎四郎连忙去拖席子，赵氏跟上去帮他们点药香驱蚊虫。 顾秀才邀请村长父子两个坐下，村长见他脸色很是凝重，便问：“这是出啥事儿了？” 曲神医道：“我观星象，秋收之前应有大涝之灾，但暂时测算不出来具体的时间。” “什么？” “您老说的是真的？” “不是，您不是大夫么？咋就又会观星象了？” “而且这老天爷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咋就会发大水呢？” 曲神医不怪村长失态，他解释道：“我们常年进山采药的都会学一点观星之术，用来预测天气，还是挺管用的。” “只是我观星象有洪涝之像，但确切的时间只有在洪涝发生前一天或者两天才能分辨！” “当然，也有可能洪涝不会发生，星象之奥实在是深邃不已，一点点变化都会有千差万别之效。” 村长跟他大儿子对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不信吧，人家都说了，你不信万一成真了呢？ 可是若信吧，万一是假的呢？ “要不要跟里长说一声儿啊，县衙那头要不要禀报一声儿？”村长的儿子迟疑道。 顾秀才跟曲神医也是这个意思，这种事关人命的大事儿，一定要上报的。 村长还是有点迟疑：“到时候咋说？我就怕被当成妖言惑众，到时候村长当不成不说，搞不好会拉我去砍头。” 顾秀才想了想就道：“不如这样，明日一早我跟你去找里长，然后我们去县衙找县令大人，我来说。” 有顾秀才打头，村长自然是乐意的。 回去的路上村长的儿子问村长：“爹，您……您真的相信那大夫的话么？” 村长道：“不是我相信他，我是相信顾秀才，相信珍珍！” “珍珍去了顾家之后，顾家万事顺遂，顾秀才夫妻跟顾遇都从鬼门关回来了不说，莫名其妙地又来了个京城的神医，直接就将顾遇的腿给治好了。 福气这种东西真的很悬。 我打算信一次！ 说不定这一次真能庇佑我们村躲过一劫！” 村长的大儿子闻言就频频点头，“那咱们咋整？” “回去就加固房屋，选两间砖瓦房腾出来做库房，去寻了土石将地面往上垫，垫高三尺，然后将粮食啥的搬进去……”村长道。 第二天一大早袁富贵就驾骡车来接顾秀才跟村长，顾秀才跟二郎说了，让他给启蒙班的孩子上半天课，要教些什么顾秀才都告诉了二郎，然后他给另外一个班的孩子布置了课业，让二郎将话带到。 先去里长家，来不及跟里长细说，就将里长拉走了，几个人在车里说这件事。 顾秀才跟曲神医说好了，另外，曲神医也写了两封信，一封信让袁富贵找人送去京城，另外一封信让袁富贵带去府城，交给他在府城的一个朋友。 被裹挟去县城的里长。 就很懵逼。 “这件事我不会掺和的，但是你们要去找县令我不拦着！”他也拦不住，秀才公想见县令大人还是很容易的。 “这事儿实在是太大，仅仅凭你们所谓的观星之言就想让县令大人相信你们的话，相信之后呢？ 提前秋收？ 这得损失多少粮食？ 这不是胡闹吗？” 里长简直觉得这两个人不可理喻。 “你敢保证秋收之前一定会发大水吗？要是不发你这个秀才功名保不住不说搞不好你还会坐牢！” 第167章 见县令 顾秀才颔首：“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跟百姓们的性命相比，功名算不得什么，我也愿意冒坐牢的风险！” 他一句话就堵得里长说不出话来。 里长不知道该说他傻，还是说他胸襟博大，人品高尚。 他也陷入了沉思，寻思着能不能在不被诟病的情况下做点什么。 到了县城，里长当真没跟他们去县衙，不过顾秀才并不强求，他带着村长去县衙递上名帖，说是有急事儿找县令大人。 而袁富贵则直接往府城去了。 两人在待客的厅房等了一会儿，县令就命人将他们带进去。 这个县令是孙县令出事儿之后朝廷派来的，正经二榜进士出身，是寒门进士，二十八岁考中进士，三十八岁了都还是一个小县令。 这便是寒门学子的不易，没有家族没有靠山，想往上爬真是千难万难。 村长见到县令就跟县令跪下，顾秀才只用行书生礼。 见礼之后，县令就命人赐座，问他们来找他所谓的急事是何急事。 顾秀才开门见山道：“学生所在之山村叫皂角村，皂角村后有一座皂角山，经常有采药人进山采药。 昨日学生遇到一位上门讨水喝的采药人，他说他夜观天象，咱们那片地方秋收前会有暴雨，恐怕会引发大涝……” 曲神医是不能暴露的，顾秀才就胡诌了一个采药人。 其实也算不上是胡诌。 毕竟曲神医也算是个采药人。 县令闻言就是一愣，他问顾秀才：“先生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道听途说上了？ 采药人随便一句话岂能信？” 顾秀才拱手道：“学生想着事关重大，于是便连夜翻阅书籍，对照书籍看星象，似乎是有大水之兆。” 县令指着他道：“可本县不可能听信你一人之言，且大水之言若不是真的，那便是妖言惑众！ 按律当斩！” 顾秀才并没有被吓住，或许是珍珍也附和了一句会发大水的话，他莫名的就相信珍珍。 就像当初珍珍说顾遇会好起来，他和卉娘也会好起来一样。 顾秀才反问县令：“若是真的呢？” “入伏以来咱们县一次雨都没下过，好多河道里的水都减少了，岂知上天不是在憋一场大的？” “纵观历史，每逢大旱之后必有大涝，大涝之后必有瘟疫。 学生以为，便是这件事并不能直接昭告下去，大人也可以提前做出一些措施来防患于未然！” 顾秀才也知道，知道县令也很为难。 他若是县令也不可能凭借谁的一家之言就大张旗鼓地宣扬灾害论。 万一这中间有个闪失，先且不说他会不会获罪，就百姓们的损失也是他承担不起的。 好比如果县令听了他的话，命令百姓们提前秋收，这样一来粮食产量至少要少一大半！ 第122章 并且收上来的粮食质量还不好，根本没法子留存种子。 且强行让百姓们提前秋收很可能激起民变。 县令陷入了沉思，顾秀才的这番话倒是顺耳，可便是做一些措施来放荒于未然也不容易啊！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提前修筑河坝，并进行河坝清淤，多挖排水沟渠。 可如今是伏天，天气太热，这个节骨眼儿征召劳役很容易出人命。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县令对顾秀才和村长道。 他并没有对顾秀才说什么让他为他的言行负责任的话，在他看来，一个秀才听了可能会发大水的传言就立刻来禀报他并没有错。 若是他因此而迁怒秀才，那么往后其他人再听到什么消息还敢来跟他说吗？ 他跟前任的孙县令不一样，倒是一个想在任上为老百姓做点儿实事的县令。 从县衙出来，顾秀才就邀请村长去他们在县城的家。 “……这是当时治病的时候卖了祖上留下来的一幅画，后来病好了钱还剩下不少，我想着遇哥儿要在县城念书，就拿这剩下的钱在县城买了套宅子！” 顾秀才跟村长解释道。 家里在县城买了房子并没有跟村里人说。 大家都以为顾遇是在县城租房子住呢。 村长连连说理解，心道顾家还是有底蕴啊，这一幅画得卖多少钱！ 到家之后，村长看到给他奉茶的李氏愣了一下，这还是当初那个满脸愁苦的李氏吗？ 容光焕发地跟换了个人儿似的！ 主要是她脸上有了血色，人也变白了些，穿着打扮跟村里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人还真是要靠衣装，以前李氏在老袁家的日子没比赵氏好多少，穿的衣裳就没有一件是不打补丁的。 如今她穿的衣裳全是细棉布的，八成新，一点补丁都没有。 人的精气神儿也好了，这跟以前的她对比起来，真真儿让人觉得老袁家不做人。 觉得袁老四就是个混球。 多好的女人啊！ 有袁老四后悔的时候！ “李嫂，你去跟富涞说一声儿，让他去县学找遇哥儿，说家里有急事儿，让遇哥儿请假回来一趟。” 距离秋收没多少时间了，这件事着急跟顾遇商量，顾秀才没法子耐着性子等到他下学。 顾遇的学问好，虽然三天两头请假，但是人家请假之后再回来考试照样能考第一。 弄得先生们没话说。 故而他每次请假先生虽然无奈，但还是要给他假期。 “怎么了？”顾遇看到他爹就问。 顾秀才跟他就没瞒着，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顾遇便道：“若是这般，咱们村跟上水村都靠着山，需要预防泥石流。同时需要拓宽河道，开挖排水渠。” “咱们村跟上水村都好说……县令怎么说？”顾遇问顾秀才。 顾秀才将县令的态度跟顾遇说了一遍，顾遇琢磨了一下，就去书房写信，写完信就往信封里装了一千二百两的银票，其中一千两是珍珍给他的，剩下的二百两是他自己挣的，说起来惭愧，他手里的钱大部分都是珍珍给他的。 他也想救苍生。 但是救苍生的代价不是把自己和自己的家人给折进去。 这件事太大。 他只是个少年，担不起这么重的责任。 “爹，我去一趟县衙。” “等我回来我们就一起回村，到时候商量一下村里该如何应对。” …… 县令没想到老子走了又来小子，顾遇是廪生，是他们县城历史上年纪最小的秀才。 他见了顾遇，直接问顾遇：“你也是为大水的事情来的？” 顾遇颔首：“这件事虽然是学生的父亲道听途说，但学生认为做一些拓宽河道，清理淤泥，以及加固加高堤坝的工作并不影响什么……学生写了一些浅建，还请不吝赐教。” 第168章 出谋划策 叶县令从信封中将信子拿出来，便看到了夹在里头的银票，有一千二百两。 “这是何意？”叶县令问顾遇。 顾遇道：“大人若是现在要修缮水利，需要很多钱，这个钱要靠朝廷，靠着户部拨款的话一来二去等得太久，并且户部不一定会拨款。 且秋收没有开始，县里的税没收上来……故而学生一家人变卖了些祖上留下来的东西，凑了一千二百两，将之捐给县衙用于修缮水利。 学生认为，这个时候能修缮一条河道是一条河道，能防范一处是一处，终归比什么都不做强！” 叶县令听他说这番话心中感触颇多，顾家人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可见至少他们是信了洪涝之言。 他让顾遇先坐下，自己则开始看顾遇的信。 结果刚看两眼，叶县令的神色就变得十分严肃认真起来。 原来顾遇写了一份儿计划书，从何处开始修缮，怎么修缮，每个村子怎么挖排水沟渠上头都有建议，虽然并不详尽，但却有个大框架。 并且他还写了一个募捐的建议，建议叶县令号召乡绅们捐款整修河道，然后修功德庙，树立功德碑，每个捐钱的人都可以碑上有名。 并且顾遇也提到说他愿意替县令去奔走，游说两个乡绅捐钱。 还建议叶县令征有酬劳的劳役，劳役时间避开中午最热的时间段，并备好消暑汤…… 计划书十分详尽，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不过若他真如顾遇计划的这般做，既能防患于未然，又不用担心将洪涝的消息放出去之后引发恐慌。 没有人能承担恐慌民变的后果，顾家父子两个不行，他这个县令也不行，搞不好全家的性命都会搭进去！ “不过学生还是建议大人找人随时关注天气，最好是能提前一天甚至半天预警。” “这样一来就需要县衙多准备铜锣和人手，一旦天气风云变幻，就让里长村长敲锣打鼓去提醒村民，靠着山的，靠着水的都赶紧避到别人家去……” 县令颔首。 顾遇又道：“学生愿意负责皂角村的防涝事宜，我们皂角村先一步挖排水渠，清理河道，拓宽加固河道，希望能影响一下其他村庄…… 大人若是觉得学生之建议可行，学生这就去找人募捐，若是大人觉得学生危言耸听，学生之言不可信，那就当学生没有来过。” 叶县令长舒一口气道：“你的建议很好，本官会找人商议这件事，至于你们村的防涝事宜，本官相信你会做好！” “你要好好学，将来一定会有不错的前程！” 少年可畏啊！ 叶县令在心中叹道，他都好长时间没有见过这般聪明，并且有着一颗赤子之心的少年了。 正如顾遇所说，便是没有洪涝，他做水利工程也是没有错的，这些本来就是该县衙做的。 每年衙门征发劳役，不是修路就是修河，不过时间都是选在春播跟秋收后，春播和秋收前很少征发劳役。 只要能搞到钱，有偿劳役的话民众这边儿的怨言就会少很多。 等顾遇走后，叶县令立刻招来县衙的班子商量这件事，他没有提顾秀才等人，也没有说洪涝，只说很担心干旱，怕再旱下去县里会遭灾。 于是便想着趁着秋收前挖一些蓄水池，把河道拓宽，再挖一些引水渠…… 毕竟如今很多河道的水都减少了不少，他这么一说，县衙的官员们也没谁敢保证不会干旱。 只是摆在面前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就是伏天征发劳役很难，也很容易出问题，再有就是马上就要秋收了，怕劳力不足。 县令就将顾遇的计划在心里改了改，换成他的话说了出来，并且率先说他愿意出一百两银子，其他的就让那些田地比较多的乡绅们出一些，到时候会修庙立碑来记录他们的功德。 这样也行，大家纷纷表示我捐二两，你捐三两。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顾遇得了县令的准信儿，他头一个就去找同窗好友白皓，开门见山就让他捐钱，还让他去找他舅舅，说只要他舅舅愿意捐钱，他就再给他写一个话本。 白皓觉得很奇怪：“这好端端的你怎么张罗起这个事儿来了？这个时候兴修水利，县令大人还真想得出来，他吃错药了吧？” 顾遇看了他一眼：“主意是我出的，什么原因我没法子跟你解释。” “我跟珍珍一起捐了一千二百两，你看看你捐多少，还有，你可以跟你舅舅说，他捐多少决定着我将来给他的话本子的数量！” 白皓：…… “你这是逼捐！” 顾遇无所谓地道：“随便你怎么想，钱你直接去县衙送给叶县令！” 说完顾遇就送客：“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还有事儿，我要回村。” 白皓郁闷死了：“顾遇，有你这样的朋友吗？这人还没用就扔！太不地道了！” 第123章 顾遇却没时间跟他磨嘴皮子，叫上他爹跟村长就走。 白皓虽然嘴上埋怨顾遇不够朋友，还是急忙跑回家把他的私房钱全掏了出来，还去跟他娘磨了两百两银子，凑了一千两银子颠颠儿地跑去县衙，送到叶县令手上。 “是我同窗顾遇让我送来的。”他还专门跟县令提了顾遇，县令就让账房给他打了收条，并且当场将帐记了下来。 两千多两银子虽然对整个县的水利工程杯水车薪，但是顾遇有句话说得对，那就是能修一点算一点，能救一些算一些。 白皓也不敢耽搁，把钱送给县令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去府城找舅舅，将顾遇的话带到。 杨宏瑞听了白皓的话，直接让账房给白皓支取了两万两的银票。 白皓惊得张大了嘴巴，他三舅啥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杨宏瑞拍了拍白皓的肩膀，只幽幽地说了一句：“顾遇值得。”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你交了一个‘好’朋友！” 白皓抠抠脑袋：“遇哥儿本来就是我的好朋友啊！” 杨宏瑞笑了笑不说话，他喊白皓去休息，明天早上派人送他回富源县。 他这个外甥不知道，府城这边也要修缮水利，不知道是谁给知府大人进言的，知府大人派人将府城里的富商们请去喝茶，说的就是这件事。 第169章 谈条件 顾遇跟顾秀才和村长回到村子，顾秀才就去隔壁村找张员外，跟张员外深入地谈了一次。 跟张员外顾秀才说的是给县令听的那一套话。 他只说他们家捐了一千二百两银子给县里，村里的河道和沟渠他们家出钱修。 等顾秀才走了之后，张员外就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去京城，另外又拿了两万两银票出来，命人立刻送去县城交到县令大人的手上。 还命人去请村长和村老们，跟他们商量开挖沟渠，修理河道的事情。 村长跟村老们反对，说马上就要秋收了，会耽误干活儿，张员外直接说他给钱！ 而且趁着现在水少干旱河道是最好修理的。 金钱的力量是巨大的，有钱挣，没有时间村民们也会挤出时间，于是皂角村跟上水村两个村子就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其他村子觉得他们是吃饱了撑的，三天两头都有外村人来看他们‘干傻事儿’，话里话外讥讽他们。 然而两个村的人都不生气，反倒是从外村挑了些青壮，请他们跟着一起干活儿。 外村人见有钱拿，嘴里虽然笑话顾家跟张员外家钱多了烧得慌，但是干活儿还是很利索的。 而珍珍这头拿了曲神医分给她的两万两银票，就把银票全部给了顾遇，让顾遇捐一万给县令，另外一万用来修村里的河道，如果有剩余就顺便将村里的路修一修。 狐狸精姐姐跟她说过：要想富先修路！ 她虽然不是很理解这句话，但是路修好了坐骡车就不会太颠簸，小哥哥经常来往于县城和乡间，老是坐骡车会把腚颠疼的。 就像她，每回进一次城，她的腚都会被颠麻，到最后好像都不是她的了！ 叶县令：…… 顾遇这个后生也太能拉捐款了吧！ 有了头一批几万两银子的捐款，叶县令很快就将工程安排了下去，以县城为中心向周边乡镇辐射。 而且县衙将告示贴出去，人们一瞧哎哟都有人捐这么多啊，于是你捐一点，我捐一点，乡绅富户们也不好意思不捐，纷纷解囊相助，叶县令就感觉很玄幻。 什么时候让人捐款竟变得这么容易了。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府衙也在搞水利修缮，虽然府衙没有公文发到各个衙门，却是派人给各县衙带话来着。 只是有些县令觉得没发公文他们就不用照办，况且就没有秋收前征发劳役的，也没有给钱征发劳役的先例。 还有些县令有些迟疑，可是看到府城搞得红红火火，富源县也搞得红红火火，于是怕被知府怪罪，也硬着头皮搞整，只是规模跟气势无法同富源县相比。 村里热火朝天地挖沟渠，修河道，珍珍就带着孩子们去山里采药，也不去深山，就在外围采药。 曲神医说了，大涝之后必有大瘟疫，所以他们要收集尽可能多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因此私塾还给孩子们都放假了，私塾的孩子们每天都跟着珍珍去山里采药，忙得热火朝天。 京郊。 化名林欣芝的大丫在丫鬟的伺候下用完早膳，就有婆子进来禀报：“林姑娘，大人吩咐老奴来接您进京。” 大丫大喜过望：“嬷嬷且等等，我先去换身儿衣裳。” 嬷嬷道：“姑娘还是别耽误时间了，赶紧随老奴去吧！” 大丫心中顿时不满起来，心说等她将来飞上枝头便变凤凰了定然让这个丑婆娘好看！ 她跟着嬷嬷上了一辆青棚马车，马车进了京城的一处府邸。 府邸里雕梁画栋，布置十分奢华，大丫的眼睛都有点看不过来了。 里面的丫鬟们长得都很好看，关键是她们的穿戴就比大丫好多了。 穿金戴银绸缎作身。 大丫嫉妒地眼睛都红了。 “你且等一等！”带大丫进来的婆子在二门停住了脚步，很快一名十分美艳的丫鬟微笑着走来：“姑娘请跟我来！” 大丫忙跟着她往里走，结果又在一道垂花门处停下来了，丫鬟让她等一下，她去禀报。 过了一会儿那丫鬟就回来了，她的身边跟着另外一名丫鬟，这名丫鬟竟然更好看，穿戴也更好。 乡下出生，便是重活一世上的大丫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阵仗，一时间竟有些傻了。 “奴婢要提醒一下姑娘，大人不喜欢有人盯着他看，也不喜欢有人在他屋里四下乱看……” 她迷迷糊糊地跟着丫鬟走，丫鬟一路叮嘱她了一些什么她都没注意。 她只只知道到了一扇门前又被要求等着，然后就被领了进去，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子十分好闻的香味，多宝阁上摆放着的玉雕红珊瑚等物件差点儿没闪瞎大丫的双眼。 当初她为什么那么傻心心念念都要贴着柳文才呢？ 未来的首辅又如何？ 跟京城里的世家权贵比起来底蕴差远了。 瞧瞧人家这家里的排场气度？ 柳文才便是当上了首辅，也跟人比不了！ 她现在是想通了，不管首辅不首辅的，只要是能给她荣华富贵她都可以！ “大人，林姑娘来了！”转过一道屏风，大丫就看见了远处书桌后坐着一名穿宝蓝色锦袍的男子抬头看过来。 大丫一下子就被男人的气度和容貌给镇住了。 柳文才给眼前的人提鞋都不配！ 大丫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男人出色的容貌气度让她看呆了。 “你就是林欣芝？” “啊……你说啥？”大丫连行礼都忘了。 男人眉头紧皱，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本大人问，你就是林欣芝？” 大丫连忙点头啊。 然后她忽然反应过来还没给男人行礼，又手忙脚乱地跟男人行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礼。 “回大人的话，我就是林欣芝！” 男人也不想跟她迂回，直接问她：“你先前说的两件事都已经应验，你且说说你来找本大人的目的，以及你还能给本大人什么消息？” 大丫抬眼瞄了一眼男人，她羞涩地道：“我将嫁给大人！” “大胆！”大丫的话惊呆了屋里的所有人，男人身边的侍从立刻呵斥大丫。 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看自己个儿到底长什么模样。 就敢肖想大人！ 大丫却豁出去了，她抬头看向男人：“大人愿意娶我，我就愿意助大人一臂之力，大人若是不愿意，那我就告辞了，我想，总有人不会嫌弃我大胆的！”她心中笃定，笃定自己掌握的消息男人无法拒绝。 第170章 消息进京 丁玉山抬手制止住身边的人，他盯着大丫看，片刻之后就勾唇笑了起来。 他道：“这得看你拿出来的筹码够不够，若够，爷娶你也不是不行。” “大人！”他身边的人急了，这种乡野村妇怎么能配得上他们家大人？ 他们家大人虽然说是庶子，但可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功名并且年纪轻轻的就坐上了通政使司左通正的位置。 正四品的官职。 要知道大人的父亲南阳伯领的差事还只是正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呢！ 丁玉山瞥了心腹一眼，心腹闭嘴了，但还是拿眼睛瞪了瞪大丫，大丫就瞪了回去。 小样，等她嫁给丁大人，她必定要加倍报复回去，让大人将他打板子发卖出去！ “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只说给大人一人听。”大丫说完就挑衅地看向丁玉山的人，丁玉山让他们都下去，大丫的脸上就露出得意的笑容。 第124章 “说吧！”丁玉山抬眸看大丫，他的眼眸天生含情，大丫一下子就红了脸。 她端了一杯茶低头喝了起来，等自己如擂鼓的心稍微平静了些便开口道：“八月中秋永州府、安庆府、邵阳府三府将迎来连续半个月的暴雨，届时会引发洪水，并且多个村庄会被从山上滑下来的土石所掩埋。” 丁玉山闻言神色一肃，他死死盯着大丫：“你可知这件事若是不会发生你会面临什么下场？” 大丫抬头迎着他逼视的目光：“若是不发生，大人可以随意处死我！便是将我千刀万剐也行！” 她重生以来，在人的际遇方面发生了很多变化，但是天气方面不可能出现任何变化！ 绝对不可能！ 若是出现变化，她往后就再不出来蹦跶，会选一个地方躲起来，找个男人嫁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你且安心住下，爷会给你安排服侍的人，同时也会让人教导你规矩，你若是学不会规矩，便是爷想娶你，家里也不会同意！” 大丫闻言大喜过望，她连忙给丁玉山行了一礼，高高兴兴地应下。 等学会了规矩，她就能做真正的豪门主妇了！ 别看丁玉山是庶子，可南阳伯唯一的嫡子病弱，并且膝下无子，爵位将来是谁的还说不一定呢！ 丁玉山命管家来把大丫安顿下去，接着就找来心腹幕僚商议。 大丫能做梦能预知未来的这件事他的幕僚也是知晓的。 丁玉山将大丫的话告诉了两个幕僚，顿时就把幕僚惊住了。 “此事兹事体大，需从长计议！” “这件事咱们得做两手打算，一则是若真的会发生，咱们该如何做，二则是若不会发生，咱们又该如何做！” “再有，这件事要不要禀报给太子殿下知晓？” “大人，学生认为不可禀告给太子殿下知晓，否则林姑娘的事情就隐瞒不下来，且这件事到底能不能发生还是两说！” “若不发生，但您却跟殿下说了，并且殿下也依着您的话做出了布置……到时候太子之怒您承受不起！” “学生想着，咱们最多不动声色地做一些准备，若是事情发生，咱们就趁着这件事发一笔横财，若是不发生，最多亏些钱财，但其他方面对大人您却是没有影响的。” 丁玉山想了想也觉得这件事不能禀报给太子知晓，否则万一有个闪失，后果他承担不起。 毕竟钦天监都没说永州等三州府可能发生洪涝灾害，一个女人的梦境怎么能相信呢？ 说出来就是妖言惑众。 丁玉山跟幕僚们制定了一个购买粮食和药材的计划，他将他能抽出来的银子全抽出来了。 打算放手一搏。 放在眼前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呢？就像幕僚说的，若是不成功最多是损失一些银钱罢了，若是成功了呢？ 名利皆收。 等大哥一死，爵位他也能争得。 与此同时，六皇子也收到了曲神医的密信。 曲神医在密信中还特别提到了珍珍说了一句一定会发大水。 别人以为珍珍是附和他的话，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曲神医信珍珍是个福星的说法。 因为命相这种东西真的是玄而又玄。 这也是他非要待在珍珍身边的原因之一。 曲神医在信中特别提到这一句，不由得让六皇子深思，他便回想起曲神医跟他说想去乡下收这个小姑娘当关门弟子的事情，那天晚上曲神医跟他说了很多，最终他便同意曲神医去乡下，原因也是这个小姑娘的八字是跟谁旺谁，好比曲神医跟柳翟带着她进山，还就真找到了能救他命的药…… 他相信曲神医的占星之术，也愿意相信小姑娘能旺她身边的人。 小姑娘旺了曲神医，也就等于旺了他！ 六皇子将柳翟等心腹喊到书房商量这件事，最终六皇子进宫找皇帝。 皇帝听了六皇子的话面色不变，只问他：“你说的这个采药人的占星之术竟比钦天监的人还厉害？” 六皇子躬身道：“钦天监的人在京城，那采药人远在永州府的深山，地域不一样，所观之星象也不一样。 儿臣宁可信其有！” 皇帝道：“那你想怎么办？” 六皇子侃侃而谈：“此事不宜公布天下，毕竟此事到底会不会发生也说不清楚，万一不发生，那朝廷在百姓心间的信用就会大打折扣，将来朝廷再宣布一件什么事情就没有人会相信。 但儿臣以为也不能置之不理，还是应该兴修水利以防患于未然。 此时不好征发劳役，但可以采取聘请劳工的方式来办。 因着时间紧迫，还请父皇下令让三州驻军派军队参与…… 若是中秋前后没有水患那更好，水利修缮好了那是功在千秋万代，惠及祖祖辈辈每一代百姓…… 父皇，这个时候新建水利，不过是提前将这三州五年内的活儿提前了而已！ 此事很急，走国库不行，等朝堂上的诸位大人们商讨好之后时间上来不及。 还得走父皇的私库。 不过儿臣愿意将手上所有的产业以及财物都变卖了，来支持父皇……” 皇帝盯着六皇子看了很久都没吭声，六皇子保持躬身的姿态站在皇帝面前，一点儿退缩的意思都没有。 “若朕不同意你当如何？”皇帝又问。 六皇子道：“若父皇不同意，儿臣亦是会卖光财产，在三洲之中随便选一洲，聘请劳工开挖排水渠……若真是遇到水患，则是能救一地算一地，能救一人算一人！” 第171章 狐狸精哥哥来啦 “你可知皇子在朕的面前提驻军是大忌！”皇帝虚着眼问六皇子。 六皇子不卑不亢地道：“为百姓安危，为国朝稳固，便是赔上儿臣这条命儿臣也是心甘情愿的！” 皇帝盯着他明明弯着脊背，却偏偏气势如松的儿子，心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他终于道：“朕给你一百万两银子，这可是朕的一半儿私库，若是差事办不好，你就提头来见朕！” “朕再给你写几道圣旨，你去工部挑几个人，即刻启程！” 六皇子掀起袍子跪下：“儿臣领旨！” 等六皇子走后，皇帝身边的一个老公公高全儿就迟疑地问皇帝：“陛下就如此相信六皇子？若是他乘机沾染那三周的兵权怎么办？” 皇帝不以为意地道：“永州安庆以及邵阳这三处的兵马合起来不超过两万，他去之后能调用的人手最多不超过一万。 一万兵马，根本就没法子造反！ 你啊，跟了朕这么多年，目光还是如此短浅！” 高全儿笑道：“老奴愚笨，怎敢跟陛下比，要说这六皇子也真是大胆儿，若是老奴得了这个消息绝对会咽肚子里去，怕说出来被陛下命人拖出去砍了！” 皇帝瞥了他一眼：“你这老狗不忠心！” 高全儿忙把身子躬得更低了：“老奴怕死啊，老奴就想长长久久地伺候皇上。” “老奴手里也攒了一些银子，陛下都掏了半个家底儿去干这事儿，老奴也掏半个家底儿，反正老奴也是没有根儿的人，这银子留着往后也不知道给谁！” 皇帝笑骂：“你个奸猾的老东西！去追老六去吧！” 高全儿闻言颠颠儿地就告退追六皇子去了。 而皇帝踱步到书桌边，他的手放在一封打开的密信之上敲了敲。 “来人！” 皇帝的声音一落，便从角落里走出一个黑衣人来，皇帝对黑衣人道：“派人盯着小六的一举一动，还有京城里的动静儿……” “是，皇上！” …… 预防灾难需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六皇子让人在京城江南等地收购粮食和药材，运到永州府附近的州府储存。 “皇上，除了六皇子的人在采买粮食和药材，还有人也在采买囤积。”皇帝的暗探监察了几天京城各家的动向之后，便跟皇帝禀报。 皇帝放下手中的笔问暗卫：“是谁？” “是扬州府的一个富商，但卑职查到这个富商跟通政使司左通政使丁玉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皇帝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他幽幽地道：“丁玉山曾经是太子的伴读……你且盯着太子跟丁玉山，朕倒要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是，陛下！” 京城的风起云涌珍珍不知道，她每天都过得特别地充实。 白天去采药，晚上就在家跟曲神医两人制防瘟药丸，当然这些光靠他们采药是不够的，曲神医还去买了不少药材回来。 大丫也不知道京城风平浪静之下藏着怎么样的汹涌暗潮，她每天都在努力地学规矩，被教导嬷嬷把手打肿了也不敢吭声儿。 别看她瞧不起教导嬷嬷，但她心里知道，若不学好规矩，她想要的人上人的生活就会飞走。 让她欣慰的是，虽然每天不管吃什么做什么都有人管，但穿的却是极好的她从未见过的好衣裳。 第125章 丁玉山还让人送了不少金银首饰和银两给她。 大丫每天都在做着嫁入高门的美梦。 …… “狐狸精哥哥！”珍珍跟小伙伴们从山上下来，每个人背上的背篓里都背满了草药。 她老远就看见柳翟了，立刻眼睛一亮就朝他飞奔而去。 柳翟勾起了唇，小姑娘没心没肺的并没有怪他抛弃之举。 忐忑了好久的心总算是在这一刻安稳了下来。 只是，小姑娘没有像他想象的那般扑进他的怀中，而是在他面前紧急刹车，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狐狸精哥哥你怎么来了？我好想你啊！” “我听说你们村在挖沟渠，所以来看一看。”柳翟笑道，他是特意跟六皇子求的，他来永州府这边儿盯着。 “珍珍带我到处去看一看好不好？”柳翟抬手将珍珍头上的杂草摘干净，珍珍将自己的背篓塞给二郎高高兴兴地带着柳翟走了。 二郎把背篓塞给三郎：“你拿回家，我跟着他们！” 三郎把背篓塞给四郎，四郎：…… 珍珍带着柳翟四处看，四郎不知道把背篓给了谁，他也颠儿颠儿地跟了上来。 “你看，我忙挖了好多排水沟！” “河也挖宽了！山脚下也挖了一条大排水沟！”珍珍指着村里的一条条沟渠十分骄傲地跟柳翟说。 他们村的沟渠是挖得最快的！ 如今活儿已经快干完了！ “他们怎么在开始收割了？”柳翟问珍珍，要知道挖排水沟村民们没问题，可是让他们提前收割粮食，这无异于是在要他们的命。 珍珍道：“我们给钱了呀！” “曲爷爷跟他们说要没熟透的粮食做药，把全村的粮食都买了下来，他们收割晒好了之后就卖给我们！”珍珍笑眯眯地道。 柳翟：…… 这个法子挺可，只是无法推广。 柳翟想了想，决定他也出钱买一些，能买多少是多少吧。 到时候反正可以反手拿出来赈灾。 柳翟在村子里溜达完，拒绝了珍珍请他去家里的提议，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来塞给珍珍：“送给你玩儿的！” “我还得回府城，这次就不去你家了，下次再来找你玩！”柳翟抬手揉了揉珍珍的头，珍珍跟他挥手：“狐狸精哥哥再见！” 柳翟心塞，他这还没走呢！ 他一走，二三四郎就松了一口气，晚上顾遇回来，三个人就争先恐后地跟顾遇告状。 说狐狸精又来勾引珍珍了，还给珍珍送了玩具。 顾遇黑着脸教训他们：“什么叫‘勾引’？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用这二字也会影响到珍珍的名声，你们记住了么？” 二三四郎蔫儿哒哒地答应下来，顾遇就让他们走了，二三四郎有点不习惯，大哥怎么不罚他们抄书啊？ 今儿的大哥是太累所以没想起来？ 嘿嘿，没想起来最好！他们躲过了！ 却不知顾遇立刻就去了袁富贵家找珍珍，问她讨要了柳翟送她的东西，说拿出去卖了好买秋粮。 第172章 邹婆子 就这样，柳翟送的礼物在珍珍手里还没捂热乎就被顾遇给骗走了。 顾遇骗走了珍珍的东西，就去找曲神医打听到柳翟住的地方，然后让人将东西拿去还给柳翟。 凭他也配送珍珍东西？ 哼！ 珍珍可不知道顾遇的小心思，她每天的日子都过得没心没肺。 眼瞅着就要到八月十五了，袁富贵先带着珍珍和曲神医去府城，因着顾家有两辆骡车，他驾一辆，让赵金柱驾一辆顺便去赵氏的娘家把她娘家爹娘给拉上。 虽然老两口不舍得离开家，可是袁富贵说什么他们不敢反驳，老两口对这个上门女婿那可是言听计从。 毕竟他们如今眼目下过的好子日都是袁富贵给他们带来的。 若是没有女婿拉吧，他们老两口这会儿还在吃糠咽菜呢！ “金柱啊，我瞅着这车还能坐下人，咱们干脆去将你大姐二姐也接着带上。”赵老太太对赵金柱道。 赵金柱想也不想就答应道：“行啊！” 说完他就回头跟后头赶车的袁富贵喊：“姐夫，咱们先去大姐二姐家一趟，把她们接上！” 袁富贵瞅着天色还早，就答应了下来，赵金柱就赶着骡车改道，直奔大湾村。 到了大湾村找到邹家，邹家的婆子见到他们倒是一脸的喜色：“哟，这不是金柱吗？又来看你姐啊？给你姐带啥好东西了？” 邹婆子放下手中的活计，连忙迎了上来，然后抬手就掀骡车帘子：“哎呦你姐跟你的外甥女儿这些日子可累了，就等着你送点儿肉来好……” “亲家母？” 周婆子掀开骡车帘子没瞧见肉，倒是瞧见了秋氏，笑容在脸上僵了僵，在她看清楚骡车里除了人就啥也没有之后便立刻变了脸。 “哟， 亲家母要来也不说一声儿，这打着空手就来了是打量着在我家蹭饭呢？” “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家也没有余粮啊……”说完她将车帘重重一摔，眼瞧着车帘就要砸在珍珍的脸上，秋氏忙用身子把珍珍给挡着。 而这番动静之后，原本在秋氏怀里睡得很香的珍珍就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问：“阿奶，到府城了么？” 自打袁富贵自请入赘之后，珍珍虽然并没有改姓，但是却改口叫姥姥姥爷为阿奶阿爷了。 秋氏笑着摇摇头，她抬手帮珍珍整理头发：“没有，咱们来你大姨家，接她一起去府城。” 大姨吗？ 珍珍一点印象都没有，是因为她出生之后两家人都没怎么走动过。 “伯母，这次我们来得着急，没功夫买东西来，下次一定给您补上，我就找我姐说两句话，您能不能把我姐给喊出来一下啊？”见邹婆子不高兴了，金主连忙跟她赔笑。 这头赵氏跟袁富贵也过来了。 邹婆子滴溜转的眼珠子打量了一番赵氏和袁富贵，又打量了一下跟着秋氏下骡车的珍珍。 见珍珍喊了一声儿赵氏娘，心里惊讶赵老三生的这个闺女也太好看了吧。 跟菩萨座下的仙童一样！ 这要是拿去卖少说得卖五十两往上，可比她家大妞二妞值钱多了。 可惜啊，这小丫头不是他们家的，不然她指定带去卖个好价钱！ “腿长在她身上的，老娘怎么知道她在哪儿？娼妇玩意儿一天天的就知道往外跑！我呸！”邹婆子冲着秋氏的方向唾了一口，秋氏顿时气得脸色发白。 “你给老子把嘴巴放干净点儿！”袁富贵怒目瞪着邹婆子，抬手指着她呵斥道。 邹婆子叉腰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上门的驴粪蛋子跑到老娘面前充王八犊子，你就是个屁！” 袁富贵这暴脾气，他瞅见路边有一坨牛粪，上前攥着邹婆子的头发就将她拖过去，使劲儿摁在牛粪堆里。 赵老头儿跟秋氏吓坏了，连忙张罗走人。 这可是大湾村，只要邹婆子嚎一嗓子叫来村里人，他们想走就走不了了。 甭管这个邹婆子在村里为人如何，讨不讨厌，万万没有被外人欺负了去的道理。 珍珍扯了扯秋氏的手道：“阿奶不害怕，珍珍让她闭嘴！” 说完珍珍就跑到袁富贵的身边，在邹婆子的后脖颈处按了按，就示意袁富贵放了她。 袁富贵十分嫌弃地将一脸牛粪的邹婆子扔到一边儿，然后跑去邹家的灶房，直接将手放进邹家的水缸里洗。 而瘫在路边一脸牛屎的邹婆子不但没劲儿爬起来，张开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赵家老两口惊呆了！ 珍珍十分得意地跟老两口说：“我学会了穴位，富大叔教我的点穴之法，阿奶你看，我点了她几个穴位她就不能说话不能动了，我是不是很厉害？” “我们珍珍真厉害！”洗完手的袁富贵走了出来，大声夸奖他闺女。 “这下咋找你大姨啊？”秋氏跟着夸奖了一句又犯愁道。 赵金柱早就看邹婆子不顺眼了，这老虔婆没少磋磨他大姐，把他大姐磋磨得比她这个老婆子还显老呢！ 以前家里没钱，不能帮衬他大姐，他就只能偶尔偷偷跑来帮姐姐干点儿活儿。 现在他手里有点钱了，就隔三差五来看看大姐，给她们娘儿几个买点吃的。 不曾想却被这婆子惦记上了，只要瞧见他空手来，就会变脸。 “鼻子下头就是路，张嘴问问就知道了！”他们这么大的动静儿除了邹婆子就没人出来，想来他大姐跟几个外甥女儿都没在家。 赵家老两口只能忧心忡忡地带着珍珍上了骡车，老两口心说幸好邹家住得远，周遭没几家邻居，且这会儿大约都在田里忙活，也没啥人。 不然真的很难收场。 别到时候被大湾村的人围住走不掉了就坏了。 第126章 “不然就不去找老大了，咱们还是直接去府城吧。”秋氏掀开车帘对赵金柱道。 赵金柱劝秋氏：“娘，三姐夫把大姐的婆婆给收拾了，我们若是不带大姐走，大姐留在家里会被他们家打死的！” “娘，咱们家现在不穷了，养得起大姐，我不想让大姐再留在邹家受苦了。” “你胡说啥，你还没娶媳妇呢，你大姐要是一直在家，会耽误你娶媳妇的！” 赵金柱却不以为意：“正好，心眼儿小的媳妇我也不想要！” “可她已经嫁人了，是邹家的人！”赵老头儿苦着脸道，“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第173章 重男轻女 珍珍闻言就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向赵老头儿跟秋氏：“阿爷阿奶，可是大姨是你们的女儿啊！” “为什么要给别人家欺负呢？” “为什么就是泼出去的水呢？” “珍珍不明白？” “难道大姨嫁人之前是夫家生她养她的么？为什么她的亲生爹娘没资格管她了？” “小舅舅都说了大姨在夫家受欺负，自己的女儿受欺负了，你们为什么不管呢？” “要是我爹娘受欺负了，我是会揍人的！” 珍珍一长串为什么，直接把老两口给问灭火了。 然后秋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不懂。” 珍珍却道：“我没有不懂，我保护爹娘，爹娘也保护我，谁要是敢欺负我，我爹爹会跟谁拼命！” “可是阿爷阿奶却不会！” “所以大姨真的是阿爷阿奶的女儿吗？” 赵老头儿跟秋氏被珍珍的灵魂拷问给问懵了，他们自己打小就被教导的认知也被珍珍给颠覆了。 打小他们就被教导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跟娘家人没关系。 可珍珍又说闺女是他们生养的，婆家又没生养过…… “爹，娘，珍珍说得对，我的姐姐，你们生养的女儿为啥要让别人欺负？”赵金柱附和道，“以前是家里没银子，没钱，想帮大姐帮不了。” “现在咱们又不是没有钱，为啥不能帮大姐？” “养大姐能花几个钱？” 秋氏犯愁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大姐还有四个闺女呢，她们是邹家人，你大姐带不走的！”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把孩子留在夫家被磋磨，有你大姐在，几个孩子还能有人护着点儿。” 说到孩子，珍珍就不插话了，赵金柱也闭嘴了。 大靖的律法如此，他们也没法子。 等到了有人的地方，赵金柱就十分嘴甜地跟人打招呼，并问他大姐在哪儿。 他是货郎，每次来看赵翠凤的时候都会带些货物来，但凡这个村的村民们买他都会给算便宜些，就想让村民能帮着些他大姐。 “你大姐在坝上干活儿呢！”那村民道。 赵金柱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就维持不住了，他忙问：“我大姐在坝上干活儿，我姐夫呢？” 那人十分同情地看了一眼赵金柱：“他啊，拿了你大姐的工钱，不知道跑哪儿喝酒去了！” 听了这话，不止是赵金柱，就是秋氏跟赵老头儿的脸色都变了。 秋氏抬袖子抹泪：“翠凤这是啥命哟，她的命咋就这么苦哟……” 赵老头儿叹气道：“也是她的肚子不争气，生了四个都是丫头，但凡她能生个儿子，在夫家也能挺直了腰杆过硬气的日子！ 这能怪得了谁呢？ 还不是怪她自己！” 秋氏继续抹泪：“翠凤兴许是随了我，连着生了几个闺女，最后才得了金柱。”她一共生了五个闺女，活了三个，夭折了两个。 珍珍听到他们的话好气喔。 她从秋氏的怀里挣脱开来，气鼓鼓地问两老：“阿爷阿奶就这么不喜欢女孩子吗？” 赵老头儿见她生气了，连忙哄道：“喜欢啊，阿爷可稀罕珍珍了，比喜欢你金柱舅舅还稀罕！” 秋氏也忙道：“珍珍就是我们家的宝啊，阿爷阿奶怎么能不喜欢我们珍珍啊？” 珍珍很严肃地摇头：“阿爷阿奶喜欢我是因为大家都说我是福气娃娃，若珍珍不是福气娃娃，阿爷阿奶肯定不会喜欢我！” “不……”老两口连忙反驳。 可是珍珍却十分没礼貌地打断他们的话，因为珍珍不想听他们说所谓的道理。 “我要很严肃地告诉你们，生的孩子是男是女是看男人，不是看女人。 女人就好比是田地，你在这块田里播种的是麦子，就休想长出稻谷来！” “自己播种就播的闺女种，偏偏怪孕育孩子的田地生出的是闺女。 不要脸！” “再说了，要是这世上所有的女人生的都是男娃，这些男娃上哪儿娶媳妇去？还是说男娃自己个儿就能把孩子给生出来？” 老两口目瞪口呆。 赵金柱也一样，他心说珍珍不会是忽悠爹娘的吧？ “珍珍啊，你可是姑娘家，这些话哪儿是你能说的？”秋氏缓过神儿来之后就急忙教导珍珍。 珍珍提醒秋氏：“阿奶，我是学医的，在医者面前无男女！” “这些都是曲先生教我的！” “世人总是把生不出儿子的黑锅扣在女人的头上，其实女人是冤枉的，男人要自己有生儿子的种有生儿子的命，女人才能生出儿子来……” 老两口：…… 其实珍珍说的也很有道理，地里长出什么庄稼来，可不得看播下去的是啥种子么。 地可决定不了！ “那就是女婿的种不好所以咱们翠凤才一直生闺女？”赵老头儿喃喃道。 珍珍翻了个白眼儿，她这个阿爷是打心眼儿里看不起女孩儿，不然也不会说出种不好才生闺女的话来。 珍珍生气了。 她让赵金柱停车，然后麻溜地跳下车，后头跟着的袁富贵连忙也停下车。 珍珍爬上了他的车，袁富贵忙问她：“爹的心肝儿你这是咋滴了？” “哼！我不喜欢阿爷了！阿爷重男轻女，觉得男娃比女娃好！”珍珍气鼓鼓地道。 赵氏掀开车帘让珍珍进去，袁富贵示意赵金柱继续赶车，他超大声跟珍珍说：“没关系，爹爹我就跟他们是反着来的！” “等你娘给你生了弟弟，以后你就可劲儿使唤你弟弟！” “要是你娘给你生了妹妹，我们就一起疼妹妹好不好？” 珍珍也超大声地说：“好！” 前头车厢里的老两口听到了父女俩的对话，臊得满脸通红。 赵金柱边赶车便叹气道：“爹，娘，别人家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们家是沾了三姐的光。 你们现在能过上好日子是因着三姐这个女儿，不是因着我这个儿子！” “我也把话说在前头，若是将来我娶媳妇了，你们要是嫌弃我媳妇生闺女，我肯定会站在我媳妇和我闺女那头……” “我的种，甭管儿女都一样！” “若是我将来的媳妇能给我生一个像珍珍这么乖巧可爱的闺女，我得天天把她捧在手心儿里宠着。” 第174章 怎么能和离 赵老头儿跟秋氏都是性子比较软的人，女婿强势他们就听女婿的，儿子强势他们就听儿子的。 心里虽然也有不同的意见，但是见儿子这般说了，也不敢吭声了。 只相互对视着唉声叹气。 也不知道是为啥唉声叹气。 到了河坝上，赵金柱问了一圈儿人才找到赵翠凤。 赵翠凤穿着补丁衣裳，跟男人似的顶着大太阳在河边儿扛沙袋。 而她的两个女儿周盼娣和周引娣则在不远处捡碎石头。 工地上虽然也有些孩子，但大多是男孩子，女孩子来工地干活儿还真没见几个。 “盼娣引娣！”赵金柱大声喊，两个豆芽菜似的小姑娘听见喊声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转身就朝着赵金柱跑来。 “慢点儿！”赵金柱连忙迎上去，工地上到处都是石头，他生怕连个孩子摔了。 “舅舅！”看到赵金柱，两个孩子原本无神的眼睛就有了神彩。 赵氏牵着珍珍过去，看到两个脏兮兮的外甥女黄皮寡廋的，心里也难受。 她跟大姐走动得少，见这两个孩子的次数并不多。 两个娣看到赵氏跟珍珍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她们躲在赵金柱的身后，盼娣小声问赵金柱：“舅舅，她们是谁啊？” 好好看的姨姨，好可爱的妹妹！ “乖，这是三姨，这是你们三姨的女儿珍珍，你们叫珍珍妹妹。” “珍珍妹妹！”两个小姑娘腼腆地喊道。 珍珍脆生生地应下：“姐姐们好！” “你们的大姐二姐呢？在哪儿啊？”赵金柱没见另外两个娣，便问盼娣引娣。 盼娣引娣闻言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大姐二姐被爹和阿奶卖了！” 第127章 “盼娣别瞎说！”这时，发现弟弟来了的赵翠凤连忙走了过来，她来不及擦脸上的汗，听见女儿的话就连忙制止道。 赵金柱顿时就怒了：“她们瞎说什么了？那大姐你告诉我招娣来娣去哪儿了？” 赵翠凤慌乱地道：“她们……她们走亲戚去了。” 赵氏拉过她的手，盯着她脏兮兮的脸道：“大姐，纸包不住火，你瞒得了我们一时瞒不了我们一世！” 赵翠凤闻言便哽咽起来。 赵金柱烦躁地道：“你先跟我们走，路上再细说！” “走？去哪儿啊？我活儿还没干完呢！”工钱她男人都预支走了，她怎么能不把活儿干完呢？ “还干什么活儿！” “这是男人干的活儿，你看看有几个女人跟你似的在这儿扛沙包？” “可是不干不行，工钱招娣爹都拿走了！”赵翠凤着急了。 赵金柱气得眼睛发红，他转头就去问人工头儿在哪儿，找到工头儿之后就问清楚邹高生拿走了多少钱，他把钱补上之后就二话不说带赵翠凤走。 赵翠凤不想走，跟赵金柱在工地上拉扯。 珍珍拉了拉赵金柱的手，她指着两个表姐道：“舅舅跟娘一人抱一个，大姨交给我！” 赵金柱立撒手，跟赵氏一人抱一个就走了。 孩子都被抱走了赵翠凤还是一动不动，珍珍就好奇地问她：“大姨，你不担心表姐吗？” “她们被舅舅带走了欸！” 赵翠凤这才注意到珍珍，她的脸上划过一丝错愕，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是珍珍啊？三妹把你养得真好。” “大姨，我问你话呢！”珍珍不满赵翠凤不回答她的问题，就提醒道。 赵翠凤苦涩地笑了一下：“跟着她们的舅舅，我不担心。” “好了，你赶紧去追你娘吧，大姨要上工了！”赵翠凤想摸摸珍珍，但是却怕自己弄脏了珍珍，就很局促，很不好意思。 可珍珍却一把抓住她满是裂口和老茧的手，将她拽了个踉跄：“大姨送我过去吧，我一个人不敢走！” 赵翠凤没想到珍珍的劲儿这么大，她根本无法挣脱珍珍的手，被小姑娘牵着大步跟着她走。 她震惊之余哭笑不得，小姑娘哪有半分害怕的样子？ 赵翠凤被珍珍拽到车前，看到一脸担忧的父母，还有吊儿郎当满脸嘲讽的妹夫，她低下了头，挨个儿打招呼。 “翠凤啊，跟我们走吧！”秋氏抹泪道。 赵翠凤摇了摇头：“我是邹家人，走到哪儿都是邹家人……娘，我不走了，你们走吧！” 赵金柱气不打一出来：“你不走，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看看两个孩子什么样子？” “你是想死在邹家，想盼娣跟引娣也被卖掉吗？” “行了行了，赶紧走别磨叽，一会儿那老虔婆要是能动弹了带人找来，咱们可都走不了！”袁富贵打断赵金柱的话，提醒道。 赵翠凤没听明白，三妹夫说的啥？ 赵金柱就跟她道：“我把你婆婆给打了，你要是不走，她一定会把气撒在你跟两个孩子身上！” “赶紧的别墨迹，你可别害了我，害了爹娘！” 赵翠凤惊呆了，她双唇发颤，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还是赵氏跟珍珍将她架上了骡车，袁富贵立刻跳上骡车，赶着骡子就走。 “我们先去府城，你们去接人！”袁富贵对赵金柱说，他可不想继续耽搁下去，回头还得去接顾遇他们呢。 珍珍说了八月十五就会下暴雨，眼瞅着没几天日子可耽误了！ 路上赵翠凤就心神不宁，她问赵氏到底怎么回事儿，赵氏就把来龙去脉跟她说了一遍。 听到赵氏说袁富贵攥着老虔婆的头发把她的脸摁进了牛粪里，盼娣来娣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而赵翠凤的眼中却闪过浓浓的惧意，她不停地嘟囔：“这可咋办？完了……完了……” “大姐，和离吧！” “你再待在邹家，不但你会被磋磨死，盼娣跟来娣早晚也会被他们卖掉的！” 赵翠凤惊呆了，她看向自己的妹妹，跟不认识她了一样：“和离？怎么能和离呢？和离了我又能去哪儿？” “怎么就不能和离了？”赵氏拔高了声音道。 “富贵他四弟妹就跟他四弟和离了，这会儿在给遇哥儿守着房子，能吃饱穿暖，也不会被磋磨，日子过得甭提多舒坦了！” “可是他不会和离的，他会打死我的！”说到这里，赵翠凤瑟瑟发抖。 珍珍扬了扬拳头：“大姨，他敢打你，我就揍他！” 赵翠凤没将珍珍的话放在心中，一个孩子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打得过一个男人！ 第175章 意外 “行了，别叨叨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事儿过些日子再说！”赶车的袁富贵道。 这马上就可能发大水了，万一姓邹的被水冲走了呢？ 他这么一吼，赵翠凤就是一抖，就不敢吭声了，只默默掉眼泪。 盼娣跟引娣也瑟瑟发抖。 可见平常在家没少被吓唬，以至于袁富贵这个三姨夫吼一声儿她们都害怕。 哎……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好遭罪呀！ 珍珍心里叹气，村里一些女孩子也是，在家有干不完的活儿，有带不完的弟弟，还有挨不完的打骂！ 一路无言，晃晃悠悠的珍珍很快就在赵氏的怀里睡着了。 盼娣跟来娣见赵氏小心翼翼地抱着珍珍，而自己的娘亲只顾着垂泪，根本就不管她们，心里就十分羡慕珍珍，有个关心她的娘亲。 一路晃悠到府城已经黄昏了。 袁富贵在府城也买了房子，主要他得把村里跟县里的银钱弄到府城来藏起来，免得被洪水给泡了。 那些钱财总不能藏在顾家，想着反正手里也有钱，于是就买了一个两进的宅子。 跟顾遇家也就隔了一条巷子。 到地方袁富贵只说房子是租的，没说是买的。 赵翠凤十分局促地领着盼娣和引娣进门，这么好的房子租一个月得多少银子啊？ 看来三妹是真发达了。 赵氏看着眼前的宅子十分满意，她抱着熟睡的珍珍四下溜达了一圈儿就憨憨地笑了。 脸上洋溢着的幸福夺目得很。 赵翠凤看着赵氏，心里羡慕极了，当初赵氏挑的这个夫婿她们谁都看不上，一个吊儿郎当的混混。 不曾想，混混也翻身了。 不但翻身了，还对老三这么好。 想当初她刚嫁过去的时候也过了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只是后来一个接着一个闺女地生，弄得孩子爹在家里，在村里都抬不起头，他就开始喝酒。 开始打她。 都怪她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赵翠凤垂下脑袋，扯着自己的衣角掉眼泪。 袁富贵见不得她这样，便道：“大姐，我们要在府城住一段时间，家里事儿多又乱，喊你来也是想请你帮着家里干点儿活儿。 平日里做做饭，收拾收拾这里里外外，再给两老还有珍珍娘洗洗衣裳。 我也不让你白干活儿，遇哥儿请张氏给的两百文一个月，我也给你两百文一个月，不占你的便宜！” 赵翠凤惊呆了。 她抬头无措地看向自己的妹妹，赵氏道：“我们家珍珍爹说了算！” “行了，你赶紧去烧水换洗，把自己跟两个孩子捯饬干净了就赶紧干活儿，这院儿里的活儿多着呢！”袁富贵十分不耐烦地摆摆手。 赵翠凤这才无头苍蝇似的去找灶房，袁富贵指着灶房的方向吼了一声儿，赵翠凤忙带着两个孩子去灶房干活儿了。 袁富贵领着赵氏进珍珍的房间，赵氏把珍珍放到床上安顿好，袁富贵就对她道：“你去给你大姐找身儿衣裳，我瞅着引娣跟珍珍身量差不了多少，你找一套珍珍的衣裳个引娣。 至于盼娣，还是用你的衣裳改吧！” 赵氏应了下来，转身就去忙活。 袁富贵也跟着出门，他得把骡车归置了，把骡子安顿好。 等到盼娣跟引娣都洗干净了换了一身儿衣裳，袁富贵就将两人喊到一边儿，两个小姑娘又局促又害怕。 袁富贵可没工夫哄小姑娘，只跟她们说：“你们一个去伺候珍珍，一个去伺候你们三姨，我也给你们工钱，一个人一个月给你们一百文。 不过这钱你们自己个儿藏好，别被你们爹娘发现了，他们靠不住。 你们自己个儿要藏些钱防身，省得将来被你们爹跟奶奶卖了连个赎身的钱都没有！” 俩姊妹本来就打算干活儿的，毕竟三姨又给她们好衣裳穿，又给她们好地方住，还给她们点心吃。 没成想看起来凶凶的三姨夫还要另外给她们钱。 两个小丫头的眼睛顿时就亮得惊人。 盼娣鼓足勇气道：“三姨夫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三姨的！” 第128章 引娣也跟着姐姐说道：“三姨夫，我也会照顾好珍珍的！” 袁富贵就摆手让她们走：“行吧，你们干活儿去吧！” 两个小姑娘跟他狠狠地鞠了一躬才跑开。 一个身上的衣裳有点大，一个身上的衣裳有点小，露出一截儿胳膊腿儿。 十一岁的引娣只比六岁的珍珍高一丢丢，瞅着的确可怜。 袁富贵回屋去藏他装银钱的坛坛罐罐。 天快黑了的时候赵金柱跟老两口回来了，赵氏见他们一脸的泪，又朝骡车上看了看，半响没见人下来。 便问：“这是咋的了？二姐呢？” 赵金柱哭道：“二姐跳河自尽了，尸首都没找到……” “哐当……”灶房里传来一阵儿声音，大家朝灶房看去，就见赵翠凤把一个瓦罐给摔碎了，她慌忙蹲下身来收拾，结果手又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子，不停地流血。 几个人忙走过去，秋氏将她拉了起来，赵金柱找来扫帚将碎片给收拾了。 “珍珍，给你大姨瞧瞧！”听到动静的珍珍从屋里跑出来，就见赵氏在焦急地朝她招手。 接着她便看到大姨的手一直在流血，这会儿功夫，袁富贵已经将她的药箱子给拿来了。 珍珍让人将赵翠凤搀扶到廊下坐了，又让赵金柱等人多点几盏灯笼。 她洗了手之后就帮赵翠凤清理伤口，又用蒸馏过的白酒给赵翠凤清洗伤口，赵翠凤疼得惊呼起来，伤口很长，需要缝针。 珍珍拿出麻沸散抖在伤口上，接着用羊肠线把伤口给缝了起来。 嗯，缝得十分漂亮，她这两年可没少在曲神医的监督下练习缝针的技术。 好多可爱的小兔兔都遭了她的毒手。 但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好啦，伤口不能碰水，两天一换药！”珍珍叮嘱赵翠凤。 叮嘱完了转头就收获两道炙热的崇拜目光。 珍珍偏头问两个小姑娘：“想学吗？” 两个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可以学吗？” 珍珍十分严肃地道：“当然可以！我可以教你们呀！” 两个小姑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又看向袁富贵，袁富贵道：“珍珍愿意教，你们就要好好学，不要辜负了珍珍的一片好心！” 第176章 怒斥 悲伤的气氛让孩子们这么一带，倒是消散了些。 几个女儿嫁出去之后因着夫家的关系都很少走动，孩子们对二姨的印象不深，想让她们有多伤心并不现实。 但是赵翠凤和赵翠娥不同，那是一起长大的姊妹，便是后头嫁人了很少走动，可感情摆在那里的，时间再长也抹不去。 她们很难过，晚饭都没怎么吃。 特别是赵翠凤，事实上若是不为了孩子，她早就想去跳河了。 没想到。 二妹走了这一步。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她想到了自己那暗无天日的生活。 稍微一想就感到十分的绝望，眼泪成串地往下掉。 袁富贵见他们姊妹几个这样，就带着几个孩子去灶房吃饭，把堂屋留给赵家一家人。 省得影响他闺女的胃口。 珍珍虽然看大家的情绪都不高，但不影响她干饭，在珍珍的认知里，便是天要塌了也得先吃饱饭。 饭都吃不饱哪儿来的力气争命？ 她不但自己埋头苦吃，还不停让两个小表姐快吃，盼娣跟引娣就从没吃过干饭，一年到头也尝不到几次肉味儿。 然而晚上不但有肉丸子汤，还有炒肉片儿，有蒸肉，有烧肉。 都是三姨下厨做的，本来是阿娘做，但是三姨嫌弃阿娘放不开手脚，舍不得放油就亲自做了这几道菜。 几个人单独在灶房吃，不被堂屋的情形影响，没一会儿盼娣跟引娣就加入了认真干饭的行列。 这是她们两个这辈子吃得最美味的一顿饭。 吃饱喝足，袁富贵让两个丫头照顾珍珍洗漱，打发她们去睡觉。 他则去了堂屋。 堂屋里的气氛还是很低迷，赵氏也跟着在掉眼泪。 袁富贵吼了一句：“还有完没完了，赶紧吃饭，别饿着肚子里的那个！” 赵家老两口以为他生气了，顿时不敢哭了，赵翠凤也不敢哭了。 袁富贵挨着赵氏坐了，往她的碗里夹了不少菜，又给她盛了一碗肉丸子汤，命令她：“必须吃完，不吃完不许睡！” 凶巴巴的样子可把赵家人给吓坏了。 赵金柱跟袁富贵相处久了，知道这是他姐夫心疼他姐姐，不满他们带着他三姐一起哭呢！ 他心下愧疚，就让爹娘跟大姐赶紧吃饭，他自己也端起饭碗吃了起来。 老两口不敢不配合，胃口再不好也端着碗吃了起来。 赵翠凤胆儿也小，也跟着埋头吃饭。 等他们都吃完了，赵翠凤起身要去洗碗，袁富贵喊住了她，让她坐下。 赵翠凤顺从惯了，谁凶她就怵谁，听谁的话。 “大姐既然已经在我家上工，我每个月供你吃穿，给你发月钱，你说你能不能养活你自己，能不能养活盼娣跟引娣？” 袁富贵提醒她：“盼娣跟引娣吃喝老子也管了，你就说你手里的二百文能不能养好她们两个，能不能给她们两个一人攒一份嫁妆出来？” 那还用说吗？ 赵金凤点头应道：“能！” 袁富贵又道：“你既说能，那说明你还不傻，我再问你，你不给我干活儿，回去伺候邹家一家子，能吃饱穿暖不？能不挨打不？能护住你两个闺女不再被卖不？能不能给她们一人攒一份不错的嫁妆？” 他的话音一落，赵金凤的脸上浮现出凄苦之色，赵老头儿跟秋氏也一样，愁容瞬间爬上了他们的脸。 他们同时摇头。 “知道不能，你们的脑瓜子也确实不傻，不傻就行，如今选择就摆在大姐面前，是要跟姓邹的和离留在我家，吃饱穿暖顺便给盼娣引娣攒下一份嫁妆，让她们将来能挺直了腰板嫁进夫家。 还是回去给邹家当任打任骂的狗？ 由着盼娣跟引娣被卖，最后落到个不是被打死，就是自己受不住去跳河的下场？” “你要是选头一条，就安心留下来，每个月二百文的月钱我一分不少，初一就发给你！” “你要是想回去邹家给人家当狗，那我明儿就去牙行买个婆子回家干活儿，你带着你的两个闺女赶紧从我家滚蛋！” 先前没出赵翠芬的事儿，袁富贵说话还温柔些，留有余地。 如今赵翠芬被夫家逼迫得跳河自尽了，害得他媳妇伤心落泪，袁富贵就忍不住说了重话。 这话不但是说给赵翠凤听，也是说给袁家老两口听的。 见一屋子的人都被他给震慑住了，袁富贵又继续放狠话，他指着赵翠凤问赵家老两口：“她是不是你们的亲闺女？” “你们就忍心你们的亲闺女给人家当狗，被人家磋磨？” “若是你们忍心，那我就跟珍珍娘和离，然后再重新娶她一回，我也不当你们老赵家的赘婿了，你们这种不管闺女死活的父母要着干啥？ 我那对不管我死活的父母我都踹了，惯着你们？” 这话可就大逆不道了！ 但他是谁啊？ 他是袁富贵啊！ 袁富贵说这样的话再正常不过了！ 赵家老两口顿时就被吓住了，要是富贵不管他们了可咋整啊？ 秋氏就跟赵老头儿商量：“不然……不然就让老大和离？”反正有月钱还能吃饱穿暖，是比在邹家日子好过。 不不不，并不止是好过，是一个天一个地。 说到底，老二翠芬的死还是刺激了老两口，加上袁富贵的话又振聋发聩，让他们不得不好好地去想这个问题。 赵老头儿两口子会想，赵翠凤也会想。 她是留下来吃饱穿暖顺便挣钱，还是回去挨打挨骂挨饿受冻？ “老大啊……和离吧！” “家里如今不穷了，能容得下你，你好好在老三家干活儿，伺候好你三妹妹。” “富贵去请外人也要费钱，请外人哪有亲姊妹来得尽心尽力？” 赵金柱见姐夫骂醒了爹娘，顿时高兴地快哭了，他忙劝赵翠凤：“大姐，你就和离吧！” “难道你真想看到盼娣跟引娣也被卖了么？” 赵翠凤不想啊，可她同样也不敢啊！ 见她这副下不了决心的模样，袁富贵不耐烦了：“不和离明儿一早你就带着盼娣引娣滚蛋！” 赵翠凤一抖，她不想滚蛋，也不想盼娣跟引娣滚蛋，可是盼娣跟引娣是邹家人啊！ “可是和离了他们不会让我带走盼娣引娣的，他们还是会把盼娣跟引娣卖了的！”赵翠凤绝望地哭道，盼娣引娣姓邹，就是闹上衙门，她们也是邹家人，邹家人想卖她们，她这个当娘的拦不住！ 就是邹家人卖掉她这个媳妇子，衙门也不会管的！ 第129章 第177章 转变观念 袁富贵想了想就有了主意，他道：“那有何难？” “回头你先去和离，和离不了就你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去，我到时候找常去乡下的人牙子把你们买走就行了！” “但是你可不能走漏风声，要是走漏了风声让姓邹的坐地起价，我可不出冤枉钱！” 赵金柱担忧地道：“可这样一来大姐跟盼娣引娣就是奴籍了啊！” 袁富贵嫌弃地看了一眼赵金柱：“你是不是傻？” “只要不过官契，回头我就把卖身契给撕了，她们上哪儿变奴籍去？” “到时候要紧的还是让邹家写休书跟断亲文书，这两样拿到手上，就啥也不怕了！” 袁富贵算计过了，等到大水一发，就邹家那一窝子烂货的人家，绝对日子会不好过。 到时候肯定是会找上门儿来要人的。 说完袁富贵就打了个哈欠，他搀扶起赵氏起身往外走：“你们好好商量，愿意听我的话，明儿一早就给我一个准信儿。” “不愿意听我的话，金柱你明儿一早就把你大姐她们送回去。” 一堆破事儿，烦人！ 两口子出来就见盼娣引娣眼眶红红地站在外头，紧张地攥着衣角，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袁富贵冲着她们招手，带两个小姑娘回后院儿。 “三姨夫是在吓唬你们娘跟姥姥姥爷，是在逼你们娘回头跟你们爹和离！” “你们是想跟着三姨三姨夫过现在的日子，还是想回去跟你们爹和奶奶过日子？” 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道：“过现在的日子！” 赵氏忍不住摸了摸两人的头：“乖！” 袁富贵就宽慰她们两个道：“那只要你们听话，勤快肯干，三姨夫就帮你们摆脱那个家！” “不管你们娘和离不和离，三姨夫都会把你们从邹家弄出来，到时候你们想姓赵也行，想跟着珍珍姓袁也行，总之不用再姓邹了！” “我跟珍珍姓袁！”盼娣忙道。 “我也跟珍珍妹妹姓袁！”引娣不甘示弱，孩子嘛，总是比大人更知道选什么。 她们更容易从心。 袁富贵满意了，他笑道：“总算有两个清醒的！” 盼娣小心翼翼地问：“三姨夫，能不能帮我们打听打听大姐二姐都被卖去哪儿了？” “你们打听这个做什么？”袁富贵问两个小姑娘。 引娣怯生生地道：“我们想把三姨夫给我们的月钱存起来，等存够了就去把大姐二姐赎回来……” 袁富贵见两个小丫头还惦记自己的姐姐，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这种有良心的孩子放在珍珍身边他才放心。 “行，我空了就去给你们打听，但是你们心里也要有个数，这人进了牙人的手里，那就跟沙子扔进了河里似的，不知道会被卖到什么地方。 要是卖进本县还好，可万一被牙人倒卖给外地的牙人……那就这辈子都找不到了！” 两个小姑娘听他这么一说，眼泪就包不住了，滴答滴答地往下滴。 袁富贵没有劝，只让她们回屋睡觉去。 怎么劝？ 他骗两个小姑娘她们的大姐二姐一定能找到么？ 不不不，女孩子就是要从小就教她们认识外面世界的险恶，才能让她们生出防备心来，别听了外人几句好话就给骗走。 什么是人间真实，小姑娘需要了解！ 像他们家珍珍，什么阴暗的事儿不知道？ 他们父女两个还曾经黑吃黑过呢！ 赵翠凤跟赵家老两口一晚上都没睡好，老两口劝赵翠凤和离劝到鸡打头遍鸣儿才回房睡觉。 赵翠凤睡不着，干脆去干活儿，然后看到自己个儿的妹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心里羡慕极了。 又看到两个女儿吃早饭吃得香喷喷的，可怜兮兮地求她让她们待在三姨家跟珍珍作伴的时候， 她心里对孩子的愧疚达到了顶点。 于是在袁富贵剔着牙问她的决定时，她一咬牙说要和离！ 袁富贵得了她的准信儿就让她安心待着，好好照顾珍珍娘，他自己则套车跟赵金柱一起又返回村里去接顾家人过来。 珍珍对府城还是很稀奇的，就嚷嚷着说要逛街。 赵氏想着府城的家里的确还缺很多东西，于是就带着孩子跟爹娘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只留赵翠凤在家守门儿。 出门儿前珍珍塞给赵氏两锭胖银子，十分豪气地对赵氏说，想买啥就买啥，她有钱！ 赵家老两口看珍珍这般，心里一直认定的只有儿子能养家的念头开始动摇了。 姑娘养好了一样能孝顺，一样能向着亲爹娘。 然后，等到了成衣铺子之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就见珍珍挑了好多衣服给她爹娘，然后还给顾家人挑了很多衣服，都是小丫头自己给钱。 别人不知道，但是老两口是知道的，曲大夫让珍珍跟着他行医，一个月可是给珍珍开二十两银子的月钱呢！ 二十两啊！ 够一大家子人嚼用一年呢！ 还是他们家珍珍有本事，小小年纪就能进山，会找珍贵药材，而且人聪明，听说学医是一学就会……他们估摸着曲大夫是怕以后珍珍本事大了请不到她，所以才趁着她年岁小就请了她，真真儿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么一想，老两口心里的认知就又改变了一些。 再然后，赵氏给他们老两口也一人买了两身儿，给两个侄女儿一人买了两身儿，才让掌柜将东西全送家去。 掌柜的就跟老两口夸赞赵氏：“哎哟，老太爷老太太福气好啊，儿媳妇这么孝顺……” 赵老头儿打断掌柜的话，笑得有几分得意：“不是儿媳妇，这是我闺女，这是我孙女儿，这两个是我的外孙女！” “养女儿那是福气，也就女儿细心，也比儿子贴心，儿子啊……多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掌柜也是个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反正甭管你说啥，掌柜的都能顺着你的意思来唠嗑儿。 保准儿叫你舒坦。 不然人家生意这么好，门脸儿开得这么大？ 那是本事！ 从成衣铺子出来，珍珍又满街地寻糕点铺子，烧鸡铺子，人嘛……除了穿衣就是干饭！ 回到家，秋氏拉着赵翠凤显摆，这个也是三儿给她买的，那个也是三儿给她买的。 最后打个总结：“娘以前错了，不知这闺女养好了其实也是依靠，你瞅瞅这些东西，都是你妹妹给我买的。 你妹妹给我买的还少，你没瞅见珍珍那丫头给你妹妹买东西，那才叫一个出手阔绰。 凤儿啊，听娘的，这回一定不能他一说软话你就心软，跟他断了！ 将来等盼娣和引娣跟珍珍学好了本事，有你的好日子过！” 第178章 人比花娇 把顾家人从村里接出来就只剩下两天便是八月十五了。 太阳照旧一大早就高高挂在天空，天气异常闷热。 顾家一家人只是去袁富贵给他们买的宅子看了一眼，便全体搬到袁家来了。 是袁富贵撺掇的，说这边儿宅子也大，两家人住在一起够了，反正也住不到多久，省得两边儿就铺开麻烦得很。 其实他是想吃古氏做的饭菜。 也起了想让古氏教教他大姨子的心思。 而且袁富贵十分鸡贼，让李氏跟赵翠凤睡一间屋，有一个和离成功之后过上好日子的女人给她洗脑，袁富贵就不相信赵翠凤不动心。 虽然赵翠凤答应过他决定要和离，但是袁富贵见多了那种被家里男人打怕了的女人，只要男人一个瞪眼，她就啥都忘记了，男人说啥就是啥。 袁富贵为啥对赵翠凤的事儿这么上心？ 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个儿的媳妇操心，她怀着孩子呢！ 事实上自从赵氏嫁给他之后，除了干活儿，旁的事儿袁富贵还真没让她操心过。 家里不给吃饱，赵氏干活儿的时候袁富贵就费尽心思去找吃的，然后两口子偷偷躲起来分了吃。 家里不给穿暖，袁富贵也悄眯想法子去弄棉花，把赵氏的破衣服里多塞些棉花…… “小哥哥！”在后院儿当小老师教盼娣跟引娣念书认字的珍珍听到外头的动静，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儿跑了出去。 盼娣跟引娣连忙跟出去，就见她们的小表妹扑进一个可好看可好看的少年怀里！ 少年将她抱了起来，冲着她露出了笑容。 天呐。 他笑起来感觉阳光都没那么刺眼了！ “小哥哥的事儿忙完了吗？”珍珍问顾遇。 顾遇颔首：“忙完了！” 珍珍扭头看到盼娣跟引娣，就跟顾遇介绍：“小哥哥，她们是我的表姐，一个叫盼娣，一个叫引娣！” 二三四郎这会儿也过来了，看到有新的小伙伴也很高兴，很是自来熟地上前去介绍自己。 第130章 珍珍便理所当然地将教盼娣引娣认字的任务交给了二三四郎。 理由十分强大，她要陪小哥哥玩！ 二三四郎：…… 我们也想玩。 但是三个崽儿对上盼娣引娣的两双怯生生的眼睛，顿时就心软了，于是便轮番上阵教两个女孩子读书写字。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女孩子非常非常刻苦，就像是不会累一样，用沾水的毛笔在木桌上一遍又一遍地写刚学会的字。 顾遇去洗澡换了一身儿衣裳，珍珍在等他的时候就将洗干净的小手泡进热乎乎的茶壶里。 等听到顾遇出净房的动静这才将小手拿出来在身上胡乱蹭了蹭，然后提溜着茶壶给顾遇倒了满满一大杯的茶，颠颠儿地给顾遇端去。 顾遇正好坐在椅子上用布巾擦头发。 珍珍将茶水塞在顾遇的手里，拿了他随手搭在扶手上的布巾：“我帮哥哥擦头发！” 顾遇唇角勾起，眼里盛着满满的笑意，他轻声说‘好’！ 小丫头十分认真地帮他擦头发，动作很是轻柔，仿若他的头发是什么了不得的世间珍宝。 这种被珍视的感觉像是温泉水，缓缓流淌进顾遇的心间，他的心也跟着变得暖洋洋的了。 顾遇喝了几口茶水，就感觉身体的疲惫一散而空，而且这茶水比往日多了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药香，顾遇就知道这个茶应该是小丫头特意给他泡的，里面肯定加了药材，为的就是给他解乏。 这下他的心不光是暖，还很甜。 小姑娘一边儿给他擦头发，一边儿叽叽喳喳地跟他说着话。 “小哥哥，我给你买了好多衣裳，我觉得都很好看，一会儿你试试啊！” “小哥哥，我还给你买书来着，掌柜的说那书可好看了，说府城的读书人都在看！” “小哥哥……” 等头发擦得半干之后，珍珍就拉着顾遇去看她给他买的衣裳，打开衣柜，不是大红的，就是大绿的，不然就是大紫的。 上头都有大片大片的绣花！ 玉兰、牡丹、蔷薇、迎春、喜鹊、蝴蝶、白鹤…… 顾遇觉得眼睛有点疼。 偏生小姑娘一脸期待地问他：“好不好看？小哥哥喜不喜欢？” 这双眼睛太过于明亮，明亮到顾遇舍不得说实话。 于是昧着良心道：“很好看，我也很喜欢，谢谢珍珍！” 然而，昧着良心说话的后果是，在小姑娘期盼的眼神下换上一套大红色袍角绣牡丹的锦袍。 “哇哦！”小姑娘看到换过装的顾遇两眼冒星星，看，她的眼光就是好！ 少年还有一些微湿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给平时一直以端方严肃形象示人的顾遇平添了几分在他身上很难见的慵懒。 他白皙的皮肤在大红的衣袍衬托下竟比白玉还胜上几分，他从未穿过这般鲜艳的衣衫，故而人有些羞涩，白玉似的脸颊上沁润着一片红霞，美得令人炫目。 珍珍拉着顾遇出去给顾秀才他们瞧，众人都被顾遇这般打扮给惊呆了。 赵金凤等人根本不敢说话，连呼吸声都放轻了，就怕惊扰到神仙似的少年。 顾秀才看了半天，摸着胡子吐出几个字儿来：“人比花娇！” 珍珍抱着顾遇的腿，骄傲地宣示主权：“小哥哥是我的！” 盼娣跟引娣十分羡慕地看着珍珍，珍珍好厉害，这么好看的小哥哥都是她的！ 二郎跟三郎齐齐翻了个白眼儿，这个小丫头逢人就说哥哥是她的，哥哥又不是物件！ 四郎看到二郎三郎这般表情，就问他们：“咋滴？你们还想跟珍珍抢大哥？” 珍珍的耳朵尖呀，她听到四郎的嘀咕声就立刻松开顾遇，冲过来一手拽一个，将二郎三郎往后院儿拉：“走，切磋去！” 二郎三郎顿时哀嚎：“大哥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 “我们没想抢！” “真没想抢！” 珍珍可不放手：“哼！你们也抢不过我！”她可不会放过二郎三郎，她要随时准备着将对手的嚣张气焰给打压下去！ 四郎转头问古氏：“娘，有花生瓜子儿吗？” 古氏还没开口，盼娣跟引娣就哒哒哒地跑堂屋去将装花生瓜子儿的攒盒抱出来给他：“四少爷，给！” 四郎抱了攒盒就往后院儿跑，一边儿跑还一边儿招呼盼娣引娣跟上。 第179章 风雨欲来 盼娣跟引娣就很震惊。 震惊得眼珠子都掉地上了。 表妹太厉害了！ 一个女孩子把两个比她高大硕壮的男孩子摁在地上打。 把她们从小到大的认知和三观瞬间击碎！ 她们姐妹几个从小就被几个堂兄弟欺负，挨打挨骂是常事，每次挨骂还不能反抗，一旦反抗就将遭遇更猛烈的毒打，这毒打有可能来自她们的亲爹，也有可能来自爷奶。 故而她们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男人打女人天经地义，男孩儿打女孩儿也是天经地义。 不可以反抗，要怪只怪自己命不好，托生成了女孩儿。 可眼目下她们看到了什么？ 珍珍狂揍两个男娃不说，男娃的弟弟还抱着攒盒嗑瓜子儿吃花生，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帮小表妹叫好。 听到动静的大人们过来了，没有一个去阻止珍珍的，都纷纷夸赞珍珍厉害。 原来…… 原来不是所有的女娃都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原来不是所有的长辈都会跟女娃说，你命不好，投错胎了，活该被男娃打…… 被刺激的还有赵家老两口和赵翠凤。 都知道珍珍曾经跟顾遇定过亲，虽然后头顾家担心珍珍长大了会看上别人，说婚约不作数，改认珍珍做干女儿。 但他们竟然这般纵容珍珍欺负他们的儿子，这真是太……太难以让他们理解了。 赵翠凤看着将两个男娃摁在地上狂揍的珍珍，又看看自己的两个闺女，心里如打翻了调味罐一般五味杂陈。 等珍珍揍够了，古氏忙走过去拉着珍珍的手看，然后凑在嘴上吹了吹：“都红了，疼不疼呀？” 珍珍摇头：“娘，不疼！” 二郎三郎：…… 呜呜噫噫。 挨揍的是我们！ “娘，我们疼！”二郎可怜巴巴地顶着一头乱发看向古氏，古氏抱起珍珍，瞪了他一眼：“你疼是活该！谁让你招惹珍珍的？” “嗷……”二郎三郎委屈地哭了起来，珍珍在古氏怀里冲二郎三郎晃晃拳头：“还敢不敢跟我抢小哥哥了？” 两个男孩子立刻摇头，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好不好？ 这顿打挨得真冤枉！ …… 朝堂。 弹劾六皇子的奏折如雪片一样飞到皇帝的案头，本来皇帝命人修缮水利的事情有人有意见，说是怕影响秋收，但皇帝动的是私库，并且劳力除了帮闲混混囚犯便是驻军，有百姓，但并没有强迫百姓出工，故而朝臣们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就上书过一次，被皇帝将他们列出来的条款一一驳回之后，这帮大臣就不敢吭声了。 谁知道六皇子后来竟然干出来让百姓提前收割粮食的事儿来。 虽然他给钱。 但这也是不可容许的！ 这是毁苗！ 大靖就青苗令，毁掉尚未成熟的庄稼那是犯罪！ 皇帝按中不发，不过还是派人去永州府等地调查，这才稍微稳了稳朝堂。 太子和其他皇子的人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们一边儿给皇帝放弹劾折子，一边儿派人将谣言传出去。 “哎哟，六皇子这是在作孽喔，他怎么就不怕天打雷劈？” “听说他以前身体不好，就结识了一些歪门邪道，专门弄些鬼眉鬼眼的东西转运，搞不好他这回毁庄稼就跟前礼部尚书一样，是为了逆天改命！” “可不咋的！” “就看皇上怎么处罚了，这种糟心的儿子依我看宰了省心！” “对对对，省得将来给大周招祸！” 这么一来二去，就激起了民愤，甚至各个书院的学子相约一起去宫外跪求皇帝严查。 动静闹到现在，皇帝就不能再压这件事了。 皇帝亲自出宫门见了这帮学子，当着大家的面儿宣布了六皇子的罪状，并且骗人去永州府将六皇子捉拿回京，并表示到时候一定会对六皇子严惩不贷。 学子们纷纷跪地口呼万岁，称赞皇帝英明。 英明的皇帝面带笑容，心中却刮起了寒风。 回宫之后，皇帝立刻命人去查，查谣言的来处，查这帮儒生是谁煽动挑拨的。 “陛下，那六皇子……”皇帝的心腹提着心问。 皇帝寒着一张脸道：“若是朕的人在暴雨之前将他带回京，那就是他命不好！” 虽然这个儿子有仁心，并且有勇有谋，但他儿子多，并且正值壮年，有两个儿子还是折得起的。 第131章 只是，被逼杀子的感觉很不爽，背后推波助澜的人皇帝打算用小本本记下慢慢算账。 …… 南阳伯府。 丁玉山从南阳伯的书房出来就匆匆往外赶，他先是进了一家茶楼，然后从茶楼的后门出去上了一辆马车，车夫拉着他去了大丫所在的宅子。 “大人！”脑袋上顶着一碗水的大丫看到丁玉山匆匆进来，眼睛立刻就亮了她连忙去迎接，结果头上的碗哐当一声儿就掉在了地上，碎瓷片跟水溅得到处都是。 大丫下意识地去瞧教养嬷嬷，身体忍不住抖了抖，可见平日里她有多怕这个嬷嬷。 不过还好，嬷嬷跟丁玉山行礼之后，丁玉山便让她带着所有人下去了。 丁玉山看了一眼大丫，抬脚就往大丫的房里走，他在花厅的椅子上坐下，问跟进来的大丫：“永州等三州水患之事除了本官你还跟谁说过？” 大丫忙保证：“只跟大人说过！” “除了大人，我没跟别人说过！” 保证完，大丫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丁玉山，除开上辈子的柳文才，丁玉山是她两辈子以来见过最大的官儿，也是气势最足的官儿。 大丫心怀憧憬的同时还是很怕丁玉山的，特别是这些日子教养嬷嬷跟她说了不少世家大族的事儿，她才明白这世间的官员和官员之间是有巨大的区别。 出身勋贵跟出身寒门的官员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寒门官员再显赫也只有一世，若子孙后代不争气，一世辉煌之后很快就会泯灭在京城的浮华之下。 但是勋贵之家不一样，因为爵位是可以世袭，是可以一代又一代地传递下去的。 而南阳伯府只有一个病秧子嫡子，病秧子嫡子死了之后所有的庶子都可以争夺世子之位。 而她，也就有机会当上南阳伯夫人！ 第180章 京城消息 丁玉山皱着眉头，别人不理解六皇子的做法，他是理解的。 因为他知道林欣芝的预言梦，知道八月十五永州等三州会发大水。 但是六皇子从何得知的？ 先前皇帝忽然让六皇子带人去三州兴建水利他就有过怀疑，但也仅仅是怀疑罢了。 毕竟一个月的时间能修多少？ 在即将来临的灾难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并且跟他囤积物资并无冲突，毕竟他囤积的物资对于整个灾情来说并不算多。 但可以帮他赚个十几二十万两银子。 有了这笔银子，他将来争世子之位就更有把握。 这件事他捂着连太子都没说，一个是这件事太匪夷所思，怕说了之后事情不发生会给他引来灭顶之灾，且即便是他也没有完全相信林欣芝。 这次放手一搏事实上还是有所保留，并没有搭上自己的全部身家。 二则也是怕知道的人多了，这个灾难财就轮不到他这个小喽啰来发。 “大人，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大丫见丁玉山的脸色不大好，连忙保证，她的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可不能弄丢了。 丁玉山起身往外走：“我知道了。” 大丫追出去，然而教养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她手上拿着一根儿细柳条子，阴测测地看着大丫；“林姑娘，你今日犯的错有些多，过来领罚吧！” 大丫闻言身子一抖，还没容她躲闪，又冒出来两个健硕的婆子将她控制住了。 “要叫林姑娘知晓，您这种乡野出身的姑娘上不得台面，伯府断断不可能让你进府的！” “您要是不想学规矩现在就说一声儿，奴婢不会为难您……” “想学！”大丫咬牙道，她吃了那么多的苦怎么可能这么放弃。 嬷嬷命人将她带进屋里，让她趴在条凳上。 退开她的衣衫裤子，扬着手中的条子狠狠地抽上去。 大丫旧伤累累的背脊立刻出现一条红痕，她的眼泪一滚就掉了下来，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林姑娘的第一错，练站姿的时间未到就擅自乱动，将头上的水碗摔碎……” “林姑娘的第二错，见到大人不行礼！” “林姑娘的第三错，跟大人说话自称‘我’……奴婢教过姑娘多次，在大人面前，姑娘要自称‘奴’！ 等姑娘成了大人的人，便该自称‘妾’！” 柔软的柳条啪啪地凑在大丫身上，不一会儿大丫的背脊跟腚就红痕密布，抽她的嬷嬷鄙夷的脸上浮现着一丝丝快意。 下手狠辣，疼入骨髓，偏生只是皮肉伤。 等她打完了大丫，就命大丫在她面前一遍又一遍地行屈膝礼，一遍又一遍地自称‘奴’。 大丫觉得教养嬷嬷是为她好，故而心里不但不怪教养嬷嬷，还十分的感激她。 老人们常说，想当人上人，必先吃苦中苦。 她现在吃了苦中苦，等她当上伯爵夫人，那就是人上人了！ 大丫想到这些就心中火热，顿时觉得背上跟腚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永州府。 六皇子住在永州府的衙门。 永州府知府和六皇子的幕僚们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这眼瞅着都中秋了，天上的太阳还是明晃晃的，一丝云彩都没有，可六皇子偏说会下雨，命人下乡去买没有熟透的粮食。 钱不够，六皇子就去跟各大钱庄借钱。 他有皇子身份，钱庄一则不怕朝廷赖账，二则也要给这位爷脸面，多多少少都会借一些给他。 同时他还征用粮商的粮仓，来存放这批尚未熟透的粮食。 这批粮食虽然晒干了，但因为时日未到，颗粒就不饱满，瘪呼呼的。 但要吃还是可以吃。 只是这样一来，就减产了很多。 老百姓们认钱，倒是无所谓，但是当官的却怕此举引来粮价动荡。 粮价一动荡，就可能闯下大祸。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劝，六皇子都不为所动。 这帮跟着六皇子的人头都要愁秃了！ “殿下不好了！” “飞鸽传书……” “陛下应提前收割之事降罪于殿下，已经派人来捉拿殿下了！” 正当一屋子亲信犯愁的时候，又有人送进来一个令他们绝望的消息。 完犊子了！ 这可咋整？ 然而六皇子只是将手中的笔放下，淡淡地问了一句：“可说来抓孤的人是何时从京城出发的？” 来人道：“回禀殿下，人在前天下午就出发了！” 信鸽比马快，故而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京城的人还没到。 六皇子道：“算算时间，父皇的人能在八月中秋抵达府城。” “殿下，不然您……您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吧！”有人站出来道。 众人纷纷看向说话的人，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于是书房里的人就争论了起来。 六皇子抬了抬手，他温和地道：“诸位不必争执，孤不能避风头。”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诸位还是赶紧去忙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吧！” “刘顺，备车，孤要出去一趟！” 众人：…… 六皇子殿下哟，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往外跑啥呀…… 还是说，他们家殿下破罐子破摔了？ 呜呜呜，他们可是心腹，殿下完犊子了他们也跟着完犊子了啊，又不能另投山头。 六皇子便衣出行，只带了两个护卫和刘顺一人。 他直径来了袁家。 听到敲门声赵翠凤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去开门：“谁啊？” 门开了，赵翠凤看到眼前身材单薄但十分俊朗贵气的年轻人不知所措。 刘顺笑眯眯地跟她拱手问：“敢问大嫂这可是袁富贵家？” 赵翠凤连忙点头：“是……是……” 正当赵翠凤不知道该如何办之时，听到动静的袁富贵出来了，他看到门口的人也是一愣：“这位公子找谁啊？” 六皇子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儿便道：“我来找曲神医的，我是他的病人。” 袁富贵忙笑脸相迎：“原来是找曲大夫的，您请进！” “大姐，给客人倒茶。” “家里简陋，还请公子不要嫌弃，敢问公子贵姓啊？” 六皇子温柔笑道：“姓高，京城来的！” “原来是高公子，您先坐会儿，我这就去给你问问先生到底有没有空！”袁富贵长着一双富贵眼，眼前的公子哥儿瞧着倒是低调，但举手投足的气质不一样，一瞅就是个有钱的主。 这样的病人可不能放过！ 第181章 小骗子 曲神医听袁富贵说一个姓高的公子来了，忙起身出去迎接，将六皇子迎到了后头他所在的一个小小的院落里。 珍珍正在整理药材，两个小表姐没跟在她身边，而是在念书认字。 想学医也得先会认字写字才行。 “珍珍，这位是六爷，你来跟六爷行个礼！”曲神医招呼珍珍，珍珍放下手中的药材，她一边儿打量六皇子，一边儿往曲神医身边走。 第132章 走拢就给六皇子行了一个不怎么标准且有些敷衍的福礼：“珍珍见过六爷，六爷是来看病的吗？” 这个哥哥也很好看，嗯……他就是狐狸精姐姐嘴里的病美人！ 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嗯，我来看病的，小姑娘能给我把把脉吗？”六皇子略微咳嗽了两声就温和地笑道。 珍珍狠狠点头，她当然愿意！ “六爷跟我来吧！”珍珍转身就跑去洗手，洗完手就去堂屋，而这个时候六皇子已经将手放到了脉枕上。 珍珍非常专业地把自己的手指搭上去，苹果似的小脸儿表情严肃，然而她有点婴儿肥的小脸儿和圆丢丢紫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配上严肃的表情就可爱得犯规。 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 六皇子的手有点痒痒，但他的定力好，好歹还是忍住了。 “公子久病，虽然如今身上的病症都已经见好，但长年吃药导致身体不堪重负……公子要注意保养啊，不然不但会有碍寿数，还会有碍子嗣！” 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正正经经地说出这番话，让六皇子身边的亲信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儿来。 当然他们也很快反应过来了，六皇子身体不好子嗣艰难，他们竟然还敢笑，那是嫌命长了呢！ “喔，那你说说应该怎么治？” “第一，您要修身养性，别沾酒色！” “第二，您别听别人说什么补药好就吃什么补药，是药三分毒，您这身体现在能不吃药就尽量不要吃药。” “第三，您要好好休息，不能熬夜！” “第四，您要锻炼身体，每天打一会儿五禽戏或者是八段锦都可以。” “第五，我给您开几道食补的方子，您照着方子一天三顿地吃，吃上个几个月身体肯定会好起来的！” 六皇子的亲随们：…… 一个才几岁大的小姑娘叮嘱他们爷别沾酒色，真是……这让人怎么忍？ 好想笑呀！ “那就劳烦姑娘给我开方子吧！”六皇子温润如玉，浅笑嫣然。 哎呀，好好看，不过她已经有小哥哥了，外头的野花儿只能欣赏欣赏饱饱眼福，摘还是不能摘的！ 珍珍跑去开方子，曲神医就去给六皇子把脉，把完脉他就道：“珍珍说的没有错，六爷要注意休息啊！” “最近还是不要服药了，注意添减衣衫，千万不要着凉！” “事情便是您再着急，它也就是那样的，急不来，况且您手里的事儿能交给别人说就尽量交给别人做，您的身体还是要保重！” 六皇子眼底有一片十分浓重的青黑之色，可见他并没睡好，或许他做出去找皇帝的决定之后就一直没有睡好。 毕竟压力太大了。 若是不来暴雨洪水，六皇子都能想象自己个儿将面临什么，很有可能被圈禁，从此失去跟兄弟们角逐的机会。 然后等到某个兄弟上位，等待他的可能就是病逝。 当然，他若是没有做让百姓提前收割粮食的决定，即便不发大水，回京之后面对的最对是皇帝的呵斥，以及冷待。 可他偏生采纳了柳翟的意见，拿钱出来买地里的粮，要求百姓们提前收割卖给他。 并且还去钱庄借钱。 这个风险，他冒得很大。 他的幕僚们都以为他是鬼迷心窍，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为什么要搏一搏。 他的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当初若没有这个小丫头带路，带曲神医跟柳翟去山里找到关键的几味药，那么这会儿他自己个儿坟头的草都不知道有几丈高。 既然是偷来的命，他赌一赌又何妨？ 六皇子的目光落在认真写方子的小姑娘身上，深深的眸色如浓墨，看不出思绪。 曲神医认为她是福星，有福星的面相，所以不远千里来这里当她的老师。 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六皇子是相信的，每个人都有气运，有些人的气运天生带衰，跟谁谁倒霉。 但是些人的天生带鸿运，跟谁谁顺遂。 小姑娘一口气写了十张方子，她把写好的方子摊满了桌子，晾干之后就一张张地重起来，拿去给六皇子：“一张方子十两银子，一共一百两银子！” 六皇子命人给钱。 给钱的人撇了一眼六皇子手上的方子，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就这狗爬似的字儿也敢要十两银子一张？ 再仔细看看内容，什么乌鸡炖红枣枸杞也叫方子？ 小丫头小小年纪就知道骗钱！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六皇子，六皇子道：“袁姑娘费心了，是好方子，给二百两吧，多出来的钱是感谢袁姑娘给我提的意见。” 亲随：…… 呜呜呜，他们主子穷得都跟钱庄借钱了，这会子怎么对一个小骗子这么慷慨？ 是他疯了还是他的主子疯了？ 反正不管是谁疯了，该给的钱他还是得忍痛掏给小姑娘。 珍珍拿到银票之后仔仔细细地检查了，确定数量和质量都没问题，小丫头收起了银票笑眼弯弯地跟六皇子道谢。 六皇子问她：“袁姑娘觉得什么时候会下雨呢？” 小姑娘说：“明天啊！” “明天就会下雨的，六爷您可要多穿衣裳，不可以淋雨喔！” “你怎么知道明天会下雨啊？”六皇子问珍珍。 珍珍想也不想就回答：“曲爷爷说的啊！” 所有人都看向曲神医，曲神医忙解释：“我只说星象显示中秋前后可能会有暴雨，并且可能会发大水。” 珍珍说：“那就是中秋下雨！” 跟着六皇子的人就觉得这小丫头纯属胡说八道。 哎哟，他们的主子哟，到底是相了曲神医，还是信了这个小骗子？ 要是信了这个小骗子可就完犊子了！ 完了完了完了！ 第182章 中秋 珍珍赚了二百两银子，美滋滋的，当即就拿了五十两来给古氏，说是要请大家吃顿好的！ 真是惊呆了赵翠凤，行医这么挣钱的么？ 只是再挣钱也不能这么霍霍啊！ 她说了两句，但是古氏跟赵氏却道，珍珍挣的钱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又不用珍珍养家。 赵翠凤心说怎么能这样呢，她是姐姐，难道不该将钱攒着将来给弟弟花用吗？ 但是看着古氏跟赵氏这般宠爱珍珍，她还是忍住没将心里话说出来讨人嫌。 而盼娣跟引娣愈发地崇拜珍珍，二郎三郎在教他们数数，她们已经会从一数到十，也知道了十个十就是一百。 两百两……好多钱呀。 珍珍真厉害！ 乡下人一年到头可都挣不了几个钱，但是珍珍看一个病人就挣了二百两！ 两姊妹下定决心要好好认字，等字儿认得差不多了就好好跟珍珍学医，向偶像看齐！ 就是赵翠凤一整天人都是恍惚的，做错了好几件事儿。 府衙内宅。 六皇子屏退左右，只留了一个跟他一起去袁家的老先生。 这个老先生极其没有存在感，就像是个透明人一样。 六皇子身边有别人的时候就很少有人能注意到他，这是一种隐匿的本事，需要打小就练习，练到至高境界就是跟人迎面走过，也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依先生看，此女是否曲神医说的福星？” 姚道长颔首：“此女福泽之深厚，老夫看不透！” 六皇子挺惊讶的，他还是首次听到姚道长这么肯定地说一个人福泽深厚到他都看不透的地步。 这个道长别看他没有道家的道号，可他是有真本事的人，当初就是姚道长通过占卜给曲神医指的方向，不然大靖那么多的名山，曲神医为何就偏偏跑去皂角山？ “殿下的气运也的确受到了此女的影响，因着此女的出现，殿下的运势一直在上升……” “且殿下气运中的黑雾也在逐渐消散。” 六皇子坐了下来，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良久才开口问：“若是孤将此女留在身边，是不是……” 姚道长摇头：“凡事不可强求，若强求便容易遭受反噬！” “若是小姑娘自觉自愿呆在殿下身边自然是好，若是小姑娘不愿意，那殿下万万不可勉强！” “其实殿下也不必执着于将小姑娘留在身边，只要殿下跟小姑娘之间不断了联系，那么小姑娘身上的福泽就能惠及到殿下。” 只是有联系和留在身边的区别是很大的，留在身边就能小丫头共享福泽，但若只是联系，那就得看联系的深浅程度了。 不过这话姚道长是不打算说的，像这种福泽深厚的人轻易可不敢跟她作对，不能做对她不利的事情，不然反噬起来很可怕的。 这种小姑娘，说她是老天的亲闺女都不为过。 “殿下可以从小姑娘身边亲近的人着手……” 第133章 听到这话，六皇子不禁想起了顾遇，他心里便有了些别的打算。 这天晚上，六皇子睡了他近段时间来最安稳的一个觉。 福泽深不可测的小姑娘说中秋会下雨，那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除了姚道长以外，六皇子别的亲信都辗转难眠，毕竟算着时间，京城来的抓六皇子的人差不多明天就到了。 真是愁人！ 这可咋整啊！ …… 中秋照样是个大太阳。 早早的天就火飘飘的，热得不行。 袁富贵带着二郎三郎出去买东西，主要是买肉蛋蔬菜等物，买了一车子的吃食回来，可把赵家人给惊得呢。 “女婿这手脚也太散了。”秋氏跟老头儿嘀咕一句，老头儿看了她一眼，脸上写着：你敢管？ 秋氏当然不敢，所以才偷偷地跟老头儿嘀咕啊。 老头儿看了她一眼就去帮忙，鸡鸭鱼这些玩意儿都买的活的，得先安置下来。 袁富贵瞅着家里的缸不够，又跑去买了十口大水缸回来放在廊下，然后让赵翠凤去井里打水，让她把十口大水缸全部装满了。 赵翠凤干惯了粗活儿的，二话没说就去打水，赵金柱跑去帮忙，因着家里就有水井不用走远路，故而十口大水缸很快就被装满了。 袁富贵让他们给大水缸盖上盖子，就回屋躺着去了。 …… 村里。 中秋了还没见下雨，村长心里犯嘀咕。 不过村里的粮食虽然提前收割了，但人家曲大夫是给了钱的，这些没说头，他记着顾遇的话，让他在中秋之前将所有的粮食都收齐了，放进他们准备好的高底粮仓里。 这些活儿他都帮着干了，顾遇让买的十好几个铜锣也买好了。 可这说好的雨却迟迟不来。 村长正四处溜达呢，就瞅见了里长，里长指着天问他：“你们说的雨呢？” “我瞧着你们就是瞎折腾！” “你瞅瞅你们村的地，粮食是这两天收的，你们提前那么些天，可得减产不少！” 村长道：“那些粮食都卖了，卖的高价，大家都不亏！” 里长脸色不好地道：“那也是胡闹！” “我可跟你说，这次若是吃了县里的挂落，你的村长就别当了！” “你瞧瞧你们，好好的旱地到处都挖的水沟，这不浪费地么！” “哎呀，您可别操闲心了，您要是看不惯我，就去县衙跟县令大人说，把我这村长给撤了！” 村长没好气地怼了里长一句，他心里正烦躁呢，“且不止我们村儿怎么搞，隔壁张员外也这么搞！” “其他几个村县令大人也命人挖水沟，只是没有我们村挖得多而已！” “您跟我这儿嚷嚷没用，去找县令大人去！” “不然找镇丞也行！” 里长气得吹胡子，他老人家一甩袖子：“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不听老人言，你总有吃亏的时候！” 村长翻了个白眼儿：“好叫您知道，我比您小不了两岁！” 好像谁还不是个老人似的。 府城。 一队骑兵将府衙包围了，为首的将领个手持圣旨，命人将知府以及六皇子等人喊出来当街听旨。 六皇子等跪接圣旨，宣旨的人声音洪亮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皇子高洛……” 圣旨里数落了六皇子数条罪行，宣旨的人读完圣旨之后就命人将六皇子给绑了。 这下子府城一下子就炸锅了，老百姓们都围过来看热闹。 第183章 抓人 六皇子身边的人立刻护住他，六皇子微微咳嗽了两声儿，提醒道：“齐大人，圣旨上并没有说本皇子被贬为庶民，你这是何意？” 皇亲贵胄枷锁不加身。 这是规矩。 六皇子这么一说，齐大人就噎住了，他是太子的人，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六皇子颜面扫地，哪知道六皇子竟这么绷得住。 不过绷得住又如何？ 进了京城还不知道将面临什么样的惩罚呢！ 想到这里，齐大人虽然让自己的人退开了些，但是脸上的轻蔑讥讽根本就收不住。 六皇子身边的人气坏了，他们纷纷指责齐大人无礼，不过六皇子抬手制止了自己的随从。 只是命人准备车驾。 齐大人十分强硬地道：“六皇子，微臣从京城带了车来，还请六皇子挪步。” 说着，他让开身形，露出身后的一辆囚车来。 “齐振你欺人太甚！”六皇子身边的人怒了，指着齐振骂道。 “你让殿下坐囚车？是谁给你的胆儿？” 齐大人环手抱胸，一点儿都不怵，出来的时候太子交代过，务必要把这个病秧子再折腾死，因为皇帝太过宠爱他，太子怕这件事情过后皇帝轻拿轻放，过个几年老六又蹦跶起来。 故而齐大人才一来就要绑六皇子。 知府站出来道：“齐指挥副使大人，您刚才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本官都会立刻上奏给陛下！” 齐振不以为然：“你以为你还能保得住官位？” “任由六皇子在境内或作非为却不知劝阻，并且助纣为虐，你头上的乌纱帽不但保不住，就是肩膀上的脑袋也保不住！” 知府冷笑道：“本官保不保得住项上人头，现在也是永州府的知府，是朝廷命官！” “至少在本官丧命之前，折子能抵达天听！” 永州知府可谓是相当地硬气！ 齐振气得恨不能一巴掌拍死永州知府。 “再有，陛下的圣旨上只写着将六皇子殿下带回京城，并未说让你将六皇子押解回京。” “齐振，你这是藐视皇权，欺辱陛下！” 永州知府几顶大帽子扣下来，齐振身边的人就拉着齐振，可齐振甩开他们的手，跟看热闹的百姓们道：“你们仔细看看，看看你们的知府大人是如何包庇六皇子的！ 六皇子胡作非为，让百姓提前收割地里的粮食，这种行为天地不容……”他企图引起民愤。 然而。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他：“这位公子给了钱哒！” “这位公子给的二十文一斤的价钱收的稻谷，去年来我们村收稻谷的粮商给的九文钱一斤！” “这位公子多给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多给了十一文钱！” 小姑娘认认真真掰手指的模样，顿时惹笑了围观群众，说实话，围观群众中真有好些人不知道六皇子花钱买地里粮食的举动，在乔振的煽动下正要出言谴责。 没想到忽然冒出个小丫头来。 看来六皇子虽然不对，但他并没有强迫百姓提前收割，而是拿钱买的呀。 虽然提前收会损失很多粮食，但人家买的价钱是粮商收的价钱的两倍，老百姓肯定卖呀！ 于是，想讨伐六皇子的人就不吭声了，皇子脑袋有包钱多了没地儿花，那也不干他的事儿。 齐振看自己的把戏被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给破坏了，顿时怒不可遏，他返身就去抓小姑娘，小姑娘却围着囚车转悠了起来。 六皇子忙命人去拦着齐振，但齐振的人反过来把六皇子的人给拦住了，两拨人顿时打了起来。 “齐振，孤跟你坐囚车走，你放了小姑娘！” “小姑娘并无罪过，你这般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孤一定会禀奏父皇……” 齐振怕他？ 呵呵，落到他的手中，肯定不会让六皇子活着回京的！ 可惜小姑娘跟泥鳅一样，他怎么都抓不住，很快，小姑娘就钻进了人群跑不见了。 齐振气得抬手拍了一巴掌囚车，囚车瞬间垮了下来，碎得十分彻底。 他…… 他的力气啥时候变这么大了？ 齐振有点懵逼。 众人：…… 这个将军忒莽了些吧，一巴掌就把囚车拍碎了，他这一巴掌要是拍在人身上，还不得把人给拍死啊！ 得，这下没有囚车了，想从永州府借用囚车肯定是不能够的，齐振气得不行，只好命人去准备马车。 但六皇子的人已经将马车牵出来了，说不管如何，皇家的体面是要的。 齐振没法子，只好同意用六皇子的车，但他不许六皇子的人跟随。 不然就按照阻拦钦差办案来处置。 然而这个时候，六皇子忽然捂住胸口，唇角溢出一丝血来，齐振见状大喜过望，六皇子最好眼下就死了！ 六皇子身边的人大惊失色，迅速将六皇子搀扶回府衙，而府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门关了起来。 齐振大怒，他拿出一枚令牌，命人去调永州府的驻军。 府衙的内院儿，珍珍跟曲神医给六皇子把脉，六皇子屏退众人，用茶水漱了口。 他微笑道：“没事儿的，孤用的是鸡血！”只是他一早就命人准备好的鸡血，装在蜜丸里。 第134章 刚才他趁着齐振不注意就将蜜丸塞入嘴中咬碎。 “老夫给殿下行一套针吧！”曲神医道，他本来就是过来看六皇子的，没成想竟然遇到这一幕。 “殿下便是装病也躲不了多久。”曲神医道，到现在都没下雨，他其实非常非常地心虚。 如今六皇子因为他的一封密信就被逼到这个地步，曲神医觉得自己以死都不能谢罪！ 六皇子不以为意，他没接曲神医的话，反倒是亲自去拿了些糕点来给小姑娘。 “这是六味斋的五色糕，孤吃着觉得味道还不错，你来尝尝。” 珍珍看着做得跟花朵一样的糕点顿时就勾起了食欲，拿了一块儿在手上先凑近鼻尖闻了闻，有甜甜淡淡的花香味。 咬一口，甜而不腻，也不沾牙，味道非常地棒。 珍珍忙招呼曲神医也来吃，这时门外有声音传来：“殿下，府衙被守备军围住了，说殿下抗旨不遵是为谋反……” 第184章 暴雨来了 六皇子打开门，命宫女将珍珍带去别的房间。 然后他躺到床上对是曲神医道：“又要劳烦您……” 曲神医叹气道：“此法对您的身体损伤很大！” 六皇子本来身体就不好，强行施针伪装脉象，无异于雪上加霜。 “总比现在被他们抓走好！” 曲神医愧疚地不行，他本是想给六皇子扎针调理身体，结果却变成了扎针帮六皇子装病。 府衙外。 齐振拿着圣旨和玉牌，命令永州千户所的副千户成克攻打府衙。 “六皇子抗旨不遵，谋反，难道成大人跟六皇子是一伙的么？”成克不动弹，齐振又扬了扬手中的圣旨。 成克没法子，只好命人寻东西去撞门。 齐振笑容满面，哼，吐血又如何？ 除非你病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不然就是抗旨谋反！ 他没想到这趟差事竟然这般容易，刚到永州府就能把六皇子钉死。 “嘎……” 大门开了。 齐振带着人就冲了进去，他让成克带人守在外头，但是成克留了个心眼儿，他把大部分人留在外头，自己带了一小队人追了上去。 齐振的人拦住他，成克高声道：“怎么，你们怕我跟上，难道是想杀了六皇子？” “既然齐大人说六皇子抗旨不遵，那么本将得亲眼看到六皇子并亲口问话！可不是你们大人说什么是什么！” 说完，成克就硬闯，他追上去见齐振被人拦在门外，双方亮了刀兵干了起来，齐振踹开房门，提刀就冲了进去。 成克忙跟上。 “六皇子殿下，你竟抗旨不遵，就别怪末将不客气了！” “来人，将六皇子拿下！” “你们不能动殿下，殿下病危！”曲神医拦在床边，别齐振的人掀开。 齐振的人上前去拉扯床上人事不省的六皇子，成克赶来拦住了。 “齐大人，六皇子明显昏厥，你怎么可以如此对他！” 他将半截身子都被扯出床外的六皇子扶着重新躺好，六皇子脸色蜡黄，呼吸微弱，唇色发紫，明显是重病。 可齐振还要这般，成克就觉得他居心不良，不想平白无故就做他手中的刀。 “成大人这是要阻拦本钦差奉旨行事？”齐振虚了眼睛，他威胁成克：“成大人可要想清楚了，阻拦钦差奉旨行事这个罪名你可担当得起！” 成克不怕他，他道：“圣旨是让你将六皇子带回京城，并没有让你取六皇子性命，如今六皇子这般模样，你要是着折腾他，恐怕他尚未出府衙就会没命！ 到时候您末将不知会如何，但末将这个带兵围了府衙的人定然脱不了干系！” 齐振见他用围了府衙的兵威胁自己，气恼成克不识相的同时只能咬牙先忍气，他指着六皇子道：“六皇子早不重病，晚不重病，偏生这个时候重病，他一定是装的！成大人还是不要被六皇子欺骗了的好！” 成克道：“六皇子是不是装病请大夫来看看就是了，来人，去把全永州府的大夫都请来！” 齐振闻言目光一缩，他喝道：“慢着！” “还不快去！”成克坚持。 “成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齐振烦躁地很，这个成克油盐不进，他手里的圣旨都不管用了。 成克：“齐大人为什么要避着人呢？难道是什么不可对人言的话？” “若有话，还请齐大人就在这儿说吧！” “多些人听着，省得以为齐大人想收买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成克！你别给脸不要脸！”齐振恼羞成怒！ 成克冷声道：“齐大人，本将劝您还是别这么着急，等六皇子身体康复再启程吧！” “不然您就给陛下去个折子，问问陛下的意见，陛下若说让六皇子带病回京，本将一定不予阻拦！” 齐振气得要死，他让守军来帮忙就是为了强硬带走六皇子，却不曾想竟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早知道他还不如不去找守军呢！ 真是气死人了，他真没想到这个成克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齐大人，您要是做得太过，便有矫诏之嫌！”成克又补一句。 齐振气哼哼地坐下：“好好好，本钦差就等！” “本钦差倒要看看，六皇子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 不一会儿，成克的人就带进来了十几个大夫。 成克对他们道：“你们依次进去把脉，然后将症状脉案写下来，都不许交头接耳。” 大夫们战战兢兢地答应下来，成克又命人去见知府等衙门里的人都请来，又请了一些城中有头有脸的乡绅来做见证。 齐振的脸都绿了。 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的大夫都摸完了脉，并且写完了症状脉案和药方。 成克让让在院子里候着的所有人都看了一遍，这才让齐振看。 “齐大人，大夫们的诊断均是殿下受刺激之后暴发心疾，这会儿在性命攸关之际，并不是装病！” “那就给六皇子治吧！本钦差这就上书皇上，将此事给皇上禀报！” 知府看了他一眼：“本官也会跟皇上上书，说明此事！” 齐振站了起来，他逼视知府：“你可要将六皇子看好了！要是六皇子在知府衙门失踪，本钦差就治你个包庇窝藏协助潜逃之罪！” 说完他拂袖而去。 知府等人都暂时松了一口气，可是看到床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六皇子，他们刚放下的心又提得高高的。 知府跟成克拱手：“成大人也看到了，齐大人咄咄逼人……还请成大人能留些人手下来，保护六皇子！” 成克点头：“便是知府大人不说，成某也会这么做的，只是齐大人手中有圣旨，六殿下怕最终还是逃不过。” 知府道：“我们做臣子的，做到问心无愧就是了！” 成克也这么认为，他提出告辞，然后忽然天空一道闷雷砸下，顷刻间外头的天空就暗了下来。 他们纷纷跑出去瞧，见不远处如山岳般的乌云黑压压地滚滚而来，瞬间就将整个州府笼罩起来。 白昼忽然变成黑夜，倾盆大雨说来就来。 下暴雨了！ 所有人都是面色一变。 知府等人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紧张凝重，暴雨姗姗来迟，说明六皇子的判断没有错，既然六皇子的判断没有错，那圣旨上的罪名就不复存在。 可这是天灾啊。 便是他们做好了完全准备，但也会死人的！ 会死很多人！ 第185章 灾来 暴雨来袭。 小院儿里的积水很快就没到了脚背上。 半个时辰之后，六皇子在曲神医的救治下悠悠醒转，他命人叫来知府跟陈克。 两人跟六皇子行完礼之后，六皇子便对陈克道：“先旱后雨，且暴雨来势汹汹，加之又有星象佐证……咳咳咳……咳咳咳咳……洪涝之灾不可避免。 还请将军立刻带人回军营，听从千户大人调配，配和知府这边赈灾防灾。 曹千户那里有孤先前给他的赈灾方略。” 陈克面露震惊之色：“殿下您一早就知道永州府会有暴雨洪灾？”不然怎么会借钱买尚未熟透的秋粮？ 这个时候六皇子就不必再隐瞒了，他颔首道：“孤身边有通晓星象的人，但星象变化莫测，玄之又玄，孤虽然知道永州这边儿有可能出现洪灾，但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才想法子请父皇拨款拨人来永州等三府修水利，但提前收割粮食之事是孤一意孤行，且手上的银钱有限，能抢下来的粮食不多……” 成克跪地跟六皇子磕头：“殿下于永州等三府百姓有滔天之恩，殿下之仁义恩德永州等三府百姓不敢相忘！” “臣……臣愿效忠殿下，为殿下之鹰犬！” 成克虽然不是永州府人，但他的老家在邻近永州府的邵阳府，父母兄弟族人皆在乡下。 第135章 六皇子拼着病重的身体也要为三州谋一条生路来，成克佩服不已。 扪心自问，换成是他，他做不到如此地步，最多让自己家人防范防范。 毕竟事情还没发生，你就到处去说可能会发大水，谁会相信？ 不但不信还会说你妖言惑众，百姓会被抓，当官的必定会被撸掉官职然后再关押起来，省得你一天到晚瞎说惹得民心不稳。 六皇子又是一阵儿咳嗽，咳嗽完了才气弱地道：“成大人快起来吧！孤身体破败，这条命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也许正是如此，才让孤有了不管不顾的性子。 此番孤若是被齐振给带回京城，最坏不过一死罢了。 可死对孤来说一点都不可怕，如今孤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若这条命能多换几条百姓的命，孤认为是合适的。” 成克站了起来，他劝慰六皇子：“殿下功德无量，上天肯定会眷顾殿下，殿下一定会好起来的！” “末将这就赶回千户所，殿下起了头，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末将等人吧，殿下千万要好好保重身体！” 六皇子颔首，知府将成克送出去，他也去忙活去了。 他们走后，六皇子便叫来自己的暗卫：“杀了齐振！” 雨未下，齐振不能死。 可现在下雨了，齐振就必须死。 六皇子看着病弱，其实内里也是个狠辣的。 皇家的人就没一个简单的。 “杀了他，将他扔进河中，山洪暴发，齐大人的运气不好！”六皇子缓缓地道。 暗卫领命而出。 曲神医重新给六皇子施针，开药方抓药。 珍珍负责熬药，等水温热的时候珍珍用小手搅了搅，她知道，这个皇子是负责救灾的，他得快点好起来，好起来之后才能干活儿嘛！ 药熬好了珍珍给送过去，顺便她也把了把六皇子的脉，噫……这才多大点工夫，脉象就差了这么多。 六皇子喝过药之后就睡了过去，珍珍坐在窗前双手捧着自己的下巴壳子看着外头哗啦啦下个不停的雨，就有点担心皂角村的小伙伴。 村里。 暴雨倾盆而下，村长心里就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他觉得不应该这样，毕竟这是灾难啊。 可这也证明遇哥儿他们说的做的都没错。 而且也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提前把家里的粮食都收割了。 村里所有同意将地里的粮食提前卖给曲神医的人家也纷纷庆幸不已，就这样的雨下来之后，地里的粮食还怎么收割？ 得全毁在地里。 先前大家伙儿没少在背后说顾家人真是吃饱了撑的钱多了没地方花，掏钱出来请大家伙儿修筑河坝，开挖排水沟。 如今：…… 一个个的都庆幸不已，庆幸他们村顾家，又庆幸他们村有个小福星，所以大家都能沾光。 村长将村里的青壮组织起来，把铜锣发给他们，让他们分成三班冒雨巡逻，主要盯着堤坝。 又命人去将靠山住着的几户人家喊出来，打散到平坝地方的人家寄住。 因着村长跟顾家关系好，在村里威严日重，他这么吩咐，村里竟没人敢闹腾，都乖乖听话。 要是有人不想离开家，村长派去的人只用说一句话：“廪生老爷说这次暴雨很可能会有泥石从山上下来埋了你们的房子……” 搬！ 必须搬！ 锅碗瓢盆猫狗耗子啥的都得搬走！ 袁家，看着倾盆而下的瓢泼大雨，张氏跟袁大宝道：“咱们赶紧将粮食全弄到桌上，再盖上一层油布…… 大宝啊，你记住了，以后你二叔家干啥，咱们就跟着干啥，珍珍那丫头说啥你都得当真知道不？ 可千万千万不要跟珍珍那丫头对着干，一定要顺着她来，就算你心里不高兴也要忍着！ 当初那个道长只说老袁家会出一个贵不可言的姑娘，碰巧大丫那个贱人就生了。 故而老袁家上上下下都以为大丫那个贱人贵不可言。 哪知道这句话最终印在珍珍身上……” 张氏不由得想，若是她的女儿还活着，这句话会不会印在她女儿身上呢？ 大宝点点头，遂又气恼地道：“那道长也坑人，扔下一句话就走，也不点清楚，害咱们误会了，白对大丫好了那么多年，白给大房做牛做马了那么些年！” 张氏何尝没这么埋怨过呢？ 她安慰儿子：“罢了，好歹他们都被赶出了村子，咱们娘儿俩手里有银子，还有这么大一院儿的房子，会把日子过好的！” 大宝点点头。 暴雨一直不停歇地下了五天这才转小。 皂角村有一处地方从山上滚下了泥流，掩埋了两户人家的屋子。 泥流是半夜滚下来的，第二天巡查的青壮看见禀报给村长，又告知给各家，大家唏嘘不已，被埋的两户人家更是跪着给老天爷磕头，谢各方神佛保佑。 第186章 传到朝堂 有村民就说他们：“谢老太爷干啥，要不是廪生老爷留下话来，谁能去喊你们搬走？” 叩拜漫天神佛的村民们道：“要谢廪生老爷，自然也要谢老天爷，若不是老天爷跟各路神仙保佑，咱们村儿能出个廪生老爷？能出个小福气娃娃？” 众人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于是便都拜了起来。 皂角村还好，除了泥流之外就没别的了。 皆因他们提前加宽加固了河堤，又挖了不少排水沟，到底将暴雨的几天给度过了。 隔壁张员外所在的村子也还好，但其他村子的损失就比较大。 虽然他们的村子也挖了排水沟，但因排水沟挖得少，然后准备没有皂角村充分，暴雨忽然来袭，还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地里的庄稼是彻底毁了，一些老旧的房舍垮塌，几乎每个村都有一两个两三个伤亡。 多的有四五个。 但这样的伤亡数据相较以前发大水的时候，还是小多了。 至少河没有决堤。 若是大河决堤，那死的人就不是一个两个，到时候死人是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死！ 但老百姓回去比较从前吗？ 不会，他们只会看到眼前的损失便哭天抢地。 然后不少村长来找到里长，说为啥人家皂角村跟上水村没事儿，就是你里长不跟我们说清楚，害得大家损失惨重。 里长头秃极了。 他也没想到啊！ 当初他还在别的几个村长面前嘲笑皂角村村长跟上水村村长傻呢！ 现在知道了，傻的是他！ 他这会儿后悔没听皂角村村长的，害得他自己家里就损失惨重，田地里的粮食全没收回来，家里的粮食又泡了水…… 雨势虽然转小了，但还在缠绵，六皇子不敢掉以轻心，他坐镇永州府，每天都会派人去了解另外两州府的情况。 同时派人往京城送折子。 请皇帝往三州派人，陈情之后，六皇子请皇帝容他待永州等三府水患过后再回京请罪。 皇帝命人当朝念了折子，朝堂上鸦雀无声。 先前那些人闹腾得有多厉害，现在就有多鹌鹑，他们恨不得把脸面埋在翅膀下，省得皇帝看见他们。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朝堂上的大人们，又让人念了永州知府以及永州千户所在洪灾之前上的弹劾折子。 弹劾齐振借着圣旨对六皇子做的种种恶行。 朝堂上更鸟悄了。 皇帝冷笑一声：“诸公怎么就没有话说了？” “洛儿不管如何，都是朕的儿子，朕的儿子居然被朕派去的钦差给气得吐血继而命悬一线！” “便是如此，钦差还不依不饶，用朕给他的圣旨和令牌去调兵围困永州知府，欲置洛儿于死地！” “齐尚书，这是你给你儿子的胆儿？” “微臣有罪，微臣教子无方……”兵部尚书齐怀见皇帝震怒，立刻出列跪下，弯腰匍匐在地上请罪。 永州知府跟永州千户所同时上折子，这个折子皇帝一直扣着没拿出来，想来是因为六皇子在永州等三州的举动确实惹恼了皇帝。 但如今永州等三州爆发洪水，这两张折子的分量顿时就重了起来。 不但重，且让兵部尚书无法反驳。 皇帝看着满朝文武，当即点了好几个人组团去永州等三州：“你们去好好查一查，可不能冤枉了朕的兵部尚书，冤枉了他的儿子！ 另外，带上两个太医，看看洛儿的身体如何，若是身体不好，令他雨停了立刻回京城，你们替他善后！” “是！”被点到的几个大臣出列，肉皮子绷得紧紧的。 太子以及其他几个在朝的皇子心中的滋味儿真是五味杂陈，特别是太子，齐振是他的人！ 太子心慌得不行。 等散朝之后，太子立刻将东宫的幕僚召集起来商量对策。 而皇帝这边，有密探来报：“陛下，六皇子在采买粮食药物的时候，还有人也在做这件事，属下查探之后，发现做这件事的商贾跟通政使司左通政丁玉山丁大人来往密切。 第136章 属下已经查实，他们是丁玉山丁大人的人。 那些产业也是丁大人瞒着南阳伯府置办的。” 皇帝沉吟了一番便道：“派人盯着他们，看他们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囤积这些是为了什么！” 密探领命下去。 皇帝陷入沉思，洛儿想去永州府拼一把是因为听到有采药人说永州三府可能会暴发洪灾，他放在永州的密探也给他送来密信，跟洛儿说的一样。 但是丁玉山又从何得知的？ 什么时候他们大靖冒出这么多能人异士来？ 让皇帝不舒坦的是，丁玉山私下里跟太子走得近，所以囤粮囤药到底是太子的意思还是丁玉山的意思。 太子…… 他的太子…… 皇帝背着手在御书房踱步，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洪灾发生之后，丁玉山立刻命人盯紧了永州府等三府，找机会高价抛出粮食和药材。 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皇帝已经知道了，反倒十分高兴地去了别院，找大丫喝了一顿酒。 顺便借着酒意将大丫给办了。 他永远不可能娶大丫为妻，一个婚前就跟男人苟合的女人，让她做妾都是抬举她。 丁玉山连让她做妾的打算都没有，他是想将大丫囚禁在这里，乖乖地当他的外室。 这种女人很好拿捏，给她吃好穿好，倘若她不满意想出门，那就不好意思，饿肚子，鞭打……多几个折磨的手段，不怕她不妥协。 不怕她不听话。 其实以丁玉山的眼光，大丫这种姿色他真看不上眼，他不喝点儿酒还真下不去嘴。 但他知道，要让一个女人彻底屈服，首先得把她变成自己的人。 大丫还不知道丁玉山的恶毒打算，她跟成了丁玉山的人之后，美得不行。 心里幻想着有一天凤冠霞帔嫁进南阳伯府的日子，幻想着她当上南阳府伯夫人的日子，到时候她一定要将袁珍珍和顾遇等人踩在脚下，让他们跪地求饶！ 然而。 永州三府因着六皇子提前做了方略，各府从上到下的官员都按照六皇子定好的步骤走，虽然很多地方还是有损失，但救灾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六皇子将提前买来的粮食交付给各州官员，让他们按照灾情统计，然后分发给粮食都没有了的贫困下户。 第187章 把小姑娘拖出去砍了 灾后粮食虽然还有紧缺，但因着六皇子提前让三州造了不少架子放进粮仓里，然后将粮食全部码放在架子上，故而不管是官仓还是常平仓的粮食都保住了。 他还让三州衙门强制所有粮商的粮仓也加这种架子，反正架子的造价也不高，不过是耗费些人工，粮商们不想因此而得罪六皇子，故而也都照办。 照办的结果就是粮商们除了被淹店铺中的粮食，粮仓里的粮食都保住了。 故而三州并没有到无粮可用的地步，常平仓开仓平粮价，粮商们想乘机涨价也不成。 老百姓们可以买到平价米面，还能从朝廷领到救济粮，三州虽然受灾，但局势却稳住了。 州府跟县衙动起来组织赈灾，因着六皇子手上有圣旨，所以他能喊得动驻军参与救灾。 没过多久钦差就来了，六皇子利索的将手上的权力交了出去，安安心心地躲在知府衙门养病。 他将手里的药材以及人手全抽调回来交给曲神医，让曲神医负责灾后的防疫工作。 这件事六皇子也跟三位钦差说了，三位钦差亦是十分赞同六皇子的决定。 他们带来的太医除了负责给六皇子诊断，其他时间就跟着曲神医处理防疫工作。 然后宋太医就发现曲神医的身边带着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可是好像医术却不弱！ 宋太医闲下来喘气儿的时候考问了一番小姑娘，不管他问什么小姑娘都能对答如流，这么小的小姑娘竟然背完了《药经》、《药典》、《伤寒论》、《千金方》以及人体经络图和穴位图她都能倒背如流。 想想他六七岁的时候在干啥？ 《药经》就没背全乎！ 嘤嘤嘤，想薅了当自己的徒弟！ 曲神医能看不出来宋太医想啥？ 宋太医的表情不要太露骨！ 他对宋太医道：“你歇了心思吧，我都是每月给这个丫头二十两银子，她才勉为其难跟在我身边学习。” 宋太医：“……”这年头还有师父倒过来求着徒弟的？ 然而曲神医又道：“他家人不允许她拜师学医！” 宋太医：“……”所以你连师父都不算就倒贴？ 凶残还是你凶残！ 惹不起！ 惹不起！ 宋太医顿时歇了想将珍珍薅去当徒弟的心思，他心情不好，就干脆将精力都耗费在防疫上，天天带着药材下乡。 这天宋太医前脚下乡，后脚永州王府的人就来请宋太医过府给永州王的侧妃徐氏看病。 永州王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是他最小的弟弟。 宋太医不在，永州王侧妃徐氏得的又是急症，来人只好将曲神医请过去。 毕竟曲神医在府衙，又给六皇子看过病，这事儿他们都知道。 曲神医带着珍珍去王府，来人以为珍珍是曲神医的药童，便没说什么。 进门之后见小丫头四下张望，动不动就十分没见识地‘哇哇哇’一番，领他们进去的太监就不高兴了，板着脸斥责珍珍不许乱看。 曲神医当即怼了回去：“你放尊重点儿！”要不是珍珍需要接触更多的病患和病例，区区一个王府的侧妃如何能请得动他？ 那太监见曲神医黑了脸，且停下了脚步，顿时就发作起来：“赶紧走，你别给脸不要脸！” 曲神医冷笑一声：“区区奴婢就敢嚣张，你可别忘了你们家主子请老夫来是干什么的，老夫还未给你们家主子看病你就如此张狂地得罪老夫，难道……难道你是想让老夫心绪不宁，不能好好给你们主子看病，不能好好给你们主子开方子？ 你这个居心不知道你的主子知不知道！”（古代太监跟宫女一样自称奴婢，奴才是清朝才有的称呼） 珍珍笑眯眯地冲他眨眨眼睛：“丑八怪大哥你放心哦，我一定会帮你把你的居心告诉侧妃娘娘的，一定不让你的努力白费劲！” 太监被这一老一少给怼得说不出话来，所有威胁的话都卡在了他的喉咙里，气得心口发疼，他想给这两人一个教训，却被跟他一起的太监忙拦住了，拦住他的太监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节骨眼儿可不是仗势欺人的好时候！ 他赔笑着请曲神医跟珍珍进去。 珍珍嘀咕：“房子弄得这么漂亮不就是给人看的么？若是不给人看，为什么要弄这么漂亮？” 内侍想说王府弄得漂亮是给主子们看的，可不是给下人们或者是你们这种贱人们看的！ 但现在侧妃等着大夫看病呢，他可不敢开口得罪人。 王府很大，他们走了一刻钟才到地方，徐侧妃应该是个得宠的，她住的地方十分奢华漂亮，珍珍觉得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院子，好看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觉得这样漂亮的院子应该是狐狸精姐姐那样的人才配住。 “宋太医请进！”守在门口的宫装妇人看到曲神医跟珍珍就忙将人迎进去。 曲神医道：“某不是宋太医，某姓曲。” 嬷嬷闻言顿时变了脸色，她质问内侍：“不是让你们去请宋太医吗？府里难道还缺大夫不成，你们没请到宋太医也不应该随便拉一个大夫来！” 两名内侍们赔笑着解释：“奴婢们也没法子啊，宋太医不在，府衙就只有一个曲大夫，奴婢想着曲大夫六皇子也让他看过病并留在府衙，想来是有几分本事的，这才将他给带来，若是嬷嬷不满意，奴婢将他送走就是了！” “啊……” “大夫呢？” “疼死我了……” 这时，内室传来一道痛苦的尖叫声，接着一名宫女匆匆从里头出来：“大夫呢？”她着急地问。 嬷嬷没法子，只好让曲神医进去。 然而曲神医进房间之后就被拦在屏风外，宫女从屏风的缝隙里塞了一根儿丝线给曲神医，让他悬丝把脉。 珍珍好奇地看过去，她还没见过这种新奇的把脉方法呢？ 曲神医掩下心中不快，他接过丝线捏了一会儿就跟宫女道：“让我这随从进去看看侧妃娘娘的脸色，舌苔……” 宫女见珍珍是个小姑娘，遂将她带了进去，掀开帘子让她看侧妃。 珍珍拿出脉枕给徐侧妃诊脉，同时跟曲神医报徐侧妃的情况，比如面色如何，舌苔如何，唇舌如何，脉象如何。” 疼得蜷缩在床上的徐侧妃见给她看诊的是个小姑娘，顿时怒不可遏，她尖叫道：“拉出去砍了！” “她要谋害本妃！”太过分了，竟然让个小姑娘来给她看诊，这不是谋害是什么？ 第137章 第188章 宫斗剧 珍珍生气了！ 这个女人住着这么富丽堂皇的宫殿，她没狐狸精姐姐好看就算了，人还这么坏，她不配住在这里！ “哼，你不想看病，我还不想给你看呢！”珍珍甩开她的手就往外走，但是却被徐侧妃的人给拦住了，因为主子让砍了这个小丫头的头啊！ 可能拦住珍珍么？ 不但拦不住珍珍，还被珍珍揍了个鼻青脸肿。 珍珍跑出去就拉着曲神医的手往外跑。 里头的徐侧妃疼得在床上打滚儿，奴婢们不是被珍珍揍趴下了，就是在围着她忙活。 这会儿府里并没有大夫，因为永州王将大夫派出去赈灾去了，他是王爷嘛，必须作出表率。 不然皇帝怎么看他？ 疼坏了的徐侧妃脑子不清醒，她屋里的奴婢们脑子也不清醒，她们也不想想，这个时候对一个大夫带来的孩子喊打喊杀，吃亏受罪的是谁。 “快抓住他们！” “去禀报王爷，有人想行刺侧妃娘娘！” 曲神医年纪大，是个累赘，若是没有他，珍珍早就一路打出去了，可是带着老头儿，珍珍的速度就被压制了下来。 很快一队王府的侍卫就追了过来。 珍珍刚撸了袖子准备大打一场，却忽然被人喊住了。 “小丫头你过来！”珍珍转头看去，就见假山旁边冒出一个小男孩儿的脑袋来。 珍珍连忙带着曲神医过去，原来假山有个洞，小男孩儿就是从洞里探头出来的。 “跟我来！”小男孩儿领着珍珍跟曲神医钻洞，没过多久就到了另外一个院子，珍珍打量眼前脏兮兮的小男孩儿，他穿着宝蓝色有团花暗纹的锦袍，脖子上挂着一个金项圈儿，项圈儿上挂着一个金镶玉的如意璎珞。 就这穿着打扮也不像个下人。 应该是个主子。 “你真厉害！”男孩子将他们带进院里的屋里，他夸赞了珍珍之后就对他们道：“你们不用担心，这里他们不会找来。” “敢问小公子，这是为何？”曲神医拱手问道，这个院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但屋里到处都很干净。 “这是我母妃以前住的院子，我母妃死后就被我父王给封了！” “我父王不让任何人来这里！” “我是爬狗洞进来的。” “这里的假山有个洞，洞的出口是徐侧妃的院子，这事儿除了我也没人知道！” “不过以前这个洞是堵着的，有一次我在洞里睡迷糊了，醒来之后不辨方向，以为堵了的那一方是回去的路，就憋着一口气用随身带着的匕首挖土，好歹让我给挖开了。 结果出去却是徐侧妃的院子。 还好我跑得快，不然就会被徐侧妃的人给抓住！” 曲神医：“……”他就问了一句。 小崽子就跟小话痨似的叨叨叨个不停。 王府的辛密他不想听啊！ 他不想听，珍珍却听得津津有味，她觉得这里头有故事，以前狐狸精姐姐给她看过宫斗剧！！！ 穿越之后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剧都忘了，如今来王府遇到王府的小可怜，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可惜这里没有茶水和瓜子儿！ “你娘亲是怎么没的呀？”珍珍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男孩儿脸色黯然了下来：“是病逝的，小泉子说父王太爱母妃，母妃走了之后父王受不住，就将她的所有东西都烧了，包括她的画像。 小泉子说父王怕睹物思人，所以也不大愿意见到我，平日里不让我出院子的。” “还好有狗洞，不然我还出不了院子，来不了母妃这里！” 只是说完他就沮丧起来：“可惜我已经七岁了，现在钻狗洞有点挤，再过一年半载怕是钻不了了！” 珍珍眼珠子一转，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珍珍！谢谢你帮了我，我可以跟你做朋友。” 男孩儿眼睛一亮：“真的吗？”他没有朋友！ 珍珍认真地点头：“真的！” 男孩儿闻言就笑弯了眼：“我叫高明熙！你可以叫我阿熙！” “高明熙……”珍珍品砸了一下这个名字，“是个好名字，给你取名字的人费了心思的！” 高明熙骄傲地抬头：“那当然，我的名字是父王取的，小泉子说，我小时候父王可喜欢我了，总爱抱着我到处玩儿！”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就暗淡下来：“可是母妃走了之后，父王就再也没有抱过我，也没有再见过我！” 珍珍一听，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果然这里头有事情呀！ 她好想知道是什么事情！ “咳咳咳……”见高明熙情绪低落，可是珍珍却眼里放光，曲神医忙咳嗽提醒她注意一下态度。 珍珍立刻换上一张严肃脸：“阿熙，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娘亲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你想一想，为什么假山上的洞先前是通的，后头却用土堵上了？” “而且你不是说这个洞除了你没有别人知道吗？” “可若是没有别人知道，洞里的土又是谁放进去的呢？” “你想一想，如果有人通过这个洞进来给你母妃下毒呢？” “那种慢慢让人生命衰弱，不管哪个大夫来了都治不好她的那种药！” 高明熙愣愣地问：“有这种药吗？” 珍珍狠狠点头：“我就会做！” 曲神医呵斥她：“珍珍！不许胡说八道！” 珍珍鼓着腮帮子跟曲神医顶嘴：“我没有胡说八道，阿熙是我的朋友，我要告诉他我的猜测！” “我不想我的朋友不开心！” 曲神医：“……”祖宗！ 算了，胡说就胡说吧，大不了他去求六皇子来收拾残局。 高明熙忽然看向曲神医：“老爷爷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这件事的！” “珍珍，我带你钻狗洞出去！” 珍珍指了指曲神医：“曲爷爷太胖啦，他钻不出去！” 曲神医：“……”我胖么？ 呸！ 不是胖的问题，是他为啥要跟两个小娃娃钻狗洞？ “我们去看看徐侧妃那头还有没有人找我们吧，要是有我们就暂时不离开，要是没有我们就从徐侧妃的院子里离开！”珍珍跟高明熙道。 高明熙自然是点头答应，两个小孩儿又转头来看曲神医，曲神医无奈地道：“我跟你们一起！” 这个时候，徐侧妃的院子可热闹啦。 永州王听说有人刺杀徐侧妃，心里虽然觉得刺客莫不是瞎，不来搞他这个王爷去搞一个侧妃，但还是来看她了。 “王爷，您一定要为妾做主啊，这后院儿里不知是谁眼红王爷对妾好，暗戳戳地给妾使绊子，在妾命悬一线的时候寻了个不靠谱的老头儿跟孩童来给妾身诊病，这不是要妾的命么……” 第189章 王爷的脑袋被门夹了 永州王闻言大怒，他吩咐侍卫头子：“把王府前前后后的门都关了，不许任何人进出，你立刻带人去搜，一定要将人找到！” 他最恨就是有人在后院儿搞小动作，同时庸医跑了并且揍了府里的人他更不能忍。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的王府就是个筛子！ 几年前有人混进王府给他戴绿帽子，他好不容易从耻辱中走了出来，没想到几年后又有人混进王府！ “回禀王爷，如今除了徐侧妃这里以及那两处院子，整个王府都搜过了。” 永州王闻言就道：“说了所有的地方就是所有的地方，少一处都不叫所有的地方！” 侍卫头子领命出去，但很快他就提溜着两个小孩儿并一个老头儿进来了。 其实珍珍不想束手就擒的，但曲爷爷非要她乖乖等抓，她就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徐侧妃看到珍珍就立刻指着她跟永州王道：“王爷，就是她，就是这个小丫头，是她把妾身边的人给揍了，也是她胡乱给妾治病……” “王爷，这个小丫头欺辱于妾，您要为妾做主啊！” “按府里的规矩就该将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打杀了！” “你胡说！”珍珍生气地辩驳：“她们要欺负我，我才还手哒！还有你，你让曲爷爷悬丝诊脉，可是看病望闻问切一样都不能少，我进来看你的情况报给曲爷爷，让他能更好地判断你的病！ 至于把脉，我也是把脉象告诉曲爷爷的！” 徐侧妃见珍珍一点都不害怕不说还敢回嘴，顿时就怒了：“来人，给我张小丫头的嘴！” 曲神医冷笑一声：“王爷，您的侧妃好威风啊！” “我想问一句，她平日里看病都是搞的悬丝诊脉这一出吗？” “恕我直言，便是宫里的娘娘们看病都不搞这一套，您这位侧妃比宫里的娘娘还讲究！” “王爷，您看他，他竟然这般不把您放在眼中！”徐侧妃惊呆了，这一老一少不怕死的么？ 第138章 珍珍冲她扮了个鬼脸，十分嫌弃地道：“大婶儿，您先前不乐意让我们看你的样子是因为知道自己长得丑么？ 哎啊，您还真有自知之明，你又不漂亮，偏生心还毒，这位大婶儿你不够资格做坏女人喔！” “哈哈哈哈……”高明熙被珍珍的话给逗乐了，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儿来。 徐侧妃被他们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她抓着永安王的胳膊撒娇：“王爷……您看看他们，他们根本就没将王爷放在眼中，他们……” “够了！”永州王怒斥一声儿。 徐侧妃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杆子，她趾高气昂地看向珍珍等人，脸上写着你们等死吧！ “曲先生，真是对不住，府里的人有眼不识泰山，让您受惊了……”永州王扒拉开拦在他身前的徐侧妃，走到曲神医跟前向他道歉。 徐侧妃懵逼了。 这是咋回事儿？ 不是，王爷的脑袋让门给夹了么？ 他怎么去给这个老头儿道歉，这个老头儿连御医都不是！ 不止是徐侧妃，屋里的所有人都懵逼了，懵逼的同时也很害怕，完犊子了，王爷对这老头儿这般礼遇，可她们却…… 反应过来的徐侧妃肠子都悔青了，甭管这个老头儿是不是太医，可王爷礼遇他，就说明他是王爷看重的人，或者是王爷明面上不想得罪的人！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就不搞这些幺蛾子了！ 她是月事疼，加上又吃错了东西，所以那会儿疼得死去活来，先前请太医也是真的想请太医，可在知道来的不是太医之后她就乘机发难，想借此机会让王爷怪罪王妃。 王妃那个老菜帮子站着茅坑不拉屎，可惜王爷便是不喜欢她，还是把王妃的位置留给她，半点都没有换人的打算，徐侧妃就很恼恨这一点…… 呜呜呜！ 她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寸！ 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她只能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弥补，但她刚勉强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想要开口说话时就被永州王狠狠地瞪了一眼，徐侧妃顿时就不敢吭声了。 曲神医拱手道：“您的这位侧妃吓着我的小朋友了！” 永州王闻言就看向珍珍，他打量珍珍的同时也在打量珍珍身边的男孩子，这两个孩子都长得玉雪可爱，永州王后院儿子嗣不丰，儿子没几个，女儿更是一个都没。 故而看到眼前的两个孩子这般可爱心就忍不住柔软了起来。 他蹲下身来牵起了两个孩子的手，温柔地问：“你们叫什么名字啊？可读过书了？都读的什么书？” 珍珍挺直了胸膛骄傲地道：“我是袁珍珍，我读过百三千、读过《论语》、读过《药经》、《药典》、《齐民要术》、《伤寒论》、《千金方》……” “读过这么多啊？”永州王十分惊讶，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也就六七岁的模样，竟然读过这么多书！ 珍珍狠狠点头：“是啊，我是不是很厉害！” 永州王笑了：“你的确很厉害！”接着他又问小男孩儿：“你呢？” 小男孩儿涨红了脸，他贪婪地盯着永州王看，鼓足了勇气道：“我叫高明熙，我……我什么书都没有读过。” 永州王一愣。 高明熙怯怯地喊了一声儿：“父……父王……” 众人：…… 卧槽！ 这个小崽子啥时候跑出来的？ 永州王更是脸色一变，他‘咻’地一下站了起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之后厉声问高明熙：“你是怎么出来的？” 高明熙吓得一抖，珍珍立刻拦在他面前，张开臂膀戒备地看着永州王。 永州王这会儿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就命左右：“把他带回去！” 珍珍闻言拉着高明熙就跑，眨眼工夫两人就跑出了屋子。 永州王等人连忙去追，然后看着两个小孩儿钻进了假山，永州王的人连忙跟了过去。 徐侧妃从屋里跟出来，看到这番景象整个人都不好了。 过了一会儿便有侍卫来禀报永州王：“启禀王爷，假山里有个洞通到望梅院，又从望梅院的狗洞里爬出去，跑去竹香馆爬狗洞进去了……” 永州王闻言如遭雷击。 第190章 真相来啦 他猛转头看向徐侧妃，徐侧妃吓得一抖，她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强扯出一抹笑容来：“王爷……王爷您这么看妾妾好害怕！” 永州王这会儿却全然没了怜香惜玉的心思，而是命人将她拿下：“把徐侧妃单独关押，先审问她身边的人！” 几年前那个男人到底是从何处潜入望梅院的始终是个谜，如今假山的洞明晃晃地解释着一切。 永州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曲神医见状便跟他拱手：“王爷府中有事，在下就先行告退，还请王爷找人带在下去找珍珍。” 永州王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命人带曲神医去找珍珍，又命人去库房取二百两银子给曲神医和珍珍。 这个时候珍珍正在安慰高明熙：“你不要害怕，我一会儿想法子带你逃出去！” 高明熙摇了摇头，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不害怕，我就是很难受，我都记得父王，可是父王不记得我了！” 父王问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好温柔啊，可是听了他的名字之后就非常生气。 父王不但不认识他了，还很讨厌他！ 小泉子跟慧珍姑姑都是骗子！ 骗子小泉子跟慧珍姑姑急得直掉眼泪，他们一个没看住小主子就溜出去闯了这么大个祸事，惹怒了王爷以后小主子的日子可怎么过唷！ 别看小主子在吃穿上没人敢克扣，这都是因为王妃仁善，该小主子的份例从来都不会少，而王爷对他们这儿视而不见的缘故。 如今小主子忽然在王爷跟前儿冒头露脸，肯定会让王爷想起当年的事儿，说不准他老人家一发脾气从此克扣小主子的用度，或是将小主子打发到乡下庄子上去那可如何是好？ “不难受喔！” “你别哭了，我给你吃糖吧！”珍珍抬手帮他擦眼泪，又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糖来，她有点纠结，主要是舍不得，这花生糖是娘给她做的，可好吃啦，可惜小哥哥一天只准她吃十颗！ 这会儿她的荷包里只剩下三颗了。 好舍不得呀！ 可是高明熙这么可爱的男孩子这么伤心，她不能不管呀。 珍珍的内心稍微挣扎了一下下，就将手里的花生糖塞高明熙嘴里去了。 甜甜的味道能愉悦心情，也能抚平悲伤。 如果不能，就是糖吃少了。 “不然你还是跟给我走吧，我给你发月钱，你帮我干活儿，你自己养活自己，就不用呆在王府钻狗洞了！” “而且外头很好玩的，大街上人很多，逢年过节的时候街上还有百戏看！” 高明熙的嘴里含着糖，他泪汪汪的眼睛里满含着憧憬：“外头真的那么好玩吗？” 珍珍狠狠点头。“反正比你困在这里强千倍万倍，你这跟坐牢没有什么区别喔，你又不是罪犯，你爹太过分了，他就不配当你的爹！” “不然……不然我把我爹让给你一点点吧，我可以让我爹认你当儿子，以后让他带着你去看百戏，让他给你买好吃的，让他……” 小泉子跟慧珍好着急啊，小丫头都说的是什么话？ “小姑娘您别说这样的话，我们小主子是王爷的儿子，不可以乱跑出府的！” “小主子要是不见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得被打死……” 高明熙闻言脸色就暗淡了下来，他垂下脑袋沮丧地跟珍珍道：“谢谢你珍珍，我不可以走！” “我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 “我也不能给你爹当儿子。” “不过……”他抬起头，眼底燃烧起一丢丢希望：“不过我可以认他当干爹，偷偷摸摸的那种，不让父王和府里知道！” 珍珍歪头想了想：“那好吧，回头我就跟我爹说，你乖乖待在府里，过些日子我想法子来带你出去玩。” “咱们白天玩，晚上偷偷摸摸地回来！” “好！”高明熙暗淡下去的眼神又亮了起来，珍珍举着小拇指跟他拉钩：“我们来拉钩吧，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的游戏高明熙还是第一次玩，他觉得好新奇：“可以久一点吗？比如一万年不许变！” 珍珍摇头：“不可以贪心喔，贪心容易把好运气吓唬走的！” 人是不能活一万年的，可是精怪可以啊，珍珍不知道她变成人之后能活多久，但她不愿意许下一万年的诺言。 一万年这种诺言只能许给小哥哥！ 不管外头的男孩子有多可爱，她最爱的只有小哥哥一个，她也只要小哥哥一个！ “好吧，那就一百年！”高明熙很开心，眼泪还挂在睫毛上颤颤巍巍要掉不掉，嘴角就翘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第139章 这时门开了，小泉子跟慧珍姑姑瞬间吓得腿软，来人是王爷身边的人，他们认识。 两人连忙跟他打招呼，曲神医就朝珍珍招手：“我们走了！” 高明熙舍不得，但是他并没有拦住珍珍，而是眼巴巴地看着她跟曲神医离开。 珍珍出了院子还转头回来无声地跟他说：我会来找你玩哒！ 高明熙又笑了，他朝着珍珍使劲儿挥手。 原来这就是好朋友啊？ 有好朋友的感觉真好！ “你们伺候好小主子！”太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小泉子跟慧珍姑姑，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两人很是摸不着头脑。 太监也没多说什么，退出去之后让外头的人将门锁上，还命人从外头将狗洞给堵了。 院儿里的三人见狗洞被堵了，心情就更加彷徨低落了。 这往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哟！ 徐侧妃的院子里。 永州王坐在廊下摆放的太师椅上，一名被打得浑身血淋淋的妇人死狗似的趴在院子中间，永州王命人用冷水将她泼醒。 妇人醒后忙不迭地说：“王爷奴婢招认，奴婢招认！” “当年那男人是徐侧妃娘娘命奴婢去找的，媚药是娘娘给的，奴婢不知道娘娘是哪儿来的媚药……” 都是肉体凡胎，又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只要永州王想，怎么可能撬不开嘴？ 很快，徐侧妃的心腹就都招认了。 徐侧妃是打死都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败露，她觉得她做得天衣无缝，当年把王爷都糊弄了过去，后来望梅院的那贱人死了，王爷也不让那孩崽子出来晃悠，并且洞她也让人从她院儿里这头给堵了。 谁知道竟会出这样的变故。 第191章 又赴王府 人证物证俱在，她抵赖不得。 永州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徐侧妃，眼里的怒火能烧了她。 “为什么？” “阿梅可是你的亲表姐啊！” “你当初家中遭逢巨变，是阿梅收留了你，你父兄的尸首都是阿梅命人去收敛下葬的！” “阿梅拿你当亲妹妹待，什么好的都会分你一份，你为何要害她？” “还是用那样肮脏的手段！” 徐侧妃哭着摇头：“不是这样的，袁梅对妾一点都不好！” “她高高在上的施舍于妾，跟施舍叫花子一样，您说她什么好的都给妾，其实根本不是您想的那样！她给的都是她不喜欢的不要的！” “她若真如同您说的那般对妾好，就不该在妾和您有了肌肤之亲之后跟您闹！” “就不该跟您说她不想看到妾跟您在一起！” “为什么？” “凭什么？” “王府里的侧妃妾室又不止她一个，她为什么舍不得将您分给妾？” “王爷，妾是真心喜欢您仰慕您，她为什么就不能成全妾？” “而您，也因着她不高兴，就真将妾放到一边儿不管不顾，看都不多看妾一眼……妾恨她，恨不能撕了她！” “王爷，妾做这些都是因着妾爱您，妾……” “闭嘴！”永州王听不下去了，他怒声打断徐侧妃的话，“本王自从遇到了阿梅，就再未去别的女人房中留宿……” “毒妇！” “你就是个毒妇！” “你就是东郭先生救的那匹中山狼！” “若不是你使了手段爬床，本王会要你？” “若不是阿梅苦苦哀求，你以为敢给本王下药的人本王能留着？” “给皇族下药，不管下的什么药都够满门抄斩的罪，甚至还能诛九族！” “来人，拿白绫来……”永州王心中悔恨不已，他应该相信阿梅的，阿梅怎么可能背着他找青梅竹马的相好？ 那个男人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差自己太远，阿梅怎么可能看上他？ 便他们曾经认识，那也不代表阿梅就跟他有情！ 徐氏还跟他认识呢！ 可惜当时他被那样的场景刺激得失去了理智，当场斩杀了那人，还不听阿梅的解释…… 为着这件事，他还冷落伤害了他和阿梅唯一的孩子！ 永州王想到这里便怒火攻心，顿时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直直地栽倒在地。 …… 珍珍没想到她才跟曲神医回到府衙，王府就又来人请了。 这回有毛病的是他们的王爷。 来人说永州王吐血昏厥，曲神医便不敢耽搁，带着珍珍就跟人去了。 进门不久珍珍便见有人抬着一具遮了脸的尸首匆匆往外走，尸首的鞋珍珍见过，是徐侧妃穿的珍珠绣鞋。 徐侧妃死了？ 哇喔！ 真的让她猜对了呢，果然是个超级超级大的瓜！ 只是不知道瓜的内容，珍珍心里跟猫抓似的。 上辈子狐狸精姐姐就跟她说过，人类有种东西叫手机，手机里有种东西叫微博，微博这东西上能看到好多好多各种各样的八卦，十分方便吃瓜。 而且那上面的八卦好多都是反转反转再反转，可有意思啦！ 珍珍虽然没见过，但光听狐狸精姐姐说就觉得微博这种东西既神奇又厉害。 哎…… 可惜这个地方不是狐狸精姐姐嘴里的现代，所以微博手机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真想去狐狸精姐姐嘴里说的现代去看看呀！ 珍珍的脑瓜子里在跑火车，来到永州王的房间看到这个好看的中年大叔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样子就很是遗憾。 看来这个瓜的杀伤力很大，要怎么样才能知道真相呢？ 永州王的脸色委实不好，曲神医给他把脉之后就让珍珍把，珍珍把完脉之后曲神医就让她去写脉案开方子，而他则给永州王扎针。 几针扎下去之后永州王悠悠醒转。 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救本王做什么？本王要去陪梅儿……” 他这话一出，满屋子的奴婢们全齐刷刷地跪下了，都吓得瑟瑟发抖。 珍珍有点懵逼，她看向床上的永州王，中年大叔只是想去找朋友而已，她们至于这么害怕么？ “王爷……老奴的王爷哟，梅娘娘的在天之灵肯定是想让您照顾好小主子啊！” “您可不能让梅娘娘失望！” “您若是想不开，小主子在这府里无依无靠，您让小主子怎么活？肯定会被磋磨死的啊……”永州王的大太监跪在他的床前，声泪俱下地规劝。 珍珍这才弄明白了，原来梅娘娘是高明熙的亲娘，而这位王爷……这位王爷想殉情？ 噫…… 狐狸精姐姐说过，迟来的深情屁都不是！ 高明熙小朋友好可怜啊，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爹！ 珍珍决定把自己的爹多分一丢丢给高明熙，嗯……小哥哥……不行不行，分爹爹就行了，小哥哥还是算了。 听到身边的人提起高明熙，永州王暗淡无光的眼眸这才有了些情绪。 他眼底渐渐浮现出一些愧疚来，这些愧疚如浓墨入水，很快就将整潭水染得黑漆麻乌，满满当当都是它的影子。 “快，快把熙儿带来……” “把蘅芜……不不，把本王院子里的西厢房收拾出来给熙儿住……还有，立刻去给熙儿寻几个先生……” “是，王爷！”太监见永州王听进去劝告，就忙跑出去安排。 曲神医继续下针，他对永州王道：“王爷怒火攻心，气血逆施……您的身体被虎狼之药摧残得狠了，若是从眼下开始断虎狼之药，并好好将养身体，还能多活个三五年。 若是王爷不听劝告，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永州王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曲神医一把脉就知道他这几年没少服用助兴之药，如今再被这么一刺激，就相当于被白蚁蛀空的房子忽然被大力震动了一下，不垮才怪。 永州王本来就因为高明熙亲娘的事情后悔不已，如今听到曲神医的话就更后悔了，后悔为了逃避，沉溺于徐氏给他编织的温柔乡中，后悔听了徐氏的撺掇，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丸。 “还请先生多费心，本王想多活几年，想看着熙儿成亲！”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到珍珍身上，若是没有这个小姑娘，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 第192章 待遇变了！ 若是没有这个小姑娘，他的熙儿可能这辈子都会被囚禁在王府的一角直到死亡！ 他回想起小姑娘护着熙儿的那一幕，眼神变得柔软起来。 而且这个小丫头玉雪可爱，又十分聪明，看着就有福相。 回头让人好好查一查这个小姑娘，再拿她的八字跟熙儿合一下，若是相配，他就派人去提亲。 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将亲事给熙儿定下来。 王府已经是极贵的存在，不用为熙儿去寻高门贵女，王府跟权贵之家联姻皇帝必定会多想。 小丫头能在外头抛头露面，想来出身并不高…… 第140章 永州王越看珍珍越觉得满意。 这时高明熙跟他身边伺候的人都被带了过来，高明熙看到屋里的珍珍眼睛就是一亮，瞬间就有了神彩。 而小姑娘则偏头冲着高明熙笑了，笑眼弯弯的模样跟麦芽糖一样甜。 看着两个小家伙的互动，永州王就愈发地觉得珍珍适合他儿子。 “熙儿……熙儿你来让父王好好看看你！”永州王见到儿子就激动起来，给他扎针的曲神医提醒他：“王爷不要激动！” 可这是他说不激动就能不激动的么？ 曲神医心里十分无语，他的针白扎了！ 哼！ 一会儿他得多要些诊金！ 高明熙的眼睛又红又肿，睫毛上还有湿意，明显来之前狠狠地哭过，恐怕是到了这个院子才将止住的眼泪。 他规规矩矩地跟永州王行礼：“孩儿见过父王，父王的身体好些了么？” 规规矩矩板板正正儿，让永州王挑不出一丝儿错来。 但他越是这样，永州王就越心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哗啦啦啦地淌个没完。 曲神医：“……” 掀桌！ 不治了！ 曲神医只能改变了一套针法，尽量稳住他的脉象。 然后屋里就陷入了一种十分怪异的气氛，没有人说话，安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一名太监来跟永州王禀报，说前院儿的西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永州王这才开口：“熙儿，从现在起你就搬到前院儿西厢房跟父王一起住。” “是，父王！”高明熙乖乖道谢，礼貌有余亲近不足。 不不不，不是不足，是一点儿亲近的意思都没有！ 永州王开先认不出来他就将他幼小的心灵给伤了，后头知道他是谁之后那眼底的厌恶和表现出来的怒火彻底破灭了高明熙的幻想。 摧毁了他小心翼翼在心里虚构起来的伤心慈父的形象。 永州王叹了口气，他转头问了小泉子跟慧珍姑姑几句话，然后道：“你们都是忠心的，把熙儿照顾得很好，从今往后，你们一个是熙儿身边的管事大太监，一个是熙儿身边的管事大姑姑，份利就比照着孤王身边的人来。” 小泉子跟慧珍姑姑忙谢恩，永州王让他们平身，两人跪久了起身都有些站不稳当，还好其他宫女太监有眼色，麻溜地把两人给搀扶住了，才没摔下去失仪丢人。 “福禄。” 听到永州王召唤，一名老太监忙躬身站出来：“王爷……” “给熙儿拨些人手，一切都比照着本王来，熙儿的衣裳让针线房赶紧赶制出来，还有……命人去灵溪寺和老君观给梅儿做水陆道场，超度法事……” 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珍珍：“……”人都上了轮回路才做法事，超度谁？超度自己个儿？ 她看向高明熙，心说弟弟可千万不要被渣爹给蒙骗了呀，现在来做法事是哄鬼呢！ 珍珍没有看出来高明熙是不是被骗，但她看出来高明熙在哭。 很伤心很伤心地哭。 他哭永州王也哭，曲神医忍无可忍，他道：“王爷，小公子年幼身体看似有不足之处，不宜伤心！” 永州王闻言忙让人将高明熙带去西厢房安置，曲神医又道：“王爷，珍珍的医术是跟老夫学的，如今已经达到了可以摸脉看诊的程度，不如让珍珍先跟去给小公子诊一诊，等王爷这里事了，老夫再去给小公子瞧一瞧。” “可！”永州王道，让小姑娘陪陪儿子正好，反正儿子不会吃小姑娘给开的药，最终还是得曲神医去看。 想着儿子被关着这些年连一个玩伴都没有，永州王又内疚伤怀起来。 曲神医真的很是无语，碰上一个多愁善感的王爷真愁人！ 珍珍高高兴兴地跟高明熙走了，曲神医就劝永州王：“王爷不必觉得愧疚，身边亲近的人以有心算无心，王爷您和那位娘娘怎么都躲不过。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王爷好好照顾小公子，想必亡人的在天之灵便会欣慰安息。 若是王爷觉得还不够，就多做善事，为阳上人和亡人积功德……” 曲神医的话让永州王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也提醒了永州王，他其实还可以弥补的！ 珍珍跟着高明熙去到住院的西厢房。 说是西厢房其实是西跨院儿，进院儿的前庭就很大，太湖石跟各种花木把前庭点缀得很是漂亮。 西跨院儿的第一进是书房和厅堂，里面的装饰是那种低调的奢华，不花里胡哨，但能看出用的和摆放的东西都非常值钱。 珍珍从进院儿就十分没见识地‘哇哇哇’个不停，高明熙也是，显然这种豪气冲天的院子在他的记忆中已经十分的模糊了。 从第一进穿出去，到了第二进中庭是跟前庭风格完全不一样的小花园，两边儿有游廊，中间也有一条直道。 第二进才是高明熙的起居的地方，厅堂很大，卧室也很大。 跟这个地方比，高明熙先前住的地方只能称之为窝棚。 “小主子，这些都是王爷命老奴给小主子送来的！” “小主子看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就收到库房中，将来或是随手赏人，或是用于人情往来都行，小主子瞧瞧可有什么缺的……”福禄满脸堆笑，殷勤地指着屋里堆放成山的东西对高明熙道。 高明熙很乖巧有礼地道：“辛苦公公了，我没什么缺的！” 福禄闻言就命身后的小太监将几个箱子打开，有一箱子金锭，一箱子银锭，一箱子金锞子，一箱子银锞子，一箱子珍珠，一箱子玉饰及各色宝石…… “这些是王爷命老奴给小主子的私房，王爷说了，让小主子随便花用，没了问王爷要……” 第193章 善解人意的小朋友 反正不管怎么说，高明熙只有一句谢谢。 福禄也知道高明熙刚从被幽禁的环境改过来，一时间拘谨不适应也是应当的。 福禄把分到西跨院儿的人都叫来给高明熙磕头，请高明熙安排，高明熙情绪很是低落地摆摆手道：“让小泉子跟慧珍姑姑安排吧。” 说完，他又道：“你们先出去，我累了。” 众人忙退了出去，还帮高明熙关上了房门。 等房门一关上，高明熙立刻露出了笑脸，他跑到珍珍面前指着屋里的东西问珍珍：“珍珍你喜欢什么我都送给你！” 珍珍指着金锭子和银锭子：“我喜欢它们！” 钱最实在！ 高明熙十分大方地挥手：“那等会儿你走的时候就把这两箱金银带上吧！” 珍珍摇头。 小哥哥告诉过她，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小哥哥还说过，无功不受禄！ 高明熙着急了：“你为什么不要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珍珍艰难地将目光从金银上扯下来：“是朋友，可是无功不受禄！” 高明熙笑了：“珍珍，你帮了我呀！” “要不是你，我还被困在那个小院子里！” “慧珍姑姑说过，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不可以做白眼狼！珍珍我不想做白眼狼！” 珍珍歪头想了想她帮了高明熙什么呢？明明是高明熙帮她躲过徐侧妃的人啊！ 虽然看曲爷爷的样子好像她们没必要躲着，可是她这个小朋友对她的善意举动她还是很感动！ 再然后就是小朋友想要帮她和曲爷爷离开他们才从洞里往外钻，才被人发现的。 “我没有帮过你的啊！”珍珍十分诚实地道，狐狸精姐姐跟爹爹都教她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可是小哥哥却跟她说坚决不能占别的男孩子便宜，不然他会生气！ 哎！ 谁让她摊上一个爱生气又不好哄的小哥哥呢？ 高明熙坚持自己的认知：“帮过帮过！我若不是听到这边儿院子的动静儿，就不会爬假山洞救你，我若没有救你，就不会被父王的人发现，父王也不会发现徐侧妃的院子有个洞通向我母妃的院子，如此便不会发现我母妃是被徐侧妃给害了的！” 虽然当时珍珍带他逃回了幽禁他的院子，后头的事儿他都不知道，但徐侧妃被白绫勒死之后便有下人们开始揣测永州王的心思。 于是有那等想攀高枝儿的就颠儿颠儿地想法子凑到高明熙跟前儿，跟他说了个大概。 当然详细的不敢说，不过大概的内容也够高明熙用的了。 小泉子跟慧珍姑姑得知这一消息之后纷纷拥着他喜极而泣，说他运气好，遇到贵人所以否极泰来！ 说娘亲在天有灵保佑他重见天日。 两人冷静之后就教他见到父王之后应该如何应对…… 高明熙的话让珍珍眼睛一亮，她的笑弯了眼睛，跟偷到油的小老鼠似的：“你说得好有道理喔，既然如此我就拿点吧，不过不能拿完了，拿完了你父王不让我跟你来往了怎么办？” 见珍珍愿意要了，高明熙就非常高兴，他四下翻找东西给珍珍装金锭子，可是装着东西的木匣子，都不是很大，还很笨重，高明熙就将目光落到桌子上堆着的几匹锦缎上。 第141章 他从腰间拔出匕首割了好大一块儿锦缎下来扑在地上，一个劲儿往里放金锭子。 放了十锭珍珍就说够了，高明熙觉得少，转头去捧金锞子往里放填补空隙。 他家的金锞子都是一些可可爱爱的形状，比如花生啦、小猪小狗小猫小鹿啦…… 可可爱爱的金锞子珍珍简直无法拒绝，最后打包包袱之硕大愣是赶上了半个珍珍。 高明熙提溜不起来，可珍珍却单手就能十分轻松地将包袱提溜起来。 可把高明熙给崇拜坏了。 “来吧，我给你把脉，后头的金锞子就算是诊费啦！”珍珍严格执行着小哥哥给她定下的‘不占别的男孩子便宜’的方针政策。 高明熙乖乖坐下让她把脉，珍珍把完脉就找纸笔写下脉案以及药方，然后让高明熙脱掉上衣坐端正，她从怀里拿出一个鹿皮包，打开里头全是金灿灿的细针。 “我给你扎针，不会疼的！” 高明熙傻乎乎地笑道：“我不怕疼！” 珍珍没有分辨，而是十分认真地给小朋友扎针，第一针下去之后，高明熙觉得酸酸胀胀麻麻痒痒的，只有一丢丢，蚂蚁咬一下的感觉，根本就算不上疼。 “真的不疼耶！”高明熙高兴地喊道，珍珍骄傲地应声儿：“那当然，我的手艺好着呢！” “我天天拿爹爹或者二三四郎练手！” 高明熙忙道：“我也可以给你练手！” 珍珍摇头：“你是我的病人，你的身体不好，我不可以拿你练手的，我只能为你治病！” “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给我的病人做哒！” 高明熙闻言先是小小地沮丧了一下，不过他忽然想到一个关窍，心情瞬间就好了起来：“珍珍，我是你的病人，是不是就可以每天请你上门来给我扎针？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拿金锭子给你当诊费！” 哇哦！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朋友！ 珍珍果断答应下来：“好啊！” “高明熙！”给高明熙扎完针，珍珍就坐在他身边凑在他的耳朵边儿上悄声喊他。 “怎么了？”高明熙也压低了声音，两个小孩子鬼鬼祟祟地说悄悄话。 “你的父王靠不住，你要多攒点钱，不然万一有一天他忽然又变脸了，你就又得过以前那种日子！” 高明熙沉痛点头，他也认为父王靠不住。 靠得住的父亲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但是我攒了钱也没用，我在王府，父王想再管着我的时候我便是偷偷溜出去也带不走！” 珍珍说：“你傻，你可以管你父王要银票，或者是把不用的东西拿出去卖钱，全部都换成银票。 然后银票用油皮纸包住封在衣裳的夹层里。 等他下次要关着你的时候，我就想办法混进来救你出去，到时候你只需要将缝着银票的衣裳穿到身上就好了……” “珍珍你好聪明！”珍珍的话给高明熙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可以这样藏私房钱！ 珍珍指点他：“我是从话本子里学来的，你也可以多看些话本子，里头有好多好多有趣又实用的本事！” 高明熙顿时下定决心将来要好好认字，然后看尽天下话本！接着他发散思维：“银票鞋底也可以藏！” “你也很聪明！”珍珍也夸赞高明熙，两个孩子瞬间进入了商业互吹的死循环。 第194章 分赃 珍珍从永州王府出来身后就多了一辆马车，全是永州王送给她的东西。 是曲神医去接的珍珍，他看了珍珍写的方子之后略微改动了两处并给珍珍讲明了缘由，然后就抄写了一份交给高明熙。 “珍珍给您治疗的事情还请您一定保密，您的父王不会喜欢珍珍给你扎针的！” 高明熙忙应下来，他不要给珍珍添麻烦。 这几年谨小慎微的生活让他小小年纪就十分胆儿小惶恐。 他害怕失去珍珍这个好朋友，自然是曲神医跟珍珍说什么是什么。 “若有人问起来，您就说是老夫给您扎的针……”曲神医是个做事情细心的人，他叮嘱完高明熙之后还特意在他的房间待了半个时辰才带着珍珍走。 能跟珍珍多待半个时辰高明熙就很高兴。 等曲神医要带珍珍走的时候，高明熙是送了又送，把人送出大门后还在站门口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盯了很久。 曲神医回府衙，珍珍则带着一马车的礼物回家。 家里人乍一看这么多东西都吓了一跳，袁富贵见马车上挂的是永州王府的牌子心里十分疑惑。 但当着永州王府下人的面儿他没有露出半分自己个儿的小心思。 “我姑娘有点淘，给您添麻烦了！”不知道底细，袁富贵先自谦一番。 那管事十分热情地跟袁富贵作揖：“袁老爷福气好啊，您这闺女可是有大福气的人，您一家人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哎哟，您客气，我们珍珍是好姑娘，不过您也夸过头了……”袁富贵笑得脸变成了一朵儿花儿，忙不迭地摸了个荷包塞给管事。 管事哪里肯收，两人就你来我往地推拒强给起来。 最终到底是管事不敌袁富贵，收了荷包告辞离开。 袁富贵看着堆满了堂屋的礼物，真是惊呆了。 不止是他，赵翠凤跟盼娣引娣也惊呆了，绫罗绸缎堆成小山似的，袁富贵打开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的是一个个的雕花木头盒子。 再将一个个盒子打开，全是一套套精美的金银宝石头面…… “珍珍，这是怎么回事儿？” 珍珍一本正经地说：“永州王喜欢我，因为我是他儿子的唯一朋友！”部分真相不能说，王府的人叮嘱过，珍珍就选择另外一部分真相说。 反正她没有撒谎就是了！ 因为高明熙的缘故，永州王的确很喜欢她！ “爹爹你过来！”珍珍抱着她和高明熙一起打包的蜀锦包袱哒哒哒地往外跑。 袁富贵跟赵氏忙跟上。 珍珍跑回自己的房间，把有她半个人高的包袱放到床上，等赵氏跟袁富贵进来之后珍珍就把房间拴了起来。 “这是什么？”袁富贵去把包袱打开，打开之后就被里头一大堆的金元宝晃得眼晕。 全是金子！ 赵氏摸着肚子，也是惊得张大了嘴巴。 她……她不是在做梦吧？ “这……这……这……这些都是王爷给的？”袁富贵捂着心口，他的心跳得很快，怕不捂着心就会蹦跶出来。 珍珍摇头：“这些是永州王给高明熙的，然后高明熙给我的！” “高明熙是谁啊？”回过神来的赵氏吞了吞口水便问。 珍珍道：“高明熙是永州王的儿子！” “也是我的好朋友！” 说完，珍珍又强调：“我是他唯一的好朋友喔！” “哎，他好可怜，我有小哥哥，除了小哥哥以外还有好多好多朋友，比如二郎三郎四郎，又比如盼娣引娣，再比如张胖子……” “可高明熙只有我！” “爹，你说他是不是很可怜？” 袁富贵昧着良心道：“可怜！”这么有钱可怜个屁啊！ 珍珍抓住他的手，一脸喜意地问：“真的吗？” 袁富贵继续昧着良心道：“真的！” 珍珍乘机说出她的小打算：“既然他这么可怜，那爹你就偷偷地当他的干爹吧，我已经跟他说要把爹爹分给他一丢丢的！” 袁富贵闻言一个不稳直接从床边儿摔到了地上，他张大了嘴巴指了指自己，半响说不出话来。 他闺女说啥？ 让他当王爷儿子的干爹？ 他闺女咋就那么狂呢？ “小……小王爷答应了？”袁富贵被赵氏搀扶起来，赵氏躬身帮他拍腚上的灰尘，袁富贵却一把抓住赵氏的手，“你掐我一下。” “使劲儿掐！” 赵氏一贯很听袁富贵的话，他让掐一下就掐一下。 他让使劲儿掐就使劲儿掐。 然后袁富贵就捂着手膀子使劲儿蹦跶，边蹦跶边惨叫。 然后打开门冲了出去。 赵氏让他给弄懵了，就问珍珍：“你爹这会儿什么毛病？” 珍珍叹气：“我爹可能不想分钱！” 说完她就开始分床上的金子，从金锭子开始：“娘亲一个，弟弟一个，小哥哥一个，珍珍一个，娘一个……” 很快，五小堆金子就出现在床上。 十个金锭子分完了之后珍珍又开始分金锞子。 把所有的金子都分完了便寻了布巾子出来包。 正包着呢去外头疯跑了一圈儿的袁富贵重新进来了。 看到床上的分好的金子就问珍珍：“珍珍啊，你这都是给谁分的？” 袁富贵早就知道了自己个儿闺女的尿性，他很早开始就养成了不管闺女手里钱财怎么分配的事儿。 第142章 为啥呢？ 闺女主意太正了。 他管不了！ 既然管不了就只有试着接受，不然他得心疼死。 珍珍道：“娘亲一份，小哥哥一份，娘亲肚子里的弟弟一份，娘一份，珍珍一份。” 袁富贵傻眼了，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那……那我呢？” 珍珍眨眨眼睛：“爹爹不是不要吗？不然怎么会跑出去？” 袁富贵：“……”他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那啥，爹爹是去净房，爹爹的乖女儿，咱们还是重新分一次吧！” 珍珍固执地摇头：“不要，这次分得刚刚好，每个人都一样多！” “我下次再给爹爹分吧！” “下次爹爹可要憋着，别分钱的时候又跑了！” 袁富贵：…… 呜呜呜！ 咬手手！ 宝宝好委屈！ “珍珍爹，我的给你！”赵氏连忙拿起自己那份塞给袁富贵，袁富贵一脸悲痛地道：“你不明白我的心！” 第195章 好运道 这不是谁给谁收着的问题，老婆的是他的，儿子的是他的，闺女的是遇哥儿的，就连亲家母都有一份。 可他的呢？ 他少了一份儿啊！ 黄金这玩意儿谁能嫌少？ 谁能？ 呜呜嘤嘤…… 袁富贵儿抹了一把脸，独自坐在窗前收拾不堪的心情。 珍珍则抱着给古氏的那一份去找古氏，坐在窗前罗汉床上的古氏在给珍珍做鞋子，小姑娘正是活泼的年纪，很废鞋。 见珍珍进来了，古氏忙将手里的活儿放下，给珍珍倒水拿吃的，将她拉到身前儿问：“我们珍珍累不累？” 珍珍猛摇头：“不累！” 古氏将倒好的玫瑰花蜜水递给珍珍：“先喝口水。” 珍珍捧着杯子仰头‘咕咚咕咚’就把水喝完了，喝完了还意犹未尽：“真好喝呀！” 喝了一嘴的花香味。 古氏又给她倒了一杯，笑盈盈地塞进她的小手里：“慢点儿喝！” 她给小姑娘捋头发，眼里的宠溺溢了出来，好像怎么疼爱小姑娘都疼不够。 珍珍喝了两三口就放下了，她把包袱打开：“娘，给你分的！” 古氏吓了一跳：“这是哪儿来的这么多金子？你爹娘知道不？” “是高明熙送给我的！我爹娘知道啦，我、我娘跟我弟弟还有小哥哥都有份，我们大家都是一样多喔！娘用这个去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买好多好多好看的衣裳，漂亮的首饰，我说过我要养娘就不会食言！ 所以珍珍都不胖！” 古氏的眼眶子一下子就红了，她的所有儿子加起来都抵不上这个小丫头！ 不，把老公加起来都抵不上小丫头！（古代有老公老婆的称呼） 她搂着珍珍轻声跟她说：“珍珍的钱自己收着就好了！爹会挣钱的！” 珍珍再次强调：“我有啊！” 想了想珍珍又补充一句：“靠爹要饿肚子！”爹一个私塾先生是挣不到多少钱的！ 从衙门回来拿东西并刚走到门口的顾秀才：…… 这一刀扎得人心生疼啊！ “爹！”珍珍看到了顾秀才，就从榻上梭下跑过去，顾秀才连忙将她抱起来。 珍珍搂着他的脖子冲着他的耳朵道：“爹快跟娘说，说你教书挣不到几个钱！” 顾秀才：“……” 得！ 乖闺女觉得他不疼，再补一刀。 “是啊，爹教书挣钱不多，没有我们珍珍给人看病挣得多！” “我们珍珍是真厉害！” “比爹这个教书匠厉害多了！”顾秀才忍着心痛夸赞珍珍。 不然呢？ 自己个儿的心肝宝贝闺女不宠着难道还舍得教训她么？ 古氏跟他使眼色，指了指罗汉床上的一小堆金子，顾秀才的脑袋嗡地一声儿就大了。 他问珍珍：“珍珍，爹和娘有点事情要说，你先去找二郎他们玩好不好？” 珍珍叹气：“我不去找他们玩啦，我要去衙门找曲爷爷。” 说完她就从顾秀才身上挣扎着要下去，顾秀才将她放下，珍珍一溜烟就跑了。 古氏看着珍珍出了院儿门，这才关上房门把钱财的来源给顾秀才说了一遍。 顾秀才坐下抚须道：“高明熙……永州王姓高，我回来的时候盼娣娘跟我说永州王送了珍珍不少值钱的东西，那么这个高明熙应该是跟永州王有些关系。” “这些钱你先收着，回头我去打听打听这个高明熙，一会儿你跟亲家亲家母也说一声儿，珍珍分的钱先不要动，等我打听清楚了再说！” “有些钱能要。” “但有些钱是咬手吃人的，万万不能要，珍珍年纪小不懂这个，但是咱们当长辈的必须要帮她把这个关。” 古氏深以为然。 她见顾秀才在收拾衣裳，便问他：“你这是要出门吗？” 顾秀才颔首：“嗯，要跟着下乡。” “六皇子在水灾前弄了一些粮食和药材，要分发到乡下去，我这个临时征用的账房也要跟着去。” 赈灾需要的人手很多，六皇子就找上了顾遇跟顾秀才帮忙，毕竟他们是本地人，并且六皇子能信得过。 除了他和顾遇，六皇子还从永州府等三府府学征用了些先生和学生来帮忙，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一则积攒名声，二则积攒资历，尚未入仕便参与了救灾这种有大功德的事情中来。 这对他们以后考上进士之后选官有巨大的帮助。 “你去帮遇哥儿收拾点儿衣物，他也要下乡。” 听说儿子也要下乡，古氏就忙去顾遇的房间帮他收拾。 …… 府衙。 六皇子的卧房中。 曲神医将一个匣子交给六皇子：“这是永州王让我转交给殿下的，说请殿下用在救灾之上，并不要对外声张这钱是他给的！” 一脸病容的六皇子打开盒子一看，是一沓子厚厚的银票。 拿出来数一数，好家伙，足足有三十万两之多。 他就觉得很奇怪：“孤先前不是没去找过皇叔，可皇叔说这年头便是王府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他也就出了五千两银子，这会儿怎么就忽然大方起来了？” 曲神医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说给六皇子听，六皇子听完久久无言。 半响之后他感叹道：“这个小丫头的运道实在是好，姚道长说得对，只要对这个小丫头心存善意，只要亲近她，就能被她的好运所影响，并给自己带来实惠！” 曲神医也感概啊，他知道小姑娘身怀气运，但他没想到小姑娘的气运好到了这个地步。 要知道永州王是个十分小心谨慎的人，他蜗居在永州府，从来不跟朝堂上的任何人有联系，也不跟任何一个皇子有交往。 如今却肯拿出三十万两银子来给六皇子…… 真的就十分匪夷所思。 六皇子盯着自己手中的银票道：“这三十万两来得太及时了，是雪中送炭！” 目前粮食不用担心，父皇既派了钦差来，自然会再派人组织粮食送到三州来，但是药材还是有些缺的，大涝之后必有大疫…… 这钱您拿着，用去采买药材制作防疫药丸。到时候分发给百姓们吃，能惠及多少百姓就惠及多少百姓。” 曲神医应下了。 第196章 大丫的下场 三十万两银子全用来做防疫的药丸，那就很多了，曲神医凭借一己之力是不成的。 于是他就命人放出消息，将永州等三府的各大药行医馆的负责人找来齐聚一堂，然后拿出几个防疫药丸的药方，让这些医馆报价，并且写上他们十日内能给出多少药丸。 报价是写在纸上封进信封里，谁也别想知道其他家写的多少。 于是大家伙儿只能写上自家能承受的最低价，不然就怕写高了被淘汰。 这回其实不怕挣不到钱，这回就是给自家医馆等打名声的好时候。 而且数量多了能没有赚头吗？ 就算是两粒赚一文钱，搞两百万粒就能赚一百万钱！ 一千钱折合一两银子，一百万钱折合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不好挣哟。 上交价钱之后，曲神医就让他们等消息，不管用不用哪一家，曲神医都会给他们回话。 然后一老一小就躲在屋里拆信封看价钱，珍珍十分好奇地问曲神医为什么要让他们写下来，而不是直接说出来。 曲神医就教她：“……就是要让他们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就怕自己个儿给的价钱不够低，最终这门生意就落在了其他人的手中。” 珍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尽量将价钱往低了写！” “您就不用再跟他们讨价还价！” 曲神医笑着颔首：“对！” 第143章 小姑娘真聪明，学什么都一点就透，当她的先生不要太轻松。 “但是咱们挑选合作伙伴不能只按照价钱来挑选，还得看他们的实力，以及口碑。” “像一些童叟无欺十分诚信的百年老店就很是值得信赖合作。” “我之所以要将三州对这个生意感兴趣的医馆和药铺都来，一则是想让咱们的选择面更为广泛一些，二则其实也是在向民间传递一个消息，六皇子殿下虽然病重，但却不遗余力地在帮助大家。” 珍珍点头，她听懂了。 曲神医就借着这个机会给她介绍三州的这些医馆药铺，说得很是详细。 珍珍受益匪浅，认认真真地记下来了。 永州三府的救灾就这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虽然也有些乱子，但都是小乱子，并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而在京城的丁玉山却坐不住了。 从永州府传来的消息来看，永州府的粮价虽然有所上涨，但是涨的幅度很小，就是一两个铜板的事儿。 他的人想高价倾销都不行，因为这三洲的常平仓都没有受灾，或者说便是受灾损失也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有了常平仓放粮平衡市面上的粮价，再加上六皇子拨了粮食救灾，市面上的粮价就涨不大起来。 粮食涨幅不高就算了，卖了能回本，但药材就…… 就砸在了手上！ 他等了两个月永州等三州都没有等来疫情，他手里那些个针对性很强的药材就卖不出去。 药材又不同于粮食，粮食每个人都要吃，离不了，药材嘛…… 谁没事儿吃药？ 他只能命人降价大甩卖，最终亏得血古铃铛的。 丁玉山气得要死，他气急败坏地跑去找大丫。 大丫看他来了先是一喜，然后见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就忙端了茶水去侍奉他：“大人这是怎么了？是谁惹大人生气？” “啪……”丁玉山一巴掌扇在大丫脸上，把大丫直接打翻在地。 大丫尖叫一声之后捂着脸惊恐地看向丁玉山：“大人这是怎么了？” “怎么拿妾撒气？” “妾恨不能把心肝儿都掏出来给大人，大人竟这般对妾，大人若是容不下妾，妾走就是了！” 大丫没脾气的吗？ 大丫有啊！ 她脾气还大着呢！ 她有上辈子的记忆，不卖于这家可以卖于那家！ 当不成伯夫人她还能当别的夫人！ 她有本事她怕什么？ 她求的是锦衣玉食，不是被拳打脚踢的日子！ 大丫爬起来就去收拾东西，把梳妆台上的金银首饰等尽数打包。 丁玉山默默地看着她翻箱倒柜地收拾，看了一会儿之后忽然从她身后一脚将她踹趴下，大丫手里的包袱被抛落出去，里头的金银首饰金锭银锭等滚落了一地。 大丫痛苦地尖叫，她试图重新爬起来，然而丁玉山一脚踩在她的脸上，大丫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丁玉山唾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敢威胁本官？” “还想拿了本官给你的银钱走？” “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本官的饭就从没有被人白吃的！” “大人饶了妾吧，妾错了！”大丫连忙认错，她真的错了，她见识的男人还是太少了。 在村里，顾遇最多对她爱答不理，柳文才则时时都哄着她。 丁玉山是她见过并接触的第一个勋贵子弟，平常对她也礼遇有加，她真是没想到像丁玉山这么文质彬彬温温柔柔的勋贵子弟居然这么暴虐。 “你个贱人，你不是说永州三府水灾之后宛若地狱，缺粮缺药偏生又遇到瘟疫么？” “为什么如今永州等三州屁事儿没有？” “又不缺粮缺药，又没有发生疫情？” “你当本官好骗么？” 大丫惊呆了：“怎么会这样？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别看丁玉山决定屯粮屯药的时候心里就做好了亏本的打算，但真的亏掉一大半之后，他其实还是承受不住。 他是庶子，想搞钱真的不容易，他这些年来搞的钱都是顶着巨大风险弄来的。 亏了他真的心疼啊。 “来人，把这婊子送去钱五家！” “让她一天接十个以上的客人， 挣钱弥补本大人的损失！” 钱五家是一家开在京城的暗娼店，丁玉山就是幕后老板。 大丫前头的话没听懂，但是后头的‘接客’的话她听懂了。 “不……我不是你买来的，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我还可以告诉你……” “闭嘴！” “再敢哔哔老子剪了你的舌头！”丁玉山怒斥，下人们连忙将大丫的嘴堵了，将她绑了扛起就走。 对于丁玉山来说，这一次亏他上当了，就没有下一次了。 若是再上一次当，那他肩膀上扛着的就不是脑袋！ 第197章 谁在念叨珍珍？ 钱五家是什么地方？ 暗娼馆啊！ 暗娼馆不同于青楼，青楼里的姑娘们能歌善舞还个个儿会吟诗作对，书画书法都是过关的。 甚至有些青楼的头牌于诗书书画上都是一绝。 来往于青楼的客人多是文人雅客以及非常有钱的人，毕竟去一趟青楼你还没睡小娘子就得先在酒菜歌舞上先花个小十两银子，过夜另算！ 唐代长安城平康坊的青楼林立，是大唐最为著名的夜生活娱乐区，这里的青楼一桌酒起价一千六百文，新客人翻倍，也就是说第一次逛青楼的土鳖在青楼中任何收费翻倍。 除开酒席，青楼中还有各种各样的名目都是收钱的，比如乐师的费用另外算，舞姬歌姬的费用另外算……喝酒算时间，不是说一桌酒席你可以干一晚上，而是喝一巡就给一千二百文，这个时间怎么算？给你点的计时蜡烛燃尽的时候就算加时费。 而不同于青楼妓子有色有才艺，收费颇高，暗娼馆的娼妇只卖身，并且价钱便宜，故而青楼妓子一天就做一单或者是两单生意，但暗娼馆的娼妇生意好的那能卖上二十来次。 甚至更多。 并且不同于青楼的是，暗娼馆这样的地方来的客人素质可就比青楼客人的素质差多了，首先文人雅客是没有的，去青楼是风流，来暗娼馆是下流，去青楼他们是奔着精神交流去的，顺便来个身体交流，来暗娼馆那就是纯身体交流，掉份儿。 其次有钱人也看不上暗娼馆，来光顾的都是些下九流的人物，这些人先不说长相，就卫生习惯就不好，并且很多都很粗鲁。 大丫刚来的时候肯定是不干的，可老鸨子有法子啊，先让馆里的护院轮番进去教教她怎么做个娼妇，护院们三三两两结伴儿从大丫的屋里出来，脸上都浮现着餍足的表情。 等护院们教导完了，钱五家的就进屋去给大丫做思想工作：“你如今可不是什么良家女子了，女人啊就是那么回事儿，就好比钱袋子，什么银钱往里装不是装？你这烂身子，什么男人挨不是挨？ 你要是听话，妈妈我就教你几招实用的招数，包管你一天便是接二十个客也不会难受，你若是不识相，妈妈我就将那些喜欢折磨人的客人安排给你。” 像个破麻袋似的瘫在床上的大丫闻言连忙忍着身体的疼痛和不适爬起来给钱五家的跪下，她不停地给钱五家的磕头：“还请妈妈放了我吧，我一定会好好报答妈妈的！” “呵，放了你？” “来我这儿的姑娘谁没求过老娘？你也不想想，若有菩萨心肠还能开娼馆？” 大丫忙抱住老鸨子的腿，望着她急切地说道：“我有过人之处，我会一些神通，会梦见未来，妈妈您只需要将我卖进高官权贵府邸，将来我一定会飞黄腾达，到时候绝对不会忘记妈妈的大恩大德！” “妈妈您信我，我出生的时候就有异象，有名老神仙忽然出现，说我将来必定有泼天的富贵且贵不可言……” 老鸨冷哼一声，抬脚将她踹开：“送你来的人特别叮嘱过老娘，说你这个小娘皮最是会花言巧语！ 我看你哪里是花言巧语，明明是胡言乱语！” “我没有胡言乱语，真的！妈妈您信我！”大丫又跟狗似的爬到老鸨子跟前儿去抱她的腿。 老鸨子再度将她踢开：“我且算你说的是真的，可如果这般老娘就更不能放你走，真让你进了高门大院儿有钱有势了，你第一个就得想法子弄死老娘，弄垮老娘的这家娼院！ 只有将老娘这家娼院抹杀了，才能遮掩你曾经当过娼妇被无数个又脏又臭的男人受用过这个事实！” “我是有多傻才会放你走？再有，你既能梦未来之事，为何将自己弄得这般惨？” “知晓未来之事都没法子让自己个儿过上好日子，我还指望你啥？不如指望你多接几个客来得实际些。” 说完，老鸨子唾了她一口，然后扭身就走。 第144章 “把门锁上，人看好啰！” “去，给罗二爷报个信儿，就说咱们这儿来了新人，随便他怎么折腾，只要不把人折腾死了，但是价钱要翻倍！” 大丫听到门外的声音绝望地哭了起来，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明明天灾都已经发生了啊？ 为什么三州没有乱起来？ 为什么瘟疫没有发生？ 为什么？ 她瘫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屋顶，悲愤地质问：“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明明说我将来是贵不可言的命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 “袁六丫，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 大丫真的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还是重复了上辈子被卖入娼馆的命运。 这样的命运难道她真的逃不掉吗？ 都怪六丫，要是她死了，她死了这一切都会改变！ 她也不会再如上辈子般陷入娼馆…… 大丫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在屋里又咒又骂，这种情况守在门口的护院见多听多了，都不以为意。 能高高兴兴来娼馆撩开裙子就干活儿那才是见了鬼！ 谁来不是得闹个天翻地覆，非得挨几顿收拾才肯老老实实接客！ …… “哈秋！” “哈秋！”正跟着曲神医给人义诊的珍珍忽然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小声嘀咕：“这是谁在想我？” “小哥哥还是娘亲？” “珍珍，爷爷给你把个脉！”听见小丫头打喷嚏，曲神医紧张地不得了，他扔下病人的手腕转身就抓起了珍珍的手腕，认真辩了辩脉象，曲神医就放心了：“没有感冒。” 珍珍道：“我就是鼻子痒痒。” 曲神医这才又给面前的病人把脉，然后边把脉边跟珍珍说话：“他的脉象你说得很是准确，现在你来说说他这个症状该如何治？” 珍珍看着眼前垂着脑袋不好意思的大块头朗声道：“他是精弱之症，但是好在并不是很严重，故而用五子衍宗汤配以针灸就可以了！” 听她说完，大块头连忙抬头看向老大夫，这个老大夫据说是六皇子殿下身边的神医，从京城来的老厉害了。 他也是为了带徒弟，不然根本就不会摆摊儿义诊。 所以大块头就由着珍珍这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给他看病，还好身边有老神医看着，不然便是不给钱他也不敢让这么小的小丫头来给他看病。 第198章 工具人高明熙 曲神医颔首：“方子是对症的，那你来说说针法！” 珍珍大声道：“深刺元关……” 曲神医抚须颔首，等珍珍说完了他就提点道：“他睡眠不好，可再加三阴交和百会穴……” 珍珍认真记下，曲神医就让他去一旁的小屋里躺下，然后让珍珍给他针灸。 大块头可怜巴巴地看着曲神医，他双手捂着胸口：“就……就不能您老来帮我扎吗？” 曲神医看了他一眼道：“就连永州王都没嫌弃过珍珍的医术，你竟嫌弃？若嫌弃你也不必看病了，走吧！” 大块头连忙认错，乖乖地照着珍珍的指示脱衣服，他已经二十八了，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因此还以无子之名休弃了两个妻子，结果被他休弃的妻子转头改嫁就怀孕生子，这下子十里八乡都知道是他不能生。 这病他看了不少大夫，花了不少钱，可是就不见好。 如今他在媳妇面前脑袋都抬不起来。 不但如此，家里还因为他看病变得家徒四壁，田地都快卖干净了。 故而听说六皇子身边的神医下乡义诊，他就带着席子排了三天的队。 这么辛苦才捞上病看，他怎么能放弃呢？ 珍珍完全没有因为被嫌弃而不高兴，她已经被嫌弃惯了，毕竟她是个孩子，谁也不放心一个熊孩子给看病啊。 然而大块头却怕她不高兴，一直跟她低声下气地赔不是。 他的针很好扎，没多大功夫就扎完了。 扎完之后大块头就觉得自己个儿的但地方又酸又胀，心里还是很怕，曲神医问了他的感受，就对他道：“你能有这些感觉说明针灸在起效，你这个针前三天每天来扎一次，三天后每五日来扎一次，直接来就行了，不用另外排队！” 大块头闻言感激不已，连连道谢，珍珍就跟曲神医出去看下一个病患。 “珍珍！”到了晌午的时候，珍珍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她一抬头就看见一身锦衣的高明熙在王府侍卫们的护送下穿过排队的人群朝她跑来。 这个阵仗吓得排队的老百姓们纷纷跪下，永州是永州王的封地，大家都知道永州王。 这个小男孩被太监喊作殿下，那肯定就是永州王的儿子。 大家害怕的同时又佩服曲神医身边的小大夫，小大夫跟王府的小公子是朋友呢，看来出身很高贵，不然怎么会小小年纪就学到这么多本事？ 没钱的人家可供养不起。 “阿熙！”珍珍也很高兴看到高明熙，正好这是晌午的最后一个病人，她已经给人开完方子了。 “走吧，我们进去说话！”高明熙攥着珍珍的衣袖扯着她进屋，然后他身后的几个太监将食盒打开，把吃食一样样地从食盒里拿出来。 “好香呀！”珍珍看着满桌子的美食，‘滋溜’吞起了口水。 “给小哥哥送去了么？”他问高明熙，她跟曲神医在镇上义诊，小哥哥去村里了。 高明熙忙道：“我命人给顾大哥送去了。”说完他压低声音：“干爹哪儿也送去了！” 高明熙适应了新环境之后，永州王又存了补偿他的心思，王府上下的人都会看眼色，将他捧着哄着。 他在征求了永州王的同意之后，就让人带着他出去找珍珍玩，顺带悄咪咪地认了干爹。 与王府中众人的阿谀奉承不同，与父王补偿似的小心翼翼不同，干爹很幽默，很有趣，还会教他怎么做人不吃亏。 他如果做错事了干爹还会凶他。 干爹不会像王府里的先生那般动不动就拿王府的脸面说事儿，干爹跟他说，脸面算个屁，什么都没有他自己开心快乐来得重要。 反正他就是喜欢干爹。 珍珍没有骗他，珍珍真的把自己的爹爹分给他了一些，不但如此，珍珍还把她的朋友，她的哥哥分给自己了一些。 高明熙这辈子就从来没有这么开心幸福过。 “你快尝尝好不好吃！”高明熙催促珍珍，“这是我特意让人去汇贤楼买的，都买的是他们的招牌菜！” “珍珍没动筷子，而是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儿：“曲爷爷吃饭了！” “我们要尊老爱幼！”珍珍喊完了就跟高明熙道，高明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也规规矩矩地坐着跟珍珍一起等曲神医。 曲神医进屋就看到小两只乖乖巧巧地坐着等他。 他笑着用盆架上挂着的白帕子擦了擦手，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味道不错，多谢世子惦记我们！” “不用谢，我就是惦记珍珍！”新出炉的永州王世子殿下老老实实地道。 曲神医：“……”你也不必这么老实！ 他这个长辈开动了，两个小的也跟着动了筷子，高明熙不停给珍珍布菜，珍珍埋头吃得飞快。 吃饱了之后珍珍就瘫在椅子上摸着肚子舒坦地哼哼。 曲神医叹气道：“你是医者，应当知道食不能过……” “我还在长身体呢！”珍珍嘀咕道，让她只吃八分饱？ 不可能！ 这辈子都不可能！ 工具人高明熙吃完饭就得回城了，他不可以在外头久待，因为下午他还有课呢！ 珍珍吃饱了就犯困，在屋里睡了半个时辰才出去继续干活儿。 这会儿曲神医已经看了好些病人了。 接下来的一个病人是妇人，曲神医跟珍珍道：“你是女孩儿，可以多钻研一下妇人科，毕竟男女有别，有些病男大夫不好给妇人们检查，但是女大夫是可以的。” 珍珍给妇人把脉之后就问她：“婶婶，您之前看病找过女大夫没有？” 妇人猛摇头：“哪儿有啥女大夫，我们生了女人病都是找稳婆或者神婆来瞧！” 珍珍笑眯眯地道：“那以后婶婶生病了就来找我，我给婶婶看病。” 妇人：…… 我以后不想生病行不行？ “婶婶跟我进来吧，我给婶婶看一看！”珍珍没管妇人的脸色，直接招呼她进去检查。 因着永州王世子都是她的好朋友，妇人不敢忤逆，但还是看向曲神医，曲神医颔首：“你跟她去吧，别看她小，她的医术不错！” “王府里的宫女都找她看！” 有小世子开口，谁敢不从？ 第199章 扬名 工具人小世子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作用有多大！ 第145章 妇人跟珍珍进去，珍珍让她脱掉裙子裤子，曲腿并两腿分开，她仔仔细细检查，在要用器具的时候对她道：“婶婶别害怕，我的手艺很好，不会弄疼你，就是要看看你里面是什么情况，一会儿才好给你对症下药！” 妇人也不是没被稳婆检查过，但稳婆的动作很粗鲁，小丫头很温和，果然如她所说，一点儿也不疼。 “您里面的情况有些严重，不过不是花柳，我一会儿跟先生商量一副药方，您抓药回去熬了之后用竹管小心地灌进去洗，每天洗三次。 最好让人帮你，还有竹管的口子上要包几层儿布，动作轻柔些，别伤了宫颈……” 想了想，珍珍又道：“不然您留在这儿等一会儿，我跟先生商量了方子之后让人去抓药来熬，然后帮你先洗洗，给你做个示范，你回家后就照着做就行了。 若是您在家也不方便，可以每天来这里，我帮您洗。” 妇人闻言感动极了，她道：“那里敢总是劳烦您，我弟媳妇跟我一起来的，一会儿让她来学学，回头我请她帮忙！” 虽然下头袒露在弟媳妇面前很羞耻，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想把病治好啊，不然每天那下头痒死个人，让人跳河的心都有。 再说了，她弟媳妇也是来看妇人病的，到时候谁也别笑话谁。 珍珍让她先穿好裙子，出去跟曲神医说了下情况，事实上这套妇人的检查法子是前朝一个十分厉害的女太医流传出来的，那位女太医穷尽一生钻研医术，并且著书立说，还自己掏钱刊印书册，并传播出来。 可惜后来被那帮酸腐的男人们抨击为不守妇道，她的书是淫邪之书，让后来的昏庸皇帝给下令焚毁。 好在曲神医的祖上护住了一本儿。 但也因为前朝焚书之事，他家护住的这本就轻易不会给外人看，都是给家里学医的天才看。 曲神医偷摸将书给珍珍看了，还叮嘱过她千万千万不要外传。 哎…… 原本是救万千女子的好医书，却被那帮子无知酸儒给打淫邪之书，真是作孽哟！ 妇人的弟妹妇科疾病也很严重，她是没有生育，前头倒是有两个孩子，但都是女孩儿。 在这个重男轻女的社会里像她这样的妇人生活简直艰难极了。 “你的病虽然很严重，但是只要不同房，坚持用药洗，并且你们的丈夫在跟你们同房之前也要洗干净。 不然的话即便是这次治好了，你们也很快就会复发的！珍珍跟这两妯娌道。 她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说着这么露骨的话，把两个妇人都给羞着了她却跟没事儿人一样。 还就房事这一问题滔滔不绝跟她们讲得津津有味。 两名妇人又害羞，又忍不住认真听。 原来她们身上的病有一半儿都是因为当家的不爱干净导致的！ 当然她们也不爱干净，那地方哪儿在天天洗啊！ 村里的娘们儿们不都这样么！ 两人将她们的疑惑讲出来，珍珍就道：“所以她们都有病，不信你们回去问问，看看谁哪儿没问题？” 两人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于是就更加虔诚地听珍珍讲。 珍珍给她们讲完，又帮她们洗，同时也教会了她们怎么洗。 两人高高兴兴地拿着药方去药店抓药去了。 要说这两个大夫是真的好，给她们开的药方都很便宜，每副药几文钱，这个价钱她们完全承担得起。 就是自己个人平日里多织一匹布钱就出来了。 或是多养两只鸡，多养一簸蚕。 这两个妇人回去之后你帮我我帮你，吃药洗患处一样不耽搁，不过才两三天工夫就见了成效。 药用完了之后她们又去镇上，这回不但她们自己来了，身后还带了一长串的妇人，来了直接指名点姓找珍珍。 “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小神医，你们说她像不像菩萨座下的童女？” 众人纷纷点头，小姑娘长得太好了，是她们见过的最好看的小姑娘！ “永州王府你们知道吧？永州王府里的女眷全是请小神医去看病的！” “我们俩妯娌的病看了多少大夫，找了多少稳婆都不见好，还越来越严重，可是小神医一出手这才几天工夫，我感觉我就好多了！” “小神医啊……肯定是药王菩萨座下的童女转世来救苦救难的！” 妇人一顿吹，其他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珍珍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她虽然不是药王菩萨座下的童女，可她是小人参精啊！ 也算是药王吧…… 毕竟这些药里头就她成精了呀！ 对于回头客珍珍很热情，认认真真给她们把脉，脉案写得超级详细，每个妇人的脉案和病症她都写了三四篇。 要知道一般大夫写脉案一篇纸都用不完。 病症确定下来之后就是斟酌药方，定下施针的针法，命人抓药，这几个妇人有需要冲洗的，也有只需要洗外部的。 然后珍珍在给她们治疗的时候又普及了一遍夫妻生活的清洁问题。 不知不觉她跟曲神医在这个地方就待了半个月，顾遇的事儿也办完了，他们就跟着顾遇换另外一个地方。 结果去隔壁镇子刚刚把义诊的摊儿打开，就有妇人跑来找珍珍。 珍珍妇科小圣手的名声居然辣么快就传播到了邻镇！ 可见妇人们的八卦……呸！消息传播能力有多强！ 珍珍很开心。 哪个大夫从被嫌弃到被认可再到被追逐会不开心呢？ “今天珍珍又看了几个病人？”顾遇从乡下回来，鞋子跟腿上都是厚重的泥。 珍珍十分骄傲伸出一双手和一只脚：“十五个！” 顾遇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问她：“若是有二十五个你又如何比？” 珍珍才没被难住呢：“还有小哥哥的手啊！” 她不是不会算算数，就是跟顾遇闹着玩儿罢了。 一直跟着他们的李氏忙给顾遇张罗洗澡水，顾遇洗完澡出来，珍珍就蹦蹦跶跶地跑过去：“小哥哥小哥哥，我给你擦头发！” 她把熏笼找出来，里头放了自己个儿喜欢的香料和药粉，给顾遇擦完头遍头发，就让他躺在罗汉床上，帮他熏头发。 小哥哥的头发又黑又亮，跟缎子似的，珍珍玩儿得有些爱不释手。 顾遇的头发在她手里变成各种各样的小辫子，等头发烘干了之后将小辫子拆开…… 噫…… 跟狐狸精姐姐给她看的步惊云头一样一样的！ 第200章 效力 顾遇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他到底什么都没说，而是把头发梳起来挽在头顶结了一个发髻，并用一柄竹簪子固定住。 还是有些蓬松，但至少比刚才的狮子狗形象好多了！（有野史记载，松狮出现在汉朝。拂菻狗（京巴）最早出现在唐朝，有敦煌壁画和簪花仕女图以及三彩陶俑为证。） 顾遇牵着小丫头出去吃饭，众人看到他蓬松的头发都愣了愣，不过顾遇面色不改，十分淡定，众人也不好说什么。 吃完饭顾遇就跟曲神医说话，珍珍坐在一边儿晃着脚丫子听热闹。 “……京城那边儿传来消息，太子结党营私，利用洪灾敛财，事情败露之后陛下震怒，直接废太子，并将太子幽禁于皇陵。 太子一党中通政使司左通政丁玉山牵扯其中，他被罢官，南阳伯被夺了爵位，抄没家产，丁玉山被判流放……” “据说，丁玉山从洪涝之前就命人屯粮囤药……” “他是怎么知道永州这边儿有洪涝的呢？” 顾遇也奇怪，他不由地想起了大丫，因为他切身经历过自己的话本被柳文才写出来的事情。 而大丫当时正是柳文才的未婚妻。 大丫改名换姓重新生活的地方也是京城。 “我们也知道会发生洪灾呀！”珍珍不以为然地道，她能知道这个地方会发生洪灾，凭什么别人不能知道？ 这天下或许不止她一只精怪呢？ 喔……她现在还算精怪吗？ 她连本体都幻化不出来了，可是偏偏她身上是有药性的，她的洗脸水洗澡水洗脚水都可以救人，用来浇花或者是泼菜花儿会开得更大更艳，菜也一样，会长得更大更长更漂亮。 但是有一点不好，用她洗漱的水浇地长出来的花儿啊菜啊啥的特别容易长虫！ 为了对付这些虫，娘特意买了鸡养在菜地里，结果鸡不但吃虫还吃菜！ 好在菜地够大，有足够多的菜给鸡霍霍。 不然他们自己个儿都捞不着蔬菜吃。 而且大家还发现，放在菜地里散养的鸡比以前圈养的鸡更好吃，鲜味儿更足。 曲神医哈哈笑道：“珍珍说得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肯定有占星术比我还厉害的人！” 顾遇也笑了笑，他把自己的怀疑抛到一边儿，什么大丫不大丫的，便是她真能窥探先机又如何？ 第146章 还不是不管什么事儿都搞砸了！”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回房休息，回房之前顾遇还去看了看珍珍写的脉案，他指着脉案上虾爬似的字儿对珍珍道：“你的字还需要练习，等回村以后，每日早晚都跟我一起练字！” 珍珍现在每天都要写好多好多字，故而对练字已经不是很排斥了，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 等顾遇走了她才感叹，哎呀，这该死的、可怕的习惯！ 顾遇回屋之后就提笔写了一封信，他将信交给耿三顺：“今晚半夜你就立刻启程去府城……将这封信交给六皇子殿下！” 他最近在乡下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有人频繁去找乡下的混子们，然后村里就开始传，传六皇子是事先知道有洪灾，但他为了立功就隐而不报，而是提前囤好粮食跟药材，等到灾难发生之后才跳出来做好人。 第二天府城的城门刚开不久，六皇子就收到了耿三顺送来的信。 他看了之后就给身边的亲信幕僚们看：“诸位以为该如何？” “应该立刻找到幕后之人，并将人交给府衙处置！” “参与传递谣言之人要立刻抓起来……” 众人纷纷出言，六皇子听着大家你来一句我来一句，并没有吭声。 他命人套车，留下一干幕僚便下乡去找顾遇了。 他见到顾遇的时候顾遇正站在泥泞的乡间小道上跟田地里的老农说话。 “顾公子，六爷有请！”顾遇跟老农说完话之后，六皇子身边的人便去请他。 顾遇被请到六皇子的马车边儿，六皇子掀开马车帘子邀请顾遇上车。 “殿下，遇一身脏污，怕污了殿下的车架。”顾遇躬身拱手道。 六皇子不以为意地道：“不妨事儿，你且上来吧！孤想找你说说话。” 顾遇闻言便不再推拒，麻溜上车，只是在钻进马车之前撩袍子把脏兮兮的袍角掖到腰带里，再将鞋脱掉放在外头，就穿着袜子进车厢。 车厢里铺着的是雪白的狐皮地毯，若是顾遇不脱鞋就踩进来那地毯就毁了。 这点儿细节六皇子就十分满意。 当然，也是顾遇的脚没有异味，不然脱鞋的举动显然就是对六皇子不敬了。 坐下之后，六皇子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这件事大郎怎么看？” 顾遇知道六皇子问他的是什么，他也没装傻，直接道：“如他们的愿。” “殿下此次救灾碍了不少人的眼，他们这会儿蹦跶得越厉害，让六皇子您受的委屈更重，皇帝陛下对您就更为愧疚。 先太子刚因为赈灾这件事被陛下废掉圈禁，而您做的事儿桩桩件件都是为了陛下好，为了大靖好，却被那些人污蔑打压，他们越是猖狂，陛下护您之心便是越胜！ 便是您眼前看似吃了亏，但实际得利却会更多……” 六皇子看着侃侃而谈的顾遇眼里慢慢有了光彩，顾遇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 他身边忠心的幕僚不少，且都是饱学之士，可这一次……没有一人能比上顾遇。 顾遇此人，年纪虽轻，却有大智慧！ “不过这些搞风搞雨的人还是要抓起来，这件事应该让钦差大人和当地县衙以及府衙一起来办！” “于陛下那里，殿下可示弱，殿下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更是因为这次救灾呕心沥血……需要在永州府静养。” “这样，既能避开京城诸皇子争储之刀光剑影，又能令陛下不时想起您的体贴，您的好来！” 先前顾遇并不想跟六皇子交往过深，但是经过这次灾难，让他对六皇子这个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加上曲神医是他的人，而珍珍跟曲神医有撇不清的关系，顾遇深思熟虑之下还是决定试一试。 试试六皇子值不值得他暂时效力。 第201章 张员外要卖地 眼瞧着赵氏的月份越来越大，袁富贵就张罗着回乡，他先带着珍珍和曲神医回去修缮房屋，毕竟他那个房子是土坯房。 而曲神医的房子就在他家隔壁，也的确该回去看看，反正他们的义诊已经结束了。 结果他刚回去村长就找来了：“富贵啊，邻村张员外找你好几次了，你赶紧过去一趟。” 袁富贵闻言也顾不得拾捣自己个儿的房子，于是便将家里的事儿托付给曲神医和他大姨姐儿，自己个儿带着珍珍去隔壁村张元外家。 “珍珍！”张永看到珍珍就十分兴奋地冲过来：“你怎么才回来啊！” “我好想你啊！” “我们去玩吧！” 张永抓着珍珍的手就往他的院子跑，“你再不回来我们可能就见不着面儿了！” “怎么了？”珍珍抓着他的手腕给他把脉：“你没毛病啊！不会死的！” 张永愣了愣，然后瞪了珍珍一眼：“我又没说我会死！” “可你说咱们以后再也见不到面儿了！”珍珍道。 张永噎住了。 片刻之后他道：“除了死别还有生离！” “珍珍，我家要搬家了，我爹要搬去云中府……”张永情绪十分低落，他一边儿踢着地上的箱子，一边儿蔫儿哒哒地道。 “云中府？” “云中府不是靠近北戎吗？我听说那里经常打仗，北戎人好像十分凶狠厉害的样子，我还听说北戎人把咱们大靖人当两脚羊！” “他们要吃咱们大靖人！” “你爹怎么会想着搬家到云中府？” 张永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问我娘，我娘说大人的事儿让我们小孩子别管！” “我不想走，我跟爹说我去你们家，给你爹当干儿子，然后就住在你家，我爹揍了我一顿，到现在我的腚还疼呢！” 珍珍送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那你们什么时候走？”珍珍问他，“我给你做点保命的药吧！” 张永：“……”感觉并没有被安慰到，反倒是被惊吓到了。 “有备无患嘛，云中府多危险呀！”珍珍拍着他的肩膀一脸严肃地继续安慰（恐吓）！ “再过几天就走了！”张永说完就生硬地转移话题：“珍珍，这些都是我小时候玩儿的玩具，现在都送给你！” 珍珍想了想自己即将出生的弟弟，就十分开心地收下了这几箱子玩具。 接着张永又打开两个箱子，有一箱子的书，都是游记传记什么的，还有一箱子就是些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这些也都送给你！” 珍珍一点儿也不挑剔，十分愉快地收下了。 反正她也不是不给张永回礼。 前头花厅，张员外对袁富贵道：“我要举家前往云中府，这里的产业就不留着了，不然天远地远的也不好管！” “上水村的地有一半儿是我的，一共一千二百六十七亩。除开上水村，县城里头我还有好几套宅子，几处铺子，永州府我有三套宅子，两个两千亩的农庄，三个山庄，其中有两个山庄比较小，只有一千多亩，另外一个稍微大点儿，有三千多亩…… 你看看你有没有想要的地方，有我就优先卖给你，我买进的时候花了多少银子，卖给你就是多少银子，绝不加价。 你考虑考虑，回头再问一声儿顾家，若是他们也想要，就这两天做决定，这个月月底之前我就要走！” 袁富贵：…… 他一下子就被这个消息给打懵了。 张老爷要搬家！ 还是去云中府！ 去那么老远的地方这里的家产是要处理掉。 不过，等袁富贵消化完这道惊雷，便劝张老爷：“不然您也留一两处产业，若是担心没人管，我可以帮您管着，我不知道您为啥要去云中府，但那个地方我听说很乱……您看您是不是留点后路，若是将来在云中府待不下去回来也有个地儿不是。” 张老爷笑眯眯地摇头：“不用留，我在京城汉中南州颍川等地都有产业！” 袁富贵：“咳咳咳……”袁富贵刚喝一口水，就被呛了。 有被刺激到。 嘤嘤嘤！ 嫉妒！ 眼红！ “那啥，上水村这地您打算卖多少？” 张员外拿给他几张单子：“详细的价钱都在这上头，你拿回去慢慢看吧！” “对了，顾先生回来没有？” 袁富贵点头：“回来了，只是村长只说您找我，他就没来。” 张员外哈哈大笑道：“许是下人没跟村长说明白，不过你把这价格清单拿回去给他看也是一样的！” “我给你们两天时间考虑，两天后这些田产房产我就会交给中人掮客牙行们去打理。” “行，明儿我就给您答复！”袁富贵道，“用不着等两天！” 这个机会好啊，谁他娘的错过谁就是王八蛋！ 换成以前他肯定不敢买太多田地，怕招人惦记，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想搞走平头老百姓手中的土地手段可多得不得了！ 第147章 他现在可是有永州王府撑腰的人，他还是永州王世子见不得光的干爹，他怕个锤子！ 袁富贵要告辞，张永留珍珍在他家玩，张太太也想留珍珍在她家吃饭，她们就要走了，她老舍不得这小丫头。 “珍珍你要听张太太的话，好好跟三少爷相处，别打架！”袁富贵叮嘱了珍珍几句就匆匆跑去了老顾家。 他将张员外要举家搬迁并且要将手里的田地卖了的事儿说了出来，然后将价格清单拿出来跟顾秀才一起看。 “……机会难得，经过洪灾这事儿之后，亲家您跟遇哥儿在府衙也有几分脸面，而我跟珍珍在永州王府也有几分脸面，这地咱们还真敢买了。” “您算算您家的钱，看看能买多少！” 袁富贵中意上水村的地，上水村的地一共一万八千两银子，这钱他能拿得出来，这两年珍珍没少给他金银，够这个数。 除开上水村的田地，他算了算，他还能拿下一个一千亩地的山庄，山庄便宜，一千亩地五千两银子就拿下了。 然后府城的铺子能拿下两个，两个铺子加一起一千八百多两。 县城的房子他不想买了，县城买那么多在袁富贵看来没啥必要。 这几个地方买下来得两万两银子。 顾秀才见他点的几个想要的地方，对他道：“亲家可以去问问珍珍有没有钱，再问问曲神医有没有钱，可以先借来，这次能买多少是多少。” 第202章 空手套白狼 袁富贵想想也是，不只可以问曲神医借，他还可以问村长等人借啊！ 并且他可以倒手卖的呀！ 好比张员外一个农庄卖一万五千两银子，他可以管人要两万两银子的呀，这样转手就能挣五千两！ 然后他拿着这挣到的五千两，就能再买！ 鸡生蛋蛋生鸡的，他不就能买更多的地！ 他一拍脑袋：“亲家这主意好！” “你先说你要哪儿块！” 顾秀才也不贪多，他指着一处府城附近的田庄：“我要一个田庄，一个山庄，别的就不要了！” “钱都放在府城，明日我就去府城把钱拿回来给你，你一并去找张员外办了！” 袁富贵心急啊，他道：“也别等明日去府城，我今儿就去府城，你这头要取多少钱，我跟亲家母说，给你带回来！” 顾秀才道：“就这两处的银钱，三万五千两，卉娘那里可能不够，你再问问遇哥儿！” 袁富贵拍着胸脯：“行，这事儿包在我的身上！” 说完他就跑了。 他倒是没去府城，而是先去的张家，跟张老爷说：“您的地我全要了，明儿或者后儿我把钱全拿来给您！” 张老爷瞪大了眼珠子，没想到啊，袁富贵竟然这么有实力！ 他以为袁家跟顾家合伙能将上水村的地给买了，没想到他到底低估了这两家人。 袁富贵见长老爷这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 他也不瞒着张老爷，十分坦荡地道：“我也不瞒您，我这就是在当掮客呢！我现在就去府城，先找买主收钱，回头再给您。 赚了的差价我正好用来买地！” 张老爷闻言就释然了，他说嘛，他怎么可能看错人！ 哈哈哈，这个袁富贵还真是妙人，脑袋转得挺快的。 “行！” “我给你的就是清单上的价钱，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可以先签一个契约。” 袁富贵忙摆手：“用不着，我还信不过您？” 说完他拜托张员外傍晚派人将珍珍送去顾家，老袁家还没收拾，根本就无法住人。 张员外答应下来 ，袁富贵就跑了。 袁富贵马不停蹄地赶往府城，他没有回府城的宅子，而是直接去求见永州王。 永州王知道他是珍珍的爹，他们还见过一次面，是永州王邀请他们一家子来王府吃饭认识的。 这个人很风趣幽默，熙哥儿很喜欢他。 “不知你这么着急来找本王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么？” 袁富贵忙道：“草民今儿回村，得知邻村张员外要举家搬迁，他手里有不少田地要发卖出去，草民得知这个消息就忙跟他说，让他先留一留，得了他的准信儿之后就来找您。 他家在府城有田庄山庄跟商铺，草民就想着世子……” 听他说的是置办产业的事情，永州王就来了兴趣，虽然他封地是永州府，每年可以从永州府截取五分之一的赋税（前朝是所有赋税，到了大靖就改成五分之一，不然地方封王都把赋税吃干净了，朝廷还捞什么？） 有赋税供养是好事儿，但是田地什么的手里多攥着点儿也是好事儿。 “你想帮世子置办产业这是好事儿，只是不知有多少田地，又有多少山地，需要多少银两。” 袁富贵怎么可能跟永州王说清楚，他只道：“草民来得匆忙，并没问清楚，如果王爷信得过我的话，就给我十万两银子，我去帮世子爷将这事儿办妥当，银子到时候多退少补！” 他狮子大张口，把永州王身边的太监吓了一跳。 这老太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胆儿肥的人！ 哪知永州王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老太监：“……”他选择自闭。 永州王命人拿了十万两银票来给袁富贵，还问袁富贵要不要派两个护卫护送他回去。 袁富贵点头说要。 永州王就很满意。 要是袁富贵推托，永州王是肯定要多心的，护卫嘛，顺便起监视的作用。 十万两银子喔，就算是永州王再有钱也不可能一点儿都不在意。 从永州王这里出来，袁富贵又去见高明熙，高明熙看见他很是高兴，拉着他的手跟他说话。 袁富贵就悄悄跟他咬耳朵：“我这次来是跟你爹要钱帮你买地买房子的！” “怎么样，高不高兴？” “银钱捏在手里你爹说收回去就收回去，可房契地契都在你的名下，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儿，这些都是你的！” 高明熙闻言感动极了，干爹太好了，处处都帮他谋算。 他连连道谢，袁富贵揉了揉他的头：“你好好跟先生念书，我先去给你办事儿，事儿办好了还来找你！” “珍珍呢？”高明熙问。 袁富贵想了想就道：“珍珍在家里还有点儿事儿，不过等我将房产这事儿办完了，我再带珍珍来找你好不好？” “以后啊，你沐休的时候也可以来乡下玩儿两天，你好好跟你父王说，他应该能同意的！” 高明熙狠狠点头，悄眯道：“干爹我知道了！” “我会乖乖念书的！” 袁富贵这会儿就像个严厉的父亲：“别只顾着念书，骑射也不能落下知道吗？咱们不当混吃等死的纨绔！” 只有世子有出息了，这个靠山才会越发稳当嘛！ 高明熙见袁富贵不像府里的人那般，认为他是王府世子什么都不缺，不需要努力，也不像父王那样对他没有一点点的期待，心里就愈发地亲近袁富贵，他知道，只有真正关心你，爱护你的人，才会对你有要求！ 慧珍姑姑跟小泉子也是这么认为的。 袁富贵不让高明熙送，高明熙只好让小泉子送袁富贵，出去的路上袁富贵小声叮嘱小泉子：“王府里的人多，府里的人心眼儿也跟筛子似的，你平时多盯着点儿，可别让有心人故意把世子爷往坏里带！ 别说世子爷将来要继承王府，不用努力，那可不成，人越是在高位，越要多学本事。 不然将来万一有什么变故，你啥也不懂就知道着急。 只有自己个儿有能耐，才能把腚下的位置给坐稳当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他的靠山哟，可不能倒了哟！ 小泉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袁富贵还叮嘱：“王爷正值盛年，他还能纳妃，纳妾，收用侍女，还能生啊……” 小泉子闻言一凛，他忙拍胸脯跟袁富贵保证：“您放心，我一定盯好了世子爷，不让人带坏他，也不让人害他！” 第203章 您是我亲哥 永州王这么耿直袁富贵还真没想到，他以为还得很费一番唇舌呢。 没想到竟然这般顺利，害得他先前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都没用上。 难道…… 难道是他这个人长得太好看，太有魅力，一出场气场三丈高所以直接将王爷给震撼了？ 嘿嘿…… 袁富贵暗戳戳地觉得有可能。 他颠儿颠儿地回到府城的宅子，顾遇不在，就命人去府衙找他，然后跟古氏说了一下这件事。 “亲家公看上的是府城的一处两千多亩的农庄和一座一千多亩的山庄，地价要比上水村的贵一些，差不多得准备三万两银子，亲家让我问问您这儿够不够，不够就问问遇哥儿。” 古氏摇头：“不够！”珍珍给她的钱她是不打算动的，是要给珍珍存起来的，顾遇跟顾秀才陆陆续续给了她一些钱，她现在手里能存有一万多两银子。 第148章 “我这里有一万多两，等下遇哥儿回来了问问他，看他那里有多少！” “亲家，你不是说还有商铺吗？正好珍珍给我的钱我都给她存着呢，不如趁着这次机会给她买两个铺子吧，我觉得县城的铺子可以买一个，珍珍不是喜欢行医吗？买来之后可以开医馆。” “另外，府城的铺子也可以给珍珍买一个。” 袁富贵心里舒坦了，亲家母是个明白人。 “成，就这么办，我再拿钱给珍珍在府城买个小田庄，我瞧了，张员外开的单子上还有几个小田庄，地不到五百亩，故而他都没拿到嘴边儿说！” 呜呜呜…… 五百亩也不得了啊！ 所以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他也不想懂！ “咱们家的银子要是凑不齐，那就不买大田庄，买几个小田庄也行，到时候他们几兄弟也好分。”古氏道。 她看了清单，有几个田庄是二三百亩的，这些地相隔都不远，要是钱筹不够买这些小田庄也行，正好几兄弟一人一处。 袁富贵也觉得古氏的想法也不错，毕竟顾家四个男娃呢，将来分家了可不得一人给置办一份家业。 一人分个两三百亩地，在乡下还是非常不错的。 当然，若是他们自己将来有出息，又再置办呗！ 没过多久顾遇就回来了。 他看了看田产清单，算了一下价钱之后就道：“咱们买这些零散的地吧，整块儿的就卖给永州王世子。” 袁富贵跑去永州王府从王府拿了十万两银子的事情顾遇知道了，他们是老百姓，别看永州王现在对袁富贵礼遇有加，但上位者的心思变幻太快。 跟这些人打交道，利益多，但是风险也高。 顾遇在出来的时候，永州王府的人已经到府衙让人查张员外在永州府的产业有哪些了。 若是到时候袁富贵做得太难看，把零零散散的地给永州王世子，你看永州王会不会翻脸？ “零散的田庄有六处，最大的五百亩，我们买四处，给珍珍买一处，再留给赵小舅舅一处。有了田地，他开杂货铺卖点地里出产的那些东西就不算是商。” “还是遇哥儿考虑得周到，就这么办！” 顾遇问了一下古氏还差多少钱，古氏算了一下，就给他报了一个数，顾遇就回去给他娘拿银子去了。 这下把顾遇的底子也掏空了，他还得抽时间写话本子才行。 袁富贵拿了钱和古氏给他写的他们家要买的地方的清单，就匆匆赶回去。 大早上出的门，从府城回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布满了繁星。 顾遇安排王府的两个护卫在顾家住着，第二天就拿着钱去找张员外。 见他还给永州王世子置办了一份产业，张员外多多少少有点意外，他知道袁富贵这个人胆儿肥，但是不知道袁富贵这个人胆儿肥到这个程度了啊。 直接把生意做到了永州王的脑袋上。 把欠款分割清楚，张员外就命几个管事带着他的私章和地契跟袁富贵一起去府城，先把府城这头的产业给过户交割。 等过户办好了之后，袁富贵上了一趟王府将地契交给永州王过目。 永州王看完之后还是很满意的，张员外在永州府的地有哪些他让人查清楚了，袁富贵帮着采买的是两块儿最大的地和一处最大的山庄，至于剩下的小山庄跟几百亩的零星小地袁富贵和他的亲戚们给分了他也就不计较了。 毕竟帮他儿子跑腿的人，怎么着也得给点甜头。 还有，若是袁富贵不跟他说这个消息，他也无从得知，这么好的地和铺子就会错过。 永州王看完地契房契之后就命人送去给永州王世子，还命管家去找小泉子，带着小泉子一起跟着张家管事拿着地契去乡下收地…… 从永州王府出来，袁富贵就没着急回县城，而是在府城呆了一天，第二天才跟张家的管事们一起回县城，去县衙将地跟房子过户。 袁富贵从永州王府赚了不少，像永州府的那两块儿两千多亩的地，张员外给他的价钱是十七两银子一亩，但眼目下的市价上等田地是十九到二十二两一亩，像这种大宗的土地那是可遇不可求，若是放到牙行，牙行也会涨价，少说也得按照二十一两的价钱往外卖。 袁富贵只在一亩上加了二两，这四千多亩将近五千亩的地就能给他带来将近一万两的利润。 再加上山庄他每亩加了一两，这就赚了两千两，商铺啥的他也加了些，反正零零碎碎东一点儿西一点儿加起来差不多有一万五千多两！ 有了这些钱，他干脆就将张员外在县里的那些个房子和地都买了。 买到之后也不一定要攥在手上，可以出租，也可以在行情好的时候把房子给卖掉。 张员外着急走，不然他手里的这些东西也不可能原价往外卖。 跟袁富贵分割清楚之后，张员外就对他道：“走之前我办个流水席，也跟大家说说你以后就是这里的地主了，对了我这房子也一并给你，就不收你的钱了！” “先前就该给你说，结果我给忘了，还得劳烦你再跑一趟县衙，把房契给过户了！” 袁富贵闻言大喜过望。 他激动地握着张员外的手：“您是我哥，亲哥！” 第204章 袁富贵抖起来了 张员外婉拒。“我们是朋友！” 你亲哥如今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讨口呢，张员脸上写着：我对你这么好，你却咒我是你亲哥！ 白得的房子袁富贵不要白不要，一点儿也不怕辛苦地又跑一趟县城。 乡下的房子跟县里的房子不一样，就是修得再好也不值当几个钱，毕竟是在乡下，要是乡下没有地，谁吃饱了撑的来乡下买房子。 故而张员外就干脆做个顺水人情，将房子送给袁富贵。 头天晚上。 袁富贵就将袁老四还有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喊了来，跟他们先交个底儿：“我呢，去府城的时候入了贵人的眼，这不又帮着贵人办了几次事儿都办得很漂亮。 上水村张员外要举家搬迁，他在府城有不少产业，我就从中帮着牵线搭桥，帮张员外将府城的产业都卖给了贵人，贵人觉得我办事靠谱，又帮他买了那么多的好地好房，便把张员外在上水村的地都买下来赏了我，张员外呢，也感谢我帮他把产业都卖了个好价钱，就把他现在在上水村的那套宅子送给我当谢礼……” 袁老四并几个混混：…… 富贵哥说的啥？ 他们每个字儿都知道，可咋就不懂是啥意思呢？ 袁老二十分开心地看着这帮人被他吓住的样子，他端起酒杯，哈哈笑道：“意思就是，你们老大我，从现在开始也是地主了！” “你们要是愿意就跟着我干！” “老子不会亏待你们！” “可你们要是敢跟老子耍心眼子糊弄老子，或是坏老子的事儿，哼……” 几个人被他怎么一通训，顿时反应了过来，一个个的立刻满脸堆笑，把胸脯拍得‘梆梆’作响地跟袁富贵保证：“哥您放心，我这条命都是您的！” “您随便咋给我派活儿，我一定死命给您干！” 袁老四激动极了，他热泪盈眶，举杯道：“以前爹娘还在村里的时候，他们跟大房的畜生们总是将贵人贵人挂在嘴边，后来又说大丫跟柳文才攀上了贵人去了京城。 谁曾想他们所谓的攀上贵人不过是出卖珍珍得来的利益……要说贵人，富贵哥您遇到的贵人才是真贵人！” 孙麻子骄傲脸：“那是，我们老大就是天生富贵命，以前就是被你们老袁家的一窝子丧门星给耽误的！” 廖山炮附和：“可不咋的，自打从老袁家出来，我们老大的日子就越来越好过！” 杨癫子：“老大心好，自己发达了也不忘扒拉我们！” “瞅瞅你们老袁家的人，以前那个袁老大一家子人是咋过的好日子？那是趴在你们身上吸血过的好日子！” “他们为了自己个儿过好日子，把你们家老三都整得没了！” 几个人把老袁家的人和事儿又翻出来反复鞭尸，袁富贵一边儿喝酒，一边儿津津有味地听着，他就喜欢听人埋汰老袁家。 酒过三巡，袁富贵就道：“三炮人机灵，算数也学得好，你就跟着我小舅子去开铺子，当个管事跑跑腿儿，老子提醒你，要勤快！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咱们以前使的那些个歪门邪道不可以用在生意上！ 不然眼目下瞧着是挣钱了，可是顾客又不傻，这次被你坑了下次还来？” 廖山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老大放心，我一定踏踏实实地跟着小舅哥干活儿！” 袁富贵端起酒杯：“这就好！” “你们只要踏踏实实地干，老子保证你们能很快就娶到媳妇，不过你们说媳妇必须给老子过眼，老子不同意的你们不许娶！ 第149章 不然万一娶个败家娘们儿，这一辈子就毁了！ 妻贤夫祸少知道不！” 众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麻子跟在我身边儿给我办事儿跑腿儿，老四跟癫子就去上水村帮我管着地和佃农……” “上水村那头的院子边儿上有给管事的住的砖瓦房小院儿，等张员外将房子空出来，你们就搬过去！” 众人一听还有这好事儿，顿时就欢呼起来。 欢呼了一阵儿之后孙麻子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袁富贵问他哭啥。 他一边儿哭一边儿道：“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只能当块儿烂泥，等我阿奶没了，说不准儿我得讨口去…… 别说砖瓦房，就是好些的土坯房我都不敢想…… 老大，你是我爹！” 袁富贵嫌弃地推开扑过来腻味他的孙麻子：“我没你这么难看的儿子！” “老子的儿子那必定是这世间最好看的崽儿！”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就是，你配给老大当儿子么，真是不要脸！” “当孙子还差不多！” 袁富贵骂道：“滚犊子吧，老子没你们这帮孙子！” “哈哈哈哈……”袁家的小院儿里响起了几个男人开怀的笑声。 第二天张家流水席，除了请上水村的人，还请了不少皂角村的人，反正把皂角村的村长跟村老们全请了过去。 席面吃到一半，张员外就举杯发言。 先是说了一通感谢乡亲们的场面话，再说他就要举家搬迁，然后在大家伙儿纷纷出言挽留，并打听他搬去哪儿的时候，张员外话锋一转，他请袁富贵到他身边去，等袁富贵站定，他就大声道： “打现在起，我在上水村的地就都是富贵兄弟的了，你们以前是怎么佃地种，现在还是怎么佃地种，他当地主跟我当地主没区别，不会给诸位乡亲们加租的……” 这事儿是他们开先就商量好的，袁富贵也同意不加租，毕竟接手人家的地，还是要接手人家的规矩，可万万搞不得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把戏。 毕竟这地得靠佃农们种！ 当然了，若是有些规矩不好，那也得接手之后再慢慢改，这些袁富贵本来不懂，是顾遇提点他的。 乡亲们：…… 傻眼了！ 几个意思？ 二流子袁富贵成地主了？ 还是半个村子的地都是他的那种大地主？ 等众人反应过来，就纷纷议论说袁老头儿跟袁老太太这是什么眼光？ 捧着丧门星的大房，把真正有福气的二房给赶了出去。 但凡他们以前对二房好点儿，他们现在也是地主老爷家的老太爷和老太太了呀！ 第205章 珍珍的新院子 就这事儿，够两个村的人叨叨好些日子呢！ 酒席上大家伙儿频频跟袁富贵敬酒，袁富贵喝高兴了，不过有小管家婆在，他到底没能喝醉。 到后来别人给他敬酒，他闺女瞪他一眼，他就十分无奈地耸耸肩：“哎呀，闺女不让呀！” 脸上的笑容得意极了，众人有被他酸到！ 哼！ 就像谁家没有闺女似的！ 你才一个，大把的人家里有三四五六个闺女！ （袁富贵：怕你们有一百个闺女呢？加起来都比不上老子这一个闺女的一个脚拇指头！） 转眼就到了离别的时候，珍珍准备了三个木头盒子的药丸分别送给张员外夫妻两个以及张永。 这可是她用洗手水做的药丸，药效要比药店里做的好至少五倍！ 至少喔，上无上限！ 她打开木头盒子，把里面的瓶瓶罐罐一个个地拿出来跟三人叨叨叨：“这些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药方都是秘方，而且加了很昂贵很昂贵的药材…… 药效要比外头买的同等药丸好很多很多…… 这个是伤风丸，着凉打喷嚏的时候就立刻吃一粒，如果不严重一粒就见效，如果严重就晚上再来一粒也就差不多能痊愈了。 这个是解毒丸，只要不是特别特别刁钻的毒药都是可以解毒的…… 这个金疮药用一点点在伤口上就行了……” 说完了她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瓷瓶捧给柳氏：“这个是养颜丸，能美容养颜调理气血，您吃完之后就照着方子配，方子我给您放在盒子里了！” 哎哟！ 柳氏真想将这个体贴的小可爱装进行李里带走！ 可是不能！ 先不说人家家人同不同意，就说云中府那个地方……太危险了。 “其他的药丸你们快用完的时候就派人回来取，那些药的方子不是我的，我不能给你们！”小丫头说完就一脸歉意地看着柳氏。 柳氏的一颗心啊…… 哎哟软的咧…… “谢谢你啊珍珍！你的礼物很珍贵很珍贵……姨姨到了云中府安顿好以后会给你写信的，姨姨会想你的！” 曲神医的医术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张员外是知道的，而且珍珍的医术张员外跟柳氏都很认可。 他们两夫妻是这十里八村头一对儿自愿让珍珍看病的，有什么好嫌弃的？ 没瞧见曲神医在后头帮珍珍兜底吗？ 但这对于珍珍来说却是十分难得的支持。 她很喜欢张永的爹娘。 “我也会想你们的姨姨……”珍珍在柳氏的怀里蹭了蹭。 可再多的不舍也阻止不了离别。 要分开了，张员外也送了珍珍一样东西，他给了珍珍一块儿玉佩，跟珍珍说：“你要是遇到什么十分棘手解决不掉的麻烦，就拿着这块儿玉佩去鸿祥当铺去当，这家当铺开遍了全国，各地都有。 你去当的时候就说当死当，然后会有人帮你解决麻烦。” 珍珍看了眼玉佩，玉就是普通的玉，不是很值钱的那种，不过上头雕刻的纹饰十分精美，一圈儿复杂的纹饰围着一个飞鹰图案。 这鹰十分精神，一瞅就是很厉害的那种鹰。 珍珍收好玉佩并跟张员外道谢，张员外抬手摸了摸珍珍的头，就招呼柳氏：“我们也该启程了，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到下一个城市就要露宿了……” 柳氏松开珍珍，抹了眼泪转身上马车。 马车缓缓地动了起来，张永从车窗里探出半截儿身子冲着珍珍摆手：“珍珍，你等我回来啊！” “我回来的时候就长大了！” 我长大了就能娶你啦！ 这个时候的张永已经忘记了他被珍珍揍的滋味，也忘记了自己在娘亲提起珍珍可以给他做媳妇的时候的气急败坏。 这么虎的丫头他才不娶呢！ 可现在分别了，他又觉得把虎丫头娶了当老婆也不错。 至少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他了。 （你可真有出息！） 等看不到马车的踪影了，袁富贵就弯腰抱起珍珍往回走。 珍珍的情绪有点低落，不过当她看到顾遇的时候这点低落就瞬间跑光了！ 她从袁富贵身上挣扎着下来，哒哒哒地跑去牵顾遇的手，甜甜地喊：“小哥哥！” “你怎么提前回来啦？” 顾遇微笑道：“府城的事儿已经办完了，我们就回来了！” 珍珍眼睛一亮：“我娘也回来了吗？” 顾遇颔首：“嗯，一起回来的。” 袁富贵听说他老婆也回来了，连忙撒丫子往家跑：“遇哥儿你带着珍珍回上水村的大宅……” 张家人搬走了，他自然得搬过来啊，至于说搬家要看黄历…… 不存在的，他这个人向来百无禁忌。 况且他是珍珍的爹啊！ 有珍珍这个福气包在，他怕个锤子喔！ 顾遇答应下来，牵着蹦蹦跳跳的珍珍往张家走去。 张家这头留了人，是赵翠凤带着盼娣引娣以及从村里请来的几个妇人在打扫房间和院子。 盼娣引娣还好，赵翠凤都这么多天了还是晕的。 妹妹跟妹夫咋就忽然成了地主老爷和地主太太了？ 说是在府城给贵人办事儿得了贵人的赏，可在府城的时候她每天就见这大爷瘫在家里啥也不干哪儿也没去啊…… 不过妹夫攀上了永州王府倒是真的。 难道是王府送的？ 永州王也太大方了吧…… 赵翠凤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可妹夫不肯说贵人是谁，她就当不知道。 这命啊……真的是很神奇。 当初幺妹儿嫁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嫁错了。 谁知道，她们三姊妹，她跟二妹的亲事村里人都说不错，结果…… 二妹没了，而她有家不能回。 嫁得最差的小妹却芝麻开花节节高，日子越过越好。 珍珍可不知道她大姨的想法这么多，她开心地带着顾遇和盼娣引娣去选院子，张家可大可大了，有好多个小院子，还有前花园跟后花园呢！ 爹说他们可以一人挑一个院子。 第150章 珍珍挑选好了一个院子，这个院子是柳氏为自己的女儿准备的，可惜生出来的张永却是个男孩儿。 故而这个院子就空了下来，没给张永住。 院子很大，院门上的匾额空着，并没有题字。 进了院门就是一个十分好看的小花园，小花园里小桥流水亭台一样不缺，还有一块儿老大老大的太湖石掩映在树木中，花草间。 要进第一进的屋子还得过一座小巧的拱桥，拱桥下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里游曳着不少花里胡哨的锦鲤。 第206章 珍珍体 顾遇看到这些锦鲤就若有所思道：“珍珍，不如你的院子就叫锦溪阁吧。” 从一进的厅堂去到二进，二进里就修了一栋三层高的绣楼。 是张家宅院唯一的三层楼。 故而这个院子用上一个‘阁’字也是可以的。 珍珍猛点头：“好啊！小哥哥你给我题字！” 顾遇笑应了。 逛完了珍珍挑选的院子，珍珍就让盼娣跟引娣挑选，两个小姑娘不好意思每人占一个院子，就两个人选了一个院子。 珍珍也不勉强，这是表姐们的选择啊，表姐们打小就住一个屋，现在住一个院子也没什么不可以。 赵翠凤见两个女儿选好了距离珍珍最近的一个小院子，她也很满意，打算娘儿三个都住在一起。 珍珍让顾遇挑选一个院子，顾遇也没跟她客气，在前院儿挑选了一个小院子。 没过多久袁富贵等人就坐着骡车过来了，他把大腹便便的赵氏从骡车上搀扶下来，接着一名四十来岁的嬷嬷和两名十六七岁的漂亮丫头跟着从骡车上下来。 嬷嬷姓宋，是袁富贵走到永州王府大管事的门路寻来的，曾经在宫里干过，规矩性子都极好。 袁富贵心里清楚，他家现在是起来了，又背靠着永州王世子，故而就不能只当一个土财主，贵族的那一套学不学先不说，但得懂。 不然出去闹笑话他倒是不在意，但没得给珍珍丢人。 况且遇哥儿瞧着这前途也挺无量的，总之一句话，他们这些当长辈的就不能给孩子们丢人。 另外两个美貌丫头也是袁富贵给赵氏特意买的，一个叫丁香，一个叫桂枝。 不是他们原来的名字，是买来之后袁富贵给换的名字，丁香和桂枝都是药名儿，闺女学医，他多少知道点儿药名儿，就顺口给取了名儿。 除了给老婆买，他还给闺女买了一个嬷嬷。 嬷嬷同样是走永州王府大管事的路子买的，三十多岁，姓廖。 他本来想给珍珍买个丫鬟的，但顾遇却从外头带了一个丫鬟来，先前珍珍身边就有一个顾遇给买的丫鬟，如今再买一个就有两个，也够用了。 人都在府城的时候，袁富贵就给她们训话，说她们可以将大户人家的规矩当故事讲给赵氏和珍珍听，但不能用这一套在他们家行事。 他们家一切以舒坦为主，甭管是宫里的规矩，还是大户人家里的规矩，家里人了解了解就行了。 不必跟着学。 他这么一说，嬷嬷和丫鬟们心里就有数了，知道以后该如何侍候新主子了。 袁富贵跟顾氏肯定是住张老爷夫妻两以前住的院子，张老爷只收拾了细软带走，将家具甚至是书房里的书都是给他们留下来的。他只需把自家的细软拿来重新布置上就行了。 这个宅子袁富贵可算是捡到宝了。 可他并不知道，他闺女送给人家的药丸以及药方的价值可是值当好几座这样的宅子呢！ 其他的下人都在后头的骡车上，她们下车之后袁富贵就把给珍珍的人交给她，两相见面之后廖嬷嬷就问珍珍的院子在何处，知道地方之后就领着另外两个丫鬟把珍珍的细软行礼搬过去。 珍珍见有人帮她收拾院子，就开开心心地跟顾遇去了书房。 顾遇得给她写匾额呢！ 锦溪阁的库房里有早就准备好的乌木匾额，顾遇只需要在上头将字儿题好，晾干之后再让人上亮漆就成了。 顾遇的字写得龙飞凤舞，浑厚有力的字体又透着些许婉约，倒是跟珍珍的气质很是相配。 珍珍不就是个可可爱爱的怪力萝莉么！ 珍珍很喜欢顾遇给她写的门匾。 “小哥哥，小哥哥，我也给你写个门匾！” “你的院子取‘遇见’二字可好？”里头又有一个‘遇’字儿，还蕴含着他们两个遇到相见的意思，珍珍觉得这个名字十分完美！ 顾遇笑着颔首：“好！” 正好他挑选的小院子可能因为以前没有人住，所以也没有名字。 珍珍就拉着顾遇去小院子寻门匾，还真让他们寻到了一个空白的门匾。 珍珍跟顾遇将门匾擦拭干净，顾遇找来文房四宝给珍珍伺候笔墨。 珍珍大笔一挥。 歪歪扭扭胖胖短短的‘遇见’二字出现在两人眼前。 嗯……遇字稍微写大了点儿。 珍珍很嫌弃，这个时候就后悔没有好好练字了。 “很可爱，我很喜欢，这是全世界唯一的‘遇见’”顾遇站在珍珍身边，夸赞得十分真诚。 可见是真喜欢。 但珍珍不确定，她仰着小脸儿问：“真的吗？”小哥哥不是一直说她的字儿写得不好看吗？ 顾遇点点头：“旁人写字，都是先从临帖开始，能写出自己风骨的人很少很少。 但你的这两个字，是珍珍体，上头没有任何字帖的痕迹，在别人眼中这两个字是不好看的，可对于我而言，这两个字却是极好的。” 珍珍体！ 小姑娘闻言水灵灵的大眼睛瞬间光芒四溅。 哇喔！ 好厉害的样子！ “但是你的字还是需要练习！”顾遇话锋一转，珍珍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顾遇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儿来。 他道：“也不叫你特意练，你每次写脉案的时候稍微慢点儿，注意下笔收笔，注意笔锋笔画……也算是练字了！” 珍珍提起来的心这才重新放下。 真是吓死小人参了呢，小哥哥也变坏啦！ “珍珍，珍珍快点，李婶儿家的老幺媳妇难产了，曲大夫已经过去了，让您也过去！” 这时，一名妇人急匆匆地跑来，可能是因为着急，她脑袋上的头发都跑散了。 珍珍闻言二话不说，哒哒哒地跑出去，扯着嗓子就喊：“爹，我的药箱子呢？” “我的衣裳呢？” 袁富贵忙道：“已经送你屋里去了！” “引娣赶紧地给珍珍打水，盼娣你去把珍珍出诊穿的衣裳找出来。” 那跑来请珍珍的妇人急了：“我滴个天爷啊，这会儿哪儿还有工夫换洗喔，珍珍你可赶紧跟我走吧！” 说着妇人就要去拉扯珍珍，却被廖嬷嬷强势拦住了：“这位大婶，我们小姐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僭越了！” 廖嬷嬷板着脸，浑身的气势逼人，妇人一下子就被她给吓住了，就……就双腿发软，想给眼前的人跪。 第207章 八卦的气味儿 “我们小姐只是换个衣裳洗个手脸，不耽误什么工夫。” “对待病人，我们小姐做事向来一丝不苟，这也是对病人负责任！”廖嬷嬷一脸严肃地对妇人道，她一再强调‘小姐’两个字，就是在提醒那村妇珍珍的身份。 好吧。 宫里出来的嬷嬷咋滴都有点儿阶级观念！ 很是看不惯别人对她家小姐无礼！ 廖嬷嬷答应袁富贵来照顾珍珍，那是抱着将来要让珍珍给她养老的念头，故而还没看到珍珍的时候，她就将珍珍当成自己个人的犊子了！ 得护！ 毕竟是自己个儿后半辈子的饭篓子不是。 村妇听不明白什么一丝不苟，但廖嬷嬷的气势十分震慑人，她很努力才忍住没跪，这会儿哪里还敢反驳。 不过珍珍速度很快，她换上了行医时穿的窄袖衣裙，穿着白色的围兜兜，头上用一块儿花布巾子包着。 引娣跟盼娣也是这般装扮，一个帮珍珍背着药箱子，一个背着一个大布包。 廖嬷嬷让白术也跟着，以防珍珍有什么事儿可以使唤她跑跑腿，她叮嘱白术机灵着点儿，去了带着耳朵多听，再不露痕迹地打听打听病人家里的事儿。 并不是为了八卦，而是为了掌握一切可以掌握的消息，避免将来麻烦找上门的时候她们家小姐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白术认真应下，大户人家后院儿出来的丫环很能听懂廖嬷嬷的意思。 上水村的李家是个大家庭，这家有七个儿子，一家之主李老头儿行三，他上头有三个哥哥，下头有三个弟弟。 然后哥哥弟弟们又各自都有好几个儿子，老李家一共有二十几个儿子，五十几个孙子…… 他们本是不想分家的，可衙门不同意啊，这么多男丁的家庭不分家衙门太亏。 第151章 衙门分派劳役是按照户来分的，人家一家子十口人是摊一个劳力，你一家子男丁都快一百了也只摊派一个？ 呵呵，衙门能容下这种庞大的家庭待在村里才怪！ 这样的家庭也不是没有，一些个地主老财家就兴旺，就大，可人家有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到位了，哪怕你一家子的男丁超过千个，衙门也不管。 于是命里长劝他们分家，当然不分家也成，不分家衙门就给他们家的男丁派最苦最累的劳役……老李家最终只能分家，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儿。 路上，珍珍问村妇：“李三爷爷家的幺婶婶的胎相很好，她怎么会难产呢？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么？” 珍珍跟曲神医去免费给她把过脉，这个婶婶珍珍有印象，是个身体很好，干活儿很利索的婶婶。 也是个性情很爽利的婶婶。 村妇道：“哎哟，说起来真是造孽，早上起来她跟妯娌也就是老五媳妇因着打猪草的事儿吵了一架。 老幺媳妇说她日子大了，蹲下来又起来很费劲，就跟婆母说她不去打猪草，改在家煮饭。 她婆母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反正煮饭打猪草是干活儿，煮饭也是干活儿。 于是便将原本负责煮饭的老五媳妇换去打猪草。 这老五媳妇也有孕，不过她日子浅些，才将四个月，肚子还没大起来呢。 老五媳妇就不高兴，但她也不敢跟婆母呛声，回头收拾碗筷进灶房的时候就摔摔打打，骂骂咧咧。 老幺媳妇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就冲进去跟她理论，然后老五媳妇摔了盆儿，盆儿里有油水，撒得满地都是。 老幺媳妇气着了，就撸了袖子扑上去要撕扯老五媳妇，结果踩在有油水上就滑倒了。” “珍珍姑娘您说是不是寸这劲儿！” “你说她倒不倒霉吧！” 珍珍也觉得倒霉，就点头附和。 白术柔声道：“我听说乡下人日子过得都不好，平日里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吃肉了……看来这个李三爷家里还是挺殷实的，不年不节也在吃肉。” 村妇摆手：“哪儿有多殷实！还不是穷得篓馊的，他家地少人多，几个儿子虽然农闲的时候都跑出去找活儿干，可架不住家里的嘴多嚼用多。 逢年过节他家倒是能买点儿肉，平日里真没瞧见他家吃肉。” 白术并不认同村妇的话，跟村妇争执起来：“没吃肉也能用猪油做菜啊，可见李三爷家里没您说得那么困难。” “可拉倒吧，用猪油做菜的人家可多了去了，你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吧？你肯定见惯了以前的主家大手大脚的用油，要知道在村里，大家伙儿便是用猪油做菜也只是用布头子沾点儿猪油擦擦锅，菜做完之后洗锅水都舍不得倒掉，都是要烧成汤一家人喝的！ 那是一滴油星子都舍不得糟践的！” 白术恍然大悟，她奉承村妇道：“哎哟，得亏您老跟我说了，不然将来我指不定会在村里出丑呢！我的见识还是太浅薄了些，往后啊，还得跟大婶儿你多学学。” 村妇笑着拍胸脯：“你放心，有啥不懂的尽管来问我，我肯定跟你掰扯得明明白白。” 白术连连道谢，小嘴儿甜得不行。 珍珍的眼睛闪闪的，她从这段谈话中听出了八卦的意味。 白术见珍珍眼睛发亮，就知道她好奇，于是便跟她眨眨眼睛，并做了个口型：回去跟小姐细说。 珍珍满意了，果然有八卦！！！ 李家大院子占地面积很大，基本都是土坯房，李三爷家的房子在李家大院子靠后的位置，李幺媳妇住的地方还是比较偏，珍珍跟着穿了几条十分狭窄脏乱的小巷子才到她住的地方。 她的房屋后头有好大一片竹林，竹林遮了太阳，以至于她住这间低矮的睡房十分昏暗。 洪涝的时候他家房子塌过一些，不过好在没伤到人，只是他家重新修房子好像因着土坯不够，故而坍塌重建的房子都很低矮。 屋外并不宽敞的廊下挤满了老老少少的妇人，她们见珍珍来了纷纷让开路。 一名妇人从屋里冲出来给珍珍跪下，抱着她的腿哭：“珍珍姑娘，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家老幺媳妇！ 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呜呜呜……都怪我，若我不在灶房叨念，老幺媳妇也不会冲进来跟我理论，若不是我摔了盆儿，老幺媳妇也不会扑上来抓扯我。 她也不会摔着，都是我的错……” 第208章 阻拦 众人闻言纷纷劝她：“哎哟她五嫂子，你可别这么说，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她找你麻烦，俩在灶房没出去，她要不来找你她也不会摔倒。” “对对对，嘀咕两句儿咋的了，还不能让人嘀咕了？” “你啊，脾气算是好的了，你家老幺媳妇脾气太大，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众人围在门口，又有个的孕妇抱着珍珍的腿儿，珍珍根本就进不了屋。 白术上前跟这帮妇人福了一个礼道：“诸位大娘大婶儿姑娘们还请让一让，徐婶儿子来请我们家小姐的时候着急得不行，连我们小姐洗个手换个衣裳的时间都不愿意耽误，说里面的太太难产，人命关天。 咱们这紧赶慢赶生怕耽误了时辰，没得都到了门口了还被拦住进不去。 若是这时间耽误了里头的嫂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诸位也要沾染因果不是，毕竟是两条人命啊……还请大家让开吧。 还有这位嫂子，我们小姐就是来救人的，不是来看热闹的，所以您不管求不求我们家小姐，我们家小姐也必然会全力以赴。” 白术笑眯眯地说话，温柔极了，但这温柔中也带着刀子。 众人闻言忙散开来，李五的媳妇脸色煞白，她松开抱着珍珍小腿儿的手，双唇颤抖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也是担心弟妹……我……” 得，话没说完，她就白眼儿一翻晕了过去。 众人大惊失色，连忙叫大夫。 这一乱又挡住了门口。 珍珍直接推开几个妇人，然后抓着李五媳妇的脚将她拖到廊下，人直接就窜进了屋子。 她的动作很快，快到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等她进屋之后外头的人才惊叫起来：“哎哟，这老五媳妇也是有身孕的！” “可千万别伤着了！” “这可咋整啊？” 曲神医叹了口气，抬手点了点珍珍的额头，他快步走出去蹲下给李五媳妇把脉，脉象平稳得很，可见是装晕的。 但她又的确有身孕，曲神医本就放弃了吓唬她的想法。 不过手段耍到珍珍身上来了，曲神医就十分不喜。 他对众人大声道：“她没事儿，身体健康得很！” “倒是里面那个，让你们耽误了还不是能不能保住呢！” “走走走，都赶紧走，别搁这儿杵着挡亮！” “把她也弄走！” 有人迟疑问道：“曲大夫，您是不是看错了，你看老五媳妇的脸色不好，人也晕着咋会没事儿？您再好好给她看看！” “对对对，她这样咱们也不敢搀扶，万一把孩子给搀扶没了算谁的？” 被质疑医术的曲神医就更生气了，他嚷嚷道： “引娣，你跑一趟，去镇上请个大夫来给她看，来娣，你去把邻村的郎中请来给她看，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别说我老头子瞎说八道！” “白术，你再跑一趟县城，去把几个大医馆的大夫都请来给她瞧！” 几个小姑娘答应下来就要走，李五媳妇只好悠悠醒转。 曲神医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就让人搬了个小凳子来，他坐在了廊下。 里头珍珍已经给李幺媳妇把完了脉，又去摸她的肚子，看她的宫口。 稳婆也是村里的，她家还是老张家的佃农呢！ 不过现在变成了珍珍家的佃农，故而虽然她并不相信这个小姑娘能干什么，面儿上并不敢得罪她，反倒是珍珍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珍珍让引娣去端一盆热水来给她洗手，这个期间一边儿安慰床上忍着疼已经奄奄一息的产妇，一边儿跟门外廊下坐着的曲神医说话。 她把脉象报了，就道：“胎儿胎位不正，一只脚丫子已经进了产道，我想先给病人扎一套针，再将胎儿的脚塞回去……” 曲神医让她说了针法，他增加了两个穴位，珍珍就开始给产妇扎针。 产妇的婆婆着急得不行，她悄悄问稳婆：“这……这能行么？” 稳婆想了想就道：“死马当活马医，珍珍姑娘可是小福星，你就当图她的福气。” “不然就我……我是救不了的，只能让你准备棺材。” 听稳婆这么一说，产妇的婆婆就不吭声了，默默地在一旁帮手。 珍珍给产妇行了一套针法之后，便对她道：“你忍一忍，我现在将孩子的脚推回去，会很疼很疼，你嘴里咬个东西吧！” 第152章 说完盼娣就十分伶俐地把被角扯起来给产妇含着，这屋里真是要啥啥没有。 屋里的光线很弱，但好在珍珍目力好，她从药箱里拿出一瓶透明的药膏来仔细涂抹在手上，跟产妇说了一声儿之后，就把手往里伸。 “婆婆，你摸摸胎位……”珍珍跟稳婆道。 稳婆也是干了多年的，十分有经验，珍珍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珍珍的意图，上手轻轻地去摸胎位。 这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 珍珍十分小心，产妇死死咬住被角，额头上的青筋爆现。 等将小脚丫子重新塞回去，珍珍立刻让稳婆给产妇按摩肚子改变胎儿的胎位。 与此同时，珍珍张口问门外的曲神医：“先生，胎儿的脚已经缩回去了，现在该给产妇行什么针？” 她记得先生跟她说过有帮助胎位不正的胎儿改变胎位的针法，但是她还没学。 现在遇到了之后就只好现学。 曲神医就在外头念穴位，珍珍就在里头根据他的指示来扎针，稳婆也配合着曲神医说的手法，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管是珍珍还是稳婆都累得满头大汗，盼娣跟引娣就拿了帕子帮珍珍和稳婆擦汗。 稳婆连连道谢。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胎儿的胎位给掰正了过来。 珍珍收了针，让引娣从药箱里取了两片人参来，一片让产妇立刻嚼着吃了，另外一片让产妇含着。 产妇的婆婆一瞧可吓坏了，她哆嗦道：“人参……人参片儿……我们……我们可买不起哟……” 珍珍道：“不收你们钱！” 产妇的婆婆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期期艾艾地问：“那……那能不能再给她一片？” 珍珍摇头：“人参也是药，是药就不能过量，过量了就可能从救命的灵药变成夺命的毒药！” 产妇的婆婆顿时就不敢吭声了。 珍珍说完就给产妇施了一套催产针，稳婆忙跟产妇说：“你先别用劲儿，我让你用劲儿的时候你再用……” 第209章 放弃 孩子到底还是生出来了，是个小姑娘，但是浑身发紫，几乎没有呼吸。 稳婆劝李家婆婆：“能保住大人就不错了！” “要是大人没了，你家老幺还得再花钱娶媳妇。” 正准备哀嚎的李家婆婆闻言立刻就闭嘴了。 产妇也听见了稳婆的话，她掉了眼泪，望着稳婆：“我……我……的孩子……给我……看一眼……” 她的闺女啊…… 千辛万苦生下来的闺女就这么没了！ 她一伤心激动，身下的血就开始敞流。 珍珍暗道不好，就立刻跟稳婆道：“你把孩子抱给曲先生，他能治！” 她匆忙给产妇扎了两针：“你现在不能激动，你的孩子还能救，要是你死了，这个孩子便是救下来也养不活，谁给她喂奶，她是早产儿体弱，谁能有耐烦心照顾她？ 你死了。 你的孩子就没命了！” 屋里现在就珍珍跟产妇两个人，产妇的婆婆跟着稳婆出去张罗去了。 “你觉得我说得有没有道理？”珍珍肆无忌惮地叨叨叨：“难道你还指望你婆婆？指望你的妯娌？指望你的男人？” “我爹说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我爹还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能靠自己才饿不着！” “婶婶你也知道我们家以前的情况吧？家里没吃的我爹就在外头打鸟摸蛋……不然真靠家里的父母兄弟，我们一家三口早就饿死啦！” 李幺媳妇想了想，觉得珍珍说得有道理，她不能死！ “珍珍，我闺女真的能活下来么？”她看着珍珍，眼里满满当当装着的都是期盼。 珍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肯定能呀，曲先生的医术很好的，所以你也要努力活下来呀！” 孩子生下来之后悄无声息，而且她一直注意着产妇的身体，根本就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 这么胡说八道就是为了不让她费劲巴拉救治的大人也跟着去了。 狐狸精姐姐教过她，为了一个好的结果而撒谎就叫善意的欺骗！ 比如她每次厌倦了一段情之后，都会死遁，好让那些可可爱爱的男孩子相信她是深爱他们的！ 珍珍就觉得狐狸精姐姐好善良，她永远都想不到，她的狐狸精姐姐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成为这些男孩子心里的白月光，以后不管他们遇到了谁，谁也越不过男孩子们心里的她！ 珍珍给产妇行了一套针，喂了几粒药丸，总算是将产妇的血给止住了。 看着产妇沉沉地睡去，她就吩咐盼娣跟引娣：“你们打热水来帮她清理一下，但注意要小心些，动作尽量轻柔，别把她给弄醒了。 我去找曲先生看看那个孩子。” 盼娣引娣纷纷点头。 她们的娘亲早产过，她们虽然年纪小，可是却照顾过娘亲，因为阿奶跟爹爹只会打骂娘亲，根本就不会管她。 珍珍出门就见还有几个妇人杵在廊下往房间里探头探脑，珍珍关上门：“李幺婶婶刚才大出血了，你们不可以打扰她，也不可以刺激她，我好不容易才给她止住的血。 要是她被刺激得再度大出血，那就神仙难救了！” 妇人们闻言便纷纷往后退，有人问：“珍珍姑娘，李幺媳妇真救回来了？” 珍珍点头：“暂时救回来了，只要她不再崩漏，那就能活！” 众人唏嘘，就先前那血水一盆盆地往外端的场景，可真真儿是吓死个人了！ “婶婶婆婆们，你们还是不要围在这里了，不然一条人命喔，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搞不好会担因果惹晦气的喔！” 乡下人都迷信，自然知道因果报应是怎么回事儿。 于是纷纷溜了。 珍珍满意了。 珍珍去到隔壁， 一进去果然看到曲神医在给小婴儿扎针。 珍珍眼睛一亮：“先生，小宝宝救回来了？” 曲神医颔首：“暂时救回来了，但是她的身体很虚弱，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这么小的孩子也不好用药，只能熬了药给她的母亲喝，通过奶水来渡给她一些药性。” 说完，他就让珍珍来给孩子检查，初生婴儿的这种病例太难得碰到了，他怎么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 小婴儿的脉象好弱啊，感觉随时都会断似的。 而且她长得好小，珍珍觉得跟刚出生的狗崽子差不多大。 也就她爹的巴掌大。 皮肤嫩得几乎透明，可以十分清晰地看见皮肤下的血管。 小嘴巴薄得哟……珍珍的心都化了。 她想要救她！ 珍珍跟曲神医说了小婴儿的脉象，曲神医频频点头，他欣慰地笑道：“我们珍珍现在把脉非常不错，这么弱的脉象你都没有遗漏，已经比这世上五成的医者还好！” 被夸奖的珍珍顿时露出笑容，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吗？” “嗯！是真的！” “哇喔，那我今天要多吃一碗饭！我还要让灶房加菜庆祝一下！” “哈哈哈哈，好，加菜庆祝！” 当两个人在屋里商量着回家加什么菜庆祝的时候。 外院儿的堂屋里，李三爷一家人都聚集在堂屋中，在外头干活儿的李幺等人也被叫了回来。 李三爷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旱烟，李三奶奶坐在他旁边对站在堂屋中间的李幺道：“你那媳妇生了个闺女，但那闺女生出来就没气儿，这会儿曲大夫在救她，可这孩子啊……活七不活八。 我跟你爹商量了一下，这孩子还是别救了，把钱省下来救你媳妇。 把你媳妇的身体养好了，往后还能再给你生。” 李幺闻言咬紧了牙，一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要救！”他闷闷地说。 家里那么多的孩崽子，就他媳妇生了个闺女，他怎么舍得就这么让闺女没了？ “你这孩子咋就这么不听话呢？你讲点道理行不行，可别瞎费钱！” “这要是费钱了能把人救回来还好说，可是这救不回来咋整？” “这不是把钱扔进水里打水漂吗？” 李三奶奶急了，迭声训斥道。 李幺还是咬牙道：“要救！” 他还是这么固执，家里的其他成员都不敢吭声儿，没分家家里的事儿都是爹娘说了算。 再有，这种让兄弟不救孩子的话他们怎么能说出口，说出来就是得罪人 。 虽然他们心里想的还是不救，但这不是有爹娘的么。 第210章 珍珍捣乱 “李三爷爷，李三奶奶，这是我们先生给你家孙女儿开的药方，你们赶紧去郎中家把药抓回来……” 盼娣拿着一张药方出现在堂屋外头，她就站在高高的门槛外头，并没有往里跨。 众人的眼睛纷纷看向盼娣。 第153章 李三奶奶尖声道：“我们不治！” 李幺：“药方给我！” 盼娣给弄懵了，这到底是治还是不治啊？ 李幺问盼娣：“姑娘，你知道这按着这个药方抓药一副得多少银钱么？” 盼娣道：“得五十文。”这还是曲先生跟珍珍讨论之后的结果，若是按照珍珍开的药方那少说一副药得一两银子。 曲先生说他们家用不起一两银子的药。 珍珍说她可以给钱。 曲先生就说天下贫穷的病人千千万，难道每一个珍珍遇到的病人给不起药钱都珍珍自己掏腰包垫付吗？ 所以当大夫的不能光想着用什么药好，还要想着用什么药又便宜又能起差不多的效果。 要让病人自己能负担得起。 至于说药效，只要相差不大就行了，药效不够，时间来凑嘛。 用好药病人一个月能痊愈，用廉价的药材病人两个月痊愈，结果都是痊愈，不过是后者多吃一个月的苦。 可总比用好药他们根本就负担不起的强。 负担不起就没法子吃药，就得硬扛着。 扛得过去就能活，扛不过去就下地去见阎王老爷。 曲先生的这番话不但让珍珍受教，盼娣跟引娣也十分受教。 医者，看的不仅仅是病。 “五十文！”李奶奶尖叫起来，“怎么这么贵，家里可没有这么多钱！” 李幺攥着方子的手青筋暴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转身给李三爷和李三奶奶跪下，‘嘭嘭嘭’地磕头：“求爹娘拿钱救人！” “救什么救，五十个铜板就这么打水漂……” “求爹娘拿钱救人！”李幺继续磕头。 一旁的李五看不过去了，也跟着跪了下来磕头：“求爹娘救救那孩子吧，那可是咱们李家唯一的闺女。” “养闺女有啥用？” “将来还不是得嫁出去，那是在给别人家养……” “盼娣你怎么还在这儿，怎么不去抓药？”珍珍忙活完了就出来洗手，结果就听见了前院儿的动静儿。 她的耳力好，将前院儿的动静儿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就带着白术哒哒哒地跑到了前院儿来。 她的声音响起，堂屋里瞬间就安静地落针可闻。 半响李奶奶才赔笑道：“是这样的，珍珍姑娘你也看到了，我儿媳妇早产生下来的那个孩子都那样了哪里还救得活，故而我们想着就别浪费银钱了，这个银钱还不如留着给幺儿媳妇吃药用。” 珍珍道：“这药本来就是给你家幺儿媳妇吃的啊！” 大家闻言都是一愣。 你奶奶指着盼娣：“可她说的是给孩子用的药啊。” 珍珍笑道：“盼娣姐姐说的也没错，是这样的，小婴儿还太小，没法子喂药，故而这药需要母亲服用，再通过奶水将药效透给孩子。 故而这副药里既有治疗小婴儿的药，也有治疗你幺儿媳妇的药。 两种药并不冲突而且还君臣得宜，十分融洽…… 而且价钱又便宜，是十分难得的好方子。” 李三爷听到这里总算是开口说话了：“既然如此……” 李三奶奶看他松动了，连忙开口打断他的话：“可若是只给我儿媳妇开药是不是要便宜点？” 珍珍摇头：“若是只给你儿媳妇开药，一副药至少要一两银子。” “怎么可能！”李三奶奶尖叫起来，其他李家人也都瞪大了眼睛，脸上都写着：你在驴我们！ 珍珍一点儿也没生气，她掰着手指头道：“您孙女儿的身体太弱了，她用不得大补之药，要不是顾忌着您孙女儿这一层，您儿媳妇的药里就该用三七红参当归等贵重的药材，我说一两银子一副还说少了呢！ 如今这副药方，您儿媳妇用了之后她们母女都得益，不过到底没有贵重药材，您儿媳妇就吃亏些，恢复得缓慢些。” “拿钱抓药！”珍珍说完李三爷就拍板了。 李三奶奶那个心疼哟……可她已经放话出来愿意治儿媳妇，这个时候不拿钱咋整？ 而且珍珍也说了，若是单治她儿媳妇，一副药得一两银子呢！ 到时候她该咋整？ “拿二百文吧，先抓四副药吃着，一副药吃一天，四天之后我们再来看情况。” “一副药才吃一天？我们往常看病一副药可是能吃好几天的！” “只吃一天多糟践东西啊，那药明明……” 珍珍提醒她：“李三奶奶，您儿媳妇产后崩漏，命悬一线，您的孙女儿早产，亦是命悬一线。” “哎哟……这可是要了老命了，家里哪里能拿出二百文钱啊！” “且这也不是只吃几服药就能完事儿的事儿，这一直吃下去就是个无底洞，家里这么多张嘴等着嚼用，难不成一家人还饿死不成！” 这回李三爷也不吭声说让拿钱了。 屋里的几个妯娌再也按耐不住，这么个吃药法那里能受得住哟。 “珍珍姑娘，不是我们不想救人，这家里的情况您也看见了，五十文对您来说那就是个屁，可是对我们来说那可是一大家子人好些日子的口粮。” “再说了，这事儿也是老幺媳妇自己个儿作的，她要是不去找老五媳妇的麻烦也不会摔跤，更不会早产，这会子治病得这老多钱，要治可以，喊她娘家人出钱！” “就是就是！” 李五媳妇垂泪道：“嫂嫂们快别这么说，都怪我，若我没有在灶房埋怨，老幺媳妇也不会冲进来想扇我…… 都是我的的错！” “且一天五十文钱，我们一家人都在嘴上省一口，男人们出去多干一份儿活，咋滴也能把这钱给挣出来。” 李幺感激地看了李五媳妇一眼。 自己媳妇是啥脾气他心里清楚，故而对李五媳妇的话深信不疑。 然而几个妯娌不干了呀！她们每个人都有孩子，舍得自己个儿的儿子勒紧裤腰带供养着幺房吃药？ 然后反对的声音更为激烈了。 李幺完全没有意识到，嫂嫂们的激烈反对都是李五媳妇的言语给挑起来的。 李五媳妇就是狐狸精姐姐嘴里的白莲花呀！ 珍珍想救小娃娃，打算搞破坏。 于是便十分天真地问：“哎呀你们好会装穷呀，明明平时都能吃肉的人家，怎么会没有钱？” 第211章 李幺要分家 “我们没有吃肉，好久都没有吃肉了！”李家一个妯娌忍不住道。 但是她说完又怀疑地看向李三奶奶等人，心说不会是家里有谁背着人吃肉然后被人家小姑娘发现了吧？ 李三奶奶忙道：“哎哟，家里都好久没见油星子了……” 她刚说到油星子，另外一个李家媳妇就惊呼起来：“幺弟妹就是踩着油汤子才摔跤的！” 屋里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是，没吃肉哪儿来的油汤子啊！”有妇人问，妇人问完目光立刻‘咻’地一下戳向李五媳妇“不会是老五媳妇在灶房里偷吃吧？” “不是老五媳妇，你哪儿来的肉啊？” 这下子李老幺算是弄明白了，若不是五嫂往地上倒了油汤汤，那自己个儿的媳妇也不会摔倒。 李五也看着他媳妇，急切地问：“你说啊，哪儿来的油汤！” 珍珍打断他们：“你们还是先拿钱救人吧，再这么吵吵下去人都让你们给拖死了喔！” 说完她转头问白术：“白术姐姐，他们是不是不愿意给儿媳妇治病啊？要是这样的话李幺婶婶的亲爹娘该多伤心啊，他们养了十几年的闺女，活蹦乱跳地嫁进李家来，结果李家为了节省几百文钱，连人家闺女的命都不顾了。 白术姐姐，你说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以后还有人家敢把闺女往他们家嫁吗？” 小丫头一脸的天真，却说着最戳人心窝子的话。偏巧老李家全是男娃，要是这事儿传出去还真能影响男娃们以后说亲。 这些子原本看热闹的隔房亲戚们纷纷开口让李三爷拿钱，李三爷狠狠地剜了一眼李三奶奶：“还不赶紧去拿钱！” 这下李三奶奶再不敢哭嚎说没钱，麻溜地跑去拿钱。 钱拿出来就给大孙子，让大孙子去找郎中抓药。 李幺十分感激地看了珍珍一眼。 有人去抓药了，珍珍也不走，跑去门槛上乖乖坐下，等着继续看八卦。 “李五婶婶，你还没说你是不是吃独食呢！” 门槛外的围观群众：…… 哎哟，她们都不好意思问，还好有珍珍小姑娘。 李五媳妇眼神闪烁地道：“我……我……我有了身子，有时候就想吃点儿有油气的东西，故而就背着娘藏了点儿猪油。 原本我干的是灶房的活儿，可是幺弟妹突然找娘要换活儿。 娘就让我去打猪草，让幺弟妹去灶房干活儿。 我当时就有些不高兴，幺弟妹替了我，我还怎么偷偷弄猪油汤喝。 第154章 于是就将剩下的猪油全弄热水里化开，想一次喝完。 谁知道……谁知道我在灶房里埋怨了几句幺弟妹她就冲进来要撕扯我…… 都是我的错。 早知道我就不藏猪油了，早知道我也不在灶房偷偷喝猪油汤了！” 说完，李五媳妇就给你李三爷和李三奶奶磕头认错。 珍珍看热闹不嫌弃事儿大地提醒她：“滑倒的是李幺婶婶喔！” “李幺婶婶差点一尸两命呢！” 李五媳妇非常非常想装肚子疼，可想起先前曲神医收拾她的法子，她就忍住了。 装了也只能是她没脸。 “是我的错，我不该在灶房抱怨弟妹，觉得都是孕妇，凭啥她不能割猪草，非要跟我换。” “我也不该藏猪油，喝猪油汤，可这个孩子怀上以后，我就是馋，就是管不住自己……”说着李五媳妇就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 “是我对不住弟妹！” “老幺，不然你打我吧，便是打死我，便是我一尸两命我也认了！” 啧啧！ 瞧瞧！ 珍珍觉得自己长见识了，看再多的剧，听狐狸精姐姐讲再多白莲花的故事，也不如亲自遇见的感受来得深厚！ 李五媳妇的‘一尸两命’提醒着她也是个有孕的孕妇，她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围观的群众们纷纷帮她说好话。 说都是一家人，谁也不想闹出这样的事儿。 她嘴馋也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 李三爷烦躁地拍了桌子：“行了行了，老五快把你媳妇搀扶起来，这跪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一个都已经不好了，别另一个孩子也伤了！” 李五连忙去将自己个儿的媳妇搀扶起来，然后十分歉意地看了一眼李幺。 “幺弟……” 李三爷道：“老三你也起来，不是已经去给你媳妇抓药了么，你别跪了！” 李幺不起来，他抬头看向李三爷：“爹，这事儿您就打算这么糊弄过去是不是？” 李三爷心里一个咯噔：“你想干啥？” “这牙齿跟舌头哪儿有不打架的？都是一家人，老五媳妇也不是故意的！” 李幺死死地盯着他爹，“爹，我想分家！” 他这话一出，瞬间惊呆了所有人。 李三爷使劲儿拍桌子：“父母在不分家，只要我没死，就不许提说分家的事儿！” 你三奶奶也尖叫道：“你个不孝的东西，老娘白生你了，为了个丫头片子就闹分家，你心里眼里还有没有我们！” 李幺紧紧攥着拳头，他瞪着一双红通的眼睛：“爹，您真要逼儿子当众说出来么？” “儿子今天就要一个说法，就要分家！” 李三爷‘咻’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指着李幺问：“你……你这是要逼死你爹我么？” “一个家好好的不成么？” “分了户朝廷征劳役怎么办？你一个人顶着？” 李幺受不住了，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吼道：“那也比老婆孩子被人害死了强！” “我一个大男人连老婆孩子都护不住，我还算什么男人？” “还不如割了这孽根去宫里当太监去！” “你胡说什么！” “你还不赶紧闭嘴！”李三奶奶尖声扑向李幺，使劲儿踢打他。 李幺任由李三奶奶踢打，一声不吭，但是态度很明确，必须分家。 李三爷叹了一口气，他颓然坐下：“分吧，今儿分了家，你将来可别后悔！” 李幺梗着脖子道：“放心吧爹，我不会后悔的！”富贵老爷分家之后都能将日子越过越好，他也不懒，肯定也能把日子过好的。 虽然不敢跟富贵老爷比，但是至少不用担心老婆孩子在家被人算计害死！ 第212章 偷听八卦 分家是大事儿。 得请村长。 在请村长来的这个空档，老李家的亲戚们一个劲儿地劝都劝不住铁了心的李幺。 都说这孩子不懂事儿，就媳妇孩子都等着用钱，这人还虎了吧唧地说要分出去。 村长来了之后，问清楚缘由也教训李幺不懂事儿。 但是李幺就是头铁，不管你咋教训，他就是咬死了要分家。 “你问过你媳妇没有？”村长问李幺。 李幺摇头：“我是爷们儿，我说了算！” 村长就问李三爷：“三叔啥意思？” 李三爷叹了口气，“儿大不由爹，他铁了心要分家就把他这一房单分出去，只是老幺，你要想清楚，若是分了家你的媳妇孩子吃药的钱我是不会再给了！” 李幺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没分家这钱要得也不容易，还是分了吧！” “爹您放心，只要您不偏心，该给我的都给我，我能带着她们娘儿两个活下来。” 李三爷气得心梗，但儿子那略带点儿威胁的目光让李三爷什么都说不出。 “行吧，家里是个啥情况大家伙儿也知晓，田地就给你分两亩，多的却没有。” “银钱家里也没多少，只能给你十两。” “至于房子，你现在住的归你，你屋子隔壁的柴房也归你。” “猪家里就两头，这会儿就不给你分，等到过年杀猪的时候给你分十斤肉。” “至于鸡鸭，鸭子就不给你了，分你三只母鸡，你或是养着下蛋给你媳妇吃，或是宰了给你媳妇炖汤补身子都随你。” “粮食粗粮给你一百斤，细粮给你三十斤……” 老李家就这么分了。 谁也没闹腾。 主要是李三爷开口了，加之分给李幺的也不多，他们也闹不着个啥。 分家文书写好了，各自盖了手印儿，给村长一份儿，这一份儿村长要拿去镇上的户所去办分户。 李家父子各持一份儿。 分家后，李三爷就很客气地请走了围观的人，包括珍珍跟白术。 殊不知珍珍的耳朵灵啊，只要她乐意偷听，哪怕关着门隔着墙她也能将动静儿给你听了去。 小姑娘出门之后故意磨磨蹭蹭地走，堂屋门和院儿门都被李三爷家的人给关了，等珍珍走过了拐角，堂屋里才响起李幺的声音。 “家是分了，不过五嫂要单独赔我五十两银子，不然我就去五嫂的娘家闹去……” 李五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个儿的兄弟吼道：“老幺，你是疯了么！” “是你媳妇自己找上去的，你怎么能赖上你五嫂？” 李幺指着亲爹跟亲娘道：“我们家的猪油罐子都空了个把月了，今儿爹才跟我说，说镇上的活儿结了工钱让我买些板油回来熬油。 家里有两个孕妇，菜没有油气不行。” “而我五嫂……” “今儿我恰好就去屠夫家问板油，请人家给我留板油，可你们猜屠夫怎么跟我说的？” “说我五嫂已经买过了，让我先回来问问再说。”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三嫂，四哥四嫂，你们觉得我五嫂又是偷偷买板油，又是撒谎说偷家里的板油是为着啥？” 李二嫂恍然大悟：“我说袁家小大夫来的时候老五媳妇扑过去又是跪又是拦着的，瞅着像是担心弟妹，可大夫进不去，那不是在添乱么！” 你三嫂：“可不咋地，大夫都到屋门口了进不去，里头幺弟妹疼得哇哇叫，她就抱着人家小姑娘的腿使劲儿哀求，横竖不让人家进门。” 李四嫂子：“我就不明白了，老幺媳妇跟你有多大的仇怨。” 李大嫂子：“老幺媳妇脾气火爆，可你今儿在灶房骂的话也太难听了，骂人家爹娘兄嫂，换做是我我也得冲进去跟你撕！” 几个妯娌把整件事儿上下串一串，加上李幺的这么个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都不是傻子好不好！ “你们几个别胡咧咧，别火上浇油了！”李家老大呵斥道，李三爷的脸色也非常难看。 李五媳妇痛哭流涕，哽咽着说自己没有，说自己就是担心幺弟妹，她不是故意的。 李三嫂子平日里没少吃过李五嫂子这种暗亏，她冷笑一声儿：“就冲着你今儿早上的那种骂法，就不能担心幺弟妹！” “装什么装！” “哭就有理了！” “比惨，幺弟妹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呢！” “够了！”李三爷猛拍桌子， 屋里顿时不敢有人说话了。 他十分失望地看着李幺：“都是一家子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你真要做得这么绝？” 李幺嘲讽道：“爹，做得绝的是五嫂，没将我当兄弟的也是五嫂！” “我媳妇跟闺女可就在鬼门关上晃悠呢，没钱咋给她们治病？” “爹，就是念着兄弟情谊我才要五十两的，不然我就直接去衙门告状去，我就不相信衙门查不出来五嫂是无心还是有意！” 李五回来就被拉来了堂屋，虽然他十分十分想立刻看到媳妇和孩子，但心里也知道，最最最要紧的是先给媳妇和孩子把治病的银钱要到手。 第155章 他先前心里还是挺埋怨自己个儿的媳妇的，心说这女人一点儿逼数都没有，自己个儿大着个肚子跟五嫂闹啥闹？ 刚开始他一点儿底气都没有，直到听珍珍小姑娘说他们家有钱，每天都吃肉，然后二嫂就吼着说自己个儿的媳妇是踩着油汤子摔倒的。 他瞬间就怀疑上了五嫂。 不但怀疑上了五嫂，还试上了他爹，结果一试就试出来了，他爹应该也是知道这事儿是五嫂故意的。 当时他的心就哇凉哇凉的，然后分家的念头一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接着他就想到了富贵老爷，富贵老爷没分家前一家人过的啥日子，分家之后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瞧把珍珍小姑娘养得多好？ 他越想越心热，越想越坚定…… 李幺说完就摆出一副一点儿都不能商量的架势，李五气晕了头，他颤抖着手指着李五嫂：“你为何要这般做？” 李五嫂哀泣摇头：“我没有……” 李幺站起来转身就走：“我现在就去报官！” 李五嫂吓得脸色煞白，她望着李幺的背影悲戚哭道：“幺弟就这么狠心，真要我一头撞死在这屋里你才甘心么？” 李幺冷笑道：“你撞啊！搞搞清楚，如今站在鬼门关门口的是我闺女跟我媳妇！” “行，你一头撞死，你一头撞死我就不要你这五十两银子了！” 珍珍在外头听得津津有味，这都半天功夫了才走了一米不到。 白术只能紧盯着窄巷前后，帮她放风。 第213章 爹爹不是外人 重新回到李幺媳妇的屋里，她这头已经收拾好了，故而那弱叽叽的孩子也被抱了过来。 珍珍又给李幺媳妇把了把脉，脉象还算稳当。 半个时辰之后，李幺从前头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熬好的药。 珍珍对他十分有好感，虽然他回家并没有第一时间来看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却是第一时间去找当家的爹娘要钱给妻子和女儿治病。 想救奄奄一息的女儿和命悬一线的妻子。 光凭这点就比这十里八乡的好多男人强！ 珍珍跟着曲神医给人义诊的时候，见过太多不给女人看病，也不给女孩子看病任由她们自生自灭的人家。 李幺将药碗放在床边儿的破烂柜子上，‘扑通’就给珍珍跪下了。 结结实实地给珍珍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珍珍姑娘救我媳妇跟闺女！”多谢珍珍姑娘让我知晓我媳妇是被人给害了的！ “往后您家要有啥事儿就吱声儿，我没钱，但我有把子力气，能使上力气的活儿您尽管使唤我！” 珍珍笑眯眯地应下：“好呀！” 见她答应下来，李幺也很高兴，但这高兴转瞬即逝，他站起来去看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的媳妇，又看媳妇身边躺着的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死掉的闺女，眼眶子一下子就红了。 珍珍提醒他：“你要洗干净，换上干净衣裳才可以抱孩子，才可以伺候李婶婶！” “她们现在都很虚弱很虚弱，见不得一点点的脏东西，稍微不注意她们就可能有生命危险！” “其实她们现在就挺危险的，你要好好照顾她们啊！” “你的媳妇不能生气，一定不要让人气着她！” 李幺跟珍珍拍胸脯保证：“珍珍姑娘放心，我一定不让人再欺负我媳妇！” “我已经请人去我丈母娘家，请我丈母娘过来帮着照顾她们娘儿两个，我出去挣钱，等这几幅药吃完了，我再来请您。” 珍珍颔首，她对李幺说：“我每天都来给婶婶扎针，不收你们钱，我给你们开药方也不收你们钱，你们自己去郎中那里抓药。” “李幺叔你好好挣钱吧，现在你挣钱养你闺女，将来你闺女也会像我一样，挣钱养你和李幺婶婶，养她喜欢的、想养的人！” 这话要是说给别人听，大家伙儿肯定会撇嘴，养闺女都是赔钱货，哪儿有闺女养爹娘的？ 嫁出去的闺女敢养自家爹娘，夫家铁定会把她休掉，不然就一天三顿地打！ 但是听的人是李幺啊，李幺是袁富贵的粉丝，狂热的那种！ 袁富贵在他眼里就是厉害人，他的闺女小小年纪就能行医，也是个厉害人，厉害人说话肯定是对的！ 他把珍珍的话记在心里，打算若是闺女能挺过来，他也给钱让闺女去念书，要是他还有余钱，就让闺女去学点大户人家小姐也学的东西。 不图闺女将来养他，就图闺女将来能过上好日子。 珍珍又叮嘱了他一番，接着曲神医也叮嘱了他一番，在曲神医跟他说话的时候，珍珍趁着没人注意暗戳戳地把自己个儿的手指搁进还有些烫的药碗中搅和了一下。 走的时候珍珍对李幺道：“药一滴都不可以剩下！” 李幺使劲儿点头。 从李三爷家出来，珍珍就问曲神医：“先生，李幺叔家的闺女能治了么？” 曲神医问她：“你认为有她有几分活下来的机会？” 珍珍瞅了瞅自己个儿烫红的手指就道：“有一成活下来的机会。” “珍珍想救她？”曲神医低头问她。 “嗯！”小姑娘狠狠点头，“我想救她！”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曲神医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回去就去翻翻医书吧！”老头儿也跟着搬进了袁家，他满屋子的医书，够得珍珍翻的。 果然，珍珍听他这么一说就苦了脸。 曲神医笑道：“一会儿回家我先给你挑，你把我给你挑出来的书吃透了！”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这天下没有什么病人是我们一定能救下来的，医者尽心尽力之后，患者好不好，一个看患者自己个儿想不想活，二个就是看天意了！” “我们能治好别人的病当然好，要是治不好那也是病人的命数，不管如何都不要伤神，也不要自责！” “嗯！”珍珍很是认真地想了想曲神医的话这才点头答应下来。 “爹爹！”珍珍看到不远处袁富贵走了过来，连忙跑向他。 袁富贵蹲下身子抱住她，满脸笑意地问她：“累不累？饿了没？爹去给你买了窝丝糖和烧鸡，咱们回家吃去！” “嗯嗯嗯！”珍珍吞了吞口水，“爹爹窝丝糖呢？”她朝着袁富贵伸手，袁富贵双手都抱着她哪儿有空出来的手摸糖？ 于是便让他闺女自己个儿在他肩膀上背着的褡裢里掏糖包。 珍珍麻溜地把糖包掏出来，打开油纸包先拿出一颗塞到袁富贵的嘴里，然后再给 曲神医拿了一粒，接着就给白术和盼娣引娣两姊妹一人一粒。 最后才自己吃。 白术接过糖之后忙行礼：“奴婢谢小姐赏！” 曲神医满意颔首，心说袁富贵给珍珍买的这丫头还不错！袁富贵也多看了白术一眼。 引娣跟盼娣见状也跟着向珍珍道谢：“谢谢珍珍！” 袁富贵心里舒坦了，他就是喜欢别人看重珍珍，把珍珍当回事儿！ 回到家珍珍换了身儿衣裳就偷摸跟她爹八卦起李家的事儿来，曲神医跟她说过，医者上门给人看病，眼里心里只装着病人就行了，在病人家看到的听到的别拿出去跟外人说。 可珍珍觉得她爹不是外人。 况且听到了八卦又没个人分享多难受啊！ 珍珍津津有味地把她听来的事儿学给袁富贵，袁富贵眉头一挑：“他还真要到了五十两银子？” 不等珍珍回话，袁富贵就又道：“这小子挺对我胃口，正巧我手头缺人手呢，赶明儿问问他乐不乐意给我干活儿！” “爹爹，你说那李五婶婶为什么想害李幺婶婶？她们之间有深仇大恨吗？爹爹你他听过她们以前的八卦吗？” “这就要问你娘，老娘们儿之间的事儿老爷们儿上哪儿打听去？”袁富贵道。 珍珍鄙夷地甩了他一个眼风：“可拉倒吧，爹爹你可没少端着碗跟人蹲村口说东家扯西家。 村里的婶婶婆婆们都喜欢跟你瞎掰活！” 第214章 不得了了 第二天珍珍哒哒哒跑去给李幺媳妇扎针，她人已经醒了，屋里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长得跟李幺媳妇有些像，想来是她的亲娘。 珍珍打量老妇的同时老妇也在打量她。 心里犯愁，这么小个姑娘给闺女看病这……这靠谱么？ 她心里想着事儿，面上也就带出来了点儿。 珍珍没当回事儿，甜甜地喊了一声儿婆婆之后就给李幺媳妇把脉，李幺媳妇一个劲儿地谢她。 这个时候曲神医在李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他放下药箱，问珍珍：“脉象怎么样了？” 珍珍答道：“比昨天强劲很多，您给她把把脉，再看看孩子，定下一套针法我就给她扎！” 曲神医站到珍珍让出来的位置给李幺媳妇把脉，他摸着胡子颔首：“脉象不错，若是明儿也能好些，你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 第156章 “切记不可动气，不可忧思！” “人得有命在，才有往后的日子！” 李幺媳妇的娘见到曲神医之后才松了口气，有老大夫压阵她就不怕了，这会子听老大夫这么一说，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丫啊，你听到没，大夫都让你不要忧心，你就好好养着，可千万要听话知道不？” “嗯，我知道了娘！”李幺媳妇虚弱地颔首，她说完就跟珍珍道谢：“谢谢姑娘了，要没你，我们娘儿两个可就都没命了！” 珍珍笑眯眯地道：“所以婶婶更要努力争取活下来，也好叫我的辛苦不白费！” 老妇心说，这闺女谁家孩子？ 咋一点儿都不客气呢？ 她瞥眼瞅老大夫，老大夫一点儿教育教育小的的意思都没有，心说这老头儿不会教人啊，哪有这么惯着自家孩子的？ 然而她哪里知道，就这一点儿不知道什么叫谦虚的小姑娘，还是老大夫一个月花二十两的月钱才稳住的呢！ 这就是个祖宗！ 你能让几家祖宗跟你谦虚？ 可拉倒吧！ 李幺媳妇应下，又急切看向她娘：“娘，把妞妞给大夫瞧瞧。” 老妇连忙把孩子抱来给曲大夫瞧，曲大夫从她手中接过孩子，躬身凑在珍珍面前，珍珍就探手给孩子把脉。 哎呀，这小手好细呀，跟刚出生的小猫一样。 脉象还是很微弱，但比起头天来好很多了。 “李幺婶婶你赶紧喝药，喝完药我给你一套针，然后我就给孩子扎两针，扎完让她吃你的奶……吃完我再给她扎两针帮她催催药性。” 老妇人闻言急道：“这么小的孩子咋能扎针呢？” 说完就看向女儿女婿，又看向曲神医，她不是怕扎针，是怕这个小姑娘瞎胡闹把她的外孙女给扎坏了。 这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可怜孩子。 还没等曲神医说话，李幺就道：“咋不能扎呢？昨儿就是珍珍姑娘扎针给妞妞娘救下来的……娘，您就放心吧，珍珍姑娘可厉害了，她还是咱们村儿公认的福气娃娃，有她给咱们妞妞扎针，咱们妞妞沾了福气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别的话说再多也没用，就珍珍医术高明的话昨儿李幺跟她说过好多遍了，可惜老太太根本就不相信。 这会子他说珍珍是福气娃娃，老太太瞬间就来劲儿了：“扎！” 然后看珍珍的眼神要多慈祥有多慈祥，哎哟还别说，这会儿瞅这小姑娘可不跟菩萨座下的仙童一样事儿的！！！ 珍珍在李幺家一通忙碌，忙完了就跟李幺道：“李幺叔，我爹找您，让您得空去一趟我家。” 偶像找他？ 李幺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跟老丈母娘嘱咐了两句撒丫子就往外跑。 珍珍冲着他的背影眨眨眼睛，不是，她的话说得明明白白的啊，说得空去，又没说有急事儿，至于这么心急火燎撒丫子就跑么？ “哎哟，我这女婿就是个急性子，二位见谅，见谅啊！”李幺媳妇的老娘满脸堆笑地解释，然而心里却在埋汰女婿，这是火烧腚了还是咋的？ 珍珍跟曲神医告辞离开之后，李幺媳妇就给老太太解释：“娘，您知道我们村那个大地主张员外不？” 老太太点头：“知道啊，那可是个能耐人儿，你们村儿的地可是一多半都是他的！” 李幺媳妇接着道：“珍珍姑娘的爹曾给张员外当过一年的管事，前不久张员外一家举家搬迁，就把村里的地跟房子都给了他！” 老太太闻言就愣住了：“你说啥？” 老娘不相信她也能理解，这事儿她也跟李幺嘀咕了很久呢。 忽然顶头上换了个地主老爷，他们这些个当佃户的能不嘀咕么，总觉得跟做梦似的。 “我说珍珍姑娘现在是地主家的小姐，她爹是咱们村儿最大的地主，你说大地主喊妞妞爹，妞妞爹能不跑快点儿么！” 老太太木木地点头：“都是泥腿子，他咋就能有辣么多钱？老天爷啊，这得多少地多少钱，几十再给我几十双手我也数不过来啊！” “这就说来话长了……”李幺媳妇虽然气弱，但她还是将袁富贵的发家史跟老太太说了一遍。 老太太嘀咕：“乖乖，这一家子还真是有大福气的，不说啥，就冲着他们能拿钱出来买没熟透的粮食，能拿钱出来挖沟渠，让一村子人在大灾之后不至于遭大罪就是大功德！” 虽说起头的是顾秀才家，但人家两家人是亲家啊！ 还不是一家人！ “合该他们发达！” “往后啊，家里甭管谁头疼脑热，都找珍珍姑娘，旁人谁都不找！” “不说医术，就他家这福气也指定能大病化小，小病化了！” 李幺媳妇很是赞同地点点头。 …… 珍珍跟曲神医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喝口茶，就袁富贵拽骡车上了：“赶紧的，你那老姥爷被打坏了，你舅舅被打断了腿！” 说着就让车夫赶车。 这头李幺听袁富贵这么一说，立刻撒丫子满村地喊人：“不得了了，富贵老爷的老丈母娘老丈人小舅子被人打了！ 大家赶紧抄家伙啊……” 第215章 怪谁 袁富贵带着珍珍，从顾家借了耿三顺，孙麻子赶车，几个人一路赶到赵家。 赵家围着不少人，邻里们帮着收拾赵家的残局，院墙边儿的破烂玩意儿堆得挺高。 瞅着这个阵仗是把老赵家的锅碗瓢盆都给砸干净了。 不但如此，堂屋和灶房都有火烧的痕迹。 袁富贵气笑了，他去屋里看老丈人跟老丈母娘，得，床都被砍成了两半。 老两口被放在临时用门板搭建的床上。 珍珍正给老太太检查伤势，右臂骨折，肋骨断了三根儿。 给老太太检查完身体之后，再给老头儿检查，左腿骨折，手指断了一根儿。 珍珍平静地跟袁富贵述说爷奶的伤势。 袁富贵怒了，周围的邻居你一言我一语地跟他说话，这是咋回事儿呢？ 原来是邹水生带着一帮子人来要赵翠凤，老两口咬死不说赵翠凤在哪里，赵家两口子因先前一直没儿子在村里抬不起头，故而分家后把房子修得远远儿的，周遭有邻居，但距离并不近。 等大家伙儿看到老赵家的灶房堂屋都在冒烟儿，这才匆匆跑去。 等他们跑去的时候邹水生那帮人都跑没影儿了。 袁富贵去问老两口，老两口说得更详细一点，邹水生可不止是来要赵翠凤的，还来要钱。 若是不给，他们就要去衙门告状，说老赵家拐带他们家的孩子…… 老两口被吓住了，但他们牢记袁富贵的话，不许给邹水生一个铜板。 袁富贵的话老两口可是当圣旨在听。 他们不给，赵翠凤的下落也不透，就把邹水生等人给惹急眼了，开始打砸揍人。 “这事儿只能私了，不然告上衙门也是他们先有理，在咱们大靖拐带孩子可是大罪！” “除非你们能把孩子们跟翠凤交出去！”村长叹气道。 赵老太太哭道：“不成，翠凤跟两个孩子回去就是死路一条！那个畜生都已经卖了两个亲闺女了，这两个再回去也保不住！” 赵老头也哼哼着说不能交。 原先他们都想着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可是女婿很见不得这种说法，他们就不敢跟女婿犟。 怕女婿生气。 怕女婿不认他们。 怕女婿将来不管金柱。 当然，后来他也觉得女婿说得对，能在老赵家过好日子，为啥非要去老邹家遭罪？ 村长叹气道：“你们不想交也不成，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水，况且盼娣引娣是人家老邹家的人，老哥哥老嫂嫂，你们可要看开些才成啊！” 赵老头儿双眼含泪道：“看不开哟，那可是亲闺女，亲的呀，不是从犄角旮旯里捡来的，是金柱娘拼死生下来的，是我们家一口一口粮食养出来的！” “嫁出去的闺女不是泼出去的水！” “不是哟！”说完，赵老头儿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袁富贵。 “那当然不能是泼出去的水，闺女就是宝，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袁富贵认同道。 其他人却不认同，纷纷摇头，然后交头接耳地咬耳朵，说袁富贵脑子有问题，带得老赵家的老两口也不清醒。 这祸事要他们看来就是袁富贵惹的。 袁富贵没当老赵家的赘婿之前，人家老赵家老两口挺好的，从来没说过将嫁出去的闺女扒拉到娘家来藏着。 瞧着现在被袁富贵给带跑偏了，给家里招来这么大的祸事。 “阿奶你忍忍啊，我给您接骨。”珍珍让袁富贵出去把人都弄走，都堵在门口瞧她怎么给她阿奶接骨？ 袁富贵把人请走了，跟孙麻子去院门外守着。 老赵家的房子低矮昏暗，珍珍得开着门才能借着光。 第157章 接骨给老太太疼得呢，差点儿没晕厥过去，她的惨叫声实在是太渗人了，把赵家院外的人都听得毛骨悚然的。 有人就嘀咕开来，“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干啥，不能把人给折腾死了啊？” “这老赵家的人也能惯着，由着一个小丫头胡闹！” “听说这小丫头是在学医。” “学医咋滴？您们去那医馆药铺问问，哪个学徒不得学个十几年才能出师，这丫头才多大点儿？” “能学点儿啥？” “说到底是自家没底气，花了姑爷家的钱不得惯着外孙女儿？” “要说还是这老赵家的老两口立不起来，上门女婿而已，怕啥？怂包，要是换了老子，他敢胡来老子就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 “呸！你要是有个能耐的女婿，你还不是得把人给供着！” “人家现在可是上水村的大地主！” “那咋整，那这老两口活该受罪，反正缺胳膊断腿儿的他们家的地主女婿也能养得起！ 虽然他们不敢大声嘀咕，但是袁富贵还是听得真真亮亮的。 可他并不搭理，他还怕闺女的名声传出去之后被累着呢！ 哼！ 曲老头儿就知道累着他闺女！ “爹，好啦！”很是过了一会儿，珍珍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袁富贵忙进屋，抱了铺盖被褥出来铺在骡车上。 然后转头就回去将丈母娘给抱了出来放进骡车里，又回头去把老赵头给抱了出来。 老头儿老太太都敢吭声。 他们知道，他们又给女婿找麻烦了。 袁富贵道：“打今儿起，你们就去跟我住，珍珍娘马上要生了，家里还是得有个长辈。” “珍珍娘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可是姓赵的，你们老两口可不能不管！” “往后金柱也甭回来了，我把我在皂角村的房子跟地卖给他，再让曲老头儿把他的砖瓦房卖给金柱。 等过了年就找人给金柱说亲。” “都听你的！”老头儿老太太不敢反驳，连细软都不敢张罗着收拾。 心里就指望着赵金柱回来收拾。 袁富贵将老赵家的大门一把锁给锁了，让三顺赶车慢点儿，别颠着两个老的。 珍珍一路都在寻思，得让爹爹带她去找姓邹的一家人，她得揍回来！ 回到家将老两口安顿好，珍珍就哒哒哒地跑去找袁富贵，让他带自己去揍人。 袁富贵跟闺女说：“咱们得想个法子给他弄牢房里去，等官差抓了他之后再想法子揍一顿。” 珍珍忙给袁富贵捏肩：“那爹你快想吧！” 第216章 最毒读书人 袁富贵认认真真地跟他闺女分析，赵氏看了她爹娘之后就过来抹着眼泪听。 太可恶了！ 忒狠了些。 “我琢磨过了，他们没抢到银子，只是揍了丈人丈母娘一顿，咱们去告官他是能吃挂落，但同时咱们藏着大姨子一家就不占理，他要非要说你姥姥姥爷偷了他家孩子，咱们就必须得把盼娣引娣给送回去。 盼娣引娣回去了大姨子能安心在咱们家呆着？ 指定会回去！ 她回去还能好？ 不是被卖就是被打死。” 说到这儿袁富贵就搂过媳妇拍拍她肩膀：“你甭哭，万事儿有我，这回我不整死他们老邹家的老子就不姓袁跟你姓赵！” 珍珍提醒他：“爹，弟弟姓赵，你是上门女婿！”所以你随便姓啥都没人在乎！ 袁富贵哈哈大笑，抬手揉了揉她闺女从他肩膀这边儿探过来的脑袋。 “不管咋说，爹如今是跟咱们珍珍姓。爹肯定会努力一直跟咱们珍珍姓的！” “爹啊，是咱们大靖朝唯一一个跟闺女姓的男人，厉害不？” “厉害，我爹爹最厉害了！” 这话逗乐了赵氏，也逗乐了珍珍，瞧瞧，这是满天下第一个跟闺女姓的亲爹！ 笑够了之后，珍珍又催促袁富贵想招。 袁富贵想了不少招都不成，闺女都能给他挑出毛病来。 等到顾遇来了，见他一脸愁容就开口问：“叔这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袁富贵一把将顾遇抓身边坐着：“你富贵叔这回是真遇到难事儿了，憋屈啊！” “我来说我来说！”珍珍凑到顾遇身边，把邹高生打坏了她爷奶的事儿学了一遍。“……我说我去揍他们一顿揍回来，可是爹不让，爹非说要将他们送进牢里去，然后再想法子揍！” “怎么就这么磨叽麻烦呀！”小姑娘想着她爹想来的一个又一个的损招，但每一个损招都没用就很烦闷。 顾遇闻言就笑了，他揉了揉珍珍的头：“小事儿，这事儿交给我！” 珍珍眼睛一亮，“哥哥有办法？” 顾遇点头。 顾遇眨眼间就想出了计划，袁富贵高兴地搂过他的肩膀拍了拍：“还是读书人强！瞧瞧遇哥儿想的这个法子，弄好了能给老邹家一大家子人有一个算一个全给弄牢里去吃牢饭！” “哈哈哈哈哈！”袁富贵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行。 珍珍举手手：“我要去！我要去！” “我要跟大姨和盼娣引娣去邹家！”这么热闹的事儿怎么能少了她呢？ 正好她到时候可以找机会揍邹家人一顿！ “好，爹到时候让你大姨带你去！”袁富贵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顾遇也知道小丫头是爱凑热闹的性子，他也没拦着珍珍，只是在脑子里又把这个计划过了一遍，看看有没有危险和漏洞。 后来顾遇跟珍珍去探望两位老人，袁富贵就跟赵氏感叹：“要说毒还是读书人毒，你听听遇哥儿给出的这个主意，这可是绝户计！ 而且到时候咱们还能乘机将大姨子和盼娣引娣给‘买’了，她们娘儿三个就彻底跟老邹家没了瓜葛，老邹家遭难，她们就不用去搭理……” 赵氏摸着自己个儿的肚子笑道：“所以为啥念书贵还是有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要去念书！” “往后啊，咱们林生也要念书，要考状元，当大官儿，好给姐姐撑腰！” 袁富贵重重点头：“要让我们林生跟遇哥儿学，学成白皮黑芝麻馅儿！” …… 邹家。 邹婆子笑眯眯地整治了一桌子的酒菜，邹高生跟几个堂兄弟和自家兄弟喝得满脸通红。 “没想到咱们还能沾高生的光！”桌上几个邹家兄弟打着酒嗝儿道。 “可不咋的，原本以为赵氏那婆娘带着盼娣引娣跑了是件倒霉事儿，没成想竟还能给高生带财！” “高生，你娃要转运了啊，可不能把兄弟们都撇下！” “那不能够，是不是啊高生？”邹家婆子端上一碗肉摆上来，笑眯了眼。 哎呦喂，有人找上门来给了五十两银子，让高生带着人去赵家闹去，也不知道赵家这帮子倒霉鬼都得罪了谁？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本来高生就要去老赵家要人，有人愿意上杆子送钱那不跟捡来的一样？ 这下还了赌债还有好些剩余呢！ “高生啊，等把你媳妇他们找回来，咱们就提脚把人给卖了，然后转头娘就给你找个能生儿子的。” 邹高生带着醉意道：“不劳娘费心，我已经找好了，那娘们儿肚子里已经揣了我的种，我找大夫瞧过了，说一定是儿子！” 邹婆子闻言就是一愣，然后就高兴起来：“我儿子能耐啊，这没把人娶回来就先给人肚子搞大了！” “行，回头生了儿子老娘就让她进门！”这老婆子竟也不问问邹高生找的是谁。 不过她不问，屋里的几个男人却是问了起来，邹高生笑着说是赌坊那片儿的宋寡妇。 他的话音一落，其中有两个堂兄弟的眼神就闪了闪，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那味儿有些不对。 宋寡妇长得比高生媳妇差远了，可她骚啊！ 不说别人，就他们两兄弟也沾过不少次她的身子，那寡妇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邹高生的吗？ 可别当了王八，将来给别人养儿子。 其实让他们看来，赵氏的娘家还不错，如今她娘家起来了，娘家兄弟也不是不管她，连带着邹家也能沾点儿光。 可高生不乐意跟她过，婶娘也嫌弃人家不生儿子，故而他们多啥嘴？ 有银子拿就去帮把手就成了。 左右不是他们的媳妇，也不是他们的岳家。 …… 县城。 孙胜听说顾遇派人来跟县学里的先生请假了，就勾唇笑了起来。 他让同窗去套白皓的话，知道顾遇最稀罕的是一个叫袁珍珍的小丫头，为了这个小丫头他什么事儿都愿意干。 又听说袁珍珍这个小丫头曾经给他冲过喜，虽然顾遇现在跟小丫头没有婚约，可他还是在钟淑娴面前添油加醋，挑起钟淑娴的妒火。 接着又透露说袁珍珍的大姨带着孩子跑了，邹高生想去赵家要人的消息。 第158章 被妒火中烧的钟淑娴就对赵家夫妻出手了。 第217章 托儿 孙胜花大价钱买了个消息，六皇子殿下会来他们富源县的县学念一段时间的书。 为啥呢？ 说是朝堂上有人弹劾六皇子知灾不报，故意等着天灾来了再用屯粮救灾，并以此来邀功。 皇帝就命六皇子在永州府思过一年，这一年里要为永州府多做善事以平民怨，一年之后才准回京。 这可是个机会！ 犯错的皇子也是皇子！ 他若是能攀上这位六皇子，那将来不管做什么也有个靠山不是！ 但孙胜怕顾遇跟六皇子攀上关系，所以才做两手准备，一是给顾遇找事儿，让顾遇没功夫来县学。 二是利用他经常请假的事儿做文章，最好在六皇子面前把他的名声搞臭，并让县学将他开除！ 孙胜得来的消息是六皇子会隐姓埋名来县学，便是如此，他也要防着顾遇。 顾遇这个人的运气一向很好，上回都把他的腿给撞瘸了，人也撞得快不行了，可到底让他给缓了回来。 居然还考了个案首！ 要说孙胜这辈子最恨的是谁，除了他的弟弟跟嫡母就是顾遇。 顾遇这个人念书压他一头，长相压他一头，就连他的未婚妻也是心心念念想着的是顾遇。 钟淑娴这个贱人这次倒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哼！ 钟淑娴这个贱人看不上他孙胜，他孙胜还看不上她呢！ 如孙胜所算计的那样，赵家老两口出事儿了顾遇果然跟学里请了长假。 他安心地等着，没过两天县学里果然来了三个年轻人。 其中一个看起来有些病弱，另外两个想来是他的伴读，一个瞅着吊儿郎当的，另外一个容色美得惊人，但他看起来却十分不好惹，人冷冰冰的，戾气很重。 特别是有人看他的时候，他回扫过来的眼神跟要杀人一样。 孙胜想靠近，可人家马上被书院的先生们迎走了，大家都在低声议论这是谁家公子。 孙胜等了整整一天都没等到靠近六皇子的机会，他有点着急，可这种事儿并不是他着急就能急来的。 他在心里劝自己，六皇子要在县学待很长一段时间，他还有机会，反正顾遇请的长假，他没攀上六皇子就不担心顾遇攀上六皇子。 不管怎么样，无论谁攀上六皇子都不能是顾遇攀上。 他跟顾遇之间因为有那件事在中间横着，根本就不能善了！ …… “生子，走，咱们去玩儿两把！”邹高生刚吃了夜饭，就被他堂哥给吆喝着去玩儿。 “这会儿去镇上太远了吧？”邹高生道，“黑灯瞎火的别被人当贼给撵了。” 他堂哥周高路扯着他的胳膊道：“咱们不去镇上，咱们去邻村，你不知道，邻村才开了一间赌档，生意可好了，我跟毛驴子去了一趟，你猜赢了多少？” 说完，周高路就举巴掌张开五指。 邹高生迟疑问：“五两？” 周高路凑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啥五两，是五十两！” “卧槽！这么多！” “那必须去！” 两人勾肩搭背就走了，还不忘去叫上别的兄弟，有好处不叫兄弟，以后再有啥事儿想让兄弟出头帮忙那可就难了。 去老赵家捣乱的几个人一个不拉，全跑去邻村新开的赌档了。 “哎哟我跟你们说，老子现在贼拉后悔，还是本钱不够，要是本钱够就不止赢五十两，少说得赢五百两！” “哈哈哈，反正你现在有钱了，再用五十两做本钱银呗！” “我也是这么想的，哈哈哈哈……” “你们知晓我为啥能赢这么多么？”周高路美滋滋地问他们。 邹家兄弟们忙问：“为啥？” 周高路就是不说，让他们猜，等吊足了他们的胃口，邹高生才压低了声音道：“因为我是赌档的托儿，我知道买啥能赢钱，每一把开啥，他们要给我打暗号！” “老板说了，赌档刚开，得给那帮子人尝点儿甜头……我这个托儿能不跟着挣点儿？” “老板说了，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他的！” “不过我带着你们挣钱，你们也要帮帮我，咱们一共五个人，每一把都两个人负责输，三个人负责赢钱，负责输的少输一点儿，负责赢的多赢一点儿，到时候咱们扣除输掉的就是赚项，赚项咱们平分！ 我这个当哥哥的够意思吧？” 周家兄弟齐声道：“够意思！”哎哟喂这个机会可太难得了。 “我说哥，你咋就捞到这么好的活儿了呢？”有人问周高路，周高路瞧着要到地方了，就道：“说起来也是我的运气，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得闲了我再告诉你们……” 这个赌档开在一个远离村子，孤零零靠着山十分不起眼的小院子里，院子外头守着几个壮汉，见他们来了就站了起来，拦住了他们。 周高路就忙上前去说了一句暗号，又跟人说他带来的都是他兄弟，壮汉很是打量了他们一番才让他们进院儿。 院儿里挂着好些个灯笼，把一个破败的小院儿照得亮堂堂的。 堂屋里围着好些人，声音十分嘈杂，“大！大！大！哎哟喂，怎么又开小，这都开了十三把小了！ 老子就不信了，下把还开小！” “哎，今儿手气咋就那么背哟！” 周高路带着邹家兄弟挤进去，众赌徒看见他纷纷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哟，大兄弟你来了？” “你昨儿的手气可太好了！” “今儿又来捞钱了？” “可得带着兄弟我！” 邹高路先是在豹子上扔了几个铜板儿，几个先前输了钱的赌徒先忙跟着他押，“今儿我可是输惨了，跟着你我肯定能沾光！” 周高路笑道：“昨儿运气好不代表我今儿运气好，你们要是输了可别怪我！” 众人忙赔笑道：“那哪儿能啊！” 不一会儿功夫，豹子上就压满了银子，然后邹家兄弟有两个押了大，三个押了小。 庄家：“买定离手！” “四五六大！” 色盅开出来之后，赌徒们纷纷懊恼地叹气，都说早知道押大了，都坚持了那么多把也不差这一把。 周高路就道：“看看，我说别跟着我么，昨儿运气好不代表今儿运气也好，说不准今儿我的运气没有了呢！” 说完，他就继续押豹子。 赌徒们这把不跟他，于是押大押小的都有，等开了之后众人就傻逼了，居然开豹子！ 大小全都输！ 接下来几把周高路都赢了，于是输红眼的赌徒就现场找放印子钱的借，跟着周高路下注。 结果周高路输了。 现场一片哀嚎声。 这一赌就赌到了天蒙蒙亮，赌档关门，从赌档出来走了一截儿四下无人的时候几兄弟就找了个地方躲着数钱，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他们竟然赢了一百多两银子，一个人能分三十多两呢！ 这下子邹家兄弟们彻底嗨了。 从此每天都准时准点地去赌档报到，跟上工似的，准时得不得了。 第218章 坑 哎呦喂！ 整个村儿都知道老邹家发达了。 几个儿子出息了，一天天的不是往家里拿肉，就是往家里拿酒。 让邹老婆子惦记得不得了。 邹高生得了银钱，自然是想着要去找姘头显摆，他想儿子都想疯了，姘头那里还怀着一个崽儿呢！ 大夫都说了，指定是儿子！ 邹高生带了钱来，柳寡妇就使出浑身解数伺候他，把邹高生伺候得老舒服了。 直接跟柳寡妇道：“还是你会伺候人，不像我家那个，白瞎一张脸，躺在床上跟死鱼似的，不会动弹也不会叫唤，就是打了也那样儿，没劲儿透了！” 柳寡妇依偎在他身边，撒娇道：“那你还不把她给休了娶我？” 邹高生道：“我是这么打算的，等把她们娘儿几个找回来就提脚卖了，卖来的钱财都给你，留着养我儿子！” 宋寡妇在心里骂了一句臭不要脸的，脸上却浮现出担心的神色，她抓了帕子拭泪：“今儿你能卖她，岂知你明儿会不会卖我！” 邹高生忙把人搂着心肝儿肉地哄：“哎哟我的心肝儿，我咋会卖你？卖你就跟挖我心似的，疼不说，这人没了心可不能活！” “真的？”宋寡妇泪眼盈盈地看着邹高生，哎哟喂这一眼把邹高生看得心都软成糊糊了。 “真的！”他指天发誓：“我若敢骗你，那指定天打雷劈！” 宋寡妇忙探身捂着他的嘴：“你别瞎说，我信你！”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窝在邹高生怀里的宋寡妇就撺掇邹高生：“那开在村里的赌窝子最多就是干农闲这一票，细算算也挣不了几个钱，毕竟他们开不长久，不像镇上和城里正经的赌档，那是一年四季的开。 第159章 我觉你们既然能给东家当托儿，何不及借着这个机会多挣些钱？ 你们不必出面，省得让东家知晓，就找个生面孔去。 你们出本钱，到时候给他分个一两成封口银子就是了！ 算算日子，那村里头的赌档顶多再开三个月就得关门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邹高生闻言一拍脑袋，是啊！ 他们给人当托儿，每天赢的钱都有定数，不然赌档的老板要生气。 “可万一要是被抓住了……”邹高生长年混各个赌档的，对赌档的人有多心黑手辣十分清楚。 “咋可能抓住，又不靠着你们带进去，让他自己个儿想法子进去。” “在赌档里你们就当谁也不认识谁，甭瞎看，也甭瞎搭话，谁能知晓？” 说着，宋寡妇就摸了摸自己个儿的肚子，叹气道：“这可是你的娃，你忍心让他生出来就跟着咱们受苦受穷？ 你忍心让我们娘儿两个就住这个破地方？ 你不挣点儿钱供你娃念书，让他将来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将来当大官儿，你就是大官老爷的爹！” “你就真不想么？” 钱财这个东西谁会嫌弃多呢？ 特别是赌徒，特别是那种明知道庄家会开什么数，可偏偏自己不敢下重注的赌徒！ 本来自己就心痒痒，这会儿让人一撺掇，滋生出来的野心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成！就这么办！我这就回去跟哥儿几个商量去！” 宋寡妇忙扯着他：“你且等等！” “你要跟你的兄弟们一起发财我不拦着，但你自己个儿得单独有一份儿……” 邹高生明白了，这女人的意思是，他跟哥儿几个弄一份儿的同时自己个儿也要偷摸找个人。 “可我手里哪里来的那么多银钱？” 宋寡妇白了他一眼：“借啊，镇上的刀疤哥你又不是不认识，今儿借明儿你就能还上怕个屁！” 邹高生寻思借钱也行，就是利息再高这只用一晚上也能还上。 “可我找谁去？”邹高生是为这件事犯愁。 “我表弟！”宋寡妇道，“你见过的，他去保准儿没错！” “人信得过？”邹高生迟疑。 宋寡妇拍胸脯保证：“指定信得过！他要是敢昧钱，回头你就带人去他家，老子娘媳妇儿女都在，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再有，你给他钱之前，先让他把户籍压我手里，到时候他想跑手里没户籍开不了路引，跑哪儿都是被抓的命。 他总不能揣着银子上山躲着去，上山躲着过那苦日子还豁出命去挣钱干啥？” 邹高生觉得宋寡妇说得有道理，就让她去张罗着把她表弟找来。 然后他就跑去找刀疤哥借钱，原本只想借两百两，被刀疤哥一激就借了五百两。 到了宋寡妇哪儿果真看到了一个流里流气的汉子，宋寡妇扯着他指着邹高生让叫姐夫。 汉子作揖打躬笑着喊了两声儿姐夫：“姐夫您放心，我姐跟我说了这事儿，我这人跟您一样，别的不好，就好赌，这十里八乡的赌档就没有我没去过的地儿…… 指定给您把事儿办好！” 说完，他就从怀里把户籍单子小心翼翼地掏出来：“这玩意儿就押您这儿，我也不敢要一两成，甭管今儿晚上赢多少，我只要五十两的辛苦钱，您说中不中？” “中！”邹高生把他的户籍单子揣怀里，将到手还没捂热乎的五百两银子给他，仔细交代了地方，又交代了暗号，这次从寡妇这里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等他一走，这两人就搂一块儿堆去了。 邹高生回村找几个兄弟商量的时候，宋寡妇就收拾细软跟着‘表弟’带着五百两银子跑了。 至于说那户籍单子，自然是假的！ 喔，宋寡妇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表弟’的。 …… 邹高生回到村里跟几兄弟一商量，大家都觉得他的脑瓜子好使，他们咋就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呢？ 然后大家伙儿凑钱，一人凑了十两银子，其实他们每个人每天分都要分三十两，可他们这帮人能造啊，银子一到手就好酒好肉好娘们儿地造，然后还给家里添置东西，还账啥的……愣是没留下几个银子。 钱不凑手还谈怎么挣钱？ 几个人一商量，反正他们是稳赢，那就借印子钱呗，干脆这十两也不凑了，全借银子钱，就借五百两的，翻个一番就是一千两，翻个两番就是两千两！ 怕个屁！ 第219章 坑坑 在村里就好找人，找没咋路过面儿的远方亲戚就行了。 银子他们盯着也不怕人给跑了。 于是这天晚上邹高生等人先去，他们找的人后去。 一行人心里那个火热哟…… 不过邹高生等了半天没见宋寡妇的表弟，先前他还有点着急，但赌局开始了就不容他着急了。 他们的人一路赢钱，五百两眼瞧着就变成了一千两，又从一千两变成了两千两。 邹高生激动地很快将宋寡妇的表弟抛诸脑后，这时他们瞅清楚庄家比的手势是豹子，于是连忙给同党也比手势。 同党先下“大”，在最后一刻将两千多两的银票全压在豹子上。 然后。 所有人都跟着他押了豹子。 再然后。 全部都输了。 输光了！ 好些人都是全押。 为啥啊，因为他们看着那新来的小子一路赢。 于是就试着跟着下，跟着下也就一样的跟着一路赢。 这会儿赌嗨了，还不得全都下啊，有些人嫌弃本钱不够多，就跟守在赌档中的高利贷借。 “买定离手，一二三小！” 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邹家兄弟，咋就是小呢？ 明明手势是打的豹子啊！ 他们的同伙忍不住看向他们，邹高路就故意大声提醒：“咋的？没钱赌了，没钱赌就借，你们这都赢了一晚上了才输一把，输输赢赢不是正常的么。” “是男人就别孬。借了再赌，回头翻身了把钱还上就是了！” 说完 ，他自己个儿就带头去借。 然后邹高生跟上。 他们兄弟几个都以为是庄家打错手势了，毕竟他们在赌档混了这么多天了，有时候庄家时不时的还是会打错一次手势。 邹家兄弟都借了钱，这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合格的托儿该做的，不能他们自己个儿挣钱让庄家亏啊。 庄家要是亏了可得急眼。 他们得帮庄家把一屋子烂赌鬼的钱全挣了。 庄家给他们投去鼓励的眼神。 然后再开好多把手势都没有出问题，让他们赢了点儿，邹家兄弟的心也就彻底放了下来。 这个时候，庄家又打出了豹子的手势。 邹家兄弟知道，这一把豹子不会有人跟，他们得下豹子，好引诱这帮人下一把出豹子的时候继续跟。 要知道只有玩家全部下豹子，庄家不管开大开小都会通吃。 邹家兄弟并他们的同伙全部下了豹子。 庄家笑了笑：“一二三小！” 邹家兄弟傻眼了，怎么又开小啊？ 这个时候押小的赌徒们就爆发出了欢呼声儿，押大的骂骂咧咧。 赌档里一顿喧哗，忽然守在外头的汉子冲了进来：“快收拾，衙门的人来了！” “都从后门儿跑！” 他这么一喊，大家伙儿忙一哄而散，他们跑出小院儿扭头往后看，好像影影约约是有挺多火把朝着这边儿来的。 赌档这玩意儿朝廷有限制，不是说随便是谁都能开，你没有朝廷的许可，衙门的人就会来抓，而在这种非法赌档里赌博的人被抓了就会扔去服苦役。 故而大家伙儿看到火把跑得贼溜快。 邹家兄弟也跑得快，跑回自己村儿几个人才回过神来，他们热烘烘的脑子被冷风一吹，就想起前前后后一共借了一千两银子的事儿来。 不过他们很快就自己安慰自己，没事儿，他们是托儿，这钱早晚赢回来！ 早晚赢回来！ 然而他们第二天晚上再去赌档的时候，小院儿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 邹高生想起了没来的表弟心里松了口气，心说幸好他没来，不然那五百两银子就得没着落。 他连忙跑去镇上找宋寡妇，要把那五百两要回来还债。 然而，跑到宋寡妇家的时候门锁都给换了，小院儿里一个人没有。 扯了一个邻居问，邻居大婶儿像看傻子似的看他：“这房子租退了，人早就走了！” 邹高生一下子就傻眼了，怎么能走了呢？ “不会的，大娘你是不是记错了，她肚子里还揣着我的娃呢，她咋可能走呢？” 大娘嘲笑道：“她肚子里揣着娃是真的，可揣的是不是你的娃就不一定了！” 邹高生闻言如遭雷击。 第160章 大娘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就回自己个儿院子关上门：“什么玩意儿，竟然给寡妇当王八！” “那骚寡妇一看就不是好人，他还是上杆子给人当便宜爹。” “老大媳妇，你数了没有，这是第几个上杆子来当便宜爹的？” “第五个啰！” “娘啊，要说那隔壁寡妇有本事呢，把这些男人耍得团团转，我瞅着她那岁数都跟您差不多了，这些男人是不是眼瞎？” 邹高生在外头听着隔壁院儿里传来婆媳俩人的议论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脑袋嗡嗡的。 偏生这个时候刀疤哥路过瞧见了他，就蹲下身来问他：“咋滴了兄弟？让人给唬了？” 刀疤哥凑得近，那脸上狰狞的刀疤把邹高生吓得直打哆嗦。 他的脸被刀疤哥拍了拍：“借我的银子啥时候还？你可是说了第二天就还的，这都过了一天了！” 邹高生哭唧唧地道：“刀疤哥，宋寡妇把银子给骗走了，我现在没有啊……” 刀疤哥闻言脸色顿时就变了，他一巴掌将邹高生的脸扇偏，邹高生的脸顿时红肿了起来。 “别跟老子扯这些犊子，五百两，昨儿还五百五十两，今儿还就是七百两，明儿还就是八百两，你啊要是还不出来，老子就卸手卸脚！” 邹高生吓得要死，连连说要还要还，请刀疤哥宽限几天。 刀疤哥走了。 邹高生连滚带爬地归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他去找堂兄，问堂兄知不知道东家在哪儿，他得找东家想法子借钱。 然而堂兄也不知道。 不过下晌的时候赌档的人来了，招呼了邹高升几兄弟去赌档。 到了赌档大门儿一关，几个大汉就先将他们揍了一顿。 几个人被揍得鼻青脸肿，心里都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 然后庄家的人就把他们的同伙儿给扔了出来。 他们同伙儿的手被砍了…… 几个人吓吐了。 赌档的老板坐在手下抬来的凳子上朝几个人吐了一口唾沫：“真是胆儿肥了，找人来吃老子的钱，谁给你们的胆儿？” 邹家兄弟闻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完犊子了！ 第220章 倒大霉 不是，他们也没往外说啊，怎么就让赌档的东家知道了？ “好叫你们死个明白，你们别以为你们的小动作咱们看不出来，连这点儿都看不出来还敢出来开赌档？” “从来只有老子阴人的，没有人阴老子的！” “赌坊的规矩，断手！” 几个人顿时哭嚎得昏天黑地，使劲儿磕头求饶。 但能开赌档的人会是菩萨心肠么？ 不会！ 东家一声令下，手下人就先是给他们一顿拳打脚踢，再用锤子直接将他们左臂的关节给砸细碎。 人一抬胳膊，下头一截儿手臂就当啷着晃悠。 “老子限你们三日内筹到银钱还，不然……另外一双手也给你们搞折了。” “再拖下去，每隔三日取你们身上一样玩意儿，手断完了断脚，脚断完了割耳朵，耳朵割掉没了就割鼻子……” 说到这里，一股子浓郁的屎尿味儿弥散开来。 庄家的人嫌弃地捂住鼻子，庄家就让人将他们给扔出去。 邹家几兄弟缓过劲儿来踉跄着往家跑，在路上跑的时候他们没工夫掰扯，等跑到家了自家老子娘看到他们的惨样，再听了他们说欠的银钱顿时就疯了。 于是原本在村里横行霸道的老邹家人闹内讧了，要是知道他们为啥能在村里横行霸道？ 还不是因着邹家一窝子牛高马大的兄弟总是在一起混，干啥都一起，一个吃亏，其他几个跟上非把你家弄得鸡飞狗跳才罢休。 老邹家人怪这个怪那个，怪邹高路带几个兄弟去赌，怪邹高生出馊主意妄想去坑庄家的钱才惹来的祸事。 一家子人打得是热火朝天。 其中邹高生家最惨，他老娘被妯娌挠花了脸，打得躺在地上直不起腰来。 很是让村民们看了一回笑话。 这天晚上老邹家的人哭嚎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他们家卖房卖地，跑去求亲戚借钱的就齐齐出动了。 紧跟着有人牙子进村收人，老周家的人又开始卖儿卖女卖媳妇，反正能还银钱的全部都卖，也是老子娘年纪太大换不了几个钱，不然邹家兄弟能卖老子娘。 这头把家里的地跟房子卖完了的邹高生带着铺盖卷儿，跟邹家其他几家一处住进了山腰上的破城隍庙里。 其他几家人为啥带着他，因着他们卖完所有东西还差钱儿，这钱儿大家伙儿就商量定了要让邹高生出！ 因为是他提出要去搞庄家的钱，这个祸事儿是他招来的。 他们其他几家人把儿女婆娘都卖了个干净，只有邹高生没卖，必须让他卖。 不但要让他卖，还得看着他，不能让他给跑了！ 邹高生一直浑浑噩噩的，兄弟们才欠几个钱？ 他还欠刀疤哥五百啊！ 现在已经不止五百两了，现在起码七八百两了！ 这些钱怎么还啊？ 邹高生眼前一团一团的黑，他心里清楚，就是卖了妻女也填不上这个坑儿。 于是在夜里等所有人都睡着了，邹高生扯了裤腰带把自己个儿吊死在城隍庙里。 第二天早上这帮人醒来，卧槽！ 死人了！ 都给吓了个半死之后邹高生的娘就开骂，骂家里人丧良心，骂他们逼死了她儿。 可她才张嘴骂了几句，就被妯娌联合起来给揍了，你们才丧良心，想死了就不还债？ 别说门儿了，窗户都没有！ 必须还！ 他们把邹高生的娘揍得不敢吭气儿之后，就商量了一番，咋滴也得将邹高生的婆娘和闺女骗回来卖了。 “高生婆娘长得好，卖进窑子能多卖几个钱，盼娣引娣也长得像她们娘，这是没长开，长开了指定漂亮，还是得往窑子里卖，这样凑一凑勉强能还些，还差的咱们就再想法子。” “成，那你们得去老赵家把人给找回来！” “死人可是大事儿，她们先前怕挨揍才不敢回，现在高生都没了，她们咋滴也该回，你们好好哄，就说回来当寡妇，咱们叔伯兄弟不会看着她们娘儿几个遭罪。” “说不定她们还盼着高生死呢，要是想跟高生过，她们娘儿几个咋会跑？” 邹家人商量定，就派几个老婆子出马去老赵家找人。 到了老赵家才知晓老两口被女婿给接走了。 于是又匆匆赶到皂角村，到皂角村总算是找到人了，而且还找到的是正主。 袁富贵以前住的茅草院子里住的可不是赵翠凤和盼娣引娣？ 哎呦嘿，她们刚开始还不敢认，不管是赵翠凤还是盼娣引娣都变了一个样儿，人白净了，眉眼就衬得更好看了。 几个婆子心里盘算着能多卖多少两银子。 除了赵翠凤跟盼娣引娣，屋里还有三个小姑娘，每个都长得好看，特别是年纪最小那个，那叫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这么好的长相就不可能卖便宜了。 婆子就琢磨着把这些人全忽悠回去给卖了，到时候指定能卖大钱，能把他们几家的帐给还清了。 赵翠凤看清来人脸色就变得极差，她有些哆嗦地跟来人打招呼：“大伯娘，二婶儿，三婶儿。” “高生媳妇，你让我们好找啊，高生没了，高生娘病倒了，如今眼瞧着也离死不远了……” “你们快跟我们回去吧！” 赵翠凤跟盼娣引娣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的爹没了？ 好事儿啊！ “啥？邹高生没了？”这时，袁富贵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大嗓门儿吓了几个婆子一跳。 没等几个婆子说话，袁富贵就道：“人没了你们得赶紧回去，可不能让左邻右舍的挑咱们老赵家的理儿，往后金柱还要说亲呢！” “那啥，你们收拾些细软，我去找三顺，让三顺送你们回去！”说完袁富贵就走了。 没一会儿几个婆子就见袁富贵领着一个缺胳膊的人驾着一辆牛车来了。 赵翠凤母女几个拿着包袱上骡车，珍珍也跟着往上爬。 袁富贵忙扯住她的小手：“你大姨跟姐姐是回去治丧，你别跟去添乱！” 小姑娘不高兴了：“我就要去，我把大姨她们送到地方，看看姨父是真死还是假死，要是假死我就带着大姨跟姐姐们回来！” 袁富贵做出一副拿她没法子的样子，转头吩咐白术跟桔梗：“你们跟着去照顾好姑娘！” 邹家的几个婆子们…… 她们还在想要怎么把这一院子的小姑娘都骗走，这袁富贵就给安排上了？ 第221章 表里不一的小姑娘 这也太顺利了吧？ 老天爷都在帮她们！ 第161章 几个婆子高兴之余也要上骡车，但袁富贵拦着不让：“咱们家的牛娇气，人多了车沉了就不拉人，劳烦您几位在前头领路，骡车在后头跟着就行了！” 邹家婆子们虽然不乐意，但是大事为重，就没跟袁富贵计较。 老牛走得慢，车没有车厢，只是一个平板儿车，一路都能瞧见珍珍她们几个。 路上不时有老乡问一嘴：“你们去哪儿啊？” 珍珍声音轻快地回答：“我大姨夫死啦！我大姨跟姐姐们回去看看！” 问话的人：“……”亲戚死了你咋这么高兴呢？ 到底是小孩子！ 村里的孩子们都这样，谁家死人了都高兴，为啥高兴呢？ 因为死人有饭吃啊！ 死人三个步骤，躺平，盖布，吃饭！ 而且还得有肉！ 能沾到油水！ 若是村里的绝户死了，那可不止是小孩子们，就得是全村人的盛宴，因为可以吃绝户，发绝户财啊！ 几个婆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会有什么问题，也不知道等他们走后，袁富贵跟顾遇已经坐着骡车绕道去半道等着他们了。 等到了地方，可把几个婆子累够呛。 邹高生的尸首被破席子卷着搁在一边儿，邹高路几兄弟瞅见庙外头的牛车跟车夫耿三顺，几个兄弟打个眼色，一起过去攀扯耿三顺，拿了点儿银钱给耿三顺：“兄弟，还得请你帮个忙，帮咱们去买点儿酒，您看我们这儿都走不开，都是亲戚……” 耿三顺拿了银子就牵着牛车走了，邹家兄弟很遗憾，这牛车也能卖些钱呢？ 可眼目下重点不是牛车，是他们的老娘带回来的几个姑娘。 哎哟他们的老娘们真是太厉害了，不但带回来了高生媳妇一家人，还带回来了三个水灵灵的姑娘，每个姑娘都好看，特别是那个高个儿的，瞅着有十四五的那个。 那相貌，那气质绝了！ 就这姑娘，少一百两他们不卖！ 在几个老娘们儿们去找赵翠凤的时候，周高路几兄弟就跑去把头几天买他们家人的牙人给找来了。 几个人带着牙人还去庙里晃了一圈儿，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几个姑娘。 邹高路等人怕他们闹起来，就撒谎说这是村里来帮忙的婶子。 牙人看完就出去了，然后他们在外头嘀嘀咕咕讨价还价起来，最终六个人卖了三百两银子。 主要是珍珍跟白术的价钱高，她们就是一人一百两。 再多牙人就不肯出了，还让他们自己个儿去打听打听，看看行情，要知道如今的丫头片子可便宜得很。 周高路等人哪儿来的时间去打听啊，庄家那头只给他们三日时间凑钱。 抛开邹高生借的，这二百两加上他们之前卖地卖房卖儿卖女的银钱应该勉强还他们几兄弟的欠账。 收钱，写卖身契，牙人还让他们写个保证书，保证这些姑娘都是他们自己个儿家的孩子，不是外头拐来的。 “……我可是正经的牙人，不是拐子，来路不明的姑娘可不收！” 这个时候邹家兄弟那里能顾上那么多，得先还钱，不然赌档东家要他们的命！ 于是纷纷说这些姑娘都是他们的闺女！ 他们不识字，牙人把早就写好的保证书拿出来，说是他们牙行的规矩，这个邹家兄弟熟，先前他们卖儿卖女的时候就画押过，那会儿有村里识字的人帮着瞧过，内容他们知道。 于是几兄弟按了指印儿，牙人不放心，说那几个姑娘一瞅就不像他们老邹家的，要他们的爹娘一起按指印儿。 几兄弟忙招呼爹娘并把邹高生的娘也架着过来将指纹印儿给摁了。 牙人这才将银钱给他们，三百两现银，一个个的拿着银子就往嘴里塞。 只是还没等他们高兴够，顾遇跟袁富贵就带着一队捕快上来了。 顾遇指着周高路等人道：“就是他们，他们拐带走我妹妹和她的侍女……” 说完顾遇还将白术和桔梗的卖身契拿了出来给捕头看。 珍珍从庙里冲了出来，扑进顾遇的怀里就哭：“哥哥，你终于来了，我好怕啊！” “他们说大姨夫死了，让大姨跟姐姐们回来看看，还让我也跟来……” “我不想来的！” “这几个婆婆就说让我看着点儿大姨跟姐姐们，怕她们太伤心哭晕过去没人照顾，我就带着白术和桔梗跟着来了！” “呜呜呜……哥哥，可我们来了她们就把我们卖了！” “哥哥我害怕！” 哎哟喂，小丫头哭得真是让人心碎啊，捕头又问白术跟桔梗等人，两个小姑娘一边儿抹眼泪一边儿瑟瑟发抖地回答。 赵翠凤也哭喊道：“丧良心啊，你们卖我就算了，还骗我侄女儿来卖，真是丧尽天良啊……” 邹家人：…… “不是，没有……” 捕快们见他们手里拿着的银锭子，眼中露出嘲讽的表情，当他们眼瞎啊？ 这时牙人忙将手上的卖身契跟保证书交给捕头：“官爷您瞧，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他们赌咒发誓说这些姑娘都是他们自己个儿的闺女我才买！ 我是正经的牙人，我们牙行在县衙也是有底的！” 捕头将东西收好，对牙人道：“这些东西是证物，我先收起来，银子也是证物，也得上交衙门！” 牙人连连点头称是。 捕头跟顾遇拱手：“您家几位都是姑娘家，就不必去过堂了，只在这里把口供证词画押了就成！” 顾遇也跟捕头拱手：“有劳您了！” 开玩笑，水灾的时候他一直帮六皇子在各县忙，可以说永州府的几个县衙他都去过，在县令面前都是露过脸面的。 特别是富源县，因着他是富源县的人，故而跑的最多就是这个县。 况且这次人证物证具在，邹家人一个都别想跑掉！ 邹家几兄弟看到眼前的场面知道完犊子了，一个个的忽然撒丫子就开跑，想冲出去。 然而珍珍冲出去跳起来就踩趴一个，接着又窜到另外一边儿，一个扫堂腿就绊翻另外一个。 她跟一个小猴子一样，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上窜下跳干翻了所有邹家兄弟。 捕快们：“……” 这还是刚才嘤嘤嘤嚷嚷着害怕的小姑娘吗？ 第222章 小哥哥干得好 在小姑娘的帮助下，捕快们顺利将人都给抓了。 顾遇要去县衙，珍珍非要跟着，顾遇只好带着她，然后让耿三顺送赵翠凤几个人回皂角村。 他的老房子卖给了赵金柱，赵金柱说要养他大姐，故而赵翠凤就住他以前那套土坯房。 别看土坯房外头寒酸，可是里头却被他和赵氏收拾得很好，地面用青砖铺了，床榻什么的都是好家具。 特别是珍珍屋里的家具，那都是古氏花钱请人给珍珍做的，特别好。 路上，珍珍趴在骡车车厢的窗户往外看，看聚集起来的村民对邹家被抓的一串人指指点点。 邹高生死了，邹高生的爹娘被抓了。 邹高生的堂兄弟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抓了，他们一个个的带着枷锁，又被麻绳儿绑着串成一串，壮观得很。 这么大的动静儿村长自然来了，卑躬屈膝一打听，差点儿没将村长给吓尿了。 娘耶，这家人也太能闯祸了，竟然干出拐卖的事儿来！ 这下他也得在县令大人面前吃挂落！ 关键是，他们村儿出了这种人，那名声就会一臭千里，将来村里的后生咋娶妻？ 村里的姑娘们咋找婆家？ 真是害死个人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村长跟几个德高望重的村老和邹家的族长都跟着队伍往县里走，他们得跟去看情况啊！ 邹高生的堂兄弟家里的人差点儿没哭死过去，都咒骂邹高生一家人害人，骂得不过瘾还抢了一个孩子的狗屎兜子，抓了狗屎就往邹家老夫妻俩身上扔。 有了一个开头的，其他村民们也有样学样，四处寻摸腌臜物去扔邹家兄弟，害人啊…… 从古至今，拐子都是特别招人恨的存在。 富涞见状就控制住骡子，等捕快们带着邹家兄弟走远，省得被波及。 “都住手！”捕快们抽刀，村民们这才被吓住了，不敢再打。 捕快们可不是护着邹家几个人渣，而是他们弄一身粪进衙门，把衙门弄脏了县令大人还不得发火？ 到时候捕头跟捕快们都得吃挂落。 再者，去县城路还长，这么远的路这帮人顶着一身的粪得臭一路。 “小哥哥，他们会被怎么判啊？”珍珍好奇地问顾遇。 顾遇道：“邹家兄弟应该会被判刺配充军，周邹高生的父母最少应该是流一千里。” 珍珍知道，刺配充军就是脸上刺字，然后送去边疆军营充当炮灰。 如果边疆没有战事，那就会被派去挖矿或者是做别的容易丢命的工作。 第162章 邹家兄弟的这个下场珍珍很满意。 要知道若她和白术桔梗以及盼娣引娣都被卖进窑子的话，那么等待她们的生活将生不如死。 珍珍为什么会知道窑子？ 并不是狐狸精姐姐告诉她的，而是她跟曲神医去义诊的时候很是遇到过几个暗娼。 她们年纪轻轻，也就十几二十岁的样子就染上了脏病，治不好只能等死的那种。 那种病十分折磨人，不但又痒又疼，还会让皮肤慢慢溃烂，身上的味儿也不好闻，可以说晚期的时候会把人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反正不管青楼还是窑子，被卖进去的姑娘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珍珍想起了大表姐跟二表姐，也不知道被邹高生卖到何处去了。 “小哥哥，你说那两个老东西会知道引娣跟盼娣的姐姐们被卖到何处去了么？” 顾遇道：“一会儿我可以拜托县令大人审问一下。” 想了想，怕小姑娘抱太大的希望，顾遇又补充道：“但很有可能问不出来。” “要是问不出来你也不要伤心，人各有命，这也是她们的命。而你我，尽力就行！” 珍珍狠狠点头：“我知道啦小哥哥！”这个道理她懂。 到了县衙，邹家人跪成一排，顾遇牵着小姑娘站在公堂一侧，县令还专门嘱咐人给顾遇端了凳子，让他坐着审。 审案的过程很顺利，毕竟人证物证俱在，邹家兄弟事先还有逃跑的行为。 一个个的先是相互推诿，县令扔了几根儿签子命人将他们揍了一顿之后，这帮人才开始老实交代。 把他们怎么聚赌，怎么借钱想坑庄家的钱，怎么被庄家打断了手，又怎么想着卖邹高生妻女的事儿全招认了。 关键是，他们除了卖邹高生妻女，还打算卖跟来的珍珍和白术等人，珍珍是赵家的姑娘，而白术跟桔梗还是她的私人财产，且售卖获利巨大，县令当场就判了邹家兄弟刺配充军，邹高生的父母流放两千里。 都是定格判罚。 一系列判罚之后，那牙人就跪求县令：“大人，邹高生的妻女已经卖与小人，这可是合法的！” 珍珍闻言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但顾遇却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县令颔首：“按照我朝律法，她们三人的卖身契的确是合理合法的！” “邹高生妻女三人的卖身契本官发还与你，不过另外三人的卖身契无效，应当堂销毁。” “但涉案银两须尽数罚没，以后你们牙行采买人口需更谨慎，来历不明的人口不许采买！” 牙人跟县令磕头，大声说遵大人令。 然后又求县令判赵翠凤跟邹高生和离，毕竟他买了赵翠凤，赵翠凤就是他的人，加上邹家人从老到小都触犯律法，衙门是可以判和离的。 县令没有为难牙人，当堂就命人写了和离书并盖上大印，从此之后赵翠凤就跟邹家没有半分关系了。 退堂之后。 顾遇带着小丫头去了县城里的一家酒楼要了个包间，然后给小丫头点了一桌子的菜。 等菜上齐了之后，袁富贵跟买了赵翠凤和盼娣引娣的牙人一同进了包间。 珍珍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埋头吃饭的同时竖着耳朵听三个人说话，听了一会儿珍珍就弄明白了。 原来牙人是小哥哥找来的！ 在水灾的时候，小哥哥帮过这个牙人大忙！ 所以，邹家遭遇的这一切搞不好都是小哥哥的圈套！ 小姑娘一下子就想多了，她觉得既然牙人小哥哥能提前安排好，那小哥哥为什么就笃定对方会迫不及待地卖人呢？ 难怪爹爹叨念过什么绝户计…… 第223章 单独出诊 他们在县城逗留了两天，办的就是后续的事情，顾遇给赵翠凤办了女户，引娣盼娣也跟赵翠凤姓，改名赵木棉跟赵迎春。 至于说在府城的时候袁富贵说的什么这两个小丫头可以跟珍珍姓的鬼话都是哄人的。 在他眼中，他闺女珍珍是独一无二的。 赵翠凤的闺女自然是跟赵翠凤姓，别沾珍珍的便宜，她们才是一家人。 “遇哥儿啊，这次花的钱回头让孩子她大姨给你写个借条，还不还得起是一回事儿，但该有的欠条必须有！”袁富贵道，这人啊，就不能惯着，太惯着了将来会觉得你的给予是理所当然。 忽然有一天你不给了。 就成仇了！ 赵翠凤在一边儿点头：“对对对，是该写借条的，我就是还一辈子也是得还！” 顾遇闻言也没推辞，就道：“就写五百两的借条吧。” 赌档那头邹家兄弟借了钱回头又输给了赌档，赌档一文钱都没亏。 刀疤哥那里的五百两被宋寡妇裹走了，可宋寡妇一直被刀疤哥盯着，她跟姘头一私奔就被刀疤哥给拦住了，那五百两就拿了回来。 刀疤哥是顾遇找的，赌档的老板是刀疤哥安排的，顾遇没有插手，至于说宋寡妇则是刀疤哥找人去给宋寡妇的姘头透了消息，宋寡妇的姘头去找宋寡妇挑了几句，然后两人就盯上了邹高生。 至于这五百两，其中有三百两是牙人买人的银子，这个银子被衙门按律罚没，顾遇不能让牙人亏。 另外两百两是给牙人和刀疤哥的报酬。 给了报酬就不用耗费人情。 但即便是这样，五百两的金额也把赵翠凤吓了一跳。 袁富贵见不得她这模样，他道：“你们一家三口都在我家干活儿，我家管吃管住管喝，你们的工钱可以全部存起来。 别看现在少，可是有点儿还点儿，早晚有一天能将债全还完！ 将来等木棉跟春花和珍珍学好了本事，她们能挣得多了，这钱就还的更快了！” “你要是想挣钱，就学点手艺本事，学好了我帮你寻摸生计。” “这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债多不怕，只要人活着早晚有一天能还清！” “再说了，要是没这债，你们母女几个这会儿是啥下场还用我说么？” 袁富贵一通说，赵翠凤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她想着靠着弟弟跟妹妹拉吧，她和两个孩子的日子应该能过起来。 赵翠凤在借条上画押，顾遇将借条收好之后就道：“我找人去问了邹家那老婆子跟老头子，他们也不知道邹高生将人卖到哪儿去了！” 顾遇说的人是招娣跟来娣。 赵翠凤闻言顿时红了眼眶，眼泪哒哒哒地往下掉，她咒骂道：“这杀千刀的玩意儿！” 过了一会儿，她抹完眼泪就跟顾遇道谢：“谢谢你顾公子，谢谢你救了我们娘儿三个！” 顾遇道：“也是你们自己想立起来，不然我纵然再有千般计谋也是不成的！” “爹爹，我要去小胖家！” “小胖的娘病了！” “我要去看看！” 珍珍背着药箱子跑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胖墩墩，是孙裕，前头那个获罪的孙县令的嫡子。 “伯父好，顾哥哥好！”孙裕的额头上全是汗水，他气喘吁吁地给袁富贵等人打招呼。 “我陪你一起去吧！”顾遇起身，他接过小姑娘的药箱挎在肩膀上，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孙裕跟袁富贵告辞，也跟了出去。 一行人到了孙家，下人们见顾遇背着药箱，纷纷跺脚：“哎哟少爷，让你去请大夫，你咋请了个这么年轻的大夫哟？” 孙裕白了下人一眼：“你们什么眼神儿，顾哥哥才不是大夫呢，他是咱们县的廪生！” “不是少爷，您说您去请大夫的啊？”下人真的是很无语，早知道少爷办事儿这么不靠谱，他们就不让少爷去了。 管事的见状只好又命人去医馆请别的大夫。 事实上孙太太那里已经有一个大夫了，只是这个大夫说孙夫人治不好了，让给安排后事，孙裕这才跑去珍珍家里碰碰运气。 没想到珍珍还真在。 “我请了啊，你们真是眼瞎没看见吗？”孙裕真是烦死这帮下人了，他哒哒哒地往前跑，一边儿招呼珍珍快点。 珍珍就牵着顾遇跑。 到了孙太太的院子，孙裕就扯着嗓子喊：“让一让，让一让，大夫来了！” “哎哟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一个老嬷嬷跑出来迎住他，孙裕将珍珍往里带：“这就是你们叨念过的小大夫，我给她请来了！” 珍珍跟着曲神医义诊，又在县里百草堂坐过诊，孙太太跟前儿的人都知道。 为啥知道呢？ 还不是因为孙裕总是在她们面前嘚吧嘚，说他的朋友袁珍珍姑娘有多厉害多厉害！ 可眼下真要让一个小姑娘来救她们夫人，谁也不敢冒这个险啊！ 这不是开玩儿了么！ 先前让孙家人准备后事的大夫还没走，这大夫也是认识珍珍的，毕竟百草堂为了培养一个小姑娘就弄义诊，全县的医馆都知道。 第163章 并很是笑话过百草堂一阵儿时间。 姑娘家养到十四五岁就要嫁人，就算是本事学得再好又怎么样？ 还不是会困于后宅，学了也是白学！ “真是胡闹！” “让这么小个小姑娘来给太太治病，这不是拿人命当儿戏么！” 孙裕不服气：“您不是说让我们准备后事吗？既然您认为我娘已经没救了，我找别的大夫来试试又怎么能说是儿戏？ 左右结果不会太坏不是吗？” 这个大夫被孙裕怼得哑口无言，他很是缓了一会儿才道：“你这般瞎作是对你母亲不尊重！” 小胖墩儿冷哼一声：“我看是你怕珍珍把我娘治好，会把你比下去！” “我会怕？” “真是岂有此理，既然小少爷这么笃定，那老夫倒要留下来看这位珍珍姑娘怎么帮孙太太起死回生！” 老大夫说完就放下药箱，坐在椅子上不走了。 而珍珍在他们斗嘴的功夫已经给孙夫人把完脉了。 屋里的仆从们欲言又止，孙裕摆手道：“你们谁也不用多说，如今这个家里的主子是我，你们只能听我的！ 而且刚刚我在外头说的话你们应该也听到了，左右最坏的情况就是给我娘准备后事，所以让珍珍试试又何妨呢？” 孙裕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笃定珍珍可以将他娘救回来的！ 第224章 放颅血 孙裕这么说，就没有人敢拦着了。 珍珍已经把完了脉，她对孙裕道：“是中风，且颅内出血！” “要想救你娘就要把她脑袋里的淤血排出去，得在她的脑袋上开个孔……” 屋里的仆妇们一听这还了得，纷纷跪下求孙裕不要胡闹，这些仆妇都是跟了孙太太一辈子的人，是从娘家就跟来的。 “少爷不可！” “太太已经这么可怜了，怎么还能在她脑袋上打洞，让她的身体有损伤。” “少爷，这会儿真不是胡闹的时候！” 孙裕烦躁极了：“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再敢拦着，小心我现在就喊了人牙子来将你们发卖了！” “我只想救我娘！” “哪怕机会渺茫我也只想救我娘！”孙裕吼了起来，“谁敢拦着我救我娘，我弄死谁！” 他吼完就掉了眼泪，胖乎乎的脸上浮现出疯狂狰狞的神色。 珍珍去牵他的手：“放心吧，我会尽力救伯母的！” 屋里一个老嬷嬷十分动容，她道：“都出去吧，让珍珍姑娘试一试。” “少爷都说了，先头的大夫说太太已经没救了，左右结果不可能更坏！” 这个嬷嬷可能是个管事的，她一开口，仆妇们就抹着眼泪出去了。 等人都走干净了，珍珍跟孙裕说：“我先给伯母扎针，你去找一坛子烈酒，再让人送几盆子热水来。 还有，要给你母亲放血，就要给她剃头，不然有头发的话伤口容易感染……” 孙裕说：“剃吧，都这个时候了顾不得许多了，反正头发剃了还能长出来。” “那些还俗的尼姑不也是由光头长出的头发吗！” 珍珍冲他笑：“你对你娘真好，你这样才是真孝顺！” 给人脑袋放血珍珍也是第一次，不过曲先生教过她，她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还拿猪练过手。 这个活儿是个精细活儿，不是所有脑子里出血的人都能放，得看脉象，脉象不好你敢给脑壳儿钻个孔，随时都能让患者暴毙。 珍珍敢动手是因为她有一个人类没有的技能，就是她闭上双眼的时候，可以通过一种玄而又玄的力量去探知万物隐藏在表皮下面的秘密。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嗯……就像狐狸精姐姐给她讲过的x光片，这也不贴切。 相当于她有第三只眼睛，这只眼睛能透过皮肤跟骨骼，看她想看的东西，比狐狸精姐姐给她讲的什么ct，x光片要清晰明了很多很多。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只是以前年纪太小没有觉醒，而且每次使用的时间也不能太长，太长的话她会头晕眼花，严重的时候会昏厥过去。 这个小秘密珍珍谁也没告诉。 反正她生来就知道这个秘密不能跟人说。 珍珍打开自己的药箱，取出工具，等孙裕将烈酒拿来之后，把工具装进一个干净的小盆儿里，再将烈酒倒进去泡着。 接着珍珍就给孙裕的娘亲扎针，扎完针她用烈酒洗手，给孙裕的娘亲剃头。 剃完头她把头发交给孙裕，孙裕找了个木头匣子将他娘的头发好好地收起来。 珍珍用烈酒擦拭孙太太的头颅，擦干净就闭上双眼，用她另外一只外人看不见的虚无之眼去看孙太太头颅内的情况，她很快就找到了出血点，也找到了可以下手的地方。 而这个时候，孙家人找来的另外一个大夫，还有孙裕的两个舅舅也赶来了。 顾遇拦在外头，孙裕想了想，摸了一把匕首出去，出去还不忘将孙太太的门给锁了。 “裕哥儿你别闹，你不能由着一个小丫头胡来！”孙裕的大舅呵斥他，“赶紧将门打开，让这两位大夫进去看一眼！” 大舅找来的大夫和孙家人找来的大夫以及厅堂里坐着的大夫都相互认识。 他们相互拱手算是打了招呼。 这头孙裕打死不听：“珍珍在救我娘，你们不许打扰珍珍救我娘！”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大哥别跟他磨叽，我把门踹开！” 孙裕直接用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一下子就把他大舅二舅以及屋里的人给吓住了。 “裕哥儿你把匕首放下，你快放下！” “这都啥时候了你还添乱！” 孙裕瑟瑟发抖地哭道：“我没有添乱，大夫说让准备后事我才去请的珍珍！” “珍珍说了会救我娘的！” “我不会让你们阻止珍珍救我娘的！” 呜呜呜好疼呀，流血血了！ 孙裕先前太激动了，手抖了一下，结果锋利的匕首就划破了皮肤，这下差点儿没把大舅二舅以及屋里的仆从们给吓死。 大舅直接腿软，若不是二舅搀扶着他，他得瘫倒在地。 他们带来的大夫是百草堂的，百草堂的姚大夫听闻‘珍珍’二字就问孙裕：“孙少爷，您请的大夫是不是袁珍珍？就是经常跟曲大夫在我们百草堂义诊的那位小姑娘？” 孙裕忙点头，然而他一点头匕首又刮到了脖子。 哇……好疼啊！ 孙裕的眼泪哗哗地流啊！ 姚大夫闻言就松了口气，他对大舅二舅拱手：“二位不必担心，珍珍姑娘的医术十分好，比很多大夫都强！” 姚大夫在县城的名声很好，他这么说了，大舅二舅就将信将疑地问：“真的？可她才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 只是另外两个大夫冷嗤道：“姚大夫这是在说什么胡话？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能学多少医术？” “怕不是姚大夫因为这个小姑娘是你的熟人所以包庇吧？” 另外一个大夫道：“这个小姑娘竟然撺掇孙少爷锁门，又撺掇孙少爷用命来威胁两位，也不知是谁给她的胆子！” “她到底是怎么治病的？” “竟然拦着我们不让看，她在里面到底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没有！”孙裕激动地吼道：“珍珍在救我娘，她说我娘的头颅里有血，要把血放出来我娘才能好！”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就是姚大夫也变了脸色。 颅骨钻孔治疗头疾的法子他们听过，也知道曲神医一定会这门技术，可是曲神医会不代表珍珍会啊！ 珍珍才六岁不满七岁！ 他的脸色一变，大舅二舅整个人就不好了，二舅直接嚷嚷：“报官，赶紧报官！” 他嚷嚷的同时大舅身边的人忽然扑到孙裕面前夺走了他的匕首，接着他从孙裕身上搜出了钥匙扔给大舅。 第225章 珍珍不稀罕 顾遇拦在门前，富涞守在他身边，拦着孙裕舅舅们的人。 “小生顾遇，富源县廪生，里面行医的是我的妹妹袁珍珍，她抢救完病人自然会出来，还请诸位勿要打扰！” 先前的大夫冷哼一声儿：“什么救人？现在搞不好人已经没了！你那个妹妹在里头干什么？侮辱亡者么？” 另外一个大夫道：“廖大夫判定了无救，那基本是没救了，故而这位袁珍珍小朋友还真是在里头胡闹，徒增病人的痛苦！” “放血之法……真是可笑，放眼大靖唯有传说中的曲神医才会这种法子，难道她是曲神医的传人不成？ 我就算她是传人，她如今多大？我见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她能会放血之法？ 真是笑话！ 天大的笑话！” （姚大夫闻言神色就变得十分奇怪，心说这帮人知道个屁！曲神医倒是想收珍珍为徒，但是珍珍不干！） 第164章 “可不是天大的笑话咋的，别一会儿你们进去了，病人的脑袋被她弄得全是坑！” 孙裕不服气：“你们瞎说！”他跟小牛似的埋头冲过去撞倒说风凉话的大夫，把大夫撞倒在地。 大夫扶着腰嗷嗷叫唤。 孙裕指着他们问：“要是珍珍救活了我娘，你们怎么说？” 两个大夫爬起来扶着腰道：“她要是能把你娘救回来，我老头子给她磕头，喊她师父！” 另外一个大夫道：“我把脑袋摘下来给她当球踢！” 孙裕边抹泪边嫌弃：“珍珍才不稀罕你的脑袋呢，珍珍也不稀罕你这么老的徒弟！” “珍珍要是把我娘治好了，你们就赔钱吧！” “一人赔一百两银子！” “要是珍珍治不好我娘，我赔给你们一人一百两银子！” 两个大夫对视一眼，然后纷纷答应：“好！” 开玩笑，送上门来的挣钱机会不要白不要，“只希望孙少爷不要赖账！” 孙裕挺着胸膛，气哼哼地道：“我不会赖账！” “你们全家都赖账我都不会赖账！” 两个大夫气得呢，纷纷不屑地道：“那好，那咱们就等着！” 说完，又阴阳怪气地对孙裕的两个舅舅道：“两位舅老爷还是赶紧进去看看吧，有孙少爷跟我们废话的工夫，里面的孙太太不知道已经被糟践成啥样了！” “孙太太最后的体面啊……做儿子的年纪小不懂事儿，舅老爷应该知晓吧！” 孙裕的舅舅们听了这两句话就怒吼家丁：“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破门！” 说完，又怒斥顾遇：“我管你廪生不廪生，回头我就去衙门告你去，让你丢了功名！” 然而，他们的家丁还没靠近顾遇，就被富涞一拳一个揍得卷缩在地痛苦哀嚎。 不过片刻工夫，孙裕舅舅们带来的人就全躺在地上嗷嗷喊疼。 把两个舅舅给气得呢。 “报官！” “老子这就去报官！” “把你们抓起来！” 然而顾遇提醒他：“这位员外，孙家如今家主是他，孙裕！” “你们来孙家是外人！” “你们不但挟持家主孙裕，还抢夺他的钥匙，若是报官，官府首先要羁押的是你们！” 顾遇的话音一落，屋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是，这个秀才咋这么嚣张呢？ 人家是孙少爷的舅舅啊，人家来关心自己个儿的亲妹妹你还给人整得要羁押？ 你咋这么能耐呢？ “裕哥儿，我们是你舅舅！”两个舅舅齐齐看向孙裕。 孙裕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愤怒地道：“可你们不让珍珍救娘！你们去报官吧，官差来了我会如实说的！” “胡闹！” “真是胡闹！” “裕哥儿你胳膊肘往外拐！” 两个舅舅气了个倒仰，然后纷纷将矛头对准顾遇：“我们家裕哥儿都是你挑唆的！” “好一个廪生，回头我一定去学政那里告你去！” “就你这样的人根本就没资格有功名！” 顾遇神色淡淡地朝两人微微拱手：“悉听尊便！” 百草堂的姚大夫站出来和稀泥：“大家伙儿都冷静冷静，珍珍这丫头我清楚，不是个胡来的孩子。” “都坐下来静静地等一会儿吧！” “其实廖大夫的医术在我们县也是名列前茅的，既然廖大夫判定孙夫人已无救治的可能，那说明孙夫人的确病情十分凶险并无力回天！ 既然如此，我认为让珍珍试试也无妨，哪怕只有百之存一的可能，那也是希望是不是？” “且这世上也不缺乏奇迹，万一，万一珍珍就能将孙太太治好呢？” “我想两位舅老爷也一定希望孙太太能活着对吧！” 两位舅舅冷哼一声，寻了椅子气哼哼地坐下。 姚大夫继续劝道：“其实咱们就在这儿等一会儿耗费些时间，不管是不是报官，或是后事怎么解决，也得等珍珍那丫头出来之后再说是不是？” “还有廖大夫你们……你们实在不必跟孙少爷打赌，孙少爷年纪小，你们可年长孙少爷几十岁，实在没必要跟一个孩子计较！” 廖大夫斜了眼儿瞅姚大夫：“你说得轻巧，他年岁虽然小，但也是孙家的家主，而且是他无礼在先……” 另外一个大夫也阴阳怪气地道：“姚大夫这是什么意思？怕孙少爷赔钱？不过两百两银子而已，孙少爷赔得起！” “还是说姚大夫在这儿给孙少爷卖个好，孙少爷会额外赏你？” 姚大夫闭嘴了。 他是好心。 然而这两人将他当成驴肝肺！ 不过百草堂生意好，这两个大夫所在的医馆跟百草堂不对付。 他想若不是珍珍常常出现在百草堂，这两个大夫或许不会针对珍珍针对得这么厉害。 说起来，珍珍这一次代表的还是百草堂的脸面。 想到这里，姚大夫也提起了心，他冥思苦想着一会儿珍珍失败了他该如何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反正绝对不能让孙家两个舅老爷去报官，一旦报官，珍珍这辈子的学医之途就毁了，说不准还会连累顾遇丢功名。 姚大夫偷偷瞅了一眼孙家两个舅老爷，孙家的两个舅老爷不差钱，想来用钱是不能解决。 想了想，他借口出恭，悄悄叮嘱自己的药童去找柳翟。 曲神医在村里不在县里，这个时候去找曲神医来不及了，只能找柳翟。 第226章 六皇子不对 县学。 柳翟陪着六皇子在教室里听先生讲课。 孙胜也在同一个教室中，他不时偷偷打量六皇子等人，心里琢磨着该如何接近。 他心里其实很着急的，为了这个消息他花了大价钱，可他跟孙裕不同，当初他被逐出宗族的时候他爹虽然偷偷给了他几百两银子，给了他些田地和一处宅子。 但他读书耗费很大。 这回卖消息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钱。 要是跟六皇子搭不上关系他得亏死！ 幸好绊住顾遇这事儿是钟淑娴出钱出力，不然…… 不着急，不着急，只要顾遇不来县学，只要他不遇到六皇子，自己有的是时间。 只要他攀上六皇子，随时都能摁死顾遇。 通过两天的观察，孙胜发现六皇子这个人脾性很软，对谁都很有礼貌，并且说话也是轻言细语的。 而且六皇子还很单纯。 每当面临大家说起他故意隐瞒灾情这件事的时候他也是笑眯眯的从不辩解。 灾情？ 孙胜忽然脑袋里闪过一个主意。 下来休息的时候，孙胜故意先出教室，选在六皇子下课的必经之路跟人提起洪灾的事儿。 “不用说，六皇子这件事做得不地道，他既然知晓这件事，就应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而不是遮遮掩掩，自己屯粮屯药，等着灾难来临之后再救灾。 这样沽名钓誉脚下踩的却是无数百姓们的性命！” “可不是吗，他就是沽名钓誉，可恨陛下还包庇他，只是口头斥责，罚了俸禄而已。” “你们啊，人家是陛下的儿子，陛下能下狠手么？” “可那么多人命啊！” “他要是能提前示警至于吗？” 孙胜眼睛的余光瞥到六皇子等人过来了，他清了清嗓子十分严肃地问：“你们可有想过，在灾难没有开始的时候六皇子站出来说大家都搬出来吧，把粮食提前收了，回头会有暴雨，会有水灾！ 谁信？ 好比我现在跟你们说，今天晚上都别在家睡觉，晚上一定会有地龙翻身，你们会相信我么？ 不！ 你们不会相信我，反而会觉得我是在瞎说，甚至认为我是得了疯病！” 他的话音一落，众学子就愣住了。 但也有人不同意：“可他是皇子，他的话肯定有人会信的！” 孙胜摇头：“他虽然是皇子，可听信的却是一个山野老农的话，若是你们忽然有个老农跟你们说中秋定有暴雨，之后定有洪灾，你们会不会相信？” “六皇子或许是信了，也或许没相信，但他仍然凭借一己之力做了准备工作，尽最大全力收买田地里尚未熟透的粮食，请工匠修理河渠，我认为六皇子做得够好了！ 换成其他人一定会不吭声，便是半信半疑也最多让自家人注意一下。 毕竟万一这件事是假的呢？ 你们想过没有，若六皇子大肆宣扬永州三府将有洪灾的事情会造成什么后果？ 朝堂上的大人们就能弹劾死他，然后陛下一定会对他多加管束，六皇子想要为可能到来的灾难做些准备工作就不能够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的，你们自己想想若你们是六皇子会怎么办？ 尚未发生的事情谁敢保证它一定会发生？ 第165章 说句不好听的，宫里有司天监吧？ 司天监的人都没有预测出永州三府有洪涝灾害，凭什么六皇子就能精准预测？ 我们读书人，书读得多就该明事理，遇到事情自己且先想一想，万万不可人云亦云。 我想，陛下之所以没有严惩六皇子，也是有这部分原因在里头。 我这番话出自肺腑，不管你们觉得我说得对不对，我都是这么认为的！” 有人轻哼道：“怎么说他都是皇子，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是皇子他受天下百姓的供奉，就该想方设法救百姓！” “对对对，就是这个道理！” “哪怕是先偷偷传些流言出来也好啊，也能叫大家伙儿警醒些啊，总不至于死那么多的人！” “你也别拿钦天监说事儿，钦天监也就是测测吉凶，根本就不能预测天灾，他们要是能预测天灾，皇上可就省心了！” “再说了，六皇子又不傻，要是消息不确定，要是给他提供消息的人他不能够信任，他能耗费这么大的工夫折腾么？”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么，孙胜啊，你就别替六皇子解释了，人家也不在这里，你这般表现也没人看啊！” 同窗们的反应让孙胜很满意，他做出一副气愤的样子，转头就问旁边顿足的六皇子等人：“我这番见解，不知高公子是怎么看的？高公子你来评评理！” 六皇子笑道：“我认为你们双方说的都有错。 我若是六皇子，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都会坐视不理。 这天下所有的事儿都跳不出‘规矩’二字！ 六皇子知道这件事之后应该先向皇帝陛下禀报，由皇帝陛下和朝堂上的大人们来决定要不要公开这件事，也要由皇帝陛下和朝堂上的大人们来安排这件事，他只是个皇子，并且还没有领差事。 也就是说，他本身是没有资格来管这件事的！ 没有皇帝陛下的准许就将不可能确定的消息传出去，这叫散布谣言。 若是引起恐慌激起民变，不是他一个皇子能承担得起责任的。 至于说兴修水利，购买没有熟透的粮食，只要没有经过陛下的同意，那就是私人行为，不管会不会发生洪灾，他提前购买地里没有熟透的粮食都叫毁坏青苗，这是大靖律法所不允许的。 故而，六皇子这次在我看来，是真的做错了。 他不该兴修水利，也不该购买百姓们田地里尚未熟透的粮食。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国法不容情。 不然谁遇到一点儿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情就不顾国法乱来，那大靖就得乱套。 毕竟什么山野老农的话是真是假谁能辨认？ 六皇子这次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真发生了洪灾，若是没发生洪灾呢？ 若没发生洪灾，他可能会被弹劾到身陷囹圄……” 众人：…… 这个人说话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呢？照着他的意思，六皇子这次就该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看着永州三府的民众遭灾呗！ 于是大家纷纷出言谴责他，说他心太冷，还说他们觉得六皇子做得对！ 孙胜：…… 为啥他说的时候这些人都不怎么认同，可六皇子一说大家就纷纷改变了想法？ 第227章 孙胜落井下石 六皇子说完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孙胜连忙追上去，好不容易勾起话题，他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这会儿回味六皇子的话，孙胜觉得六皇子是被伤心了，所以才会那么说的。 换成是他也是啊，早知道就什么都不管！ 不管就没事儿！ 孙胜追着几人到县学门口，就见有人将六皇子等人拦住，跟他身边的伴读柳翟鞠躬说话。 他忙小跑过去。 就听见那人焦急地道：“柳公子，您快去瞧瞧吧，珍珍姑娘被欺负了！” 柳翟和六皇子都变了脸色：“被谁欺负了？” 来人焦急地道：“前头那个坏了事儿的孙县令家，他们家少爷的两个舅舅。” “您快去瞅瞅吧！” “走！”六皇子不等柳翟开口，就沉声道。 孙胜闻言心中大喜，这真是……真是老天都在帮他！ 哈哈哈哈！ 但他脸上却摆出一副担忧之色，上前插话道：“那家人我知道，从根儿上就烂透了，家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没一个好的！孙裕的两个舅舅仗着手里有两个钱经常欺凌弱小，他们两人跋扈得很……” 来人能求到六皇子身边的伴读面前，显然被欺负的人跟六皇子等人认识。 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公孙羿吊儿郎当地问：“怎么，你认识那家人？你跟那家人是什么关系？” 孙胜噎住了，他要怎么回答呢？ 毕竟被逐出家族这种事十分不光彩，孙胜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回答，可六皇子和柳翟只是斜睨了他一眼，然后上了马车，根本就没搭理孙胜。 “带路！”六皇子让来人上马车跟车夫坐一块儿，便放下了马车帘子。 孙胜想了想便追了过去。 马车里。 公孙羿用折扇挑开马车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就放下窗帘跟六皇子跟柳翟道：“这个孙胜有问题，他像是知晓了六爷的身份。” “六爷，要查一查是谁泄露的么？”查明白他好下手。 哎呀，好久没杀人了，有点手痒痒。 六皇子摇头：“不必，孤在永州府呆了这么长的时间，见过孤的人很多，有人知道孤的身份也不奇怪。 这种人不必理会就是了。” 柳翟勾唇一笑：“有这种人不遗余力帮六爷辩驳也挺好，民间重要有人出声的好。 出声的人还不能跟六爷有关系…… 他既急吼吼地跳出来，那就让他蹦跶一段时间好了！” 说完他的目光就变得冰冷，“我倒要看看，是谁欺负珍珍！” 说这话的时候柳翟的脑海中满是小姑娘笑眯眯喊‘狐狸精’哥哥的笑脸，还有当初在山顶上将她抛下时那一幕。 小姑娘从来都没有怨过他，一丝一毫都没有…… 这个傻姑娘。 公孙羿一听就来了精神，他坐直了身体，兴奋地抬手抹脖子：“不如我出手……” 六皇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孤在想，将你带在身边是不是错了！” 公孙羿瞬间就不敢吭声了，精气神儿也‘忽’地飘走，蔫儿茄子似的缩在角落窝着。 六皇子摇了摇头，柳翟赏了公孙羿一个白眼儿。 公孙羿给柳翟瞪了回去，然后他就叹气：“要怎么样才能忽悠小姑娘跟我学习武功呢？” “这小姑娘要是不学杀人的本事可惜了！” 当初小姑娘才四岁，就能凭一己之力搞残几个混子，简直天赋异禀。 若是再学些技巧，他敢保证，将来天下第一杀手的位置非小姑娘莫属！ 六皇子严肃警告他：“你可不许带坏小姑娘！” 姚道长说过，这个小姑娘福泽深厚，不可在她身上使歪心思。 要以诚心待之。 像曲神医就很有诚心。 公孙羿委屈道：“我就想传她武艺，她虽然有一身蛮力，但若遇到真正的高手蛮力是没有用的！” “您想想，她这样命格的人将来定然会引来一些不长眼的东西，她若是会武功，就能自保！” 六皇子沉默了。 柳翟插言道：“曲神医给她发二十两一个月的月俸，小姑娘这才跟他学医的。” “你也可以跟曲神医学。” “嗯……可以用陪练的名目。” 六皇子颔首：“左右我们要在这里呆个两三年甚至是三五年，孤觉得阿翟这个办法挺好！” 公孙羿瞬间满血：“哈哈哈，要是小丫头答应了，我请六爷和阿翟吃饭！” 柳翟冷哼一声，如不是为了能跟小姑娘多见几面，他才不出主意呢！ 谁稀罕傻狍子请客？ 六皇子笑道：“行，那孤等着了。” 县城不大点儿，从县学到孙家用不到多大工夫。 几个人说着话就到了孙家，孙胜气喘吁吁地跟着跑拢，瞧见六皇子等人进了孙家他的一颗心就放下了。 剩下的时间就该等着孙家倒霉！ 他不知不觉走近了，孙家看门的奴仆瞧见是他，立刻拿着扫帚撵他走。 孙胜边跑边骂：“死到临头了你们都不知道！” “蠢货！” “活该一家子人倒霉！” 他骂的时候就想象着六皇子出手整治孙家的画面，将孙家母子狠狠地打一顿并扣上一个不敬皇子之罪，然后关押，抄家，流放…… 想着想着，他的脸上就露出恶毒的笑容。 哼！ 让那个毒妇当初磋磨他们母子，还非要让父亲将他逐出宗族，却不曾想风水轮流转，祸兮福所倚。 第166章 他被赶出宗族之后父亲获罪，自己个儿被流放不说，还三代子孙不能科举。 孙胜知道这消息的时候笑得不行，还在家里置办酒席跟他娘两人喝酒庆祝。 他这辈子，一定要将孙裕母子踩在脚下，将顾遇踩在脚下！ 只要他攀上了六皇子，这些人在他眼前就像蚂蚁一样，想碾死十分容易。 然而孙胜并不知道六皇子等人进去之后是个什么场景。 他偷偷躲在一旁守着，没过一会儿却被几个路过此地的同窗喊走了。 孙胜不想走的，他想留下来看孙家的下场，然而又不好解释自己个儿留在这里的原因，再不舍不愿也只能离开。 孙家。 六皇子等人进去之后看到的场景就…… 就很是一言难尽。 不是说小丫头被欺负了么？ 眼前是几个意思？ 六皇子等人看向带他们来的百草堂伙计，百草堂的伙计傻眼了，不是……这咋回事儿啊？ 他也弄不明白啊！ 第228章 救回来啦 小姑娘被一群人围着，围着她的人殷勤得不行。 怎么看怎么不像被欺负的样子。 顾遇就站在小姑娘的身边，把她和这帮人隔开，他的脸还是那般淡漠，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 “狐狸精哥哥！” “六爷！” “你们怎么来了？”小姑娘发现了他们，就蝴蝶似的飞了过来。 柳翟微微张开手臂，但小姑娘却在距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来了。 顾遇跟在她身后慢慢走了过来，跟六皇子行礼之后就躬身将小姑娘抱了起来。 虽然他脸上浮现出温文尔雅的笑容，但柳翟还是在他的脸上看出了挑衅。 “这是怎么了？”六皇子笑问。 珍珍道：“胖墩墩的娘亲中风，我给胖墩墩的娘亲放血治疗，然后救活了！” 她这话音一落，六皇子等人就明白了，定然是这家人不相信珍珍，所以起了矛盾。 这时孙裕的两个舅舅牵着孙裕过来，点头哈腰地跟六皇子等人打招呼，两人满脸堆笑，态度跟先前简直判若两人。 “小神医啊，这是你的朋友吧，来来来快屋里坐！” 顾遇皱眉，他再次提醒孙裕的舅舅：“两位还请换个称呼，珍珍年纪小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当不得神医的称呼！” 珍珍年纪太小，风头太甚会给她惹麻烦。 孙裕的舅舅忙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瞧我这记性，该打，该打！” 他们是做生意的人，知道什么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好比他们的生意做得过于出色，就会引来同行的嫉妒，某些权贵人家的觊觎…… “我们可以去看看患者吗？”六皇子问。 他很好奇，珍珍是怎么将这个病人救回来的。 孙裕的舅舅看向珍珍，珍珍摇头：“病人还没醒来，不可以打扰！” “那几位进厅堂略坐坐？”孙裕的大舅殷勤道，这几个公子穿戴不俗，一瞅就是家底子厚的那种。 而且他们身上没有铜臭味，想来是权贵之家的公子。 这种人应该好好交好。 六皇子颔首，一行人重新回到厅堂。 这时百草堂的姚大夫从病人的屋里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失魂落魄的另外两个大夫。 姚大夫看到六皇子愣了愣，然后忙跑来恭恭敬敬地跟六皇子行礼：“草民见过六爷，见过柳公子，公孙公子！” 孙裕的两个舅舅对视一眼，在大靖只有官员的儿子可以称呼为公子，不然就身上有功名的年轻人才可以称呼为公子。 至于说‘爷’，那应该是有一定身份和地位才可以称之为‘爷’的！ 以他们的富贵眼来看，这三个人的身份肯定贵重，没瞧见百草堂的姚大夫那腰杆子恨不能弯到地上去么。 两人想明白这一点就一阵儿后怕，这三个人莫不是来为珍珍小姑娘撑腰的？ 他们感激地看向顾遇，幸好当时顾廪生拦住了他们，不然他们真跟珍珍小神医闹腾起来…… 想到这里两人的后背顿时冷汗直冒。 “这是怎么了？”柳翟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两位大夫身上，这两位大夫一脸的颓败，其中一个看向珍珍的时候满眼的怨恨和不甘。 姚大夫才不给这两人遮掩呢，他道：“孙太太先是请廖大夫来瞧病的，廖大夫治不了，让孙家人准备后事。 孙少爷不认命，跑去将珍珍找来，廖大夫不相信珍珍会放血救人之法，就跟孙少爷打了个赌，赌珍珍救不回孙夫人。 说若是珍珍能将人救回来就跪下给珍珍磕头，认珍珍当师父。 这位大夫也不相信，说珍珍若是能将孙太太救回来他就将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但孙少爷说，珍珍不稀罕收徒，也不稀罕要谁的脑袋。 要赌就赌一百两银子。 如今他们输了，每个人都该给珍珍一百两银子！” 孙裕蹦跶出来补充道：“姚大夫你说漏了一句，我说珍珍看不上他，他太老了！” “还蠢！” 老大夫闻言气得哟……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不过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且现在孙太太还没醒，她还不算赢呢！” 孙裕冲着他大吼：“你胡说，我娘一定会醒来的！” 大舅冷哼一声儿：“咋滴？廖大夫这是咒我妹妹啊……” 二舅也不善地盯着廖大夫，那眼神儿跟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廖大夫的面皮青一阵儿红一阵儿，然后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往另外一个大夫的身上倒。 “廖兄！”那大夫忙搀扶住他。 珍珍忙道：“放他躺平，胖墩墩你赏他一脸童子尿，他指定能醒来。” “好！”孙裕一点儿迟疑都没有，撩起袍子就要脱裤子。 顾遇抱着珍珍走开。 晕过去的廖大夫连忙醒过来，袖子一甩就跑了。 孙裕冲着他身后吼：“一百两银子，我娘醒来我就去找你要，不许赖账！” 两个大夫落荒而逃。 出了孙家门另外一个大夫就埋怨廖大夫：“你这个人真是的，自己没本事干嘛说那么笃定，把我都连累了，我不管，我的那一百两银子你出，不然我就将这件事好好宣扬宣扬！” 廖大夫气得跳脚：“我可没逼着你赌，是你死皮赖脸要跟着，输了银子关我屁事儿！” “况且那女人还没醒呢！” “开颅放血你以为那么容易啊！” “到时候那女人死了，是不是他们输的钱你不要？全给我？” 说完廖大夫推了他一把就走，老大夫一个踉跄，心里也倾向于廖大夫，他觉得孙裕的娘死掉是早晚的事情。 这么一想，他就不后悔了，哼着小调往回走。 孙家。 孙裕的两个舅舅十分诚恳地跟顾遇和珍珍道歉，又塞了大把的银票给珍珍：“小……珍珍姑娘，我妹妹还请您费心。 等她彻底好起来之后，伯伯还有重谢！” 珍珍当着他们的面儿数银票，数得眼睛亮晶晶的，不停地‘哇喔’！ 妥妥的一个小财迷。 孙裕的舅舅们一点儿也不觉得被冒犯，能救他们妹妹的人他们怎么看怎么可爱。 “谢谢伯伯！” “放心吧，伯母就交给我啦！” “明天我请曲先生也来给伯母瞧一瞧，曲先生的医术很厉害哒！” 说完，珍珍又跟孙裕道：“你不要担心，伯母一定会好起来的！”她给胖墩墩的娘亲吃了掺过她洗澡水的药丸，药效杠杠的，肯定能将人救回来！ “对了，伯母为什么会中风呀？” “是你惹她生气了吗？” 第229章 小哥哥和爹爹都好娇弱 珍珍问起这个，孙裕的两个舅舅也立刻看向孙裕。 孙裕顿时红了眼眶，他愤恨道：“是那个贱人！那个贱人一大早就跑来闹腾，娘怕街坊邻居看笑话，就让她进来，后来不知道她跟娘说了些啥，娘就栽倒了……” “她跑出来的时候嚷嚷说孙胜在县学里认识了贵人，贵人特别赏识他，到时候贵人定然会给他们母子撑腰，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不识相就让我们不得好死……” “哪个贱人啊？”珍珍十分八卦地问。“好嚣张呀！” “孙胜的亲娘！”孙裕咬牙切齿地道。 六.贵人.皇子：…… 他怎么不知道他即将给人撑腰？ 他的舅舅们听了就搂过孙裕：“放心，你娘吃的亏舅舅们会找回来的！” “敢欺负老子妹妹，老子弄死她！”二舅匪气十足地道。 珍珍劝道：“伯伯，这样的话不要乱说喔，不然他们在外头挨打了要怀疑你的！” “像他们那样的人，肯定会得罪很多人，挨打是正常。” “不挨打反倒奇怪，你说是不是胖墩墩？”珍珍说完就冲孙裕眨眨眼睛，孙裕没琢磨明白珍珍的意思，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点头：“对！” 第167章 珍珍说的都是对的！ 顾遇微微摇头，小丫头一眨眼睛他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算了，到时候喊富涞跟着点儿，给她善后。 孙家乱糟糟的，且有得忙，珍珍等人就告辞了。 孙裕的舅舅留饭，但是让顾遇推拒了。 从孙家出来，顾遇全程都抱着珍珍，柳翟看得牙酸。 公孙羿的目光来回在柳翟和顾遇的脸上梭来梭去，觉得这两个人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 出去的路上，六皇子问顾遇：“家里的事儿处理完了么？什么时候来县学念书？” 顾遇道：“再过两天吧。” 六皇子颔首没再说什么，公孙羿想跟小姑娘套近乎但顾遇没给他机会，直接告辞抱着珍珍快走两步，先一步离开孙家。 “小哥哥，我们去买好吃的！”挣钱了！ 要花呀！ 买好吃的，给小哥哥买好看的衣裳，买笔墨纸砚！ 买买买！ 顾遇笑了笑：“好！” 他把珍珍的药箱交给富涞，让富涞先把车赶回家去。 顾遇放下珍珍，牵着她逛街，她喜欢逛小摊儿，喜欢转糖人儿，喜欢吃街角老婆婆卖的馄饨，喜欢糖葫芦，喜欢各种各样的糕点…… 细想想，好像没有小丫头不喜欢吃的东西。 就是苦苦的药汁儿她都能喝得津津有味。 为啥顾遇能知道呢？ 那是先头洪灾发生之后，曲神医怕有瘟疫，就熬了药给一家人喝，珍珍咕噜噜地把自己的药汤子喝完了，还眼巴巴地看着他。 若是旁的就罢了，他让给小姑娘喝，可药汤子这种东西适量就行，不可贪多。 顾遇不知道的事儿，药汁儿什么的对小人参来说也是营养的来源，不然为什么从腐叶土里长出来的植物会更健壮，更生机勃勃。 珍珍也闹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她这辈子明明是人啊！ 不过闹不懂她就不去深究了，反正每天都有好吃的，每天都能看着好看的小哥哥她就心满意足啦！ 两个人逛吃逛买，买的东西都让铺子给送家去，老主顾，铺子的老板十分乐意，反正店儿里的伙计是给了月钱的，闲着也是闲着。 让顾遇最佩服珍珍的是，她不管在外头吃了多少，回家坐上饭桌，还是能认真干饭。 偏生小丫头光吃不长，一点儿都不胖。 顾遇曾怕珍珍这样会损伤身体，但曲神医给珍珍把过脉，说珍珍的身体健康得很，顾遇这才放心。 因着珍珍说要给孙裕的娘亲请曲神医来，顾遇就让富涞进村一趟，第二天早上把曲神医送来。 晚饭吃完了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说话，袁富贵就问珍珍是怎么给孙裕的娘亲治的。 珍珍歪了歪脑袋，然后哒哒哒地跑去将她的工具拿来，袁富贵一瞅，这不是珍珍娘做鞋用的那种锥子么？ 也不一样，锥子是光溜溜的，这个玩意儿上头有螺旋的纹路。 “先找准出血点，再用刀划开头皮，然后用这个锥子在头骨上钻一个洞，钻洞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能用蛮力，不然锥子一下子捅进脑花里了人就死了……” 说完珍珍就舔了舔唇：“我想吃烤脑花！” 屋里的众人：…… 大家脑海里翻腾的都是一个画面，珍珍掀开一个妇人的头盖骨，然后把颤颤巍巍热气腾腾的脑花儿拿出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我想吃烤脑花……” “呕……”赵翠凤头一个受不了，跑去屋外捂着嘴吐。 李氏跟上。 盼娣引娣……喔不，如今是木棉迎春了，这两个小姑娘也跑出去吐了。 袁富贵跟顾遇的脸色也不对，但这两个人估计是想给珍珍面子，努力不然才吃进去的饭食又跑出来重见天日。 珍珍站了起来，担忧地看向在门外狂吐的几个人：“她们怎么了？不然我给扎套针？” 袁富贵扯着珍珍，不让她出去：“她们只是被你吓住了，吐吐就好了！” 珍珍不明所以。 她什么坏事儿都没做啊！ 袁富贵只能提醒她：“烤脑花。” 珍珍就奇怪了：“她们怕吃猪脑吗？不会啊，明明娘做的红烧猪脑花她们都吃过！” 袁富贵想哭：“闺女耶，你可没说是猪脑花！” 珍珍这才反应了过来，“原来她们以为我想吃人脑花啊，可是不让吃人脑花啊……不过我想应该跟猪脑花味道差不多吧……” 她一副很想探索并十分遗憾的模样，成功让袁富贵跟顾遇跑了出去，到底没保住肚子里的晚食，通通让它们重见了天日。 一个个地吐得面皮发青，脚步虚浮。 珍珍叹了口气，心说爹爹跟小哥哥他们太娇弱了，还是需要她来保护呀！ …… 第二天曲神医来了之后，珍珍就带着他去孙家，孙裕见到珍珍就兴奋地大叫：“珍珍，我娘醒了！” 他的两个舅舅也万分激动地快步走来迎接珍珍：“珍珍姑娘，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妹妹！”他们真该死，头天差点儿就听信了别人的挑拨，闯进去阻止小姑娘。 现在回想起来两人都后怕得要死，若头天他们真的闯进去了，那就害死幺妹儿了！ 第230章 套麻袋啰！ 说起来还要感谢顾廪生，如不是他拦着…… 两人决定等将孙家这一摊子事儿弄好了就去登门道谢。 珍珍跟他们介绍了曲神医：“我的医术是曲先生教我的，他今天来帮伯母看看，看看我有没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 大舅二舅闻言立刻十分热情地跟曲神医见礼，然后将两人迎了进去。 万氏屋里服侍的人见珍珍来了，都连忙跟她行礼，一个的眼里都带着感激。 不感激能行么？ 若是主母真的一命呜呼，小少爷又小，她们这些在身边服侍的搞不好就会被卖掉。 新的主家谁知道是什么样的，万一碰上那起子不把奴仆当人的，动不动就打骂，日子还咋过？ 珍珍让她们都出去，屋里的人多了不好。 万氏脸色煞白，她张了张嘴，嘴里呜呜的，但却说不出话来，口水从她的嘴角流了出来，孙裕忙拿了帕子去给万氏擦拭。 珍珍宽慰万氏：“伯母，您不要着急，我们曲先生的医术很厉害，会治好您的！” 孙裕不满珍珍不提她自己，就嚷嚷：“娘，珍珍也很厉害，廖大夫说您必死无疑，但是珍珍却把您救活了！” 万氏感激地冲着珍珍点了点头。 曲神医给万氏把完脉，就对珍珍道：“把你昨天写的脉案跟开的药方给我看看。” 珍珍忙拿出来给曲神医看。 曲神医边看边颔首：“从脉象上来看，今天的脉象比昨天的脉象好多了！” “只是昨天用的药今天却不能再用了，珍珍你来给孙太太把脉，然后重新开一张方子。” 珍珍听话地上前给孙太太把脉，曲神医让孙裕去吩咐人送一盆热水进来，他洗干净手之后又用酒精给自己的手消毒，接着将孙太太头上的绷带解开，查看头上的伤口。 有些小瑕疵，但并不影响治疗效果。 曲神医在心里感叹，这个孩子在医学一途的天赋简直不得了！ 他给孙太太换了药，重新包扎好，这头珍珍已经在写药方了，药方写完就写脉案，写得极为详细，两个舅舅也不是没看过大夫，但从未见过哪个大夫写脉案写得跟这个小姑娘一样仔细。 篇幅这么多！ 要知道别的大夫脉案就是寥寥几句，可这小姑娘不止写脉象，还写患者的脸色，以及各种反应，包括进食跟出恭的情况都要仔细记录下来。 基本上是将她询问过的全部都记录了下来。 这两个人想，难怪小丫头小小年纪医术就这么好，就冲着人家这份认真的劲头，能不好吗？ 曲神医看完珍珍写的药方，琢磨了一下就在上头改了几味药的用量，又添了一味药。 等珍珍写完脉案，曲神医就给她讲解为什么要改她的药方，珍珍边听边点头，不时还跟曲神医讨论两句。 曲神医又去看她的脉案，确定脉案没问题之后就对珍珍道：“接下来就是行针，你说说今天应该行什么穴位，用什么针法？” 珍珍脆生生地回答了，曲神医摸着胡子连连点头，最后还是开口增加了两个穴位，并跟珍珍说明了缘故。 听得孙裕跟两个舅舅云里雾里，差点儿就忘了今夕何夕。 订好了针法，所有人都出去，留下小丫头给万氏扎针。 珍珍把针扎完万氏就睡了过去。 等了两刻钟之后珍珍取了针，出来就将门轻轻带上，跟孙裕说让人别打扰她睡觉。 然后她又得到了一笔丰厚的诊金。 她和曲神医一人得了两个胖乎乎的金元宝！ 开森！ 大舅还跟珍珍道：“珍珍你放心，过几日我就带着人去找廖大夫，他休想赖掉赌金！” 第168章 珍珍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胖墩墩真好，好朋友就是这样，随时随地都在想法子帮她挣钱，所以她也要帮好朋友。 “谢谢伯伯，那下午我可以找胖墩墩出去陪我玩吗？” 大舅二舅同时挥手：“去吧！家里不用裕哥儿操心！” 说完又给孙裕塞了一个钱袋子：“带上点儿钱，珍珍姑娘想要什么你就给买什么！” 孙裕重重点头。 等把他们送出门去之后，两个舅舅就琢磨着：“珍珍是个好姑娘啊，要是能定给我们裕哥儿就好了！” “如果珍珍看不上裕哥儿，咱们家的几个小子都可以拉出来给她挑。” …… 珍珍先带着孙裕去她家，曲神医见孙裕带了随从又有马车，于是便同意了。 吃完晌午饭睡了一觉之后，珍珍就让孙裕帮她打杂，她做了两锅药丸，瞅着太阳偏西了，珍珍就往自己的布兜兜里塞了根儿麻袋，带着孙裕出门了。 两人上了珍珍家的骡车，孙裕就问珍珍：“咱们干嘛去？” 珍珍猥琐笑道：“去给你说的贱人套麻袋！” 孙裕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套麻袋吗？ “老大你真好！”孙裕感动地快哭了，“那咱们赶紧去！” 可下一秒他就蔫儿下来，因为问题来了：“我不知道那个贱人住什么地方啊！” 珍珍无所谓地摆手：“没关系，咱们去县学外头守着，揍不着老的就揍小的！” “这叫母债子偿！” 孙裕狠狠点头：“嗯，孙胜也是一肚子坏水儿！” 两个人下车就跑去县学不远处的小摊儿上吃吃吃，富涞默默地将骡车赶到一旁的巷子里，他则蹲在巷口盯着两个孩子。 蹲了一会儿。 一个妇人带着孩子从他身边经过，然后指着他对孩子说：“瞧见没有，你要是不好好念书将来就只能跟他一样当乞丐！” 说完，妇人就从怀里掏出两个铜板扔到富涞脚下。 那孩子连忙跟妇人保证：“娘，我会好好念书哒！” 富涞无语地看着两人从他面前走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裳，没补丁啊？ 这娘们儿啥眼神儿？ 有这么雪白干净的乞丐么？ 珍珍跟孙裕吃到县学放学，一串又一串的学子从学里出来。 珍珍眼尖地看见孙胜追在六皇子等人的身后跑了出来，她连忙拉着胖墩墩躲了起来。 但这一幕还是落入了六皇子等人的眼中。 公孙羿跟六皇子使了个眼色，六皇子颔首，公孙羿就单独走了。 然后六皇子停下脚步，微笑着跟孙胜道：“孙公子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吃饭？有什么话咱们吃了饭慢慢说。” 第231章 书到用时方恨少 孙胜大喜过望。 柳翟说了一个酒楼的名字就跟六皇子一起上了马车，溜溜达达地就走了。 没喊孙胜上车。 孙胜也没放在心上，他觉得只要能搭上六皇子，六皇子的马车他早晚都能上。 他下意识地就跟着马车走，没注意马车钻进了小巷子。 结果马车前脚出了巷子拐弯儿不见，他后脚膝盖弯儿一疼，整个人就跪了下去，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套了麻袋。 然后就被摁在地上狂揍，给他疼得呀……惨叫连连。 胖墩墩就很担心把人给引来，他踢了几脚孙胜，就拉着珍珍要走。 珍珍没停下揍人的动作，但转头看孙裕的时候冲他眨了眨眼睛，孙裕凑在她耳边道：“他叫太大声了，万一把人引来咋整？” 珍珍想了想就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然后一拳头砸到孙胜的后脑勺上，孙胜的叫声嘎然而止，他晕了过去。 孙裕吓坏了：“他死了吗？” 珍珍十分自信地摇头：“没有，他只是昏过去了，我出手很有分寸，你还揍他吗？” 孙裕听珍珍说孙胜没死，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他狠狠点头：“揍！” 珍珍就将主场让给孙裕，胖墩墩干脆骑在孙胜的身上，狠狠揍他。 他边揍边掉眼泪，这会儿回想起头天娘亲被气倒的时候，想起那廖大夫说娘亲没救了，让准备后事的时候…… 若是没有珍珍，那他现在就没娘了！ 孙裕后怕极了。 积攒在心底的恐惧和愤怒在这一刻倾泻了出来。 揍着揍着他就开始嗷嗷哭。 珍珍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小朋友，然后从荷包里摸出两块儿杏仁儿糖来，一块儿给孙裕，一块儿塞自己嘴里。 孙裕嘴里忽然多了一块儿糖，甜丝丝的味道在他的嘴里弥散开来，他瞬间就不哭了，然后打起了哭嗝儿。 “谢……谢……谢谢你珍珍。”孙裕嘴里含着糖，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珍珍的腮帮子也是鼓鼓囊囊的，她笑着说：“我们是朋友呀！” 两个小的靠着墙根儿蹲着吃糖，孙裕也笑了，他还扭过头来看珍珍。 又哭又笑的挺难看。 珍珍撇开了眼睛，心说回家要好好看看小哥哥，不然眼睛受的伤就愈合不了。 “珍珍，他那个贱人娘说他攀上了贵人，以后会收拾我和我娘，会让我们生不如死。” 吃完了糖，孙裕又泛起愁来。 珍珍歪头想了想，一个恶毒的主意就冒了出来。 “我们把他扒光，在他身上写几个字，然后扔到县学门口去！” “让他脸面无光，再不敢去县学念书！” “他没了脸面，你觉得所谓的贵人还会要他吗？” “还有，你细想想，他是长得好看，还是特别有文采？贵人凭什么会看重他？” “他连小哥哥的一根儿脚趾头都比不上，所以他遇到的贵人眼瞎吗？” “还是说他傍上了富婆？可咱们县还有比你娘还富裕的富婆么？” 孙裕问珍珍：“什么叫榜上富婆啊？”他都没听过。 珍珍跟孙裕解释：“就是小白脸儿凑到有钱的中年女人身边，卖笑挣钱！” 孙裕明白了：“卖腚的！” “你真聪明！”珍珍夸奖道，当初狐狸精姐姐给她讲现代的一些不想努力的男孩子傍富婆的故事，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是狐狸精姐姐掰开了揉碎了给她讲她才明白的。 “咳咳咳……”忽然，他们的脑袋上传来咳嗽的声音。 孙裕惊恐抬头，然后眼前一花，就见昨日来过他们家的一个公子站在他们面前。 “你们小小年纪知道什么？这种话不许拿到外头去说知不知道？”公孙羿板着脸，孙裕吓得发抖。 珍珍瞪了他一眼：“公孙大哥不要吓唬我的朋友！” “公孙大哥怎么在这儿？” 公孙羿唇角一勾就笑了起来，先前脸上的冰冷一扫而空：“我路过！” 珍珍看了眼墙头，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蒙我！ 公孙羿举着手虚握成拳，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儿：“那什么，你们不是要往他身上画画吗？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找笔墨去！” 珍珍闻言立刻笑着道谢：“谢谢公孙大哥！” 这一声谢谢砸在公孙羿的心口上，哎呦，砸得他的心哟，颤了三颤！ 少年颠儿颠儿地跑了。 嗯，跟小姑娘搞好关系，然后才好提那事儿。 公孙羿走后，珍珍就动手脱孙胜的衣裳，孙裕在一旁帮忙，轮到脱裤子的时候孙裕迟疑了，拦住珍珍：“要不咱们不脱他裤子了！” 珍珍不解：“为什么啊？” 孙裕不好意思地道：“你是女孩子！” 珍珍小手一挥：“可是我已经看过很多了啊，在医者眼中可是不分男女的！”义诊的时候遇到有男性特有的病症，曲神医会将人扎睡着，然后扒拉开裤子给珍珍讲解患处。 所以她没有吹牛，她见过好多好多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鸟雀。 孙裕定定地看着珍珍，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看了好多这种话让人不敢直视。 “曲先生还是说将来去京城的话想法子带我去净身房看阉割人，说他们的刀法很好，哦我们作为医者也该学一手，将来万遇到谁的鸟雀死掉了，咱们医者也要给人切除……” 孙裕闻言下意识就加紧双腿并用双手捂着他小雀儿的地方，感觉好像是害怕珍珍盯一眼小雀儿就飞了。 说话间，珍珍已经麻溜地将孙胜的裤子给扒了。 然后就见公孙羿姿势怪异地走了过来，他好巧不巧地听到了珍珍刚才说的话。 就……淡淡有点隐隐作痛。 珍珍跑去把笔墨接过来，蹲在地上在孙胜的胸口画了一个王八，然后学着狐狸精姐姐给她看过的《蜡笔小新》，给孙胜画了个大象。 等墨迹干了之后，她把孙胜翻过来，露出白生生的背脊和腚淡，将笔递给孙裕：“该你了！” 孙裕毫不客气地接过笔，在孙胜背后写上：“臭不要脸！乌龟王八蛋！” 第169章 想了想，他又在腚淡上添了一句：“偷看老太婆洗澡，不要脸！” 珍珍嫌弃道：“你怎么就会写一个臭不要脸啊，虽然你现在不能考科举，但是书还是要念的，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孙裕狠狠点头：“嗯，回头我就好好念书！争取下一次就能多写几句骂他的词语！” 公孙羿：……我觉得你在驴我没念过书！ 第232章 不讲道理的珍珍 “我想在他脸上也画个大王八！”孙裕画完了发现孙胜的脸还是干干净净的，就道。 珍珍摇头：“不行，他的脸上不能画，不然不会有人认出他是谁！” 这个大坏蛋处处针对小哥哥，哼，这次给他一个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蹦跶！ 珍珍之前听墙角听见了，县令审问了邹家人，邹家人说他们之所以会去殴打阿爷阿奶，是因为有人给了邹高生银钱，让他这么做的。 只是县令查不出是谁，可是小哥哥查出来了，是那个叫钟淑娴的。 然后钟淑娴又是孙胜这个王八蛋的未婚妻。 而且小哥哥还跟爹爹说，他当初断腿有可能就是孙胜这个王八蛋干的！ 只是小哥哥现在还没掌握住实际证据，所以才没告他。 但是对于珍珍来说，不管有没有实际证据，她都要先收拾一把这个大坏蛋！ 人参精珍珍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珍珍你太聪明了！”孙裕崇拜地夸赞珍珍，然后帮珍珍撑着麻袋，看着珍珍把死狗一样的孙裕塞进麻袋里。 问题来了，怎么扔。 这个时候公孙羿就连忙表现：“珍珍妹妹，把这个麻袋交给我，我去给扔！” 珍珍跟孙裕异口同声：“谢谢公孙大哥！” 公孙羿颠颠儿地办事儿去了，珍珍跟孙裕跑去找富涞，富涞其实袖子都撸上去了准备干脏活儿累活儿了，然而六皇子身边的公孙公子竟然代劳。 那他就踏踏实实地当车夫好了。 等两个孩子上骡车，不用他们开口，富涞就赶车去县学。 这会儿天还没黑呢，还能看热闹。 富涞一边赶车一边感叹，他们家姑娘真是彪悍啊，这么彪悍的姑娘将来怎么嫁人唷！ 不过不嫁也行，姑娘看上谁他负责给抢回家就行了。 虽然富涞是顾遇的人，但他很喜欢珍珍，而且主子也把珍珍当心肝儿宝，他自然也将珍珍当宝。 至于说自家公子，年岁差别太大了，富涞压根儿就没往那头想。 反正他们家姑娘两家长辈都愿意宠着纵着，那就愿意干啥干啥啰！ 他们赶到县学门口的时候，光溜溜的孙胜已经被人们围观了。 珍珍跟孙裕挤进人群去看，津津有味地听大家对他指指点点。 “哎哟，这不是孙胜么？” “瞧他身上画的啥？王八？大象，这是说他像王八？” “你们瞅他背上，偷看老太太洗澡……哎哟，孙胜是去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才被人这么收拾的吧！” “有辱斯文！” “有伤风化！” “he……tui！” 珍珍跟孙裕两人捂着唇偷偷乐，公孙羿悄无声息挤到两人身边，他喊了一声珍珍，珍珍抬头看他，公孙羿就伸出一根儿手指头搁在唇边：“虚……” 然后用口型跟珍珍无声地说：“看好了！” 说完他示意珍珍看他的手，然后屈指朝着孙胜弹了一下。 孙胜立刻就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向四周。 头顶上的这些嘲笑的嘴脸好多都是他认识的人，都是同窗，当然更多人是陌生人。 他冷得发抖，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之后才发现自己个儿是光着的。 孙胜顿时想起穿过巷子的时候被人打晕了。 他的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慌张爬起来捂着鸟雀就要跑，可惜人群太密集了，他根本就挤不出去。 孙胜的脸难看得要死，这个时候的他恨不能挖个坑将自己个儿给埋了。 偏生还有人高喊：“先生来了！” 孙胜想死一死。 县学里的先生跟山长都来了。 一个个的脸黑成了锅底，孙胜的先生扔给他一件外袍，孙胜连忙穿上外袍。 还没来得及谢谢先生，衙门的捕快又到了。 他们以孙胜有伤风化的名义将孙胜抓走了。 孙胜这么惨，看得孙裕心花怒放。 公孙羿护着他们去骡车上，珍珍好奇地问公孙羿：“公孙大哥，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没有看到你手上有东西啊！” 手上没有东西，就那么凭空一弹孙胜就醒了，珍珍不相信这是巧合。 公孙羿心中狂喜，看吧看吧，上钩了上钩了！ 他按耐住心中的表情，竭力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高手模样：“雕虫小技而已，是用的内力，珍珍妹妹学医十分了解穴位和经脉，若是能同时习武练出内力的话，肯定会比我更厉害！” “真的吗？”珍珍眼睛一亮，杏儿似的大眼睛里透出明晃晃的渴望。 “是真的！”公孙羿颔首，心里狂喊：快说你想学，快说公孙大哥教教我！ “富涞叔叔你有内功吗？能不能教教我？”珍珍转头就问富涞。 富涞忍住想笑的冲动，在公孙羿震惊又怨念的眼神中点头：“有！” “那富涞叔叔你能教我学内功吗？我给你钱！” 孙裕也凑热闹，当场就拿出两个金锭子捧到富涞面前：“富涞大叔您也教教我呗！” 公孙羿咳嗽了两声儿道：“珍珍妹妹，我可以教你，不要钱！” 珍珍摇头：“不麻烦公孙大哥了，我还是跟着富涞叔叔学吧！” 富涞看了一眼公孙羿就答应了珍珍的请求，只是没接孙裕的金锭子：“能不能教你我得回去问问主子，而且就算主子同意，我的时间也不多！” 孙裕忙把金锭子塞给珍珍：“我就跟珍珍一起学就是了，肯定不会耽误富涞大叔的时间！” “可我们过几天会回乡下。” 孙裕想说他可以跟着去，但想着娘亲还病着，就失望地垮了脸。 公孙羿看着拿着金元宝宝贝得不得了，十分小财迷的样子就想起了柳翟和六皇子的话，他连忙对珍珍道：“顾公子在县学念书，每天都住在县里，不如珍珍也留在县里吧！” “而且县里的病人比村里多，村里才几个病人，县里可有十里八乡赶来看病的人！” “若是珍珍能留在县里，我给你一个月五十两银子的月钱，每天陪着我练两次武功，早上一个时辰，晚上一个时辰，不耽误你给人看病，你看行不行？” 珍珍听说一个月有五十两银子挣，想也不想就点头：“可以！” 孙裕跟上：“我也可以！” 公孙羿嫌弃道：“珍珍根骨奇佳，力大如牛，很适合当陪练，可是孙少爷不行。” 孙裕：…… 宝宝好委屈！ 宝宝想哭！ 第233章 孙胜要告状 被关在牢房里的孙胜傻逼了。 因为他听说要给他治个有伤风化的罪，孙胜脑袋抠烂了都想不出来到底是谁要害他。 六皇子吗？ 如果不是六皇子，他为什么要走那条小道？ 可孙胜有觉得不应该是六皇子，他根本就没有得罪六皇子啊，况且六皇子若是想收拾他根本用不着转弯抹角，直接一句话就能让他这个秀才生不如死。 对对对，肯定不是六皇子，那条巷子是从县学去他们要去的酒楼的捷径。 旁人不敢走，可是有侍卫的六皇子是敢走的。 可如果不是六皇子又会是谁？ 孙胜脑袋里瞬间冒出顾遇那张讨厌的脸！ 一定是顾遇，绝对是顾遇！ 这会儿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孙胜根本没细琢磨，顾遇凭什么要整他。 他摇着牢房的栅栏大吼：“我要告状！” “我是被人陷害的！” “我要告状，我要告顾遇！” “我还是秀才，你们不能关我！”孙胜忽然想到这一茬，就算是学政要撸掉他的功名，也得先上报府衙，府衙批复同意了才可以。 所以在这之前他还是秀才！ 孙胜这般吼闹，衙役们也有点心虚，毕竟他身上还有功名。 于是便有人去禀报头子。 头子去禀报县丞。 县丞听衙役头子说孙胜要告顾遇脸色就变得十分古怪，想了想他便道：“这样，你先拿纸笔给他，让他写一份诉状。 我这就去找县令大人。” 顾遇在救灾的时候就在六皇子跟前当差，跟他打过一阵儿交道，看得出来，顾遇在六皇子那里还是很受重用的。 而且县令大人也很是看重顾遇，顾遇的学问好，县令大人觉得顾遇将来是可以去争一争解元的。 县令听了县丞的禀报，他摸着自己个儿的山羊胡子笑了笑：“把状纸收了，收拾一间客房给他住，暂时不放他归家。” 第170章 “就跟他说，县衙这是在保护他！” 县丞应声退下。 县丞退下之后，县令就笑着嘀咕：“真是巧了，刚查明收买邹高生的是钟淑娴身边的人，这孙胜就来攀告顾遇。” “有好戏看了。” 想了想，县令还是命人去给顾遇传了个消息。 牢房中的孙胜写了状纸，按上了自己个儿的手印儿，他再次嚷嚷着要让衙门放人。 衙役就态度十分好地将他从牢房中带出来，带去班房后头院子的客房中：“您且在衙门住一晚，我们大人说了，明天就审您的案子，但是在此之前要保护您的安全，故而您不能回家。” “毕竟伤您的人太丧心病狂，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后手？” “这回他们是让您丢人，下回岂知不会让您丢命？” “您的命多金贵啊，您可是秀才老爷！” 衙役说了好长一串话，每一句都说到孙胜的心坎儿上了。 孙胜吓得一哆嗦，他忙道：“那我就不回去了！” 衙役们陪着笑离开，孙胜转身爬上床榻躺了上去，满脑子想的都是顾遇，满脑子想的都是要让顾遇名声扫地人人喊打，他要报仇！ 袁家。 顾遇收到县令身边的人送来的消息，掏出荷包给来人：“劳烦小哥儿跑一趟，小小心意，你拿着喝茶。” 小厮推辞了两番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其实顾遇自己也查到了这条线，不过县令愿意给他透信儿，他还是买账。 第二天，顾遇起床的时候就见门房来报，说一个叫公孙羿的公子来了。 顾遇去了前厅，公孙羿没等他开口就十分骄傲道：“我是来找珍珍的！” “她答应给我当陪练，早上一个时辰，晚上一个时辰，我一个月付给她五十两银子的月钱！” 顾遇颔首：“既然珍珍同意了，我这就喊她。” 小姑娘喜欢做的事儿他不会阻拦。 想到小姑娘财迷的样子，顾遇不由得勾唇，这小丫头不知是怎么回事儿，打小就将养家的责任扛在自己的身上。 她从不觉得自己年纪小。 她一直以来都认为养家，养他，是她份内的事儿！ 真是奇奇怪怪的爱好。 但这份奇奇怪怪的爱好却让顾遇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顾遇去小姑娘的院子，赵木棉跟赵迎春都已经洗漱好了来小姑娘的院子帮忙干活儿。 “珍珍醒了么？”顾遇问。 两个勤劳的小姑娘纷纷摇头：“珍珍还在睡。” 顾遇想了想就道：“那就让她睡，等她醒来就跟她说，说公孙羿在前厅等她。” “好的！”两个小姑娘脆生生地应下。 改名后的她们脸上多了笑容，跟以前惶恐不安，胆儿小怕事儿的模样判若两人。 新的名字。 新的开始。 顾遇去前厅跟公孙羿拱手道：“公孙公子，珍珍还在睡，小丫头觉多，又在长身体还请公孙公子多加体谅！” “不过若公孙公子不能迁就珍珍的时间，您支付给珍珍的月钱我来补！” 公孙羿能不知道顾遇在想什么？ 这个家伙别看善咩咩的，但心眼儿里却装着一肚子的坏水儿！ 他就是想让自己个儿知难而退！ 哼！ 不就是等小丫头自然醒么？ 他等得起！ 殿下说了，珍珍的事儿重要！ “能迁就，就是让我在此从早等到晚我也等！”公孙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顾遇。 顾遇风轻云淡地颔首，然后就命人上早膳。 热乎乎的羊肉米粉，闻着就香。 公孙羿吸了吸鼻子，又吞了吞口水，眼珠子都要掉进碗里了。 顾遇见状就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家里太小，吃饭的地方不多。公孙公子这样的人一定不会不吃早膳就上旁人家中，毕竟六皇子重礼仪，公孙公子又常跟在六皇子身边……故而在下也就不跟公子客套了……” 公孙羿：“……”我能说我没吃么？ 我能说先打算带小丫头练一练再出去吃的么？ 可你这都扯上六皇子了我也不能丢六皇子的脸啊！ 艹！ 顾遇这厮蔫儿坏！ “你吃吧！不用管我！”公孙羿高抬起头，傲然道。 说完他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公孙羿这会儿杀人的心都有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杀了顾遇灭口，这样一来他出丑的事儿就不会有人知道！ 然而，顾遇跟没听见似的，他慢条斯理地吃着，吃完了就优雅起身跟他拱手：“公孙公子，在下先行一步。” 公孙羿：“……”呜呜噫噫，你赶紧滚！ 第234章 人比人气死人 好在珍珍这丫头在顾遇离开家之后就打着哈欠来了。 “公孙大哥，你吃了吗？”珍珍打完哈欠就问他。 公孙羿想抱着珍珍亲一口，这是哪儿来的小仙女啊，简直是人间小可爱！ “着急过来就没吃，想着等跟你练完武之后再出去外头吃小摊儿，不过你要是饿了，我就陪你先吃一些，只是不可多食，一会儿还得练武呢！” “练完之后我请你出去吃！” 珍珍闻言狠狠点头。 家里的厨娘做得再好吃，外头吃食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主要外头人多，还能逛吃逛吃。 这时木棉跟迎春将早膳端了过来，珍珍让她们再去多拿一副碗筷，然后小姑娘将自己碗里的粉儿给他挑了一半儿。 毕竟这个是金主。 而且一会儿还要请她出去吃呢！ “伯父呢？”公孙羿坐下来动筷子之前问了一句，珍珍道：“我爹还在睡觉，他每天都要睡到太阳晒屁股！” 公孙羿：“……”小姑娘一脸宠溺的样儿怎么这么违和？感觉她才是当爹的样！ “公孙大哥快吃吧，羊肉米粉要趁热吃！”珍珍热情地招呼他。 木棉跟迎春偷偷看了公孙羿一眼，就红着小脸儿埋头吃粉儿。 心里却在尖叫：好好看的小哥哥啊！ 怎么觉得好看的小哥哥都围在珍珍妹妹的身边？ 那个柳公子也好好看！ 而且每个小哥哥的气质都不一样！ 这叫什么？ 小姨父以前念叨过，说是家有梧桐树，不愁凤来栖！ 吃完之后，公孙羿先是给珍珍了一本内功心法，给她从头到尾讲解了半个时辰。 因着珍珍懂经脉，懂穴位，所以公孙羿讲起课来就十分轻松。 公孙羿想，他算是体会了，为啥先生们都喜欢教头脑聪明的学生。 一个是因为轻松。 二个是因为有成就感！ 要知道若是将来珍珍成为天下第一，那么他这个教她武艺的人是不是很威风？ 提起珍珍。 那是他教出来的，就说牛皮不牛皮吧！ 公孙羿在心里幻想着将来横扫江湖，带着一把剑，四处挑战高手，武术高手们都死在她的剑下，她成为天下第一的那一瞬辉煌时刻。 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叉腰狂傲地对外宣布，袁珍珍……他公孙羿教出来的！ 哈哈哈哈！ 学了半个时辰的理论知识，公孙羿就教珍珍内功吐纳之法，让她自己感受气息，然后让她平时都按照这个方法吐纳。 要将这种吐纳之法形成习惯。 珍珍仔细记在心里。 公孙羿跟她说，坚持这种吐纳方式三个月就该有一丝的气感，珍珍却歪头问他：“公孙大哥刚学的时候是三个月才有气感的么？” “那当然！”公孙羿骄傲道，要知道三个月就有气感是天才才能做到的！ “如果三个月之后你没有气感也无所谓，你还小，可以慢慢练，要知道坚持一年两年甚至三年才有气感的习武之人比比皆是！ 有些蠢笨的，穷极一生都感受不到气感，这种人空有拳脚功夫没有内功就不持久，且拳脚功夫的威力比有内功支撑的武者差远了……” 珍珍听他一顿叭叭叭，趁着他喝茶润嗓子的工夫萌哒哒地道：“可是我好像已经有气感了耶！” “是不是气行任督二脉，再归于丹田，气入丹田之后，丹田先有些胀，然后便发热，但也不至于太炙热，就是那种温温的感觉。” 公孙羿：…… 卧槽！ 卧槽！ 卧槽！ 这是哪儿来的妖孽？ 公孙羿被震惊了！ 好半天才弱弱地问珍珍：“你……你能感受到那丝气儿粗细几何？是像丝线还是像绣花针？” 珍珍想了想就道：“像竹签子！” “剔牙的竹签子！” 公孙羿：“……”我不想活了！ 我活着就是耻辱！ “是不是很细啊？”珍珍有点沮丧，“公孙大哥你是不是嫌弃我啊？” 公孙羿：我嫌弃我自己，谢谢！ 第171章 “珍珍啊……咱们慢慢来，习武要稳扎稳打！” “不可求快！” “欲速则不达！” “好了，还有时间，你来蹲半个时辰马步吧。”公孙羿给真真示范蹲马步的姿势，珍珍跟着学，竟然模仿得很好。 公孙羿跟她讲了要领，珍珍认真记下。 “珍珍啊，你能不能给我当徒弟啊？你要是给我当徒弟，每个月我给你一百两的零花钱，你要天上的月亮，我绝对不给你天上的星星，真的！” 公孙羿震惊，不甘，酸涩之后就挂上一副笑脸哄珍珍。 珍珍十分坚决地摇头，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不要！我爹爹说了，不可以给人当徒弟，说师父如父亲，我都有一个爹要孝顺了，再来一个我会吃不消的！” “而且，爹爹说，当人家徒弟就要听人家的话，不听就是不孝顺！” “爹爹还说，他生我养我，可到头来我却要听别人的话，孝顺别人，他会伤心哒！” “反正我不能给人当徒弟。” “现在多好啊，又有工钱拿，又不用拜师。”珍珍美滋滋地道。 公孙羿，卒！ 珍珍见公孙羿的脸色不好看，忽然就警惕起来，她盯着公孙羿：“你不会后悔了吧？我跟你说喔，你就是后悔了，这个月的月钱我也是不会退给你的！”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公孙羿被珍珍逗笑了：“小丫头想什么呢，好好蹲马步，要是蹲不好可是要被罚的！” 珍珍想拍胸口，只要这人不管她要钱就好，不过珍珍还是提醒公孙羿：“公孙大哥不是让我当陪练吗？你也得蹲喔！ 不可以偷懒！” 公孙羿：…… 珍珍蹲了半个时辰的马步屁事儿没有，根本就没有公孙羿想象中的走路困难，还是蹦蹦跳跳的，就像她先前蹲的是个假马步。 他心中悲愤，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想当初他刚学武的时候，第一次蹲马步之后走路跟螃蟹似的，腿肚子都疼得钻筋了。 珍珍可不知道自己狠狠地拉了一波仇恨，她洗完澡换上衣裳之后就跟曲神医一起去孙裕家，她得去看看孙裕娘亲的情况，同时再给她吃一粒加过她洗澡水的药丸。其实也不算是洗澡水，严格地讲只能算是洗手水。 胖墩墩的娘亲，她是一定要治好的！ 珍珍到了孙家，另外一波人也到了孙家。 珍珍看到几个老头子依次从一辆骡车上下来，她数了数，乖乖，就一辆青棚骡车竟然装了十个老头子！ 赶车的心大，也不怕累死骡子！ 来门口迎接珍珍的孙裕跟府里的管家瞧见这帮老头子脸色瞬间就变了，变得十分防备。 第235章 想吃绝户财 这些人是孙家的族长跟族老，关键是，他们身后还跟着曹氏，也就是孙胜的亲娘。 来势汹汹的肯定没啥好事儿。 孙裕虽然不高兴，但还是恭恭敬敬地给人行礼，将人请到客厅奉茶。 但曹氏他不让进，让人把人给赶了出去。 曹氏冲着孙家的大门唾了一口：“得瑟什么？人都要死了还得瑟，你家钱财早晚是我儿子的！” 珍珍跟曲神医没留下来，而是直接进了后院儿去看万氏。 把脉、写脉案、写药方、写针方，然后再跟股神医探讨，修改，最后就是珍珍给万氏扎针。 扎完针她又给万氏按摩。 一整套下来还是挺累的。 珍珍干完活儿一溜烟就跑了。 曲神医笑着摇头，然后给伺候万氏的婆子交代注意事项。 珍珍跑去找孙裕，哎哟，有八卦看不着真是急死她了。 也不知道胖墩墩有没有吃亏。 今儿胖墩墩的两个舅舅不在，几个老头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肯定会欺负胖墩墩。 果然，珍珍还没跑拢就听到厅堂里传来争吵声儿。 其实也不是争吵，是几个老头子轮番给孙裕讲大道理，而孙裕油盐不进，不管说什么都是一句话：“等我娘醒了再说！” “我听我娘的！” 老头子们气得呢……一个个地都气得脸色通红，一个劲儿地灌茶水。 公孙羿双手抱胸斜靠在墙上，看得津津有味。 “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你真要我们把话说得那么白么？” “一笔写不出两个孙字，胜儿到底是你大哥，他如今已经是秀才了，你又不能考功名……你们可是血脉兄弟，将来你还不得靠着胜儿给你撑腰？” “你娘如今眼看着就不成了，你又这么小，家里的产业须得有人打理！” “不管你同不同意，反正你家的产业只能族里打理，不可落到外姓人的手里！” 珍珍一听，这不是爹爹常说的吃绝户么？ 她提醒在场的诸位：“老伯们，孙裕的娘亲还没死喔，孙裕也好好活着呢，你们想吃绝户是不是早了点啊？” 老伯伯们：…… “哪儿来的臭丫头还不赶紧赶出去？” “这儿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孙裕护在珍珍前面大声道：“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客人，我是不会赶她走哒！” 珍珍却不搭理他们，胖墩墩的家事儿她可明白了，胖墩墩啥话都跟她说！ “胖墩墩，你别怕，咱们去衙门报案去，昨儿可是那孙胜的娘亲来府上伤的你娘！” “谁知道是不是孙胜指使的呢！” “反正进了衙门打一顿板子她就招了！” “胖墩墩啊，你想想看，昨天那个女人来害了你娘，今天他们就来你家要让你交出家产给他们和那个叫孙胜的分，他们这就是谋财害命！” “一告一个准儿的！” 孙裕闻言眼睛一亮，忙问珍珍：“真的吗？” 珍珍点头：“是真的啊！” 但一个老头儿冷哼出声：“黄毛丫头毛都没长齐就敢瞎说八道，晚辈告长辈可是要先挨三十大板的！” “就是，你可别被这个小贱人给糊弄了！” “啪……”说珍珍是小贱人的老头儿忽然被公孙羿扇了一巴掌，公孙羿这一巴掌扇得快，力气也大，老头儿吐出两粒牙齿几口血来。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哇哇叫。 接着，公孙羿又上前攥住说珍珍是黄毛丫头毛都没长齐的老头，直接把人扔了出去，摔得嗷嗷乱叫。 所有人都懵逼了。 想不通为什么公孙羿要发疯。 公孙羿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冰冰凉凉地扔下一句：“她不是你们能得罪的人！” “你谁啊？” “你敢打我们，我们要报官！”几个老头被公孙羿震慑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就炸毛了，纷纷跳脚讨伐公孙羿。 公孙羿做了个请的姿势：“要报官赶紧！” 说完他就对孙裕道：“你不可以告长辈，却可以告孙胜和他的娘，因为你们之间没有关系和瓜葛，若是有关系，那么孙胜的功名就会被撸掉！” 孙裕闻言忙道谢：“谢谢公孙大哥！我知道啦，一会儿我就去衙门击鼓鸣冤！” 珍珍欣慰啊，这小子还知道击鼓鸣冤，可见不傻。 “你敢，你要是敢告孙胜，我们几个老头子就一起告你不孝！”几个老头一听孙裕的话就炸毛了。 珍珍跟孙裕道：“不怕，我给你作证，他们就是诬赖你！” 公孙羿也道：“我也给你作证，县令大人是出了名的青天大老爷，不会胡乱断案，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说完，公孙羿又补充道：“而且你放心，没有人能吃到你的绝户财，因为你们家的财物都是你娘的嫁妆，你爹可没家产留给你！” 孙裕愣怔住了，他问公孙羿：“公孙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我娘跟我说，让我不许往外说的，咱们家的财物的确都是我娘的嫁妆，但我娘怕宗族将我逐出去，就骗他们说那些产业都是我爹的。” 公孙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他只是随口瞎说，就是看在小丫头的面儿上帮小胖子一把而已。 要知道他扔下这个炸雷之后，就算孙裕回答的答案是否定的，他都能圆过去，比如是头天孙裕的舅舅告诉他的。 多简单啊。 哪知竟让他给蒙对了！ “你娘脑袋有毛病，这种宗族惦记着做啥？早离早好，谁知道他们跟孙胜是不是一伙儿的？ 这回没整死你娘跟你，下回也一定会整死你们！” “况且他们都找上门来了，难道不是以为你娘要死了？” （老头子们：年轻人你说得对，我们就是这么想的！） 公孙羿的话音一落，老头子们就气炸了，纷纷跳脚闹腾，族长不耐烦地吼了一句：“够了！” “闭嘴！” 然后他面色不善地指着公孙羿问孙裕：“他说的可是真的？” 孙裕点点头：“是真的！” 第172章 珍珍补充：“你们可以去衙门查呀，多简单的事儿啊，给衙门的叔叔们塞点儿钱就能查到啦！” “胖墩墩啊，你别怕，孙胜就算是个秀才，就算他回头考上了举人，他也跟你没关系，抢不走属于你的钱！” 说完珍珍又看向几个老头子，嘲讽地道：“孙胜就算考上进士也跟你们没关系喔，他都除族了呀！” 第236章 摆脱极品 珍珍这是在故意提醒他们。 胖墩墩的舅舅们那么好，有舅舅们撑腰怕什么被除族？ 这种随时都惦记着你家家产的族人有什么好留恋的？ “胖墩墩，你怕被他们赶出家族吗？”珍珍问孙裕，孙裕狠狠摇头：“不怕！” “好样的！”这时，万大舅的声音传来，只见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路过几个老头子的时候还十分夸张地吐了两口唾沫。 老头子们气得哟…… “你别当孙家人了，孙家都是些啥人？” “你跟舅舅姓万，回头舅舅就给你娘办女户，对了，再去官府和离！” “我呸！” “想吃老子外甥的绝户财，别说门儿，窗户也没有！” 万二舅脑袋一扬：“就是！” “和离就和离，但是不许带走我老孙家的孙子！”一个老头儿脸红筋涨地吼道。 “对！” “我老孙家的人不许你们带走！” 万二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十分张狂地对几个老头儿道：“瞅清楚老子长啥样没有？” “瞅见老子脸上写的啥字儿没有？” “有钱！” “晓得不？” “老子有钱！” “有句老话听说过没有？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知道啥意思不？” “意思就是，老子可以用钱让你们老孙家家无宁日！” “哎……老子就找百把十个乞丐，挨个儿村子敲锣打鼓地宣传，宣传你们老孙家出了一个被流放的败类！” “宣传你们老孙家不要脸，老老少少合起伙儿来贪我妹妹的嫁妆！” “老子还要去县衙告状，告你们勾结那对贱人母子谋害我妹妹，告你们谋财害命！” “你们也不用狡辩，头天曹氏那贱人来了一趟，我妹妹就中风昏厥，今天你们就带着曹氏上门来让孙裕交出家产，街坊邻居们可都看着呢！” “要说这里头没有猫腻谁信啊！” “先不说你们会不会被定罪，但这事儿弄清楚之前衙门的牢房你们可以先去住一住，毕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案子！” “我妹妹可还没醒呢！” “你们啊，最好求神拜佛祈祷我妹妹能活下来，不然……哼哼！”万二舅面色狰狞，气势全开，把几个老头子压制得死死的。 珍珍觉得万二舅跟她爹爹挺像的。 他俩要是凑在一块儿有个词儿就特别相配，什么词儿呢？ ‘狼狈为奸’！ 就说贴不贴切吧！ “什么烂玩意儿，你们稀罕你们拿去！”一个老头儿许是心虚，就嚷嚷道。 族长瞪了老头儿一眼，之后孙家几个老头儿就去一边儿嘀咕商量去了。 要知道孙裕虽然不能告他们，但是万家兄弟是可以告的。 而且万家兄弟说得没错，他们有钱，他们有钱就能花钱去衙门使劲儿砸，到时候他们能跑得掉才怪。 几顿板子下来，人家衙门的人让说啥就说啥。 再说了。 曹氏干的事儿他们是知情的，或许有人推波助澜。 反正，反正他们这帮人儿腚不干净！ 再有就是，如果将孙裕逐出家族，他们就能将孙胜名正言顺地重新计入族谱，只是换一脉记就行了。 功名也不会被影响。 如今孙胜是秀才，他们去县学打听过孙胜的学问，说是挺好，应该能考上举人。 将来孙胜考上了举人就能庇护宗族。 几个老头一商量嘀咕，就果断决定将孙裕逐出宗族！ 但也不能让孙家太容易得逞，于是孙族长就对万大舅跟万二舅道：“我们可以将孙裕从族谱中划出去，但是划出去之后，咱们之间恩怨两清。 你们要保证不能去衙门告我们，不花银子坏我们孙家的名声。 你们发誓，我们才能如你们的愿。 还有你们打伤了人，要赔偿银子，一个人得赔二百两！ 再有，孙家这么大个孙子与了你们，你们也得给钱，就给五百两！” “不然，孙裕是我们孙家的子孙，就是我们做主将他卖了，衙门也管不着！” 他这话一出，给万二舅气得呢，正要张嘴骂人，但却被万大舅给拉住了。 “行吧，发誓就发誓！”他给万二舅使了个眼色，先办正事儿！ 于是两个人就按照孙家老头儿们的要求指天发誓，至于说钱财，万大舅说要等孙裕从他们家的族谱上划拉下来之后才给！ 不然就不给，老东西们愿意留着人就留着人。 留着呗！ 回头他们就上县衙告去！ 有钱人还怕穷光蛋？ 咋可能！ 其实也挺方便的，他们为了达到能吃绝户的目的，是带着族谱来的，打算在关键时刻拿出来威胁孙裕。 于是族长拿出族谱，当着众人的面将孙裕和他爹的名字划掉。 万大舅提醒：“还得写个除族文书！” 孙家族长十分愤概地写了除族文书，但万大舅还是不依不饶：“不成，得将他爹写回去，你要将孙裕的爹也一并除族那我可不给钱！” “还有，你们还得写个同意过继的文书！” 虽然除族之后孙家人就跟孙裕没关系了，但是万大舅还是认为多一手准备比啥都强。 于是。 孙族长不得不将孙裕爹的名字重新写回去，又写了个过继的文书。 万大舅就带着这些手续招呼孙族长等人去县衙，要过明路。 孙裕要跟着去，珍珍自然也要跟着去。 公孙羿的目光闪了闪，忽然觉得这样闹闹穰穰丝丝扯扯的市井日子还挺有些意思的。 到了县衙，万大舅熟门熟路地带着孙家一帮子糟老头子去找户籍文书，把孙裕的户籍给改了，又办了过继手续，将孙裕写在万大舅的名下，改名万裕。 孙家这帮老头儿瞧着万大舅万二舅跟朝廷里的人称兄道弟的就更心塞了。 但是他们转念一想，觉得等将来孙胜考上举人，万家这帮臭经商的就得反过来看他们老孙家的脸色。 到时候他们一定会让孙胜给万家人一个教训！ 最好能让万家的生意在富源县做不下去，然后去孙家跪求！ 到时候他们就想怎么羞辱万家人就怎么羞辱。 除了万家，还有这个讨人厌的小贱人，到时候也要一并收拾了！ 这帮老头儿气哼哼地想着将来孙胜发达了如何收拾人，出了衙门就见街上的人都往衙门正堂的位置跑。 “快点，晚了占不到好位置，瞧不上热闹了！” “哎哟喂，听说那秀才是昨儿光腚跑，说是被同窗陷害的，这会儿县令大人要开堂审问呢！” 第237章 受害者有罪论 老头儿们被裹挟着也去了衙门正堂的方向，当然，他们自己个儿也是有八卦之心的。 到了地方听到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现在的读书人怎么这样？” “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啧啧，读书人这样，真是世风日下啊！”孙家老头儿跟着附和，然后话锋一转，开始自夸起来：“好在我们家的秀才公洁身自好，为人和善，跟他接触过的没一个不夸赞他人好的！” 围在他们周遭的人闻言就纷纷恭维起几个老头儿来：“哎呦，原来您家也有秀才公啊。” “您几位老人家真是有福气喔，秀才哪儿是那么好考的！” 老头儿们被捧得飘飘然，先前在孙家受的气就消散了一些。 “我们家的秀才公还在县学念书呢，学问很好，先生们经常夸赞！” 说完，孙族长就指着刚从人群中挤到大堂中的一位先生：“你们瞅见没有，那就是我家秀才公的先生！” “哎哟，犯事儿的秀才还跟我们家秀才一个先生呢？” “瞅瞅，县学来了好几位先生，这两个秀才都是县学的？” 有知晓头天那事儿的人就奋力掰活，把头天那事儿讲得绘声绘色。 老头儿们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点评两句，浑然不知他们点评的就是被他们当成宝贝蛋的孙胜。 “威武……” 忽然，站成两排的衙役们手中的水火棍齐齐敲响地面，随着他们浑厚绵长的‘威武’二字出口，身着官服的县令走了出来，他跟县学的几位先生拱手，又命人看座，然后自己才坐下。 县令坐下之后，惊堂木一拍：“带秀才孙胜，秀才顾遇上堂！” 第173章 看热闹的孙家一老头儿：“嗨哟，这秀才跟咱们家秀才同名呢，真是巧！” 周遭的围观群众们立刻齐刷刷地看向他们。 老头儿们才后知后觉得不对。 秀才多难考啊，秀才同名同姓还在同一间县学念书可不那么容易！ “许是听错了，且先看看！”孙族长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冒失的老头儿。 老头儿顿时讪讪闭嘴。 然而，让他们失望了，走出来的还真是他们家刚上到族谱上，还是加在族长这一支里头的大好青年孙胜。 孙家老头儿们齐齐想着，这到底是谁得罪了他们家孙胜？不然他怎么会将人给扒光了？ 他们下意识就拒绝去想孙胜才是被扒光的哪一个，多丢人啊！ 一个秀才被扒光扔到县学门口，那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全县都出名，出的是丑名！ 于是便有孙家老头儿出声道：“这肯定是这个叫顾遇的秀才公给叫孙胜的秀才公惹急眼了，要不是深仇大恨，人家能把你剥光了让你露腚？” “就是就是！” “好端端的孙秀才怎么会冒着被撸掉功名的危险去扒拉顾秀才的裤子？” “不可能！” “这顾秀才是哪儿的人？还光腚被人画了王八，难道他真的是去偷看老妪洗澡了？” “还是说他偷人妻女了？” “不然就是欺负良家妇女被孙秀才发现，然后孙秀才帮着苦主出手教训！” “说不定是女票女昌不给钱被人给扒光衣裳画了王八扔出来，结果他却赖账到孙胜的头上！” “对对对，我们孙胜眼里就是揉不得沙子，一定是他做了过分的事儿我们孙胜才出手教训！” 冷不丁儿有个老头儿冒出这句话，族长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几个意思？愁外人不知道惹事儿的秀才有一个是他们孙家的？ 孙族长一瞪，不知道自己个儿哪儿说错的的老头儿摸了摸脑袋，无辜地看向族长。 孙族长呵斥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围观群众明白了，这会儿站在堂上叫孙胜的秀才是这帮老头儿家里的人。大家伙儿默默地往边儿上退了两步。 离老头儿们远点儿。 然后就有几个人窃窃私语，对孙家老头子们和堂上的孙胜指指点点，偏生他们声音极小，孙家老头子们不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 而且他们怎么觉得那些人的目光略带着同情呢？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孙家几个老头子以为是这些人觉得他们家孙胜冤。 肯定是这样的，难道还能是被扒光的是孙胜？ 绝无可能！ 他们哪儿知道议论的这些人是头天见过孙胜脸的人！ 孙胜浑身都被画脏了，唯独一张脸十分干净清晰，大家伙儿想记不住都不成！ 其他孙家老头儿连忙开口企图把这茬儿给带过，说的话就愈发地难听：“甭管他干没干坏事儿，这一光腚就丢了大脸，这往后哪儿还有脸皮在县学念书？” “我要是那光腚秀才公的亲属，我得挖坑儿把自己个儿埋了，真是丢人现眼！” 他们以为孙胜是施害者，所以就搬出一套受害者有罪论，说得唾沫横飞。 很是带动了一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们的情绪，带着他们也那么想。 还别说，古代还真是受害者有罪论的温床，诸如‘为啥就你挨欺负别人没挨欺负？肯定是你得罪人了呗！’ ‘为啥满街的妇人人家都不去调戏？偏调戏你？还不是你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门儿勾引人呗！’ 像这样的言论四处可见，比比皆是。 以至于很多受害者在凶手伏法之后还活不下去，都是这种受害者有罪论给祸害的。 故而，在孙家几个老头子不遗余力地宣传之下，大家伙儿也渐渐的都这么认为了。 吃瓜群众嘛，想法本来就容易被人左右影响。 这个时候珍珍跟胖墩墩孙裕两个人却躲在屏风后往公堂里头瞅，这个位置好，能把堂上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孙裕担忧地看着堂上站着的顾遇，十分愧疚地跟珍珍咬耳朵：“老大怎么办？都是我连累的顾大哥！” 都是为了给他出气，老大才决定去套孙胜麻袋的，可是孙胜这个不要脸的却扯上了顾大哥。 臭不要脸！ 珍珍可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她对胖墩墩道：“别担心，小哥哥不会有事儿的！” “小哥哥福星护体，好运连连霉运退散！” 胖墩墩愁苦地想，这会儿喊口号有用吗？ 算了就算是没有用他也跟着在心里喊吧，壮壮气势也是不错的。 第238章 顾遇嫉妒我 一阵儿绵长的‘威武’完了之后，县令就命师爷念状纸。 这状纸一念，县令拍响了惊堂木，声音十分严肃地问：“廪生顾遇，秀才孙胜状告你因妒报复，找人暴打他并扒光他的衣服在他身上画王八，还将赤裸裸的他扔到县学门口，你可认罪？” 顾遇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学生不认罪！” 孙胜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顾遇，他恨死顾遇这种云淡风轻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大人，他狡辩，就是他干的！” “啪！”夏令的惊堂木一拍，怒斥孙胜：“肃静！” “本县没有问话，不许擅自开口，不然掌嘴十下！” 孙胜顿时就住嘴了。 然而公堂外的孙家老头儿门儿都不好了，先前他们以为被扒光的是顾遇，所以跳脚宣扬受害者有罪论，这会儿一开堂却发现丢人的是他们家的秀才！！！ 这一张张的老脸被打得啪啪作响啊！ 周遭的围观群众们对他们指指点点，甚至有人狭促地推荐他们去县郊的乱葬岗，那儿挖坑不要钱。 孙家老头子们顿时就想起自己说过的话： “我要是那光腚秀才公的亲属，我得挖坑儿把自己个儿埋了，真是丢人现眼！” 几个老头儿这会儿还真想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他们想逃跑，可又想看看孙胜这事儿到底怎么处理，得让顾秀才赔钱啊，他们都折了一个秀才的脸面，那必须喊顾秀才赔钱。 然后这帮人就转了口风，开始破口大骂起顾遇来，骂顾遇不要脸，骂顾遇心思歹毒。 他们闹腾的动静太大，县令直接命人上去掌嘴，一个老头儿给了两竹板儿。 这里的掌嘴不是扇耳光，而是用一张小儿巴掌大的竹片往嘴巴上招呼。 别看只有两下，但衙役的手重，两下之后孙家几个老头子的嘴瞬间就肿胀起来，跟挂了根儿香肠一样，还有两个老头儿的牙崩了，混着血水掉落下来。 衙役打完还不忘威胁外头的围观群众：“想看热闹就安安静静地看，不然他们就是下场！” “这里是县衙公堂，不是菜市场！” 围观群众们纷纷应是，安静如鸡地当起了观众。 躲在屏风后头的孙裕看到孙家老头子们被打，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小脸儿上顿时露出笑容。 可转瞬他又想起被连累的顾遇，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是担忧和焦急。 “珍珍，不然我出去认罪，顾大哥可是有功名的人，这么被他攀诬……” 珍珍摇头：“你别去添乱，小哥哥一定会解决的！” 坐在后头喝茶的公孙羿：…… 小丫头怎么就对顾遇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这么有信心？ 这种盲目崇拜让他牙酸。 公堂上。 县令问孙胜：“你可有证据？” 孙胜愤概道：“证据不该是衙门去查吗？”经历这场大变故，孙胜的心态明显发生了变化，他知道自己个儿的功名很可能会不保，朝廷对有功名的人要求还是很严格的，好比脸上有疤痕，身上有残疾，那么你就是学问再好也没有资格科考。 就算是已经有功名的人，若是意外残废毁容，朝廷也会取消他的功名。 然后名声有瑕疵者也是一样，故而有些破罐子破摔，连县令都敢怼！ 实在是昨天的他遭受了奇耻大辱，如今看到顾遇之后心底的火简直是控制不住。 “大胆！”不用县令开口，师爷就呵斥起来：“衙门查案要先有苦主报案，你并没有报案，而是直接状告廪生顾遇，故而该拿出证据的是你！” “若你并没有证据，依照大靖律可以判你诬告！” 师爷的话音一落，县令又拍了惊堂木：“啪！”的一声响之后，县令又问孙胜：“孙胜，你有何证据指控顾遇？” 孙胜的神儿被惊堂木惊了回来，他愤然指着顾遇道：“他就是嫉妒我，他见不得我好，他恨不得让我死才开心呢！” “在县学的时候他就处处针对我……” 等孙胜哒哒哒喷完，县令就问县学的先生们：“几位老先生，顾遇在县学是不是如孙胜所说，处处针对他？” 第174章 几位老先生纷纷起身拱手回县令大人的话：“回禀大人，顾遇在县学的时候多是埋头读书，跟孙胜的交集并不多！” “大人，顾遇家中事多，他在待在县学的时间并不多，而每次在县学的时候除了读书，基本都是在帮老夫做事，故而老夫也没发现顾遇跟孙胜有什么来往。” “大人，顾遇的学识很扎实，班上的学子们跟不上他的进度，故而顾遇一般都是跟我们几位先生单独学，通过县学考核之后，他就可以自由安排时间，不必每日都在县学里耗着。” 县令又问：“那孙胜呢？他的学问如何？” 老先生：“在县学是中上水平，想考举人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不过顾遇的话，他再学几年沉淀沉淀，是有实力去搏一搏解元的。” 老先生的话音一落，孙胜的脸色就青一阵儿红一阵儿白一阵儿，仿佛在脸上开了染坊。 然而，接下来县令的话彻底将他的尊严践踏到了泥里。 “孙胜，顾遇的学识比你好，相貌比你好，家境也比你好，那么你说说他到底嫉妒你什么？” 县令大人这么一说，门外的围观众人就忍不住哄笑起来，孙家的老头儿们啊…… 悔恨不已。 他们为啥要来凑热闹？ 他们又为啥要急吼吼地将孙胜重新归入族谱？ 他们为啥要听孙胜娘的撺掇，去谋孙裕的家产？ 可是悔恨一点儿用都没有，不但没用，还闹心，嘴还火辣辣地疼。 真是作孽喔！ 孙胜激动怒吼：“他恨我跟淑娴定亲，他喜欢淑娴，可是淑娴却不喜欢他，还跟我定亲，所以他一直对我怀恨在心！” 卧槽！ 这是个大瓜啊！ 惊！县学两学子反目成仇，起因竟是为了一个女人！ 县学娇子看上同窗未婚妻，并因此怒毁对方清白，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县学俩学子争风吃醋，竟做出了这样的事！ 县令皱眉，一个惊堂木拍下：“啪！” “来人！” “带钟淑娴！” 钟淑娴很快就被带上来了，她没有功名，只能跪着回话。 县令指着钟淑娴问：“此女可是你的未婚妻？” 孙胜没想到钟淑娴这么快就被带上来了，不过他以为是因着自己的案子，所以钟淑娴才会出现在县衙附近，这样一想，她这么及时被带出来倒是合情合理。 孙胜给钟淑娴了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答道：“回大人的话，此女就是小生的未婚妻钟淑娴，顾遇就是对她爱而不得，故而才找人毁小生的清白。” 第239章 狗咬狗 钟淑娴也以为自己是因为孙胜的事情被带到县衙的。 孙胜这个警告的眼神起了作用，钟淑娴怕孙胜说出赵家的事儿，于是等县令问话之后就承认了。 “回大人的话，事情的确如孙胜所说，顾遇曾经和孙胜一同在小女子父亲开的私塾里念书，他一直对小女子有倾慕之心，但当时他身上是有婚约的，小女子不敢答应，后来家父做主让小女子跟孙胜定亲。” 钟淑娴说这话心虚，脑袋越垂越低。 县令大人问钟淑娴：“你既说他心悦于你，他可曾送你什么东西以表达心意？或者私塾之中有无他人知晓？” 钟淑娴摇头：“他曾送过小女诗，可小女如何敢收？至于人证……这种事都遮遮掩掩，他也是单独找的小女，并无人看见。” “哎哟喂，这秀才瞧着人模狗样的，竟然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这种人就是学问再好也不能要啊，真是不要脸！” “顾遇这廪生长得多好啊，这么好一张皮囊落他身上真是糟践了，还是他家先生的闺女……啧啧！” “孙胜委屈啊，自己的未婚妻被惦记，自己还被整得这么惨……” 有孙家老头子们的例子在先，围观群众们不敢高声喧哗，但是小声哔哔还是敢的。 孙家的老头子们听了周遭人这么一说，纷纷点头附和，有两个没被掌嘴的老头儿就开始低声给孙胜说好话：“我们胜儿打小就是个善良的孩子，路上的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经常帮助邻里，又礼貌懂礼。” “是啊，这孩子怜贫惜老，爱护幼小，读书又认真，结果被顾遇给毁了！” “就因为顾遇惦念他的未婚妻！” “真是作孽哟……” 哎哟，他们这般抹眼泪一说，弄得好多人都开始同情起他们来。 于是有人就建议：“你们几个老的也告呗！” “去公堂门槛儿前头给太爷跪下，求太爷严惩这个姓顾的！” 孙家几个老头子听进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于是在族长的带领下，几个老头子齐刷刷地跪在公堂门口磕头。 “求青天大老爷还孙胜公道！” “求青天大老爷严惩顾遇！” “求青天大老爷让顾遇赔钱，没个一千两银子这事儿没完！”一名老头儿忍着香肠嘴的剧痛，大声道。 他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一千两银子？ 好多人连一百两是什么模样都没见过，这老头儿张嘴就敢喊一千两，他到底知不知道一千两银子是多少啊？ 那可是万贯！ 万贯家财是说大地主的！ 他们这是一口就想吃个大胖子，也不怕把自己个儿给撑死！ 讲道理，刚才还有些同情他们的人在听到他们喊一千两的时候，对他们的印象瞬间就跌落到了谷底。 这哪儿是在帮家里的子侄喊冤？ 这明显是冲着钱来的啊！ 孙族长捂着胸口，他真的想把这乱说话的打死！ 不过等不到他，县令就捡了一根儿签子扔下去：“将门口喧哗之人各打十个板子扔出去！” 喔豁！ 先头掌嘴，再挨板子，孙家的老头儿们吓死了都。 十个板子挨下去那还得了哟…… 老头儿们纷纷求饶，可县令却不为所动，几个衙役抬着条凳出公堂，将喧闹的几个老头儿扒了裤子摁在凳子上啪啪啪就开打。 那白生生的腚眼瞧着就红了，肿了，破皮流血了。 看得众人眼皮子直抽抽。 哎哟，幸好他们先前嘀咕的时候声儿小，他们的县令大人真真儿是个黑脸铁面人儿！ 噫……好好看热闹，不要吭声！ 见外头安静了下来，县令便开口问顾遇：“她说的可是真的？” 顾遇摇头：“……颠倒黑白，钟小姐曾给学生送过荷包，送过诗稿，送过吃食，不过学生都拒绝了。 送荷包的时候同窗阚年和徐烁然看到过，送诗稿的时候同窗翁经武和白皓看见过。” “大人可以遣人去问便知真假！” 钟淑娴见顾遇说得这般笃定，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惊呼出声儿：“怎么可能？” “你胡说！” “我每次都是避着人的！” 众人：…… 钟淑娴这般失态，顾遇这般淡定，众人一瞅就明白咋回事儿了，得，搞不好还真是这女人颠倒黑白。 顾遇也不看她，只跟县令道：“男女授受不亲，她每次找人来约学生，学生怕引来非议，便邀请同窗前去做个见证。 只是同窗们顾忌着她的脸面，故而没有跟我一同去见她，而是等在别处。” 众人：…… 神他娘的等在别处，这他娘的就是让人躲着偷看呗！ 读书人贼啊！ 也忒贼了！ “啪！”县令大人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问钟淑娴：“顾遇所说是否属实？若属实，你便画押，若不属实本县就派人将那几人请来验证顾遇的话。 不过若他们所说跟顾遇说的可以互相印证，那你攀诬廪生之罪便罪加一等！” 钟淑娴就是养在深闺的女子，有些恶事儿她敢做，却不代表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强。 顾遇的话让她心发慌，县令的惊堂木又一拍，钟淑娴只能磕头认罪。 “大人，顾遇说的是真的，小女子是为了维护未婚夫才胡说的，还请大人网开一面……” “求大人念在小女护未婚夫心切……” 县令没搭理钟淑娴，而是一拍惊堂木：“孙胜，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把孙胜给气得咧！ 脑袋都气懵了，惊堂木的声音响起，他下意识地就道：“大人，顾遇是迁怒！” “他们家跟袁家是干亲关系，袁珍珍是他的干妹妹，袁珍珍的外祖前些日子被人打断了腿脚，这事儿是钟淑娴那个毒妇买通赵家的大女婿邹高生干的！” 他这话一出，钟淑娴就疯狂辩驳道：“你胡说！” “大人，这件事是他告诉我的，是他挑唆我去收买邹高生的！” “他说顾遇满心满眼只有袁家的小丫头，我的一颗真心都被狗吃了，说顾家和袁家不好下手，就找邹高生去祸害赵家那老两口，好给袁家一个教训。 第175章 其实我知道他为啥要这么做，他打听到县学要来一个京城的贵公子，他怕贵公子欣赏顾遇的才华，所以才故意挑唆小女子……这样一来，顾遇必定会请假，就没机会出现在贵公子面前。 而他就可以抓紧机会巴结，等他巴结上了，就没有顾遇什么事儿了……” 县衙里的人：…… 围观群众们：…… 第240章 咬出一地毛 这真是…… 一个瓜带出一个瓜。 啃完一个瓜，又来一个瓜。 看戏都没这么精彩。 孙胜跟钟淑娴狗咬狗，肮脏的事儿越抖越多，其中还有几件事儿牵扯到了旁人。 抖到最后孙胜不管不顾地道：“当初顾遇被马车撞，也是你这个毒妇的主意！” “你想让顾遇退婚，可是顾遇不搭理你！” “你让人去找袁大丫，然而袁大丫没同意，你就找人撞顾遇，还找人去将袁大丫也骗了去。就是想着让袁大丫看着顾遇被马车撞……想着他若是受伤，断了科举的前途，袁大丫就一定会跟顾遇退亲！” “谁曾想那天车夫撞得狠了，顾遇差点儿没死了！” “袁大丫倒是跟顾遇退亲了，可你眼看顾遇没救了，转头就跟我定亲！” 钟淑娴怒斥：“你胡说！” “我只是让车夫轻轻撞他，而且我已经买通了大夫，让大夫到时候故意当着袁大丫的面儿将顾遇的伤情说严重些，让袁大丫当场失态，也好叫顾遇看清楚袁大丫的真面目！”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是你将袁大宝推到马车前，马就不会受惊……顾遇若不是为了救袁大宝根本就不可能重伤到差点死了！” “你那天穿了一身儿补丁衣裳，还贴了胡子戴了毡帽，但是我还是认出你来了！” 孙胜：“毒妇！明明是你为了得到顾遇买凶伤人！” 钟淑娴：“混账！明明是你嫉妒顾遇，几次都想要他的命！” 众人：…… 县令大人惊堂木一拍：“将两名嫌犯都押下去，孙胜状告顾遇一案为攀诬，是诬告，本县针对此案判罚如下： 夺去孙胜秀才功名，杖三十，徒三百里。 另外钟淑娴买凶伤赵氏夫妻一案，买凶伤顾遇一案，孙胜伤顾遇一案以及孙胜给同考的学子下巴豆导致他们缺考一案先审后判！ 退堂！” “威武……” 衙役们的水火棍儿声音响起，这下公堂外的老百姓们就炸了锅了，真的，真的是叹为观止！ 这还头一回见县令大人都没审问，苦主也没告状，这就自己个儿把干过的坏事儿通通抖落出来了！ 真不知道是说他们蠢，还是说他们蠢！ 一下子孙胜跟钟淑娴的名字传遍了整个富源县，钟家的私塾也跟着出名了。 有熟人在钟家私塾念书的，都忙跑去人家里劝：“赶紧让你们家孩子换家私塾吧，这家私塾不行，他家女儿扒拉扒拉扒拉……” “哎哟喂，这么坏啊，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这就去找我儿子去！” “你家儿子也在钟家私塾念书啊，赶紧的一起去……” 钟淑娴是出门买菜的时候被衙役带走的，故而钟夫子并不知道她被衙门给请走了，还在私塾里给学生们上课呢。 结果一大群家长涌了进来，纷纷扯着自己个儿的儿子离开私塾。 还有人跳脚让钟夫子退束脩。 钟夫子听闻大家这么干的原因，白眼儿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钟家一下子就乱套了。 这头孙胜的娘早上没让进孙家，就一直在外头等，后来见孙家族老们去了县衙，她也偷摸跟着，县衙里发生的一切她全落在眼中。 这会儿看着儿子被杖责她心里难受，可是看着那么多人都在咒骂她儿子她心里再难受也不敢出头。 曹氏正准备溜掉的时候，珍珍跟胖墩墩就拦住了她的去路，两个人扯着嗓子大声嚷嚷：“孙胜的娘亲在这里！” “大家快来看呀！” “来看孙胜的娘，不要钱！” 众人：…… 神他娘的不要钱！ 两个小家伙这么一嚷嚷，街上的人瞬间就涌过来将曹氏给包围住了，大家对她指指点点，冲着她吐口水，扔烂菜叶子。 这时珍珍看到一个捡马粪的小孩子，他背了满满一筐子马粪，珍珍眼珠子一转，就招手见捡粪男孩给喊来：“你把粪全扔那女人身上，他给你一两银子！” 主意她可以出！ 但是钱她是万万不可以出的！ 胖墩墩十分默契地摸了一锭银子来给男孩，男孩局促地接搓手，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珍珍补充道：“打了人这些粪你还可以捡回来！” “男孩见两人是真心实意聘请他，于是便眼含热泪地道谢，小心接过银子贴身藏好，背着背篓就挤进了人群。 “贱人！” “臭不要脸的老妖婆！” “脚上流脓头上长疮，生儿子没pi眼儿！” “卖腚养的屎壳郎儿子，吃屎嫌不够……”男孩儿觉得胖墩墩给的银子太多了，所以除了用马粪打曹氏之外，他还擅自增加了增值服务。 这种在社会底层混的男孩子会的脏话可多了，翻着花样骂，听得珍珍两眼放光。 正当她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就被人抱走了。 抱走她的是顾遇。 “非礼勿听！”顾遇板着脸教导珍珍。 珍珍一脸正经地道：“我没有听！” 顾遇瞥眼看了她一眼，小丫头脸上的遗憾之色不要太明显，这谎话说得一点都不走心！ 胖墩墩哒哒哒地追过来，十分热情地邀请顾遇：“顾大哥，晌午我请你们吃饭，我现在去请袁伯伯！” 珍珍道：“你回家吧，我去跟我爹说，我爹想吃汇贤楼的糟香鸭！”说完她就吞了吞口水，仿佛糟香鸭在跟她招手。 胖墩墩连连点头：“好！” 说完就跑了，他的小厮只能跟在后头狂追。 “小哥哥，珍珍不想放过他们！”珍珍趴在顾遇的耳边轻轻道。 顾遇抬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这件事咱们不用管了，衙门会查个水落石出的！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可是怎么惩罚都不能消我的心头之恨！”珍珍握拳挥舞，小脸儿气鼓鼓的。 顾遇‘噗呲’笑出声儿来，心里则暖得一塌糊涂。 他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他们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好好赎罪，若是死了残了，反倒是便宜了他们！” 珍珍眨眨眼睛：小哥哥好聪明呀，他竟然知道她想弄断这对贱人男女的腿！ “小哥哥，你知不知道我想吃什么啊？”珍珍忍不住问。 “糟香鸭！”顾遇脱口而出。 珍珍眼睛一亮：“小哥哥果然是全世界最聪明帅气的人！我都没说，你就知道我想做什么，想吃什么！” 顾遇：…… 你都写在脸上好伐！ 第241章 赵氏难产 “哥不好啦，我嫂子要生了！” 汇贤楼的糟香鸭才上桌子，袁老四风扯扯地跑来，慌张害怕嚷出的话把袁富贵吓得魂儿都没了！ “你嫂子不是在家的么？咋跑到县城来了？” “我娘的日子还没到呢，到底怎么回事儿？”珍珍也着急了。 袁老四哭丧着脸道：“嫂子久不见富贵哥跟珍珍你归家，就吩咐我套车送她来县城找你们，结果刚进家门，就被一个浑身是粪的女人冲进来把她给推倒了。” 袁富贵的脸顿时变得狰狞起来，他‘哗’地起身往外冲，珍珍也小炮弹似的冲了出去。 顾遇跟孙家人拱了拱手：“实在是对不住了，家中有事，下次我请两位长辈吃饭！” 万大舅跟万二舅连忙送他出去：“无妨无妨，顾公子快家去吧！” 等顾遇走后，万大舅万二舅就问孙裕：“裕哥儿，你先前说你让人扔曹氏粪球了？” 孙裕点头：“嗯，是珍珍出的主意！” “舅舅，你们也觉得那个害珍珍娘亲的人是她吗？” 万大舅颔首：“不然不会那么巧，这县里啥时候能一天蹦跶出两个被大粪砸的人？” 孙裕一下子就着急了，他蹦跶起来要往外跑，但却被万二舅眼明手快地抓住了。 “你干啥去？” “我要去找珍珍，都是我不好，他们是被我家连累的！” “珍珍跟顾大哥帮我打败了老家的坏蛋，我不能让他们吃亏！” “我要去打死那个臭不要脸的贱女人！” 孙裕在万二舅的怀里挣扎，万二舅不松手：“现在袁家乱成一团，你去就是添乱！” “咱们现在该做的是去衙门找人去把那贱妇抓起来！” “让他们母子在牢房里凑堆儿去！” “你回家让人寻一寻家里有没有人参，有的话赶紧给袁家送去。” 第176章 “大哥，你也回家寻寻人参，难产的妇人用得着人参！” “这玩意儿临时买不好买，我估摸着袁家没有！” 万二舅一顿吼，总算是将孙裕给安抚下来了。 他们匆匆出酒楼，然后分头行动，万二舅去县衙，万大舅跟孙裕各回各家找人参去。 万二舅有银子，寻到捕快就用银子开路，把事儿往严重了说，捕头立刻就带着一队人马雄赳赳气昂昂去袁家拿人。 到了袁家，袁家门外躺着一个浑身是粪的女人在痛苦呻（吟）。 这个女人正是曹氏。 万二舅看见曹氏就戾气横生，这个贱妇竟然敢算计他妹妹的命！ “官爷！” “官爷救命啊！” “顾秀才家要打死人啊……”曹氏看见衙役们就双手拍地哭嚎了起来，“你们快抓人！” “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万二舅左看看右看看，捡起一块儿石头就砸到曹氏的手上，曹氏痛得惊呼，转头看见了万二舅，顿时就傻眼了。 “贱人！” “你跑到袁家来伤人，害得人家主母难产，你这女人的心咋就这么毒呢？” “你先是跑去我外甥家，害得我妹妹差点儿死了，又勾结孙家族人企图谋夺我妹妹的家产。” “官爷，您快将她抓起来，草民要状告这个毒妇谋财害命！” “你瞎说！”曹氏万万没想到万二舅会来，她现在后悔了，后悔跑来顾家闹腾（顾遇住袁家，在曹氏眼中这是顾家）。 她就该赶紧跑。 不该听人教唆来求顾遇！ 对！ 她最先想的是来求顾遇，求顾遇高抬贵手放过孙胜，哪知道跑进去会撞着人？ 她又不是故意的。 却被顾家人不由分说狠狠地揍了一顿，差点儿没把她给打死。 再后来她倒是看到顾遇回来了，结果才跟顾遇磕头，又被顾遇命人摁着打了一顿。 曹氏气不过，这才在看到捕快们之后就大肆地闹腾了起来。 “噗……”曹氏的话音刚落，就被人兜头泼了一盆水，冰凉透心的水顿时把她冻得打了个哆嗦。 “再泼两盆水，把她身上的粪冲干净再押！”捕头嫌弃地道。 捕快们应声之后又跑去打水，曹氏爬起来就跑。 围观群众们捏着鼻子让开，这婆娘实在是太臭了。 然而万二舅能让她跑了？ 不能够啊，他捡起一块儿石头就往曹氏的背上砸，劲儿稍微使大了些，就将曹氏砸趴下了。 捕快们的凉水接踵而至，曹氏被冲刷得瑟瑟发抖。 最终被捕快们枷锁上身，像死狗一般拖走。 万二舅追了出去，一直跟到县衙，看着曹氏被收押，接着他又收买了一圈儿狱卒。 只一句话，这个女人差点害死我妹妹。 狱卒们就懂了。 万二舅还不罢休，又命人跑回家取了一沓子银票来，把衙门上上下下打点了一个遍。 这种小案子县丞就能处理，在征得了县令的同意之后，县丞就命人去请先头给万氏看病的大夫，又命人去抓孙家的几个老头儿。 甭管能不能定罪，先抓来关两天，吓唬一下也成。 孙家老头儿们万万没想到，他们是来县城吃绝户财的，结果绝户财没吃到，反倒惹上了官司，通通被抓进牢里头了。 其实这种事情县衙一般不会管，毕竟这是民间宗族的事情，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县令默许县丞等人收银子办事儿，也是看在顾遇的面子上。 因为这个孙胜惹的人是顾遇。 而顾遇是六皇子十分看重的人。 袁家。 产房中传来赵氏痛苦的嘶吼声。 她太疼！ 见血，但是宫口却没有开，而且孩子是横着的！ 稳婆跑出来跟袁富贵说明情况，就说这种情况她不行。 袁富贵猩红着一双眼抓着她的肩膀摇：“你不行谁行？这县里谁行？” 稳婆被他摇晃得两眼发花，她没好气地道：“谁都不行，就是大罗金仙来了都不行！” 哎哟她滴个老天爷，这个男人差点儿没把她给摇死！ “我给你钱，五十两够不够？不够一百两，两百两也可以，我给，我给得起！” 本来拔腿要走的稳婆默默地收回了脚：“我……我试试保小。” 袁富贵摇头：“保大！” 稳婆的心在滴血哟：“那再多钱都保不住！” “我有法子，但需要剖腹取子！”曲神医从屋里走出来跟袁富贵道。 袁富贵猛然摇头：“不行，不保小，保大！” 说完，他‘噗通’就给曲神医跪下了。 曲神医去搀扶他：“想保住你媳妇，只有剖腹这一条路！赶紧做决定，不然你媳妇的血流光了大小都没得救！” 第242章 弟弟出生 袁富贵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他不敢！ 他不敢选！ 他怕一旦作出了选择就无可挽回。 可是屋里传来的惨叫声跟刀子似的扎着他的心，割着他的肉。 他身上再没有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也没了平日里总是吼着赵氏干这干那的精气神儿，就跟一个绝望的孩子样，想哭，不敢哭，想说话，却一个字儿都没法子从嘴里蹦跶出来。 “爹，我不会让娘亲跟弟弟有事儿的！”珍珍在屋里吼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如惊雷，劈醒了袁富贵。 他一下子就回魂儿了：“对对对，有珍珍在怎么可能有事儿，不可能有事儿的！” “破腹！” “您赶紧给珍珍娘剖腹！” 曲神医又道：“只是男女授受不亲，你能不能接受我……” 袁富贵推着曲神医进屋：“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我只要珍珍娘活着！” 曲神医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就吩咐道：“热水，干净的帕子，赶紧送来……” “稳婆也跟着进来，放心，无论如何钱不会少你的！” 稳婆看向袁富贵，袁富贵推了一把她：“母子平安给你一百两！” 稳婆一咬牙，心说反正她是打下手的，就一跺脚，跟着曲神医进屋。 围在袁家外头，趴在袁家墙头看热闹的人们见袁富贵选择剖腹，纷纷嘀咕说：“哎哟喂，这咋可能啊！” “这人还活着呢就动刀子取孩子，还不得将人活活疼死的！” “这算是害命么？” “谁家闺女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夫家，她娘家人得心疼死吧！” “可不咋的，剖腹还能母子平安，大白天的骗鬼唷！” 这话落到赵翠凤跟木棉等人的耳朵里，她们顿时就不乐意了，木棉哭着吼那些人：“你们胡说！” “我小姨不会有事的！” “我妹妹说能救就能救！” 说完她还跑去将大门给关了，赵翠凤则去寻了根儿竹竿儿，只管对着骑墙头的人一竿子打过去。 让他们嘴碎！ 让他们咒她妹妹！ 周遭的人见赵翠凤这么彪悍，纷纷隔着墙咒骂，赵翠凤气得跑去灶房舀了一盆烫水，端到墙角之后就去搬凳子，想用烫水去泼那些人。 然而却被耿三顺给拦住了，赵翠凤面色一白，以为耿三顺要训斥她在这个时候胡闹。 哪知耿三顺只闷闷地说了一句：“我来！” 说完他竟单手端起了满盆儿的水，然后十分轻松地往墙外泼去。 墙外顿时传来一片惨叫之声。 接着耿三顺两下攀上墙头，翻越了过去。 赵翠凤没听见有人惨叫，只听见一阵儿闷响声儿，没一会儿耿三顺又从墙头翻回来了。 外头鸟悄的，再没有讨人厌的议论声。 木棉跑到赵翠凤身边，冲她勾了勾手指头：“娘，我刚才从门缝里看见，三顺叔揍他们了，全揍趴下了，他们都不敢吭声儿，三顺叔好厉害！” 其实不是外头的人不敢吭儿，而是耿三顺的手段太过凌厉，上去先卸下巴壳子，再胖揍及拳头。 揍几个人之后，起了震慑的作用其他人之人就跑了。 娘耶！ 这家人太可怕了！ 平日里瞅着和和气气的，原来并不是好惹的人家儿！ 就瞅着那独臂揍人的狠劲儿，不会是从哪个山头上下来的山大王吧？ 算了算了，往后还是离这家人远点儿！ 简直不能招惹！ …… 产房中，珍珍捏着赵氏的手，用小脸儿去贴她汗津津的脸：“娘，别怕，相信我，我跟曲先生会让您和弟弟平安的！” “您不会有事儿！” “弟弟也不会有事儿！” “生了这个咱们往后就不生了，我有一个弟弟就行了！” “反正以后舅舅成亲了生的孩子也是我的弟弟妹妹……” 赵氏努力给珍珍扯出一抹笑容来：“娘知道，有珍珍在，娘一定能长命百岁！” 第177章 “珍珍，倒三粒麻沸丸出来给你娘服用下去。”曲神医将一个小瓷瓶递给珍珍，在里头帮忙迎春忙将一碗温水递上去。 赵氏服药之后，曲神医对赵氏的道：“得罪了！” 说完就让珍珍拿剪刀来，将赵氏肚子上的衣裳剪开。 他仔细摸了摸赵氏的肚子，一边摸一边语速极快地说，珍珍能记住多少是多少，这个时候可不是能停下来慢慢教学的时候。 珍珍听得很认真，但赵迎春却听得云里雾里，正因着如此，她就更崇拜珍珍了。 遇事儿不慌乱，不着急，还那么聪明，曲神医说这么快她都能听进去。 反正珍珍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所以珍珍说小姨没事就一定会没事！ 迎春不断给自己做心理暗示，她吓坏了，她害怕小姨没了。 村里生孩子没闯过鬼门关的妇人真的很多…… 曲神医用烈酒洗手，消毒他要用的手术工具，他让珍珍给赵氏行一套针，顺便跟赵氏说说话。 等赵氏不搭理珍珍，眼皮子犯沉睡着之后，曲神医就动刀了。 迎春吓得不敢看。 珍珍却十分认真地看着曲神医的动作。 曲神医语速极快地跟珍珍讲，不时让珍珍帮他的忙。 “准备热水！” “马上就取孩子了！” 稳婆可比吓呆了的迎春强多了，事实上经验老道的稳婆在产妇死后，也会拿刀剖腹取遗腹子的。 “珍珍，你来帮我撑着伤口，将伤口拉大一点，对……就这样！” 曲神医一边儿吩咐珍珍，一边儿费力地将孩子取出来，减掉脐带之后曲神医就将孩子交给了稳婆。 稳婆麻溜地掏了下小婴儿的嘴，又抬手拍了拍他，没过一会儿，孩子就哭了起来。 声音虽然不是很大。 但至少让等在外头的人知道孩子活了！ 稳婆将孩子洗干净包好，抱出去塞给李氏：“赶紧抱屋里去，千万不能让孩子着凉！” “我媳妇呢？”袁富贵一把抓住稳婆的手，急切地问，他竟是一眼也没看刚出生的孩子。 “恭喜大爷，是个小子，府上添小少爷了！”稳婆觉得五十两银子已经稳了，就先说了道喜的话。 “你这人耳朵有毛病还是咋的？我问你我媳妇咋样了？” “不许吵！”珍珍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袁富贵一下子就蔫儿吧了，半句多余的话都不敢吭。 稳婆就很懵逼，这男人刚才跟恶狗似的一副要咬死她的模样，咋屋里的小姑娘吼一声儿他就瞬间变绵羊了呢？ 敢情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啊？ 第243章 我娘一定会没事儿 屋里。 曲神医正在给赵氏缝合，他让珍珍给赵氏扎了一套止血针。 “……剖腹之法是从华佗神医那时候传下来的，可惜华佗神医死得太突然了，他的医学手札不知所踪。 我的祖上曾经倾尽全力寻找，也就找到几张残篇。” “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即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若在肠胃，则断截湔洗，除去疾秽。既而缝合，傅以神膏……”（《后汉书.华佗传》） “刳破腹背之法，则是残篇上的记载……后来经过我祖上几代人的研究，总算是颇有小成，但术后成活率也不高，仅为五成！有些病症，连五成都没有……” “我也一直在琢磨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珍珍啊，你娘若是……你要相信先生已经尽力了！” 珍珍坚定地说：“我娘不会有事的！” 她不会让娘亲有事的！ 曲神医摇了摇头。 凭他的经验，赵氏能活下来的机会超不过两成。 但看小姑娘的样子，明显是不能接受的。 怎么办呢？ 曲神医给赵氏缝合完，就扬声命人打水进来，他洗干净手之后给赵氏把脉，脉象十分不好，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赵氏没有大出血。 曲神医从屋里出来，蹲在墙角的袁富贵一下子就冲了过去，他抓着曲神医的手长了张了张嘴，但那声音到底没从嘴里冒出来。 院儿里所有人都望着他。 包括那位被许诺一百两银子的稳婆。 曲神医叹了口气，他这口气叹得所有望着他的人脸色都变了。 袁富贵眼瞅着就要哭，曲神医忙道：“人还活着，但到底能不能闯这鬼门关，那得看她能不能挺过这三日。” 他的话音落下，袁富贵的眼里这才有光。 稳婆直接忽略曲神医后头的话，连忙给袁富贵道喜：“恭喜大爷啊，太太的命保住了！老婆子回去就给各路神仙烧香，请各路神仙保佑太太……” “你等着，我给你拿银子去！”袁富贵转头就跑，没过一会儿就拿了张银票出来塞稳婆手里。 一百两的银票稳婆没见识过啊，她拿着银票既高兴又怕被袁富贵给骗了，顾遇见状就道：“我让人跟您一起去钱庄兑换！” 稳婆连忙道谢，顾遇就让袁老四陪她去。 袁老四一直恍惚着，说实话，他心里是极震撼的。 二哥……不，富贵哥对嫂子也太好了！ 若换成他，是绝对舍不得给稳婆一百两，救人是曲大夫跟珍珍才对，凭啥要让这个稳婆赚钱捡便宜？ 让他震撼的还有李氏的变化。 李氏变年轻了很多，她的脸色红润了，人也丰盈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么瘦弱干瘪。 人变年轻了，也变漂亮了，让袁老四恍惚想到李氏刚嫁给他时的模样，想当初，他也正经稀罕过李氏一阵儿的。 只是后来慢慢的…… 慢慢的他就开始看她不顺眼，觉得她在家不能伺候好公婆，也被兄嫂嫌弃，又生不出儿子来…… 娘说，女人就得打，不打不知道天高地厚。 大嫂说女人挨打天经地义，特别是生不出蛋的母鸡，不打留着干啥。 而且，他每次从外头干活儿回来，都会听见母亲跟大嫂跟他抱怨李氏怎么不好，怎么顶撞他们。 于是…… 他的拳头落在李氏身上的时候越来越多。 李氏的眼睛里也渐渐的没了光。 她对他从一开始的欢喜，变成了只有害怕。 而眼下的李氏，她的眼里又有了光彩，只是如今担忧嫂子，故而这光彩被愁云所遮掩。 要知道他刚送嫂子回来开门的就是李氏，看见李氏的那一瞬，他几乎不敢认。 满脸甜笑，眼睛亮晶晶的女人，跟那个畏畏缩缩看见他就怕得发抖的女人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其实袁老四一早就想来县城看看李氏，但是富贵哥不准，这回还是他撺掇嫂子来县城的。 从老袁家出来之后，他原先是想听袁富贵的买个媳妇过日子，但买来的女人是奴籍，他到底还是想好好娶一个回来好好过日子。 但他打媳妇的名声在外，好人家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但是太穷的人家他又不乐意，怕将来被沾上甩不掉。 最终袁富贵只买了个婆子扔家里干粗活儿，煮煮饭洗洗衣啥的。 “大兄弟，走啊！”稳婆推了一把袁老四，心说这大块头有点傻啊。 袁老四忙套骡车，让稳婆上车，路上，稳婆就一直夸袁富贵疼老婆，说疼老婆的人才有福气。 “您为啥这么说？这有啥说头么？”这话戳中了袁老四的心窝子，他扭头问稳婆。 有个屁的说头！ 稳婆在心里吐槽，但她如今拿了人家一百两银子喔，嘴巴必须放甜啊！ 稳婆道：“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不知道给人接过多少生，这一双眼睛看的事儿多了去。” “凡是那等把女人不当人的男人，真没几个能把日子越过越好的，相反，越是疼老婆的男人啊，嘿，人家家里那是和和睦睦的，真真儿是不一样……” 能疼老婆哪家里能不和睦？ “这些啊，都是老婆子一双眼一家家地看来的，你瞅着吧，你家哥哥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他指定能大富大贵！” 出手就是一百两银票，人家这叫啥？ 这叫螺丝有肉在壳儿里！ 有钱人能不大富大贵么！ 稳婆的话让袁老四给听进去了，他心中恍然，原来如此啊，难怪二哥分家之后就能飞黄腾达，就冲着他疼闺女，疼老婆这劲儿也得发啊！ 袁老四决定了，他人傻，人傻就得跟聪明人学。 既然二哥……不，富贵哥疼老婆，那他也疼老婆！ 回头他就重新将李氏给娶回来！ 他把挣的钱都给她，让她管钱！ 在袁老四的心里，李氏即便被他休了，那也是他的女人，所以他将李氏重新娶回来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别说袁老四，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男人都是这个想法。 到了钱庄，稳婆真的兑换出了银钱来，虽然给了些钱耗她肉疼，但她还是发财了啊！ 第178章 她们出去接生，一次也就是十几二十文的生意，主家有钱能赏个五百钱一两银的，但这种情况少，毕竟县里的有钱人少，还是老百姓居多。 因着她拿的钱多，袁老四又驾车将稳婆送回家，稳婆在车上对他一顿夸，夸他是个好男人，能给他当老婆的女人一定很有福气。 句句话都说到了袁老四的心坎儿上，他决定等珍珍娘彻底好起来之后，就把李氏接回家。 第244章 顾遇的怀疑 晚上等大家都睡着的时候，珍珍暗戳戳地爬起来去灶房拿了把削头刀。 她带着刀摸进赵氏的屋子，他爹侧身睡在脚踏上，呼噜打得震天响。 珍珍踢掉鞋子，从床尾爬上去，她先摸了下赵氏的脉搏，然后弯腰用小脸贴了贴赵氏的脸。 赵氏的脸很烫，珍珍又爬下床找了烈酒把帕子沾湿，给赵氏擦拭额头和胳肢窝。 把这事儿干完，珍珍伸出自己的手指，她的小脸儿皱着，看哪个手指头都不敢下刀。 呜呜呜…… 怕疼！ 可娘亲要救的呀！ 珍珍最终闭着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虚着，咬紧了牙关一割…… 好疼呀…… 珍珍的眼泪一滚就出来了，她呜呜呜地低声哭，然后将手指塞进赵氏的嘴里。 赵氏顿时无意识地吮吸起来，就像当初顾遇一样。 咕嘟咕嘟地吸，下意识地吞咽。 然后珍珍又像上次一样两眼发黑，她正要将手指抽出来，门开了，顾遇提溜着灯笼进来，看到了珍珍的所有动作。 “小哥哥……”珍珍软软地喊了一声，就栽倒在床上。 顾遇顾不得什么了，他忙跑去将珍珍抱走。 顾遇将珍珍抱回他自己的房间，然后返回去把灯笼和珍珍落在赵氏床上的刀拿回来。 顾遇看着床上蔫儿哒哒的小姑娘，以及她有伤口的手指陷入了回忆。 他记得，他当初醒来的时候小姑娘的手指就有伤。 那个时候他没放在心上。 小姑娘嘛，手上有点小伤正常。 但现在…… 正常吗？ 为什么小丫头会把手指割破，然后将手指塞进伯母的嘴里呢？ 以前可以说是小丫头不懂事，可现在呢？现在小丫头是大夫，还是医术比其他乡野郎中好出太多。 这种情况下，珍珍怎么可能胡乱给伯母吃东西呢？ 他看过了，伯母的嘴角有血迹…… 也就是说，珍珍在喂食伯母她自己的血。 当初，他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嘴里也有血腥味儿。 当时他以为是自己可能吐血来着，可现在嘛……顾遇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顾遇的心完全无法平静，但他还是抱了被褥去塌上躺着，闭上眼睛，回想当初的事儿，越想发现的破绽越多。 他的心如泡在醋里，酸得想哭。 又被什么东西塞满了，胀得疼！ 早上，顾遇趁着大家还没醒来的时候把珍珍抱回她自己的屋子。 珍珍没醒，顾遇就吩咐人别打扰她。 曲神医起床头一件事就是去给赵氏把脉，赵氏醒了！ 而且面色还不错！ 脉象也强健了不少！ 曲神医十分惊讶，顾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开口问他：“曲先生，伯母的身体可是好些了？” “岂止是好些了，是好太多啦！” “简直是奇迹！” “要知道，昨日我给你们说的两成把握……其实是夸大的，就昨日珍珍娘的情况，最多一成的机会能活下来。” “可即便如此，恢复也不可能如此之快！” 袁富贵闻言喜极而泣，他双手合十四方都拜了拜：“多谢老天保佑！” “多谢菩萨保佑！” 赵氏也很高兴，她虚弱地勾唇问：“这么说……我……我过了鬼门关？” “阎王爷不收我？” 曲神医笑着点头：“对！阎王爷暂时不收你！” “但是你要仔细养着，千万不能马虎！” 袁富贵忙替赵氏答应下来，他唬着脸吓唬赵氏：“你要是敢不听话好好养着，小心老子收拾你！” 赵氏连忙答应：“我不敢，我肯定听你的！” 顾遇的眼神闪了闪，他先是恭喜了两人，然后就跟袁富贵道：“还请伯父去寻一头刚下了崽儿的母羊，好弄点羊奶给伯母和珍珍喝。 伯母跟珍珍都需要补身体。 珍珍这些日子也累坏了！” 袁富贵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给媳妇和闺女吃喝，他舍得得很！ “亲家母！”顾遇刚跟袁富贵说好了母羊的事儿，就听见自己娘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他娘古氏就进门了，顾遇跟古氏打了声儿招呼就告辞。 古氏跟袁富贵道：“亲家，亲家母坐月子这些日子我就呆在县城，她的伙食我管了！” “孩子那头的乳母可找好了？” 袁富贵摇头：“还没呢，昨天是找个街坊帮着喂的孩子，我正愁这事儿呢！” 古氏：“那你赶紧去找稳婆，稳婆最是知道这县里谁家有孩子出生，谁家媳妇子的奶水好！” 袁富贵想了想也是，他忙揣着银子出门去找稳婆。 结果抬头就看到了袁老四，袁富贵看了一眼他，袁老四忙上前打招呼，他这招呼打得有点气弱。 袁富贵没动声色，只跟他道：“你赶紧回去，家里那头需要人盯着，这都要过年了，可千万别在年前给我出什么幺蛾子！” “兄弟啊，哥哥我如今最是信任你，希望你别辜负哥哥这份信任！” 袁老四闻言就松了口气，他挺直了脊背拍胸脯保证：“哥你放心，家里的事儿交给我，保证给你料理得妥妥当当的！” 袁富贵把袁老四给打发了，就转头看了一眼忙前忙后的李氏。 昨天他没工夫搭理所有人，但今天珍珍娘缓过来了，他就开始琢磨起昨儿被他忽略的细节来了。 那袁老四的眼神儿总是动不动就落在李氏的身上。 袁富贵先把心里的怀疑压下，然后就跑去找稳婆，稳婆瞧见他满面红光，就知道他媳妇肯定是缓过来了。 于是便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 这可是大财主，可不得热情接待不是！ “您今儿来寻我老婆子可是为了奶妈子的事情？”稳婆问。 袁富贵挑眉：“您是个聪明人！” 稳婆甩了下帕子道：“这可不是聪明，您家太太毕竟不是顺顺当当生产的，眼下肯定要吃药，吃药就不能喂孩子！” “不瞒着您说，昨儿老婆子回来就在琢磨这事儿，正想着今儿上您家问问去！” 袁富贵冲着她拱手：“您费心了！” 稳婆心中吐槽，说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是别人家的呢！ 瞅瞅人家护着婆娘时的模样，那是多少钱都愿意花的阵仗！ 那会儿跟要杀人似的，这会儿婆娘挺过来了，人家顿时就变了一个人，变得平易有礼！ 哎…… 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哟！ 第245章 请奶娘 稳婆可是不是撒谎，她还真是琢磨了一晚上，不过她首先是从自家亲戚这头开撸的。 只可惜，她家这边儿还一个有奶的都没有。 但稳婆还是想挣赏钱，谁也不会嫌弃银子多咬手不是。 于是她就掰着手指头跟云富贵数，数县里有多少妇人是刚生过孩子三个月的。 “要用奶娘，最好是刚出月子的妇人，这个时候的奶水最好，那些个喂了六七个月的妇人就不合适了……” “我这头心里倒是有了几个人选，一个是大东街榆钱巷老许家的小儿媳妇，她才生了两个月，生的是个丫头片子，家里人不待见，我去做中人让她来给您家小少爷当奶娘她家指定能干！” 袁富贵直接摆手：“这个不要，不待见丫头片子，好像他们家的人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什么玩意儿！” 稳婆被袁富贵的话噎了噎，她缓了缓就赔上笑脸道：“这世上人本就目光短浅，觉得男娃能传宗接代，女娃只能一副嫁妆给嫁出去，是赔钱货。 真真儿没几个像您一样，这么疼媳妇疼闺女的！” 袁富贵打量了一圈儿文婆家的摆设，只略微比乡下人家强些，但也能看出来男人是个没出息的，这家里还是不富裕。 他道：“看不上闺女的人家活该受穷，我也不拿别人举例子，就你家来说，你敢说你男人有你能耐。比你挣钱多？” “您家的孩子都是您带大的吧？您这家里的活儿都是您干的吧？凭啥这家你挣钱多还伺候他，伺候他一大家子，他就出个吊？他的吊是金子做的？” “我跟你说，你有钱了，就应该腰板儿给挺直了，男人不听话，一脚踹了，有钱儿孙就孝顺，要他干啥？” 第179章 “你要不信，你尽管试试，把你家老头子一脚踹了，你看看你家儿孙是想跟着他，还是想摁着你！” “便是律法不许他们跟着你，可脚长在他们自己个儿的腿上，能拦住他们每天往你跟前儿凑着尽孝？” “再说你娘家，你出嫁之后没少帮衬吧？说句不好听的，闺女养好了，将来嫁人擦亮眼睛找个好人家，闺女手里也能有个一技之长，比如刺绣啊，比如跟你一样接生啊啥的，自己个儿能挣钱，腰板子直溜，娘家有啥事儿了闺女能不帮衬？ 再使手段把女婿拿捏住了，保管女婿娶了媳妇忘了娘，媳妇喊干啥就干啥，多帮衬帮衬娘家，搞不好比养儿子强！ 我老实话跟你说，如今，我老丈人丈母娘都归我管着，我媳妇的姐姐，还有她姐姐两个闺女都是老子在养！ 就连我媳妇的弟弟，也是跟着老子混饭吃！ 你说说，我媳妇是不是比她弟弟强？” 稳婆：…… 震惊到无语！ 但是……这位袁老爷说得好像挺有道理啊！ 稳婆的男人：…… 好想进去揍他丫的，可是不敢，人家是有钱人！ 稳婆端茶进来送的闺女：…… 这位袁老爷好高大！好英俊！好迷人！ “哎哟，所以说该您发财！”稳婆琢磨了半天，这才缓过神儿来，她的一张脸笑烂了，是啊，袁老爷说得对，她可是家里最能挣钱的人！ 昨儿才带了将近一百两银子归家呢！ 她就该抖起来！ 男人算个屁！ 就多个吊！ 但就她的男人来说，现在已经是老犊子了，有吊跟没吊一样，那玩意儿废了！ 袁富贵：“奶妈子顶好是那种生下孩子没多久就夭折了的，我可不想请回去的奶妈子总想着自家娃！” 稳婆劝道：“可那样的人晦气啊！” 袁富贵摆手：“老子不信这套，奶一个月，我给十两银子，最多奶两个月，等我媳妇好了她就自己个儿奶！” “吃住全包，奶得好除了每月十两银子的月钱，我还给置办两套新衣裳！” “要干净人儿，不能脑袋上有虱子，要是实在挑不出来，有虱子的得把脑袋给剃光了，愿意剃头我再给十两剃头钱！” 稳婆一家人简直听得目瞪口呆，稳婆就恨自己个儿咋就没有奶水！ 袁富贵又对稳婆道：“这件事儿你给我办满意了，我赏你五两！” 稳婆‘咻’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您等着，还真有这样的人家儿，我这就去给您办事儿去！” 袁富贵也站了起来，他得去买母羊。 “有了人赶紧给我送家里去，还有，那起子家里人品不好的也不要！” 稳婆闻言一个踉跄，这位爷的要求可真多，可奈何人家钱给得多，就是条件再刁钻，她也要把奶妈子给寻来！ 等稳婆跟袁富贵都出门儿了，稳婆的闺女幽幽地对她爹道：“爹啊，您听见没有，您可得对我娘好点，不然我娘要是真不要您，您上哪儿找她这么能挣钱的媳妇？” “还有，您得对我好点儿，我将来嫁人了回娘家给您打好酒！” 稳婆的男人心里憋的气儿正好没地儿发，他左看看右看看，抄起墙角靠着的扫帚就招呼自己个儿的闺女：“老子打死你个赔钱货！” “你娘是老子的女人，生是老子的人，死是老子的鬼！ “你个不孝的东西，张嘴就瞎咧咧，看老子不把你的嘴给打烂了！” 能跟自家爹说这话的姑娘能傻了吧唧得等着挨揍，她撒丫子就往外跑：“我找我娘去！” “有本事你打我娘！” 稳婆的男人：…… 扫帚一扔：“反了天了！这都反了天了！” 哼！ 气死老头子了！ 稳婆不知道自己个儿的闺女在家跟自家老头子作妖，她被闺女追到的时候还问：“你咋来了？” 姑娘挽着她的胳膊：“我爹说你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挣再多钱那也是他的，说您要不听话揍您！” 稳婆唾了一口：“死老头子给老娘等着！” “还是人家袁老爷说得对，咱们自己能挣钱，腰板儿直，该不惯着男人就不惯着男人！” “你也是，将来嫁人了一定要把你男人拿捏住，被欺负了不许不吭声，回娘家来找人！” “起头就不能把男人和婆家的臭毛病给惯出来！” 姑娘连连点头。 稳婆连走了两家，这两头平民人家儿身上不长虱子的少，走第一家儿一听要让替光头就打死不干，也不听稳婆往后说。 走第二家稳婆有了经验，先说说袁富贵给多少银子，再说：“……只一样儿，人家家里容不得不爱干净的人儿，更容不得脑袋上长虱子的人儿，要想去，你媳妇得将脑袋上的头发剃光。 人家也不让白剃，给十两银子的剃头钱……” 第246章 震惊 “剃头啊……” “那不就成尼姑了么！”这家人有点迟疑，但家里穷，二三十两的诱惑真的很大！ 稳婆瞅拉过他家的小孙子给他塞了一块儿糖，这鼻涕拉下的小孙稀罕极了。 “哎，多好的娃啊，肯定是平日里吃不好，瞅瞅，身上这肉能有二两？” “你们呀，要是能不时给吃点儿肉，这孩子得长多水灵？” 说完又看向这家的媳妇子：“你家媳妇也是，面黄肌瘦的，想要再生，那得身子骨好！” “要是去了袁老爷家，那可是天天鸡鸭鱼肉地伺候，你家媳妇只要去两个月，指定将她这辈子没吃着的肉都吃进肚子里！” “不就是剃个头么，也是我没奶水，要是我有，我立马剃头去了！” “怕个屁！” “人家尼姑还俗就不活了？” “头发还能长出来的啊！” “再说了，剃光之后戴个帽子，谁能看出来啥？” “这个世道，笑贫不笑娼，况且你们这是去当奶妈子，只是剔个头！谁敢笑你，你让她笑呗，你剔头能挣十两银子，她们剃头一个铜板儿都挣不到！” “我这是一片好心，想着你家困难才把这好事儿拿来给你们说，结果你们还不领情，行吧，那我就走了，乐意剃头的多了去……” 说完稳婆就起身作势要走，这家人慌了，忙拉着稳婆。 “那啥，真能给钱啊？” 稳婆颔首：“还能骗你们不成？” “人先跟我过去，人家给钱了你们再剃头啊！” “那头还说给两身儿新衣裳呢！” “中！”这家老头儿抬手狠狠地拍了拍大腿，“去！” “根子娘，你去，剃头钱你自己个儿收着，但是月钱你得交给家里！”这家的老婆子见媳妇一脸的不愿意，就忙道。 听说剃头的十两银子归她自己，女人的眼睛亮了亮，她看向自己的男人，男人道：“去吧，剃了头我不嫌弃你！” 女人放心了。 “成，我去！” “这就对了，有钱不赚是傻子，二三四两银子呢，你家男人得几年才能赚回来？” “你花一两个月就能赚回来，比他能耐多了！” “往后啊，你的孩子在这个家里吃肉腰杆子都直溜，能挺直了胸膛跟一家子人说，这肉钱是我娘挣回来的！”稳婆拉着妇人的手笑眯眯地说完，转头就问这家的老两口：“你们说是不是？” 老两口连忙点头：“是是是是，回头我就给根子买肉吃！” “往后家里吃肉都给根子分，多分一块儿！” 妇人得了这些保证，开心地去收拾东西，稳婆不让：“别收拾，主家连头都让你剃，哪里能让你穿你家的衣裳，你信不信，他们要是看上了你，指定让你洗澡剃头换衣裳，你身上这一身儿绝对会让你扔了烧了！” 妇人有些不舍，就对跟着她一起去的男人道：“若真是那样，到时候你且等等，把我的旧衣裳拿回来，洗干净晾干收起来。” 她男人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好！” 稳婆带着这两口子去赵家的时候，赵铭粮刚把母羊寻摸回来。 赵家的院子虽然大，但是摆设啥的还是很普通实惠。主家老爷穿的也不是绫罗绸缎，而是普通的细棉布衣裳，这家里来来往往的人都是穿的细棉布衣裳。 不过没一个补丁，而且瞅着都挺干净的。 反正打眼一看真看不出来有多富贵，顶多就是小康人家。 这一路上稳婆都跟两口子说了，说这主家特别疼媳妇跟闺女，让妇人到这家之后一定要注意说话，千万说不得什么丫头片子是赔钱货的话，免得被主人家给赶走！ 说主人家是把家里的闺女捧手心儿里疼呢！ “……你们可不知道，他家闺女就是经常在百草堂里坐堂的小大夫，昨儿主家太太难产，小姑娘跟她的先生一起救的主家太太，那针都是她扎的，扎得可麻溜了！ 第180章 袁家老爷瞅着挺厉害的，谁知道闺女让他闭嘴，他就立刻认怂！ 你们可要记清楚了！” 就这番话，把这两口子说得目瞪口呆。 稳婆还把袁富贵教育她的话拿出来教育了一遍这两口子，最后总结：“人家袁老爷说了，会疼老婆闺女的男人，活该发财！” 以至于到袁家的时候，这两口子的脑袋都是嗡嗡的。 袁富贵见了人，瞅着还可以，就是脑袋上爬来爬去的虱子让他犯膈应：“来了要剃头，这事儿你知道吧？”袁富贵问妇人。 妇人忙不迭地点头。 “剃头后不能回家，只能一直呆在这儿，直到我们不用你了！” “不然你回家了再染上一身的虱子，给我儿子闺女传上了，老子打折你的腿！” 妇人吓得一哆嗦，夫妻两个都连忙答应下来。 袁富贵就请曲神医给妇人把脉，看她有没有病。 妇人紧张地看着给她把脉的曲神医，生怕曲神医说她有病，这个好差事就丢了。 “病倒是没什么，一些小毛病不会影响孩子，就是需要补。 这样，打今儿起，早上乌鸡汤，中午乌鱼汤，晚上甲鱼汤……菜以鸡肉、羊肉、猪肉瘦肉以及牛肉为主，不可太过油腻，为去开点儿药材配合着炖汤，保证补了她的同时还能壮奶水……” 妇人两口子又呆了。 妇人的男人都不知道如何归家的。 归家后家里人见他抱着妇人的衣裳呆呆楞楞的，就问他咋的了，他就把自己在袁家的所见所闻说了。 他家里人：…… 半响那老婆子才拍大腿：“难怪稳婆恨不能自己个儿有奶，自己个儿上，这真是，这一天就得吃那好多好玩意儿！又是乌鸡、又是甲鱼、又是乌鱼、又是牛羊肉的…… 这家得花多少钱啊？” 男人道：“我亲眼瞅着袁老爷掏了二十两银子出来，让人去置办这些个吃食……” 所以，人家根本就不是撒谎装阔气。 “你媳妇剃头的十两银子袁老爷家给了没？”老头儿问。 男人点头：“给了，根子娘收着了……” 这家所有人顿时露出羡慕的表情，老婆子幽幽地道：“要是你媳妇能留在他家给奶上一年就好了！” “奶上一年能挣一百多两银子呢！” “你说人家那闺女咋就那么会嫁人呢，瞅瞅人家袁老爷，这是把老婆孩子疼到骨子里了啊！” 第247章 珍珍的小秘密 珍珍醒来的时候有点懵逼。 她应该在娘亲的床上啊，谁把她抱回来的？ 珍珍挠挠头，掀开被子跳下床，披了一件儿棉袄就要跑出去看赵氏。 然而，刚跑到外间就被顾遇给拦住了。 “小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啊？”珍珍顿下脚步，有些惊讶地问。 “守着你！”顾遇淡淡地道。 见小丫头头发乱糟糟的，衣裳也没穿好，趿拉着鞋子，脚后根儿露在外头。 “白术，给你们家小姐穿衣服！”顾遇的脸色不大好看，珍珍顿时不敢往外跑了。 “是，公子！”白术从门外进来，牵着珍珍进屋，先把珍珍抱起来塞回床上，就去开衣柜给珍珍找衣裳：“小姐，您今天是想穿什么颜色的衣裳？茜色绣牡丹的袄裙还是碧色绣荷花的袄裙，奴婢觉得 桃粉绣缠枝纹的袄裙也好看。不然凤仙粉绣如意纹的袄裙也挺好看的……” “随便吧！”珍珍心里装着赵氏，没那个心情自己挑，白术就挑了一套茜色绣牡丹的袄裙。 看着喜庆。 家里有了喜事儿小姑娘就该穿漂亮点儿。 白术给珍珍穿好衣裳，桔梗就把洗漱用的水给端了进来，珍珍洗漱完，白术给她梳了个双丫髻，找了一对儿舞蝶缀玛瑙流苏的头花儿戴在小姑娘的包包头上，又挑了一个银镶玛瑙的吉祥如意项圈儿给小姑娘戴上。 给小姑娘装扮完毕，桔梗就将她的早餐端了进来，是她特别喜欢吃的牛肉面和一碗加了杏仁儿煮的羊奶。 光闻味道就知道是古氏做的！ “娘来了吗？”珍珍惊喜地问。 白术颔首：“是啊，亲家太太来了！牛肉是老爷托关系去杀牛场买的，买了好多，亲家太太说要给小姐炖牛肉汤，做翘脚牛肉！” 说完，白术跟桔梗就都退了出去，留珍珍跟顾遇两个人在屋里，珍珍可怜巴巴地看着顾遇：“小哥哥，我可不可以看完娘亲再吃？” 顾遇点头。 珍珍飞似的跑了出去，顾遇起身去桌边坐了，拿筷子给小姑娘拌面，省得面坨。 小姑娘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她喜形于色，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 “正好可以吃。”顾遇把位置让给她。 “谢谢小哥哥！”珍珍是个有礼貌的小姑娘！ 她开开心心地吃面，心事放下之后的珍珍整个人都放松了。 太好啦，娘亲没事儿啦！ 狐狸精姐姐说得没错，她的血能肉白骨活死人！ 珍珍吃完面，又咕嘟咕嘟地把羊奶喝完，顾遇拿帕子擦干净她的嘴角。 白术进来将桌子收拾了，顾遇就牵着珍珍的手进里间。 珍珍眨眼睛看着顾遇，就见顾遇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把削头刀。 这把削头刀好眼熟啊！ 而且上头有丝丝很熟悉的血腥味。 “说说吧！”顾遇把刀放在她的面前：“昨天晚上，你就像当初救我那样救的伯母？” 珍珍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小哥哥你怎么知道的啊？” 顾遇扶额，这小丫头怎么一诈就诈出来了？ “你需要恢复多久？怎么样才能恢复得更快？”顾遇没有回答珍珍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 珍珍想了想：“进山里，挖个坑把我给埋了！” 顾遇：…… “多埋几天我应该能更厉害！” “小哥哥，不如你埋我吧！”珍珍眼睛亮晶晶地道！ 顾遇：…… 顾遇决定趁着所有人都在县里照顾赵氏，打算带着珍珍回村进山，进山之后再好好问小姑娘。 借口很好找，珍珍直接去跟袁富贵说，她要带小哥哥进山几天。 袁富贵根本就不问缘由，直接就同意了。 有啥好问的，那皂角山就跟他们家的后院儿一样。 闺女力气大，山里还有小白！ 珍珍走了，听说珍珍不舒服哒哒哒抱着前来探望他的胖墩墩扑了个空，花钱求珍珍跟他练武的公孙羿早上就扑了个空，下午来又没见到人。 这会儿听袁富贵说珍珍回村里了，他那个郁闷唷。 回头找到六皇子请假，也追去了村里。 不过公孙羿注定要扑空，因为顾遇跟珍珍根本就没有在村里停留，而是直接进山，进山就把小白召唤出来，两人骑着白老虎进了深山。 深山中有木屋，不是上次袁富贵等人留下来的，而是在另外一个山谷重新修建的。 木屋中锅碗瓢盆什么都有，顾遇只需要将带来的被褥重新铺好就能住了。 到地方顾遇也没问珍珍，而是先生火，并往火堆里扔了珍珍配置好的药粉一起烧，很快药味儿弥散开来，蚊虫退散。 顾遇又简单地弄了饭食，弄好之后喊珍珍起床吃了饭食，这才细问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珍珍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秘密告诉顾遇了。 “小哥哥，我上辈子是个人参精，活了一千多岁哟！”说到这里，珍珍伸出自己的手指得意地晃了晃：“我的血很珍贵很珍贵哒，蕴含灵气，可以肉白骨活死人！还能延年益寿！” “狐狸精姐姐渡劫的时候我被雷劈了，然后就变成了珍珍。” “我不是被娘生出来的，我来的时候已经有六丫啦！” “但是后来六丫被毒死了，然后我就来啦！” “我知道不可以告诉别人，所以没跟爹娘说！” “爹娘要是知道六丫早就死掉啦，会很伤心很伤心的，所以小哥哥也别告诉我爹娘好不好啊？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喔！” 顾遇：…… 都不知道自己该震惊还是心累，小丫头竟还知道她说出来的事情是秘密，不能告诉别人。 但她不能告诉别人的原因也不是怕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而是怕伯父伯母伤心。 这个小姑娘…… 单纯得…… 单纯得让他心疼。 “我也是别人。”顾遇声音艰涩地提醒珍珍。 珍珍坚定摇头：“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小哥哥啊！” 顾遇掰着珍珍的胳膊，十分严肃地道：“可是人心难测，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用你的秘密来换取荣华富贵！ 你要知道，你的血这般珍贵，若是被别人知晓之后可能会抓你去圈养取血，又或者是直接用你来炼丹……” 珍珍想也不想就说：“那小哥哥要照顾好我爹娘喔。” 第181章 顾遇：…… 他一把抱住了珍珍，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赤诚。 她怎么能这么赤诚？ 珍珍：“狐狸精姐姐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第248章 种珍珍 顾遇黑了脸，那个该死的狐狸精到底教了些小丫头什么啊？ 顾遇有自己的猜测，然后珍珍跟他说了这些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他一点都不怀疑。 小姑娘从来都不会骗他。 而且这件事如果不落在精怪上头，又怎么解释原本必死无疑的他会重新活过来呢？ 他的脉案就是曲神医后来看了都说是奇迹。 因为除了奇迹，都无法解释。 还有珍珍跟小白的关系，珍珍能在山里准确地找到几百年年份的人参和灵芝，而且她很嫌弃那些人参，说那些人参是萝卜。 要知道被她嫌弃的‘萝卜’们拿出去可是别人拿着银子都求不到的！ 百年人参就已经不得了了，她从山里带出来的人参最少都是两百年以上年份的。 顾遇又想到他的爹娘，他爹娘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后来因为他的事情受了打击，听大夫村民们说，他爹娘一度差点儿就没了。 当时袁家还准备吃绝户财来着！ “那我爹娘，你也给他们喂你的血了么？”顾遇问这话的时候心在发颤，且疼得令他无法呼吸。 珍珍摇头：“没有！” 顾遇才将要放心。 结果就听珍珍道：“我是烧好了热水，然后把自己在热水里泡一晚上，然后用这个水给爹娘熬药！” “小哥哥你放心喔，珍珍是洗过澡才下锅的喔！很干净！” 顾遇的心脏一缩。 更疼了！ 他抱住了小姑娘，让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颤声问：“烫着了么？” 珍珍笑嘻嘻地伸出手指掐着在他眼前晃：“就有一丢丢烫，珍珍不怕哒！” “就是冬天泡脚水那种烫度，我差点儿在锅里睡着了……” 顾遇的鼻头发酸，眼眶子也湿润起来。他不想让珍珍看到他掉眼泪的样子，就用手扣着小丫头的小脑袋，将她摁到自己的肩膀上。 “你还用这个法子救过谁？”顾遇问。 珍珍回答：“没有救过谁了，就是用洗手水做过一些药丸，又用这种药丸救过胖墩墩的娘。” “洗手水的效果就没有我下锅直接煮那么好，要差好多好多，但是救胖墩墩的娘还是足够了！” “这种药先不要给外人用了！”顾遇对珍珍道，在他没有弄清楚这种药跟正常药铺中的药区别到底有多大时，他不想这种药在外流传。 “珍珍，我知道你想救人，但我希望用你真正的医术去救人，而不是依赖于你自己的特殊体质。” “你的身体能消耗多少次呢？” “万一被人看出端倪，把你抓走然后天天都把你扔锅里煮怎么办？” “那样的话，你就再也见不到我，见不到伯父伯母了！” 珍珍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我还吃不到娘做的菜啦！” 看不到小哥哥，吃不到古氏做的菜，珍珍根本就不能忍啊！ 这对于珍珍来说是世界上最为悲伤的事情！ 顾遇趁热打铁：“珍珍，你的这个秘密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以后你也不可以再用你的血救别人！” 说完，他又十分严肃地接了一句：“你要跟我发誓！” 珍珍想都不想就发誓：“我发誓，我不会把我上辈子是人参精的事情告诉别人，也不会把我的血能救人的事情告诉别人！要是有违誓言，就让我一辈子都吃不到娘做的好吃的！” 这个誓言对珍珍来说是最最最严重的！ 她是很认真地在发这个誓！ 顾遇松了口气，小丫头答应了他就一定会做到。 但是顾遇并不知道，在小丫头的心里，他不是别人，袁富贵不是别人，赵氏也不是别人，还有他的爹娘也不是别人。 除开他们之外的人才是别人！ “你要怎么样才能尽快恢复？”顾遇旧事重问。 珍珍道：“挖个坑给我埋了！” “上辈子我受伤就是这样，埋土里些日子就好了！而且还能增加灵气！” 顾遇：…… 屋里倒是有锄头…… “那咱们试试？”来深山里不就是抱着这个念头的么。 “但如果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我们就试试，不舒服就不用这个法子！” “毕竟你现在是肉体凡胎！” “好！”珍珍答应下来，顾遇松开她，去屋里拿锄头。 珍珍要帮忙顾遇不让，只让她选地方。 珍珍选的是一棵古树旁边儿，顾遇挥舞着锄头开挖。 把一个合适的坑挖好之后，顾遇还返回去拿了一张席子扑上去，珍珍蹦跶到坑里之后顾遇又拿了一张席子围在她身上，这才往里填土。 顾遇边填，边觉得自己个儿是不是疯了。 最终珍珍就露个小脑袋在外头。 顾遇问她感觉如何，珍珍笑得两眼弯弯，她说：“好舒服呀！” “小哥哥我要睡觉了！” 说完，珍珍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顾遇让小白守着珍珍，他则去搬了些柴火过来，弄了个火塘，然后在珍珍旁边搭了个地铺，挨着小丫头休息。 这一晚上，顾遇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睡得比平时任何时候都香。 他不知道珍珍埋在地下之后，森林中有无数肉眼不可见的绿色光点如小精灵一般，跳跃着飘到附近，被珍珍呼吸进去，同时不少绿色光点便宜了珍珍旁边的顾遇和小白。 第二天早上天光大亮，顾遇醒了过来，他觉得自己个儿身体前所未有的松快，精神也出奇的好。 再看珍珍，她的面色红润，呼吸也很绵长，但是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顾遇虽然担心她肚子饿，但也不敢打扰她。 让小白继续守着珍珍，他则跑去洗漱，顺便拿了锅碗过来熬粥，打算等珍珍醒了就能有粥吃。 顾遇来来回回忙忙碌碌，在珍珍身边搭了一个简易帐篷放粮食以及平时要用的其他东西。 又把水桶里装满水，这才让小白去觅食，而他则寸步不离地守着小姑娘。 嗯，平时拿书的手上拿着一把匕首，时刻警惕着，怕小白不在的时候有不长眼的畜生跑出来伤害到小姑娘。 时不时还得往火堆里撒点药粉驱寒蚊虫…… 顾遇就这么守了小姑娘三天。 三天后，小姑娘终于醒来了。 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嚷嚷着要洗澡，然后嚷嚷着要吃肉！ 第249章 下山回家 小姑娘是该洗澡，挖出来就把小白给臭跑了。 珍珍没等顾遇给她烧热水，而是小炮弹似的冲到小溪里把自己泡着。 她一进小溪，就有不少鱼儿游到她身边，争先恐后地去吃她身上的污垢。 珍珍高兴极了，大声冲着顾遇嚷嚷：“小哥哥快来捞鱼呀！” 她身上的污垢也带着一点点灵气，鱼儿能受得了诱惑才怪了！ 顾遇将水烧好，拿了一个鱼篓子过去，到了溪边他脱下鞋子挽了裤腿儿下水，这些鱼跟傻了一样，争先恐后朝珍珍游来，顾遇一抓一个准儿！ 先头顾遇还只是挑大的抓，到后头顾遇开始挑品种了，看不上的品种还不抓。 吃不完没关系，可以在溪边挖一个小水塘先将鱼养起来。 顾遇说干就干，他负责抓鱼，让小白去西边儿刨坑儿。 小白：…… 小白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虎爪的厉害不是吹的，那是真正的实力！ 坑儿挖好了之后顾遇就往里舀水，然后将鱼全倒进去。 “你也别玩儿太久，回来泡泡热水！” 珍珍点着湿漉漉的脑袋，跟跳进溪水的小白玩成一团。 顾遇微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小丫头这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他也没有去强迫小姑娘必须立刻起来，因为顾遇知道，不能用正常人类的范畴来定义珍珍。 正常人能被活埋三天之后精神百倍活蹦乱跳么？ 所以他选择放任。 顾遇把烧好的热水倒进浴桶中，没有加凉水，因为珍珍还会玩儿一会儿，等她玩儿够了，水温也差不多了。 接着他就去收拾小白先前拖回来的猎物，小姑娘想吃肉，他背下了好几本菜谱，在脑海中搜寻着做什么好。 鱼的话清蒸一条红烧一条。 肉的话……全烤了，反正小白也喜欢吃烤肉。 因着珍珍的吃货属性，顾遇不但背了菜谱，还跟他娘学了几招，别说他这做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珍珍是被香味从溪水里吸引过来的，顾遇乘机让她去用热水洗洗，又让小白把她的换洗衣裳换了给叼过去。 第182章 小姑娘很快就洗好了，但是头发只是胡乱擦了一把，湿漉漉的。 顾遇用火钳夹了两块儿烧红的木炭块儿放进熏笼里，又往熏笼里撒了一些茉莉花的香料，让珍珍趴在他的腿上，他给她熏了熏头发。 熏到半干的时候让珍珍起身，再取一块儿干爽的帕子给她擦一擦，用发带松松地把她的头发绑在脑后。 “好啦，去准备桌子凳子，咱们开饭！”顾遇笑着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起身去盛汤。 小姑娘哼哧哧地去搬桌子，她劲儿大，奈何个儿矮。 还好桌子腿儿短，小姑娘只需要钻进桌子底下，弓着背脊把小桌子背出来放到顾遇一早就铺好的席子上。 放好就去帮顾遇端菜。 红烧鱼，清蒸鱼她都喜欢吃！ 烤肉她也喜欢吃。 珍珍的眼睛亮晶晶的，饭一上桌就认认真真地干饭。 对于一个下厨房的人什么样的夸赞最真诚？ 不用言语，而是行动！ 珍珍跟小白都吃得好舒坦呀，吃完以后，老虎瘫在地上，珍珍瘫在老虎身上摸着肚皮哼哼。 看见他们这么捧场，顾遇就觉得自己个儿的厨艺没白学。 顾遇收拾妥当之后将桌子搬开，自己个儿也在珍珍和小白的身侧躺下。 小姑娘立刻就把脑袋凑过来枕在顾遇的胳膊上，把脚丫子搁在小白软乎乎的肚皮上。 小白翻了个身，将肚皮朝上，让珍珍的脚丫子能搁得舒服一点。 “你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顾遇问珍珍。 珍珍歪着小脑袋，戳着手指：“再埋三天吧！” 森林里的灵气很充足，她其实埋个百八十年都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顾遇。 人类的寿命太短暂了，在短暂的人生里，她要好好陪在小哥哥身边。 埋在坑里固然可以延年益寿，但是生命的长度跟生命的宽度比起来，她还是觉得宽宽的有意思一些。 漫长而枯燥的岁月怎么能跟有小哥哥的快乐日子相比呢？ 没有可比性喔！ “如果可以，以后每个月的十五那天小哥哥能带我进山把我埋一次就好了！” “十五那天有月之灵，吸收之后对我有大好处！” 顾遇想了想：“只能进山埋吗？” 珍珍摇头：“随便哪里都能埋啊，只是山里的效果更好！” 顾遇心里有数了。 山中无日月，几天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顾遇就觉得珍珍似乎是长高了一截儿。 回去的时候也不赶时间，顾遇跟珍珍一路走，一路采药，药材整整装满了两大背篓。 到家之后，门房就跟珍珍说，说家里来了贵客。 “珍珍！”珍珍正想问是谁，永州王世子高明熙就冲了过来，高兴地拉着珍珍的小手直蹦跶。 “你怎么才回来啊！” “你再不回来我就该走了！” “珍珍我给你带了好多好东西来，走我带你去看！”高明熙说完就要拉着珍珍跑，顾遇把两人的小手分开，十分严肃地对高明熙道：“世子，男女授受不亲。” 高明熙错愕地摸了摸脑袋：“可珍珍是大夫呀，珍珍摸过好多男人的身体！” 顾遇依旧板着脸：“大夫是职业，珍珍干活儿的时候不能用礼仪规矩来束缚，可是她现在并没有给你看病，所以你们是朋友，就不能随便僭越。” 高明熙想了想，这还不容易吗？ “珍珍你给我把平安脉吧，咱们一边儿把脉一边儿走，这就不算是男女授受不亲了！” 顾遇：…… 公孙羿都快被笑死了，他在袁家等着几天攒着的郁气被永州王世子一闹腾，瞬间消散一空。 哼！ 这个酸腐书生整天将仁义道德礼仪规矩挂在嘴边，他看最不规矩的就是他！ 偷偷摸摸带小姑娘进山，还专门避开他！ 臭不要脸！ 就该世子这样的人来收拾他！ 顾遇听到笑声，只是淡淡地扫了公孙羿一眼，就背着背篓去后院儿了。 公孙羿跟在他身后提醒他：“顾遇，你这一身脏兮兮的，该回家洗澡去了！” “哪有一身脏兮兮的就来别人家作客的道理？” 顾遇没停脚步：“这里也是我的家！” “我一直住在这里！” 说完他又道：“公孙公子才是客，只是公孙公子这客不知何时来的，又准备何时走？” “顾某明日就要进县城一趟，不如明日顾某送送公孙公子？” 公孙羿：…… 顾遇这种读书人果然最讨厌！ 第250章 顾遇退学 不但公孙羿在袁家扎根了，六皇子也来了。 六皇子不声不响地买了附近一座山，然后在上头建造了一座山庄。 他以康养的名义来的。 他不但来了，还跑来村里的私塾当起了先生。 除此之外，他还重新修了一座学堂，就在距离袁家不远处的山上，学堂掩映在树林中，从外头是看不到的。 学堂修得很低调，土墙草房，可却是铺设了地龙的，如今天上已经开始飞雪，学堂里烧着地龙就温暖地很。 每个教室都不大，一间教室最多能容纳三十个学生，然后这里还有宿舍，每间宿舍都是一溜的通铺，铺的床头有到顶的柜子，可是放书和挂衣裳，也可以当书桌用，一个宿舍住十个学生。 这些消息珍珍是听高明熙嘚吧嘚的，她十分惊叹，她才进山几天，山里就多了一间学堂？ 高明熙：“如今我也在这里念书，六殿下没给我优待，让我跟那帮孤儿一起住大通铺！” “父王很担心我吃苦，可是那哪儿能叫苦呢？” “每个房间都很暖和，况且我的陪读都是陪我一起住的，以前我被关着的时候，日子过得还不如下人呢！” “学堂已经很好了！” “等等，孤儿是怎么回事儿？”珍珍打断高明熙，她疑惑地问道。 “六殿下仁心，收养了好多孤儿，有两三百个吧，六殿下弄这个学堂不止让他们有书念，六皇子说，有些不喜欢念书的，就教他们手艺，比如木匠、铁匠、泥瓦匠、或是学医、刺绣等等，终归要让他们有个一技之长，以后长大了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吃口饭。” 珍珍赞叹：“哇喔，六殿下真是个好人！” 高明熙点头：“我也觉得六殿下是个好人，六殿下找了好多老师来呢！我听六殿下说，还要请珍珍你去学堂当老师呢！” 珍珍闻言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她就又能有一份收入啦！ 珍珍跟高明熙这种单纯的人不知道六皇子的打算，但是顾遇一听就明白了。 六皇子这是要趁着自己个儿避风头的日子搞点事情。 他现在培养的这些孤儿将来不管是进入朝堂也好，进入太医院或者工部户部也好，别看职位不可能高，但往往底层的人用好了比二三品的大员还实惠！ 永远不要小看小人物的力量，更别说这些小人物假以时日还会成长起来。 六皇子所谋盛大。 他想要的是皇位。 顾遇这一晚上都没睡好觉，赈灾的事情他已经被绑上了六皇子的船上。 他其实已经入了很多人的眼。 当然，有公孙羿跟柳翟两个人顶在前面，他这个秀才还不至于别人多重视。 可六皇子却忽然搬到了上水村，还在上水村开学堂…… 顾遇面色深沉，他不认为自己是多么惊才艳艳之士，以至于六皇子会如此处心积虑地算计。 那么六皇子这般举动是为什么呢？ 知道了珍珍的秘密之后，顾遇不得不多想，他现在看谁都像是打珍珍坏主意的人。 曲神医非要教珍珍医术，公孙羿非要教珍珍武术，这些若说没有六皇子在身后推波助澜顾遇是不相信的。 他冷了眸光。 不管是谁，想打珍珍的主意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地阻止。 所以……他眼下应该顺水推舟，应下六皇子的招揽！ 这样一来，若是六皇子敢对珍珍打什么坏主意他一定能察觉，若是六皇子敢动一丁点儿心思，他就立刻投靠到六皇子的死对头那里去！ 关键是，小丫头身上有要命的秘密，她就需要一个强大的势力来保护。 现在不管是他还是袁富贵都太弱了。 根本就保护不了小丫头，他想要尽快获得权力的途径就是站队，争一个从龙之功，想法子封侯拜相！ 当然，若是带着小姑娘一辈子住在深山里不出来也行，可小姑娘说起上辈子一千多岁都没下过山时的落寞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脑海中。 顾遇不忍。 不忍小姑娘重生一遭依旧被困山林，不见人世繁华。 顾遇心里有了决断。 所以在六皇子知道他回来了，来找他谈的时候，顾遇立刻就答应了六皇子。 第183章 六皇子还有点惊讶，他本来觉得顾遇会好好考虑考虑的，没想到他答应得这般干脆。 顾遇说：“水灾一事之后遇便明白，学生已经无法撇清跟殿下之间的关系。” “将来遇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往身上贴一个您的烙印和标签。” “既然如此，殿下又潜心找了大儒来教导遇，遇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六皇子满意了。 顾遇的回答可谓是十分坦诚，他的话跟他这个人一样，坦坦荡荡的。 “那这件事就说定了！”六皇子笑道，“这三年你不必再去考试，厚积薄发，等孤回京之时你再一鸣惊人！” “孤还打算聘用珍珍当老师，也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答应。” 顾遇道：“她会答应的。” 想想小姑娘贪财的样子，他的唇角就忍不住翘了翘。 从顾遇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六皇子就亲自去问珍珍，珍珍如顾遇所说开开心心地答应下来。 因为六皇子给她开五十两银子一个月！ 现在她赚三份月银！ 一百多两银子一个月了喔！ 小富婆的快乐真是该死的甜美！ 但是有一个条件，得住到私塾去，鉴于珍珍年幼，私塾原本是每月初一十五三十为沐休日。 但珍珍是初五，初十，十五，二十，二十五，三十，一个月有六天沐休日，这六天都能离开私塾。 并且六皇子还会给珍珍找病人来给她练手，反正这个条件珍珍是无力拒绝。 另外，六皇子将私塾采买的活儿交给了袁富贵。 几百个学生的吃喝拉撒，这也是一笔不小的生意。 袁富贵也很开心，反正每天往山里跑还能见见闺女。 不过眼瞧着就要过春节了，所以山里虽然已经住了学生和一些先生，但正式开学还是要等到开春之后。 在这之前顾遇去县学办理退学。 这件事传到牢房中，还没被送走的孙胜疯了。 顾遇为什么要退学？ 他为什么要退学？ 若是早知道顾遇要退学，他又何苦处心积虑地去搞那一出？ 第251章 车祸 虽然珍珍要过完年以后才正式上岗，但她还是提前跟着袁富贵和顾遇去了几趟建在山里的学堂。 学堂虽然不起眼，但是房子很多，人也很多，还有大半的孩子都是跟她一样的同龄人。 珍珍跟他们在一起打雪仗，玩老鹰抓小鸡，去河里戳冰抓鱼，玩儿得不亦乐乎。 顾遇见她这么开心，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但同时他也心疼，上辈子小姑娘孤孤独独地过活了一千多岁，那些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难怪狐狸精明明对她不怀好意，小姑娘依旧对她很亲近。 顾遇严重怀疑，那个狐狸精是故意抓珍珍替她挡雷的！ 而且他从珍珍的言语中得知，那个狐狸精经常去凡尘俗世溜达，但她从来不带珍珍，只将珍珍藏在深山。 她到底是为了保护珍珍，还是养着珍珍，等到时机成熟再一口吃掉，然后她就能飞升成仙？ 顾遇下意识地就认为是第二种。 因着有了这种认知，顾遇见到了柳翟就一点好脸色都没有，这是连面子都维系不住了。 柳翟摸不着头脑，顾遇本来对他只是冷淡。 但现在多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敌意。 六皇子也感觉到了，他问柳翟：“你怎么得罪顾遇了？” 柳翟一脸的茫然：“我也不知道啊！”心里冷嗤，谁知道姓顾的发什么神经。 六皇子心塞，自己的心腹和自己看好的未来栋梁，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冤家宜解不宜结。”六皇子给柳翟扔下一句话。 柳翟憋屈极了，这事儿不是该跟顾遇说么？ 跟他说有屁用！ 然而，眼前的是主子！ 柳翟只有听的份儿。 开春儿之后，珍珍没想到附近几个村庄的适龄孩子不管男女都进学堂念书来了。 听说是六皇子对附近几个村子的优待。 条件就是不许将学堂的事情泄露出去，若是泄露出去外人知道了有这么个地方，来求学的多了，学堂就不免费了。 不但不免费，想进去还得考试。 有了这个规矩，附近几个村的人便是为了自家孩子也不可能出去乱说，而且但凡有人进村问一嘴关于学堂的事情，村里人绝对会引起警惕。 珍珍不知道这些，只知道附近村子所有的孩子都能念书，有些孩子高兴，有些孩子则跟杀猪似的，很痛苦。 但学堂有规矩，先让念半年，半年之后考试，实在是不是适合念书的可以选择学其他本事，学堂照样不收钱。 这样一来可把附近村子的人高兴坏了，念不出来书能学门儿手艺也成啊！ 要知道这年头出去给人当徒弟，人家把你当下人用不说，还不会正经教你，不然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咋整？ 但是学堂里头的先生上来直接教手艺，如果娃六七岁，在学堂里学个四五年出来才十一二岁，十一二岁就能挣手艺钱，换成以前谁敢想？ 况且学堂的管事说了，到时候他会从这批孩子里选拔尖儿的干活儿。 月钱不低于二两银子一个月。 二两银子啊…… 谁敢想？ 这下子山里的学堂就成了附近几个村子的重点保护对象，若是谁家媳妇子敢去娘家瞎说，就休妻，男人若舍不得休妻，就赶出村子。 好在附近几个村子相互之间联姻的多，往远地方嫁娶的少。 故而这个学堂在山里整整存在了四年，外头竟一点儿风声都不知道。 “姐姐啊！”珍珍刚从教室出来，就有一个小炮弹朝她冲来。 小屁孩儿抱住珍珍的腿，在她的裙子上蹭了蹭。 珍珍抓着他的后脖颈的衣领将人提溜起来，嫌弃地拿远：“你又用我的裙子擦嘴！”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用我的裙子擦嘴！” 小屁孩儿嘿嘿笑，嘴角还有糕点渣子，他的小手在兜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块儿糕点来给珍珍：“姐姐给你！” 小孩儿眼睛亮晶晶的，满心满眼都只有珍珍。 珍珍张嘴：“啊……” 顺便改拎为抱，小孩儿到她怀里就把糕点塞她嘴里了。 是桂花糕。 满嘴的桂花味。 “顾家娘亲做的么？”珍珍问。 小孩儿狠狠点头：“我吃了好多呀！”他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姐姐说：“我……我在灶房吃的！” 珍珍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就是个小馋猫！” 小孩儿埋头在珍珍的脖颈里：“我是姐姐的小馋猫呀！” 珍珍笑得更大声了，亲了亲他的额头，抱着他大步往外走。 晃眼四年过去了，珍珍已经十一岁快十二岁啦！ 而窝在她怀里的小孩儿，就是她的亲弟弟，赵林怀，小名虎头。 “先生走好！” “先生再见！” “先生慢走！”别看珍珍才十一岁，好多学生都比她年纪大，但她的医术了得，故而学生们都很尊重她。 一路上都有人跟她鞠躬打招呼。 “珍珍！”公孙羿跑了过来，从她怀里接过虎头，将虎头往天上抛了抛，逗得虎头咯咯笑。 公孙羿将虎头放自己个儿的脖子上骑着，跟珍珍一起走。 “顾遇这几天就该回来了吧？”公孙羿问珍珍。 珍珍颔首：“嗯，小哥哥说他等放了榜就回来。” 公孙羿道：“正好考过了就得去京城，六爷也收到家里的信，也要回京了。” “到时候可以一起走，路上也有个伴儿！” “你去不去啊？” 公孙羿问这话的时候看着珍珍，珍珍颔首道：“要去的啊，曲先生说京城繁华，医馆又多，可以见识更多的病症。” 主要是去陪着小哥哥！ 珍珍暗戳戳地想。 “不好啦！” “袁先生，救命啊……” 这时，一伙儿汉子抬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跑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珍珍看着担架上的男人，男人的腿断了，一截儿腿骨从皮肉里露了出来。 这人珍珍认识，是她爹的车夫。 人昏迷着，一身灰的孙麻子道：“老爷的车翻崖坎下头去了，原本老爷是在车上的，可后来老爷还没出城就遇到熟人，于是就下车了，老爷让我们把东西送回来，结果到半路骡子忽然疯了，拉着车狂奔，车就翻崖坎里了，我跳车跳得早没这才逃过一劫。 第252章 谋杀 珍珍听说袁富贵没事儿，这才放心，她让人将伤者抬到手术室去。 林怀知道姐姐有正经事儿，于是便乖乖地没闹，被公孙羿带去校场习武。 第184章 曲神医不在学堂，珍珍点了三个学生给自己打下手。 被她点到的学生都比她大几岁，但是态度上对珍珍十分恭敬。 伤者被抬进手术室之后，珍珍给他把脉，然后给他塞了一粒保护心脉的药丸。 这时学生们已经将伤者的裤子剪开，又将伤者的衣裳解开，检查他还有没有别的伤处。 浑身都是伤。 而且伤的最重的地方是脑袋，不是腿。 “先生……”几个学生都发现了车夫的后脑勺肿起了好大一块儿，伤在头颅，珍珍只凭借把脉来检查就不行了。 她只能借助自己的特殊能力。 珍珍看了一眼车夫的头，抬手轻轻放在肿胀的伤处，闭上眼睛，患者脑袋里的情形瞬间展现在她的脑海中。 血。 颅内出血。 而且量很大。 出血点很多，颅骨骨折，骨折之后的骨头碎片深深地插进了脑子里，有些地方已经成豆腐花儿了…… 这个人。 没有救了。 但珍珍没有说。 她指挥几个学生给伤者接骨，除了腿骨骨折，还有两根儿肋骨骨折。 珍珍压着悲痛仔仔细细地给学生们讲解，指导他们接骨。 就是没有救活的希望，她也要车夫伯伯体体面面地走。 等所有的抢救工作都做完了，车夫也彻底没有了声息，珍珍的心情有点低落，她不敢想。 不敢想若是她爹在车上…… 几个学生的心情也很低落：“老师……”这四年来，周围几个村子的病人全是他们给看的，除此之外，总是有一些重伤的病人从外头弄进来给他们医治。 学堂的管事说这些伤病员都是服苦役的罪囚，他们干活儿的环境很凶险，容易受伤。 但有两位先生在，伤者基本能抢救过来。 救不回来的少。 所以，面对死亡，他们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珍珍对他们道：“我们是大夫，治得了病，但救不了命。” “以后你们学成出去，会面临很多很多这样的事情，我们做大夫的，只需尽力而为，问心无愧！” “你们要记住，最最重要的是要将脉案记录清楚，药方一定要跟脉案一起存档。” “这样一来，万一遇到可能说不清的事情闹上衙门，脉案和药方都是证据。” 珍珍跟曲神医出去做义诊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事儿，给人治病开方子，本是不会死的病，结果回家后因为家属的疏忽导致病人死了，家属就把他们告上了衙门。 还好她的脉案写得十分详细，县令请了别的大夫一起来辩证，证明他们开的药没有错。 最终判那家人诬告。 这些事例珍珍跟曲神医都在课堂上给学生们讲过，但她还是会经常叮嘱，哎，谁让她是一个一千多岁的老人家呢？ 就是唠叨。 学生们纷纷应下。 珍珍从手术室出去，外头守着的人都期盼地望着她。 她轻轻摇头：“人走了。” 孙麻子一下子就捂着脸哭了起来。 珍珍对他道：“孙叔，你也跟我进诊断室，我帮你看看。” “好好好。”孙麻子又伤心又后怕，要是他迟疑一下下，摔下崖坎的人就有他。 那他的下场是不是…… 还有老爷，老爷要不是忽然有事儿不能回来，是不是也…… 珍珍给孙麻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他身上只有些皮外伤，于是就给他拿了一些擦洗的药。 “孙叔，骡车怎么会忽然就翻下崖坎呢？” “我家的骡子很温顺的呀！” 孙麻子心有余悸，他哽咽道：“我也不知道啊，原本都是好好的，可是经过崖坎的时候骡子忽然发狂。” 珍珍皱紧了眉头，她又问：“骡子呢？” 孙麻子：“我已经让人去寻了，寻到了送您家去。”骡子就是死了还有那么多肉呢，还有骡车里的东西，都得捡回来。 “回家！”珍珍急匆匆地往家赶，把小林怀都给忘了。 珍珍回家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问骡子，骡子已经送回来了，她忙跑去检查，结果她发现骡子的脖子里嵌入了一根儿细如毫毛的针。 这针没有孔，公孙羿曾经给过她一本暗器谱，这种针跟暗器谱上画的暗器针很像。 这种针上头一般淬得有毒，用细竹管儿往外吹的。 “怎么了？”顾遇回来前就听人说了发生的事情，连忙跑来赵珍珍。 四年时间，昔日的少年已经退去青涩，声音也由当初的清亮变得低沉稳重。 珍珍用镊子夹着针给他看，然后将针凑近鼻子闻了闻：“针上有毒。” 顾遇神色一变：“所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从今天起，就让三顺叔跟着伯父。” “小哥哥，我想去事发地看一眼。”珍珍应下之后就对顾遇道，顾遇：“我陪你去！” 两人刚要出门，公孙羿就将小林怀给送了回来，同时也带来一个消息：“我跟六爷要立刻回京城，六爷问你们这里用不用留人手？” 顾遇跟珍珍同时摇头。 公孙羿给珍珍了一封信：“柳翟让我给你的，他没时间来跟你道别。” 顾遇盯着信，珍珍当着他的面儿打开，是一沓子银票。 珍珍不解。 公孙羿道：“阿翟说这是他欠你的诊金。” 珍珍闻言就笑纳了，这个可以有。 这几年她经常拉着他们几个人请平安脉，从来没有收过钱。 “那就请公孙大哥帮我谢谢柳大哥！”小哥哥不喜欢她喊狐狸精哥哥，所以她后来就改称呼了。 公孙羿没有逗留，匆匆离开。 珍珍跟顾遇也走了。 天已经黑了下来，天上也飘起了雪花，这个时候去现场查看其实根本就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但这是对普通人而言。 珍珍并不是普通人。 到了地方，顾遇提溜着灯笼跟在珍珍身边，地面上覆盖的一层薄薄的雪掩盖了所有的痕迹，珍珍闭上眼睛，雪下的世界顿时呈现在她的脑海中。 珍珍一寸寸地搜索，她看到了崖坎对面的山上有脚印，但也仅仅是脚印而已，别的什么都没有。 “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若他们知道伯父没死，一定会再出手的！” 第253章 进山 两人说着话，路上就有了动静儿，珍珍听到袁富贵在喊她，又看见几个火把在黑暗中散发着昏黄的光。 “爹爹，我在这儿！” 珍珍举着灯笼牵着顾遇下山坡，黑暗中珍珍视物的能力堪比猫科动物厉害。 “哎哟，我的祖宗，这么晚了你们上这儿来干啥？” “这是想担心死我么！”袁富贵跺脚。 如今的袁富贵嘴上留了点儿胡子，看着比以前沉稳了不少。 因着珍珍不喜欢大胡子，所以他的胡须修剪得很是整齐，留得也不长，不会一吃饭就沾汤。 “我们就是来看看，爹爹才不该来找我们！” “万一又遇到杀手了怎么办？” 袁富贵愣了一下：“杀手？” “算了，上车说吧！外头怪冷的！”袁富贵让两人上车，顺手将火给身边的人。 袁富贵很是带了一些人来，这些人走在前头给骡子照亮。 车厢的中央挂着一盏灯笼，灯光昏黄摇曳。 “什么杀手？”上车之后，袁富贵给闺女和顾遇倒了一杯热茶，“赶紧喝了暖暖。” 珍珍咕嘟咕嘟一口干，喝完就道：“我在骡子的脖子里发现了一个根儿带毒的针，这种针是暗器，用细竹筒吹的那种。 另外我跟小哥哥还在边儿的山上发现了脚印儿，看脚印儿应该是个成年男人，身材高大的那种。” 袁富贵沉默了。 对方想杀谁一目了然，不可能费这么大的劲儿只为杀一个车夫。 因为他死一个人，袁富贵心里十分不舒服，他再混也不是那种拿人命开玩笑的人。 家里的顶梁柱死了，你就是给人赔再多钱又能怎么样？ 人死不能复生。 “伯父，您这次回家的事儿有几个人知道？” “分别都是谁？” 袁富贵面色沉重地道：“知道的人很多，我在大街上说的，来来往往有很多人。” 顾遇：“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您身边的人透露出去的消息，一种是有人在跟踪您，您最近有没有觉得哪儿不对劲？” 袁富贵摇头：“没有。” “我一向没有跟人隐瞒行踪的习惯，毕竟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 顾遇道：“往后您身边的人还是要敲打敲打，您的事儿不许往外说，任何事儿都不许说。” “要是有人做不到，您就将人弄远些吧！” 说到这里顾遇就不说了，外头还有车夫呢，他们虽然压低了声音，也不知车夫能不能听到。 第185章 至于说先头的内容……已经发生的事情，瞒不住，打草惊蛇就打草惊蛇，他们现在两眼一抹黑，正需要打草惊蛇，把幕后的人给诈出来。 到家之后，几个人吃了晚饭，珍珍回房睡觉，顾遇则去了袁富贵的书房。 嗯。 袁富贵不读书，但他却有书房！ 主要是现在有了家业，需要一个谈事情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张老爷布置出来的书房就十分合适。 “伯父，您好好想想，这些年有没有的罪过哪个权贵？或是巨富？”能请杀手，且杀手用的是暗器，说明价钱不低。 关键是，正经杀手不是谁都能请的。 “人在世上走，怎么能不得罪人，但要说权贵跟巨富，这倒是没有。” “我又不做生意，也就是守着家里的田地，金柱也就开个杂货铺子，家里最大的活儿就是给六爷的学堂做供应，这就更碍不着谁了。 外头可没人知道六爷在山里开了学堂。” “不管是谁，老子把人引出来就是了。”袁富贵面目狰狞地道，这人要是不找出来，将来他媳妇，儿子，还有闺女就危险了！ 顾遇也是这个意思，“您无恙，对方肯定会再次出手的，伯父可有什么想法？” 袁富贵道：“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保险起见就寻个地方设下陷阱，引着他们来！” 顾遇想了想就道：“不如就进山吧， 把有人要杀您这事儿闹大，明儿就派人去县衙报案，然后您害怕，一面儿请人看家护院，一面儿偷偷躲进山里。” “主意不错，到底是读书人！”袁富贵笑着拍了下顾遇的肩膀。 “反正怀儿老是闹腾着要进山找小白玩儿，这次咱们就多带点儿东西，进山里多住一段时间。” “不然就在山里过年，也挺有意思的！” 顾遇想了想就笑道：“那我去跟先生请个假，我也去。” “好！” “你天天念书也辛苦了，进山休息休息，开了村儿伯父带着一家子人陪着你上京赶考！” 顾遇笑着颔首。 他打算回家问问爹娘跟弟弟们去不去，山里的小院儿挤挤也是能住下的。 况且还能现搭棚子。 特别是二三四郎，吃点儿苦对他们来说有好处。 顾遇一点儿都不担心他们对付不了杀手，耿三顺和富涞的功夫都很好，珍珍的功夫不说了，早就能把公孙羿给打趴下了。 况且杀袁富贵的一定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团队作战。 当然，团队作战也不怕，他们还有后手，就是小白。 顾遇第二天就去学里跟先生请假，同时也帮珍珍把假请了。 原本再有几天学里就会放假，故而先生并没有说什么。 袁富贵这头动静就闹得大了，他先是去县衙报案，还给了银子请衙门派了几个捕快去他家坐镇，同时还去镖局请了些人去家里当护院。 接着就是在县里一顿大采购，做足了要窝在家里不出去的样子。 再然后，袁富贵就悄眯地带人进山。 一个男人一直跟着袁富贵，他冷笑着吐了嘴里叼着的草根，心说这男人倒是有点儿小聪明，居然还会玩儿计谋。 不过这些小手段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男人不远不近地跟着袁富贵等人，现在下手不是好时机，等到了山里他就是把所有人都杀光也无所谓。 人死在深山中，被猛兽啃食，便是衙门来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怪只能怪袁富贵胆儿太小，不敢住在家里偏生躲进山里。 以为带着猎手进山就能安然无恙？ 真是天真！ 走了一天之后，袁富贵等人总算是停了下来。 他们安营扎寨，升起篝火埋锅造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少人。 刺客躲在远处嗤笑，还真是怕死，这是全家人都躲进来了。 正好一起都杀了。 他的任务本来也是杀袁富贵全家，一个不留。 刺客知道他们要安营扎寨，自己也找地方去吃东西安顿。 第254章 毫无技术含量 他不打算在这个地方下手，而是打算明天再看看这些人会不会继续走，等这帮人真正地安顿下来放松警惕，就是他最好的下手时机。 这个时候这帮人刚往里逃，要是杀人的时候漏掉一两个很容易被他们逃下山。 作为一个合格的杀手。 他有的是耐心。 “娘，您冷不冷？”这是古氏头一次在野外露宿，而且还是冬天，珍珍十分怕把她给冻着。 古氏笑着摇头：“不冷，我如今的身子骨可比年轻的时候还好呢！” “今晚上熬姜丝粥，大家喝了暖暖和和地睡！” 珍珍抱了抱古氏，用小脸儿蹭了蹭她：“那我去帮忙扎帐篷啦！” 耿三顺他们几个男的去锯树，两个人合作拉锯可比用虎头砍来得快多了，袁富贵跟顾遇和二三四郎就拿着砍刀帮忙把树枝什么的全剔下来。 树木比较细的一端被锯断，用来做帐篷的杆子，粗壮的一头则被铺在地上，地上有雪，还很潮。 虽然新鲜的树木也湿，但是跟满是白雪的地面比起来还是好多了。 每根儿粗壮的树干都被锯成两半，平面向上拼接起来，上头铺上一层席子，再铺上一层兽皮和褥子，帐篷外头又有篝火，晚上睡觉就不至于太冷。 这帮汉子一个比一个精壮有力，干起这种活儿来快得很。 他们的动静都落在刺客的眼中。 刺客蹲在树杈上裹紧了自己的衣裳，心想这帮人不会就选择在这个地方落脚吧，不然他们这么能折腾？ 不过不管了，明日再看吧。 这头袁富贵等人将帐篷都扎好了，就喝着热腾腾的姜丝粥，然后洗脸泡脚，钻进暖呼呼的被窝。 喔，每个被窝里都塞着一个热腾腾的汤婆子。 柴火足够多，夜里每隔一个时辰都有人从帐篷里钻出来往火堆里加柴。 刺客在寒风中和衣睡了一夜，早上醒来的时候眼睫毛上都结霜了。 这边儿袁富贵等人睡得舒舒服服地起来，吃着热乎的饭食，整得饱饱地才收拾收拾继续赶路。 古氏跟顾秀才走路不行，就走一段儿再骑一段儿的骡子。 骡子上原来驮着的东西就卸下来人背着就是了。 队伍前头有两个人拿着砍刀砍去拦路的树枝，后头有人也拿着砍刀断后。 两腰有人背着弓箭…… 刺客这一路都在评估这些人的实力，也明白了为啥袁富贵敢带着一家人进山，他这是有依仗。 不过这些依仗看在刺客眼中都不值一提。 容易收拾得很。 晚上扎营也跟头天一样，砍树扎营，看这扎营的规模和劲头，刺客判断这里也不是这帮人选定的终点。 他继续吃冷风。 啃冷冰冰的饼子。 第三天，他终于看到了这帮人在几间小木屋跟前儿停下了脚步。 刺客四下观察了一番，这里……还真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他打算先蛰伏，然后趁着这些人单独出来的时候再各个击破，一个一个的杀！ 刺客在野外喝了三天的冷风，眼瞧着这次任务就快要结束，就忍不住露出一抹奸邪的笑容。 这群人里的两个女人长得还不错，他可以留着好好玩儿一玩儿，等玩儿够了再动手。 还有那个小丫头，看起来也不错，哈哈哈，到时候一并玩儿一玩儿，滋味儿一定很不错！ 袁富贵这边儿还是得弄树搭棚子，毕竟木屋不够。 袁家倒是用一间就够了，可顾家不行，顾家小子多，他们就得占用两间，再有就是三顺金柱这些人…… 再说了，大家是打算在山里过年的！ 所以能多搞几间木屋就多搞几间木屋。 大家还是去砍树，女人们弄饭。 木屋还是很好弄，树砍回来了就挖坑，地面用树干打一圈圈梁，圈梁上凿开一些方形的孔洞，再把作为柱子的树干一头削出跟孔洞差不多大的接头，插进去，再用木钉把空隙订满…… 这活儿贼简单。 框架弄好了四周就用木板围一圈儿，用钉子钉，来得快。 地面也铺木板，然后弄一张简易的床，锯锯敲敲打打也很快就能弄出来。 不过天色晚了，勉强搞了一间木屋大家伙儿就停手了，收拾收拾睡觉，第二天早上起来继续干活儿。 男人们都出去砍树，女人们呆在原地继续收拾布置，刺客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打算先把女人们控制住，该杀的杀，该捆起来的捆起来。 然后他就躲在不远处，拿这帮人来带的弓箭，等这帮男人们都回来了，再一个个的射杀。 计划通！ 且完美！ 刺客往小院儿走。 半道遇到去溪边儿打水的小姑娘，小姑娘大约十二三岁的样子，生得面若桃花，肤若凝脂，螓首蛾眉，美目眇兮…… 第186章 真真儿是绝色！ “叔叔，你是这山里的猎户吗？”小姑娘歪头看着他，秋水盈盈的眸子眨了一下，刺客的心也跟着一颤。 刺客颔首：“嗯，我是这山里的猎户，以前没见过你们，你们是哪儿来的？”他说话间，他就走到了小姑娘的身边。 小姑娘笑眯眯地道：“我们是从山下来的，有人要杀我爹，我爹害怕了，就带着我们躲到山上来了。” “叔叔，你能不能帮我拿下水桶啊？好沉呀，我拿不动了！” 刺客笑了：“好啊！”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必须得弄死……不然玩儿够了弄去青楼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弯腰去接小丫头手上的水桶，然而他的手刚要触碰到小丫头的手，水桶却猛然飞起来砸到了他的头上。 刺客被砸得脑袋发晕，他本能地就抽刀去砍小丫头。 然而小丫头却灵巧避开，并一脚踹飞了他手里的刀，接着抓住他的手腕，直接将他的手腕折断。 刺客惨叫一声。 小姑娘从他背上翻过去，又折断了他的另外一只手。 接着十分利索地踢断了他的腿。 刺客连发挥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小丫头给制服了。 小丫头还卸了他的下巴壳子，查看他的嘴里有没有毒牙。 刺客见小丫头嫌弃地撇嘴：“怎么都没有毒牙？竟然连死士都不算，是谁这么舍不得花钱，请你这么个给刺客丢脸的人来取我爹的性命？” “他这是看不起谁？” 说完，珍珍就扯着这个人的脚腕，将人拖了回去。 刺客：“……” 伤害性极大！ 侮辱性极强！ 第255章 刺客不专业 珍珍把人拖了回去，赵氏见状就跑了过来：“这就是那个想杀你爹的龟孙？” “嗯！”珍珍笃定地点头，“娘，这个人刚才看我的眼神太讨厌了，我要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赵氏：“行，挖出来过下油，给小白当零嘴儿吃！” 古氏听见了就从灶房探头出来：“做成酥皮眼珠，小白乐意吃那种口味的！” 赵氏：“宝贝啊，他这人留着手脚也没用，不然把手脚砍下来，脚洗干净给小白炖汤喝，至于手……”赵氏转头看向古氏：“小白能吃辣的，给它做泡椒人爪如何？” 刺客：…… 这都是一群啥人啊？ 呜呜呜！ 太可怕了！ 他要回家！ “小白还喜欢吃烤脑花！” “小白，快点，给你弄到好吃的啦！” 然后，刺客就绝望地看到一头超大的白老虎屁颠颠地跑来，大老虎吐着舌头，口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滴，刺客能看清楚它舌头上的倒刺。 这大舌头要是往他的脸上舔一下…… 那他的脸就能掉一半儿。 小姑娘抱着白老虎的脑袋一顿揉，白老虎拿硕大的脑袋在她的怀里蹭了蹭。 “嗷呜……” 黏黏糊糊的虎啸仿佛在说：“好啊好啊，我可喜欢吃烤脑花啦……” 刺客吓尿了。 “别闹！”这时，一个神仙一般的男子抱着一捆柴火走了过来，他放下柴火，拍了拍白老虎的头：“小白去狩猎吧，抓了猎物回来给你做烤腿肉。” 大白老虎颠儿颠儿地跑了。 刺客微微松了一口气，心说还是读书人讲究，读书人的心不黑。 “这个人留着还有用，谁要杀伯父还不知道，一会儿咱们先问问他，他要是能老实说，我就放他一条生路。 如果他不老实说，你再掀开他的头盖骨，取了脑花儿出来给小白烤着吃！” 刺客：“……”老子收回刚才说读书人心不黑的话。 这特么的就是一家子变态！ “先把他拖去刑房！”顾遇道。 刺客：卧槽！这就是老百姓？谁跟他说的来杀个老百姓简单得很？你家老百姓上哪儿都备着一间刑房？ 艹！ 他就是看重这趟任务简单，没有难度，所以才花了点儿钱贿赂管事把这个差事揽入囊中。 却不曾想，这他娘的哪儿是简单任务，明明是超级难的任务！ “好嘞！”珍珍十分干脆地回答，她的声音里带着雀跃。 刺客被珍珍扔进刑房，这个刑房很干净，没有血迹，墙上也没有挂刑具，中间就放了一张椅子。 但越是如此，刺客心里越害怕，他们这种人最清楚各种刑法，越是见血的越是小儿科。 就那种一点儿血都不见的，那才是真正的折磨人。 刺客一进屋呼吸就变得十分急促，当珍珍用绳子将他牢牢地捆在椅子上，刺客的眼泪一下子就流淌了下来。 珍珍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说你这个刺客怎么还哭呢？这么怕死当什么刺客？” 说完，珍珍就把下巴壳子给他上好，刺客嗷地一声儿就哭了出来。 顾遇道：“你把你知道的老实交代，若是不老实……我不介意让小白享用一顿新鲜人脑！” “先将你的头发剃光，然后将你的脑袋固定在一个带圆孔的桌子上，接着，敲开你的头盖骨，然后往你的脑子上浇上调味汁儿…… 为了保证这道菜的新鲜，我们是不会杀你的。 你也不会痛苦很久，毕竟等你的脑子被食用之后，便是你还有心跳，你的人也感受不到痛苦了。” “我说！” “我是扶风镖局的人，我们镖局什么生意都做……” “委托人是谁我不知道，镖局也不会问，反正就是收钱办事儿……”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镖局的生意才会很好，因为出钱买命的人不会被暴露……” “我接的任务是杀掉袁富贵一家人……” 珍珍十分好奇地问：“你们如果失手了怎么办啊？” 刺客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他打着哭嗝儿解释道：“我们是分任务等级的，按照十二生肖算的等级，杀普通人是鼠级。 这个级别只派一个杀手，而且收费便宜，一条命五百两银子。 级别越高的任务收费越高，出动的杀手的人数也越多，同时出动的杀手等级也越高。 如果雇主选择的是鼠级，可目标的实力远高于鼠级，那镖局就会反过来找雇主的麻烦，让雇主赔银子……” 珍珍好奇地问：“那你失败了，你们镖局会继续派人来杀我爹吗？” 刺客疯狂摇头：“不会，生意一笔归一笔，我们镖局不做赔本买卖！” “等等！”顾遇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弱点。 “你不是说你们镖局不过问雇主的身份么？既然如此，任务失败之后你们镖局怎么去找雇主的麻烦？” 刺客：“对啊，怎么找啊？” “呜呜呜……我也不知道啊！” 他一个卖臭力气的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嘛！ 杀人动手就是了，又不用动脑子！ “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那雇主是何地之人你可知道？”顾遇又问。 刺客慌忙摇头：“不知道啊，上头从来都不跟我们说任务是从何地发出的。” 顾遇也没为难刺客，只问他：“扶风镖局都在何处有？” 刺客背了一长串的名字出来，顾遇又问他：“可有遗漏？” “没有！” “真的，我真的没有遗漏了！” “我相信你！”顾遇道，说完他就让珍珍将刺客身上的绳子解开 。 “我既答应放你一条生路就会兑现，你走吧！” 刺客：“……” 我曰你全家！ 老子的腿断了怎么走？ 然而这个黑心的读书人牵着小姑娘走了…… 他们走了！ 紧跟着，那硕大的白老虎进来了，一口叼了他就跑。 刺客嘶吼：“你答应放我一条生路的，救命……我什么都说了，我真的没有隐瞒了……” 小白跑得飞快，这人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古氏担忧地看向小白消失的方向：“小白不会吃了他吧？” 珍珍说：“不会的，小白不吃人肉，不过山里的狼不嫌弃人肉。” 古氏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白了。 第256章 祸害遗千年 小白刚狩了个战斗猎，嘴里有浓浓的血腥味。 被它叼着的刺客吓得魂飞魄散，活着的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此刻。 他只想速死。 然而，他想死还想早了。 小白把他叼到一处尽是大石头的山坡上，这上头光秃秃的没啥树，周围因着都是小白的地盘儿，连狼群都没有。 不过地上跑的没有，天上飞的却是不缺的。 小白扔下他之后没一会儿，一群秃鹫盘旋而来，它们落下之后，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刺客能不能反抗，见刺客不能反抗之后就大快朵颐起来。 第187章 一口一口地从刺客身上叨肉吃。 刺客的惨叫声回荡在山林间，一阵儿高过一阵儿。 他后悔了，他后悔当杀手了，好好的当一个镖师不好么，为啥要当杀手。 这个时候，刺客想起了那些死在他手里的冤魂，他们有老有少 ，甚至还有襁褓中的婴儿。 因着他们收费是按照人头，所以他从不放过婴儿。 这就是报应吗？ 刺客濒死的时候想。 或许每一只秃鹫，都是他手下的一缕冤魂，他们来索命了。 杀手解决了，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谁要买袁富贵一家人的人头，总算知道了一个杀手组织的名字。 珍珍心里蠢蠢欲动，这种不问对错，什么人都杀的组织留着干啥？ “兔子不吃窝边草！”顾遇看出小姑娘心里的想法，率先提醒。 “若是你动了距离咱们县最近的扶风镖局，那就很容易让对方发现，你武功高强不怕，但是伯父伯母，还有林怀呢？” 珍珍心里刚冒出来的小火苗瞬间就熄灭了，哎……她现在已经是个有牵挂的人，再不像以前似的想干什么都能随心所欲啦！ 这叫什么？ 这叫家庭责任！ “行了，既然杀手已经处理了，那咱们就好好准备准备，在山里过个不一样的年！”古氏端上一大盆子水煮肉，香味把所有人的馋虫都勾了起来。 大家不再能顾得上说杀手，纷纷动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吃完，袁富贵就说要用木头搭建一间大屋子，可以容纳二三十个人一起在屋子里吃饭的那种。 大家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儿，天儿是冷，雪是在下，但这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事儿。 加上珍珍这个怪力萝莉，基建队伍简直是如虎添翼。 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先是集中力量砍树，先把住的地方前面这一片儿砍干净。 然后就分出人手来找石头，珍珍负责把找来的石头砸碎铺地，把地坪给打出来。 袁富贵想要的大厅建造了出来，大厅还有一个好处，人多住不下的时候可以在大厅打地铺。 这个屋子虽然大，不过左右两边儿都弄了壁炉，有壁炉的地方用的是石料修筑墙面，故而根本就不担心会引起火灾。 两边儿壁炉都把火烧得旺旺的，屋里很快就暖和了。 往壁炉里扔点儿红薯啥的，到时间就去掏，香香甜甜可好吃啦。 小白也特别喜欢趴在壁炉附近睡大觉。 仰着身子，敞开肚皮睡。 珍珍抱着它睡觉都不用盖被子，暖和得不得了。 修完了大屋，接着就是修整其他的小屋，然后再弄个原木栅栏把小院儿围起来。 毕竟小白不会随时随地地守在这里，万一它跑别的地方浪去，小动物们溜进来霍霍东西就不好啦！ 山里忙着忙着就到了腊八这天，古氏煮了一大锅的腊八粥，从人到虎都吃得很满足。 顾遇在山里这段时间，是一天书本都没碰，天天带着二三四郎和珍珍一起干体力活儿。 …… 京城。 勋贵人家的腊八粥跟百姓们弄的腊八粥是有巨大的区别，先说这米 ，多用胭脂米，各色果子也是用的最好的，里面配的肉丁以金华火腿为上…… 成国公是皇帝十分倚重的大臣，掌管兵部，也是内阁阁老。 腊八这天不但成国公府上熬了腊八粥，宫里还有赏赐下来。 宫里的东西用料虽然精，但赏赐下来都凉了，陈安邦就不乐意吃，他命人将分给他的腊八粥装进食盒里对妻子鲜氏道：“我出去一趟，晚上不必等我！” 鲜氏搅着手里的帕子，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陈安邦整了整衣领，斜眼瞟鲜氏：“爹娘那里若是问起来，你可别说漏嘴！” “不然老子不介意换个世子妃！” 鲜氏抬手轻扶着肚子，她轻笑道：“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妾这里备下了一份年礼，也不敢备多了惹人注意，还望世子爷跟那边儿好好解释解释。” 陈安邦勾唇笑了笑：“算你识相！” “东西让人给二胡吧！” 说完，陈安邦抬腿就走，一眼都没多看鲜氏，鲜氏摸着肚子苦笑。 她忍！ 等孩子出生了，养住了，那才是她的倚靠。 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靠不住，她的娘家也靠不住，呵呵呵……娘家若真靠得住也不会把她嫁给这么一个混账东西！ 陈安邦偷摸从国公府出来，去了外城的一个两进的宅子。 他一进门就受到了十分热情的接待，门房迎上去一脸谄媚的笑容：“世子爷来了？老太爷老太太一大早就在念叨您呢，环夫人也叨念了您一天了！” 陈安邦笑着埋怨：“我也想早点来，但每年腊八宫里都有赏赐下来，我是世子，得跟我爹一起等着谢恩。” “不然早来了！” 说话间，一群人从后院儿疾步出来迎他。 来人竟然是袁二喜和王氏，袁有信跟姜氏！ 是袁富贵的爹娘和哥嫂！ “安邦来了！” “快进屋暖和暖和！” 陈安邦命人将食盒送上：“宫里赏的腊八粥，我特意带来给你们尝的，你们让厨房热一热吃了吧！” “环儿呢？” “怎么不见她？” 王氏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花：“环儿在厨房做点心呢，她说要亲手给你做桂花糕……” 陈安邦想起桂花糕心中就是一热，前两日他跟杨环儿在屋里玩儿的新花样用的就是桂花糕，玩儿了一次之后他意犹未尽，没想到今儿一来，这女人倒是亲手下厨做上了。 “行了，我去找环儿，你们去吃腊八粥吧！”说完，陈安邦就在老袁家人热切的目光中进了后院儿。 第257章 陈安邦 这一进后院儿玩儿就玩儿了一个时辰。 “好玩儿不过人玩儿人啊！”陈安邦在杨环儿的服侍下穿衣裳，一脸的满足，杨环儿趁着他高兴就撒娇：“那世子爷什么时候接我进府啊？” “妾不是不想在这里服侍老爷太太，老太爷老太太，妾就是不想跟世子爷分开。” 柔弱无骨的杨环儿依偎在陈安邦的怀里，撒娇道。 陈安邦也想啊，但…… “我爹太严厉了，在府里哪儿有在外头快活？” “府里规矩又多，爷怎么舍得我的环儿进府去吃苦？” “你怎么美，又这么会伺候爷，家里的母老虎肯定会吃醋，她是正妻，磋磨你的法子多的是，乖，你乖乖地呆在这儿，等着爷来就是了！” 说完，陈安邦就在她的小脸儿上吧唧亲了一口。 杨环儿扯着他的袖子摇晃：“您家里又不是没有妾，多我一个怎么了嘛。” “再说了，住在外头万一妾有了……府上肯定是不认的，妾可不想将来生个外室子或者是外室女。” 陈安邦就拿杨环儿当个玩物，这种来历不明的女人玩玩儿就行了，进府那是肯定不行的。 幸好这个女人不知道他的来历，不然将来他还得想法子杀人灭口。 “这样，你容我一些时间，我好好想想法子。” “接你进府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安心等着，爷得各方面儿安排妥当了，还得给你一个身份才行。” “不然就你现在的身份，是没法子进府的！” 杨环儿闻言大喜过望，踮着脚丫子亲了他一口。 “饿了吧，去吃腊八粥去，宫里赏的，我特意给你带来的！”陈安邦抓了一把杨环儿，惹来她一阵娇笑。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老袁家的人早就坐在桌子上等了。 陈安邦一番运动，也有些饿了，于是就在一家人的奉承中落座主位，他动筷子了其他人才动筷子。 吃完饭袁有信把姜氏和杨环儿打发走，留下陈安邦说话。 “镖局那头有人找来了，说咱们的信息有误，他们派出去的杀手失败死了，让咱们再赔一千两银子！” “他们说袁富贵就不是鼠级的。” “至少是牛级别，想杀他，得给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银子他们怎么不去抢？”陈安邦使劲儿拍了一下桌子，怒骂道。 “他们自己没出息，一个泥腿子都收拾不了怪谁？” 袁老头儿也道：“是这么个理儿，一个袁富贵都杀不了，我看他们也就那水平，只是眼目下那一千两银子咱们给不给？” “不是说他们不会知道买家是么？” “怎么就找到家里来了？” “是不是你们行藏有问题，被人家跟踪了？” “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 “我要你们有何用？” “都是废物！” 袁有信被陈安邦骂得抬不起头，他心里不高兴，明明是亲兄弟，陈安邦竟然这么骂他，一点脸面都不给他留。 第188章 可他不敢把不满表现出来，反倒还得哭委屈：“老二……” “你喊什么？”陈安邦一个眼刀子甩过去，他的心腹上前就给了袁有信两耳光。 “我们世子爷给你点儿颜色就蹬鼻子上脸，你他娘的是想死吧！” 袁老头儿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早就跟你说过管住嘴，这要是在外人面前秃噜嘴了咋整？” “到时候我们大家都得没命！” “你这是好日子过够了是不是？” 袁有信连忙道歉，他给陈安邦跪下了，陈安邦才松口：“你往后可要记着点儿，不然我不介意你当哑巴！” 袁有信连连答应，明明是冬天，他身上的内衫却被汗水湿透了。 他知道，陈安邦说到就能做到。 自己在他眼里根本就不是亲哥哥，而是一条狗。 这种认知让袁有信十分不舒服，可有什么办法？眼前的男人是唯一能给他好日子过的人！ “一千两还是得给，江湖上这些人难缠，可别因为银钱坏事儿！”说完，陈安邦就让心腹拿了一千两银子出来给袁老头儿。 他不怕袁老头儿撒谎骗他，他们这帮人还靠着他养活呢！ 至于说为什么不杀了他们永绝后患……陈安邦这个人迷信，认为杀谁都可以，但是杀亲生父母那得永堕地狱。 但是亲哥哥什么的…… 那就不在他的禁忌名单里了。 “世子啊，咱们一家人这么花钱也不是个事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营生让我们做的？”把一千两银票收好，袁老头儿就问他。 陈安邦是混蛋没错，但是他不傻，他不会放任袁老头儿等人出去惹事儿。 “您二位就在家享福就是了，挣钱的事儿有我，不用你们操心！” “再说了，别看京城的生意好做，可便是一个小摊儿那背后都是有人的，我是能给你们撑腰，但若是你们不小心得罪了哪位贵人，便是我也保不住你们！” “我爹不过是个国公，这京城里光王爷公主就是多少位，这些人家里头的下人都是不能得罪的。” “你们老老实实地呆着别给我找事儿就成！” 袁老头儿听他这么一说果然就不提做生意的事儿了，而是提了另外一件事儿：“老大的两个孩子都没了，眼瞧着老袁家就没人继承香火，我想的是能不能给老大寻摸两个女人……” 陈安邦想了想：“这事儿我让人去办。” 袁老头连连点头。 袁有信也跟着点头，他说了一句：“要好看的！” 陈安邦爽快应下，正好派两个人来看住袁有信，顺便弄死姜氏，他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要不是怕弄死了袁有信之后这老两口没儿子了就成天盯着他，他早就想弄死袁有信了！ “那……袁富贵那头？” 袁老头儿想弄死袁富贵的心跟陈安邦是一样的。 “这事儿你给银票的时候细问问是怎么回事儿！”陈安邦想了想就道，这会儿冷静下来，他就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 扶风镖局帮他杀过好些人，这还是头一个失手的呢。 或许那个袁富贵真有点什么猫腻？ 第258章 继续刺杀 对方第二天来拿钱的时候袁老头果然问了。 说是杀手直接消失，而且按照他们的经验，杀一个鼠级的人加上准备时间最多三天就能完成任务并传回消息。 可是去杀袁富贵的一直没有消息，他们的人去查，也没找到人，这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所以他们判断这个袁富贵应该是极难杀的，至少是牛级别。 在他们的难度体系中，鼠垫底，上头有鸡、兔、蛇、羊、牛。 对方临走的时候还说，他们要是还想杀袁富贵，就给一万两银子。 若是再失败，便不会来找老袁家要钱，毕竟这次的困难程度评分是他们做出来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生意也就摆在了明面儿上。 袁老头儿回头就跟陈安邦报信儿，陈安邦想了想，还是拿了一万两银子出来给袁老头儿：“再请他们一次，若是再失败……”说到这里，陈安邦都觉得自己个儿脑子有病，怎么可能失败呢？ 刺杀地方官员也就是这个级别的价钱。 袁富贵何德何能敢与地方官员媲美？ 这一次，袁富贵必死无疑。 陈安邦把这件事交给袁家人之后就不管了，美滋滋地花天酒地起来。 至于说为啥要交给袁家人不交给自己人，那是因为他不想跟袁富贵扯上半分关系，万一到时候闹将起来，那是袁家人请的杀手，跟他没关系。 毕竟袁家人跟袁富贵有仇嘛。 若到时候真出了问题，他不能杀亲生父母，但总是有办法让他们不能开口。 袁老头儿这头把钱给镖局，表示让他们立刻派杀手，要是能在年三十把人杀了最好，要满门！ 年三十不能杀就正月初一初二，反正不能让他们家过好年！ 然而对方说杀全家要加两千两银子，虽然是顺手的事儿，但其他人他们可是给了折扣，人头费少。 袁老头儿没钱啊。 只能跟他们说，能不能先欠着，等杀完人了他们再上家来拿。 对方可不担心他们欠债。 杀手过什么年？ 冷血杀手不过年！ 任务的飞鸽传书到距离村里最近的扶风镖局，镖局立刻组织了一个十人高手团队去村里寻袁富贵的踪迹。 灭门嘛，把一大家子人都杀了就行了，多简单啊！ 他们就不信了，十人团队还能输？ 管事的一向喜欢把任务往难了数，不然怎么坑买家的钱？ 也不叫坑，是多收点钱。 这十个人半夜去老袁家放火，这就很恶毒了，幸好袁富贵虽然带了全家人进山，可却请了好些镖师看家护院。 镖师们晚上都会轮流守夜，故而一起火就有人去查看并将火给灭了。 杀手们隐藏在暗处，并没有发现袁家有主人家出来过问这件事。 潜入进来的杀手们正想抓一个人来问，但却听到几个凑在一起的镖师调侃这事儿：“你们说这袁老爷还真是聪明，他这叫啥？ 戏文里是咋唱的？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不是？” “我瞅着像，关键他也做得出来，带全家人进山去躲着！” “听说他很早就在山里弄了房子，你们说他是不是早就防备着这一天？” “不知道，有钱人的想法咱们猜不透。” “不过他也小心，上山也不让咱们跟着，显然是信不过咱们！” “也是咱们警惕，不然今天晚上得当替死鬼！” “反正跟你们说，咱们虽说是拿钱办事儿，但这个钱也不值当给他卖命。” “今晚咱们打起精神，万一有人摸进来就看他们的实力，实力不济咱们就打，实力强横咱们就跑！” “反正袁老爷一家人也不在家，没人知道咱们尽心没有。” “说起来我偷偷跟着去看了一眼，他们就是从村后头的那条路上山的。不过我没跟多远，怕被发现。若是真有人来问我，只要肯给钱，我啥都能说！” “对了，我倒是听他们里头的人闲话了一句，说是那房子还建得深，说里头的猛兽请猎人们清过一次……” 刺客听了一嘴的闲话，加上他们趁着人乱哄哄去到处救火的时候查了一下，的确没有袁富贵一家人的踪迹，于是便信了这帮人的话。 他们匆匆从袁家撤出，商量了一番之后领头的就带人先去山脚寻地方休息一下等天亮。天亮后立刻上山先探查，果然在上山后不久就看到了第一个接任务的刺客在树上留下的记号。 几个人精神一振，连忙顺着记号往山里去。 刺客们也不是一拥而上，而是十分有组织有纪律，三个前锋以箭尖的队形快速往山里突进，剩下的人两人殿后，中间五人以扇形的队形往前潜行。 在森林里吃了两天冷风之后，冲在前头的三箭客就在白雪皑皑的森林中看到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大红绣着白梅的衣裙，手里挽着一个竹篮，竹篮里装着一些她从雪地里挖出来的黑漆漆的东西。 她就像是一头受惊的小鹿，瑟瑟发抖又不敢动弹。 又像是这山间的精灵，漂亮得让人屏住呼吸，贪恋也在瞬间从心底冒出。 这样极品的小姑娘等他们品尝一番再让她死好了，不然太浪费了也。 小姑娘纯净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她颤抖着樱桃一样鲜嫩的红唇问：“你……你们是谁？” “也和上次那个坏蛋一样来杀我们的么？” “你们别……别过来……上次那个坏蛋让我爹弄死了，我爹也能弄死你们！” 她嘴里说着威胁的话，可明显带着哭腔，人也颤颤巍巍地往后退。 几人乐了。 第189章 他们不动声色地将小姑娘包围起来，再缓缓靠近：“小姑娘你别怕，哥哥们是来疼你的！” “你一会儿跟哥哥们好好玩儿，哥哥们就饶你一命！” 小丫头露出天真的神色：“真的吗？那我好好陪你们玩你们能不能放过我的家人啊？” “我还可以给你们钱喔！” “我攒了好多钱，有……有……有二百多两呢！”小姑娘数起了手指头，很是数了片刻才出声儿。 她那副天真可爱又美丽的模样简直太让人上头了。 三个刺客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银笑着朝她伸出了罪恶的手。 小姑娘，哥哥们来啰！ 第259章 她像风一样自由 珍珍也伸出了她的爪子，她陪着公孙羿练了那么久，因为拿钱手软，她都不敢用力气。 可是对这几个人就不一样了，这不是送上门来的免费陪练么！ 三个刺客完全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是暴力萝莉，她出手如电不说力气还贼大，赤手空拳就把他们给搞死了。 真的搞死了。 三个人的心脉都被小丫头一巴掌给拍碎了。 并且…… 肋骨还没断！ 珍珍用上透视眼，认真评估着自己刚才出手后的对方胸腔中的损伤程度。 她用在这三个人每个人身上的力度都不一样，第一个的胸腔最惨，血肉模糊里面的玩意儿碎成了糊糊。 “内力的危害性真大呀！”珍珍感叹道。 她的内力之醇厚是在公孙羿所认知的十倍以上，珍珍给公孙羿看到的内力那是控制了又控制的，因为小哥哥跟她说过，人要懂得藏住锋芒，不要让别人把你一眼看穿。 她懂。 就是狐狸精姐姐常说的扮猪吃虎！ 明明是超级厉害的存在，偏偏要扮成毫无抵抗能力的小可怜，她刚才就是那样做的。 嗯…… 效果不错。 要是她不扮成小可怜的话，这些人就不会对她放松警惕，她想在他们身上做试验就难了。 第二个人她收了一些内劲，但是心脏还是碎了。 第三个人心脏勉强算是完整。 不行啊，她要做到杀人于无形，拍过以后要让这个人呈现心疾的死法，也就是只爆心血管儿，不爆心脏。 “小白！干活儿啦！”珍珍检查完了之后就喊了一声儿，小白迅速窜出来把人给叼走，珍珍一手抓一个往回拖。 这三个人还有用喔！ 物尽其用，也能给他们短短的人生增添一些价值，赎买一丢丢的罪孽。 （死掉的三箭客：这是哪儿来的魔鬼？我们都死了还不放过？） 第二批五个刺客到了原来的地方，他们警惕地停了下来，地上有痕迹，树上也有他们做的标记。 不过地上的痕迹……有拖拽的痕迹。 难道他们在这儿遇到了袁家人？ 而且已经干掉了……一二三，少说有三个人！ 不错嘛！ 看来袁家人躲着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远了！ 这趟任务，并不难嘛！ 虽然袁富贵有点小聪明，但是小聪明在绝对实力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救命！” “别杀我！” “呜呜呜……谁来救救我呀……” 五个人虚着眼看前头跌跌撞撞跑来的小姑娘，小姑娘凌乱的头发这挡不住她惊人的美貌，那惊恐的双眼满含着眼泪，瞅得人哟……真想搂到怀里好好疼一疼。 “鹞哥，这姑娘要是弄回去好好训练一下，肯定能……” “能个屁，咱们杀了她全家，再把她教导出来方便她报仇？”被喊鹞哥的男人看傻子似的看提问的人，而这时小姑娘明显发现了他们，她慌忙停下脚步，却不像摔了一跤，她想爬起来，但却总是不成功。 可能是害怕吧，小小的身子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们围了过去，小姑娘抬头望着他们，眼泪一滴滴地落在雪地里，她的小脸儿虽然弄脏了，可却更显得楚楚可怜。 是一种别样的美。 惹得人想狠狠欺负的美。 “别杀我，求你们了！”小姑娘可怜巴巴地哭求，鹞哥蹲下来去牵她的手，小姑娘吓得缩手，鹞哥死死攥着她的手把她往怀里拉。 小姑娘没动，但她的小手被拉到了鹞哥的胸口。 然后…… 鹞哥瞪大了眼珠子，毫无征兆地倒地不起。 小姑娘忙收回手，无措地站着。 “鹞哥！” “鹞哥你怎么了？” 其他四个刺客忙去查看鹞哥的情况，鹞哥已经没了呼吸，可诡异的是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就是跟小姑娘接触的胸口也是好好的 ，没见任何暗器。 而且鹞哥也不是中毒而亡的。 他们纷纷转头看向小姑娘，小姑娘吓白了脸，站在那里摇摇欲坠。 “你对鹞哥做了什么？”一名刺客拔刀，小姑娘连连后退，然后又摔了。 她使劲儿摇头。 爬起来就想跑。 一名刺客眼明手快地抓住她，把她拽了回来。 几个人将她围住。 其实他们也觉得这一个赤手空拳的小姑娘不可能有能力杀他们的头头，问只是习惯。 “你们能放了我么？” “之前的三个人说，只要我好好侍候他们，他们就放了我，可是他们说谎，他们……”小姑娘咬着下唇，脸上浮现出一股子恼恨的神情。 几个人瞬间就懂了，看来先来的人已经尝过鲜了。 只是尝过了就想杀人，也不给他们留，简直太不地道了。 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伸出小手，颤颤巍巍地放到一个刺客的心口。 刺客们看得清清楚楚，小姑娘的手里没有任何东西，她轻轻拍了拍刺客的胸口，然后…… 接着，还没等剩下三个人反应过来，小姑娘忽然笑容灿烂地欺身上前，小手拍上了他们的胸口。 三个人瞪大了眼珠子，接连倒地。 临死的时候眼里都透着一股子不甘。 以及不解。 最后三人倒地，顾遇脸色不是很好地走了出来，小丫头扑过去抱住他：“小哥哥，我演得好不好？” “好！”顾遇十分不高兴地道，他想把几个人的眼珠子全部抠出来！ “可是以后，我希望你不要用这种手段去接近男人。” “你会被占便宜的！” 珍珍眨眨眼睛，顾遇抬手帮她整理头发，继续道：“你想试试你的能力，咱们可以先将他们抓起来，绑起来一个个地试 ，真的不必如此……” 顾遇想说。 刚才的小丫头就跟话本子里描写的妖精们一模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话本子里的妖精们是通过床笫之事吸人生机，但装可怜引人注意的手段是一样的。 顾遇很害怕。 害怕若他不管，小姑娘将来会愈发地是无忌惮，然后……因为顾遇知道珍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跟大靖的女子不一样，很多世间女子们看重的东西她一点儿都不以为意。 在她心里，根本就没有礼义廉耻，规矩体统的概念。 她就是自由的。 顾遇就怕这种自由过了头，最终会伤害到她。 珍珍恍然：“对喔！” “我怎么忘了有这种办法！” “先前一直想着不能让他们过于激动，不能让他们反抗，不然心脏的处于兴奋状态，不利于我计算内力……” 第260章 可怜的刺客 剩下两个断后的刺客总是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然而每次往后看都什么也没有。 两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然而这种危机感越来越严重。 两人不得不停下脚步，持刀背靠背地站着。 然后，他们就看见一个小姑娘骑着一只巨大的白老虎，信步朝他们走来。 “你们是扶风镖局派来灭我们全家口的人吗？” 刺客想说不是，但手里的刀明晃晃的。 他们不傻，前头明明去了八个人，但这个小姑娘还能骑虎而来，明显他们的人已经遭遇了不测。 不然小姑娘怎么知道扶风镖局？ “请姑娘放了我们，我们愿意拿钱赎命！”一名刺客求饶道。 珍珍摇头：“可是我不缺钱呀！” “而且书上说不能放虎归山。” “书上还说了要斩草除根，不然春风吹又生。” “原本我是想留着你们的命，但你们又不知道买我们命的人是谁，所以……那就不好意思啰！”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似乎在评估是拼了还是继续求饶，他们看了一下四周，周围并没有别人，可这小姑娘却敢独自出现，显然依仗的不可能只有一头白虎。 现在这两人明白为什么袁家人要上山了。 同时也反应过来，山下的袁家那些护院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明显是在引着他们上山。 第190章 袁富贵这人任务根本就不该是牛级，至少应该是马级，不对……应该是虎级别！ 扶风镖局最困难的任务是龙级，这种任务就是刺杀一品左右的高官，或是武功高强的将领。 刺杀皇室成员这种任务扶风镖局是不接的，开玩笑，这任务他们要是敢接，还不如自己个儿造反呢！ 虎级是第二难的任务，这个任务就包括三品以上的高官，以及一些保卫力量很强大的富商或者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袁富贵这个所谓的平民……呸！ 屁的平民！ 平民能养这么大一头白老虎？ 老虎就稀有，白老虎更是难得一见，关键这白老虎的块头也忒大了些，比他们见过的老虎起码大上两圈儿！ 操蛋的，这到底是虎还是牛？ 两人几乎转眼就有了决定，这小姑娘若真想杀他们，就不会跟他们废话，眼下先保命，再找机会逃跑。 “姑娘，只要您能放过我们兄弟，我们兄弟就以您为主，今后您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 “还有，幕后主使虽然我们不知道，但我们能带您去找管分派任务的人，他们知道任务来何处，这么顺藤摸瓜，就能查出来到底是谁在买你们的命！” “对了，我们接到的命令是灭门！” “还有，这次刺杀不成功的话，扶风镖局会把你们家的刺杀难度调高，下次来的人不但人数上比这次多，而且全都会换成镖局的顶尖高手。” “你们是什么级别的高手？”珍珍好奇地问他们。 “回姑娘的话，我们是二流高手。” “在我们之上还有一流高手，一流高手之上还有顶尖高手！” “这样啊……”珍珍拉长了声音，她撇嘴道：“到底是你们镖局看不上我们家，还是买凶的人看不上我们家啊？我们家难道不配顶尖高手来围攻吗？” “他们是不是没钱啊？顶尖高手出手的话，得多少银子？” 刺客快哭了，这小姑娘的问题让他们怎么答，这天下还有嫌弃来刺杀的刺客不够厉害的。 只能说明什么？ 说明这小姑娘要不然就是不谙世事，傻乎乎的，不然就是他们家的实力十分强悍，根本就不惧扶风镖局的杀手。 其实他们扶风镖局在杀手组织这个行业里的排名也就是中等水平。 所以小姑娘嫌弃他们也是应该的？ 吐槽归吐槽，但是问题还是要回答的，刺客们争相道：“顶尖高手派一个出来就是一万两银子，您家这任务少说得派二十个人来……” “也就是二十万两银子！” 说完，他们可能怕珍珍不满意，又忙添补继续：“这只是起价，在我看来，您家这个任务给一百万两都少了。” “我要是老板，我不会接杀您家这任务的。” “再多钱也不接！” “因为这个任务根本就完不成！” 珍珍满意了。 “行了，你们跟我回家吧！”说完，她就拍了拍小白的脑袋，小白驼着她越过两人，朝林子深处走去。 这两人看了一眼身后，寻思着要不要乘机跑了，毕竟小丫头根本就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 他们用眼神交流：“跑还是不跑？” “还是跑吧，我们来的路上没有埋伏啊！” “可是我们跑得过老虎么？” “难道他们还能养两头老虎不成？” 于是， 两人在各自的解读中向对方偏头：“跑！” 两人迅速从不同的方向跑，刺客能乖乖地听话？ 不能够啊！ 跟着走就是把命彻底交到了对方手上，他们可是来杀对方全家的人，小姑娘说的不算数！ 袁富贵说的才算数。 而且那八个人武功高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掉，还是有一定机率他们可能混战在一起，这个小姑娘是被白老虎驼出来避风头的！ 反正跑就对了！ “小白，他们竟然骗我！”小姑娘叹了一口气，从小白身上翻下来，然后她施展轻功追其中一人，小白也如风似的跑去追另外一个人。 一刻钟之后，两名灰头土脸的刺客一个被老虎叼回来，一个被珍珍抓着脚脖子拖回来。 “怎么办呢？” “哎……” “你们这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我爹说得真对，刺客的嘴，骗人的鬼！” 被她当成麻袋拖着走的刺客：…… 珍珍带着两个活口到距离住的地方不远处，小林怀炮弹似的冲了过来抱住她的腿：“姐姐好厉害！” 说完他就颠颠儿地从珍珍手里接过男人的脚踝，他把男人的腿放在小肩膀上，往不远处的尸体堆拖。 刺客：…… 呜呜呜，太残忍了，他还没死就把他扔尸体堆！ 而且这个小娃娃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力气这么大？ 他错了！ 袁家人都不是人，杀袁家人的任务不是虎级，是龙级！ 搞不好龙级都收拾不了他们，小姑娘的武功真的高绝，他没想到他跟小姑娘对上之后竟然在她手下连一招都过不了。 第261章 可怜的山匪 “遇哥儿，你说咋整？”知道闺女抓了两个活口回来，袁富贵去瞅了一眼之后便回来问顾遇。 顾遇想了想就道：“留给珍珍玩儿，等咱们下山之后就直接进京城，扶风镖局的总店在京城，咱们直接从京城的扶风镖局入手。” “咱们从另外一条路下山，不经过村里，直接去县里采买。” “当咱们走后的十天半个月，再命人回村把消息散布出去。” 这样一来就打了一个时间差，杀手就是再猖獗，也不可能对全村人都下手，屠村这种事朝廷那是要往死里查的。 况且他们两家人都走得干干净净，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只要他们在京城落脚，就能腾出手来去查幕后主使是谁。 “行，那就这么办！”对方是要杀他满门，躲根本就不是事儿，这个时候肯定只能硬刚。 反正他闺女不是好惹的！ “路上带着小白？”保险起见，袁富贵还是觉得带上小白好。 “带上吧，反正家里的骡马如今不怕它了。” 为了能带骡马上山，顾遇很早就开始做准备，命人去把小白拉的粑粑放在马厩附近。 刚开始的时候骡马会不安，后来时间一长它们就不害怕了。 等上山之后，小白有时候就睡在马厩旁边，骡子们害怕不安，珍珍就给它们吃安神的草药。 渐渐的骡子们就不怕小白了。 有时候还能跟小白一起玩一会儿。 等珍珍在山里玩儿够了，刺客们也整整齐齐地返璞归真，大家就收拾行囊下山。 赵金柱回去接老娘跟老爹，袁富贵派人去县里把李氏和赵翠凤等人给带上，顺便买了几个车厢，又添置了几辆骡车。 总之，那是浩浩荡荡一群人一起上京。 走到半路，如袁富贵叨叨的那样，遇到了山匪。 几根儿原木从山上滚下来拦住了珍珍她们去路和退路，紧接着，一群山匪将他们团团围住，一名脸上有刀疤，长相凶狠的山匪一手叉腰，一脚踩在原木上，大声喊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珍珍撩开车帘探出头来，她吞了吞口水，脆生生地问山匪：“大叔，你们要多少买路财啊？” 山匪们见她生得跟仙子一般，顿时就心痒痒了，一名山匪忙不迭地道：“女人们跟钱财全部留下，男人们可以滚啦！” “不可以打个商量吗？” “不能把我们都放了么？” 珍珍笑盈盈地问道，山匪们见她这模样恨不能马上将她掳走献给老大当第八房小妾，剩下的女人们漂亮的就留着兄弟们分，不好看的就拿去卖钱。 “不可以喔，小妹妹！”山匪们哈哈大笑，似乎在笑小姑娘的天真。 珍珍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怎么就不答应呢？ 若是他们能善良点，她也有放他们一条生路的理由。 可是，这些人亲自把理由给堵了呢！ 珍珍耸耸肩，她从骡车上跳下来。 耿三顺跟富涞去拦住了她。 先前在山上姑娘就把所有刺客都解决了，他们手痒痒，一直没有一展身手的机会。 现在机会送到眼前，让两人如何能不心动？ “姑娘，能不能让我们让？”耿三顺问两眼亮晶晶的珍珍。 珍珍眨眨眼睛。 富涞忙道：“前面的小喽喽交给我们，后头的大坏蛋交给姑娘解决，江湖高手一般不会轻易出手，都是压轴出场。” 耿三顺附和：“对对对，姑娘这种高手就应该压轴出场，这样才威风！” 珍珍心动了，她回忆了一下，现代的时候狐狸精姐姐给她用平板电脑看过武侠电视剧，里面的大侠就是最后出场的。 第191章 “好吧！”她高兴地应下。 珍珍转头就跑去找她爹，她爹正在打量这些木头呢，见珍珍来了她爹就指着木头道：“都是好木头，够大，锯下来可以当菜板子用。” “我瞅着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咱们就在这儿扎营，这些木头正好能派上用场，又能当柴烧，还能锯成片儿搭床。” 珍珍也点头：“这片山连绵不绝，里头肯定有好多猎物，一会儿让小白去打猎，晚上吃烤肉。” 古氏探头出来对珍珍道：“总吃烤肉上火，今晚娘给你做别的好吃的！” 珍珍立马同意了。 山匪们：…… 她们在说什么？ 不是，这帮人难道不知道他们正被打劫吗？ “严肃点，严肃点！”为首的凶狠大汉怀疑自己的形象是不是不威猛可怕，他把自己的衣裳扯开，露出精壮的，上头纹了下山虎的胸膛。 “老子的话你们听不明白吗，女的留下，男的赶紧滚！” “不滚别怪老子杀人了！”说完，他挥舞了一下手里的大刀。 其他喽啰也十分配合地跟他一起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然后挥舞了一下大刀。 富涞和耿三顺对视一眼，两人也从车厢上抽出了刀，然后一人走向一头，持刀面对山匪们。 山匪们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然不住哈哈大笑：“一个独臂，一个瘸子，你们是来搞笑的吧！” “你们可真是恶狗下茅房，找死！”刀疤纹身男鄙夷地嗤笑道，他举着刀朝富涞冲过去：“既然你不想活了，爷成全你！” 他这个姿势真的是十分威猛，然而刚进富涞的身，富涞一个闪躲到他背后，用他的瘸腿狠踹刀疤男，把刀疤男踹了一个狗啃屎，成大字型趴在地上。 珍珍忙让古氏将马车帘子放下。 怕吓着古氏。 这头富涞手起刀落，直接割掉了刀疤男的头颅。 山匪的人头是可以拿去衙门领赏的！ 变故来得太快，快到其他的山匪们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富涞已经提溜着血淋淋的刀跑向另外一个山匪。 山匪们这才反应过来，大家一起举刀砍向富涞，他们就不信了，这么多人干不死一个瘸子。 嘿嘿。 一番混战之后证明他们还真干不死！ 不但如此，还被富涞杀得只剩下一个活口。 活口瑟瑟发抖。 另外一边儿，耿三顺也解决了战斗，有个山匪乘乱跑了，被小白给叼了回来。 嗯…… 小白明明没有下杀口，但它叼回来的人却死了，它十分委屈地拿爪子扒拉一下那人，呜呜咽咽地拿脑袋去蹭珍珍：我不是故意的！ 是他太脆弱！ 第262章 无义的山匪 这是山匪们的人生至暗时刻！ 这帮人太可怕了。 根本就不是良民！ 他们还被逼着割掉了兄弟们的头颅，再用石灰粉腌制了，放进筐里用布巾子盖住再塞进马车里。 对死去的兄弟下手，他们就再不能回山了！ 不不不，江湖也不能混了，绿林将视他们为公敌，走到哪儿都会被追杀。 呜呜呜…… “你们现在面前只有一条路，带我们上山，把所有山匪都杀光，然后你们再跟我们去衙门自首，将功补过，搞不好会被招安，然后批一身儿衙门的皮子。” “是衙门的人了，你们还怕什么？”顾遇一本正经地忽悠两个山匪。 两个山匪陷入了沉思。 顾遇指着正在叼尸体的白老虎：“他们的头颅，可是你们亲自割下来的，要是不带我们上山，你们会有什么下场你们自己难道不清楚么？” “好！” “我们听举人老爷的！” 呜呜呜，他们也不敢不听啊！ 这些人都是大变态！ 他们没有回头路了！ 两个山匪同意了，但珍珍他们却不着急上山，而是让山匪去挖坑，把他的兄弟们都埋了。 然后这边儿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这两人在白老虎的监督下，闻着远远儿传来的饭菜香味，饿着肚子挖坑。 边挖边哭，真的，他们觉得这世上就没有比他们更惨的山匪了。 等到天黑。 顾遇让富涞带着一半儿的人手守着妇孺们休息，他跟着珍珍带着一半儿的人手举着火把摸黑上山。 顾遇背上背着一篓子弩箭，手里握着一张小巧的弓弩。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六样他都有学，并且学得还不错。 如今朝廷重科考，大家都去钻研八股文去了，君子六艺被很多读书人所忽略，但顾遇没有，在村里学堂那两年，把落下的御和射，这两样他在这两年狂练了一番。 他不想浪费珍珍用她珍贵的血为他改造的身体。 虽然他不可能像珍珍那样厉害，但这些年还是跟着富涞他们习武，跟着学堂里的武师们习武，珍珍还喜欢当他的小老师。 所以他自认为自己应该不会给珍珍拖后腿了。 土匪的窝点一般选的都是比较易守难攻的地方，很刁钻的山路。 但再刁钻的山路对珍珍他们来说都不算啥，皂角山的犄角旮旯她们都去过，绝壁悬崖也攀过。 “瘌痢头，你们咋这么晚才上来？”走到一处狭窄的关隘，从旁边冒出一个人问山匪。 “别提了，后头又遇到一波肥羊，那波肥羊东西多，但人手也多，咱们还折损了些人。” “好不容易才把两帮人制服了，这不天都黑了！” 被喊到的山匪道。 接应的山匪一听收获很大，又见他身后跟着的人都抬着东西，也顾不得问到底折了谁，就拿出一根儿烟花点燃。 ‘咻’的一声儿，烟花上天，接着，他冲着后头吹了几声儿口哨。 “兄弟，这次截的女人多不多？”守关隘的山匪用肩膀靠了下癞痢头，挤眉弄眼，表情下流地问道。 “多，又多又水灵！”癞痢头心说兄弟你快别问了，再问老子都不敢回答了！ “那就好，上回的女人太少了，都不够兄弟们玩儿的，一点儿都不耐造，都死干净了。这回女人要是多的话，应该能让兄弟们多快活些日子。” “噗……”算了，他亲自动手吧，再说下去癞痢头怕自己个儿连上山的资格都没有。 对方显然没想到捅他刀子的是癞痢头，他张了张嘴，低头看了看胸口插着的刀，然后便软倒在地。 瘌痢头杀完人就十分自觉地将人头割了下来，他们跟珍珍等人解释：“举人老爷，姑娘，几位大爷，他们说的坏事儿我都没干，真的！” “先上山吧，你干没干是衙门说了算，不是我们说了算！” 癞痢头闻言就松了口气，衙门说了算就好说，把山上的人都杀光，到时候就人能站出来指证他干过什么样的坏事儿！ 他跟另外一个山贼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熊熊燃烧的斗志！ “举人老爷放心，有我们兄弟打前锋，山上的人很容易就能拿住了！” “他们都是穷凶极恶之人，最好全杀了，不然留着都是祸害！” 顾遇微笑道：“那就有劳两位兄弟了，不知山寨的退路在何处，一会儿打起来退路总是要有人守着的！” “山寨的确有一条十分隐蔽的退路，那里也守着几个人，不然一会儿上山几位先藏起来，等我们兄弟先去将退路的人手解决了？” 顾遇摇头，他问道：“前面还有几道有人把守的关隘？” “回举人老爷的话，还有两道关隘！” “那你们先去把这两处的人解决了，然后分出一人来带小白去后路守着。” 山匪：…… 瑟瑟发抖！ 他们不要跟老虎呆在一起！ 见两人不吭声儿了，顾遇又轻飘飘地来了一句：“算了，让你们做决定很难，到时候让小白做决定好了！” 一行人又一路往前走，这两个山匪杀昔日的同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珍珍偷偷摸摸地跟顾遇咬耳朵：“他们怎么能下得去手？他们彼此之间不都是朋友么？” 顾遇乘机教她：“这就叫乌合之众，能落草为寇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能聚集在一起，都是为了一个利字，只有利没有义，大难临头的时候为了自保自然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这就是贼寇！” 珍珍疯狂点头。 因着有两个叛徒，所以这一路十分顺利。 通过最后一个关隘的时候，小白忽然窜出来，随便叼了一个人，被老虎叼在嘴里的山匪欲哭无泪。 珍珍提醒他：“不可以挣扎，不可以跑，到地方了你就跟小白说到了，它就会放了你！” “老虎对挣扎和跑动的活物最感兴趣了，它虽然不喜欢吃人肉，但还是很喜欢咬着玩儿的！” 第192章 山匪：…… 听听！ 听听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小白叼着山匪哒哒哒地走后，另外一个山匪大摇大摆地带着顾遇跟珍珍他们进山寨。 山寨热情迎出来的山匪被迅速解决掉。 接着顾遇就上了山寨的瞭望塔，用弩箭射杀不断冲出来的山匪。 嗯，准头不错，一箭一个。 而珍珍等人则摩拳擦掌地对上了其他漏网的山匪，杀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畅快淋漓！ 第263章 抵达京城 山匪们完全不能相信，他们就被两个叛徒加零碎几个人给全灭了！ 真真儿是全灭。 一个活口没留！ 这也是顾遇的意思，山上的山匪跟县衙的人有勾结，珍珍通过她的特殊手段找到了山匪头子的密室，里头有一本账册，是他贿赂附近州府县衙以及千户所诸官员的明细账册。 还有他帮着这帮人干的坏事儿，一桩桩一件件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些坏事儿里，光杀人的事儿就有好多件！ 先前顾遇还想着让人拿着他们的头颅去县衙领赏，现在顾遇改变了主意，不能去领赏，领赏他们就会被盯上。 只有全部都杀掉，先将账册带走再说。 涉及到的官员太多了，这两个带路反水的人同样也不能留。 这些人不能被放过。 若放过便是对受害者们不公平。 那些被他们杀害的商旅，那些被他们玩儿死的女人们，她们的冤屈能向谁述？ 山寨后头有一个新挖的坑，里头躺着几具女人的尸体，其中有两具尸体看着年纪很小，应该比珍珍还要小。 山上除了山匪，还有很多被他们劫掠上来的人，这些人是被当成奴隶使唤，住的也是猪圈！ 对头！ 山上还有猪圈！ 山匪们要吃肉，又不能每天去打猎，去买肉太费劲，干脆去劫虏了农人来给他们干活儿养猪！ 鸡鸭鹅兔都有养，山上还有菜地，种了不少菜。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世外桃源般的村庄呢！ 顾遇等人放了一把火将山匪们的尸体都烧掉，打开库房，取出银两来给那些神情已经麻木了的人每人分了一百两，并叮嘱他们守口如瓶，不然官府不会放过他们，会将他们当成山匪抓起起来杀头充数。 这帮人很好吓唬，顾遇吓唬他们一番之后，又教他们回乡后如何说，还教他们要藏好银子，每人就带个一贯钱在外行走就行了。 不然财帛动人心，一百两银子在顾遇看来不多，可是拉到村里去却是一笔巨款。 这帮人跪地道谢，黑灯瞎火的他们也看不清顾遇等人的容貌，但他们知道山匪都死了，他们能回家了，谁能不激动呢？ 顾遇等人将山上的库房搬空，天微亮的时候就启程进京。 山上竟然有十万两银子的现银，整整齐齐地装了一箱子又一箱子。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想来是最近截获的尚未出手。 这些东西不能留在山上，不然山上的奴隶拿走去当也好，去显摆也好都容易出事儿。 这样一来，骡车就不够用了，顾遇等人就下车走路，将车厢空出来拉东西。 抵达集镇之后，顾遇就命人去采买了三辆骡车，再到县城，顾遇又命人去买了三辆马车。 这下子骡马们的负重才减轻了些。 顾遇命人去找大商队，他们现在东西多，单独走就不太合适。商队的管事听来人说了是要进京赶考的举人老爷带着全家老小去京城，就建议他们走水路，运河直抵京城，而且码头就在临县。 于是顾遇等人跟着商队来到临县的码头，直接花钱包下一艘大船，商队的人看着他们离开港口，感叹道：“举人老爷真有钱啊……” 珍珍是头一次坐船，十分兴奋。 她满船的跑，一会儿跑去看船工杨帆，一会儿跑去看船工划船。 还趁着在船上的功夫，给所有的船工都检查了一番身体，有毛病的给他们扎针，别说，先头船工们都不信她，小姑娘的年纪实在是太轻了。 可是小姑娘光凭把脉就把他们身上的毛病说得一清二楚，更夸张的是，有两个船工哪儿有毛病，小姑娘直接把他们能坚持的时间都说了出来！ 简直神了！ 于是大家伙儿对小姑娘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她说什么是什么，她说扎针这些人就脱了衣裳给她扎。 别说，他们身上的一些老毛病被小姑娘扎几针之后好像是缓解了很多。 船抵达京城之后，船工们依依不舍地跟珍珍道别，珍珍赠送他们的礼物就是一人几张药方，让他们自己去药铺抓药吃。 还说药不贵，他们能吃得起。 “大叔们再见呀！” “以后回去还坐你们的船喔！” “哇呜，京城好厉害，好大，人好多！”马车进了城，珍珍挑开马车帘子看着街道上的景象，惊叹连连。 “街道也好宽敞！” “珍珍你看，楼好高！”赵氏凑在珍珍身边，跟她一起把脑袋冒出窗外。 “哇喔，真的好高喔！” 这时，有几个少年打马从马车边儿上路过，他们嗤笑珍珍和赵氏：“土包子！” 说完就跑，珍珍跟赵氏兜头吃了一脸的灰。 赵氏忙拿帕子给珍珍擦脸，两母女对这个小插曲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 一行人寻到崇喜街，有人在街道口等着了。 是曲神医的长随，他跑过去跟顾遇他们行礼，又拿了钱打赏给顾遇他们带路的小孩儿，就领着车队往街里去。 然后停在了正街的一处大宅院门口，守门的见他带人来了，忙打开大门，卸下门槛让车队进门。 “老爷想着您家人多，就干脆在京城寻了一座大宅子，省得将来再倒腾。” “这座宅子有四进，后头有个大花园，还有个小湖泊，挺好看的，老爷说珍珍姑娘应该会喜欢。” “这宅子原先是户部一位郎中的宅邸，但他前些日子犯了事儿，被陛下下令抄家，这宅子就拉出来卖，我们老爷知道了消息就立刻买了下来……” “花钱不多，一共花了六千两银子，这样的大宅院在京城按照正常价钱是能卖八九千甚至上万两银子的！” “老爷说要是您两家银钱不凑手，他可以先垫着……” “不差钱！”袁富贵十分豪爽地摆手，这次黑吃黑……呸！白吃黑他们可是收入了十万两银子。 给富涞和耿三顺一人分了一万两，剩下的他和顾家对半儿，到手四万两呢！ 来人将房契呈上，上头写的是珍珍的名字：“我们老爷写的是姑娘的名字，他说若是想改名字的话随时去衙门改……” 顾遇道：“不用改，你跟我来拿银票吧！” 房子落在小姑娘的名下，正合他意！ “只是还得再买两处宅院，不知老先生有没有相熟的中人还得请他老人家介绍一个。” 来人忙道：“小的回去就跟老爷说这事儿，您且等着好信儿吧！” 顾遇：“还有，这宅子里的仆从还请你一并带走，我们自己带了人来，不方便用原有的仆从！”他们带了小白来的，家里有外人，小白还不得把他们都给吓死！ 在船上的时候小白就一直被关在一间专门被腾空的舱房中，由富涞守着。 没让任何一个人看见小白的身影，下船之前就将小白装进笼子里，笼子上再套上黑布套子，不然猛虎真没法子弄进城。 当然了，他们能顺利京城且不被查，还是托了六皇子的福，顾遇将六皇子留给他的牌子展露给守门的看了一眼，就被放行了。 第264章 邻居 小白终于被放出来了！ 它在后院儿撒丫子狂奔，每棵树，每根儿柱子都要去蹭一蹭。 唯一不好的是，地盘太小，而且珍珍不允许它出声儿！ 哎，虎生的小瑕疵！ 最终它跳进湖里嗨去了。 珍珍等人各自去各自的院子安顿，房间中的基本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这都是曲神医安排的。 袁富贵就跟顾遇道：“等过两天大家缓过劲儿来了就请老先生来吃饭，哎哟这坐船虽然没有马车颠簸，但从下船到现在，我这人还没觉得踏实，还跟在船上一样，每走一步就晃晃悠悠的。” “坐着躺着都晃悠！” 顾遇笑着说好！ “遇哥儿你也好好休息，距离春闱没几日功夫了，你在船上天天用功，这几日就好好放松放松，别把自己绷得太紧。” “反正你还年轻，这次考不上，等三年再考也不晚！” 赵氏少见地埋怨袁富贵：“珍珍爹，你怎么说丧气话！” 袁富贵闻言也不生气，他猛地一拍额头，朝着空地呸了三声儿：“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爹啊，小哥哥绝对能考上，你不用担心！”珍珍对顾遇十分有信心，她精心养大的小哥哥过目不忘，聪明不绝顶，怎么可能考不过！ 第193章 小林怀扯着姐姐的裙子，重重点头：“就是！” “小哥哥一定能考上！” “因为姐姐说哒！” “姐姐的嘴巴开过光！” 一屋子的人被他逗乐了，古氏问他：“谁跟你说姐姐的嘴巴开过光呀？” 小林怀说：“阿奶和阿爷说的！” “阿奶跟阿爷逮着姐姐就让姐姐说吉祥话，说我以后长大能出人头地，加官进爵！ “还让阿姐说，说爹娘和伯父伯母能健康长寿，长命百岁！” 二郎凑到小林怀身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说我没有？” 小林怀十分诚实地道：“说啦！” “说让你乖一点，别成天净想着惹事儿！” 二郎：……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四郎拦住了想跟着自取其辱的三郎，往他张开的嘴里塞了一块儿糕点。 这时富涞来禀报：“少爷，有人送了礼物来，说是邻居。他们家主子姓宋，是工部左侍郎宋成鑫。” 顾遇想也不想就道：“你跟来人说，说我们舟车劳顿，过两日家中长辈再去拜会！另外拿一份见面礼给来人，让他带给主家。” 富涞：“是！” 见面礼他们早就准备好了，就是家乡的一些特产，装在竹编的箱子里，箱子是找老手艺人编的，小巧又好看，一个箱子就装一份礼。 里面有一小包干蘑菇，一根儿小人参，以及一根儿小灵芝。 当时从山里出来的时候顺手挖的，珍珍嫌弃年份不够，但顾遇觉得就是年份浅的送礼才正好。 不然年份高了，就太贵重了。 毕竟珍珍嫌弃的东西，在别人看来就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东西。 这头富涞将竹编的箱子交给来人，来人本有点嫌弃，但看到贴在上头的礼单就立刻收起了轻视之心。 她回府之后就忙去主院儿回禀，把东西呈给宋夫人。 宋夫人看了一眼礼单，也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她打开竹箱子，从里头将三个布袋子拿出来放炕桌上。 打开最大的布袋子，是干的大红菇，这种菇味道极为鲜美，而且十分不好买。 其实就送一袋子蘑菇就是非常非常不错的礼物了，可偏生人家还送了灵芝跟人参。 都是品相很好的，人参只比百年老参稍微小一点点。 但是这种人参也不便宜。 宋夫人捂着胸口平复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婆子：“可打听到了他们的来路？” 婆子点头：“打听到了，是永州府那边的乡绅举家陪着家里的举子来京城参加秋闱的。” “举子叫顾遇，是永州府的解元。” “年纪也轻，还不满二十岁呢！” “而且那宅子也是他们买的，不是租的！” 宋夫人挑眉：“喔，还是青年才俊！”不差钱的青年才俊！ 不然怎么能买得起那么大一个宅院，还随手就能送出这么体面贵重的礼物！ 等宋成鑫下朝回来，她就把这事儿给宋成鑫说了，“……说是过两天就来登门拜访，到时候你抽空见见那孩子，看长相如何，人品如何。 咱们家蕊儿的亲事还没定下来呢，要是对方长相好，人品也不错，且这次能考中进士，倒是可以给蕊儿说一说。 若是考不中，您也能看看他的学问如何，学问过得去，就可以给梅儿或者仙儿说一说。” 宋夫人嘴里的蕊儿是她生的嫡女，梅儿和仙儿则是妾生的庶女。 没等宋大人回应，宋夫人又自顾自地说：“学问好，人品好，家底子还丰厚，这样的人家偏是从乡下来的乡绅，门庭不高。 我们家的女儿嫁过去日子就会很舒坦。 老话虽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但在我看来，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嫁女儿其实也应该从低门里寻能来的。 这样女儿嫁过去有娘家撑腰婆家才不敢为难她们，若是嫁入高门，女儿被磋磨我们娘家人却不能给她撑腰，那这一辈子的日子可就如同掉进了黄连汤里。 您说是不是！” “所以啊，我想着咱们家的女孩子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这夫婿都尽量从低门里找吧。 有出息的低门子弟，总比那些个不学无术的膏粱子弟强！ 再有，他们自己家不行，不能给他们助力，自然会一心一意攀附我们家，听您的吩咐做事儿，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宋大人张开双臂任由宋夫人帮他更衣，他笑道：“你倒是想得通透！” “也算得精明！” “不过有贤妻如此，也是我的福气！” “行吧，改日他要是上门，我若在家，必定见他一见！” 宋夫人高兴地应下。 然而宋夫人想见顾遇，可顾遇并没有过来，过来的是古氏跟顾秀才。 袁富贵跟赵氏没来。 赵氏不乐意交际，袁富贵跟着曲神医的人满京城地窜，去看房子跟地去了。 宋夫人觉得很惊讶，一个乡绅的太太在礼仪上竟然丝毫不错！ 人比实际年龄看着年轻，也十分漂亮。 便是没见到顾遇，她也能想象顾遇会有一张多么出色的脸！ 但让她遗憾的是，古氏说顾遇有个从小就订下的娃娃亲。 第265章 不许进太医院 古氏不傻，宋夫人打听这些是有什么想法她清楚得很，故而就说顾遇在乡下已经定亲了。 也没说定亲的人是珍珍，因为顾家跟袁老二是说好的，将来珍珍做不做顾家的儿媳妇还得看珍珍自己！ 要等珍珍及笄之后再决定。 珍珍自己做决定之前，顾遇肯定是要等她的。 宋夫人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微微一笑：“低门学子难出头，这科举是头一关，便是闯过了科举关，若是朝中无人帮扶，堂堂进士在穷山沟沟当一辈子的县令也是有的。” “像我们家大人，家中就有人扶持，一步步稳扎稳打到如今的三品位置，他当年的同科们，五品 以上的仅有十来人。 可想而知有多难！” “进士每三年一取，每次取三百人，可朝中的官位就只有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儿……” 古氏听明白宋夫人的意思了，这是在点她呢！ 她笑着颔首附和：“您说得对，所以我们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奢望，就想他身上有个功名，当不当官儿的都无所谓！” “毕竟孩子从小就喜欢念书，但是喜欢念书不一定非要当官儿。” “而且我们在乡下过惯了小日子，若是孩子能去什么地方当个县官儿，我觉得也不错！” “这人啊，只要所求不多，就不会有什么烦恼。” “富贵天注定，该我们孩子的少不了，不该我们孩子的，我们强求也强求不来您说是不是？” 宋夫人：…… “是！”宋夫人端茶。 古氏起身告辞：“我们初来乍到，家里的事儿还多，今儿就是来认个门儿，我就先告辞了！” 宋夫人微笑道：“既如此，我也就不留你了。” “既然两家都是邻居，那往后得多走动！” 古氏：“只要夫人不嫌弃，我往后一定多来拜访！” 宋夫人让身边的嬷嬷送古氏出去，人前脚出门，后脚她就重重地放下茶杯，冷哼道：“区区村妇竟然给脸不要脸！” “不过是有几个臭钱，还以为自己多不得了！” “没有权，再多的钱也守不住！” “您别生气，他们这种乡下人没见识，早晚会栽跟头！”宋夫人身边的侍女劝道，“您何必跟这样的人置气。 他们家虽然有个解元，但这次来参加春闱的难道还能少了解元不成？” “况且他们是从小地方来的，小地方的解元算什么？根本就不能跟京城，跟几个大州府比！” “等春闱过后，有的是好儿郎任您挑选！” “到时候啊，就让隔壁后悔去吧！” “且京城居大不易，将来他们遇到难事儿难免会求到您跟前儿，到时候您便可以好好拿捏拿捏他们，帮或者不帮都在您的一念之间。” “也好让他们知晓知晓自己个儿到底错过了什么！” “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宋夫人被这般劝了一番，心情终于好些了。 宋夫人不高兴，古氏还不高兴呢！ 回家她就跟顾秀才，（喔不，现在已经是顾举人了，这一次他会跟顾遇一起去考试！）跟他吐槽 ：“……你是没见着，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打听遇哥儿有没有定亲的时候那一副施舍的表情，我看了都想吐！ 早知道就不送那么重的见面礼了！ 人参灵芝就是喂小白，不不，那品相的人参灵芝喂小白委屈了它。 就是喂猪也比送给他们家强！” 顾举人好脾气地给她拍背顺气儿：“可咱们家最差的玩意儿就是那些了，库房里的东西哪一样不比送出去的人参灵芝金贵？” 第194章 “你也知道，珍珍下山的时候弄了多少，偏生她又嫌弃。” “既如此，还不如用作人情来往。” “你别生气了，人家是三品官儿的夫人，看不起咱们是正常的，以后少走动就是了！” “这次我考不考得上不知道，但遇哥儿一定是会考得上的，等他考上了这种人情来往还多。” “你啊，就担待着些吧！” “最多这种看不上咱们的，咱们心里有数，不上杆子往前凑！反正咱们家也不靠着他们是不是？” 古氏点点头。 但她心里还是有点不顺：“不行，我还是想把那些人参跟灵芝都卖了，然后重新置办礼物！”必然万一下一个邻居也像隔壁这样，就堵心死！ 顾举人只得继续劝：“这样一来，岂不是衬托出咱们对隔壁更为看重？” 古氏：…… 她蔫儿吧吧地耷下了头。 “你去给孩子们做点儿好吃的吧，船上的东西不好吃，委屈珍珍吃了那么久，是该好好给她改善改善伙食了！” 古氏一拍脑袋：“你不说我还忘了！”什么事儿都没有珍珍吃饭重要！ 可不能委屈了她的心肝儿宝贝！ 古氏走了，顾举人就松了口气。 没一会儿顾遇跟曲神医一起过来了，一番寒暄之后，顾遇就顾举人道：“给二郎他们找了个书院，明日就能让他们去念书，他们必须得住在书院，沐休日方能归家。” “六皇子赏了我们一个温泉庄子，就在伏虎山脚下，等那边儿收拾出来就能将小白送过去。” “呆在这里终归还是憋屈了一些。” 把小白送去山庄，它就能满山地浪。 “六皇子怎么赏你温泉山庄了？”顾举人不解，顾遇只道：“我把账册交给殿下了！” 顾举人明白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除了温泉山庄，六皇子还赏了珍珍一个田庄，距离温泉庄子不远。” 行吧，田庄温泉山庄都有了，他们两家人在京城也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小哥哥你回来啦？”珍珍从外头冲进来，见屋里还有别人，就笑眯眯地跟曲神医和顾举人打招呼，然后就跑去顾遇身边坐了。 顾遇端了茶水给她喝：“累不累？今天还觉得在船上吗？有没有好些？” 珍珍摇头：“不累，我都缓过来了，今天跟小白还有林怀在后花园玩儿了一天……” 这时袁富贵跟赵氏也进来了，他们坐下之后，曲神医就问袁富贵：“太医院有名额，你们愿不愿意让珍珍去考？” “看珍珍乐意不乐意。”袁富贵道，赵氏跟着附和：“我们都听珍珍的。” 顾遇想也不想就反对：“不行，珍珍不去太医院。” “珍珍学这一身本事，只给皇族和权贵们看病太可惜了，她的理想是让更多的女子远离病痛！” 进了宫见人就得磕头，顾遇舍不得。 且皇宫太危险了，珍珍单纯，顾遇怕她被人利用，被人陷害。 所以，即便珍珍愿意进太医院，他也要做恶人破坏这件事。 珍珍，是他的底线！ 第266章 珍珍被轻视 “我不去太医院！”小哥哥不让去就不去，她知道太医院是什么地方，是给皇帝看病的地方。 不自由。 曲神医似乎不意外珍珍的这个选择，他不也没进太医院么。 只是皇帝病重，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他现在必须进宫。 珍珍在医术和制药一途上有极高的天赋，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在部分领域，珍珍这个小姑娘已经超过了他。 “我也会去太医院，有我在，不会有人能……” 顾遇打断他的话：“先生不是皇帝，不是后宫嫔妃，甚至不是太医院的院正，先生用什么来保证？” “且就算先生能保证又如何？珍珍不想去就是不去。” “难道先生还想强迫珍珍不成？” 老先生叹了一口气，到底没说这也是六皇子的意思。 因着这一茬，不管是袁富贵两口子还是顾举人两口子都有点不高兴了，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尴尬起来。 曲神医转而问珍珍：“那你可想坐堂？若是想坐堂的话，我回头去给你联系一家医馆。” 这个可以有。 珍珍点头：“但是我只坐半天堂！” 曲神医颔首应下，然后起身告辞。 …… “瞧您这表情，小姑娘不愿意么？”曲神医回到六皇子别院，六皇子就轻笑着问他。 他道：“小姑娘玩儿心重，的确不适合去太医院，老夫想让她去坐堂，她也只答应坐半天堂。” “本王也不会怪罪于她，您老不必这般小心翼翼地回话。”六皇子将洗好的笔挂在笔架上，拿了一旁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手。 “小姑娘不愿意去太医院就不去，太医院有您也就够了，是孤太贪心了。” 曲神医心里松了一口气。 曲神医给珍珍寻的地方还是百草堂，京城的百草堂也是姚家的，是姚家嫡支开的，富源县的姚掌柜就是姚家的旁支。 因着曲神医的关系，东家跟掌柜都见了珍珍，小姑娘年纪小，他们去不敢小看了去。 一则是富源县的姚掌柜等人写信来夸赞过，二则她是曲神医嘴里的天才，并且是曲神医一手教出来的。 故而京城这边儿的百草堂东家和掌柜不敢看轻了她去。 专门在百草堂给她弄了一个诊室，又怕病人因着她年纪小而看轻她，还将她的诊费提高到二十两。 是坐堂诊费最高的大夫！ 诊费珍珍跟百草堂对半撇开，另外百草堂一个月给她开五十两的月钱。 这件事珍珍在家就跟顾遇商量过，她不同意，“我不要月钱，诊费咱们二八开，我八你们二。” “然后我是自由的，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接外诊这种事情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你们不能帮我做主。” 姚东家：…… 他这是请了个祖宗！ “还有，我没每个月初一十五要给中下户的女病人义诊，义诊也是在你们家医馆，这两天她们来看病都免诊费，抓药你们也得给打点折扣。”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也算是给百草堂做宣传，把病人引到百草堂来。 “行！” “就照着您的意思来吧！” 曲神医的学生，他能咋滴，只能哄着呗。 东家的态度好，珍珍就满意了，她笑眯眯地道：“我每天上午来医馆坐堂半天，如果有事儿不来就会派人来跟您说。” 事情定下来了，姚大掌柜就带她下楼去跟百草堂所有的大夫以及药童等人认识。 药童们还好，就是五个大夫里有三个不服气，两个笑容假得要命。 东家跟掌柜的对视一眼，掌柜的热情地领着珍珍去熟悉医馆的各个地方，东家则压着嗓子训斥众人：“收起你们脸上的轻视！” “先不说小袁大夫的本事如何，你们都不可以得罪她，必须好好相处！” 郑老大夫道：“东家，你这话就不对了，这给人治病可不是开玩笑的，手上那都是人命！ 一个小病遇到庸医就可能由小变大，再由大伤命！” “这种事情怎么能儿戏！” “要是传出去百草堂的名声就会毁于一旦！” 郑大夫说完，其他大夫虽然没有开口附和，但姚东家看得出来他们心里是什么样的想法。 姚东家不高兴了。 他冷哼道了：“怎么？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个不把祖宗基业放在眼中的人？就是一个会胡乱拉个小姑娘来坏我梦百草堂信誉的人？” 众人忙摇头，但和这头摇得十分不情愿。 “袁大夫四岁就跟随名医学医，被名医悉心教导，她在这以途上十分有天赋，并且在富源县的百草堂已经坐过几年的堂了！” “几年前的那次水灾，袁大夫跟随她的先生义诊，救死扶伤无数！” “在富源县，谁不知道小袁大夫是小神医？” “我花大力气将她请来，不是被你们轻视的！” “富源县能跟京城比么？”有人小声嘀咕。 姚东家被气个半死，嘀咕的人还是他的儿子。 “姚东家不用生气，我的医术好坏不是他们张嘴就能否定的，既然大家不服气，那就来比试比试吧！” “要是我输了，那就不在百草堂待了！” 郑大夫冷很道：“不在百草堂难道去别的地方祸害人命？” 珍珍笑眯眯地道：“那我若是输了就从此告别杏林一生都不碰医术如何？” 众人没吭声。 珍珍接着道：“那谁敢跟我比呢？我要是输了就用不行医，你们要是输了就……就赔钱吧！” “赔我一百两银子就行了！” “怎么样？” “有人愿意跟我比吗？” 第195章 姚东家皱眉道：“小袁大夫，这个赌约对你不公平，若是你输了……若是你输了就回去跟你家先生再学段时间再来百草堂坐诊，若是他们输了，也跟你一样，从百草堂离开，学个一年半载再回来坐堂。” 即便曲神医说珍珍的医术已经胜过很多杏林老手，姚东家毕竟没有亲眼见识过，他可不敢让珍珍用医术来打赌。 万一珍珍输了，从此不再沾染医术，曲神医还不得打死他！ 便是不打死，往后他们百草堂跟曲神医就算是结上了梁子。 这是姚东家最害怕的结果。 姚大掌柜在一旁也着急劝道：“对对对，小姑娘可不敢意气用事，咱们医者可不能用一辈子的本事来做赌注啊！” 第267章 比试（1） “比就比，不过我不占你的便宜，我若是输了，也从此不碰医术！”郑老大夫生怕珍珍反悔，连忙出声道。 “怎么样？” “小姑娘敢不敢比？” 珍珍仰头挺胸：“当然敢，只是老先生我劝你还是别跟我赌不碰医术，不然你学了几十年的医术可就可惜了！” “你还是跟我赌银子吧，我喜欢钱！” 小姑娘笃定自己会赢的样子狠狠的刺激了一番郑老大夫，除了郑老大夫，剩下的四个大夫也气得不行。 小丫头片子太猖狂了！ 郑老大夫都不想便道：“我若真的输给你，便无颜再行医！我年纪大，长了你几十岁，别说我欺负你，若是我输了，除了此生不再行医之外，再赔给你一百两银子！” 珍珍叹息道；“你这个老头子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听我的不好么？” “我这么尊老你居然不领情！” “输了可别怪我欺负人喔！” “也别哭鼻子，老头儿哭鼻子好难看的！” 郑老大夫气得哟……气得胡子都乱颤了起来。 “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我也来跟你比一比，赌注跟老郑一样，省得别人说我们欺负小孩子！” “姑娘家家的就该好好地在家学女红，学厨艺，学持家之道，过两年嫁人了才好服侍夫君，伺候公婆，照顾小姑小叔。” “可别在杏林行添乱！” “我也……”黄大夫附和之后，姚家的一个年轻大夫也跟着开口，却被姚东家给一口呵斥住了：“姚家的子孙不得参与，不然逐出家门！” 这个惩罚不可谓不重，姚家的三个大夫就乖乖闭嘴，不敢吭声了。 但他们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他们不服气！ 姚东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他没好气地道：“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要比，我也拦不住你们，那你们就说说怎么比试吧！” 对于郑大夫跟黄大夫，姚东家是真生气了，这两个大夫一点儿都不将他放在眼中，明明他和掌柜都极力在阻止，但他们还是不依不饶！ 他打定了主意，不管这两个大夫是输还是赢，等比试结束他都不会再用了。 百草堂损失两个老大夫，但至少能跟曲神医一个交代。 再说了，是小丫头非要比试的。 “你们商量商量怎么比！”姚东家给姚大掌柜使了一个眼色，姚大掌柜秒懂，他悄悄离开，亲自去找曲神医报信儿。 想让曲神医来阻止珍珍干傻事儿。 他费了老大劲儿才找到曲神医，结果曲神医听了他的话之后却轻描淡写地道：“珍珍已经是大姑娘了，她的事情她自己做主！” “她要为她自己的言行负责任，我可以阻止这一次，但若有下次下下次呢？” “难道我每一次都能去阻止吗？” 姚大掌柜：“……” “不是，您便是生气，责怪珍珍姑娘不懂事儿，可您也不能在这事儿上跟她置气啊！” “万一她要是输了，就得愿赌服输，老郑那个人我知道，他一定会将这件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的！” “到时候小姑娘就算是后悔，那也来不及了！” “若是想行医，那就只能远离京城，去一个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的地方。” “不然……” 曲神医放下手中的药材道：“我再说一遍，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必须自己承担后果！” 姚大掌柜劝不下来，只能垂头丧气地走了。 他一走，曲神医的药童便看着门口道：“百草堂的老大夫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跟珍珍赌这么大？” 曲神医冷哼一声：“不过是看着珍珍年纪小想踩一脚，再有，他们一定是不满珍珍跟他们平起平坐！” “他们定然是不知道百草堂给珍珍开的价钱，不然不会如现在这般淡定，肯定会将裤子都跳掉了！” 药童嬉笑道：“呵呵，那他们这回可要栽大跟头了！” 曲神医对他道；“你拿我的帖子，去请益禾堂的孙大夫、广济堂的乔大夫、回春堂的顾大夫、本草堂的箫大夫……请他们现在立刻去百草堂，去做个见证！” 敢欺负珍珍，他就要这些老家伙们毫无退路，从今往后在京城混不下去！ 不能怪他狠心。 这两个老东西欺负珍珍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样会断一个小姑娘的前途？ 他们还能活几年？ 珍珍还年轻，这般年轻就医术了得，将来能大放异彩很多很多年！ 珍珍对于杏林的价值，比那两个老东西高多了！ “是，小的这就去！”药童拿着曲神医的帖子颠颠儿地去了。 曲神医想了想，他跑去将这件事禀报给六皇子，姚道长说过，珍珍是福星，只要六皇子真心诚意对她好，是会有福报的！ 这就是一个六皇子表现的机会！ 曲神医是深信姚道长这种说法的人之一！ 因为他深有体会！ 六皇子得知消息之后，便命公孙羿带京兆府的人去一趟百草堂，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珍珍会输掉，所以这件事不但要杏林中人作见证，还得衙门的吏员带着衙门的印章去，直接立下公契。 让两人反悔不得。 等他们输了之后，再命人将消息散布到大靖的每个县城！ 当皇子的人……心就是这么脏！ 想欺负他必须护着的小姑娘，那就得付出代价！ 百草堂。 所有人都没想到京城几大医馆的掌柜们都来了，还是来给这场比试做见证的。 姚东家的眼角直抽抽，但当他看到京兆府的吏员都来了，抽的就不止是眼睛，而是整张面皮。 这事儿搞这么大。 可见曲神医是生气了！ 不然不可能连小姑娘的退路都不给！ 姚东家心里恨啊，恨不得上去几巴掌把两个老大夫给扇醒。 吏员来了，比试的事情正式立下契约，同时比试的方式也写进了契约。 比试的内容是，满京城地征集十五个病入膏肓，京城所有名医都判定不能救只能等死的病人。 三人每人挑选五人救治，谁的病人最终活的时间最长，谁就胜出。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别的限制条件，比如比试限制在十天之内，十天后邀请满京城的名医们给这十五人诊脉，谁的病人恢复得最好，活着的最多就胜出。 毕竟时间不能无止境地延伸下去，谁也耗费不起不是。 第268章 比试（2） 契约写好了，还是官方验证的，等于说两边儿都没有退路。 要召集病入膏肓者也容易，京城出名的大夫都在百草堂，谁手里没几个病人？ 富贵人家的不敢去招惹，那就贴告示，派人敲锣打鼓满大街去宣扬。 百草堂征集十五个病重不治者，免费为患者治疗，让患者有机会再挣扎挣扎。 抢救抢救。 病人的征集由其他几间医馆的掌柜联手来办，参与比试的人暂时回避。 不过一上午工夫十五名患者就征集齐全了。 一些没选上的病人们被家属抬着放在百草堂外头的街道边儿上，舍不得离开，哪怕是生的希望渺茫，他们也想试试。 毕竟不要钱不是。 于是便有家属在外头磕头，求医馆的大夫们也把他们的家人收了。 珍珍看了一下数量，差不多有二三十个病人，她对那些病人家属道：“你们要是愿意，我可以一试！” 大家见她年纪小，都有些迟疑。 若是可能，他们还是希望能有正经大夫帮他们给家人看。 “哼！” “让她看，不如现在就抬回家买棺材！”郑老大夫嘴坏地道，“还是老夫替你们看看吧！” 黄大夫倒是没说难听的话，但他也表示能帮忙把把脉，开个方子，至于说药钱就得这些人自己给了。 免费的只有十五人。 这十五人是签订了契约的，把人交给百草堂就不管了，不管他们的家人被哪个大夫医治，他们都不能有怨言。 不过若是人没救过来，百草堂愿意每人给十两银子的丧葬费。 第196章 外头的病人们纷纷表示愿意让黄大夫和郑老大夫帮着看，不过一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站出来道：“郑大夫，黄大夫，你们有比试，还是先去看你们的病人吧。 门外的这些病人，老夫来开方！” 说话的大夫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名医，他一开口，外头的病人家属们自然是乐意的，其他几位名医也表示愿意给开方子。 于是百草堂的小二们连忙搬了几张桌子跟椅子出来，当街给这些名医们摆起了摊子。 没人选珍珍，珍珍倒是不以为意，外头的病人们解决了，珍珍就对黄大夫跟郑大夫道：“你们年纪大，你们先挑病人吧，你们挑剩下的归我！” 虽然两位大夫看不上珍珍，并且对自己的医术十分有信心。 不过这比试关系着到他们将来能不能行医，所以两人都不敢马虎。 故而珍珍瞎大方，他们就不客气了！ 姚东家真是…… 真是恨不能跑去抓住珍珍的肩膀将她摇醒！ 这个时候能客气吗？ 坚决不能客气！ 可惜，小姑娘大话已经说出去了，他想再说点什么挽救挽救也不能够了。 郑大夫跟黄大夫把年轻的全挑走了，这些人都是所有大夫都一直认为治不了只能等死的。 可年轻的，脉象强健一些的想想法子终归能活得稍微久一点！ 就这些病人，若是不治疗，恐怕见不到明天太阳的都有！ 他们选定了，姚掌柜就吩咐人帮忙将他们的病人抬到新腾出来的院子里去。 每个大夫的病人占一间房，这间房让大夫们自己去买锁，进出都他们自己的人，保证旁人不得插手。 剩下的房间三个大夫平分，毕竟他们也得住下来，直到比试结束。 还有这些人要用的药，百草堂也不插手，姚东家命人去买红泥炉，每个房间外头放五个红泥炉，参加比试的大夫自己抓药，自己熬药。 反正百草堂不插手，这个院子里的闲杂人等百草堂的东家全给清走。 病人分好之后，其他医馆的掌柜们也来看了一眼，既然他们是来做见证的，就得尽职尽责。 虽然他们都不赞同百草堂把一个小姑娘弄来坐堂，不过郑大夫跟黄大夫的做法也实在是令人不齿。 小姑娘不管怎么说也是学医的，她年纪小以后道路还长，便是现在医术一般，有欠缺，但她还能学啊！ 将来也许就真的能成就为一代名医。 便是不能成为一代名医，她多学一些，世上多一个医者，也是病人们的福气。 这两个大夫的心眼儿太小了。 且目光短浅。 没有大局观！ 看看他们挑的病人，把最差的留给小姑娘……可见其人品！ 反正啊……将来得离这些人远点！ 不可深交！ 病人抬进去了，珍珍也就跟着进去了。 五个病人她也需要帮手，于是就让人回家跟家里人说一声儿，给她收拾点儿换洗衣裳来。 然后桔梗白术廖嬷嬷和木棉迎春都来了。 袁老二和顾遇也来了。 顾遇直接进去找珍珍，珍珍被老家伙们这么为难，顾遇心中十分愤怒。 他对小丫头道：“不必有压力，按照你正常的水平来就行了！”说完，顾遇就低头凑在珍珍的耳边叮嘱：“不可以！” 不可以三个字，珍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就是坚决不许她放血救人。 这点珍珍十分明白。 “放心吧小哥哥，我尽力而为就行了，不管输赢我都能平常心对待！”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又不是救世主，若是救不活他们，也是他们的命。” 顾遇放心了。 “那我就能安心进考场了！” 珍珍扯着他的袖子摇晃：“小哥哥，你也不能有压力啊！” “考上最好，考不上我养你！” “以我的医术，保证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顾遇含笑点头：“好！” 郑大夫瞧见这一幕，呸了一口：“不要脸！”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什么样的人家，养什么样的人！” 顾遇冷冷地瞟了老头儿一眼，老头儿拂袖进屋，给了顾遇一个背影。 他转身了。 没留意到顾遇眼底泛起一丝狠意。 顾遇怕影响珍珍，并没有停留多久就离开了。 而袁富贵则拉了一个椅子，坐在百草堂外头指名点姓地骂郑大夫跟黄大夫。 “我呸！” “还老大夫呢！” “真不要脸，一把年纪了竟然欺负一个小姑娘！” “这是害怕咱们家珍珍太厉害，把他给比下去了呗！” “臭不要脸的老东西，离死不远了还作妖！” “老子是挖了你祖坟还是睡了你祖宗？你他娘的这么作践我闺女！” “老子倒是要擦亮眼睛瞧一瞧，你们这两个老东西怎么被我闺女比下去！” 第269章 比试（3） “生出你这样的不孝子孙，你家祖宗呆在地府里都不好意思投胎！” “为啥不投胎？” “怕啊，怕遭报应，回头万一投个猪狗胎咋整？” 噗…… 这个人骂人也太损了一点儿。 姚东家十分为难，上去劝就被袁富贵一顿喷：“你可滚犊子吧，你咋跟我保证的？” “保证好好对我闺女！” “保证我闺女上你们百草堂来坐堂不会被欺负！” “可是呢？” “转头我闺女就被你家的大夫欺负哭，你说的话跟放屁似的，不是我看你这张脸也不是腚啊！” 姚东家：…… 好在郑大夫黄大夫进后院儿忙着给病人治病去了，不然让两个大夫听见袁富贵这种骂法，搞不好会晕。 袁富贵骂了一会儿，赵氏就给他递竹筒，竹筒里泡的是菊花茶，菊花加少许薄荷叶，贼润喉。 完了怕他累，还站在他背后帮他捏肩捶背。 小林怀则站在他腿边儿帮他捶腿。 不时还奶呼呼地接上一句：“不得好死！” “猪狗不如！” “老不死的！” 哼！ 欺负他姐姐！ 他要跟爹一起骂死他们！ 袁富贵这阵仗摆得……引来越来越多的人围观，他骂着骂着还跟人吹起牛逼来了；“我跟你们说，我闺女学医那天赋是真高，我还在给她喂饭的时候，她就开始背药方了！” “别人家的孩子六岁才开始送私塾去启蒙，我闺女就能给村里人开方抓药，针灸推拿……” “我闺女在我们那里就是小神医！” “不怕你们去打听，永州府当年水灾，我闺女跟着永州府的大夫们一起给百姓义诊，救了不少人的命！” “永州王府你们知道不？” “永州王府就一个独苗苗世子爷，世子爷只认我闺女一个大夫，只让我闺女给他看病！” “百草堂的大夫算个屁！” “喔，屁不乐意了，屁说我还能臭臭人，他们能干啥？屎壳郎都比他们厉害，屎壳郎还能推粪球呢！” “不是我说，我闺女的医术，百草堂的大夫们拍马都赶不上！” “他们欺负我闺女，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闺女让他们赌钱他们不赌，非要赌上自己个儿的前途，上杆子找死我闺女拦都拦不住！” “别将来输了还反过来怪我闺女不尊敬老人，得理不饶人！” “这他娘的都是他们自己个儿闹嚷的，叫抓的，自己个儿作的！” 郑大夫的药童听出来抓药的时候听了一耳朵袁富贵骂的话，抓了药就回去学给郑大夫和黄大夫听。 郑大夫气得跳脚，黄大夫劝他：“你跟这种人计较做什么？他不过是垂死挣扎，想用这种法子影响我们，让我们不能安心给病人看病。 咱们啊，这个时候就当他在放屁。 得专注眼目下的病人，尽量让他们活得长一点，只要赢了比试。 他和他的女儿就将成为全京城的笑话，是万万在京城呆不下去的！” 黄大夫这番话如一桶凉水浇灭了郑大夫的怒火，他冷静下来冲着黄大夫拱手一礼：“多谢您提醒！” “老夫绝不上当！” “今日之辱，来日老夫必定百倍奉还！” 木棉端了一盆脏水往外倒，听了老头儿这话就冲着他吐了一口口水：“老不死的狗东西！” 郑大夫的药童闻言就要冲上去，被郑大夫给呵斥住了：“别上当！” 他的药童忿忿不平地回去，木棉冲着他们做了个鬼脸。 回屋廖嬷嬷就表扬了她，说她做得对！ 分给珍珍的五个病人有两个是老头儿，另外三个是妇人。 院子里再没有多余的房间，再说了人分开了就得分人去照顾，也很浪费人力。 第197章 廖嬷嬷没让珍珍操心，出去让人张罗了三张屏风进来，一张屏风将男女隔开，三个老太太住在里面，两个老头儿住在外头。 另外两张屏风分别搁置在病床前头，将整间屋子分割成两室一厅的格局。 这样一来， 也能给病人们挡挡风，毕竟人进进出出的屋门是常开着的。 重病病人，各方面都得注意了。 另外，廖嬷嬷还命人去买了十套新衣裳来，每个病人发两套换洗，把他们身上的衣裳给换了下来，还给他们把身体都擦洗干净了。 旧衣裳让人送出去还给病患家属。 故而珍珍病房里的病人们虽然病入膏肓，但每个人看起来却是干干净净的。 其他医馆的几位大夫在外头义诊完了之后进来巡视，就纷纷赞叹珍珍考虑得周到。 就细节上，小姑娘碾压了两位老大夫。 两位老大夫不服气，心说病人都不知道能活多久，搞辣么多事儿干啥？ 难道换身儿衣裳加个屏风他们就能多活几天？ 真是笑话！ 让他们最高兴的是，珍珍手里的病人，黄昏前就抬出去两个。 死了两个。 收到尸体的两家人在百草堂外头哭成一片。 袁富贵吹了一天的牛皮在黄昏的时候被打脸了，围观群众们纷纷 劝他不要吹了，牛皮吹太大将来不好收场！ 瞧见没有，你闺女的病人死了两个！ 这才第一天呢！ 郑大夫跟黄大夫也十分高兴，黄毛丫头开局就死两个人，她输定了！ 两个大夫的药童也十分高兴，三个人一个院儿里住着，那两个大夫的药童每每看到木棉她们都要讥讽一番。 木棉等人想跟他们吵吵，但被廖嬷嬷给劝住了。 廖嬷嬷就只有一句话，好好当差，谁要是砸了差事，别怪她翻脸无情。 哪怕木棉和迎春是珍珍的堂姐，她也不能容。（袁富贵办了入赘契书，盼娣引娣也改姓了赵，故而她们就从表姐变成珍珍的堂姐。） 廖嬷嬷知道什么是袁富贵的底线。 甭管再亲的亲戚，只要是伤害到珍珍的利益，袁富贵就能把人往死里整。 都说男人喜欢儿子，可放在袁富贵夫妻两个身上并不是这样的，他们生儿子就是为了让珍珍将来能有个依靠。 就凭袁富贵让赵林怀姓赵就能看出来，他对这个儿子有多不在意。 事实上，他对自己姓啥都不在意，管他周吴郑王赵钱孙李呢，反正他已经不认祖宗了！ 第270章 比试（4） 珍珍很淡定。 两个病人死掉根本就不影响她的心情，她还跟廖嬷嬷说她晚上要吃麻辣锅子。 廖嬷嬷二话没说就去准备。 古氏怕珍珍在百草堂吃不好，就采买了食材来百草堂，正好碰见廖嬷嬷出门。 古氏把食材塞给她：“你别去了，我去买，你留下来伺候好珍珍。” 廖嬷嬷就把食材拿去外头的灶房收拾，郑大夫和黄大夫看了都嗤之以鼻，小姑娘真是不知道事情的厉害！ 人都死了两个了还有心情大吃大喝！ 不过这样也好，她输快点对谁都有好处！ 麻辣锅子味儿大，珍珍就让廖嬷嬷把桌子摆在院子里，她们就在院子里涮肉吃。 古氏的手艺好，麻辣锅子的香味飘荡到了百草堂的每一处角落，浓郁的香味让其他在百草堂吃饭的人顿时就觉得手中的饭菜不香了。 影响最大的还是郑大夫和黄大夫。 两人干脆关上房门吃饭，这样就不用闻到香味。 可是却能听到声音。 “哇喔，这个肉片好好吃呀！” “蘑菇也好吃，吸满了汤汁的蘑菇最好吃啦！” “比肉还好吃！” “娘炸的酥肉条沾着胡辣椒面儿吃，真的是一绝呀！” “啪！”郑大夫将筷子重重放在瓷碗上，气哼哼地让人将饭食端走，他不吃了！ 他拂袖出门，刚好看见从屋里出来的黄大夫，两人相视一眼，黄大夫就苦笑着摇头。 郑大夫想呵斥，但黄大夫拦住了他：“您别去讨没趣，这个小丫头的一家人都很难缠。” “想想咱们手上的病人。” “跟她置气不值当！” 郑大夫深呼吸几下，就跟黄大夫拱了拱手，转身回了病房。 黄大夫也回他的病房，去看他手里的五个病人。 他给这五个病人开的药都是正常的药，但是若他们正常服药的话，即便是能活很久，可精神头是不好的。 他想赢。 不止是赢袁珍珍，他还要赢郑大夫！ 毕竟这场比试已经惊动了杏林和京兆府！ 眼瞧着太医院就要招收太医了，如果他能扬名，就一定能博得一个去考太医院的机会。 所以，他不但要让他的病人们尽量多活两个，还要让他的病人们看起来精神很好，能下床走动就更好了。 黄大夫决定给他们施针。 他会一种针法可以达到这种效果，不过这种针法很霸道，会透支人的生机。 燃烧人的生命。 就好比这个人躺在床上不动弹能活两年，他给扎针之后，这个人能下床蹦跶了，但是生命却缩短至五天。 黄大夫给病人们扎针不让药童在场看，将两个药童全打发出去干活儿。 病房里点着好几盏油灯，倒也不是很暗。 他给病人扎针的时候还温和地笑着跟病人说话，鼓励他们要有信心，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地治好他们！ 头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整个京城都在议论这件事，没有人看好珍珍。 毕竟一上来就死掉两名病人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不输掉比赛？ 更不要说小姑娘是让两个老大夫先挑选的病人，落到她手中的病人是十五个病人中最差的。 怎么看她都没有赢面儿。 益禾堂、广济堂、回春堂和本草堂的掌柜们不约而同地把自家的大夫们聚集到一起开会，用珍珍和郑大夫以及黄大夫做反面教材。 “……医者的本心是什么？是治病救人！” “我们开医馆是为了什么？除了治病救人就是为了挣钱，打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和气生财！” “郑大夫跟黄大夫都是本草堂的坐堂大夫，本草堂又请了新的大夫他们就不服气，不服气也行，你们私下用能力证明你们比新来的强就行了，为啥一定要闹得满城风雨？” “这简直就是把东家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还有，瞅瞅郑大夫跟黄大夫，为了挤兑一个小丫头，一出手就要让人家一辈子不沾医术！” “太缺德了！” “这不是毁人么？” “小姑娘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大夫说你几句怎么了？说你你就听着，年纪大的大夫吃的盐比她走的路还多，她竟然狂妄地要跟老大夫们比…… 这是自己找死！” “我今儿把话放在这里，你们大夫之间若是有矛盾，可以来找老夫说，在我们医馆干得不开心可以说，可以请辞。 都好商量！ 可是若是敢跟百草堂的那几个大夫一般瞎胡闹…… 哼！ 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姚东家也是，这种不顾大局的大夫要着做什么，换成我早就赶出去了！” “你们一个个的记清楚了，老老实实地给病人看病最为要紧，别搞什么意气之争，有意思吗？争赢了不但不长一块儿肉，还会落下一个刻薄不容人的名声！” “争输了自己个儿没脸！” 类似于这样的训话发生在京城超过一半儿的医馆里。 珍珍对外界的事儿一无所知，她手里还有三个病人，正好不用太过于分心。 这三个病人有两个是妇人，还有一个是老头儿。 珍珍用透视眼给他们全身都检查了一遍。 老头儿肚子里有一截儿肠子烂了，腹腔脏污得很，需要做手术。 其实这个时代已经有疡医，疡医就能给人割肠子，也可以搞阉割的工作。 另外两个妇人的病情没老头儿这么危急。 晚上吃完晚饭珍珍就给老头儿做了手术，把坏死的肠子割掉，将他的腹腔清洗干净，然后缝合。 清洗老头儿腹腔的水是用她的洗手水烧开取的蒸馏水。 虽然晚上的灯光暗淡，但是珍珍能透视，能把老头身体里的血管儿都看得清清楚楚，灯光什么的根本对她就毫无影响。 给老头儿昨晚手术，珍珍就去休息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珍珍先去看了老头儿，见老头儿并没有发高烧，她心里就知道老头儿暂时救过来了。 吃完饭珍珍就去看另外两个妇人，这两个妇人经过她昨天的扎针治疗和药物治疗，也稍微有一丢丢起色，至少说不会很快死掉。 珍珍很满意这种情况。 第198章 这两名老妇人得的都是妇人病，因为男大夫只能通过把脉来确认病情，不能查看患处，也不能的给病人的患处上药，这才导致两名老妇的病情越来越重。 可珍珍是女的，这些顾忌都没有！ 第271章 比试（5） 百草堂一个叫袁珍珍的小姑娘跟百草堂的两个老大夫比试医术的事情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大大小小的赌场纷纷用此事开盘口，接受赌徒们押注，赔率按照大夫们的名气来算。 郑大夫的名气最大，他是京城有名的大夫，尤其擅长妇人和小儿的病症，很多达官贵人都会请他上门给家里的家眷看病。 黄大夫也小有名气，也是达官贵人们府上常请的。 所以郑大夫赢的赔率是一赔一，黄大夫的赔率是一赔二，至于名不见经传的袁珍珍小姑娘，则是一赔十。 这个盘口一开，赌徒们就买疯了。 庄家看好袁珍珍么？ 并不看好，但是架不住黄大夫跟郑大夫这两个人其实有得比，还有暗地里找他们开盘口的人承诺了，若是最终胜利的人是郑大夫，那么赌场如果有亏损，那么亏损的钱对方会补。 有人兜底，赌坊们怎么可能不乐意？ 即便对方只说郑大夫赢了庄家亏掉的钱他们补偿，但郑大夫赢的机率是最大的啊！ 他们可都调查清楚了，郑大夫的医术最高明，他又是第一个挑选病人的，他怎么可能不赢！ 所以赌档把他的赔率定成一赔一，但还是会有很多人去博黄大夫，甚至是去博袁珍珍。 毕竟一赔十的赔率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得起诱惑的。 故而赌场押注的现场，经常会听到有赌徒（托儿）买了袁珍珍赢，然后口口声声道：“万一袁珍珍运气好呢？十五个病人都是病重不治，全京城的顶尖大夫都这么说。 所以啊，这一把拼的不是医术，是运气！” “什么，你说袁珍珍的病人都死了两个了？” “这不还没到最后，输赢天定，不说多少，少买点袁珍珍赌一赌运气也是可以的。” “一赔十喔！” “万一袁珍珍赢了，买十两银子就能赢一百两喔！” 经过托儿的一顿忽悠，倒是真有人掏钱去买袁珍珍，但买的人并不多。 毕竟赌徒就算是再没理智，他们倾向于相信他们自己脑子里分析出来的结果。 不过…… 在所有赌档对珍珍他们这个盘口封箱之时，忽然有人抱着银票去买袁珍珍赢，一出手就是一千两，到一万两不等。 小赌档对方出一千两，中等赌坊就出一万两，超级大的赌坊就出五万两。 袁富贵跟顾举人也暗戳戳去买了，顾举人没出面，他把钱给的袁富贵，两个男人把自己手里的钱全押上了。 古氏跟赵氏也把自己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富涞等人都将所有的钱全部拿出来交给袁富贵去押注。 顾遇自然也不会落下，他也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给袁富贵，让他去买珍珍赢。 以至于押注之后家里连买菜的钱都没有！ 幸好家里有粮食，买菜就买些小菜来一家子人对付着吃。 不过古氏至少没委屈顾遇跟顾举人，两人带去考场的干粮还是足够的。 在顾遇跟顾举人进考场这天，郑大夫手里的病人死了一个。 刚封箱郑大夫手里的病人就死了一个，这让大量买郑大夫赢的人揪心不已。 每天都有人跑去百草堂打听消息。 比试时间过半，郑大夫手里的病人再死一个。 而黄大夫手里的病人则一个都没死！ 郑大夫有些慌了，他和黄大夫比试的对象都是袁珍珍，黄大夫的病人死不死跟他没关系，主要是袁珍珍！ 袁珍珍的病人从第一天死了两个之后，就再没死过，她的病人情况怎么样又打听不出来，这丫头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嘴巴还紧。 黄大夫帮郑大夫看他的病人，两人一同会诊。 会诊之后就聚在郑大夫的屋里说悄悄话，珍珍见两人进屋咬耳朵，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探听。 珍珍是人参精，几年内去山里让顾遇埋了无数次之后，她的天赋异能升级了好几次。 曾经在前世她出生就拥有的跟植物沟通的异能她现在也拥有了，能通过百里之内的植物们探知周遭的情况。 郑大夫的屋里角落里的青砖缝隙里长着几株小草，这几株小草这会儿就在当珍珍的耳报神和眼报神。 珍珍通过小草的视角看到两个老大夫坐在桌边儿喝茶商量对策。 两个老头儿商量了一通之后，都无计可施。 黄大夫幽幽地道：“如今，只能奢望袁珍珍用错药，或者她家出点儿什么事儿，让她无心比试，不然……你和她还真不知道谁能赢！” “我的运气倒是好，手里的几个病人都有了些许好转之意，不管如何，至少说现在看来，我赢她是没问题的！” “老郑啊……” “咱们还是草率了啊，就不该跟她赌，她一个小姑娘往后就是不行医也无所谓，她长得好，嫁人就是了！” “可是咱们不一样，医术是咱们安身立命的本事，家里的子侄也要靠医术吃饭。 要是输了，不但自己不能行医，就是子侄将来也在杏林行当抬不起头来！” 说完，黄大夫又长长地叹息一声，他站起身来走到郑大夫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太心重，好好休息休息，养精蓄锐才是正经！ 如今你手里三个病人，她手里也是三个病人，最后到底谁赢谁输都不一定呢！” 郑大夫心乱如麻，黄大夫什么时候走的他都没注意。 只是剩下五天时间了，他手里的三个病人情况十分不乐观，袁珍珍那头要是还不死人，他就危险了。 用错药么…… 郑大夫虚了眼。 珍珍听完了全程，心想她怎么会用错药呢？ 绝对不可能用错药！ 而且她家也不可能出事儿，哼，这两个老头儿想啥美事儿呢！ 不对！ 珍珍忽然想起廖嬷嬷跟她讲的宫里的故事，忽然就品砸出了点儿味道来。 想了想等廖嬷嬷从外头采买回来她就将人拉进房间嘀咕：“……我偷偷听的墙角，他们没发现我！” 珍珍知道她告诉廖嬷嬷自己偷偷听的墙角，廖嬷嬷也不会去找人打听她是不是真的亲自去听的墙角，故而一点儿都不心虚。 廖嬷嬷听她说完就寒了脸，她冷声道：“这个姓黄的在撺掇姓郑的偷换咱们的药，然后害家里的人！” 第272章 比试（6） 珍珍：“黄大夫看起来像个好人呀！” “我看起来也像个好人！” 廖嬷嬷被珍珍逗笑了，她道：“姑娘是真好人，他是假好人真坏人，一个天一个地，完全不能比。” 好吧。 嬷嬷认为她是好人，那她就是好人喔。 这叫什么？ 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谁家狗玩意儿谁家稀罕！ 珍珍美滋滋地想。 她就是全家心尖儿上住着的小宝贝！ “姑娘，咱们该严防起来。”廖嬷嬷说，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干脆使点儿小计谋，让郑大夫把黄大夫的药给换了。 可这到底不是宫里，任何事儿只要做就有可能留下蛛丝马迹，为了稳妥起见，还是不动手脚的好。 这可是关系到珍珍一辈子的名声，可不能马虎了。 珍珍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从明天起，我的病人就只吃药丸，不喝汤药了，我每天都回家去做药丸。” “算了，入口的东西都不用医馆提供，都在家里做好再拿过来吧，包括喝的水。” 廖嬷嬷也深以为然地点头。 不能给郑大夫可乘之机。 珍珍想了想，黄大夫既然这么坏，那他的病房她也该监控起来，不然万一他又憋着别的坏呢？ 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就凝神沉浸进了植物们的世界，黄大夫的病房里没有长草，但房梁上却长了一丛蘑菇！ 偷偷长在角落，只冒了丁点儿蘑菇头，蘑菇头是深褐色的，跟房梁一个颜色。 珍珍运气好，刚跟蘑菇们沟通上，就通过蘑菇们看到黄大夫在给他的病人们扎针。 这针法…… 珍珍心中狂跳，好一个黄大夫！ 他竟然在给他的病人们扎透支生命的针！ 还有五天时间比试就结束了，只要他的病人们都扛过五天，就算是第十一天病人们全都死了，他也不会输！ 关键是，他还撺掇郑大夫出手对付她，这样一来相当于她跟郑大夫斗成乌眼鸡，而他却能稳坐钓鱼台，坐收渔翁之利！ 她该怎么办呢？ 怎么才能在所有人面前都揭开黄大夫的真面目呢？ 算了，还是直接找曲先生吧，让他去想办法，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第199章 珍珍跟廖嬷嬷等人交代一番就出门了，先去找曲神医，曲神医很惊讶，他没想到珍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找他。 她没说自己偷看到黄大夫瞎来，只说了自己的怀疑。 曲神医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道：“的确有这种可能，既然你们的比试已经闹得全京城都知道，就应该更为严谨一些，这事儿我来处理，你专心给病人们治病就好了！” “谢谢您！”珍珍乖巧道谢。 曲神医什么也没多说，他相信珍珍的实力，如果在公平公正的情况下，珍珍一定能胜出。 将事情甩给曲神医，珍珍就回家做药丸去了，在家里的药房做药丸，左右没人，她正好可以往药丸里加她的泡手水。 只要不动她的血，不管是泡手水还是泡脚水功能都一样，并且不会给她的身体造成任何负担。 珍珍把每个病人要吃的药丸做好，分开用不同颜色的瓷瓶装着，瓷瓶她自己随身带，给病人吃药不用假手他人。 再搞几个竹筒的洗手水，专门给病人喝。 晚点儿她跟古氏一起回百草堂，古氏做好了病人的膳食，她们自己要吃的就在百草堂做就是了，不然这么多人的饭食做好了拿过去还是麻烦。 回到百草堂，珍珍就发现他们的小院儿人更多了。 多出六个人来，这六个人还是太医院派来的，专门记录每个病人的针方，脉案，以及药方。 不管是药还是药方都要拿走一份做备案。 然后，每个大夫要给病人扎针的时候必须先跟他们报备针方，再在太医院的医助眼皮子底下来扎针。 珍珍非常配合地上交脉案、药方、药丸和针方，她就发现郑大夫跟黄大夫的脸都是臭臭的。 这样一来，郑大夫休想给珍珍换药，毕竟珍珍的药跟药方都有存档，而且太医院六个医助，轮流守着小院儿，完全没有间隙。 特别是郑大夫，他在人前淡定，人后却着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他想偷偷给病人扎针都不行，他只要一进病房，太医院的医助必定会跟进来。 他想贿赂都不行，因为盯着他的人是会换的，也就是说，除非他有把握将六个人全部都收买了，不然…… 可太医院的医助，前途似锦，除非他拿出令人心动的筹码，不然休想能收买到位。 一个人还好说，六个人……万一有人当面儿收钱，反手就将他给卖了呢？ 不过一天功夫，黄大夫的嘴角就长出了燎泡。 郑大夫也长了燎泡，因为他手里有个病人情况不乐观，眼瞧着又要完蛋。 黄大夫给郑大夫使了一个眼色，他就跟医助报备说他要回家一趟。 郑大夫见状眼珠子一转，也跟着出门了。 在百草堂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郑大夫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黄大夫。 黄大夫撩开骡车帘子冲着郑大夫招招手：“去喝口酒？” 郑大夫就让车夫归家，他上了黄大夫的骡车，黄大夫让车夫去外城，找了一个犄角旮旯没什么人的小酒馆儿进去。 他给了老板的一锭银子，笑着说：“还请您别接别的客人了！” 老板收下银子就将店儿门关了，把酒菜上上来人也从小小的大堂退到后院儿去了。” “这个酒馆儿就是这一对儿老夫妻开的，一个哑巴，一个聋子，都不识字。” 黄大夫这么一说，郑大夫就明白了，心说难怪郑大夫带他来这个破地方喝酒，原来是图可以畅所欲言啊！ “太医院怎么这么忽然就派医助来监视我们？” “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么？” 黄大夫给郑大夫倒酒，看似不以为意地问道。 郑大夫心中烦闷，接过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我怎么知道？” “太医院真是闲得蛋疼，竟然也来插一脚！” 黄大夫叹气道：“那您想好了该怎么办没有？” “不然……不然您就当众跟小丫头认个错，让她挑头取消这个比赛怎么样？” “到时候需要去衙门取消契约，我一定跟着去！” 郑大夫被激怒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凭什么要老夫跟她一个黄毛小丫头认错？绝对不可可能！” 黄大夫担忧地道：“可怎么办呢？我今天听到两个医助在议论，说袁珍珍手里的病人竟有好转的迹象……” 第273章 比试（7） 黄大夫也不多说，点到为止。 郑大夫的心乱了。 他起身告辞：“老黄，酒咱们将来有的是时间喝，将来我请你！” 说完，他就心急火燎地出门，回家换了身儿衣裳遮掩着头面就去了榆钱巷。 榆钱巷深处有一处人家儿，院儿外蹲着两个人儿在嗑瓜子儿，瞅见有人来了就站了起来，面色带着警惕问：“你找谁？” 郑大夫压着嗓子道：“找老霍。” 这是暗号，这宅子记在一个姓霍的名下。 “钱串子在不？我找他有急事儿。” 暗号对上了，守门的人就将他让了进去，这一处是个小赌坊，衙门不允许的那种，聚集着很多三教九流的人。 “你找钱串子啊，等着，我给你叫去！”守门的人也不问他姓甚名谁，就去帮他喊人。 郑大夫十分紧张地站在院子的角落，他不时探头往后院儿望去，通往后院儿的门紧闭着，只有在有人来往打开的时候能透出一丝喧嚣热闹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从后院儿出来，他转着眼珠子四下看，嘴里问：“找我的人呢！” 郑大夫忙从角落里窜出来，压低声音冲着钱串子招手：“在这儿。” 钱串子看着把头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郑大夫，惊讶道：“是您啊！” 郑大夫抓着他的手腕儿往外走：“咱们借一步说话。” 榆钱巷很偏僻，走到头是封死了的，除开几个草垛子柴垛子就没人家，是说悄悄话的好地方。 “郑大夫，您找我啥事儿啊？” 郑大夫把脸上裹着的布巾子扯开，压低了声音说：“我跟袁珍珍比试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钱串子连连点头：“咋能不知道啊，也是我们是暗坊，不敢卖票花儿，不然我们也跟大赌坊学着开盘口了！” “这是咋滴了？” 郑大夫一脸悲愤地道：“我让那小丫头给坑了，她多半趁着我不注意对我的病人下手了，这不，我的病人没了两个，还有一个眼瞧着就要不好了！” 钱串子闻言就怒道：“反了天了她！您说，想咋收拾她，我这头帮您都安排上！” 郑大夫道：“我就是出不了这口恶气，这么大把年岁了让一个小姑娘给坑了！” “你找些人，夜里翻去他家，她不是自称医术好吗，伤了她的家人，好让她施展施展才华呗！” 钱串子懂了，这是要让小姑娘方寸大乱，放弃手上的病人而去照顾家人。 “不会让你白干！”郑大夫掏出几张银票塞给钱串子。 “这些你拿去分给手下的人，回头回事儿成了我再单给你一百两。” 钱串子看着手中的二百两银票，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把银票揣兜里：“您就擎等着瞧好的吧！” 郑大夫又道：“她家住崇贤街，她爹叫袁富贵，家里还有两个亲戚去赶考了，你可别找错了地方！” “放心，绝对不会找错！” “这事儿必须尽快，最迟明晚就要办妥！”郑大夫还是个讲道理的人，他也知道，干坏事儿之前有个必备的步骤就是踩点！ 为了万无一失，他可以给他们时间。 钱串子搂着郑大夫的肩膀哥儿俩好似的走了，他送了郑大夫一截儿，这才哼着浪飞到天上的小曲儿转身进了赌坊的门。 这时，草垛子后头传来一阵儿响动。 一对儿浑身上下沾着碎稻草，衣衫凌乱的男女出来了。 女人捂着颤巍巍的胸口长舒一口气：“好险啊！”妈耶，听到别人的阴私事儿了，要是被发现就麻烦了。 那钱串子可不是个好惹的！ 男人阴沉个脸，他给女人塞了一锭银子：“这事儿烂在肚子里，谁也别告诉，赶紧走吧！” 女人不敢耽搁，匆匆跑了。 若是袁富贵在这里的话，就能认出男人来，在草垛子里跟寡妇幽会的男人赫然是袁有信！ 袁有信几乎是屁滚尿流地归了家。 “爹，不好了，不好了！” 袁老头儿见他一身草，慌里慌张脸色发白的样子就忙问：“咋滴了？被人给揍了？老子早让你别出去瞎混别出去瞎混，你就是不听！” 若是换了往常袁有信必然要争辩几句，比如‘我得出去把地皮子给踩热了啊！’ ‘我们也不能擎等着弟弟接济，自己也得想招在京城把根儿扎下来啊！’ 第200章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万一他哪天不想养着我们了，我们可不就抓瞎了？’ 然而这会儿袁有信没有工夫辩解，他抖着唇道：“袁富贵一家子来京城了，他们住进了崇贤街！” 袁老头儿拿着烟斗子敲了他的脑袋瓜子一下“你魔怔了吧！” “先不说他来没来京城的事儿，那崇贤街可是在内城！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就是富商也住不进去！” 袁有信愣了愣，对啊，他只是听说人叫袁富贵，但这世上重名的人那么多……还是他着急了。 “我去换身儿衣裳出去打听打听！”袁有信说完就跑回他的院子，袁老头儿追上去想问他到底发啥疯，没追上。 “老太爷，您别着急，大老爷肯定有成算，您等他的消息。”一名美妇追上来搀扶住袁老头儿，这妇人是陈安邦送过来的，原先家里的下人都被陈安邦给换完了，全换成他信任的人，就怕走漏消息。 这个妇人叫桂枝，如今是袁老头儿的妾。 很是得宠。 袁老婆子王氏在后头冲着两人的背影唾了一口：“骚狐狸精！” 袁有信很快换了衣裳出来，风似的刮出了门，袁老头儿在院儿里跺脚：“冒冒失失的也不知像着谁！” 王氏冷哼一声儿，阴阳怪气地嘀咕：“像着我呗，你嫌弃的地方可不只能像着我！” 她的声音小，袁老头儿没听见，老头儿的心被袁有信给弄乱了，他不禁怀疑，万一袁富贵真的来了呢？ 那个烂人还是有点本事的！ 跟臭虫一样怎么打都打不死的人…… 袁老头儿越想越心慌，慌到有些站不住了。 这头袁有信跑去百草堂，还没进门就瞧见往里走的古氏跟赵氏，这两人说说笑笑的手里拿着食盒，他忙躲到一边儿，就见穿着细布衣裳的袁富贵也跟着进了百草堂。 袁富贵这一家人真的来了京城！ 他不敢多作停留，拔腿就跑，跑到街口上了骡车，命人赶车去成国公府。 第274章 比试（8） “滚滚滚，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国公府气派的大门口摆放着两尊十分硕大威武的石狮子，两排手持长枪的侍卫站在门口，车夫不敢赶车上前，远远地躲在街口。 袁有信自己壮着胆子上前，刚作揖还没开口问就被持枪侍卫用枪尖儿对着往外赶。 “赶紧走，小心丢了小命儿！” 袁有信忙道狂摆双手：“军爷饶命，小的是给世子爷办事儿的，小的有急事儿找世子爷！” 然而侍卫根本就不听他的解释，上前攥着他的衣领就将他往一边儿拖，这人放屁呢，世子爷的人能不知道国公府的规矩？ 一应下人皆走后门儿，大门可不是谁都能踏足的！ “怎么回事儿？” 巧了，成国公下衙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就问了一嘴。 侍卫们单膝跪地，禀报道：“此人说是世子爷的。” 成国公闻言脸上立刻露出厌恶的表情，他指着袁有信道：“拖下去打三十大板，远远儿地扔出去！” 这个逆子，一天天的不干一件好事儿，全跟这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纠缠在一起，害他隔三差五就会被御史逮着弹劾一番。 现在更过分了，这些狗东西竟然敢找上国公府的大门。 “是！”侍卫们领命，走过去将袁有信的嘴堵了，裤子扒了摁在长凳上就开打。 袁有信嗷嗷叫，可惜声音全堵在嗓子眼儿里出不来。 板子实实在在地落在他的腚上，才打了十个他就晕了过去。 侍卫们十分有经验地将他泼醒，然后继续打，再打十个，他又晕过去了。 那就接着泼接着打。 打完之后就像扔死狗似的将他扔出街口。 那车夫躲起来等到国公府的侍卫们都走了之后这才去将袁有信弄走。 这头成国公气哼哼地进了自己的书房，就命人将陈安邦给找来。 陈安邦也刚从外头回来不久，正在自己个儿的屋里喝着小酒调戏着小丫鬟，忽然就有人来说国公爷有请。 他的肉皮子一下子就绷紧了。 “快，快去禀告老夫人，让她老人家派人来救我！”陈安邦一边儿磨磨蹭蹭地跟人走，一边儿吩咐二胡。 等他到了书房，迎头就砸来一个茶杯，陈安邦准确预判，娴熟走位，十分完美地避开。 “孽障你还敢躲，还不给我跪下！” 成国公气得吹胡子，他两步上前抬脚就把陈安邦给踹翻在地。 陈安邦夸张地痛呼起来，这一幕正好落在老夫人那头来人的眼中，那嬷嬷见状掉头就跑，她拦不住国公爷，只能老夫人来拦着。 “老夫人，不得了了，国公爷在揍世子爷呢！”孙嬷嬷刚往回跑了一截儿，就在半路遇到了坐轿撵的老夫人。 老夫人忙命抬轿子的人跑快些，生怕去晚了她的宝贝乖孙子就没命了！ “你要打死他，先打死我！”老夫人进院儿就见成国公拿着个鸡毛掸子揍得陈安邦满院儿乱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祖宗救我！”陈安邦直溜一下子就窜到了老夫人的身后，弓着身子躲在她身后。 把老太太心疼得咧。 她搂着陈安邦，心肝儿肉的一顿喊，把他乱糟糟的头发给捋顺了，见他脸上有个巴掌印儿，老太太顿时就不行了。 “你老子好狠的心呐！” “他就是嫌弃我这个老婆子活太久，想气死我了事儿！” “可怜你出生就没了娘，偏你那黑心的老子也容不下你！” “走走走，你赶紧去收拾心里，跟我回老家，咱们去老家住，不在京城碍他的眼！” 成国公哪里受得住亲娘这么剜心的话，他‘噗通’就跪了下来，跟她说：“娘，您也不必拿话刺我，不然我去找皇上下旨，让他当国公，我回老家种地去！” “这种日子我也过得够够的了，这孽障一天到晚在外头惹是生非，今儿可好，外头那些个污烂人都找到国公府大门上去了！” 除开这个，今儿朝堂上御史弹劾他在大街上轻薄良家妇女，还把人家丈夫给打伤了。 要不是京兆府的人去得快，他怕是已经将人家妇人给抢走了！” 老夫人闻言也卡壳儿了，不过转眼她就挺直了腰板儿道：“我的孙子有多乖我自己清楚，定然是那妇人不要脸勾搭他，他气不过才打她丈夫！” 陈安邦在老夫人的怀里附和：“对对对，阿奶就是这样的，我好好在路上走着，那小娘子非要拦着我，我让不过，她还往我怀里跌！” “她那男人更过分，当街就嚷嚷说我轻薄他娘子，我这才出手打他！” 老夫人对陈安邦道：“你听见没有！” “你亲儿子不相信，偏去信外人，我看你是眼瞎了！” 成国公悲从心来，有这么个毫无底线护着孽障的娘，这个孽障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娘！” “是非曲直有的是人看见，街上那么多人呢！不是每个人都眼瞎！” 老夫人还待说话，得知消息撵过来的吴氏就拦着老夫人：“老夫人，国公爷也是为世子爷好，世子爷这次的确是闹得太过了，朝堂上的老大人们揪着国公爷闹了半天，就是皇上也狠狠地斥责了一番国公爷。 皇上还说，要是国公爷管不好这个儿子，就换个儿子当世子。” “啪！” 吴氏刚说完，脸上就挨了老夫人一巴掌，她捂着脸痛呼出声儿，差点摔倒，成国公忙起身去搀扶住她。 老夫人朝她唾了一口：“好一个不要脸的娼妇，你就是想让你儿子当世子呗！” 吴氏眼含泪花，十分委屈地道：“老夫人，天地良心，我从未这么想过，这真是陛下的原话，您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别家夫人！” “老大才归家，你又不在他跟前儿，他在朝堂上发生的事儿你就都知晓了？” “你咋这么能耐呢？” “告诉你，老娘不是吓大的，想糊弄老娘，想也不要想！” 吴氏垂泪道：“老夫人，这事儿是下午的时候我听张大人家的儿媳妇说的……” “娼妇休想狡辩，你……” “娘！” “够了！”成国公怒道，“吴氏有什么错？错的是这个孽障！他要是死不悔改，我必然会上书皇上换个世子！” “除非我死！”老夫人梗着脖子道。 成国公惨笑一声儿：“那我就上书皇上，我不要这个爵位了！省得将来我死了，这个孽障把爵位作没了，还把全家老小一起连累死！” 第275章 比试 （9） 说完，国公爷竟直挺挺地往后倒。 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坏了。 老夫人心疼孙子不假，但是儿子这般模样她也害怕啊，儿子到底是她生的，而且国公府还靠着儿子支撑呢！ 这下子她不管孙子了，尖叫着请太医。 第201章 院里瞬间乱成一团。 陈安邦乘机跑了。 他跑出去就问二胡：“赶紧打听打听，是哪个不长眼的跑来国公府大门上来找老子！” 二胡早就打听了：“听他们描述的应该是那边儿院儿里的大老爷，不过还好他没机会说啥，被国公爷命人堵了嘴打了三十大板扔出街去了。” “艹！” “他娘的这帮狗屎！” “给脸不要脸！” “你派个稳妥的人去打听打听，他到底是抽什么风竟然敢往国公府跑！” 这一刻，陈安邦起了杀心！ “是！” …… 书房内，匆匆赶来的太医给成国公扎针，他人没有醒来，老夫人跟在太医身侧亦步亦趋地问：“苏太医，我们家老大怎么样？可要紧？” “他这是气急攻心。”苏太医道。“以后不能再气国公爷了，不然容易偏瘫。” 老夫人被吓住了。 “不……不会吧……” 苏太医叹了一口气：“老夫人若是信不过下官，可再去请别人来给国公爷看看。” “国公爷年岁大了，早年征战沙场时留下的旧伤病痛接踵而来……” 苏太医也是言尽于此，要是他家出一个混账儿子，他可能早就被气死了。 老夫人闻言一个踉跄，有些站不住。 吴氏忙去搀扶住她，将她扶去坐了：“太医，劳您给老太太也看一下，还有我们家世子爷，也劳烦您给看一看。” 说完，她四下打量了一下，没见到陈安邦的身影，就问屋里的下人们：“你们可瞧见世子爷了？ 国公爷忽然晕倒，他肯定吓坏了……” 老夫人也四下寻摸陈安邦的身影，一名侍女站出来道：“回夫人的话，国公爷晕倒的时候，奴婢就见世子爷跑了。” 这个‘跑’字儿用的妙啊。 妙到老夫人对这个心尖儿宠都有了意见！ “放肆，你怎么能这么说世子爷呢？世子爷想必是身上有伤，又见国公爷晕倒了， 他受不住，这才离开的。” “不然他留下也是添乱！” “行了你自己出去张嘴吧，张嘴十下，扣一个月的月钱！” 侍女忙跪下认错，然后退出去站在廊下自己抬手左右开弓地打。 苏太医跟没听见没看见一样，给老夫人把完脉之后就道：“老夫人没什么大碍，下官给老夫人开一副滋补的方子吧。” 说完，他就跟着侍女去一侧的偏厅写方子。 方子刚写完就见吴氏进来了。 “夫人！”苏太医跟她拱手行礼。 吴氏有些为难地道：“苏太医，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一会儿苏太医给世子爷看完之后，请务必将他的情况说严重点儿。 不怕您笑话，国公爷正是被世子爷气成这样的，可他晕倒后世子爷却不在跟前儿伺候着……我怕老夫人受不住。 毕竟一个是疼爱的孙儿，一个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老人家必受不住亲孙子这般待亲儿子。 拜托您了！” 吴氏说完深深的跟苏太医鞠了一躬，苏太医连忙让开，他道：“不敢当，夫人也是一片好意，下官依着夫人就是了！” 吴氏身边的人立刻拿了一个荷包给苏太医，苏太医略推拒了一下就将荷包收下。 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在门口听了一耳朵，就转身回到老夫人身边，待吴氏去张罗抓药的事儿，她就把听来的跟老夫人学了。 老夫人听完之后久久不能言语。 最终长叹一口气：“罢了，我不管了！” “我不管了！” 让她怎么办？ 儿子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么！ 可孙子又有什么错，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她难免偏宠些，可没想到孙子竟将儿子气成这样，还一点儿都不担心他爹的身体。 要说儿子这头的根儿不好，那也不能够，府里的庶子们都很好，其他几个嫡子也很好。 若说是萧家那头的根儿不好，也不能够，萧家书香门第，萧老大更是首辅，几兄弟个个都是高官，家里的孩子们一个比一个还端方。 作孽哟！ 老夫人一下子就萎了，哪儿有刚蹦跶出来找儿子算账的嚣张样儿？ 陈安邦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便宜爹出晕倒之后，一向疼爱他的老夫人对他有了意见。 苏太医走后，他就去姬妾的房间里等消息。 等到二胡来回话，他就从姬妾的房间里离开去了书房。 门一关二胡就压低声音道：“那边儿院儿的大爷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袁富贵来京城了，住在崇贤街。” “那边儿的老太爷不相信，觉得是大爷癔症了，可大爷却换了衣裳出门，老太爷没拦住。” “据那边儿车夫说，大爷出门之后就去了杏林堂，看见了几个人之后就慌慌张张地上车，着急忙慌地让他赶车到国公府……” 陈安邦握紧了拳头：“袁富贵来京城这件事肯定是真的！” 不然袁有信不会那般慌张。 “世子爷，袁富贵不好杀，但……不如咱们一不做二不休？” 二胡跟三弦儿这种跟着陈安邦干尽坏事儿的人，真怕陈安邦当不了世子，也怕陈安邦是假货的事情败露，到时候他们这帮人一个都别想活。 “你在放屁，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陈安邦迟疑了一会儿就道。 二胡忙跪下磕头认错，陈安邦烦躁地让他走人。 但二胡也明白了陈安邦的意思，他不能做杀亲爹娘的事儿，也不能开口让人杀他的亲爹娘。 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由他们这些下人替主子分忧。 不能不分忧。 他们跟陈安邦的关系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关键是，若是世子爷真不想他们死，不会迟疑那么久才呵斥他。 可见世子爷也是希望那一家子人忽然出意外全死光的。 “今日已经宵禁了，明日你亲自去百草堂打探一下消息，说起来，在百草堂跟人比试的大夫叫袁珍珍！” 陈安邦的声音里透出了冰寒来。 要是袁富贵真来了京城，他一定会想法子让他们一家子都死无葬身之地！ “是，世子爷。”二胡躬身应下。 第276章 比试（10） 陈安邦的人到底要专业些，不但打听到了袁珍珍家里所有人的身份，还找到了郑大夫和黄大夫的药童，打听出了郑大夫跟黄大夫其实都很不满珍珍。 咳咳……废话，满意珍珍就不会跟珍珍赌这一把。 “……大爷已经醒了，小的问了大爷，大爷说他偷听到郑大夫找地痞流氓打算今晚去袁家整事儿！” “那意思是要把袁家人都弄伤了。” 陈安邦闻言就发狠道：“那咱们就帮他们一把，直接把人弄死！” 弄死之后嫁祸在郑大夫身上，完美！ “那……找谁呢？”二胡压着声音问，先头找的那帮杀手肯定不行，再找扶风镖局杀袁富贵，那价钱定然会继续往上飙。 “找恶匪！”陈安邦咧嘴笑道，巧了么不是，前段时间他正好认识了一位杀人如麻，正被朝廷通缉的好汉。 陈安邦一说恶匪，二胡就明白了。 “这事儿你去办，除了袁家那头要去人，百草堂也要去人，不管他用什么手段，务必要将袁家人全部弄死！” “你先带两千两银子去，跟他说，事后我给他一万两，再帮他和他的兄弟们重新办一份儿户籍，让他们能换个地方改头换面过日子，再不用躲躲藏藏！” “这件事让他一定保密，谁也不许泄露……”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二胡应下，匆匆离开。 这一天珍珍倒是如常，郑大夫跟黄大夫就有点心神不宁，特别是黄大夫这里，他的病人也死了一个。 这是忽然断了那针法之后的后遗症。 黄大夫知道，如果再不能将针法续上，接下来他的病人凶多吉少，搞不好十天不到就会死光。 所以袁珍珍那头必须出岔子。 他多次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郑大夫，也不知郑大夫这件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太医院的医助守着，袁珍珍又断了病人的汤药，他想给袁珍珍的病人下药都不行…… 黄大夫很焦躁。 郑大夫一样焦躁，但是他的焦躁中又透着一丝兴奋，因为他认为钱串子一定不会失手。 他们两人的反应都被廖嬷嬷看在眼中，郑大夫跟黄大夫到底是大夫，年纪虽然比廖嬷嬷大，但是搞阴谋诡计还真不是得心应手，毕竟让他们施展的空间不大。 可廖嬷嬷是谁啊？ 宫里出来的，宫斗中熏陶出来的，在宫里待了是多二十年还能全身而退的！ 看他们真像是如来佛祖看孙悟空各种闹腾，随便他怎么闹腾都逃不出佛主的五指山。 第202章 最终被佛主收拾了还得挨一声儿：‘调皮！’ 廖嬷嬷见珍珍正忙着，就去找袁富贵：“老爷，黄大夫跟郑大夫今天十分不对劲，珍珍先头又偷听到了黄大夫撺掇郑大夫的话，奴婢觉得他们今日一定准备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先头珍珍去找了曲神医，曲神医想法子从太医院弄了医助来盯着他们，让他们没法子从病人手上下手。” “如今我怕，怕他们狗急跳墙，不能从病人下手，就从家里这头下手，想让家里乱起来，到时候珍珍就无暇顾及病人，他们就有了可乘之机……” 廖嬷嬷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袁富贵想了想就道：“家里倒是不用担心，主要是你们这头。” 家里有小白呢！ 小白还没送走呢！ “这边儿倒是需要多安排点儿人看着……”袁富贵琢磨起来，廖嬷嬷看他有了成算，就把这事儿放下不管。 其实袁富贵想得更深远，有人买凶去家里杀了他们两次，现在他们来了京城，岂知背后的人不想再杀他们？ 万一背后的人趁着这波机会想把他们家人全给端了呢？ 遇哥儿跟亲家在供院儿里考试受罪倒暂时不用担心，那么剩下的都是妇孺，只有耿三顺跟富涞可不够。 想了想，袁富贵就去找六皇子。 反正六皇子说过在京城有难处就找他的！ 袁富贵坦然得很，一点儿都不怕欠人情，说起来还是六皇子欠他们的人情，没有珍珍带路找药，六皇子早死了！ 六皇子的命金贵，可不是一点儿钱财就能把恩情给抵消的。 他愿意去找六皇子帮忙，那是在给六皇子还人情的机会！ 像袁富贵这种打小脸皮厚，而且一直将无赖精神贯彻到底并发扬光大的人，找个把理由简直不要太轻松。 袁富贵屁颠颠儿地去找六皇子。 六皇子十分好脾气地见了他，听他说明来意，就笑道：“不管是百草堂还是你家，孤早就派暗卫守着了。” “哟，那多不好意思啊，您看看您……草民这都不知道该咋说了！ 草民觉得这世上最好听的话，都无法表达草民对您的感激之情！ 真的是太感谢您了！” “放心吧，在刺杀你们的凶手没找出来之前，孤不会让你们家任何一个人有事的！” 福星的家人，他肯定会保护好的！ 姚道长的话他还是要听一听的，反正又不少一块儿肉。 袁富贵再三感谢，然后美滋滋地回家，该干啥干啥。 他走之后，六皇子又琢磨起来，袁富贵的这张脸他看着还是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感觉倒是比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更为强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殿下，属下发现今天有人盯袁富贵的梢，盯梢的人最终进了成国公府……”下午，被派去保护袁富贵的人送来消息。 “除此之外，属下还发现朝廷通缉的悍匪张敖也在盯梢他。” 六皇子闻言神色一冷。 成国公府。 悍匪张敖…… “属下还发现，成国公府上世子身边的长随二胡去见过张敖。” 六皇子：“再多派些人埋伏在袁家周围，百草堂附近也要多派人，务必要抓住张敖这伙人！” “是！” 袁珍珍，姚道长真的没说错，谁对你好，做对你有利的事情，谁就会被好运眷顾！ 张敖这个悍匪为什么会出现在京城…… 那可是跟他的几个兄弟有关啊！ “来人！” “殿下！”六皇子一出声儿，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就冒出一个不起眼的人来。 “去查一查成国公府关于世子陈安邦的事情，特别是他跟扶风镖局有没有瓜葛！” “还有，他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都查一查，事无巨细，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一个国公府的世子，为什么会派人去跟踪一个从乡下来的男人呢？ 第277章 比试（11） 夜幕降临。 宵禁之后。 更夫们走街串巷地打更，五城兵马司的巡逻队伍不时举着火把穿过主要街道，听到可疑的响动就会去看一眼。 内城崇贤街因为住的达官贵人们比较多，五城兵马司的人巡逻得就比较勤快。 这个时候原本应该出现在崇贤街的钱串子根本就没露面，他这会儿正在赌坊里该干啥干啥。 他又不傻。 区区三百两银子就想让他去崇贤街找事儿，崇贤街是内城，里头住的又多是达官贵人，他敢跑去搞事情，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别说他找麻烦的人家什么也不是，真什么也不是能住进崇贤街？ 呵呵呵。 已经到手二百两，他也不怕郑大夫找上门来，郑大夫要是找上门来，他就说有几个兄弟被巡逻队追，受伤了，一人要一百两的药钱，不然人家要把这事儿给嚷嚷出来。 郑大夫这种人，还是太不了解他们这种污烂人啊！ 他们这种污烂人随口说的‘有事儿包在兄弟身上’能信么？ 不能信！ …… 小白一到晚上就精神，呜呜噫噫，都好几天没看到珍珍啦，它好想珍珍呀。 而且这里太小啦，一点都不好玩。 珍珍还不准它出声儿！ 小白蔫儿哒哒地趴在假山上，不时抬眼看一眼月亮。 它也想像狼似的嚎两嗓子呀。 珍珍要是在家还好，它可以为了珍珍放弃整个山林，可是珍珍偏偏不在家，她不疼小白，小白无聊嗷嗷嗷…… 忽然。 小白的耳朵动了动。 整只虎瞬间就精神起来，一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盯着远处的围墙。 它悄无声息地起身，轻轻抬爪从假山上下去，把自己的身形隐匿进树影里。 “大哥，就这……也值得您亲自来一趟？这家子连个护院儿都没有，杀他们是小菜一碟儿！” 几个最先翻进来的大汉用最快的速度将整个府邸跑了一遍之后，就回到围墙下接应悍匪张敖等人。 “我就说让大哥您搁家待着听我们的好信儿就是了，您还非得亲自跑一趟。” 张敖眼里闪着寒光，他道：“老子教了你们多少回，别小看每一个对手，任何事儿都要全力以赴！” “你们他娘的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就是杀鸡，也要用心杀，一不留神鸡飞了咋整？” 几个人连连认错，张敖打了个手势：“散开吧，按照咱们商量好的来，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千万不许弄出动静儿来！ “好嘞！” “杀人这活儿咱们熟，大哥您就放心吧！” 悍匪们纷纷压低声音表态，一个个的眨眼就散开，白亮的月光下，穿着黑衣的他们冲着府邸的每一处角落去了。 小白看到他们从花园进了后院儿，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然后它就将目光对准了在花园溜达的张敖身上。 张敖的后脊梁骨立刻就升起了一股子寒意，他警惕转身看向身后，什么都没有。 他杀人如麻，干过的坏事儿比他的头发丝儿还多，能逍遥至今，他武艺好且狡猾是一回事儿。 还有就是这么多年的刀尖舔血的日子，让他对危险的感知特别敏锐。 月光下的花园十分静谧，阵阵夜风袭来，树影婆娑。 张敖举目四望，还是什么都没有。 但越是这般，他就越警醒，越觉得有诈。 张敖小心翼翼地往后退，身后十米之处就是围墙，他退了两步之后，忽然转身大步冲向围墙。 正当他的双脚踏上围墙的一瞬间，一股钻心的疼从脚底传来，他低头一看，一头巨大的白老虎一巴掌朝他脸上拍来。 张敖一偏头，老虎的爪子硬生生地拍在他的肩胛骨上；‘咔嚓……’ ‘砰……’张敖重重地跌倒在地。 他顾不得疼，单手抽刀朝小白砍去，小白一巴掌拍断了刀，一口咬掉了他握刀的手。 张敖疼得张嘴呼气，但他却不敢惨叫，他看到白老虎将他的手吐到一旁，强忍着疼想要爬起来。 真是见了鬼了！ 这里怎么会有老虎？ 袁家就是一个从乡下来的人家，怎么会有老虎？ 他知道有些位高权重的人喜欢养猛兽，但这种人凤毛麟角，且都是王公贵族。 且他也不是没见过被圈养的老虎，像二皇子的兽苑里就养着一头老虎。 可那头老虎根本没法子同眼前这头比，光是个头，这头老虎就比二皇子府上的老虎大一倍！ 力量就更不说了。 他可以一拳头打死二皇子府里圈养的老虎，可是面对眼前这头白虎…… 他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谁来告诉他是怎么回事儿？ 他是不是在做梦？ 第203章 这个杀人如麻的悍匪第一次尝试到恐惧是什么样的滋味，他以为他早就对生死置之度外，但当老虎居高临下，凑近他的脸张开血盆大口喷了他一脸的口水之后。 张敖才明白。 他也是怕死的！ 小白瞪大个眼珠子等着张敖跑，可这家伙真是没用，竟然跑不动！ 一点儿都不经玩儿！ 也不好玩儿！ 小白生气了，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张敖再忍不住，惨叫声划破夜空…… 他半边脸的血肉都被老虎的爪子给扒拉下来，就连骨头上都留下来了深深的指甲印儿。 而这时，两个黑衣悍匪逃进了花园儿，朝着小白的方向来了。 张敖扯着嗓子喊：“别过来……” 然而晚了。 那两人只觉眼前掀起一阵儿腥风，脸上就是一疼，有个人的眼珠子还被刮出了眼眶子。 这把小白没下死手，怕一下子玩儿死了它又该无聊了。 于是，这两个倒霉催的悍匪被小白撵得满园子窜。 他们就算是分开跑也没用，因为小白速度快啊，总会赶在他们爬墙的时候把人扒拉下来。 跟猫玩儿老鼠似的。 袁家的后院儿，无数盏灯笼被点燃挂在廊下，通往花园的月亮门下，袁富贵提溜着灯笼，他身边站着公孙羿以及几个六皇子派出的暗卫。 几个暗卫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白老虎，都瞪大了眼珠子。 公孙羿对他们道：“袁家没有虎，你们可记住了？” 几人纷纷点头。 点头的同时为花园中的几个悍匪点了几炷香。 太惨了！ 真的是太惨了！ “伯父，还请您喊着点儿小白，万一他们死了……就死无对证了！” 袁富贵想想也是，于是就招呼小白别玩儿了，把人赶紧叼过来交差。 小白不高兴，下嘴就有点重…… 第278章 比试（12） “嘭嘭嘭……” “嘭嘭嘭……” 袁家的大门被人叩响，门房将大门打开，外头来了几个举着火把的兵。 是五城兵马司的人。 “你们府里有人惨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领头的人问。 门房还没开口，就有一人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枚令牌：“千牛卫办事！” 千牛卫是大靖皇帝的私人卫队，只听从皇帝的命令，不属于任何一个衙门。 “打扰大人了！”领头的士兵忙抱拳行礼，然后退下。 袁家的大门再度关上。 接着，几个血淋淋的悍匪从袁家的后门被公孙羿的人给弄走了。 在袁家这些人还闹出了动静，被派去百草堂的人则刚出现就被抓了。 百草堂是医馆，里面有重病的病人，如果珍珍的病人受到惊吓死了，那六皇子就是帮倒忙。 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带人来百草堂的是柳翟。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着了，但珍珍是警醒的，她既然知道郑大夫要搞事情，自然是留了个心眼儿。 然后果然等来了刺客。 月光下，珍珍跟柳翟都站在屋顶，先头刺客们来的时候，柳翟就站在屋顶指挥他的人围剿。 他见珍珍出了房门，便冲着他招手了。 于是…… 房顶上多了一大堆的瓜子儿壳儿。 珍珍起身，拍了拍双手，瓜子儿嗑完了，打斗也结束了，该回去睡觉了：“狐狸精哥哥，谢谢你喔！” 柳翟瞥了她一眼，桃花眼微微挑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儿。 “时候不早了，睡去吧！” “狐狸精哥哥再见！”珍珍跟柳翟挥挥手，就笑眯眯地跃下房顶，蹦跶回屋了。 柳翟盯着小姑娘的房门看了一会儿，有些恍神。 等外头的人把战场打扫干净，他也从屋顶一跃而下，消失在街头。 两天后，六皇子进了一趟宫，将一些证据交到皇帝手上。 “父皇，您……您别着急。”看着病榻上的皇帝，六皇子有些担忧地道。 老皇帝咳嗽了几声，他冷哼道：“朕这一辈子什么风雨没见过，什么危险没经历过，没有什么是朕受不住的！” 老皇帝十岁就登基了，登基的时候太皇太后把持朝政，外戚专权，他利用皇太后的外戚跟太皇太后的外戚斗，最终随着太皇太后的死亡，她那个派系的外戚就彻底被干趴下了。 那一年，他十六岁。 在跟太皇太后斗的六年中，他曾无数次被他的皇叔和哥哥弟弟们刺杀，他们中很多人都想取代他的位置。 认为他年纪小，好对付。 要弄死也很简单。 等他十六岁正式亲政之后，太后这边的外戚也壮大了，他们不知不觉地走上了太皇太后那帮外戚的老路。 毕竟权力这个东西太有魔力，即便是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这些人依旧越来越猖獗。 他们不但插手皇帝的政务，还控制皇帝的婚姻大事，从皇后到四妃，全是皇帝的表姐表妹甚至是表姨。 十六岁的皇帝正值年轻气盛，有些时候锋芒毕露，并且在他大后没多久就开始培植一股子寒门势力来取代外戚。 然后，他的亲舅舅竟然勾结他的皇叔造反，并让皇后给他下毒。 然而皇后当时已经有孕，她几番挣扎，到底背叛了亲人，选择跟皇帝站在一起。 可等皇帝处置了舅舅一家子之后，皇后就流产了，并且被皇帝废掉，打入冷宫。 再后来，皇后知道她流产是皇帝的手笔，就在冷宫中自杀了。 而他的母亲，也就是皇太后，在母族被诛之后也被幽禁深宫，最终郁郁而终。 所以，六皇子眼前这个衰老的老人，他能坐稳皇位，心机手腕一样不缺，更不缺的便是心狠手辣！ 而这一点，六皇子十分清楚。 所以他只呈上罪证，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 皇帝依靠在大迎枕上，慢慢地看完所有的罪证。 “你是怎么会抓到这个张敖的？”皇帝看完罪证，将东西放在身边太监捧着的托盘上，问六皇子。 “儿子假公济私，抽调千牛卫的人去保护袁珍珍一家人，袁珍珍跟百草堂的几个大夫比试医术，那两个老大夫技不如人，眼瞧着要输了，就打算买凶伤人。” “然而他们买的凶只收钱不办事，成国公府的世子陈安邦找到张敖，让他去杀了袁家所有人，事成之后就给他们办新的身份……” “儿子……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皇帝眉头紧皱：“成国公府……” 六皇子不吭声了。 皇帝摆摆手让他下去。 等他走后皇帝就派暗卫去调查陈安邦，张敖勾结老二跟老四，多次刺杀老六以及朝堂上的政敌，做了不少脏事儿…… 第二天，皇帝召来大理寺卿，将罪证给他，命他彻查。 百草堂这头。 因着珍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郑大夫急眼了，他果真又去找了钱串子，钱串子就跟他诉苦，说正要去找他呢。 说那天晚上遇到五城兵马司的人，好几个兄弟都受伤了，让郑大夫给医药费。 “您曾经帮过我，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您给我的那二百两我已经去填了窟窿……只是他们都是混不吝，嚷嚷着说这钱您要是不给，他们就把事儿宣扬出去。” “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您不行啊，郑大夫，也是我没有钱，我若是有钱都替您填补上，绝对不会来烦着您。” “像我们这些在外城混的，真的不知道崇贤街竟然有那么多官兵巡逻啊，巡逻队的人数又多，趟数又多……” 他这般诉苦，郑大夫能咋整啊？ 只能给钱。 事儿没办成他还得给钱，郑大夫揣了一肚子气回百草堂，结果回去之后就有颗雷在他的脑袋上炸响。 比试只剩下两天工夫，他的病人又死掉两个。 如今他就剩下一个病人还活着，而袁珍珍的三个病人好好的。 关键是，袁珍珍的病人都能被人搀扶着到院子里来晒太阳了！ 黄大夫那头也不顺利，他的病人也死了两个。 虽然他的病人数量跟珍珍一样，但珍珍的病人已经能下床，而他的病人则只能在床上躺着。 高低立现。 第279章 比试（13） 这下子慌神的可不止是郑大夫和黄大夫。 很多在他们身上下重注的人就慌了，其中包括郑大夫跟黄大夫的亲朋好友。 他们去郑大夫和黄大夫的家里闹腾，说下注之前是来问过他们的，是他们言之凿凿说郑大夫（黄大夫）一定会赢他们才下的注，可现呢？ 现在眼瞅着袁珍珍就要赢了。 这两家人能怎么说？ 只能说时间没到，谁知道鹿死谁手？ 让他们先等等。 但等等的结果就是，袁珍珍胜出，郑大夫跟黄大夫的病人在期限到来之前全死了。 第204章 而且珍珍的病人经过几大名医的诊断之后宣布，身体最差的那个都可以再多活个两三年。 身体状态最好的那个名医们一致认为可以再活个十年没问题。 这对病人们的家属来说简直就是天降之喜。 他们纷纷给珍珍磕头，感谢珍珍救了他们的家人。 珍珍一战成名，彻底扬名京城。 这下子几大医馆纷纷邀请珍珍去坐堂。 百草堂的姚掌柜想哭死。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珍珍，其他几个医馆的大夫们也眼巴巴地看着珍珍。 珍珍渣男似的问：“我可不可以每家都呆几天？” “尽量雨露均沾？” 这年头每个人的医术都有擅长的地方，就算是郑大夫跟黄大夫这两个心眼儿坏的，他们的医术也很好。 有些地方也是珍珍比不上的。 珍珍十分有自知之明，如果没有她的洗手水加持，她手里的病人或许能活下来一个。 她还是想尽量让自己的真本事变得厉害，这样才她才能赚更多的钱养小哥哥。 各家掌柜们：…… 神一般的雨露均沾。 不过先将人哄到医馆再说，哄到医馆之后再培养感情，慢慢将小姑娘争取到他们医馆。 大家心里打着这个主意，于是便纷纷点头同意。 珍珍也十分大方地道：“我不要你们给我开月钱，我每次去自己的诊费自己收就行了！” 医馆想着如果找她的病人多，肯定会有些病人等不及了就去找医馆中的其他大夫，再有，只要她在医馆，那病人们定然会在医馆抓药，不管怎么样对医馆来说都是十分有利的，于是都同意了。 至于先去谁家后去谁家，珍珍就让他们抓阄。 百草堂的其他大夫见京城顶尖的医馆这般争抢珍珍，一个个的都酸了。 可是他们酸有什么用？ 珍珍赢了！ 赢得漂漂亮亮的，扪心自问，郑大夫跟黄大夫剩给珍珍的病人，换成他们去治，这些病人一定是活不过十天的。 可真的好气喔，被一个小丫头压一头。 郑大夫跟黄大夫看到眼前的场景更是…… 两个大夫都面如死灰，摇摇欲坠，他们觉得四周投来的目光都是在讥笑他们，笑他们自不量力。 笑他们自己找死。 笑他们自己把吃饭的饭碗给砸了。 两人如丧家之犬般出了百草堂的门，然而刚出门都兜头被浇了一身的粪水。 “臭不要脸的，你不是拍着胸脯保证你一定能赢吗？” “还让我多买点儿，说你一定会赢，说买你赢就会挣大钱！” “郑老四，你不得好死，你把我的钱还给我！” “姓黄的，我跟你拼了，你让我们全家都买你赢，结果呢？我们家可是把宅子跟田地都卖了，全买的你赢啊！” “你个害人精！” “你不是说你有法子保证一定一赢么？” “你的法子呢？” 黄大夫跟郑大夫落荒而逃，他们也不知该不该庆幸，庆幸他们被浇了粪，所以这些人才没上手揍他们。 可是等到他们到家才发现，他们的家被砸了。 值钱的东西还被抢了不少，砸他们家的有赌输了的赌徒，也有他们两个手里病人的家属。 这些家属认为，如果他们不挑选自家的亲人，自家亲人如果被袁小大夫挑走了，说不定还能被救活。 当然他们这样是很无理的，毕竟他们跟百草堂是签订了契约，他们的家人原本就是被诊断为不治了。 可这人吧……墙倒众人推啊。 郑大夫当场就受不住了，直接晕倒，黄大夫也是，一口血吐了出来，人也晕了过去。 珍珍回家后好好地洗了一个澡，吃完饭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顿。 朝堂上。 因着张敖的落网，大理寺又根据他们手上原本就掌握的证据，两相印证之后又顺藤摸瓜，查出了许多不得了的大事情。 三天后春闱结束。 朝堂震动。 二皇子，四皇子被皇帝贬为庶民，二皇子曾经买通道士给皇帝下毒，被皇帝下旨赐死。 四皇子被送往皇陵跟废太子凑堆儿。 六皇子被封为太子。 朝堂上一些大人又将当初水灾的事儿拿出来说，认为六皇子德不配位，不能担当太子之位。 皇帝直接说六皇子是奉命行事，是有人告诉他永州府等几府可能会有水灾，这种事情哪儿能儿戏，且钦天监多次勘测都说永州府不会有水灾。 可皇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于是就派六皇子去永州府准备。 水灾来临，六皇子明明立功，但天下却谣言四起，说是他故意为了拦下这天大的功劳，知灾而不报。 六皇子怕越是辩解谣言越是离谱，于是宁愿自己扛下这口黑锅…… 病重的皇帝都这么说了，文武百官还有什么说头？ 谁也不敢吭声了。 于是六皇子成为太子，并按照皇帝的旨意监国。 …… “小哥哥！”珍珍挤在人群中，看到第一个从考场出来的人就兴奋地朝他跑去。 顾遇精神不是很好，满脸的胡茬子，眼底的青色也很重。 但在他身后出来的人更不堪，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别过来！”顾遇躲开扑过来的小丫头，教训她：“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授受不亲！” 不是他教条，而是小姑娘长大了，若在外头跟他太过亲密，会被世人嗤笑并戳脊梁骨。 这个世道，总是对女子格外苛刻。 顾遇不想让珍珍受委屈。 珍珍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道：“忘了！” 她朝顾遇跟前儿凑，顾遇躲开她：“我身上臭！” 前朝春闱还能考三天休息两天，到了大靖，开国皇帝就把规矩给改了，休息啥啊休息，直接考完回家拉倒！ 整得那么麻烦干啥？ 啥？ 考生受不住？ 受不住就是身体不好，身体不好将来怎么当官儿啊？ 病秧子当个屁的官儿！ 第280章 接小哥哥回家 顾遇现在的形象真是…… 头发虽然还是一丝不苟，但是胡茬子乱窜，然后他倒霉分到了臭号。 他一出来，所到之处人们纷纷退散。 只有小姑娘傻乎乎地往他身边凑。 顾遇也没招啊！ 上了骡车小姑娘更是黏在他怀里抱着他，顾遇怎么推都推不开。 小姑娘还嘟囔：“不臭不臭，比乡下的粪桶强多了！” 顾遇：…… 所有的感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算了，他的小姑娘。 说什么他都受着。 “怎么样，比试赢了吗？”顾遇问她。 珍珍松开他，骄傲地扬起小脸儿：“那当然！” “他们还想搞小动作破坏，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珍珍说到兴起，攥着顾遇的袖子跟他嘚吧嘚说个没完。 顾遇看她说得口干舌燥，就倒了杯茶水给她。 珍珍一饮而尽，顾遇又给她倒了一杯，小丫头接过去这才小口小口地喝。 “小哥哥给我倒的水真好喝呀，就比我自己倒的好喝。” 顾遇轻笑了一下：“好喝你就多喝点。”你要是愿意，我可以给你倒一辈子。 “……听说钟大夫跟黄大夫撺掇了不少人买他们赢，他们自己家也买了，现在输了，两个大夫被亲戚朋友找上门，家都被砸了…… 他们两个也气吐血了。 好可怜啊！” 顾遇摇头：“不可怜！” “他们当初但凡有点心胸，就不会跟你比试。或者比试也不会跟你比退出杏林这个行当。” 珍珍暗戳戳地捂着嘴笑：“是我说的输掉从此就不再行医，不是他们说的！” 顾遇冷哼：“你是小姑娘，难道他们也是小姑娘，他们不知道这辈子都不行医代表着什么吗？” “他们难道不能跟你商量，比试可以，但是可以换别的彩头吗？” “且你当时都知道让他们输了赔一百两银子就行了，他为什么不顺势而为，说你输了也赔一百两银子呢？ 只是笃定你会输，且他们自己也要脸面，故而就跟你一样拿前程做赌注，谁知竟比不过你。” 可不只是比不过，比不过还不甘心，还去买凶！ 真真儿是下作！ “小哥哥，我其实也是坏心眼儿，我是拿一百两银子羞辱他呢，我瞧出来那老头儿心高气傲，不然也不会看不上我，觉得跟我在一起干活儿丢人。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同意他输了赔钱，我输赔上前途？那样便是他赢了，别人也会瞧不上他。 谁知道他那般沉不住气，那般不堪激？” 顾遇道：“他但凡存了半分善心，也不会上你的当！” “他不欲与人为善，自然要承担后果。” 第205章 珍珍闻言狠狠点头，小哥哥说得对！ 小哥哥果然最了解她！ 珍珍不知道的是，于顾遇而言，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但珍珍的话还是提醒了顾遇，到家他就找来耿三顺：“你拿些钱财去找乞丐们散布一下消息，就说珍珍当初坚持比试输了的人赔一百两银子。 但是郑大夫跟黄大夫一心想扼杀珍珍的未来，故而不愿。 他们为老不仁，但珍珍不能不义，珍珍愿意跟他们一起去衙门把那份契约给取消了。” “然后另外找一拨人去传……珍珍去这两家送药送钱，被他们给赶出来了，小丫头如今很伤心。” 流言蜚语嘛，并不需要证据。 只要传得铺天盖地就行了。 这两个大夫为了能赢一个怂恿一个买凶，都坏到了骨子里。 关键是他们欺负的是珍珍，顾遇不会放过他们。 “黄大夫手里的五个病人的死有蹊跷，你拿了银子去找这五家人，让他们去衙门击鼓鸣冤。” “不要暴露身份。” “你可以透露给他们知道，黄大夫在他们身上扎了猛针，让原本能活几个月的人只能活十天，但这十天人会如同回光返照一般，但后来太医署的医助来监管之后，他便不能继续给病人们扎这样的针，导致病人们提前猝死，让他们要求朝廷验尸。” 这些事情都是珍珍在骡车上跟他叨叨的。 珍珍不懂仇人要摁死的道理，也不用懂这个道理，这些事儿他来就好。 小姑娘只需要快快乐乐地当小仙女就行了。 耿三顺记住顾遇的话，退下去一样样地办事儿，怕病人家属不乐意验尸，他上去就每家给了五十两，还承诺案子结束之后，再每家给五十两。 并且这也是在给逝去的病人们讨回公道不是。 关键是，这些人家为了给家人治病那是掏空了家底，这会儿只要他们愿意去衙门告状，就有银子拿，可以还账，一家人的日子还能过得松快一点，故而都还是同意了。 于是黄大夫在病榻之上，等来了衙门的镣铐。 当然这是后话。 顾遇顾不得歇着，他洗漱完了就去找袁富贵。 “遇哥儿出来了？” “你爹呢？” 顾遇：…… 珍珍接了他就走，没等他爹！ 他是第一个出考场，距离最迟交卷的时间有一个时辰之久。 袁富贵看他这般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忙命人去接老顾。 哎，他就知道，让闺女去接人搞不好会出错，他闺女只要看见遇哥儿，就再想不起旁人。 瞅瞅，让他猜中了吧。 “伯父，我在考场期间，家里发生的事儿您能都跟我说一遍吗？” 有什么不能说的？ 袁富贵叭叭叭地一顿倒，顾遇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这次要感谢六皇子，不然咱们家可能真会有人受伤……” “我去一趟六皇子府！”顾遇起身道。 袁富贵一把抓住他：“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你便是要去六皇子府上道谢也不急于一时。 先去吃饭休息，好好睡一觉，把身体好好养两天再去！” “听话，不然我生气了！” “林怀，快来看着你顾遇哥，盯着他吃饭睡觉，寸步不离的那种！他上茅房你也得跟着！”袁富贵推开窗户扯着嗓子大喊。 “好嘞，爹！”林怀的声音从院外的树上传来。 顾遇扶额：…… 大可不必把他看得这么严。 顾遇吃完就睡，等他一觉醒来就见身边的小小子变成了小姑娘。 小姑娘趴在他身边，手里捧着一个话本子看得笑眼弯弯。 她的一双白生生的脚丫子翘得高高的，晃来晃去晃得顾遇眼晕。 第281章 就这么算了 “看什么呢？”顾遇翻身起来，低头垂眸看着小姑娘。 小姑娘合上书，也翻身坐了起来，她拿着书冲着顾遇扬了扬：“新出来的话本子，里面的小师妹好啊有意思啊，大师兄也好帅！” 顾遇看了眼封皮上的名字，耳根子就有些发热。 这个话本子是他写的。 小丫头喜欢看就好。 “我睡了多久？”顾遇下床走到窗边儿，推开窗户往外看。 “该吃晚饭了！”珍珍也从床上爬起来，她把话本子就塞在顾遇的枕头底下，好像这枕头和床都是她的一样。 “你睡了一夜加一天！” 说着话呢，小丫头就去牵了顾遇的手往外走：“今天娘做了好多好吃的，你有口福了喔！” 明明说的是顾遇有口福，结果吞口水的却是珍珍这小姑娘。 “娘都做了什么？”顾遇笑问珍珍，小丫头属馋猫的。 “娘说今晚做八宝鸭子、红烧牛肉、鸡丝凉面、豆花鱼……” “娘说今天还有凉糕吃！” 想到放到井里镇了一天的凉糕，就忍不住流口水。 “少吃些凉的！”春寒料峭的，早晚都很凉，珍珍虽然身体好，可她是女孩子，多多少少都要注意些。 “我就吃一碗！”珍珍比了一根儿手指，心说等晚上回屋再偷偷吃一碗，不让小管家公看见就行了。 顾遇能不知道她？ 吃完晚饭就将她提溜到自己屋里，先是检查她练的字，然后就问她给病人们治病的经过。 确认珍珍没有用自己的血，只是用了自己的洗手水顾遇才放心。 但他还是叮嘱珍珍：“以后洗手水也不能乱用！” 珍珍狠狠点头：“嗯，攒起来给你还有爹娘泡茶喝！” 说完又解释一遍：“洗头遍的脏水不给你们喝！” 顾遇笑了笑，他没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道：“回去睡觉吧！” 珍珍想着她的凉糕，欢呼一声儿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跑，“把我的凉糕端出来！” 刚跑到院子门口，珍珍就喊了起来。 廖嬷嬷：“姑娘，先头您去顾大公子那里，公子的人来把您的凉糕拿走了。” 珍珍：“……” 一口气提上来卡在喉咙里，然后变成一个长长的嗝儿打了出来。 算了。 既然是小哥哥想吃，她就忍痛割爱。 珍珍捂着胸口进屋，心说娘也听小哥哥的，小哥哥回来了，往后她想吃点儿凉的都得躲着他。 可是珍珍又舍不得躲着他。 算了，夏天快点来吧，来了小哥哥就不会管着她吃凉的了。 （夏天：你在想屁吃。） 书房。 袁富贵和顾遇父子聚在一起，三个人在说恶匪张敖潜入家中的事情。 顾遇父子听完袁富贵的话皆眉头紧皱：“张敖这种人不是郑大夫能接触的，也不是他能请得来的。” “明日我就去找六皇子问问这件事。” “是要好好问一问。”顾爹道。 “先是村里的刺杀，到了京城也不消停。” 到底背后的人是谁？ 不把人揪出来真的晚上睡觉都不安生。 “如今啊，六皇子已经不是六皇子了，就你们出考场那天，皇帝册封六皇子为太子。” 顾家父子：…… 这…… 这也太出人意料了。 “二皇子跟四皇子都遭殃了，如今能跟太子争的皇子可找不出来了！” 就…… 很出人意料。 “可打听到是因何事？”顾遇忙问。 太子也就是曾经的六皇子一直有野心这个他知道，并且经过洪灾那件事情他也算是站了队伍。 只是按照当前的局势来看，六皇子要想斗垮另外几个皇子当上太子少说还得三五年时间。 如果皇帝在这个时候熬不住走了，几个皇子搞不好会刀兵相向。 顾遇知道。 京城里的几个皇子手里都藏着兵呢。 第二天，顾遇就去给太子的人留了口信儿，说想见太子。 东宫在皇宫大内，不是他想进去就能进去得了的。 下午的时候，就有人来跟顾遇说，殿下晚上在别院见他，同时来人又带顾遇跟袁富贵出了一趟门。 “殿下请两位去认人。”路上，太子的人就解释道。 他一直带着顾遇和袁富贵来到一处小院儿，进了小院儿之后，又指了指靠着院墙的一棵树，旁边靠墙放着两把梯子。 “您二位爬上墙头看看隔壁的人是否认识。” “殿下的意思是，不管认不认识都先别声张。” “保证不声……”袁富贵看到对面儿院子里的人就卡壳儿了。 顾遇也看见了，袁老头儿正坐在廊下的摇椅上拿着一把小紫砂茶壶喝茶，一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妇人在给他捶腿。 老爷子的表情是那个滋润哟。 然后，他又看到了路过的袁有信。 因着墙边儿的树冠很大，有着树枝的遮掩袁老头等人根本发现不了他们。 第206章 但他们还是看了一眼之后就轻手轻脚地下了梯子。 袁富贵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有归家，而是跟顾遇一起去了太子别院。 顾遇等太子，他等顾遇，袁富贵连骡车都没下。 太子原本约顾遇晚上谈事情，谈完了之后顾遇可以就歇在别院。 但这天太子竟提前出宫，并没有让顾遇等多久。 见到太子，顾遇行大礼，完事儿就一脸笑意地拱手对太子道：“恭喜殿下！” 这个时候不管他心里再着急，也得表现出高兴的模样，不然太子怎么想？ 皇帝病重，这个节骨眼儿上立太子，聪明人都该知道，太子大概率是下一任皇帝。 太子也笑着请他坐下：“坐下说话！” “看来你们已经去见过人了，孤也不绕圈子，这家人跟成国公府的世子爷走得很近，而买凶杀袁富贵一家子的人，就是成国公府世子身边的小厮。” “小厮已经死了。” “成国公府现在力保陈安邦，父皇也不许孤再插手这件事。” “父皇的意思，这件事到此为止。” “但孤觉得这事儿必须让你们知道，不能让你们蒙在鼓里。” 顾遇起身严肃地给太子跪下：“顾遇多谢殿下提点！”头磕下去，他的心也在泛寒气。 成国公府就是一庞然大物，他们根本就无法撼动。 而且皇帝说一句算了，这件事就得算了，袁家人被欺负了他们一点歉意都没有，就当没发生过一样。 他不会让他的小姑娘受委屈的，成国公府又如何？ 只要找准了致命的弱点，蚂蚁也是能咬死大象的。 第282章 埋汰人 陈安邦吗？ 顾遇在心里溢出两声儿冷笑来。 除了这些，别的六皇子就没多说，比如他这个太子是怎么来的。 想坐皇位的人，你能指望他的心有多赤诚？ 指望他多有良心？ 也是太子身边有个姚道长指点他珍珍是福星，福星这东西不能强迫，只能对她好才会有福报反馈到身上，他说不好会起心思将珍珍拘在他身边。 这也是顾遇一直防备着太子等人的原因，顾遇认为，追逐名利权势的人总是善变的。 你跟他们讲情谊，他们只跟你讲利益。 所以要防着，内心也得随时保持清醒。 不能人家随便施个恩情你就当成知遇之恩，要涌泉相报，要以性命相报。 在顾遇看来，这就是傻。 跟六皇子说完话天色还没有彻底暗下来，顾遇就没有久留，带着袁富贵回家。 回家之后将六皇子的那番话跟袁富贵说了一遍，说完就道：“这件事伯父交给我吧，您平常该干嘛干嘛，只是三顺叔不能离您左右。” 袁富贵乐得把事儿交给顾遇，他本来就是个懒散的人。 如今他爱上了养鹩哥和八哥，没啥事儿爱提溜个笼子去逛茶馆儿。 别说，他家的鹩哥和八哥就是比别家的聪明，教啥啥会，还会跟人犟嘴。 八哥跟能，跟他一起逛戏园子还学会几句戏腔。 当场就被一公子哥儿给看上，给一千两银子买下。 要知道这八哥他买的时候才给了一两银子。 那天袁富贵不仅卖了八哥，还卖了鹩哥，买八哥时让老板儿捎上的鹩哥卖了八百两。 他美滋滋地揣着钱回家，又派人去买了些便宜的鹩哥八哥回来。 养着呗，万一又养出聪明的，还能赚钱。 嘿，还别说，但凡进了他们家门的鹩哥和八哥不但身体好不容易养死，还贼聪明。 袁富贵美滋滋地找到了一条来钱的道道。 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鸟儿连洗澡水都是珍珍用过的头遍洗手水！能不聪明吗？ 顾遇也没轻举妄动，只是让人去盯着老袁家的人和陈安邦。 主要打听陈安邦的喜好，还有他每天出门走的路线，都爱去什么地方。 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听出来的事儿。 一晃眼功夫，就到了放榜的日子。 袁富贵难得勤快一回，天不亮就起床了，虽然他老早就订好了茶楼的包厢，但还是吃了早饭就跑了过去，怕茶楼老板不厚道，把他的包厢给别人。 一家子人都很兴奋，也就珍珍跟顾遇很淡然。 顾遇本来就是个淡然的性子，而珍珍则是无条件信任顾遇，她觉得顾遇一定不可能落榜。 而且就算落榜了也没关系，她又不是养不起。 她现在的诊费是二十两银子呢！ 还能看人下菜碟！ 珍珍照常作息，吃完饭就出门去益禾堂，顾遇跟她一起，她看病，顾遇帮她写脉案。 珍珍在京城一战成名，虽然年纪小，但找她看病的人很多。 而且她除了好学以外还很乐意跟其他大夫分享医术心得，搞得其他大夫十分不好意思，也只能从自家的医术里头拿出一两样来回馈珍珍。 不能只白学别人的啊。 关键是，你这次白学了，下次人家有什么招就不乐意跟你交流了咋整？ 而且他们跟在珍珍身边观摩珍珍的针灸之术时就很震惊，这个小姑娘的针法又快又准，再复杂的针方，好比需要三个人才能协力完成的针方她一个人就能搞定。 而且还是十分轻松的搞定。 这要不是天赋，那什么才叫天赋？ 小姑娘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郑老头儿跟黄老头儿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非得跟这样天资卓绝的小姑娘比试？ 哎…… 所以啊，这人心眼儿得大，可以嫉妒人，但别存坏心眼儿！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话得牢记在心才行。 古有甘罗十二为宰，今为什么十二的袁珍珍不能称霸杏林呢？ “袁大夫啊，这是你哥哥么？”珍珍在给一个老妇人把脉，老妇人的目光落在玉树临风英俊不凡的顾遇身上，笑眯眯地问。 心说袁大夫长得好，她这个哥哥也长得这么好。 她爹娘可真会生！ 珍珍点头：“对呀！”她的小哥哥啊，没毛病！ “小哥今年多大了？可有读书？是个什么功名？” 顾遇认认真真地在帮珍珍记录脉象病症，没搭理老太太，珍珍跟老太太道：“小哥哥已经及冠啦，刚刚考完试，今天放榜呢！” 众人就见老太太的眼神儿一亮！ 珍珍身边跟着几个益禾堂的人打下手（学习），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老太太莫不是看上袁大夫的哥哥了吧。 老太太穿得十分富贵，光是手上戴的碧绿通透的镯子就价值不菲，一瞧就是有权有势人家出来的老太太。 喔，珍珍这小姑娘不乐意上门看诊，所以京城这些贵人们只好让身边的人来排队。 哎哟，那这小姑娘的哥哥可是运气好哟！ “是觉得自己个儿考不上么？” “哎呀，你还年轻，总有一天会考上的！” “就算考不上也是个举人，虽然京城的举人多，但只要给够了银钱，去偏远的地方谋一个县令或者县丞的位置还是不错的！” “你胜在容貌好，若是没有定亲的话，我老婆子给你牵个线，说个六品官员家里的庶女还是没问题的。” “你是举人，谋一个有官身的岳家，将来对你帮助也大，你妹妹在外头看病也有靠山不是？” 顾遇撇了一眼老太太，他对珍珍道：“你以后还是多接一些疑难杂症的重病病人吧！” “这位老太太精神这么好，想来身体也不错，去看别的大夫也是可以的，要是把给她看病的时间挪动出来，搞不好也能再救一个人。” 他这话音一落，众人纷纷称好！ 毕竟老太太身后真的有几个用门板抬来的病人。 顾遇这话算是说到这些病人以及他们家属的心坎儿里去了。 老太太闻言顿时就不高兴了：“你怎么说话的？” “我还好心想给你牵个红线，没想到你竟然这般不识好歹！” “一个连榜都不敢去看的人，可见学问有多差……” 众人虽然觉得老太太说得没错，但是也觉得这位老太太简直没有眼力劲儿，你还找人家妹妹看病呢，就当着人家妹妹的面儿埋汰人家哥哥。 也忒不会做人了些。 于是就有人开口安慰起顾遇来，说是少年秀才白头举人，说五六十岁才考上举人的大有人在，他年纪轻轻就考上举人已经很厉害了。 进士嘛，考不上就考不上，考不上才正常嘛。 第283章 第一名 “公子……公子你中了……中了头名！”老太太正喷得起劲儿，忽然一名书童挤了进来，红着一张脸激动地跑到顾遇面前蹦跶。 “公子，你中了头名！” “头名啊公子！” “您又考了个榜首！” 第207章 众人：“……” 议论声嘎然而止。 看着很富贵的老太太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珠子，什么玩意儿？ 这小子说的什么玩意儿？ 就觉得脸火辣辣地疼，她才说完人家不敢看榜单是因为底气不足，是因为觉得自己太差劲了，所以不敢去看。 然后人家的小厮就蹦跶出来说对方考了头榜第一名。 “你不会是看错了吧？”老太太还是不死心，“第一名哪儿是这么好考的！” 京城的人都知道，只要是考进了前十，那么殿试的时候若能稳住，基本也就能稳住名次，名次变化不是很大。 这个进士也要分三六九等。 一二三甲，一甲是前三名，二甲是参加了殿试的学子，赐进士出身，剩下的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基本上吊车尾的三榜进士被分的地方都不会很好，而且将来晋升的路子也比二榜进士差太多。 珍珍这个时候笑眯眯地道：“对于别人来说第一名是不好考，但是我的小哥哥从小就聪明，不管是童生试，还是考秀才举人，都是第一名！ 这回又是第一，若是在殿试上能拔得头筹，那就是三元及第！” 众人：“……” 好酸！ 小哥儿人长得好，念书又厉害，会试能考第一名简直了不得！ 于是便有妇人高声问道：“小哥儿可成亲没有，若没有，我小姑子的大姨子的夫家大姑爷是五品京官儿，他家还有未出阁的姑娘，长得娇娇俏俏，正好配你！” “我也有亲戚！” “我那大闺女……” 珍珍不开心了！ 她这个时候就想把顾遇给藏起来。 “别吵了，你们说的人有我好看吗？”珍珍气鼓鼓地问道。 众人仔细看了看赵珍珍的样貌，还真没法子昧着良心说有她好看，这真是没法子比啊。 于是她们便纷纷劝珍珍：“小神医啊，娶妻娶贤，纳妾才纳色……” 珍珍指着说话的人道：“你的意思是长得像我这么漂亮的人只配给人当妾啰？” “哼！你真是太坏啦！你走吧，我不会给你看病的！” 那人闻言就傻逼了，他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不过排在他身后的人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他轰出了队伍。 “哎哟，小神医我错了，我说错话了，我没那意思，您肯定是能嫁得好夫婿的，我……” “赶紧走，别在这儿耽误神医看病了！” “就是，啰嗦什么？” “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娶妻是当娶贤，但谁不喜欢漂亮的，而且漂亮的难道就没有贤惠的么？” 这个人的话就说到珍珍的心坎儿里了。 珍珍道：“对，我就是又漂亮又贤惠的人，我还会挣钱呢！” 说完，她就露出骄傲的表情。 大家纷纷称赞她。 嗯，心里在吐槽这个小姑娘怎么脸皮这么厚啊，这已经不是在往脸上贴金了，她这是在往脸上堆金子，能把她整个儿人都埋了的那种。 不过谁让人家医术高明呢！ 大家伙儿心里不管怎么吐槽，偏生还得赔笑着恭维。 有些人实在是恭维不下去了，就调转枪头对准顾遇，这么年轻好看的进士老爷得拐回自己家去啊！ 然而这个话题才开头，珍珍就指着顾遇道：“你们都别打小哥哥的主意，他是我的……他是我的童养夫！” 童养夫？ 顾遇想着他跟珍珍缘分开始的时候，那时候小丫头才四岁，他已经十二了！ 真要较真，那也是珍珍是童养媳才对！ 不过……他们的关系珍珍说了算！ 等等。 顾遇的脸轰地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红到了脖子根儿，他很想让小丫头在外别乱说的。 她年纪还小，还不定心，将来等她再年长一些万一有了别的心上人怎么办？ 这样的话怎么是能随便说出口的。 可顾遇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她没脸，只能用眼神制止她。 然而珍珍跟没看到似的，根本就没有改口的打算。 她这话一出，妄图把顾遇往自家扒拉的人就失望地噤声了。 真是太可惜了。 这么好的小子竟然是童养夫！ 珍珍很是满意大家的表情，她仰着下巴道：“你们别一边儿找我看病，一边儿想着挖我的墙角，他是我的，你们谁都别想抢走！” 众人：“……” 小神医咋滴也是个女孩子，她怎么这么彪悍，当着大家的面说一个男人是她的，真是不要脸！ 然而，他们敢怒不敢言，敢在心里吐槽不敢表现出来。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官府报喜的人都没来，你们上嘴皮子碰一下下嘴皮子说他是第一名就是第一名？” “倒数第一名也是第一名呢！”脸疼的老太太还在挣扎，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被当众打脸的滋味太难受了。 然而…… “哐哐哐……” “恭喜永州府富源县双桥镇皂角村解元顾遇夺得会试第一名……” 几名衙役敲着铜锣进了医馆大门，人们纷纷让出路来，一脸喜气的袁富贵从官差身后窜了出来，一把抱住顾遇，使劲儿拍了拍他的肩膀：“遇哥儿啊，你简直太厉害了，又考一个第一名！” “咱们争取殿试也能得第一，把状元拿下！” “不过你未来的岳父我还是担心，你的才学再好，架不住你的容貌好，万一陛下要点你当探花郎咋整？” 众人：“……”娘希匹的，这他娘的也炫耀太过了！ 袁富贵欣赏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不枉费他给报喜的官差几十两银子喊他们再跑一趟……这种羡慕的眼神还能来得更猛烈一些！ “袁老爷您真有眼光，挑的女婿是这个！”官差举着大拇指头恭维，袁富贵叉腰大笑。 珍珍高兴极了。 她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来，给报喜的官差一人拍了一张：“辛苦各位官爷了，小小意思你们拿去喝茶吧！” 官差们一瞅面额，二十两一张的，顿时笑得更灿烂了，恭维的话不重样地往外撒。 然后医馆的东家也拿了红封来，给官差一人一个，毕竟这种好事儿弄到他们医馆来了，也是旺他们医馆，让他们医馆也沾染沾染顾遇的喜气。 官差们笑眯了眼，心说这趟差事真他娘的划算！ 第284章 珍珍护短 真的，还是破天荒头一回，有报喜的跑到医馆里来，喜得医馆东家直接宣布，这天义诊，不收诊费，药品全部打八折。 然后命人去请舞狮队，在医馆外头使劲儿舞。 做生意的人，可不会放过这种宣传自己的机会！ 更何况会员老爷坐在自己的医馆里帮着未婚妻抄写脉案呢！ 这下子，医馆还真是迅速火了，以至于顾遇跟珍珍走了之后，医馆后头的生意愣是持续火了好几个月。 当然，这个都是后话。 那一个劲儿埋汰顾遇的老太太病也没脸继续看了，在大家的哄笑声中掩面跑了！ 脸都丢尽了！ 珍珍只在医馆坐堂半天，故而到了晌午她就和顾遇走了。 袁富贵高兴，决定去京城最大的酒楼禾顺楼大吃一顿。 “你爹也考上了，第九十三名，能参加殿试，还可以再拼一拼。” 马车上，袁富贵才有机会跟顾遇和珍珍道。 不管殿试的结果如何，反正顾家一门双进士稳当了！ 二甲也稳了！ 顾遇也很开心，他爹人丁单薄，没有叔伯帮衬，他下头虽然还有三个的弟弟，但是三个弟弟成长起来还需要时间。 父子两个一起在官场上混，多少也能互相帮衬着点儿。 只是他们开开心心地到了禾顺楼，却见先他们一步来的赵氏等人气哼哼地站在禾顺楼的门口。 禾顺楼的小二不停地给他们道歉，说禾顺楼被包了，不能接待他们。 珍珍下了马车就跑去问气鼓鼓的阿娘：“娘，这是怎么了？” 赵氏指着小二和陆续进去的客人道：“禾顺楼欺负我们，说什么酒楼被包了，可是除了我们，其他客人还是能进的！” 小二也有苦衷啊，他苦着脸跟珍珍等人解释道：“小的真不敢瞒着诸位，今儿酒楼真是被永宁侯府的七公子给包了。 他说除了姓顾的一家人不能进来，其他客人进去消费都他请客！” 这就欺负人了！ 珍珍眼珠子一转，问掌柜的：“其他人进你们家店随便吃什么都是哪位公子请客吗？” “还是说他规定了价钱，比如每人的消费不能超过多少？” 小二想了想：“那倒是没有这个规矩。” 珍珍闻言就笑眯眯地跟小二道谢，然后转头就问顾遇：“小哥哥，什么劳什子侯府的公子你认识吗？” 第208章 顾遇摇头：“不认识。” 顾爹道：“他叫钱镇海，也是解元，会试第二名就是他。” “我听说他打小读书上就十分有天赋，家里也为他请了好几位名师教导，这次是冲着头名去的！” 珍珍明白了。 他想冲击三元及第，但是呢，失败了，因为他运气差遇到了她的小哥哥，被小哥哥压了一头。 所以生气，恼羞成怒，就用这种幼稚的法子来羞辱小哥哥。 可是她的小哥哥不是别人能随随便便羞辱的喔！ 珍珍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就跟她爹咬了几句耳朵，袁富贵立刻就领着几个人走了。 很快，袁富贵身后跟着一长串的人，他们抬了些桌椅过来，而且就把桌椅放到禾顺楼外头的街边。 嗯，街边本来有几个摊贩，袁富贵用银子将他们的摊位暂时买了下来，这帮人就收摊把位置让了出来。 禾顺楼的二楼，一扇打开的窗户里探出几颗脑袋来，他们看着就在街边坐着的顾遇等人就有点懵逼。 其中一位公子哥儿转头看向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喝茶的钱镇海：“我说钱七，顾遇这是几个意思？不让他进禾顺楼吃饭他还不走了，让人搬来桌椅来街边儿坐着了。” 钱七公子皱了眉头：“杨行，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前妻！” 他最讨厌别人喊他钱七，这个名儿真是太尴尬了。 “杨九郎，你咋就这么不长记性呢？老是惹镇海生气！”一名锦衣公子一巴掌拍在杨行的后脑勺上，杨行赔笑道：“我这不是忘了么。” “你们管他坐哪儿？” “他愿意在街上丢脸是他的事，咱们看看热闹就行了！”钱七讥笑道，他的眼底闪过恨意，若不是这个犄角旮旯里蹦跶出来的顾遇，会试的头名就是他的。 等殿试他再拿个状元，那就是三元及第！ 永宁侯府的那帮子蠢货文武都不行，他要是能三元及第……那个只知道跟着陈安邦四处闯祸的世子早晚会被换掉！ 而他，便是最有机会当世子的人！ 因为他足够优秀！ 因为他三元及第给家族带来无限荣光！ 可现在，一切美好的愿望都被这个乡巴佬给破坏了，他怎么能容得下这个乡巴佬？ 众人闻言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让人将桌子挪到窗边儿，他们要边吃酒，边看顾遇的笑话。 当街摆桌子…… 这么丢脸的事情他们也能做出来。 没过多久，那桌子上便摆上了涮锅子，顾遇等人竟然当街吃起涮锅子来。 而且他们的涮锅子很不一样，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子直冲脑门儿的香辣味，那味儿从窗户外飘进来，勾得他们直吞口水。 于是等着看笑话的一帮子纨绔，就变成了讨论顾遇他们吃的是什么。 钱镇海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大家见他脸色不好，这才改换话题，继续埋汰起顾遇来了。 “哐哐哐！” “来瞧一瞧看一看啊！” “永宁侯府七公子喜提会试第二名，请大家伙儿到禾顺楼吃饭！” “酒随便喝！” “菜很随便点！” “永宁侯府七公子给钱请客！” “大家快来吃啊！” “没座位不要紧，只要有碗，站着吃也一样！” “大家记得恭喜永宁侯府七公子啊，第二名喔，简直不简单哪！” “哐哐哐……”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永宁侯府七公子喜提会试第二，请大家伙儿到禾顺楼吃席啰……” 铜锣声儿敲得贼响亮，街上的人都往禾顺楼涌，包间里的几个贵公子们傻眼了，他们趴在窗口往下看，就见有人站在桌上，使劲儿敲打着铜锣。 钱镇海立刻起身往楼下走，已经有不少人涌进了禾顺楼。 掌柜的忙上前去问他：“钱七公子，您还包酒楼么？” 这阵仗掌柜的也没见过，这会儿急了一脑门儿的汗。 “这位就是钱七公子啊？” “恭喜钱七公子了！” “钱七公子才高八斗，祝钱七公子在殿试上一举夺魁！” “恭喜恭喜啊，恭喜钱七公子喜得第二名，简直了不得啊！” 这些人的恭维像是一把把刀子扎进钱七公子的血肉里，真真儿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掌柜的，为啥不给我们上菜，不是说钱七公子请客么？咋滴了？这钱七公子是钱不够还是看见人多就不想请了？” “没钱早说啊，装什么大瓣儿蒜！” 第285章 永宁侯世子 人群中忽然有人吼了起来。 接着便跟着有人起哄：“是啊，钱七公子不会是根本就没钱，所以瞎说夸海口的吧！” “可不咋的，请不起就不请，我们连饭碗都拿来了，他又说不请了！” “堂堂永宁侯府，居然说话不算话！” 钱七公子气得脸色发紫，他的好友们扯了扯他的袖子问他：“你要是钱不够的话咱们手上还有，先借给你些。” “不然先挂账也可以，看在永宁侯府的面儿上，掌柜的不会不答应。” 这么多人，得花多少银子？ 侯府别看表面风光，但是因着兄弟很多，内里实在是困难，他的月钱也就二十两银子罢了，多余的收入完全没有。 平日里笔墨纸砚算公中的，但公中给的并不是多好，他想要好的就得自己个儿用私房钱买。 谁让他娘没钱呢！ “吃！” “敞开了吃！” “不管多少钱都算我的！” “七弟没钱给，我给！” 钱七少爷还没开口，就听见他大哥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 接着，便见人潮分开一条路，永宁侯世子摇着折扇走了进来，他给小厮使了一个眼色，小厮就从怀里拿出一张一万两的银票交给掌柜：“先给您付一万两，您作人去买菜，今儿想必来给我们家二公子贺喜的人多！” 掌柜的接过银票，笑着道谢。 永宁侯世子拍着他的肩膀，手里的折扇指着外头的人群道：“你们在门口摆放一排桌子，也不必弄什么摆盘这些花哨的，把菜用大盆儿装，让大家伙儿排队，一个人给几勺子，他们端回家还能跟家人一起吃。” 说完，永宁侯世子又对所有人拱手：“诸位，多谢你们来给本世子的七弟贺喜，只是若大家都点菜，禾顺楼肯定忙不过来，什么时候能把菜上上来都不一定。 况且也耽误后头的人来打菜吃不是！” “你们啊，就去外头排队，一人一碗，没带碗的赶紧回家拿去……” “啥，凭啥？” “就凭这钱是我给的，你们要是不愿意，我就不给钱了，你们可别指望我七弟，我七弟可没钱！” “他娘出自书香门第，没啥嫁妆。” “我娘不一样，出自皇商之家，嫁妆都留给我了，本世子不能文也不能武，可架不住钱多！” 他这话音一落，顿时引来一阵儿笑声和恭维声。 钱七少爷气得发颤。 哪知永宁侯世子还没完，他继续对掌柜的道：“但是，先头我七弟定下的规矩就不作数，不能大家都能来吃，偏姓顾的不能来吃。” “这次会试的头名就姓顾，叫顾遇！” “不知道的，还以为永宁侯府的七公子心胸狭隘，容不下比他厉害的人呢！” 说到这里，永宁侯世子就挑眉看向楼梯上的钱七公子，钱七公子那个表情喔…… 贼拉丰富。 脸色是一会儿一变，眼神更是了个喷出火来！ 永宁侯世子心里舒坦了。 钱七公子的里子面子都丢尽了，他气冲冲地往外走，路过永宁侯世子的时候用肩膀狠狠地撞了他一下。 永宁侯世子跟上。 出门当着他的面儿去邀请顾遇：“你就是这届的会员顾遇吧！真是久仰久仰，我是永宁侯府的世子，钱七的大哥。 钱七做事不厚道，我在这里跟您赔不是了。 为了表示歉意，我请诸位去禾顺楼吃饭怎么样？” 珍珍等人是趴在窗户上探头进去看热闹的，知道永宁侯世子是如何埋汰钱七的。 这个世子十分对她的胃口。 她不等顾遇开口，就邀请永宁侯世子：“世子，若是你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吃吧！” “哈哈哈，不嫌弃，不嫌弃，你们的锅子太香了，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就馋了！”他的年纪看着跟袁富贵一样大，吊儿郎当的样子也跟袁富贵差不多。 可能是同性相吸，永宁侯世子直接坐在袁富贵的身边，亲热地问他：“不知兄台怎么称呼，跟顾会员是什么关系？” 袁富贵也喜欢他的性子，还用瞅吗，这两兄弟明显有仇。 搞不好就跟他和袁家几兄弟一样。 不然当大哥的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下七弟的面子？ 第209章 “袁富贵！我是顾遇的岳父！我闺女就是前些日子赢了百草堂两个老大夫的小神医！” 永宁侯世子闻言眼睛一亮，当即就跟袁富贵哥儿两好地勾肩搭背起来，变着花样夸赞珍珍和顾遇。 这顿火锅简直吃得宾主尽欢。 意犹未尽。 吃完饭永宁侯世子又约袁富贵去玩儿，当然也喊了顾爹，但是顾爹借口酒喝多了要回家睡觉，没有参与。 永宁侯世子就带着袁富贵走了。 晚上跟袁富贵在酒楼喝完酒之后又亲自将他安全送回家这才回侯府。 他前脚回侯府。 后脚就有人来找他：“世子爷，侯爷命您立刻去春晖堂。” 永宁侯世子露出一抹讥笑，他道：“我先洗漱换身儿衣裳，不然冲撞了父亲。” 说完，也不搭理那满脸不耐烦的管事，直径回屋，命人给他张罗热水他要洗澡。 这一洗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他到春晖堂的时候便从里飞出一个茶杯砸在他身侧。 也是他躲得快，不然这茶杯就要砸在他身上了。 “你这个逆子！” “你还敢回来！” “侯府的脸面可是让你给丢尽了！” 永宁侯气得胸口起伏得厉害，指着永宁侯世子破口大骂。 屋里坐着一个抹泪的女人，他的几个兄弟则站在一侧。 看他的眼神十分不善。 这种阵仗永宁侯世子见多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高声纠正他爹：“您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咋滴啊？ 我帮七弟给钱还给错了？ 他自己兜里有几个钱自己不清楚？还敢大言不惭去禾顺楼，敢跟禾顺楼的掌柜说今儿但凡在禾顺楼吃饭的人都他请客！ 您知道我今儿帮他给了多少钱不？ 两万两！” “爹啊，您既然觉得我做错了，就帮你的乖儿子把这两万两还给我吧？”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况且我花的还是我娘的嫁妆。” “七弟出去显摆，花我娘的嫁妆总是不好！” 永宁侯：…… 他才骂了几句？ 他这个好儿子就哒哒哒地还了这么多句给他！ 第286章 永宁侯府 “世子，我知道你不喜欢老七，但你也不能在外头那么下他的面子！” “一笔写不出两个钱字来，你在外头下他的脸面，就是下侯府的脸面，对你有什么好处？” 永宁侯夫人拿帕子抹泪道，“怎么说老七也给侯府长了脸面，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来欺负他？” 世子气笑了，他讥讽道：“依着您这意思，我去给他擦腚就是欺负他？合该他的事情我不管是不是？” “他在外头夸下海口没银子给让掌柜的把去吃饭的客人拦住不让进，这般就是给侯府长脸？” 钱七的小厮跳出来愤概地指着永宁侯世子道：“我们公子当时已经派人回府问夫人要银子了，是世子伙同顾家人敲锣打鼓地把街上的人引去禾顺楼吃饭！” “并当众羞辱我们七公子，说七公子没钱还充大瓣蒜，说七公子心胸狭隘，容不下比他厉害的人……” “七公子当时包酒楼的时候跟掌柜的说好了，禾顺楼的客人这一餐饭七公子请，那也是能坐进禾顺楼的客人，并不是满大街的人全请，让他们从禾顺楼打菜走！” “若不是世子……这一顿根本就花不了两万两银子，也不会有人看我的笑话！” “侯爷，世子就是嫉妒七公子，恨七公子考上会试第二，大出风头！” “住嘴！”钱七公子厉声呵斥小厮：“我平日里真是太纵着你了！把你纵得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在主子们面前搬弄是非！” “爹，还请您严惩烟墨，大哥当时也是好心，想帮我庆祝一番罢了！” 永宁侯拍桌子道：“你啊，你什么时候都这么善良！烟墨有什么错？他实话实活没错！” “倒是这个逆子！” “你弟弟这般维护你，可你呢？勾结外人下他的脸面，跟外人一起欺负他……来人，把这个逆子捆了打三十板子！” 永宁侯世子一点儿都不怕，他用手指甲剔了剔牙齿，然后屈指弹了弹，一坨葱花辣椒皮就飞到那小厮的脸上，给永宁侯气得呢，气得抖。 偏生他的大儿子还慢悠悠地道：“我提醒提醒你啊，我的好爹，我要是死了，我娘的嫁妆可就归皇上啰……” 这是他娘死之前立下的遗嘱，若是她走之后她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她的所有嫁妆全捐给朝廷。 这份遗书和她的嫁妆单子全送去了京兆府，盖章存档。 事情皇帝也知道了，皇帝直接下旨册封她儿子为永宁侯世子。 为了这道圣旨，这位侯夫人给了皇帝一笔钱。 她娘家是江南巨富，永宁侯不过是个落魄的侯爷，家里入不敷出，侯府日渐衰落，他是为了钱求娶的前妻。 “你……你这个不孝子，给我滚去祠堂跪着反省！”永宁侯捂着胸口，逆子是想气死他！ 永宁侯世子则转身就往外走，跪祠堂嘛，这事儿他熟！ 他前脚进祠堂，后脚世子夫人就偷摸给他送了一对儿护膝去。 负责守祠堂的下人得了厚赏，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永宁侯世子就盘坐在蒲团上跟他媳妇津津有味地讲述着这事儿，他叹道：“真的，我真是没见过那么聪明的小姑娘，敲锣打鼓去散布钱七要请客的消息……哈哈哈，这招真损！” 世子夫人捂嘴笑：“活该他丢脸，只是苦了你又要在祠堂呆上几天。” 世子抓住她的手对她道：“回头我带你去袁家拜访，袁小神医医术了得，请她帮忙给你看一看。今儿我跟袁兄一见如故，他答应我了，我随时可以带你去……” “若是能治好你的病或者是我的病，你要是怀上了，就去庄子上住到生产……到时候把你娘和你娘家姊妹都接过去陪你！” 世子夫人闻言顿时两眼冒光，连连点头。 袁小神医可是能跟阎王爷抢人的人，治不能生孩子的病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虽然京城的名医们都说她不能生，但先头那些病人京城的名医们也都说没治，可袁小神医还是救活了三个呢！ 终归是有希望了不是！ 她其实是侯夫人的娘家侄女儿，侯夫人将她嫁给世子，是想让她站在她那一边，帮着祸害世子，好让她儿子当世子。 可她又不傻。 干嘛要听话？ 自己当世子夫人不好吗？ 非得把这个位置让给别的女人，然后自己个儿再改嫁？ 所以嫁过来那天晚上她就跟世子坦白了，说了姑姑的打算，也跟世子说了她的难处，她娘家兄弟的前程被亲姑姑拿捏着。 她当时想的是，最坏不过是世子将她休弃出门，反正她帮了姑姑最后落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还不如跟自己的夫君一条心呢。 世子二话不说，拍着胸脯说舅子们的前程他来管。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世子就想法子把她的哥哥弟弟安排妥当，还给她爹一笔钱，让他爹不用看大房的脸色，他们一家子不用被大房拿捏。 世子夫人感念世子对他的好，从此对世子更是死心塌地，一家子人都帮着世子给她的姑姑添堵。 再后来她一直没怀孕，心中愧疚，就张罗着给世子抬了几房良妾，结果世子不要。 嫌弃女人多了麻烦。 没有孩子这事儿一直是她的心病，倒是世子想得开，说是以后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就行了。 可谁又不希望能有自己个儿的孩子？ 这头顾遇让人打听了下永宁侯府的事情，跟袁富贵一说，袁富贵就感叹道：“难怪难怪，继母定然将世子爷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世子爷只要不傻，就不可能跟他们善了！” 这个永宁侯世子，还真是对他的胃口。 珍珍道：“他中毒了，是慢性毒，不但会不孕不育，嗯……应该会活不过五十岁。”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古氏感叹：“别看这些王公贵族府上面儿上风光，可这内里真真儿是烂透了！” “对！”赵氏附和。 顾爹幽幽地道：“他的毒会不会是继母或者是继母生的兄弟下的啊？” 袁富贵讥讽道：“搞不好是亲爹下的毒！” “这种男人我最是了解，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想用人家女人的钱，又怕别人说他小白脸儿，搞不好钱兄的母亲就是被他爹害死的！” 顾爹很给面子地赞同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可顾遇却在这时候道：“他是陈安邦的好友！” 第287章 死绝 闻言，众人一下子就不吭声了。 陈安邦的好友啊…… 顾遇笑着给袁富贵倒茶：“正因为他是陈安邦的好友，伯父才该交好他。” 第210章 “他有求于珍珍，伯父又答应了他，想来从他那里打听一些关于陈安邦的消息应该不难。” “纨绔之间的交情，到底能不能到生死之交的那个地步，还真难说。” “若是我猜测得没错的话，永宁侯世子无子，就算是他能活着继承爵位，这爵位最终还是会落到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们手里。” “以他和家里的关系，必定是不愿意的。” “所以子嗣爵位和好友陈安邦相比，他会选择谁呢？” “咱们可以先看看。” 袁富贵觉得顾遇说得十分有道理，就决定先吊一吊永宁侯世子，又跟珍珍说：“你最近多治几个不孕不育，治好了让他们满街给你宣传去！” 珍珍点头：“我知道啦爹！” 治不孕不育嘛……她拿手！ 解毒她也拿手。 “那个永宁侯世子两口子的病，有五分你得给他说成十五分！” “挣钱是一回事儿，主要得让他认为他这个病不好治！” 珍珍狠狠点头。 顾爹道：“治肯定是不好治的，不然以永宁侯世子的身份，他请御医给他看诊也没问题，御医都解决不了的事情，自然是难于上青天。”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大家都散了之后，顾遇又拉着袁富贵单独说了几句话，袁富贵越听眼睛越亮。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耿三顺走了。 以至于来找他的永宁侯世子扑了一个空。 不过珍珍还没出门，她干脆给永宁侯世子把了个脉。 永宁侯世子见她的眉头跟那些个太医一样越皱越深，顿时就不好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小神医，我这毛病能治么？” 珍珍叹了一口气道：“难！” 永宁侯世子顿时就想哭，人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头巴脑的。 “不过……还有救！” 永宁侯世子：…… 嘤嘤嘤，小神医说话怎么带大喘气儿的？ “世子这不是病，是中毒，此毒既能绝子，又能让您的身体慢慢垮掉，大概四五十岁的时候就能死掉吧。” “这毒太狡猾了，等闲大夫从脉象上是看不出来的。” “我也是因为好奇，很是研究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毒，所以才能看出来你是中毒。” “从今日起你先每隔三天来找我扎一次针，不用去医馆，就来我家好了。” “嗯……下午来吧，上午我多半在医馆。” “然后就是药材，我给您开个单子，您照着单子上写的药材去搜罗，有三味药很难找，我就不写了，改天我跟我爹进山碰碰运气……” 永宁侯世子闻言大喜过望，当场就掏了一万两银子的银票给珍珍。 他多的是钱。 对他来说，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叫问题。 哼！ 钱不花捏在手里干啥？ 他生不出来，钱财早晚被那一窝子黑心烂肠肺的给算计了去。 珍珍笑眯眯地将银票收下，她就喜欢这种豪气爽快的人！ “世子放心吧，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永宁侯世子得了珍珍的保证，一颗提起来的心就放肚子里了：“还请小神医帮我保密，将来即便是把我的毒给解了，也请您能保密。” 珍珍颔首：“放心，我的嘴巴天下第一严！” 嗯，最多跟小哥哥和爹娘他们说说八卦。 “回头还请您为我娘子看一看。”永宁侯世子又道，“但我不能带她来您家，不如约定一个时间，咱们去庙里偶遇。” 他偶尔来一趟还能借口说是找袁富贵玩儿，但是带着娘子来袁家就很扎人眼。 珍珍想了想就道：“行吧，我爹爹过几天回来，等他回来了之后，世子跟我爹爹商量吧！” “我要去医馆了，就不陪世子唠嗑儿了！” 珍珍说完就走，顾遇已经在骡车旁等着她了。 她过去之后，顾遇伸手将她搀扶上骡车，珍珍转头冲着永宁侯世子使劲挥手。 这可是财神爷啊！ 她得拿出最为亲切的态度。 进了车厢，珍珍就将尚未揣热和的银票掏出来交给顾遇：“小哥哥拿去花！” 动作表情豪迈极了！ 狐狸精姐姐说了，大总裁就不能抠搜，要大方！ 要挥金如土！ 顾遇把银票叠了叠放进荷包里，他挂在腰间的荷包巨丑，青色的缎面儿上绣着绿色的八爪鱼。 珍珍送给他的时候是这么说的：“我打听过了，说女孩子送给男孩子的荷包最好绣竹子，小哥哥，你看我绣的竹子是不是很好看很特别！” 顾遇当时摸着良心说：“嗯，非常好看，也非常特别，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绿竹荷包。” 自然是独一无二的。 丑得独一无二。 想了想，他把荷包摘下来塞进怀里，免得被人摸了去。 …… 成国公府。 书房里，成国公问前来禀事儿的暗卫：“查到什么了？” 暗卫躬身道：“回国公爷的话，世子三番五次刺杀的农家子叫袁富贵，他跟世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 “这是袁富贵的画像，这是袁二喜和王氏的画像。” “当年国公爷征战，送先夫人去乡下避兵祸，夫人生产的地方距离袁富贵和袁二喜父子俩所在的村庄不远。” “属下已经派人去先夫人生产时的地方查访，还需要些时日才会有消息。” 成国公看着画像，眉头深深皱起，他的儿子跟画像上的王氏很像。 而叫袁富贵的人。 他的眼睛跟亡妻简直一模一样，而脸型和鼻子则挺像他的。 他要见一见这个叫袁富贵的人。 至于说袁家人…… “派人将袁家人抓起来，关着分开审讯！” 只要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就一定扛不住国公府的刑讯手段。 “是，公爷！” 暗卫领命退下。 然而，当暗卫领着人去袁家的时候，却发现一院子的尸体。 袁家夫妻，他们儿子两口子，以及下人全都死光了。 看样子是中毒，再看他们的呕吐物，里面有没有消化掉的蘑菇。 想来是吃了毒蘑菇死的。 暗卫忙把人撤走，回国公府禀报情况，他们前脚走，后脚陈安邦的小厮就从巷子的另外一头钻了出来。 第288章 成国公凶险 顾遇考上了会试第一名，袁老头儿等人也听说了，一家人在家狂骂袁富贵和顾遇，各种诅咒袁富贵顾遇不得好死。 袁老头又后悔了，要是当初没把福星认错，那么顾遇就是他的孙女婿，老二一家子也不会分出去，他的家财也是他的。 虽说京城是膏梁之地，但他在这儿还真住不惯，他还是愿意在老家当地主。 多好啊！ 当地主还有人捧着，上街也不用谨小慎微得罪贵人。 不像在京城，随便掉下个花盆儿砸死的都是个勋贵，或者是个四五品的官儿。 忒吓人。 可后悔没用，因着大丫的事儿，让老二一家子跟他们离了心。 然而，袁老大两口子听不得老头子后悔的话，和埋怨的话。 袁老大直接跟他爹吵起来了，说袁老二根本就不是袁家的种，他就是一个坏胚子，永远都不可能跟袁家一条心。 一家人吵得正凶的时候，二胡来了，说是陈安邦得了宫里的赏赐，特地让他送来给他们吃。 是难得的山珍，很稀有，只有在陛下面前得脸的人才偶尔有赏。 袁家人不疑有诈，吃得可欢实了，二胡还分了一些给下人，说是国公爷吃剩下的，他觉得扔了可惜了，故而就给他们带来了。 别说，这山珍煲的确非常鲜美，能把人的舌头都鲜掉了。 袁老头儿等人守在山脚下，家里人每年都会上山捡菌子吃，也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菌子。 二胡确保他们都吃了菌子，这才告辞。 然而他前脚出门，后脚就听到动静，然后就躲在巷子里的柴垛子后头。 “世子，不好了！” “世子，国公爷让人去查袁家了！” 二胡回到国公府，就着急忙慌地跑去祠堂找陈安邦。 皇帝将成国公找去敲打了一番之后，成国公回来就把陈安邦打了一顿，老夫人护着，成国公就让他去祠堂反省，也相当于把他给禁足了。 但老夫人向来溺爱陈安邦，他在祠堂反省也就失去了自由，其他的还是照旧，吃好喝好穿好。 并且老夫人每天都要来祠堂看他。 “什么？” “你说什？”陈安邦压低了声音，但眼神却像是淬了巨毒。 二胡也压着嗓子，他道：“国公爷的人去查，但是他们去晚了，老太爷啊他们不小心吃了毒蘑菇，都……都没了！” “世子爷，您节哀！” 第211章 “毒蘑菇？”陈安邦眼底的戾气退散了些，他的音调稍微拔高了一丢丢。 二胡一本正经地撒谎：“嗯，是毒蘑菇，许是厨娘去买蘑菇的时候没认出来里头混了有毒的蘑菇。” “小的当时虽然盯着他们，但也没想那么多，这个季节来城里卖山珍的人挺多的。”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却不能说出来。 说出来那就是仇。 不说出来那是情分。 像二胡三弦这种身家性命都系在陈安邦身上的人，有些陈安邦不能做的事儿他们必须想在主子前头，做在主子前头。 不然陈安邦如果完蛋了，他们这种身边的人被打死都是轻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陈安邦也放心了。 二胡道：“可是世子，国公爷起疑心了啊 ！” “那袁富贵实在是邪门儿，咱们每次找人去杀他，不但杀不了他，咱们还得倒霉！” “连张傲都折了，可见……” “眼目下，就算是袁家人没了，可国公爷还能去找袁富贵啊……” 陈安邦想了想就道：“找老太太房里的人去厨房要一盅人参鸡汤，送去给我爹，就说是老太太给他的，让他无论如何要保重身子。” 二胡明白了。 世子爷这是要给国公爷下药。 “那……得怎么保重呢？”二胡跟陈安邦讨主意。 陈安邦冷笑道：“年纪大的人，自然是躺在床上保养最好，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行了。” 二胡明白了。 他偷摸溜回陈安邦的院子，陈安邦很是有一些歪门邪道的药，让人口不能言瘫痪在床的药也是有的。 这件事情办得很顺利。 成国公果然没拒绝老夫人那边的人送去的汤，汤喝完了之后他继续处理公务，这时就有人去跟他禀报，说世子爷前些日子看上一个姑娘，调戏人家，结果人家姑娘不愿，世子爷就把姑娘的爷爷和哥哥以及未婚夫打了一顿，把人给打残了。 成国公怒不可遏，他接连骂了几句畜生，命人去把陈安邦绑来，却忽然吐了一口血，直挺挺地往后栽。 下人们慌忙去搀扶，禀事儿的人趁乱跑了。 老夫人以及国公夫人等人匆匆赶来，成国公躺在床上，面色煞白，嘴唇青紫。 “快去请太医！”老夫人哭喊，国公夫人也跟着抹泪。 管事的回禀：“回老夫人的话，已经去请太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夫人的手使劲儿拍打着床沿，怒问。 下人回话。 老夫人气了个倒仰。 国公夫人搀扶着她，一边儿给她顺气一边儿劝道：“国公爷如今还不知怎么样，您可是府里的定海神针，您可千万不要有事儿，您要是……这府里该怎么办啊？” “去，把世子叫来！”饶是最疼爱陈安邦的老夫人，这回也来了火气。 看架势，这次老夫人不会放过陈安邦。 国公夫人心下高兴，手里却捏着帕子不停抹泪，“老夫人您息怒，世子您还不知道么？他就是太单纯，性子太直了，这一次许又是被人利用了！” 听听，这一个‘又’字用得多好，成功地让老夫人回想起陈安邦曾经做过的混账事儿来。 虽然以前他干这些事儿的时候老夫总是护着他，但他这一次把国公爷气吐血还昏迷不醒，曾经的怜悯维护现在就变成了责怪埋怨。 他怎么就不能懂事儿一点儿呢？ 他这样将来怎么继承国公府？ 还不得把国公府的基业给败光啊？ 这样的念头，头一次从老夫人的心底涌现出来。 “老夫人，太医来了。”有人将太医领了进来，老夫人忙起身去迎，然后一家人紧张地看太医给国公爷把脉。 太医的脸色十分凝重，他把脉之后又翻起国公爷的眼皮子看了看，然后摇头道：“国公爷怒急攻心，血冲脑髓……” 第289章 乌烟瘴气 就是不行了的意思。 瘫痪在床，没几天活头的意思。 老夫人震怒。 命人将全家人聚集在一起，势要治陈安邦的罪。 国公夫人窃喜，她没想到惊喜来得这样快，还没来得及出手，陈安邦就自己犯蠢。 她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抹眼泪就行了。 毕竟气死老爹的名声传出去，便是皇帝也容不下他这样的人当世子。 原本她还想着说袁家人死得太突然，她还没来得及安排他们暴露跟陈安邦的关系就死了。 还死在嘴馋上。 就很郁闷。 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无心插柳柳成荫。 人陆续来齐了，来的路上也知道了缘由，一个个的都只抹眼泪，不敢吭声。 老夫人让陈安邦跪下。 陈安邦乖乖跪下。 老夫人开始数落他的罪状，数落完了陈安邦就叫屈。 “祖母，我知道我平日里混账，也做了很多让爹生气的事情。 但凡是我做过的事情我都认，可这件事我没做过！ 谁说的这话，让他出来跟我对质！ 再有，这事儿还能问衙门，实在不行去衙门报案也行！” “若真是我做的，该坐牢坐牢，该杀头杀头，我都认！” “世子，事情已经这样了，您还要闹到外头去，这是看国公府还不够乱么？” “如今国公爷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气老夫人，老夫人对你这么好，从小到大都护着你，你怎么就不能让老夫人省点儿心呢？” 陈安邦冷笑：“二婶儿，我都不怕进衙门，你慌什么？是怕衙门查清楚这事儿还我个清白吗？” 黄氏被他这么一说就噎住了。 陈安邦继续对老夫人道：“祖母，这件事不难查，当时谁来跟爹说这件事的，喊出来一问便知！” “这件事不弄清楚，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害人。” “孙儿名声本来就不好，被人泼脏水也无所谓，但这件事实在是蹊跷，若是不把背后的人找出来，国公府怕是永无宁日！” “甚至……” “甚至有人想搞垮国公府！” 陈安邦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件事再争执下去也没用，关键他说得对，他都不怕报官，旁人怕什么报官？ 难道是真做了什么心虚不成？ 老夫人本就宠陈安邦，这会儿生气发怒也是因为儿子出事儿。 如今沈安邦信誓旦旦地说他是冤枉的，老夫人当即就多想了几分，立刻让当时在场的下人都出来，仔细描述一遍怎么回事儿。 然后命人去找来给国公爷报信的管事。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回禀，说府里找不到那名管事，且那管事的妻儿都不见了。 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派人出府去找。 又命人去外头听风声，看看街上有没有人在传陈安邦欺男霸女，把人腿打折了的事儿。 下人们只说那管事来禀报了陈安邦闯祸，并没有说被打残的人是谁，家住何处。 这就是巨大的疑点。 一时间，屋里又陷入了沉寂。 各怀心思的众人都不吭声，就连呼吸都不敢动静儿太大， 国公夫人的脑袋迅速转着，看来这件事还真有猫腻，不过不管谁陷害陈安邦，国公爷是被他的事情气得有了三长两短，这是不争的事实。 不管最终事情如何，她只要派人将此事稍微润色一下宣扬出去。 京城那帮闲得蛋疼的御史们是必定要弹劾陈安邦的。 应该能把陈安邦的世子之位给弹劾掉。 然后她的儿子就能当世子，再等国公爷一归西，她的儿子就能继承国公府了。 她的苦日子总算是要熬到头了！ “老夫人，人抓回来了！” “他们一家人带着钱财正要出城，被小们及时赶到拦下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便有管事有些激动地来报。 众人精神一振，有好戏看了！ tui！ 害国公爷中风的罪魁祸首被抓回来了！ 这家人被五花大绑带进门跪下，老夫人一拍桌子：“说，你为何要在国公爷面前陷害世子爷？” 瞅瞅！ 瞅瞅老夫人多偏心？ 国公爷都被气得时日无多了，结果陈安邦几句话，老夫人就断定是旁人陷害他的！ “回老夫人的话，小的是听说世子爷闯祸了，这才来找国公爷禀报的！” 跪在地上的管事一脸无辜地道。 老夫人冷笑一声：“看来我老婆子久不理事儿，你们就当我眼瞎心盲！” “来人，把他的小孙子带出去打，他什么时候招，你们什么时候停手！” 她的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人来将他五岁的小孙子往外抱。 小孩子顿时怕得哇哇大哭起来。 “老夫人饶命啊，老夫人，旺儿他才五岁啊……” 第212章 那管事的婆娘和他的儿媳见状顿时就哭嚎起来，那儿媳看着儿子被抱走就想去追，然而却被两个健硕的婆子给摁住了。 老夫人道：“你现在招认，我老婆子就饶了你的家人，若你依旧死鸭子嘴硬，那就一家人全部打死了事儿！” 管事的顿时就扛不住了，他嘭嘭磕头道：“回老夫人的话，是夫人身边的翠柳来找的小的，给了小的一千两银子和除籍文书……” 一直在看戏的国公夫人见火忽然烧到她的身上，顿时就炸毛了，她转头看向身侧，跟着她的丫环并不是碧柳。 “老夫人，您别听他血口喷人！”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你说，你是受了谁的指使？” 管事地哭道：“夫人，真的是翠柳来找的小的，让小的把世子爷欺男霸女的事儿说给国公爷听！” “小的以为只是气气国公爷，谁知道国公爷竟……” “你胡说！” “大嫂，他是不是胡说把翠柳喊来对质就知道了，再搜搜他的东西，看看有没有他说的那些玩意儿……” “无论任何事情，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不是大嫂做的，大嫂何必慌张呢？” “三弟妹说得是，大嫂啊，你的算盘可打得也太精了，国公爷出事儿，世子再背上个气死亲爹的名声，你的儿子就顺理成章地继承国公府。 啧啧…… 我还是太年轻，先前还以为是世子爷糊涂。 没想到啊……到头来竟是继母不安好心！” “二婶儿慎言！”陈安阳厉喝出声儿，“二婶儿吃我们大房的，穿我们大房的，但说的话却句句挑拨！ 先踩我大哥，现在又踩我娘！ 我告诉你，不管大房最终会变成什么样，都轮不到你二房来继承国公府！” 第290章 斗败的母鸡不服输 “咋滴啊？” “你娘敢做还不让人说了不是？” “老夫人还在呢，她就敢玩儿这些手段还害大哥和世子，谁知道她是不是打着把老夫人一并气死，她好当家做主的主意！” 陈二夫人简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这张嘴叭叭叭的…… “都给我闭嘴！”老夫人真的很想气晕过去，但是她不能。 陈二夫人顿时不敢吭声了，老夫人命人去将翠柳绑了来，她不想浪费时间，听人狡辩，先命人将翠柳打了一顿，打得奄奄一息才问：“……说，是谁指使你的？” 翠柳指着国公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道：“回老夫人的话，是吴嬷嬷指使奴婢的……” 吴嬷嬷大惊失色，她自然是不认的。 一个劲儿地磕头说冤枉。 老夫人命人将她拖出去打，结果没打几下她就一命呜呼了。 这下子便死无对证。 而这头，老夫人的人从管事的细软里搜出了千两银票和放籍文书等物，要知道国公府这些下人们的卖身契大多数都是国公夫人在管。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国公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被坑了！ 被陈安邦给坑了！ 被她以为的上不得台面的纨绔给坑了！ 可偏生她解释不清楚。 只有跪下来泪流满面地道：“老夫人，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这么多年了我在家里是怎么对世子爷的，怎么对国公爷的您都知道。” “我是真将世子爷当自己的孩子啊，掏心掏肝儿地对他……” “儿媳发誓，这件事若真是儿媳做的，儿媳便会被天打雷劈，死后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她的誓言发得毒，以至于屋里的人都有几分相信她，要知道誓言这种东西可不敢乱发的喔。 不过也不一定，国公府的基业和发个假誓之间…… “你的人陷害东儿并因此气病国公爷是事实！” “你难辞其咎！” “从今日起，你就去庙里给国公爷祈福吧！” 她这话一出，国公夫人的子女们脸色全变了。 “祖母……” 老夫人眼睛一横：“你们若是也愿意去陪你们的母亲为国公爷祈福，那再好不过了！” “你们都好好呆在家里，你们的父亲如今病重，你们要在家里好好照顾他！”国公夫人忙道，她怕儿女们一个脑抽，跟着她去庙里。 去了庙里就很有可能没法子再回国公府了！ 太医都说了国公爷时日无多，国公爷一旦离世，陈安邦就会继承国公府的爵位…… 国公夫人真是没想到，终日打鹰反过来却被鹰啄了眼睛。 不过…… 将来如何，还说不定呢！ 老夫人不允许国公夫人在府里停留，陈安阳兄弟去送她上山，国公夫人让小儿子回国公府去，让陈安阳送她。 等出京之后，国公夫人就压低声音对陈安阳道：“我被陈安邦算计了，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一定是他，你得不动声色，慢慢去查这件事。” “我想，翠柳和那个管事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被陈安邦拿捏住了，且陈安邦一定会杀人灭口。” “你回去尽量将两人救下，若是救不下也不要勉强，静待时机就行了。” “陈安邦便是当了国公爷又如何？我给他下了这么多年的绝子药，他是绝无可能有孩子的。” “你可以偷偷让他的妻妾怀上你的孩子，或者将来从你的孩子里过继一个给他……” “总之，国公府的家业早晚会到你的手里……” 陈安阳认真听着母亲的叮嘱，国公夫人把该说的话说完之后，就让他下车，偷偷去查陈安邦，最好能找到证据证明整件事都是陈安邦策划的。 至于袁富贵这一茬，国公夫人就没提，袁家人都死光了，当年知情的人除了她就再无他人。 这件事就相当于烂进了尘埃里。 不然还得冒出个人来跟儿子争夺世子之位。 她以前安排布置这一切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袁富贵会来京城。 原本这件事她是不知道的，可是陈安邦派人去杀袁富贵的事情她听国公爷嘀咕过几句…… 国公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陈安邦的人把这件事宣扬了出去。 如今京城里都知道国公夫人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国公府，故意命人编排陈安邦的谣言，把国公爷气晕过去，并且太医说国公爷凶多吉少，将不久于人世。 顾遇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决定尽快解决陈安邦。 第二天就是殿试。 一家人送他和顾爹到宫门外的大街上，都让他不用紧张。 反正都是在二甲之列，不担心。 永宁侯府的钱七公子下了马车就看到这一幕，他看向顾遇的眼神十分怨毒。 这时永宁侯世子骑着马儿哒哒哒地跑来，他看都没看钱七一眼，跑去跟顾家和袁家人见礼。 热情地不行。 “顾大公子，顾伯父，我祝你们逢考必胜！” “昨天我可是上庙里求了半天的佛，求佛主保佑顾大公子能中状元，保佑您也能名列前茅！” “我添了一万两的香油，想来菩萨会保佑的！” “要是顾大公子中了状元，回头我就给菩萨塑金身！” 顾遇跟顾爹纷纷朝他拱手，说了些感谢的话。 钱七见状一张脸阴沉地跟马上就要下暴雨了一样，偏生他旁边的人还问他 ：“七公子，这不是你大哥么？ 他怎么去求神佛保佑别人中状元啊？” 另外一人道：“想来永宁侯世子也为七公子求了，只是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说罢了。” “不过永宁侯世子是真有钱啊，出手就是一万两，七公子，听说永宁侯府都靠着世子的亲娘留给他的嫁妆在支撑，不知是不是真的？” 说话的人笑里透着一丝丝鄙夷，身边的人看不过去，就把他扯到一边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钱七公子最恨人拿这事儿说嘴！ 果然，钱七公子咬着牙，拂袖而去。 他一定要在殿试上力压顾遇成为状元！ 昨晚爹就跟他说了，殿堂上的几位大人他已经都打点过了，只要他能照常发挥，状元就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就算顾遇的学问比他好也不怕，谁让顾遇长得太英俊呢？ 这样的人就该当探花郎才对。 不知为什么，父亲这么跟他说了以后，他心里就更不服气了！ 第291章 殿试 钱七公子很想挺直了脊背，十分有骨气地说他要凭自己的实力来赢顾遇。 可惜，这话他说不出口。 毕竟顾遇的学识的确比他强，他不想承认也不行。 钱七公子压着心中狂飙的嫉妒，规规矩矩地排队等着进宫。 进宫光检查就查了好几遍，待他们都到了考场，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金碧辉煌的的大殿中摆着二百席座位还显得有点儿空荡，所有人不敢出声儿，小心翼翼地跟在内侍身后，听安排入座。 第213章 等考生们都坐好了，考官们才陆续进场，他们进场时考生们都纷纷站起来行礼。 接着便有太监尖着嗓子喊：“太子殿下驾到！” 众人纷纷跪下，给太子磕头，口称千岁。 太子环顾一圈儿，目光在顾遇父子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虚抬了抬手：“平身！” “这次春闱由孤主持，诸位都是我大靖栋梁，孤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好好发挥……” 太子只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宣布考试开始。 大家坐下，太监开始发题目和答题纸。 发完之后再依次发笔墨。 然后，顾遇就发现自己的笔不怎么好，要掉毛。 这种笔写出来的字容易分叉。 钱七会试考的是第二，故而他就坐在顾遇旁边，他偏头看了一眼顾遇，见他拿着笔皱眉头，唇角就勾出一抹笑容来。 殿试不同于会试，需要糊名卷抄。 殿试根本就不糊名，只要考得不是太差，基本都是二甲，没必要糊 真有那种差到要被剔出二甲的卷子，主考官是要呈现给皇帝看的。 除非是昏君，不然没法子糊弄。 至于前三甲，也是主考官们商量出前十来，交给皇帝选，然后还得防备着皇帝抽查别人的答卷。 当然，殿试还是有可操作空间的，但这个操作空间必须要考生的能力能跟得上，考得好才行。 也就是说，你必须有能进前十的实力才行！ 又因着不用糊名，故而卷面分就比较重，哪怕你的才学再好，考题答得再漂亮，但字儿写得不好，前十就进不了。 钱七这下子心情舒畅了，他拿起考题仔细看了起来。 殿试的题目比会试少，也就一道题。 政务题。 而太子给的考题直接是在大靖当前的形势下，到底应该增税还是减税。 顾遇一脸愁苦地拿笔沾墨，写了起来，草稿上的每个字都开叉，他的脸色就变得十分烦躁起来。 不时分心瞄一眼顾遇的钱七心里十分痛快，只要顾遇发挥不稳，状元最终会是他的！ 到时候他看顾遇怎么有脸呆在京城！ 会元又怎么样？ 到了殿试就露马脚，连前十都进不了，当初他考上会元的时候有多风光得脸，殿试之后，他就将收获多少鄙夷！ 到时候他状元及第，就去顾遇面前狠狠地羞辱他！ 太子也注意到顾遇的神色，他心里有些担忧，但在大殿之上并不能表现出来。 不过太子转念一想，就算是顾遇殿试失利也无所谓，他反正已经进了二甲，只要能上朝为官，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不能考取一甲不过是有些遗憾而已，并不能真正影响什么。 要说状元，翰林院里的状元还少么？ 不少状元一辈子都是小官儿，连四品都混不上。 想透彻了的太子就宽心了，他继续观察其他的考生。 因着他停留在钱七等人身上的目光比较久，就让考官们认为，太子殿下最为关注永宁侯府的七郎。 毕竟这一次春闱，也就他一个勋贵子弟考进了殿试。 感受到太子跟考官们的目光，钱七就不敢再关注顾遇，而是认认真真地答起了题来。 他洋洋洒洒地写着，这个题目对他来说太简单不过了，平日里他爹没少在他面前叨念过皇帝想增加赋税，但是内阁跟御史台总是拦着，搞得皇帝头大的事儿。 想来太子殿下出这个题目，就是皇帝的意思，皇帝想增税！ 前些天他就听父亲说过，关于增税的事情朝堂上的诸公已有松动，毕竟皇帝让户部给朝堂上的大人们算了一笔账，国库没钱了。 然后将大人们上的要钱的折子发还给他们，说等到国库有钱的时候，大人们再上折子要钱吧。 就很不要脸！ 朝堂上的大人们都觉得皇帝陛下自从身体不好之后，脾气见长，脸皮也见长。 能怎么办呢？ 大家只能讨论起增加税赋的可能性来，觉得大靖这些年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还好，多增加一点点税赋应该问题不大。 知道这些事情的钱七觉得老天都在帮他！ 他简直是思绪如泉涌，大肆鼓吹征收税赋的好处。 考试结束之后，考生们被太监带离考场，考官们开始阅卷。 二百个考生，十个考官，每个考官手里都分了二十份答卷，他们要从这二十份答卷之中选出一份来交给太子。 若无意外，太子会从里面选出前三名。 太子将这十份考卷看完，就将卷子放在了一边儿。 他道：“把所有卷子都呈现上来，孤要慢慢看！” 考官们：…… “殿下，可是对这十人的答卷不满意？” 太子也没说不满意，他只道：“大人们都满意的卷子孤也认为写得很好，只是孤想再看看别人的卷子，看看差距在何处？” “你们也别担心孤看不完，孤只是从这些卷子里随便挑上几篇看一看。” “毕竟关于税收这件事朝堂上的诸公们已经争论了很久，孤想看看学子们的想法有没有什么新颖的，不同的地方。” 太子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考官们还能说啥？ 只能纷纷将试卷奉上。 太子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着这些答卷，然后从中挑选出了二三十份来，再一份份地慢慢看。 偏殿中。 因为考试的时候考官们跟太子的目光过多地停留在钱七身上，故而他成为了焦点。 恭维声此起彼伏，有人甚至大胆预言，一甲前三必定有他的席位。 还有人说，状元非他莫属。 钱七被恭维得心都飞了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拱手谦虚地说大家都是人中龙凤，太子慧眼识珠，诸位都有可能稳定前三！ 那腚上的尾巴呀，都翘上天了！ 第292章 放榜押后 偏殿也很大。 宫女跟太监们都站得远，加上周围也没有官员什么的，故而这帮考生们渐渐放松，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还是能小声说话，不怕被宫女和内侍们听了去。 当然，大多数是在讨论考题，太子殿下用这道时政题来考他们，想来是朝廷在这方面有些想法。 可大多数考生并不知道朝堂上的事儿，加上好多人诗词歌赋八股厉害，但真真儿拿到时政上来就…… 就抓瞎。 只能引经据典硬着头皮写。 要紧的是将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多恭维恭维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 同时，他们也十分羡慕春风得意的钱七公子，看他的样子，想来他答得不错。 这道考题应该是出在他的心坎儿上了，毕竟他的父亲是当朝永宁侯，并且是每天都会上朝的侯爷，一定会经常跟他讲朝堂动向，时政变化。 众人羡慕的同时纷纷去恭维钱七，会试第二名的实力不用说，那是很强悍的，加上殿试考的又是他熟悉的时政题，说明什么？ 说明状元是他的囊中之物。 就是会元的脸色不大好看，看来他考得不好啊！ 有几个考生跟身边的人嘀咕，说会元在考试的时候脸色就很臭，搞不好这次排名会垫底。 若真是这般，那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有人去安慰顾遇：“顾兄，这次考试失利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不管如何，咱们所有人都在二甲之列不是。” “对对对，好歹是个二甲，顾兄不必太难过。” 顾遇拱手谢过他们的好意，但钱七身边的人就讥讽道：“这可不一定，若是殿试表现太差，是会被踢出二甲的！” “最多赐个同进士出身！” “同进士跟进士可不一样，不少同进士终其一生都呆在县令的位置上！” “或许会有升迁，不过也是从下县升到上县而已，从七品芝麻官升到六品芝麻官。” “哈哈哈哈……”这人的话音一落，便引来不少人的哄笑声。 但大家只笑了一下便捂住嘴，在宫里，大家还是不敢太过放肆。 “顾兄，别跟他们一般计较。”一名考生见顾遇被嘲笑，就忍不住劝了一句。 顾遇微笑着跟此人道谢：“多谢齐兄关心，我考得很好，不会掉出二甲。” 见顾遇这般说，这名齐姓的考生就不吭声了，钱七那边儿的人对顾遇投来讥讽的目光，“死鸭子嘴硬！” “等殿试结束了之后看他还怎么说！” 钱七这个时候才笑着对身边的人道：“你们也不能这么说顾遇，怎么说都是同科进士，天子门生，还是要念及一些情分！” 说完，他就假惺惺的去劝顾遇：“顾兄莫要见怪，这几位也是心直口快，太喜欢说实话。 我想以顾兄的心胸，应该不会怪罪他们吧？” 顾遇冷笑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抱歉，我的心眼儿还是比较小的，做不到对讥讽我，侮辱我的人无动于衷。” 第214章 大家都没想到顾遇一点面子都不给。 钱七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 他身边的人愤愤道：“真是给脸不要脸，七公子，你不必理会他！” “也会，任谁由会元跌落谷底，也会意难平！” “这种心胸狭隘的人便是当了官儿又如何？没有人脉，一辈子都不会有所建树！” “对！” 顾遇扫了一眼这帮人，淡漠地道：“第一，我考得很好，故而不用你们操心我的下场。 第二，心胸狭隘的人路窄且短，但口出恶言，满心恶毒的人难道就能走上康庄大道前途无限？” “我顾遇自认没有招惹你们，是你们不依不饶咄咄不休，我其实很佩服你们的胆量，殿中的大人们和太子殿下都还没对这次殿试下定论，你们就下了定论。 你们是看过我的考卷，还是你们比大人们和太子殿下还要能耐，不看试卷就能决定一名考生的名次！” 这话就严重了。 这帽子扣得哟…… 钱七那伙儿人顿时就噎住了，一个个的被顾遇噎得脸红脖子粗的。 偏殿一下子就陷入了安静。 大殿中。 太子刚刚看完他挑出来的试卷，就有内侍匆匆来报：“殿下不好了，陛下昏厥过去了！” “来人，将这二十份试卷封住，送去御书房命人日夜看守，不得有失！” “去请袁珍珍进宫……” “诸位大人先请回，殿试结果改日再宣布。” 太子一连串的命令下达下来，就匆匆转身离开。 考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他们出了大殿，就各显神通打探消息，皇帝最近两年一直缠绵病榻，他们心中都有准备。 这一次，看来陛下凶多吉少了。 太子年轻，他登基的话…… 诸位大人出宫之后纷纷把幕僚叫来商量，他们得应对将来朝堂上将要发生的变化。 顺便…… 顺便想想法子看怎么糊弄住新皇，好让他们的仕途更顺遂一些。 嗯，新一轮的党争又要开始了！ 偏殿的考生们也被要求离开皇宫，说太子殿下下令，过几天再发榜。 众人：…… 殿试都是当场宣布的啊，这次怎么就要押后呢？ 难道是因为太子殿下第一次主持殿试，然后他不敢擅作主张？ 应该是这样的。 哎…… 他们大靖的太子缺了些决断啊！ 这种人将来当了皇帝，搞不好就是个优柔寡断的。 大靖也不知将来落在他手中之后国运如何！ 不过晚几天就晚几天吧，除了有能力角逐前三的人会忐忑，其他人其实接受良好。 顾遇出宫的时候正好看到珍珍下了马车，然后上了一架步撵，被抬着飞快地往宫里去。 两人的目光交汇了一瞬就分开了，顾遇在看到珍珍的那刹那，就知道了太子为什么要将时间延后。 应该是皇帝不好了。 他不动声色地出宫。 宫外正好遇到来接他的袁富贵和永宁侯世子。 “遇哥儿出来了！”袁富贵狠狠地冲着顾遇挥手，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把太阳都比下去了。 “会元爷出来了！恭喜会员爷，贺喜会员爷，会员爷一定高中了吧？”永宁侯世子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期盼地问道。 顾遇摇头：“太子殿下说过几天才会发榜，不过我自己觉得考得不错！” 钱七从他身边路过，冷哼一声：“大言不惭！”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有些人啊，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第293章 让钱七吃瘪 “你倒是挺重的！”永宁侯世子说完就忽然弯腰：“哎呀，我的腿儿抽筋了……”他这么忽然一歪，就把钱七给撞了，钱七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他的小厮忙将他搀扶起来，钱七的脸臭得要死，看永宁侯世子的眼跟刀子似的，把周遭的人吓了一跳。 永宁侯世子弯腰揉着自己个儿的小腿儿，一脸痛苦还不忘赔不是：“哎呀，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七弟你没事儿吧？大哥给你赔不是了，回家你可千万别告状，不然我又得挨打。” 说完，他就朝着袁富贵眨眨眼睛。 这还是袁富贵教他的，使绊子可不能像以前似的大咧咧地只使绊子，得演！ 说话还不能太冲，要笑眯眯软乎乎地说，最好当众把话给他堵死了。 众人纷纷看向钱七，这么大个人了还爱告状啊！ 世子都给他道歉了，人家是不小心，看看他的眼神，跟要杀人了似的，所以永宁侯世子在外不堪的名声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啊？ 人家看着也不像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啊！ 瞅瞅眼目下周围这帮人看钱七的眼神，再瞅瞅钱七的脸色，永宁侯世子只觉得通体舒坦！ 哈哈哈，原来让人有苦说不出是这般爽的感觉啊，以前全是钱七让他有苦说不出！ 袁大哥太厉害了，他说钱七是读书人，会试考的还是第二名，在外十分要脸面。 对付这种虚伪的人就得不要脸，用不要脸对要脸，怎么随便怎么干都能赢！ “七弟，你回家能不能别告状啊？” “你能不能不跟大哥计较啊？” “大哥从小就没了亲娘，如今亲爹也不待见我，我真的……真的很羡慕七弟，有亲娘疼爱，有亲爹爱护，而我啥都不懂，总是惹父亲生气……” 娘耶，下一句台词是什么啊？ 他给忘了！ 嘤嘤嘤！ “一件小事而已，大哥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大家误会我么？”钱七压着心里的火气质问道。 袁富贵见节奏被打乱，而围观的墙头草们看永宁侯世子的眼神充满探究，就忙去搀扶他：“你啊，就是嘴笨，你弟弟要脸，你在外这么说会惹他不高兴。 你忘了，前些日子就因为遇哥儿考了个第一，他不高兴，不让遇哥儿进酒楼。 你当时怕伤了双方和气，掏了两万两银子出来请大家伙儿吃饭，可回府之后得到好了么？ 你啊，想对人好，要用对方法。 不是一味地低三下气，给人使钱人家就能领你的情！ 你要是钱多了烧得慌，就拿些出来给孤老院……” “既然七公子不原谅你，你也别白费力气了，吃力不讨好的滋味儿也不好受。”袁富贵继续道。 永宁侯世子被袁富贵一带，瞬间就把忘记的台词给找了回来。 他指着钱七腰间挂着的玉佩道：“这块玉佩虽然不是我娘嫁妆里最好的，但我自己很喜欢，也舍不得戴……” “七弟身上的云锦，也是我娘嫁妆铺子上这个月上的新，送来府里我就挑了最好的给父亲送去……” “罢了，也是我的错，七弟不原谅我就算了，反正我也挨了这么多年的骂，习惯了！” “强扭的瓜不甜，我以后不做傻事儿了？” 一脸的落寞受伤。 众人瞬间就同情起他来，不少人开始向着他说话：“七公子，您就原谅世子吧。” “对啊，世子也是不小心，都是一家子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钱字来。” “世子爷对您这般好，要是我哥哥也对我这般好，我就是睡着了也会笑醒！” 钱七：…… 啊啊啊啊啊！ 气死了！ 气死了！ 衣裳是针线房做好送来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云锦来自何处，玉佩是爹给他的。 可他又不敢反驳永宁侯世子，毕竟府里的确用了不少他的钱，这块儿玉佩的来历搞不好真是前头那位夫人的嫁妆。 永宁侯世子被袁富贵搀扶着一瘸一拐地从钱七身边走过，上了马车。 钱七见众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恨不得扑上去撕了永宁侯世子。 然而他不能。 反倒是追过去跟永宁侯世子弯腰赔礼：“大哥误会了，弟弟没有怪你。” “弟弟刚才只是冲动了，还望大哥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永宁侯世子转头抓住他的手，眼泪汪汪地道：“七弟，你说真的？真的不怪我？” “太好了！” “回头我让人把新得的一块儿端砚给你送去，这东西再好我也不配用，给你则不一样，你可是会试第二，这次殿试说不定也能得个第二，就算是大哥提前给你庆祝了！” 庆祝个屁！ 神特莫的第二！ 他这个便宜大哥在咒他！ 但看在外人眼中，就都觉得永宁侯世子太好了，他们以前简直误会他了！ 进了马车之后，永宁侯世子忙接过袁富贵递给他茶杯，把眼睛杵进茶杯里洗眼睛。 哎呀娘也，洋葱味儿太冲眼睛，难受。 他洗完眼睛，袁富贵又递给他一张干净的帕子，把眼睛擦干净了之后，永宁侯世子就大笑起来。 第215章 笑得歇不住。 他这辈子还第一次让钱七这般吃瘪。 也是第一次让钱七下不来台又不占理。 “遇哥儿啊，你看到珍珍没有？” “我们都在外头等你，然后有太监从宫里出来，瞅见珍珍了就把她带进宫了，说太子殿下宣召她。” “太子殿下病了吗？” 袁富贵没搭理永宁侯世子，而是问起了顾遇。 顾遇道：“我跟珍珍擦肩而过，殿下主持殿试的时候好好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等珍珍回来问问情况，然后我们就去温泉庄子玩儿几天吧，这段时间挺累的，想放松放松。” 袁富贵笑着点头：“好，咱们去打猎，老钱你也来！” 想了想：“不如带上你的好朋友吧，也介绍我认识几个人，省得我在京城找不到人玩儿！” “我跟你说，我新养的一批鹩哥儿不错，我还养了一只鹰……” 永宁侯世子听得眼睛发亮，忙点头：“好好好，时间定下来了跟我说一声儿！” “我肯定带人来！” 袁富贵在训鹩哥儿卖他是知道的，好兄弟一定是想借着这个场合卖鹩哥，他必须把场子给扎起啊！ 第294章 陛下中毒 大明宫。 皇帝的寝殿。 除了几个太医以外，还有一名道士站在皇帝的龙床前。 龙床上的皇帝脸色灰败，形容枯槁，人瘦得哟……都能看到骷髅的形状。 太医院的院正以及几个太医会诊下来，都认为皇帝药石无医了。 而那道士则寒着一张脸，指着几个太医的鼻医骂他们废物，一会儿蹦跶出来几句，几个太医声儿都不敢吭。 珍珍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这神奇的一幕。 太子知道她是个不怎么守规矩的小姑娘，直接招手道：“小袁大夫过来，不必行礼了！” 珍珍顶着一屋子人的目光，一点儿都不客气，十分从容地走了过去。 “殿下，她是谁？这帮老家伙都不行，这个黄毛丫头来做什么？”那看起来仙风道骨的道士没好气地问。 太子好脾气地解释：“她就是前段时间名满京城的袁小神医，父皇如今这般模样，清风道长嫌弃袁小神医，难道你有什么好法子不成？” 清风道长噎住了。 他自然是没法子的。 “哼！让她医治，但她要是医治不好怎么办？太子殿下将她砍了？” 太子看着清风道长道：“照着道长的意思，但凡无法治好父皇的大夫都要被砍，那太医院的太医就要被砍光。” “孤还是这句话，父皇如今药石无医，让小袁大夫试试也无妨。” 江院正附和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其他太医纷纷附和。 这个臭道士太讨厌了，仗着陛下的宠爱，对他们呼来喝去，吆五喝六的。 先前他骂的时候太子没吭声儿，他们自然只能硬着头皮挨骂，可现在太子殿下维护小大夫，不管如何，他们维护太子总是没错的。 陛下如今这般模样，搞不好过两天太子就要登基！ 这个臭道士真的是拎不清，跟太子殿下还这么狂。 早晚得作死。 “小袁大夫，你来帮父皇看一看，你放心，不管结果如何，孤都不会怪罪于你，另外，诊金千两，等你出宫的时候孤派人送去你家。” 太医们：…… 扎心了我的殿下！ 人比人气死人，他们太医院每个太医的俸禄才多少？ 珍珍十分财迷地点头，哎呀呀，又挣钱钱了！ “若是能治好父皇，孤再赏你黄金千两！” 这个可以有！ 珍珍撸了袖子，十分严肃认真地道：“太子殿下您放心，就是看在钱的面子上，我也得全力以赴！” 太医们：“……” 掀桌！ 不干了！ 太欺负人了！ 咳咳，不过……太子殿下允诺的一千两金子他们也没本事挣到啊，他们都挣不到，这个小丫头一定也挣不到。 珍珍上前将清风挤走，清风气得吹他那飘逸雪白的胡子。 他双手环胸，气哼哼地盯着珍珍，那目光恨不能在珍珍的背脊上盯出一个洞来。 珍珍根本就不鸟他。 她仔仔细细给皇帝把脉，又检查了皇帝的瞳孔，舌苔，手脚的指尖后放出惊人炸雷。 “陛下中毒了。” “不可能，陛下每天的膳食都有人试吃，若是香料就更不可能，陛下每日寝宫中都不离人，没道理别人不中毒，陛下中毒！” 珍珍冲他翻了一个白眼儿：“你这么能耐，你来救！” 清风道长气急败坏：“我说的是事实！” 珍珍笑着说：“我也说的是事实。” 清风道长指着太医院的一群太医：“这帮学了一辈子医的老东西都没看出来陛下是中毒，你个黄毛小丫头凭什么看得出来？” 珍珍毫不客气地道：“凭我能救醒陛下！” “哼，大言不惭！”清风道长冷哼。 珍珍也来脾气了，她指着清风道长道：“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从我一进寝宫你就在阻挠我给陛下看病，这会儿我说陛下是中毒，你又不是大夫，却一口否决我的话。 我怎么觉得你不想陛下被救活？ 还是说这毒是你下的？ 喔，你是道士，应该每天都给陛下炼制丹药吃吧？ 你的丹药里又是朱砂又是水银的，长期吃不中毒才怪呢！” “你血口喷人！”道长毛了，指着珍珍破口大骂：“老夫炼制的丹药除了陛下，还有试药人每天都会吃，他们怎么没有中毒？” 珍珍问太子：“试药的是太监吧？” 太子点头：“有专门的太监给父皇试丹药。” 珍珍道：“那就对了，陛下吃了丹药之后会觉得自己年轻了，精力用不完，就会去后宫幸嫔妃。 陛下服用的丹药能助兴，故而有时候会出现服用丹药之后接连幸两三个嫔妃的情况吧？” 屋里所有人都脸红了，特别是太子，这是老爹的私生活，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于是太子将目光投向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大太监躬身道：“的确有这么回事儿。” 珍珍叹气：“看吧，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儿，陛下年事已高，服用虎狼之药不说还纵欲，一来二去身体就被掏空了，可毒素却排不出去…… 但是太监不一样，太监首先吃得少，陛下的丹药肯定很贵重，能让他们吃一粒试试有没有毒就行了，不可能陛下吃几粒，就让他们吃几粒，我猜测得没错吧？” 身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平时没少被赏赐丹药，这会儿听珍珍说丹药有毒，大太监都快哭了。 他连忙点头。 同时心里也想着等空了也找小袁大夫看一看，他还想要他这条老命呢！ 珍珍接着道：“这就对了，太监们吃的量少，且他们不能人道，就是狐狸精来也没法子掏他们的身子。” “所以太监们也中毒了，但是他们身上的毒轻，身体的代谢能跟上，故而面上体现不出来。 但对寿数还是有影响的，少活个三五年没问题，少活个七八年也不是不行。 加上太监的生存条件差，能长命百岁的少，故而很难看出来他们中毒……” 珍珍哒哒哒洋洋洒洒地叨念了一长串，除了气地吹胡子瞪眼睛的清风道长，其他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皇帝，能先救我再唠嗑儿么？） “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 “老夫吃了那么多年的丹药，屁事儿没有！” 珍珍看着太子，很不客气地指着道士：“殿下，他太聒噪，太影响我发挥了！” 太子闻言就下令：“来人，将清风道长请下去好好伺候！” “道长先下去休息休息吧！” 太医们：“……” 小丫头真敢得罪人。 第295章 珍珍小忽悠 皇帝寝宫的屏风后头等着不少朝中重臣。 珍珍跟清风道长的话他们都听了个全乎，有几个也经常求丹药服的大臣心里就有些害怕起来。 当然，他们更愿意相信珍珍是胡说八道。 毕竟珍珍若是胡说八道了，他们就不会中毒不是。 就属于自欺欺人。 大家焦灼地等着殿中的消息。 珍珍这会儿已经开了方子给太医院的院正，方子下面有几张纸写的是脉案，非常详细，然后还写了皇帝中的那几种毒。 “光是丹毒不足以让陛下衰败成这样，需得看看陛下平日里用的香，吃的食物都是些什么。” “香的排查就交给太医们了，食物主要看看食单。” “还有陛下平日吃的丹药也要拿些出来……” 珍珍一边儿给皇帝扎针，一边儿对太子道，太子照着她的意思吩咐下去，没一会儿东西就送来了。 第216章 这边儿太医们看过珍珍开的方子和脉案之后，就收起了对她的轻视之心，这个小丫头的医术的确在他们之上。 开的药方仔细琢磨之下，那是非常亮眼的。 而且看了她写下的脉案，他们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先前遮挡在他们面前的迷雾就忽然消散，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真的…… 他们当时给陛下把脉的时候怎么就没从中毒这方面去想？ 现在倒着推一下，陛下可不就是中毒的症状？ 再看珍珍的针法，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若是换成他们，这套针法起码要两个太医来施展才行。 这个小姑娘，配得上坊间的传闻，她就是个小神医，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珍珍扎完针，太监就将皇帝吃剩下的丹药送了上来。 珍珍将丹药碾碎，还分给太医们尝了尝，她自己也尝了尝。 然后闭着眼睛将丹药的配方念了出来，小太监连忙记下。 几个太医也在辨丹药中的用药，他们也将自己辨的写了下来，几个人辨出的药凑在一起，没有珍珍一个人辨得多。 关键是，他们辨出来的药，珍珍也辨出来了。 可见她有多厉害。 也可见她这份辨出来的药方有多准确。 几名太医瞬间就被珍珍的实力给折服了，心说难怪百草堂的那两个大夫想把珍珍赶出去。 她这么小就成了宗师级别的人物，将来得多不得了？ 心胸稍微狭隘一点的，都不愿意见到珍珍成长起来，把他们压得死死的。 珍珍再看食材和香料，跟几位太医论证了一番，江院正道：“饮食和香料里的确有跟丹药中成分相克的东西，但效果并不好，不至于把皇帝毒成现在这奶奶样儿。” 珍珍指着她写出来的一味药材道：“《毒经》有记载，有花生于悬崖，有七瓣七色，名曰彩虹，花本无毒，但若与龙涎香相配，能孕剧毒……” “但这是混合在一起服用，若只是熏香和彩虹花配合，毒性会减轻很多……” “然后本身丹药还带着丹毒，几种毒素混在一起，导致反映出来的病症不像是中毒……” 珍珍又哒哒哒地说了很多，毒医不分家，医者要解毒首先就要了解毒素。 同时，很多毒素其实配伍弄好了也是良药。 江院正等人听得很认真，不时还跟珍珍讨论一番，当然，更多的是请教，比如彩虹花他们就不知道。 珍珍很乐意跟江院正等人分享她知道的知识，也很喜欢这种讨论，这种讨论气氛一旦热烈起来，大家忘乎所以，就不会藏私。 毕竟所有人都分享自己知道的东西，就你不分享。 这一次看起来你能占很多便宜，可下一次人家讨论的时候就不带你玩儿了。 珍珍跟着一群老家伙们打得火热。 等扎针的时间到了之后，珍珍就去取针，接着就用针把皇帝的手指脚趾尖儿全扎破，请太医们帮忙往外挤血。 刚挤出来的血是黑色的，大约每个手指头挤出一酒杯黑血之后，血的颜色就开始逐渐变得鲜红起来。 太医们见状就松了口气。 毒血排出来了，接下来的治疗就容易多了。 当然，这种容易只是相对的。 江院正对真真道：“小袁大夫这套针法是逼毒的吧？” 珍珍点点头：“逼毒，同时护着心肺。” 江院正红着一张老脸对真真道：“老夫想跟小袁大夫交换针法，不知小袁大夫愿不愿意。” 诸位太医一听心说还有这种操作？ 他们连忙搜肠刮肚地想自家有没有什么绝学能配得上跟真真换。 然而他们正想着呢，就听真真道：“您是想学这套针法吗？” 所有太医都齐刷刷地点头。 扎针可不止只记住穴位和顺序就行了，还有针扎下去的深度，以及时间控制等等。 再说了，这套针法十分复杂，珍珍的手法很快，看得他们眼花缭乱，根本就来不及记住。 “那你们找个中毒很深的人，我来教你们针法。” 真真都没提要不要交换，十分爽快地就答应了。 可她心里有小算盘呢，当着太子的面儿，她越大方，这帮老家伙就越不好意思占她的便宜。 好比谈价钱只需要花十两银子买的东西，一旦谈上了感情，对方怕是不给一百两都不好意思把钱袋子拿出来。 这都是小哥哥教她的道理。 果然，太医们十分震惊，一个个地不敢置信地看向珍珍：“小袁大夫愿意把针法教我们所有人？” 珍珍点头：“是啊，你们想学我就教啊！” 江院正劝道：“这可是件大事，小袁大夫要不要先问问家中长辈？” 珍珍摇头：“不用，我爹说了，我做任何事儿都不用问他的意见！ 我可以自己拿主意。” “我看大家对《毒经》很感兴趣，回头你们去我家，我把《毒经》借给你们抄。” “我觉得不管什么行业，想要长远发展就不能敝帚自珍，这样容易断了传承不说，还不利于行业发展。” “如果有一天，医术也能像普通学问一样，到处都能学，那世间会少多少庸医？又能有多少原本不用死的病人被救回来？ 而且，一门学问钻研的人多了，就会越来越好。 好比我们现在觉得很难治疗的伤寒，说不定研究的人多了，过个百八十年，或者是两三百年，伤寒就会变成普通的病症，大家去医馆买点药丸就能治好，而不会像现在这般，很容易丢命……” 第296章 袁富贵进宫 珍珍的一番话让太医们十分羞愧，他们自家的绝学根本就不会外传，生怕被人学了去就来抢自家生意。 看看人家小姑娘的觉悟！ 他们只觉得小姑娘的形象十分高大，却并不知道小姑娘这么说是有她的小心机，如果太医们都做不到无私，那她怎么跟他们学医术。 其实说到底还是交换医术，但小哥哥说过，把自己的需求上升到天下人的需求，给自己的私念穿一件冠冕堂皇的外衣就能让自己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 这样一来，不但自己的目的能轻松达到，还能让别人相形见秽，觉得羞愧，觉得亏欠…… 珍珍又是棒棒哒一天。 知道了是什么毒，解毒药很快就熬好了端过来，珍珍给皇帝灌下去，那粗鲁的动作看得宫女太监们心惊胆战。 没想到小袁大夫看起来娇滴滴的，做起事儿来却是个架势十足的女壮士。 皇帝陛下都没能让她怜香惜玉！ 不对……这词儿好像用错了…… “解毒药也很伤身体，陛下的身体如今已如败絮，不如我们来商量商量给陛下温补的药怎么用。” 皇帝刚喝完药，要见效还得一会儿时间。 珍珍就眼睛亮亮地看向太医们，都是厉害的大夫，不然也不会在宫里给陛下看病。 这些老头子们在珍珍看来就是一堆堆闪闪发光的金矿，他们身上有好多她不懂，并且没见识过的本事可以挖掘呢！ 珍珍这般看太医们，太医们也是这般看她的，于是，天还没黑呢，太子就觉得殿中多了多少亮晃晃的灯。 就像夜里提溜着灯笼走进御花园，冷不丁窜出来的一群猫，眼睛亮得吓人。 记得他赶来的时候，这些老头子明明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结果珍珍来了，这帮老头子好像忘了在给皇帝看病一样，当着他这个太子的面儿放得可开了！ 太子默默地走出了寝殿。 守在偏殿的大臣们纷纷围了过来，询问皇帝的情况。 “父皇是中毒，他老人家服用的丹药有问题，这个案子就由大理寺刑部和督察院三司会审。” “另外，父皇病危，立刻下令通知各地藩王回京侍疾！” 太子这番话宛若晴天霹雳，老臣们一个都不傻，都知道太子这话意味着什么。 于是他们纷纷神色凝重地应下，而清风道人也直接被关进宫里的天牢。 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官员都直接住进皇宫，方便提审清风道人。 太子又命人去了一趟袁家，告知珍珍得在宫里待上一段时间，让袁家给珍珍收拾些换洗的衣裳。 去的人是太子身边的红人，认识袁富贵等人，他态度很好，让袁富贵等人不要担心，说殿下会照顾好珍珍的。 袁富贵怎么能放心得了呢？ 他跟公公说：“我们珍珍还没离开过我身边儿，我也不是怕宫里的人照顾不好，就是吧，怕她一个人进宫害怕。 我这会儿跟您一起走，您帮着问一句殿下，看看我能不能进宫去照应照应她。” 永宁侯世子帮腔道：“对对对，王公公，我陪着袁大哥一起进宫，殿下不用担心袁大哥不懂宫里的规矩。” 说话间，一张银票塞进了公公的手里。 第217章 王公公忙推拒：“我这就去禀报太子殿下，钱世子太客气了……” “您拿着，不拿就是看不起我！”永宁侯世子佯装不高兴，王瑞只要勉为其难地收下。 “那咱家先回宫禀报太子殿下，几位收拾收拾去宫门口等信儿吧！” 王公公走后，袁富贵立刻让赵氏收拾细软，他自己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古氏道：“亲家母就留在家里照顾林怀，我跟你们进宫照顾珍珍。” “珍珍喜欢吃我做的饭，万一她吃不惯宫里的饭菜，我正好给她做。” 永宁侯世子想说宫里可不是你想做饭就能做饭的地儿，不过他没说出口讨人嫌，反正珍珍也需要个女性长辈去照顾她的起居。 “我去给珍珍打下手。”木棉也想跟着去，迎春紧跟着她，也露出渴望的眼神。 永宁侯世子扶额：“妹妹们，那可是皇宫，不是谁想进就进的地方！” 迎春道：“我们跟你们去宫门口等着，到时候能进几个人就进几个人吧。” 木棉狠狠点头。 二三四郎见状也有些蠢蠢欲动。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永宁侯世子。 顾遇道：“廖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很懂宫里的规矩，廖嬷嬷跟着娘一起进宫吧，你们几个就别凑热闹了！” 当皇宫是菜市场吗？ 几个人瞬间就蔫儿吧了。 顾遇送他们去宫门口。 他们在宫门外等了一会儿，王公公就出来了：“殿下请诸位进宫，另外永宁侯府上殿下已经派人去跟侯爷说了，要留世子爷在宫里帮衬几天。” 永宁侯世子闻言眼睛一亮，嘿嘿嘿，他很难想像他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会多难看。 还有那对母子…… 啧啧，等回去了他得好好在他们面前显摆显摆，气死他们！ 几人进宫后就被带到了太子给珍珍安排的临时住所，就在皇帝寝宫的偏殿，太子住处的隔壁。 大臣们见太子把小袁大夫的爹弄进宫来倒是没多想，毕竟陛下还没醒来，太子将人接进宫也算是对小袁大夫的一个威慑。 另外两个女眷来照顾小袁大夫也能说得过去，可永宁侯世子也跟进宫了是几个意思？ 这厮还见人就打招呼，这个伯父那个叔父的，嘴儿甜得很。 “殿下，您尽管使唤我，让我干啥都成！”永宁侯世子凑在太子跟前儿拱手道。 太子颔首，还真是不客气地让王瑞给他安排差事。 这些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说这纨绔怎么就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若是陛下驾崩太子继位，太子身边的人也会水涨船高。 看来是时候回家跟家里的子弟提一提，要跟永宁侯世子搞好关系，嗯……钱七那头得疏远啦！ 永宁侯世子完全没意识到这一趟进宫给他带了的是什么。 在将来的某一天他回味今日的时候就会发现，他的好运，就是跟袁富贵称兄道弟开始的。 第297章 珍珍提意见 永宁侯府，传旨的太监走了之后永宁侯是有些开心的，毕竟陛下病重，太子又能看重他的儿子，等太子登基了，老大必定能得重用，老二学识好，有老大帮衬，侯府未必不能大放异彩，一跃成为顶级侯门。 “恭喜侯爷！”侯夫人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钱七，钱七忙收敛起自己神色，挂上笑容跟着他娘一起夸赞：“恭喜爹了，大哥总算是做了一件替侯府争光的事儿。” “是啊爹，大哥从小到大没少闯祸，真想不到他还有给侯府长脸的一天。”钱三跟着凑热闹。 “大哥难得出息，爹以后总算能放心了！”紧接着，庶子庶女也跟着夸赞永宁侯世子，但他们这般夸赞下来，永宁侯心里就不舒服了脑海里全是大儿子从小到大惹是生非的画面。 “也不知大哥怎么就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睐，按理说咱们家最能耐的还是七弟，要学识有学识，温文尔雅懂礼……” 侯夫人见庶女这般说，就摆摆手道：“行了，你们大哥好不容易上进一回，你们该鼓励，该高兴才是，说什么酸话？” “老七学识好，能自己挣前程给侯府争光是好事。” “世子浪子回头，在太子面前给侯府争脸也是好事。” “我们侯府也算是双喜临门！” “来人，去吩咐厨房，晌午加菜庆祝庆祝。”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侯夫人把子女们都打发走，仿佛没看见永宁侯的脸色，她笑着道：“我们世子总算是开窍了，往后啊，定能光耀侯府的门楣！” “哎呀，刚才忘了问张公公，不知能不能送两个妥帖的人进宫服侍世子，世子第一次被太子看中，万一有什么形式不妥当的地方也好有人提点着点儿。” “这个节骨眼儿上真是万万出不得差错！” 永宁侯闻言脸色更黑了，心也跟着忐忑起来，生怕永宁侯世子在宫里闯祸。 先头心里涌现出来的喜悦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便是浓浓的厌恶。 这个儿子从不让他省心。 哎，太子也是眼瘸，怎么就看上这个混账东西了呢？ 让老七进宫多妥当啊！ “晌午你们吃吧，我出门了！”总得想法子打听打听宫里的消息，不然他递牌子进宫也行。 不能让那个孽障惹祸！ 永宁侯夫人柔顺地送永宁侯出门，等永宁侯走了，她的脸上就露出一抹笑容来。 世子又如何？ 只要不得侯爷喜欢，且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侯府迟早是她儿子的。 他的钱财也迟早都是她儿子的！ 而且这一次侯夫人相信世子一定会闯祸！ 就他那个只会吃喝玩儿乐的人能干啥正经差事？ 切！ 到时候惹了祸事，侯府会吃挂落，可若太子直接下旨废掉他的世子之位最好！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钱七，这是她最出息的儿子，儿子听到世子进宫的消息不高兴，她这个做娘的少不得要去劝慰劝慰。 等她给钱七分析了一番，钱七瞬间就高兴了，母子两个坐等永宁侯世子闯祸。 永宁侯世子夫人也十分担心，每天都听这一家人各种冷嘲热讽，担心的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求神拜佛让世子能安稳度过。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永宁侯世子在宫中的日子过得有多舒坦得意。 每天吃得香，睡得好，在太子跟前儿跑前跑后地办些琐事儿，那是十分的有眼力劲儿，太子都觉得用他用得顺手。 然后还能跟袁富贵一起蹲在偏殿门口看小宫女儿，唠闲磕儿，日子不要太滋润。 珍珍在宫里除了给皇帝扎针，然后就是跟太医们讨论医术。 讨论医术不能干说啊，珍珍就找太子要人，因为她发现几乎所有的宫女太监身上都有毛病。 而宫女太监是很难有药吃的，也没有资格请太医。 除非是在主子面前十分得脸的人，但即便是在主子面前十分得脸的奴婢也不敢把自己弄得一身药味儿，就怕冲撞了贵人落得个被杖责身亡的下场。 宫里的下人们病得厉害了一般都是被移去偏僻的地方自生自灭。 珍珍就跟太子说：“医术一道必须得多看病人才能有提升，太医院这么多太医，天天闲着不但医术不能精进，搞不好还会倒退。 我瞧着这些太监宫女们就是很好的练习对象……” 小姑娘叭叭叭地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我觉得这样做一方面可以提升太医们的医术，另外一方面能给陛下积福报，也好让陛下能逢凶化吉。” 太子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当即命人将太医院旁边的一处宫室腾出来，有病了的宫女太监就送过去医治，能用药丸治疗的就直接给他们药丸吃，必须喝汤药的话，汤药也在那个院儿里熬…… 珍珍跟太子商量的时候好多宫女跟太监都听着呢！ 虽然最终答应并且安排这件事情的是太子，但这些心里激动得不行的宫女太监们感念的却是珍珍的恩德，毕竟若是袁小神医不跟太子说，他们休想有能看病的机会！ 能看病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啊！ 他们见过太多身边的人因为小病拖成大病，被挪走之后就再没回来过！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宫女和太监中传开了，然后珍珍就发现，从上头的大太监，大宫女，到净房刷马桶的小太监和小宫女，见到她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十分热情客气，态度好极了！ 连带着袁富贵等人包括永宁侯世子都感受到了这份善意。 然后袁富贵这人精带着永宁侯世子这混不吝在宫里混得就更如鱼得水了！ 至于说太医们，也没有人嫌弃珍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给他们找事儿做，因为珍珍要用这些人跟他们交流医术，他们也觉得珍珍说得有道理，只空口谈不如有现成的病人来做演示的好。 第218章 虽然宫女太监里疑难杂症会很少，但架不住他们愿意让太医们用他们的身体来讨论针灸，讨论穴位啥的。 这就很难得了。 皇帝在珍珍的治疗下每天都会醒来一会儿，五六天过去了，皇帝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 每次珍珍给他看诊的时候都会叭叭叭地跟皇帝唠会儿，皇帝很高兴。 第298章 珍珍忽悠皇帝 不过珍珍也只是看诊的时候跟皇帝唠嗑儿，剩下的时间都是袁富贵和永宁侯世子在皇帝面前唠嗑儿。 这两个人都会玩儿，肚子里的八卦多，把皇帝逗得不行。 只要是清醒的时候，皇帝脸上的笑容就没小过。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心说得亏这两人不是太监，不然他得丢饭碗。 也得亏这两人不是陛下的臣子，这俩要是能上朝堂，就是佞臣。 皇帝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清风道人的事情他也知道了，太子并没有隐瞒他。 这天珍珍给皇帝扎针，正在扎的时候皇帝就问她关于这件事情的看法。 把他身边的太监宫女们吓一跳，生怕珍珍回答错了惹祸。 珍珍是个什么样的人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们都了解清楚了，就是一个有什么说什么的单纯小姑娘。 可跟皇帝能有什么说什么吗？ 帝王心海底针，况且他们家这个帝王又是个心眼儿小疑心病又重的人。 他错了你也不能说他错了，你得说他是对的，错的是别人。 大太监高全儿把眼睛都眨巴得快抽筋了，希望珍珍能领会一下他的眼神儿。 珍珍给了他一个她明白的眼神儿。 高全儿放心了。 珍珍说：“我没什么看法呀，陛下中毒，我给陛下解毒啊，能有什么看法？” 高全儿捂着胸口，祖宗，你说话得圆润，得有技巧，可不能这么硬邦邦的呀！ 皇帝也没想到珍珍会这么回答，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小丫头宫外来的，长在小户之家，她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她能有富贵人家孩子的心眼儿就怪了。 高全儿担心得要命，然而皇帝却罕见没将小丫头的无状放在心上。 他继续问：“那你信得道成仙吗？” 高全儿：“……”他放心早了。 陛下怎么问小姑娘这话，小姑娘是大夫！ 跟他们一起唾弃过清风呢！ 怎么会信得道成仙这种荒谬的说法！ 珍珍手上稳准狠地往皇帝身上的某个穴位扎了一针，然后道：“信的呀！” 高全儿：放心了！小丫头真聪明。 “但清风就是个骗子，说什么吃了仙丹就能成仙都是骗子！” 高全儿：“……”来人，扶他下去，他的老心脏可禁不住这么吓唬！ “喔，那你说说看他们为什么是骗子？” 珍珍笑眯眯得道：“您算是问对人了，这个我可懂啦！” “我跟您说喔，成仙很难的，得每天修炼，可不是吃丹药，丹药那玩意儿就是那些笨笨的道士自欺欺人的玩意儿。 嗯……像啥呢？ 像五石散，他们骗自己，自己信了，就接着去骗别人。 反正吃死了也无所谓，吃死了就是脱离肉体凡胎，得道升仙了。 我呸喔！ 死了那是进了阎王殿等着轮回好不好。 修炼升仙那是得遭受九天雷劫，天上劈九道神雷下来，一道比一道威力更大，若是道行高深，能抗住雷劫，这九道天雷就能将凡胎锤炼成仙胎，然后天上降下五彩祥云，接人升仙。 但这样升上仙界，那也是最底层的小仙，在仙界还得继续修炼，仙的级别可多啦，什么小仙地仙天仙……大罗金仙，天尊，天帝等等……” “哪里是吃一粒丹药就能解决的！” 高全儿目瞪口呆，他一个没忍住问珍珍：“袁小神医在何处看的话本子？” 珍珍摇头：“我可不是看话本子知道的，我小时候在山里见过狐狸精挨雷劈，不过她最后没扛过，灰飞烟灭了！”这话半真半假，她其实并不知道狐狸精是不是灰飞烟灭了。 爹爹教过她，跟外人说话就要半真半假，这样外人就分不清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那场景，我到现在都记得呢！” “不知为什么，后来我就非常非常聪明，也忽然就知道了什么是修行，什么是成仙。” “陛下，你看我是不是很聪明？” 高全儿：“……”您很聪明，但一点儿都不谦虚。 皇帝先愣了愣，然后大笑着说：“是啊，你很聪明！你应该是大靖最聪明的女孩子。”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医术就这般高明。 “陛下我跟您说喔，长生不老没意思，真的！” “贼无聊。您想想啊，一人长生不老，他的孩子，他心爱的人一个个的都会在他眼前死去……多可怕。 所以为什么‘老不死’的这句话是骂人的，根本就不是好话。” 高全儿：“……”救命！ 他紧张地看着皇帝，好在听到皇帝笑了，笑得还很开心。 娘耶，他的老心肝儿哟，他可不可以退出去不要再听下去了。 “而且陛下，您是帝星，本来就是天上的星宿，您下凡间是来历劫的，历劫结束了就会返回天庭。 清风算个什么东西？ 竟然敢骗您！ 不过或许他的出现也是您应该历的一个劫数。 每个神仙在升级的时候都会历劫，有些是去异世界遭受磨难，有些厉害的神仙就会下凡做人间的帝王，因为当人间帝王很容易获得功德。 一个好的政令，就能让百万人同时感恩戴德，这些可都是功德！ 攒够功德回天上就能升级！” 皇帝：…… 高全儿：…… “咳咳……”皇帝咳嗽了两声，虽然小姑娘说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但皇帝愿意相信，为啥？ 他连道士的‘仙丹’都敢吃，说明他想长生的心多迫切，想成仙的意念有多强烈。 而且……他觉得小姑娘说得十分有道理！ “可纵观历史，可是有不少昏君，和不少惨死的可怜皇帝。” “若他们是仙人下凡，怎么着也得是明君吧？” 珍珍摇头：“您看，您自己都不知道您自己是天上的神仙，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而且天上的神仙也跟凡人没什么区别，有些人胆小懦弱，有些人阴险狡诈，有些人就没好心眼儿…… 若是这些人下凡历劫，他们下凡的时候不管怎么跟自己说要做个好皇帝，可下凡之后什么记忆都没了，还不是本性毕露！” “这种仙人在凡间不但不可能积累功德，反倒会让百姓们怨声载道，这种就是孽债，孽债反噬太厉害了，他们就当不了几天皇帝，并且死法也不大好，回到天上之后，这些孽力反噬之后，他们轻则降级，重则被罚去寒渊或是熔浆里囚禁……” 皇帝：“……”朕很想相信，但朕还是觉得你在跟朕说书。 第299章 一双憨憨 珍珍的小嘴儿叭叭叭地说个不停，在下最后一针的时候打总结：“陛下，皇帝是天子可不是说着玩的喔，真是天子喔！” “天上的星宿，都是天子。” “每一任新皇登基，就是天上又下来一个历劫的神仙喔！” “哈哈哈，其实我有时候在想，我会不会也是下凡历劫的神仙呀？” “嗯，药神座下最最聪明，最最好看的药童？” 珍珍说得美滋滋，把皇帝再度逗笑了。 然后皇帝就睡着了。 高全儿看着美滋滋不知愁是何物的珍珍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小姑娘真是出乎意料地厉害啊！ 一句陛下就是天上的神仙，之所以下凡尘就是来历劫的，陛下能怪她？ 不能够啊！ 而且这一句话就断了那些人以丹药谄媚的路。 陛下都是天上的神仙了，尔等庸才还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 高全儿冲着小姑娘竖起了大拇指，太医院的两个太医也给珍珍竖起了大拇指。 小姑娘太敢说了！ 讲道理，他们这些太医最怕皇帝沉迷炼丹，宠幸炼丹师，丹药有丹毒他们都知道，但皇帝非要吃，而且吃了之后身体上的反应也很好，感觉整个人龙精虎猛。 所以太医的话人微言轻，说多了还会被拉去砍头。 可小袁大夫跟说书似的一顿狂拍陛下马屁……谁能说小袁大夫不高明？ 珍珍不明所以。 不过反正是夸她的，夸她就是好事儿！ 珍珍回了他们灿烂的微笑。 到了时辰取针，皇帝还没醒来，他的身体亏空太过，需要睡觉养元。 珍珍的这套针法少说能让皇帝睡两个时辰。 高全儿估摸着皇帝陛下快醒了，就派人将袁富贵和永宁侯世子找来，陛下这些天喜欢跟这两人一起吃饭。 第219章 这两人跟他吃饭十分能放得开，见他们吃得香，皇帝喝清粥也觉得有滋味。 他当了太多年的皇帝，身边的人面对他不是小心谨慎，就是战战兢兢，回答他的问题也是三思三思再三思才敢将话说出口。 可这两个货不一样，不但没有食不言寝不语那一套，边吃边掰活新鲜事儿给皇帝听，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心里想着啥，嘴上就说啥，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 皇帝很满意他们。 或许是人老了，又病这么一场，心境变了吧。 皇帝稍微用了点儿之后就不用了，靠在迎枕上看他们两个狂吃，听他们说坊间的趣闻。 袁富贵很有意思，还敢把他坑人的小伎俩拿出来说，那样子甭提多得意。 皇帝不经意地问道：“听珍珍说她小时候经常进山玩儿，你跟我说说她多大就开始自己一个人进山了？” 袁富贵抓着一个鸡腿儿啃得满嘴油，他放下鸡腿儿拿帕子擦了擦嘴，然后喝了一口茶就道：“陛下，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们没分家那会儿，我们这一房总是分不到吃的，爹娘吃好的也总是背着我们。 那个时候啊，我就想法子跟村里的小伙子们进山寻摸点儿野味，今天摸个鱼，明天罩几只鸟，后天套个兔子啥的，就在山里生火烤了跟我媳妇分了吃。 后来有了珍珍，我就把她背在背上进山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 再后来珍珍两岁的时候就能满山跑了，我们一个错眼，她就跑不见了。 先头我们还去找，后来发现她比猴儿还灵活，力气还大就没管她，任由她跟着一群孩子漫山遍野地跑。 实在是没招啊，我媳妇要下地种田，我要寻摸吃的…… 再后来，她三四岁的时候，就学会了套兔子掏鸟窝，然后我们一家三口人的肉菜基本都是她进山寻摸的。 说到底，都是饿的。 家里只让干活儿，想方设法克扣我们一家三口的口粮，总拿我不干活儿来说事儿。 可我媳妇心疼我，我们这一房的活儿我媳妇一个人干完了，我凭啥还要干？ 皇上您说是不是？” 说到这里，他又傻笑道：“嘿嘿，我这辈子命好，成亲后有媳妇宠着我，有孩子了又有珍珍宠着我……” 袁富贵说得皇帝都羡慕他了。 不是，这人脸皮也够厚，吃软饭竟然一点儿都不觉得不好意思，看样子还有些沾沾自喜。 谁知皇帝还没发表什么看法，永宁侯世子竟一脸惊喜地猛然抱住他的肩膀：“难怪我对大哥一见钟情，原来我们两个的境遇竟然差不多！” 皇帝笑得不行，他指着永宁侯世子教训：“你可真是不学无术，一见钟情怎么能这么用？ 你们最多就是一见如故！” “从明日起，你去南书房读书去！” 又指着袁富贵：“你跟他一起去！” 袁富贵：…… 永宁侯世子：…… 这是什么六月飞雪的大冤屈？（皇帝：应该叫飞来横祸才对！又用错词造错句！罚你们念书到老死！） 见两个人同时垮了脸，皇帝就觉得莫名地开心。 他对永宁侯世子道：“袁富贵贫苦出生，你出生在膏粱之家，你来说说，你们的境遇怎么就不一样了？” 永宁侯世子收起委屈的表情，跟皇帝解释道：“您看啊，我呢，亲娘没了，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袁大哥呢，有亲爹娘，但这亲爹娘连后娘都不如！ 再有，袁大哥有闺女和媳妇护着，我呢，也就我娘护着我，活着的时候护着我，去了也护着我。 我花用的都是我娘留下来的嫁妆，甚至侯府能维持如今的表面光鲜都靠的是我娘的嫁妆。 关键是，他们花了我娘的嫁妆，还看不上我，我爹一天不骂我心里就不得劲儿，我继母一天不给我使绊子她就睡不着觉……” 大靖以孝治天下，便是父母有天大的错，子女也不能在外头说道。 不然就是不孝。 这两个憨憨还在皇帝面前吐槽自己父母的不是。 高全儿心累。 他今儿的眼皮子老抽筋。 皇帝笑眯眯地听他们吐槽完，就没再问别的，等他们两个告退之后他就问高全儿：“成国公怎么样了？” 高全儿也不知道啊，他忙命人去找个太医问问，小太监问明白了之后就来回禀。 “回陛下的话，太医们说，成国公的身子骨愈发不好了，可能就这两个月的事儿。” 皇帝想起袁富贵说的话，以及之前让暗卫查出来的消息，就跟高全儿道：“你们日带人将成国公接近宫来，让珍珍跟太医们一起再给他诊断看看。” 第300章 帝问 “派人去皂角村查一查这父女俩！”皇帝吩咐高全儿。 高全儿应下。 “来人，把太子和内阁的人都召来，殿试的考卷也拿来。” “是！” 人很快就来了，大家见皇帝的精神十分好，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但是一联想到轰动京城的那场比试，他们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个姓袁的小姑娘真是不简单啊，所有大夫都觉得束手无策，判定活不长的人她都能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 “为什么殿试没有宣布结果？”众人跟皇帝磕头行礼之后，皇帝就靠在迎枕上问。 太子道：“是当时儿臣和大人们的看法有了出入，儿臣就想着等父皇好起来了，让父皇帮着掌掌眼。” “毕竟儿臣太年轻，在很多事情上不敢胡乱决断。” “大靖还是要靠父皇。” 太子最后这句话说得皇帝十分舒坦，当皇帝当久了的人没人愿意放权，故而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会防备着自己的儿子。 父杀子，子弑父，兄弟相残……在皇家简直是见惯不怪，太平常了！ 太子在大事情上等着他来决断，还在太医都说他没救了的时候，把珍珍小姑娘弄进宫来抢救他，说明太子心里是真的惦记他这个爹。 真的把他当成父亲。 不然，他死了不是更好，太子能直接登基当皇帝，干嘛力排众议将珍珍小姑娘宣进宫。 还把人家亲爹弄进宫来，这是多怕珍珍不好好给他治？ 以前皇帝若是对太子只有七分满意，那么经历了这一次就有九分满意了。 如果珍珍是太子特意嘱咐过要构陷清风，太子故意不让他服用长生不老丹，那他就没必要救自己。 把自己救活再构陷清风，那简直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把你们挑出来的卷子拿来给朕看看。”皇帝道。 大臣们纷纷看向太子，太子拱手对皇帝道：“父皇，卷子都收着呢，也不急于一时，您还是身子骨再好些的时候再看吧。” 皇帝板起脸：“怎么，你竟然敢抗旨不遵，真是大胆！” 太子连忙跪下：“父皇，您的身体为重，大靖的江山社稷还需要父皇，您是大靖的国之根本，您的龙体不能有半分马虎啊……” “父皇！” “儿臣愿意受罚！” 皇帝指着太子点了点，到底没再说什么重话，而是命人宣珍珍过去。 “来来来，你跟他们说说，朕这会儿能不能谈论国事？” 珍珍上前给皇帝把了把脉就道：“您可以谈一刻钟的国事。” 说完她又对太子道：“殿下，万不可让陛下生气，忧心，如果是不好的国事就不要拿到陛下面前说。” 大臣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珠子看向珍珍，这小姑娘竟然还安排起陛下和太子来了。 简直是胆大包天！ 一名老臣呵斥出声：“大胆，竟敢在陛下和殿下面前僭越！” 珍珍吓得一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可怜巴巴地问皇帝：“陛下，民女错了么？” 皇帝瞪了一眼老臣：“你吓唬她做什么？她又不懂宫里的规矩！” “她只是个民间大夫！” “再说了，珍珍刚才明明叮嘱太子，说不可让朕生气，看来老大人是耳背了没听清，在朕面前就吓唬起朕的大夫来了！” “你这是不把朕放在眼中啊？” 皇帝的话太重了，他还没说完老大人就撩袍子跪下，口称不敢，求皇帝恕罪。 皇帝冷哼道：“朕看你们没什么不敢的，你们这是对朕不满久已，非得气死朕才甘心呐！” 喔豁。 这下把所有的大臣都给连累了，大家纷纷跪下请皇帝降罪。 皇帝直接罚了那呵斥珍珍的老臣三个月的俸禄，以儆效尤。 珍珍再度叮嘱皇帝：“陛下千万莫要动气，动了气前头几天我们做的努力就有可能会白费！ 况且，您身子骨不舒坦，痛苦的是您自个儿！ 您得多想着点儿自个儿！ 民女告退！” 皇帝舒坦了，瞧瞧人家小姑娘，心心念念关心的都是他的龙体，而这帮老家伙呢？ 第220章 一个个的脑满肠肥，心里眼里算计的都是利益，不知道他们中有多少人盼着他死呢！ 哼！ 珍珍暗戳戳地给皇帝上了眼药水，就毫无心理负担地跑了出来，然后就去偏殿帮小太监小宫女们扎针去啦。 说起来，宫里的宫女但凡她见过的，几乎全都有宫寒的毛病。 太监们更惨，几乎都有漏尿的毛病。 他们当值都是要往裆里塞尿垫儿，怕掉了还用妇人用的月事带绑着。 珍珍觉得这是太监净身的时候各方面儿做得都不太好的缘故，听小太监们说，净身的人有好些都熬不过高热，然后死掉，只有他们这些熬过高热的人才能当差。 珍珍就想着去蚕室看看。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等把皇帝的病治好了，她再跟太子说。 跟皇帝说也行。 有了珍珍的允许，太子就命人将他选出来的十张卷子和大臣们选出来的十张卷子拿去给皇帝看。 皇帝一份份地往下看，脸上没有表情。 看完之后他把卷子都放在一旁，让大臣们说说他们的想法。 大臣们想着珍珍的话，不能惹皇帝生气，皇帝一直叨念着国库空虚，且已经让他们内阁议论了几次加税的事情，他们自认为已经十分清楚皇帝的心思，觉得太子还是太年轻，太过于理想化。 他哪里知道治国的难处。 “这么说，诸公都赞成加税？” 众人颔首。 皇帝又拿出一份考生的卷子问内阁的大臣们：“这份试卷你们看过吧？” 大家从太监手里接过这份考卷，扫眼一看便对皇帝道：“回陛下的话，臣等看过。” 皇帝又问：“你们既然看过，就说说想法吧。” “就由朕的首辅大人来说！他这篇文章中写的情况是否属实？” 老首辅躬身回道：“回禀陛下，他写的情况属实，不管是亩产，还是百姓们一年到头需要交的税赋，和他们自己能留下多少粮食生活都属实。 不过到底是乡下来的考生，眼界还是低了很多。 我们大靖的税赋已经比前朝低了三成，现在国库紧张，是可以加税的，以后等国库不紧张了，陛下还能减税。 咱们现今只需要增加一成……” 第301章 状元是囊中之物 大臣们都是这一个意见，陛下不能生气啊，所以他们顺着陛下的心思来没毛病啊。 皇帝听完大臣们的意见，也没多说什么，就让他们退下了。 诸位大臣就觉得皇帝陛下还是认可他们选出来的答卷。 于是就有收了永宁侯好处的大人派人去给永宁侯递了一个信儿，就一句话，他们家老爷见过皇上了，永宁侯府可以着手准备好酒席了。 永宁侯明白了。 这些天他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不成器的大儿子在宫里给他惹祸，这个消息一来，他老人家瞬间神清气爽，给人一种洗清霉运，否极泰来的感觉。 永宁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侯夫人和钱七，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也该让他们高兴高兴。 “咱们虽然知道了陛下的意思，但千万不能再让别人知道，揣摩圣意可是大忌。” “咱们可以悄悄得意，但不能忘形。” 侯夫人跟钱七都十分激动地点头，侯夫人高兴地握着双手在屋里走来走去，在她快把永宁侯晃悠晕过去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脚步，问永宁侯：“侯爷，您觉得海儿是状元还是……” “一定是状元！” “海儿默出来的文章我找好几位大人看过了，他们都觉得好！” “另外也找了几位大儒看，他们亦是觉得状元非海儿莫属！” “更何况，海儿的这篇文章正好切合了圣意！” 侯夫人跟钱七都听得两眼发光，侯夫人道：“那我得赶紧去准备！” 钱七也高兴道：“儿子该给恩师准备礼物了，父亲，儿子年轻，很多事儿都不大懂，也不知该给恩师送些什么。 贵重的儿子买不起，可若是礼轻了……” 永宁侯大手一挥：“这个不用你操心，回头我上库房挑一挑，让人给你送过来。” “你这次真真儿给侯府争光了，我让人再给你送两千两银票来，接下来你的应酬会很多，处处都需要用钱。” 钱七谢过。 但心里却十分不高兴，以为钱大动不动就花一两万，两万三两银子，而他……考个状元老爹才给两千两。 不过…… 知道自己即将是状元，钱七就十分地扬眉吐气，总算是把顾遇那个泥腿子给踩在脚下了。 还有钱大那个欠打的！ 有眼无珠去巴结顾遇这个泥腿子，简直是鼠目寸光！ 这种没有身份背景的进士能有什么出息？ 怕是一辈子都只能呆在地方上蹉跎一生！ “父亲，后日紫云楼文会，儿子想去参加。”事实上钱七已经决定要参加了，这会儿不过是跟安阳侯说一声儿而已。 看看能不能再要点钱。 “我儿是该去散散心，这些天担心殿试的结果，也忧心了。”永宁侯道。 钱七：…… 你倒是给点钱啊！ 然而永宁侯自己个儿兜里也没几个子儿啊！ 就是许诺给钱七的两千两银子，他还肉疼呢！ 从永宁侯的院儿里出来，侯夫人给钱七塞了一千两银子，并叮嘱他：“莫要叫你的兄弟姊妹们知晓。” 她不止生了钱七一个，一千两对她来说是也是一笔巨款，给了老七，难免别的儿女心里不舒坦。 钱七笑着道谢，心里却不是滋味儿。 他怎么就没有一个有钱的娘呢？ 侯夫人却不知钱七心里所想，她美滋滋地跟钱七叨叨他的辉煌未来，说到最后，她压低声音对钱七道：“你且先忍忍，早晚娘会让侯府都成为你的囊中物，老大手里的财产全变成你的！” 最后这句话成功地安慰了钱七，是啊，他着什么急啊，钱大那个蠢货手里的财产早晚都是他的！ 钱七舒坦了。 “你现今中了状元，娘也好给你说亲了，若不是驸马不能出仕，我儿子配公主都是配得的。” “不过几个阁老家都有未出阁的姑娘，到时候娘一定给你挑一个好的！” 钱七跟侯夫人道：“娘，后日文会会有一些大家小姐来，到时候若有心悦儿子的，且才情相貌家世都不错，儿子就回来跟您说。” 侯夫人连连点头：“娶妻要娶个身份贵重的，但是纳妾可以纳一个商户女。” “娘去打听过了，皇商薛家有一女年芳十五，才情容貌都不错，娘想聘她给你当贵妾。” 皇商薛家子女薛芳素有才名，在京城还是很出名的，钱七见过一回，知道她长得十分美艳。 他心里也是喜欢的。 “娘，可薛家十分宠爱这个薛芳，怕是不会让她当妾。” 侯夫人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这有什么，只要我儿喜欢，为娘稍微使个手段，就能如了我儿的愿。” 钱七高兴了：“谢谢娘！” “娘对我真好！” 侯夫人宠溺地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这个傻孩子，你是娘亲生的，娘不为你筹谋又能为谁筹谋？” “行了，你去忙你的去吧，我也该去准备酒席了……” 母子两个分别，侯夫人就命人将世子夫人给喊去见她。 因着永宁侯世子有让人偷偷出宫给世子夫人带信儿，故而这几天世子夫人心中有底儿了，就不担心了。 不过有外人在的时候，她还是做出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见侯夫人身边的人来请她，她故意没换衣裳，就这么跟着默默走了。 侯夫人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十分高兴。 然后摆出一副关心的样子：“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才几天工夫，你就变得这么憔悴了？” 世子夫人抹泪：“世子进宫好几天了宫里都没信儿，我也是担心世子。” 侯夫人拉着她的手坐下，叹气道：“哎，也不知世子这次进宫到底是福还是祸。” “世子这个性子真是不让人担心都不行，真是苦了你了！”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于忧心，老七的先生和朝中几位大人都说了，老七的文章极好，若是ibu出意外……” “只要老七出息，也能帮衬着些世子，你也能有个靠山，侯爷啊……都跟我叨念过好几次了，说世子没有子嗣……” “若是换成别人家，搞不好已经要休妻另娶。” “好在你我是亲姑侄，侯爷不看僧面看佛面，对你多有容忍……” 世子夫人道：“姑姑不必为了我为难，是休弃也好，合理也罢，我是能接受的。” “大不了这辈子不嫁人，娘家也不是容不下我。”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娘家容不下我，我还能去道观出家修行，成亲这么多年没子嗣，我对不住世子，心中也愧疚……” 第221章 第302章 碰钉子 永宁侯夫人噎住了。 这个女人真是油盐不进！ 气死她了！ 偏生她还得拿出笑脸儿来应对。 “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有姑姑在怎么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再说了，又不止你没怀孕，世子的几个妾室也没怀孕。 说不定是世子的毛病，怎么能怪你！” “不过你别怕，怎么着姑姑和老七都是你的靠山。” 世子夫人听了这话在心里直翻白眼儿，还有点儿恶心想吐，靠她……呵呵，不把她剥皮拆骨卖了她都得感谢她仁慈！ 反正她就觉得她这个亲姑姑脑子有坑，把她弄过来嫁给世子，就想通过她掌控世子。 可她也不想想，是姑姑亲还是相公亲？ 她的荣宠可是系在相公身上，不是系在姑姑身上，她这个亲姑姑若心里真有她，又怎么可能利用她？ “姑姑叫我来有什么事儿？”世子夫人不想再跟她虚情假意地说下去，反正世子也说了，不需要她装着贤惠。 就算她做得再好再贤惠，她的这位姑姑也不会感念她的好。 反倒是想谋她丈夫的身家和爵位。 世子夫人觉得自己又不傻，为啥要帮着亲姑姑去谋自己丈夫的爵位和财产？ 所以她不傻，傻的就是她的这位‘好’姑姑！ 侯府人笑道：“这不府里马上就要有喜事儿了么，家里要开办宴会，你也知道家里的好东西少，需要你开库房取点好东西出来装点门面。 这些东西用了之后就会还回去，不过是借用一下。” “再有就是，你也知道府里如今的光景，公中实在是缺钱……不管是老大还是老七，亦或者是我和你，都是一家人进了另一家人的门儿，关起门来那是亲得不能再亲的了。” “一笔写不出两个钱字来，这次的宴会关系到钱家的脸面，世子爷的脸面。” 世子夫人端起茶喝了一口，打断永宁侯夫人的话：“姑姑，我们府里有什么喜事儿啊？” “是二弟考上进士吗？” “这次公侯之家考上进士的有好几个，往年公侯之家也有考上进士的，考上了家里小办一下的有，大办的却是没有。” “还是说，朝廷已经放榜了，七弟考上了探花？” 永宁侯夫人气得恨不能扑上去撕烂她的嘴，贱人竟然诅咒她儿子考不上状元！ 气得肝儿疼的永宁侯夫人好悬没蹦跶起来，她深吸几口气道：“虽然朝廷没有放榜，但你七弟的实力你也是知道的，咱们早点准备总是没错的！” 世子夫人道：“我倒是觉得放榜后再准备也不迟，不然显得咱们侯府太张狂！” “姑姑还有其他事儿么？” “若是没有我就回去了！” “哎呀，这几天光担心世子爷了，一直没睡好觉，这脑袋是一蹦一蹦地疼，快炸了一般。” 说完，世子夫人也不等永宁侯夫人表态，自顾自地站起来，敷衍地给她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就走。 她前脚走。 后脚永宁侯夫人就把桌上茶具扫落地上砸了个稀碎！ “欺人太甚！” “真是欺人太甚！” “太不像话了！” 永宁侯夫人指着门口破口大骂：“贱人，今日你这般看不起老七，跟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过两天老七考上状元跨马游街，你再想攀附就不能够了！” “再有，以后……你休想沾老七的光，休想我这个亲姑姑再护你半分！” 没从大房抠出钱来，侯爷从来都是只嘴上说说，从不管庶务的人，张嘴就是办宴席，但却一两银子都不给她！ 而公中…… 永宁侯夫人想了想，就对她身边的嬷嬷说：“你去把那对南海白玉瓶取出来送去当了……”皇上属意老七做状元，她必须把宴会办得风风光光的，这可是她们母子扬眉吐气的好机会！ 嬷嬷闻言一惊：“夫人，那对净瓶可是……” 永宁侯夫人烦躁地摆手：“让你去拿着当了就当了，啰嗦什么？” “当了银子周转几日，等过了这阵儿再赎回来就行了！”到时候让侯爷去找那野种，不信他不给钱！ 就算是他不给钱，等将来儿子纳了蒋家姑娘，手里有钱了也能立刻去把瓶子赎回来。 嬷嬷不敢说话了，取了钥匙就去库房，这对儿白玉净瓶是前头那位送给侯爷的，据说值好几万两银子呢！ 夫人嫁过来当续弦之后，就将这对白玉净瓶哄到手上，当成宝贝藏着，没想到现在居然要拿出去当。 …… 宫里。 皇帝让太子说了一番他的理由，就点了点顾遇的卷子：“宣顾遇进宫！” 太子有点为难：“父皇，小袁大夫说您只能操劳一刻钟！” 哎呀，儿子担心他的身体是好事儿，可被管着他不得劲儿。 “不要紧，他进宫也需要时间，朕先休息一会儿，等他进宫了朕再问他几个问题就行了！” “放心吧，不会太操劳的！” “不行到时候你让珍珍来守着朕！” “是！”太子看似无奈地答应下来。 等太子走了，皇帝就跟高全儿叨念：“太子仁孝是好，就是脑子太死板，珍珍那小丫头说什么他堂堂太子竟那么听话！” 高全儿躬身赔笑道：“陛下，殿下他也是为您好，俗话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工，您好好休养，等把身子骨养好了，再来操心朝政也不迟。” “知道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想管着朕！”皇帝嘟囔着埋怨，但唇角却是翘起的。 太子去偏殿找珍珍：“父皇想宣顾遇进宫问他几句话，依你看……” 珍珍眼睛一亮：“可以的！” “陛下可以问小哥哥话！” 说完她又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有我在陛下不会有事的！” 太子失笑，这小丫头太黏顾遇了，他来这一趟纯属多余。 太子走后，珍珍就蹦蹦跶跶地跑去找皇帝，她得跟老皇帝打好关系，好让他不要为难小哥哥！ “杨公公，这是本宫亲自熬的汤，要送去给陛下。”寝殿门外的台阶下，一名身材婀娜，容貌艳丽，打扮得极为华贵的女子正在跟一名内侍说话，她的身后站着一群宫人。 太监为难地给她鞠躬：“淑妃娘娘，陛下有令，在他养病期间，非召勿见！” “这样啊，那劳烦公公将这盅燕窝汤送进去给陛下……” 太监忙从淑妃身边宫女的手上接过食盒，淑妃刚要走，就见一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的小姑娘蹦蹦跶跶地进了寝宫。 淑妃面色一沉，心中警铃大作！ 第303章 珍珍告状 淑妃给了身边的人一个眼色，她离开之后便有人给小太监塞了一锭银子，问他：“刚进陛下寝宫的姑娘是谁啊？” “陛下病重，太医院束手无策，太子殿下就从民间请了位小神医进宫，就是先前跟百草堂的大比试，闹得沸沸扬扬的袁小神医！” “陛下能醒来，也多亏了这位袁小神医。” “如今太医院的太医们对这位袁小神医十分推崇……” …… “什么小神医？” “不过用了些手段沽名钓誉，引起太子注意之后就往陛下面前凑！” “趁着陛下生病，她好行勾引之事！”淑妃听了宫女的回禀之后，气得娇艳的脸都变形了。 淑妃发火，宫女太监们没一个敢吭声。 大家跟被吓坏的鹌鹑一样，战战兢兢地耷拉着肩膀低着个头，生怕引起淑妃注意，然后被迁怒。 “既然她是大夫，小泉子，你去请她来给本宫诊脉，就说本宫头疼。” “是，娘娘。” 小太监匆匆跑去皇帝的寝宫，先是问了珍珍有没有从皇帝的寝殿出来，再问珍珍住在何处。 当然，他也是给了荷包打点。 太监道：“珍珍姑娘还没出来，你在这儿等一会儿！” 小泉子闻言就道谢，站在廊下等着。 没过多少工夫他看见珍珍出来了，就跑去拦住了她的去路：“你就是袁小神医？” 珍珍点点头：“我是袁珍珍，公公找我有事儿？” 小泉子躬身道：“淑妃娘娘头疼，请您去看一看。” 珍珍奇怪地问他：“宫里的太医们都不空吗？” 小泉子有点不耐烦了，但这是皇帝的寝宫外头，他不敢高声训斥，只能压着不满低声道：“你一个乡野大夫，娘娘宣你去看病是你的福气，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珍珍：“我不能问你吗？” 小泉子皱眉催促：“主子们的命令不能违抗，自然是不能问的，你跟我走就是了！” “那公公等等我呀！”他态度不好，但是珍珍也没生气，笑眯眯地道。 小泉子以为她要去拿药箱，毕竟这位装的是小神医，想要不露馅儿，表面功夫一定要做好！于是他便颔首道：“你快点儿，耽误了工夫小心淑妃娘娘治你个不敬之罪！” 第222章 珍珍冲他挥挥手：“公公放心，我很快哒！” 说完，她转头就跑进了皇帝的寝殿。 小泉子心中纳闷，难道她的药箱落在陛下的寝殿了？ 皇帝刚闭上眼睛打算休息，就听高全儿凑在他耳边说：“陛下，珍珍姑娘要见您。” “喔……让她进来。”皇帝不但睁开眼睛，还让人将他搀扶起来。 心里想着小姑娘为什么又去而复返，是忽然想起他的身体还有什么不妥吗？ 因着这场病，皇帝对珍珍是十分喜爱，这不但是个能救他命的小姑娘，还是个能逗他笑的小姑娘，同时，还是一个什么话都敢跟他说，对他毫无隐瞒的小姑娘。 不像后宫和朝堂的人。 哼！ 每个人都跟他玩儿心眼儿！ “陛下，我必须去给淑妃娘娘看病吗？如果不去就要被治罪吗？那个公公说，我要是去晚了，淑妃会治我的不敬之罪！” 珍珍一口一个“我”，皇帝一点儿也不生气。 他生气的是后宫竟然将爪子伸到他的大夫身上了！ 威胁给他治病的大夫，呵呵…… “高全儿，你出去问问。”皇帝下令的声音有些微冷。 “珍珍，你不愿意给朕的嫔妃看病吗？”但皇帝就是皇帝，再喜欢一个人，他也是多疑的。 珍珍摇头：“可我得守着陛下呀！” “陛下您还没有痊愈呢！” “我晚上睡觉都不敢睡沉了，就怕万一陛下不舒服，我因着睡太沉耽误工夫。” “我若是耽误一息，陛下就要难受一息。” 珍珍又不傻，她眼前的是皇帝耶，她怎么能当着皇帝的面说：对，我就是不想给你的小老婆治病看诊！ 小哥哥教过她的，同样一件事，换一种说法，给人的感受就是不一样。 果然，她用这一招，皇帝就舒坦了！ 皇帝笑着说：“你又不是宫中的太医，自然不必被后宫的人驱使。” “你安心待在宫里，除了朕，任何人喊你你都不必理会！” “你要是能将朕彻底治好，到时候朕就给你一个爵位，让所有人都不敢小瞧你，也不敢随意欺辱你！强迫你去看诊！” 珍珍闻言眼睛顿时就变得跟夜空里的星星似的闪烁起来，灿烂极了，她双手握着放在胸口，用高兴地快晕过去的语气问道：“真的吗？” 皇帝笑着颔首：“君无戏言！” 珍珍开心得要飞起来：“谢谢陛下，陛下对珍珍简直太好啦，陛下不知道，我遇到好多人，他们明明是来请我治病的，但每个人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张嘴就是这个府，那个府，说我惹不起，让我放聪明点。 还威胁我说，治不好就要我全家的命。 陛下，不瞒您说，我都怕死了，跟爹爹说了好几次想回家。 在乡下最大的官儿就是县令，小哥哥考上秀才的时候县令大人就对我们礼遇有加了，不像在京城……而且在乡下也没人敢威胁我。” “要不是要等小哥哥的殿试成绩，我们早就归乡了！” 珍珍乘机给皇帝上眼药，同时突出了一下顾遇。 “你哥哥考上了殿试？”皇帝的音调高了些，顾遇跟珍珍的关系，太子没说，袁富贵等人也没说，还没放榜，他们现在说怕皇帝多想，从而影响顾遇。 珍珍道：“不是我的亲哥哥，是我的童养夫哥哥。” 珍珍这么说，皇帝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但皇帝觉得奇怪：“赘婿可不能科考，就算考上了再入赘，仕途也会断掉的。”朝廷可不用赘婿。 珍珍抱着茶杯一口口地噘水喝，她闻言就摇头：“不是呀，等我及笄了我就嫁给他，他不入赘，而且我爹娘也有儿子！不用他入赘，主要是，他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呀！ 我很小的时候，就上山挖草药养他啦！” 皇帝闻言一愣，随后就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姑娘说话真是有意思。 珍珍家里这些人他都派人查过，知道珍珍有个未婚夫，然后她的未婚夫和未来的公公都一起考上了进士。 一门双进士，这也算是一段佳话。 当然他也知道这两父子的家底，绝对不会像珍珍说的那样，是她养大的顾遇，顾遇整整比她大了八岁！ 第304章 皇帝偏心 果然，皇帝三两句话就从珍珍这里把所有的事儿都套出来了，知道她从四岁开始就是个看脸的小姑娘。 看上了顾遇就一门心思地对他好，也就是她嘴里的养。 真是一个胆儿大的小姑娘。 关键家里人也宠着。 那袁富贵真是个妙人，正是因为珍珍有个有趣的父亲，她才能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才会这般天真无邪。 “行了，你先退下吧！”皇帝冲着珍珍摆摆手，“朕一会儿再唤你！” 珍珍乖乖地退下了，出寝殿门的时候看见淑妃宫里的公公还十分礼貌地跟他挥了挥手。 不知皇帝为啥忽然让他在外等着，在心里有了不好预感的小泉子：…… 收了小泉子银子的太监这会儿跪在皇帝面前，把银子拿出来双手奉在头上，把小泉子过来之后的一举一动一全交代了。 一个字儿都不敢隐瞒。 说实话，他真的没想到小袁大夫竟然会找皇帝告状。 也没想到皇帝竟然这般偏宠珍珍。 他原以为就收个银子，也没帮着做什么，这事儿挺稳…… 呜呜呜。 真是后悔死了，要是时光能倒流，他绝对不会再收小泉子的银子！ “这不守规矩的奴才送到慎行司吧！”皇帝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太监，立刻就有两个太监来把他给拖走了。 高全儿问皇帝：“陛下，淑妃娘娘身边的小泉子还在殿外等着呢。” “你命人去请太医去淑妃宫里给她把脉，她既然头疼，那就该好好静养，她手里的那部分宫务就交出来给贤妃……” “命人把小泉子带去，当着她的面儿杖责五十，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她管不了，朕管！” 高全儿躬身应下。 青荔宫。 “娘娘，淑妃去了趟陛下的寝宫就气哼哼地回去了，随后她身边的小泉子又去了陛下的寝宫，听说是想请给陛下治病的袁小神医看头疾。” “娘娘，听熙华宫传来的消息，淑妃觉得那个袁小神医并不是大夫，只是披着大夫皮的狐媚子，您说咱们要不要也去打探打探，也好防备一二？” 贤妃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她红红的蔻丹陷入猫儿雪白的毛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猫儿舒坦地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她就是个蠢货，你怎么也跟着变蠢了？” “陛下病重，这个节骨眼儿谁敢给陛下送美人？” 宫女迟疑：“袁小神医是太子殿下请去的，奴婢听说的确是貌若天仙。” 贤妃虚着眼道：“太子若真有二心，就不必请这位袁小神医进宫，毕竟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说陛下没救了！” 宫女还想说什么，被贤妃把话堵了回去。 “约束好青荔宫的人，这个节骨眼儿都老老实实地呆着，本宫所求不少，只求一双儿女能平平安安的！” “十三公主将来不用出塞和亲，十七能做个富贵王爷，将来能稳稳当当地出京就藩。” 那个位置，她不争了。 不是没有资格争。 而是曾经去争的人一个个的下场实在是……那些都是前车之鉴啊！ 只是，她身边的人仿佛……淑妃不露痕迹地瞥了一眼自己身边这个宫女，这个宫女跟了她好多年，是娘家人安排在她身边的。 哎…… 她的父兄野心太大，还是不死心啊…… 希望以后能保住阖家性命吧。 太子，根本就不像他们想象的那般无用柔弱。 “娘娘，陛下身边的人来了。”这时，有宫女进来禀报，淑妃坐直了身子，将怀里的小猫递给一旁的宫女，示意她抱下去。 “让他进来。” 一名端着托盘的太监跟在宫女身后进门，笑盈盈地给贤妃行礼，然后道：“娘娘，淑妃娘娘患上了头疾，陛下体恤淑妃娘娘，命贤妃娘娘您接手淑妃娘娘原本管着的宫务。” 贤妃勾唇笑了笑，她让人将托盘收起来，对太监道：“你回去跟陛下说，本宫一定会好好替淑妃姐姐管好这份宫务的。” 说完，就给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这宫女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送这位公公出去。 回来之后就将打探来的消息禀报给了贤妃：“回禀娘娘，小黄公公说陛下派人带了太医去给淑妃娘娘看头疾，还命人将小泉子带去，当着淑妃的面儿杖责了五十。 人当场就没气儿了…… 淑妃娘娘受了惊吓，加之又有头疾，陛下下令淑妃娘娘静养，不得出熙华宫一步。” 第223章 “娘娘，那袁小神医竟然这般受陛下重视，为了她竟然这般下淑妃娘娘的面子，还将淑妃娘娘禁足了，娘娘，这个袁小神医不得不防啊，她又是太子请去的人……” 说话的还是那位娘家人儿，贤妃脸上的笑意瞬间就垮下来了，她冷冷地道：“怎么，萧姑姑也想本宫步淑妃的后尘？” 萧姑姑闻言立刻跪了下来，磕头认错：“娘娘息怒，奴婢是担心娘娘……” 贤妃道：“你年纪也大了，今年就出宫吧！” 萧姑姑闻言如遭雷击：“娘娘，奴婢不敢了，奴婢不想出宫，奴婢……” “啪！”贤妃将手边的茶盅砸下去：“闭嘴！” “本宫念你是父亲送进宫的，给你留一条命，你别不识好歹！” “袁小神医有本事把陛下从阎王爷手里抢下来，她就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你们都给本宫听好了，都老老实实的，不许出去惹事儿，特别是不许去惹袁小神医，不然脖子上的脑袋就别要了！” “淑妃的事儿就是一个警钟！” “你们若是想害本宫落到淑妃那般境地，本宫决不轻饶！” 贤妃一发火，寝殿里的宫人就跪成了一片。 熙华宫。 小泉子被皇帝的人当着淑妃的面给打死了，淑妃原本没毛病，这下也给吓出了毛病。 她脸色煞白地躺在床上，眼泪忍不住哗哗地流，她简直不敢相信，皇帝竟然为了一个乡野小丫头这般打她的脸！ 还禁她的足。 以前陛下多宠爱她啊！ 床笫之间一口一个小心肝儿，一口一个小宝贝，如今身边有了更鲜嫩的花儿，小宝贝小心肝儿就不香了！ 这个袁珍珍，留不得！ 第305章 奏对 珍珍不知道她告了一状就让人给记恨上了，对于珍珍来说，有仇肯定是立刻就报，谁给她穿小鞋，她就把小鞋糊谁一脸。 先头淑妃派来的太监明显是来者不善，她凭什么给淑妃脸？ 反正给不给脸，以这位找麻烦的态度，都不会跟她好！ 关键是，她不趁着皇帝陛下病重靠着她治病的时候狐假虎威，难道还得等皇帝陛下痊愈之后用不着她了她再来想法子吗？ 她又不傻。 从皇帝的寝宫出来，珍珍就见到有人将顾遇给带来了，她高兴极了，使劲儿朝顾遇挥手：“小哥哥！” 她身边的小太监吓死了，连忙拦着她：“祖宗，宫里不可喧哗！” 珍珍吐了吐舌头：“对不起！”说完就捂住了嘴巴。 顾遇冲她笑了笑，就跟着太监往皇帝的寝殿去了。 “顾公子，您稍等片刻。”到了寝殿门口，太监让顾遇止步，顾遇颔首，乖乖地站在一侧等着。 门口的太监进去禀报，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让顾遇先等等。 顾遇站在廊下，目不斜视，殿外的士兵和太监们也都噤若寒蝉，规规矩矩地站着。 珍珍隔老远探出头来看他，想去找他，却被太监死死拉住了：“祖宗，您可千万别去，陛下召见考生是正事儿，您这会儿去找他闲聊，恐怕会害了他！” “到时候您倒是没啥事儿，他却容易在陛下眼中落下个不守规矩的印象！” 珍珍只好乖乖地在后头偷窥，虽然只能看见小哥哥的背影，但也能慰藉他这几日的相思。 嗯…… 就是相思！ 她老想老想小哥哥！ 活了上千年就喜欢上这么一位，能不让她惦记吗？ 半个时辰之后，休息了一会儿的皇帝睁开眼睛就问高全儿：“顾遇如何？” 高全儿笑着躬身道：“是个沉稳的，一直在外头站得笔直，也没乱动，也没东张西望……” 皇帝颔首：“宣进来吧！” “是！” “宣顾遇觐见！” 顾遇跟在太监身后，微微垂着头没有乱瞄，太监停步，他便撩袍子跪下给皇帝磕头：“学生顾遇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抬起头来，让朕看看！”皇帝的态度很是和蔼。 “谢陛下！”顾遇不卑不亢地站了起来，缓缓抬起头，不过却是垂眸，没跟皇帝的宴会上能对上。 皇帝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兰枝玉树，风姿卓绝，才华横溢，英俊不凡…… 难怪小丫头四岁的时候就知道先下手为强，把人薅自己兜里揣着。 小丫头的眼光不错。 这两人也登对。 这人啊，都喜欢看好看的，长得好看在任何地方都会占便宜。 你就是弄几个陌生人让小孩子选个抱他的人，小孩子都会选漂亮的。 “你的考卷朕看了，你写的道理朕也懂，如今天下太平，但能收上来的赋税却是一年比一年还少，若是增加赋税也只是能解一时之忧。” “朕想增加赋税，但也一直在犹豫，正如你的考卷里所说，赋税增上来容易，将来要减就难。” “每一个覆灭的王朝，都是从苛捐杂税过多，民不聊生开始的。” “你来跟朕说说你的真实想法，从赋税为何会每年递减，到如何开源节流……” 顾遇躬身拱手：“是，陛下。” “纵观历史，每一个皇朝开国之时，都是一次脱胎换骨的新生，那个时候，因着年年征战，百姓消耗过重，人少地多。 再有，前朝的老牌勋贵被灭，他们占有的大量土地就被清理出来，这些土地都是不用完税的……” “即便是开国君主大肆封赏君主，那封赏也是有限的，故而每个朝代刚开始的时候，身上的囊虫少，便身轻，口袋里的收益却多。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大勋贵又如前朝的贵族们一样开始大肆囤积土地，让大量可以上税的土地变成不用上税的土地，除此之外，他们还将大量的良民变成隐户，这又让朝廷损失了一些税收来源。” 顾遇说到这里，皇帝就打断他：“勋贵和隐户的事，你并没有在考卷中点名。” “说说为什么？” 顾遇老实答道：“其一，如今朝中勋贵根基已深，贸然动他们，容易动摇国本，百姓们如水，君主泛舟水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姓为水，那勋贵大户们便是那舟。 舟要使坏，君主将危。 其二，隐户和勋贵屯田等顽疾，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但若学生当众将这个伤疤揭开，不止学生，就是学生的家人也会遭遇不测，他们不会放过学生的。 学生苦读多年，想用一身的学问来报效陛下，不想做那莽撞的出头鸟。” 皇帝没对他的话做评价，只问：“你既然知道是顽疾，就应该知晓这顽疾必除，不然也会影响皇朝的寿数。 再有，若朕就要让你做这揭开疮疤，挑破脓包之人……” 顾遇撩袍跪下：“学生万死不辞！” “起来说话。”皇帝盯着顾遇的后勃颈看了一会儿便道。 顾遇重新站起来。 皇帝问他：“你把你的对策详细跟朕说。” 顾遇道：“解决勋贵屯田和隐户的问题，学生认为需要两条腿走路，一，设立专门的人口稽查部门，每三年或者是五年做一次全国人口普查，这个部门直接受陛下的指挥，跟各地衙门没有关系，同时，各地衙门也肩负人口普查的任务，到时候两相对比，如果数量对不上，那地方衙门就要对陛下做出解释。 其二，如今民间投献这种事儿日益激增，百姓们为了避税，会将田地投献给秀才或是举人，因为秀才和举人名下都有大量的可以免税的名额。 科考会产生很多秀才举人进士的名额，士这个族类不断增加，国家能收税的田地也随着这一类人群的增加而锐减。 到之后，搞不好国库空虚，士族们却富可敌国…… 不过投献也是有弊端的，老百姓为不愿意给国家交税，却愿意把田地挂在举人秀才进士官员的名下，他们不但失去了地契，也还要给这些人交税，相当于这些人拿陛下的田地，做他们的买卖。 但地契在人家名下，人家寿终正寝之后说翻脸就翻脸，挂田的老百姓求告无门，最终变成失地农民，甚至变成隐户…… 第306章 陛下说话不算话 “学生以为，可找些人编排戏曲，将挂田的危害编排进去，然后下乡演给百姓们看。 另外，再派人调查，找出一些家破人亡的苦主，让他们来京城告御状，将事情闹大，再将这事情交给朝中诸公来办。 士族惹的乱子，得士族去解决，不管是百姓还是士族勋贵，陛下永远是最应该受万民爱戴的那一个。” 皇帝冷笑：“他们？他们能如何办？还不是就把犯事儿的人抓起来砍了就算完事儿，能震慑谁？” “解决不了根本。” “你也是个进士，你来跟朕说说解决根本之法。” 顾遇道：“学生认为，可以取消免税的政策，改为发银。” 第224章 “银走国库，不走地方。” 皇帝：“你这不是换汤不换药？” “赋税是钱，银子也是钱！” 顾遇摇头：“赋税是陛下的权利，是皇权的一部分，而银子，只是银子。” “这天下的赋税只能陛下收！” “而行投献之事的人，他们是在抢陛下的权利，是在抢陛下的饭碗，是在跟陛下夺食！” 顾遇这番话宛若一盆冷水当头朝皇帝浇下，他竟没想到这一层！ 只觉得免税方便，毕竟任谁从兜里往外掏钱，心里都难受，只要不往外掏钱，便如自欺欺人一般…… 但却不曾发现，自欺欺人的结果，是将饭碗给了别人，将权威给了别人。 顾遇继续说道：“这些事儿做起来需要时间，学生认为，在清查隐户，和改革士人免税等事情的同时，还该开源。 鼓励商业和手工业，商业和手工业发达了，税收也会随之增加。 田地有免税，商业和手工业却不会免税。 开放港口，边境贸易区，鼓励外族人来本朝通商，一方面能增加税收，一方面还能让我们大周的东西流出去赚钱。 外族人多的是宝石金银等物，但他们缺茶叶丝绸等物……前朝丝绸之路的繁荣，也是让前朝国库充盈的一大利器。 只可惜战乱之后，前朝关闭商路，商业萎靡，国库收入一落千丈。” 皇帝：“可如此一来，边境的安全问题就变得严重了。” 顾遇道：“陛下，就算是闭关锁国，外族人想侵略还是会挥师南下，我们的边境没有城墙，长城只能抵御一部分的外敌，大部分地区并没有长城可以抵御。 闭关锁国并不能将外族入侵的危机降到没有。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鼓励边境贸易呢？ 再有，陛下每年养着数量庞大的军队，军队就该动着，不然时间长了，军队的血性被磨平，这个时候有外族入侵，就十分危险了。 让军队随时处于战备，定时在边境演习，一则能震慑外族，二则能保护我国商旅……” “再开海禁，训练水师，打击海盗，那等不断挑衅大周威严的小国，直接给打怕，打得他们站不起来……” “陛下，学生算过账，开海禁，大周一年至少能增加一千万两的商税，开北边和西边的商贸，一年至少能给国库增加五百两以上的税收。 这两处的兵，陛下本来就花巨资养着，与其让他们天天闲着，不如让他们天天都为陛下分忧……” 皇帝：…… “朕知道了！” “你退下吧。” “对了，珍珍在偏殿，你去找珍珍说说话再出宫吧。” “谢陛下！”顾遇退下之后，皇帝就命人将太子喊来。 太子来了之后，皇帝就道：“你来说说，你心中的状元榜眼探花是谁？” 太子说了三个名字，皇帝笑道：“这届考生恐怕没人会比顾遇长得好吧？” “不如探花点顾遇？” 太子拱手道：“父皇，儿臣认为，还是要先看才学，再看别的。” 皇帝哈哈大笑：“好，就点顾遇为状元，其他的你定，三日后再放榜吧！” “让那些老头子再高兴几天。” “一个个的吃着朕的，却没有一个人能为朕着想！” “这个顾遇是个人才，要用好！” “不能让那帮老东西给欺负死！” “是，父皇。”太子的脸上也多了笑容。“父皇您赶紧歇着吧，身子骨要紧。” …… 偏殿，小姑娘跟蝴蝶似的围着顾遇转悠：“小哥哥，你吃这个桂花糕，这个桂花糕可好吃啦，我觉得比兴荣斋的桂花糕好吃！ 你喝这个玫瑰蜜，我可喜欢喝啦，回头我问问陛下，能不能赏我一点儿。 小哥哥我跟你说喔，陛下答应我，若是我能治好他的病，他就赐我一个爵位呢……” 顾遇拿了一块儿桂花糕塞她嘴里：“你也吃！” 看着眼前笑眯了眼的小姑娘，顾遇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刚才的奏对像是走钢丝，别看面上风平浪静，但顾遇知道隐藏着的凶险有多可怕。 他要博前程，每一句话都要大胆，而且还得让皇帝认可。 他要让皇帝注意，也要让皇帝不拿他当刀使用。 他要让皇帝认识到他的价值，觉得拿他当刀不合适，同时还要暗戳戳地给皇帝点一点，谁当刀更合适。 一个奏对下来，他的背脊湿透了。 这会儿看着小姑娘围着他转，他顿时就觉得先前暗藏着的刀光剑影不算什么。 只有他强大了，他的小姑娘才能无忧无虑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后天紫云楼有场文会，你能出宫吗？”顾遇的指尖划过珍珍的耳边儿，帮她整理鬓发。 珍珍眼睛一亮，遂又暗淡下来：“不行呀，陛下的病太重了，我不能出宫。” 顾遇把自己的玫瑰蜜递给她：“没关系，等你能出宫了，我再带你去紫云楼玩儿。” “好呀！”珍珍再度笑眯了眼。 “珍珍姑娘，陛下请您过去一趟。”两人叽叽咕咕地说了好久的话，有太监来找珍珍，顾遇就起身揉了揉她的头，让她在宫里好好的，他出宫了。 珍珍又去了一趟皇帝的寝殿，皇帝指着另外一个偏殿的位置道：“你和江院正去给成国公看看。” “是！”噫……皇帝真是天下第一说话不算话的人，刚说了只给他看病，别人不用理会，这才过了多久工夫，又命她去给成国公看病了。 珍珍在路上问江院正：“皇帝陛下很喜欢成国公吗？” 江院正颔首：“是啊，当初成国公为了救陛下差点丧命，而且一直对陛下忠心耿耿。” 珍珍不开心，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成国公。 第307章 珍珍狮子大开口 上次陈安邦买凶杀人，成国公府推了个下人出来顶罪，他们连屁都没放一个。 没有道歉。 没有赔礼。 臭不要脸！ 小老百姓就是由着他们欺负吗？ 哼！ 皇帝让她救人，她不能不救，但是珍珍认为她应该收高价。 见到人之后，珍珍有点愣，这个坏老头儿怎么有一丢丢的眼熟？ 不管眼不眼熟，对这个不要脸的老头儿她都不会留情面。 江院正等人其实早就帮成国公看过了，成国公这样，属实没必要抢救。 不过他们还是上手仔细给成国公看诊，每个人都上手，最后才轮到珍珍。 珍珍给成国公看诊之后写了超级详细的脉案，多多少少都有吃惊，就是他们给皇帝看病写的脉案也没这么详细。 有些东西根本就不用写。 只是珍珍的医术实在是高明，故而他们也没人出声去批评珍珍的陋习。 要知道，这种脉案太耗费时间了，而他们太医忙起来这时间真的不多。 珍珍写完之后，大家就凑在一起开会，针对成国公的状况议论起来。 大家说的和认知的东西都差不多，太医院的太医们纷纷松了口气。 说实话，一直被一个小姑娘压着，他们的压力很大呀。 “但也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有，反正他现在已经是尽人事听天命的地步，咱们的思维不如大胆一点！” 珍珍在所有太医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 （成国公：我没救你们很开心？） 太医们惊悚地看向她，这人可是成国公！ 她怎么胆儿这么肥呢？ 道理大家都懂，但是大家都懂的道理不能用在勋贵们身上。 他们要是直接说没救，就不会招惹麻烦，若说有个办法可以冒险，可能当时人家答应的时候干脆，但冒险失败之后人家要迁怒，他们就倒霉了。 江院正想了想，还是把珍珍拉到一边，以过来人的身份给珍珍讲了许多事例。 珍珍听完若有所思，然后十分郑重地跟江院正鞠躬行礼：“多谢院正大人提点！” 这可真是一个可爱的老头子。 “所以成国公的事情咱们就不提了。” “若是有普通百姓得了这样的病，咱们跟家属签订好契约，倒是可以一试。” 珍珍狠狠点头：“嗯，就照您说的办。”反正她也不是很想救这个坏透了的糟老头子。 能养出陈安邦那样的儿子，又傲慢无礼的人，是人渣中的人渣。 于是江院正跟珍珍一起去给皇帝回话。 皇帝皱着眉头：“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 江院正迟疑。 皇帝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硬着头皮想对策，他身边的珍珍开口了。 “陛下，您说死马当活马医当然是可以的，可是成国公府的人呢？您也知道是死马当活马医，但毕竟经了我们的手，他若是在治疗的过程中死了，他的家人要找我们麻烦，我们谁都惹不起！” 第225章 “而且陛下，成国公府上的人可是三番两次想搞死我们家的人喔。 我们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他们的。 这么小心眼儿的人家，我真的不敢死马当活马医……” 江院正：“……”他失策了，这个小姑娘在皇帝面前说话太随意了，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一点儿都不懂。 咋知道他刚才还不如不跟她掰扯这些呢。 江院正慌忙跪下，同时也拉着珍珍跪下，他诚惶诚恐地道：“陛下，求您饶恕珍珍吧，小姑娘生长在民间，不懂宫里的规矩……” “再有，陛下后续的治疗缺不了珍珍，求陛下给珍珍一个改过的机会……” “回头微臣一定会好好教她一些宫里的规矩……” 皇帝摆手道：“起来说话，在江院正的眼中，朕就是这么是非不分，不明事理的么？” 江院正吓得一抖。 看吧，看吧，他就说伴君如伴虎，这话让他怎么接啊？ “臣惶恐……”江院正膝盖发软，又想跪了。 皇帝一个眼风，高全儿忙拦住想跪的江院正。 皇帝对珍珍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不如这样，你把死马当活马医的法子说出来，朕直接下旨让你们按照这个法子治，事后，不管成国公是生是死，都与你等无关。” 江院正松了一口气，若有陛下下旨，那当然好。 高全儿用慈爱的目光梭了一下珍珍，看来珍珍小神医是真的讨陛下喜欢啊。 “有陛下撑腰珍珍就不怕了，成国公想活命，只能开颅放血。” 皇帝：“……”难怪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都不愿意替成国公治喔！ 这么惊悚的法子她也敢说出口。 噫…… 有点后悔说要下旨了呢。 所以有时候当个好皇帝也不好，不能出尔反尔。 当昏君的快乐果然不是他这种勤勤恳恳励精图治的皇帝能体会的。 高全儿也目瞪口呆，小祖宗还真敢说，不过这应该是艺高人胆大吧！ 江院正：“……”他错了真的，他应该问清楚珍珍说的‘大胆’一些是什么意思再跟她来找皇帝的。 也太大胆了，开颅？ 那不叫九死一生，叫必死无疑。 联想到珍珍先前说的跟国公府的过节，难道这小丫头是想报仇？ 哎哟喂，若是这般，他可得好好跟珍珍说说，要劝她打消这个念头，国公府可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 愁人啊。 这么好的一个医学天才，可别早早的就夭折了！ 这么厉害的脑袋，若是没了简直就是杏林界的一大损失。 屋里的人除了珍珍以外，都想珍珍改口。 可是珍珍这么单纯的小姑娘怎么会看懂他们这些老家伙们复杂的眼神呢，珍珍继续掰着手指头叨叨：“另外，成国公四舍五入算我的仇人，可陛下却是珍珍万般敬仰的人，所以给陛下治病，珍珍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给成国公治病，虽然也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但珍珍不能不收诊费。” 这马屁把皇帝给拍舒坦了。 皇帝颔首道：“你说得对，不能让你白给他治病，诊费你随便开，朕给你做主，让成国公府先给钱。” “不管成国公最后如何，你该收的钱朕让成国公府一分不少地给你！” 珍珍眼睛一亮：“陛下，您果然是全世界最好的陛下！” “诊费就收二十万两吧，先给我十万两，要是人死了剩下的就不用给我了，要是人没死就得再付给我十万两。” 众人：…… 小姑娘胃口好大，也不怕撑死！ 第308章 说服 皇帝刚想说二十万两是不是太贵了，二十万两啊！！！ 你说你收个两千两他还能闭着眼睛下旨，但二十万两这个口他是真的不能开。 但皇帝还没开口，珍珍就又继续说：“这二十万两，其中九成拿出来给皇上您保管着，若是遇上天灾人祸，就用这些钱采买药物来给百姓们做义诊。 陛下手下的能人多，可以用这些钱来赚钱，这样一来，这笔善款就会源源不断，永不枯竭。 这样也算是给陛下和成国公积功德，因为陛下出了力，成国公出了钱。 多积些功德，也好叫我们这些大夫治病能顺利些。” “还有就是，陛下派人把这个摊子扯起来，将来就会有更多的人捐款，大家或许记不住到底都有谁捐了款，但一定记得这个摊子是陛下的摊子，每次他们有困难了是陛下第一个站出来帮助他们，爱戴他们……” “至于另外一成，就用来奖励我们这些劳心劳力心惊胆战的医者吧，陛下您说呢，剩下一成给我们几个大夫分行不行？ 我们平常研究药丸什么的，可费钱啦！” 皇帝没想到珍珍竟敢想得这么全面，他稍微往深想一想就觉得珍珍这个主意太好了，他出面，别人给钱，但是百姓们谢的是谁？ 是他这个皇帝呀！ 皇帝颔首：“行吧，就这么办，高全儿你去拟旨，钱的事儿不用写在圣旨上，钱的事儿你你亲自去找国公夫人说，就说救成国公需要几样极为珍贵的药，皇宫没有，得拿着银子去外头买。” 皇帝让高全儿亲自去办这件事，高全儿走后，他对珍珍道：“这笔钱算是你和朕捐的，跟成国公府没关系，你出力气，朕出药材，成国公府就出个病人。” “陛下英明！”珍珍笑眯眯地夸赞，将院正连忙跟上：“陛下英明！” 就算是只到手十万两，一成也有一万两，珍珍拿大头，他们几个人也能每人分个一千多两。 而且皇帝陛下还下旨这么给人治，把人治坏了他们还不会被连累。 美滋滋！ “陛下，那我们就去准备啦！” “您今日太过劳神，赶紧歇着吧！” 从皇帝的寝殿出来，江院正就恍惚得不行，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珍珍抓着江院正的袖袍去书房，找了几张纸画了一些工具，让江院正准备，另外一些药方和药材她也写了下来，交给江院正去准备，而她则打算好好休息休息。 陛下说，藏书阁的书她可以随便看。 之前挑的书都看完了，她还得去挑书！ 江院正拿着她塞的一大叠子纸走了，珍珍哒哒哒跑去了藏书阁。 而高全儿也带着圣旨到了成国公府。 自从成国公被接走，陈安邦就有点心慌，生怕宫里有神医将成国公给治好了。 这会儿高全儿带着圣旨来，他心中忐忑极了。 老夫人领着一家人去接旨，当陈安邦听说要开颅，且失败后不让国公府找大夫的麻烦。 陈安邦差点儿没高兴地蹦跶起来。 皇帝下旨不让国公府追究责任，说明这是死马当活马医，基本就是没救了，而且这么一折腾，他的便宜爹就死了！ 本来还能拖上个一两个月就死，结果皇帝这个命令一下，他爹立刻就能死。 而他也能立刻继承国公府。 陛下简直太懂他了！ 而老夫人听完圣旨，则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眼瞅着就要晕，高全儿哪儿能让她晕啊，还有二十万两银子要让她老人家出呢！ 于是高全儿眼明手快地搀扶住老太太，把圣旨递给陈安邦，他则搀扶着老太太往屋里走，一边儿走一边儿说着安慰她的话：“老夫人，您可千万要挺住，国公府还靠着您呢！” “国公爷的情况啊您也知道，这圣旨就是写得吓人……” 陈安邦在后头听着，心中对高全儿劝老夫人的话不屑一顾，把人给开瓢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皇帝这也是病急乱投医！ 他原本想跟上去，但高全儿身边的小太监却拦着他，找他问一些别的事儿，皇帝身边的太监陈安邦自然是不可能怠慢的，他邀请小太监去一边儿说话。 高全儿搀扶着老夫人进了屋，就让老夫人将屋里的人都屏退了。 然后跟老夫人说实话：“您也知道，陛下这次也是十分凶险，太医院都已经宣布陛下没治了，是太子殿下力排众议，将前些日子名动京城的袁小神医给请进宫去。 袁小神医的医术的确是在太医院众位太医之上，她一出手，愣是将陛下从阎王爷手中给抢下来了。 陛下醒来就关心国公爷，命人将国公爷请去宫里。 陛下这一番苦心还请老夫人能理解，毕竟国公爷的身体那么硬朗，忽然变成这个样子，陛下还是有些不放心府上……” 老夫人连连点头，她抹泪道：“老身又何尝没有怀疑过，只是老身年纪大了，又这么多年没有管家，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陛下心系国公爷，是国公爷的福气，国公府上下都感激陛下的恩情。 这是这开颅之法，到底凶险……” 高全儿劝道：“您要知晓，不开颅，国公爷必死无疑，开颅，国公爷还有一线生机。 第226章 这可是陛下以龙威威慑袁小神医，袁小神医才说出来的法子。 陛下之所以下旨，是皇命不可违，袁小神医必须用这个法子去救国公爷！” 他这么一说，老夫人的心就舒畅了一些。 高全儿又道：“只是这次救国公爷需要很多极其珍贵的药材，陛下开了私库，找了一些出来，但还有几样药材是极难寻的，就是陛下的私库里也没有。 故而陛下让奴婢来问老夫人，国公府能不能凑二十万两银子，不够的陛下那里添补……陛下让奴婢跟您说，要请您谅解一下，这京城的权贵重臣那么多，陛下不宜做得太过……” “老夫人，这一线生机，陛下必要为国公爷争取，陛下下了圣旨，将来若是有什么，也是陛下在担……” 老夫人闻言连连道谢，她知道，这个圣旨一下，将来就算是会有流言蜚语，也不会将国公府牵扯到里面去。 毕竟是开颅啊，把人救回来了还好，若是救不回来，搞不好会有人说是国公府里有人故意要国公爷的命，这对国公府的打击太大了…… 第309章 文会 老夫人直接把二十万两银子全给了高全儿，这二十万两银子没走公中，是她这么多年以来攒着的私房体己。 原本是想留给她最爱的孙儿，这下子全给儿子拿去治病。 儿子才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 陈安邦还不知道老太太把想留给他的钱全弄给老头子治病去了，不过他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啥，毕竟老太太的私房跟整个国公府比起来还是小了点儿。 高全儿把二十万两银子拿回宫就交给了皇帝，皇帝直接截留九成，剩下的一成也就是两万两银子交给珍珍。 珍珍跟江院正一人分了五千两，剩下的一万两给其他参与的太医分。 大家都十分高兴，并没有谁认为珍珍拿五千两不公平。 毕竟这个口是珍珍跟皇帝开的。 圣旨也是珍珍跟皇帝求的。 他们这银子挣得实在是太舒坦了，要知道平日里他们被请去勋贵家里，一次也就是能打赏个十多二十两，一百两的时候都少。 更别说上来就能挣两三千两。 还可以试试新技术，把人搞死了不用负责。 美滋滋。 珍珍把开颅计划写出来，她还画了几张图，标明开颅的地方。 她的透视眼能看见成国公脑子内部的情况，有血栓，有梗阻，也有积液。 要避开脑袋里的大血管和神经，在他的脑袋上钻孔放积液。 至于血栓梗阻，就只能通过针灸疏通，不然真把头盖骨给揭开，外邪立刻就能要了成国公的命。 但只要解决了积液的问题，剩下这两个问题倒也不大。 太医院的太医们个个医术高明，拿出来讨论的针方都是很厉害的针方，不过还是需要大家齐心协力才行。 太医们比她差在哪里？ 差在太医们只有望闻问切的本事，而珍珍却能透视。 珍珍在皇宫一边儿忙着给皇帝扎针看病，一边儿跟太医们研究成国公的治疗方案。 宫外。 顾遇如期去参加紫云楼文会。 他也是跟几名寒门考生约好的，梁同、赵志义、邱文发、黄耀明、毛子谦。 紫云楼就建在曲池旁边，是个十分精美的园林，曲池面积很大，在京城的西北角。这个地方是文人墨客们所钟爱的地方，每逢佳节，也是老百姓们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 几个人一起来顾家找的顾遇，然后蹭着顾家的马车一起去紫云楼，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好些考生已经到了。 这次紫云楼的文会，除了他们这些考上的人，还有不少落榜的举子。 落榜又不丢人，三年之后又能再考一次，但文会肯定是不能错过的，这可是一个十分好的交流机会。 顾遇因着会试的时候是榜首会元，故而他一到就被很多人给围住了，大家相互拱手之后，就找个靠着曲池的地方说话，说得最多的便是殿试的考题。 这次殿试没有放榜，大家都很煎熬。 “顾兄，你是怎么答的？” “可愿将你的考卷默出来给我等看看。” 有人寒暄几句就直接道，虽然放榜的时候大家的考卷都会公布出来，但在文会上有人提这样的要求，是很无礼的，但大家都没说什么，反倒是都盯着顾遇看。 梁同冷哼一声：“想看顾兄的文章，过几天放榜就能看了，你们这么着急做什么？” 赵志义也皱眉道：“想看别人的文章，你们倒是先将自己的文章默写出来给大家看看呀，没道理让别人写，你们却不写。” “便宜可不是这样占的。” 有人道：“可我们又不是会元，顾兄可是会元，我们着急瞻仰顾兄的文章关你们什么事儿？ 要你们多管闲事。” “对对对，人家顾兄都没说什么。” “哪里轮得到你们说话了？” “还是说，顾兄这次殿试发挥得不好，故而不好意思默写？” 黄耀明打起了圆场：“哎呀，都是同科进士，有话好好说！” “反正放榜的时候大家的文章都会贴出来，早点看跟晚点看也没什么区别嘛，不然大家都默出来一起品评？” 说完他看了一眼顾遇，还用手肘靠了靠他：“你说是不是，顾兄，既然大家伙儿这般热情，不然你就默出来？” 顾遇直接摇头拒绝，他道：“今日文会是以文会友，若有谁想跟在下切磋诗词文章，在下奉陪，但讨论考卷就算了。” 榜都没放，还不知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们这帮人就开始讨论考卷，品评考卷。 这般品评肯定会分个三六九等，顾遇倒是不怕被人贬低，但如果这些人捧他，把他捧成前三，可最终放榜的时候他没进前三，那到时候他就会成为风口浪尖的人物。 一个不小心，便会被皇帝所不喜。 若是再来一些人推波助澜，说他是沽名钓誉，陛下还没放榜，他就开始得瑟…… 总之，低调谨慎不是坏处。 今日皇帝独宣他一个人进宫，顾遇其实心中已有猜测，故而在放榜之前，他更应该低调。 “顾兄这么怕诸位同科品评啊，想来是这次殿试考得不好？” 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伙人，顾遇转头一看，是钱七那伙人，说话的是钱七身边的拥趸。 众人见钱七来了，纷纷去跟他拱手打招呼，顾遇没动，黄耀明扯了扯他的袖子，然后也上前去给钱七打招呼。 “殿试的时候我注意到顾兄好像写得不是很顺畅，也不知是不是没进过皇宫，故而十分紧张的缘故。 哎呀，那可就可惜了，堂堂会元呢，却输在临门一脚上…… 若是殿试的成绩太差了，少不得会让人怀疑你这个会元是怎么来的。” “哈哈哈哈……” 钱七悠哉哉地看着大家嘲讽顾遇，他最后出声：“朱兄慎言，会试的考官大人们自是慧眼识珠，顾兄的会元一定也是实实在在的。 只是乡下人进城就已经很紧张了，更何况是进宫。 顾兄便是殿试失利也是在情理之中，诸位到时候可不能取笑顾兄，也不能看顾兄的笑话啊！” “这样，既然来都来了，大家兴致这么高，顾公子不好意思默写文章，那就在下默写吧。” “文会嘛，殿试的文章也是文章，没什么不能给诸位看的！” 他的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人引着他去写文章，众人也纷纷夸赞他大气，看顾遇的眼神变得十分鄙夷。 第310章 追 “这个顾遇怎么这么怂啊，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不远处，几个少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中间一名长相十分柔美的少年颇为嫌弃地道。 她身边的少年道：“公主，驸马不是只看脸吗？要是太能耐，陛下可不会给公主赐婚。” 中年的少年闻言恍然大悟，她拿着折扇拍了拍自己的手心儿，低声道：“对啊，我把这茬给忘了。 驸马嘛，脸好看就行。 你们别说，今年这些考生里头，就他最好看！” “就是啊，而且怂有怂的好处，怂了就不敢有花花肠子。”另外一个少年道。 中间的少年很是认同得点点头，人帅一切可破！ 关键是，本朝驸马不能出仕，基本上都是吃软饭的，这种人能有不怂的吗？ 那还不如选一个好看的。 少年盯着顾遇看，越看越上头，这个顾遇太会长了，长身玉立的……用谪仙下凡来形容也不为过。 “公主，云阳县主和萧家七姑娘她们也来了。”一名少年指着另外一堆少年道。 十三公主看过去，正好跟那边儿的眼神对上，都是女扮男装溜出来的，相互抓包之后就很尴尬。 那边儿愣了愣之后好像想过来打招呼，但十三公主轻轻摇了摇头，他们也就没动弹了。 第227章 这边儿云阳县主等人也在讨论顾遇，实在是他的样貌太出众了。 出众到让她们眼里就看不见别人。 唯一不好的便是这个人运气不好，明明是会元，但听这些考生们的意思，好像他殿试发挥得很差。 哎，乡下来的，某些方面是上不了台面。 她们跟十三公主不同，选夫君不能只看脸，还要看家世和学识。 也就是说，这个人可以是寒门出身，但必须要拿得出手才行。 萧梅儿看了一眼云阳县主，似乎漫不经心地道：“县主，看样子十三公主看上这个顾遇了。” 她其实也看上顾遇了，这么好看的男子很难不让人动心。 但她心里更清楚的是，除非这个顾遇在殿试上也能拿到前三，不然家里不可能同意。 想到这里，萧梅儿对顾遇的心淡了些，但她也不想自己的好友云阳县主摘了这朵花儿。 云阳县主闻言果然眉头微皱，跟公主抢人，她好像是不够格，不过也不是没法子，公主出宫比她一个县主出宫要难多了。 若她能趁早下手…… “县主，你看钱七公子，他的相貌虽然比不上顾遇，可在京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俊俏。 关键他会试第二，且殿试看样子也不错，你听听那些人夸赞的，都说以他的文章当点为状元。” 云阳县主被她这么一提醒，目光自然就落到了钱七身上。 钱七的确是不错，在没见过顾遇之前，钱七也是京城的贵女们追逐的对象。 再说家里……若跟十三公主争，她虽然觉得自己未必会输，但是得罪十三公主真的好吗？ 云阳县主沉思了片刻，就命身边的人想法子搞一份钱七的殿试文章。 场上一定有人会誊写他的文章。 萧梅儿见云阳县主有所动作，便知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这个钱七不过是面儿上看起来光鲜罢了，他这个人刚愎自用，心胸狭窄心狠手辣不说还目光短浅。 还没成亲呢，身边就已经有了好几个通房。 其中有一个通房十分得他的宠爱，而钱七也对这个通房承诺，只要他一成亲，就抬这个通房当姨娘…… 她为什么对钱七这么清楚？ 是因为顾遇没来京城之前，钱七的确是京城贵公子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她当时对钱七动了心思，就命人仔仔细细地查了一番钱七。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永宁侯府只有一张皮面光，而这皮面，还是永宁侯世子的亲娘留下来的钱财才撑起来的。 不管是永宁侯，还是现在的永宁侯夫人，都是人蠢心毒的货色。 永宁侯府就不是一个好去处。 钱七这次就算是能一举夺魁，但他必定走不长远。 若是永宁侯世子能支持他还好，可他偏生跟永宁侯世子水火不容。 …… 云阳县主要是嫁给他，那这辈子的日子才热闹呢！ 萧梅儿想到这里，嘴角不禁挂了笑。 而因着钱七带头，现场不少参加殿试的考生都将自己的文章默写了出来，然后由人张贴在墙上供众人品评。 围观的人太多，她不可能去挤，于是便对左右吩咐了一番。 “县主，这里人太多了，我们还是先离开吧。”萧梅儿道，“来看看热闹就行了，呆久了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云阳县主觉得萧梅儿说得有道理，就跟萧梅儿结伴离开。 她们走了。 但是十三公主却并没有走，十三公主一直注意着顾遇，见顾遇只是在紫云楼待了一会儿，写了两首诗就走，她便悄悄地尾随其后。 顾遇从紫云楼出来，便在曲池边溜达起来，曲池中有画舫和小船，顾遇想着日后要带珍珍来，他得先打探打探，便跟停靠在岸边等客人的船夫聊了起来。 聊了一会儿顾遇就给银子包了一艘小船，刚上船就听见有人喊他。 “顾兄！” “顾兄你等等在下！” “在下仰慕顾兄已久，想跟顾兄交个朋友！” 顾遇闻声一看，热情洋溢挥着手朝他跑来的是一个眼生的少年，再仔细一看，有耳朵眼儿，没有喉结，手指甲是特意修过的，有凤仙花浸染过的痕迹。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 问就是他没少给小姑娘榨过凤仙花的汁儿。 小姑娘从小到大的指甲都是他帮着染的。 行医的小姑娘也是知道臭美的。 顾遇的五感特别灵敏，堪比武林高手，在他看来，应该是当年他喝了小姑娘的血的缘故。 船夫见他们认识，便问顾遇：“公子，是否让小老儿靠岸啊？” 顾遇摇头：“不用，我不认识他，我也不姓顾，想来是他认错人了。” “你划走吧！” 船夫听话地将船划离岸边，顾遇转身进了船舱，追到岸边的十三公主气得直跺脚。 “公主，咱们回宫吧。”跟在她身边的人劝道，“一会儿回去晚了被发现就不好了。” 十三公主这个时候哪里能听得进这些，她直接上了另外一艘小船，然后指着顾遇的那艘船：“给我追！” 第311章 麻烦 真是岂有此理，顾遇明明就看到她了，居然不理她！ 十三公主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即便是被她看上的男人也不行！ 哼！ 她要让他知道她的厉害！ 省得将来成亲之后不听话！ 紫云楼。 被众星捧月的钱七一直关注着顾遇的动向，顾遇前脚出门儿，后脚他就命人跟上了。 同时，他也发现了十三公主等人，说实话十三公主的伪装并不高明，虽然她束胸了，但眉眼并没有做装扮修饰。 十三公主瞧顾遇的眼神，就是傻子也能明白，十三公主是看上顾遇了。 钱七心里十分不舒服，他是打算放榜之后想法子将顾遇踩进泥里的，坚决不愿意顾遇当驸马。 虽然驸马没有权势，但是有身份，有驸马都尉的爵位，是可以用身份来压他的。 他要顾遇这个不识抬举的一辈子都生活在烂泥里！ 于是当十三公主追着顾遇出去的时候，钱七又派人跟上了十三公主。 过了一会儿工夫，钱七的人就回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钱七的脸黑如锅底，眼底还浮现出一丝狠辣。 忽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来。 紫云楼文会沐国公世子也来了！ 沐国公世子一直对十三公主有意思，这在京城权贵圈子不是秘密。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见沐国公世子正在跟几个人谈论书画，便跟小厮耳语了几句。 沐国公世子正跟人聊得起劲儿，忽然听到有人说：“我看见十三公主女扮男装来了。” “我也看见了，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原来跟顾遇去游湖的是十三公主啊！” “你说顾遇是什么来头，竟然认识十三公主？” “呵呵，能有什么来头，不过是用一身皮相勾引公主罢了，狐狸精可是有公母之分的。” 沐国公世子转头，却不见说话的人，但他这会儿哪儿还有心思欣赏书画？ 其实他也欣赏不来，不过就是想趁着没放榜，来淘点儿书画，等到放榜之后，万一这书画的作者能进前三，那他转手一卖就能赚钱。 别看他混账，可他也是一边败家一边赚钱，并且赚钱的速度比败家的速度快。 所以在沐国公世子自己看来，他可是比京城里的其他纨绔靠谱多了。 虽然不见说话的人，但沐国公世子还是带着人从紫云楼冲了出去，到了曲池边儿上就租了两艘小船满曲池地找人。 他运气好，很快就看到曲池中央有两艘小船并排着，做男装打扮的十三公主站在小船上，跟另外一艘小船上的人说话。 而另外一艘小船上的男子那长相…… 狐狸精！ 沐国公世子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但他不是做事儿不长脑子的人，要是他现在冲出去把狐狸精打一顿，十三公主一定会生气。 不如…… 沐国公世子计上心头，他对自己的小厮道：“你们潜水游过去，扶着那男人的船去撞公主的船，务必要将公主撞落水了！” “是！”沐国公世子小时候落过水，自打那一次之后，沐国公府安排在他身边的人都是水性十分好的人。 这会儿他们的小船距离顾遇和十三公主的小船也不算太远，潜水过去对他们来说并没有难度。 几个人悄悄下水。 沐国公世子也命人做好了下水救人的准备，十三公主落水，被他的人救了，这回她不想嫁也得嫁了！ 不然这事儿传出去，她的名声就没了。 而且在陛下病重的时候私自出皇宫游玩…… 呵呵，这事儿暴露了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 第228章 顾遇皱着眉头，追上来这姑娘简直不可理喻，他不理会就让人撞船，他理会了她又纠缠不休。 十三公主叉腰指着顾遇：“你必须请我吃饭，不然我让你好看！” “我告诉你，你可惹不起我！” “要是惹怒了小爷，你全家都得遭殃！” “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请我吃饭跟我道歉，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做朋友，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 忽然，顾遇盯着水面，他听见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水面下有人影，人影冲着他的船来的。 顾遇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此人竟然还想谋害他！ 顾遇顺手抄起船桨往水中拍打，每一下都重重地砸在潜水人的头上。 水花高高溅起，溅了十三公主等人一身。 十三公主尖叫：“顾遇你找死！” “公主……公主你看……”她刚尖叫完，她身边的人就扯着她的袖子指着水面低声提醒。 十三公主一看，水面上忽然冒出来几颗人头，这些人捂着脑袋喊疼。 她的脸瞬间就白了。 这些人不会是来刺杀或者绑架她的吧。 顾遇让目瞪口呆的船夫去拿绳子，他结了绳套甩进水里将人套住，直接把人给拉上船。 沐国公世子身边的小厮虽然也会拳脚功夫，可是顾遇把他们的脑袋都打懵了，这会儿恶心想吐，连方向都分不清楚，被顾遇很轻松就全给抓上船，船上没有多余的绳子，顾遇掏出珍珍给他准备的防身帕子往他们几个的口鼻上一捂，几个人就晕了过去。 接着，他脱下几个人的外衣当绳子，把他们的手绑住…… 船夫全程懵逼。 十三公主也全程懵逼。 不远处的沐国公世子傻眼了，什么个情况？ 他的人怎么就全被抓了？ 沐国公世子怕事情败露，只能捂着脸让船夫把船划走，上岸之后才吩咐人跟着顾遇。 顾遇对十三公主道：“今日之事顾某不会算了，顾某与你无冤无仇，你竟然派人来害我，还请你跟我去衙门走一趟吧！” 十三公主一听衙门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连忙摆手：“我没有害你，我要是想害你也等不到现在。 我就是想跟你做朋友。 那啥……我……我走了！ 我们后会有期！” 她才不敢去衙门呢！ 去衙门就穿帮了！ 十三公主忙让船夫赶快将船划走。 顾遇没有阻拦，他这些年除了读书还跟着武师和珍珍练武，并不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柔弱书生。 他看得出来，这名男子身边有好几位高手。 并且都是女的。 武林高手难寻，女的武林高手更难寻了。 这个姑娘，身份不简单。 这姑娘这么利索地就跑了，完全不管偷袭的几个人，看来这几个人要么就跟她没关系，要么便是这几人什么都不会说。 第312章 找不着 “噫，顾遇怎么不见了？” “他难道掉进净房里了？” “我看他是跑了吧，哈哈哈哈！” “若我是他我也跑，哪里还有脸皮留下来，不然他怎么都不敢将他的文章默写出来让大家看？分明是心虚！” “不会吧，顾会元居然一点儿心胸都没有，就算是考砸了又怎么样，大家交流交流嘛，做人怎么能只听好听的，一点儿逆耳的话都不能听？ 读书人应心胸开阔。所谓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大学》）……难怪顾遇这般瘦，不是君子，没有度量，他怎么能胖得起来？” “哈哈哈哈……” 梁同听不下去了，他拂袖道：“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大学》）！，你们一个个的行讥讽嘲笑之能事，怎么有脸面要求顾遇心胸宽广？ 顾遇不是君子，难道你们这般咄咄逼人尖酸刻薄的人便是？” “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中庸》）！就你们，也配谈论君子？” 梁同说完就拂袖而去，这下场面一下就冷了下来，钱七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他身边这些嘲笑顾遇嘲笑得特别起劲儿的人脸色也很难看。 其他的考生们亦是一脸的尴尬，有一部分考生默默地跟他们拉开了一些距离。 先前跟顾遇一起来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几个跑去追梁同。 黄耀明看了眼离开的同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然后朝着钱七等人拱手：“还请诸位不要怪罪梁同，他这个人的性子有点冲动，也有些古板，先前可能没明白诸位的玩笑话。” 黄耀明递了个梯子，钱七等人的脸色才略微好看点，钱七道：“我们的玩笑的确是开过头了，梁兄生气也是应该的。”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嘲讽顾遇，开口的都是他身边的人，但他这会儿并没有撇清自己，这种行为就为自己在众人面前捞了一波好感度。 这时，一位拿着扫帚须发皆白的老人从他们身旁走过，打扫地上的纸屑，他的扫帚不小心碰了一下钱七的脚，钱七下意识地抬脚，那动作像是要踹，但被他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对不住对不住，小老儿给您擦擦……”老人惊慌地放下扫帚，打算蹲下身子给他擦鞋。 钱七后退一步，他身边的小厮正要训斥老人，钱七拦住小厮，皱眉道：“不用了！” 接着，他语带嫌弃地道：“今日参加文会的都是会试的考生，身份都很尊贵，你们这些奴婢干活儿眼睛尖着点儿！ 这会儿你运气好遇到的是我，若是冲撞了别的贵人，仔细你这条老命！ 行了，笨手笨脚的就不要往人堆边儿凑！” “你这个老奴，你知道钱七公子穿的靴子多贵吗？弄脏了便是卖了你也赔不起，还不赶紧走开些！”钱七公子身边的人也散得开开得，出声哄撵老人，生怕老人靠近将他们沾染脏了一样。 语气之冷，态度之凉薄，老头儿惊慌远离之后就站直了身子，看着钱七等人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 该看的文章已经看完了，该试探的也都试探完了，他该走了。 只是叫顾遇那个小子走了就没再回来，难道他是真的怕了这个场面，还是说他受不了别人的讥讽？ 若是这般…… 老头儿又摇了摇头，背着手走了。 对于钱七来说，顾遇不在就没啥意思，他来参加文会，一个是炫耀他的殿试文章，二个就是想看顾遇出丑，这会儿文章炫耀够了，想来顾遇也该出丑了，他便提议大家去曲江边儿逛一逛。 透透气。 曲江风景宜人，他这个提议自然得到了大家的赞同，于是纷纷走出紫云楼，溜溜达达地往曲江边儿走。 边走还边吟诗作对，引来去江边儿上不少来往的少女妇人们观望。 好些少女看一眼他们还羞涩地低头，然后忍不住抬头羞涩地看他们一眼，在他们回看过去之后，又羞涩垂头。 这种被追捧的感觉，讲道理十分爽。 关键是顾遇不在，这些爱慕的目光就落在他们身上，特别是钱七，看钱七的姑娘们最多。 钱七却没有心思搭理这些，他兴匆匆地将人带出来，就是想让大家看看顾遇被沐国公府世子为难甚至是暴揍的场面。 可沐国公府世子的人呢？ 十三公主人呢？ 顾遇人呢？ 难道在某一条船上？ 钱七不甘心啊，想了想他便让人去租两艘画舫，然后邀请这些考生乘坐画舫游曲江。 众人纷纷感谢钱七，赞叹他出手阔绰，不愧是永宁侯府的公子，果然在府里是个得宠的，不然这画舫也不可能说出手就包两艘。 要知道曲江上的画舫可贵了，想上去玩儿，可以，二十两银子一个人！ 你算算包上一艘画舫得多贵？ 钱七公子竟然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包下两艘画舫，可见他的经济实力有多雄厚，若是不受宠，怎么可能拿出这么多钱财来！ 他们并不知道钱七心里苦啊，钱七想找到顾遇，想看沐国公府世子往死里欺负顾遇，想让顾遇身败名裂，但岸边儿没人，他只能去曲江里找。 可他一个人找没意思啊，得带上人，让这帮考生都看看顾遇的狼狈才能消他的心头之恨！ 画舫靠岸之后，钱七让画舫的人招待好这帮考生，然后对画舫的人吩咐一番，再派人乘坐小船满曲江去找顾遇。 找到顾遇后就立刻回来找他们所在的画舫，带着画舫过去。 嗯。 他认为他的计划十分完美，画舫上的乐子也多，酒菜管够，歌舞管够。 那些歌姬舞姬歌儿美舞美，身边全是大家奉承他的话。 钱七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心中却在滴血，这他娘的花的都是他的钱！ 他好不容易得来的钱！ 钱七的心思并不在歌舞上，他不时瞟一眼窗外，希望能看到自己小厮的船回来，可惜，望眼欲穿都没瞅见。 第229章 旁边的人跟他谈论的事儿他也没听进去，还好这帮人沉醉于歌舞，故而并没注意钱七的心不在焉。 又过了很久，钱七总算看见自己小厮乘坐的小船靠了过来，被画舫的人放下木桶接了上来。 钱七起身出去，把小厮拉到一旁就压低声音急切地问：“人找到了？在何处？” “回七公子的话，小的找遍了曲江，都没找到顾遇和沐国公府世子……” 第313章 送官 钱七差点儿气疯！ 偏生画坊是他包的，钱已经出了，他只能强颜欢笑。 不然若这个时候离开，给人留下不好的影象，他就更亏了！ 时间难熬地要命，每一个人的笑容和夸赞都像是一把小刀子，在狠狠地戳着他的心。 度日如年！ 他为什么要脑袋一热带人来看顾遇出丑？ 等到放榜，一个堂堂会元忽然名次跌落到谷底难道不是出丑吗？ 他还是太着急了些。 钱七懊恼极了，自己大出血包下画舫，但却没有半分心情享受。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呢？ 明明他的小厮看到沐国公世子跟上去了啊…… 钱七不知道的是，他做的事儿全都落入了沐国公世子的眼中，这位国公府的世子是纨绔，可并不是傻子！ 他的人被顾遇抓了，十三公主跑了，他也回过味儿来了，他看到的场景，未必就是十三公主跟顾遇幽会，而且看当时十三公主和顾遇的脸色都是臭臭的，搞不好十三公主是去找顾遇茬的！ 那么，先前他听见的话就应该是有人故意在他耳边念叨的。 既然是有人故意引他来，那么便一定有人在岸边盯着。 沐国公世子有心找人，便将钱七留在岸边的人给逮了，拖到暗处一顿胖揍，小厮该不该说的全说了。 接下来沐国公世子租了小船，他带着人躲进船舱等着，没过多久，就见钱七带着一帮子考生出来，直接大手笔地租了两艘画舫。 不管是他单独让人去找画舫的老板儿说话，还是派小厮满湖地找人，全部都没逃过沐国公世子的眼。 沐国公世子气坏了！ 他又不傻，这些事儿前前后后地窜在一起，他嫩不知道自己个儿被钱七算计了？ 不但被钱七算计了，钱七还打算带两大船的人去看他的热闹！ 他看了一眼曲池中央的画舫，咬牙切齿地道：“回府！” 这头顾遇带着沐国公世子的人直接去了京兆府。 说起来，沐国公世子身边的几个人还是京兆府的熟人，京城的纨绔嘛，谁没一点儿惹事儿的本事？ 京兆府衙门他们熟悉。 他们觉得这次也会像以前一样，京兆府的人只能把他们放掉，却不知京兆府尹跟送他们来的顾遇认识。 京兆府尹是太子的人。 成国公府上的人买凶刺杀袁富贵等人的案子京兆府是参与了的。 京兆府尹先是命人将这几人收押，然后屏退左右才跟顾遇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怎么就得罪沐国公府上世子了？ 这几个人是沐国公世子的亲信小厮。” 沐国公世子？ 顾遇回想起那姑娘的话，那姑娘说，并没有想害他，这么说……顾遇只是略微沉吟了片刻，便拱手对京兆府尹道：“回大人的话，学生参加紫云楼文会，期间觉得烦闷，便去曲池泛舟，谁知刚行到湖中央，他们几个便潜入水中，企图推翻学生的小舟，将学生溺死在曲池。 幸而学生当时发现了他们，并跟船夫协力将他们制服，故而才避免惨案发生。” 既然想害他的人是沐国公世子，那么那姑娘的事儿他就不准备说出来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便是要将那姑娘咬出来，也该是沐国公世子的人咬。 “船夫学生也带来了，大人可派人查问。”顾遇没有透露那姑娘的消息，他认为这件事 查问自然是要查问的，因着顾遇是参加殿试的考生，说明他已经考上进士了，若顾遇在他的船上出事儿，那他就完了，他出事儿，靠着他吃饭的一大家子人就完了。 船夫深恨那几个小厮，都不用顾遇教，就把当时的情形描述得特别凶险，当然也突出了自己积极配合顾遇抓人的事迹。 京兆府尹表示知道了，命船夫归家，然后跟顾遇道：“这件事本官会亲自找沐国公说，但是想定他们的罪肯定不行，这些人都是老油条，他们不会承认想对付你，只会说当时是在潜水找东西，然后不小心碰到了你们的船，反倒是你用船桨伤了他们…… 放榜在即，顾公子不宜树敌，不若卖本官一个面子，也卖国公府一个面子，这件事就这么揭过。” 顾遇朝京兆府尹拱手道：“学生听大人安排，只是学生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对付学生，冤家宜解不宜结，学生想知道原因。” 送这几个人来京兆府，他心里就做好了追究不了责任的准备，京兆府尹说的道理他都懂。 但他还是送他们来了。 为的就是想知道原因，同时对他们身后的人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不怕。 京兆府尹觉得这个是应该的，便让他先回去等消息。 他直接将人分开审问，而且是亲自审问，这个待遇是几个小厮每次进京兆府都不曾享受过的。 几个人被带到刑房，绑在刑柱上的时候心里都很方。 正准备抬出他们世子爷的名号，就被人堵住了嘴巴。 京兆府尹随便挑了一间刑房进去，也不让对方说话，直接道：“你们这次闯的祸太大了，竟然敢直接对新科会元下手。 朝廷还未放榜，会元就是此次春闱的第一名。 这一次的祸事，便是沐国公亲自来，也保不住你们。 谋杀新科会元，判个斩立决是没问题的。” 小厮，平日里跟着世子爷吃香的喝辣的，横行街里，早就过惯了这种嚣张的好日子。 他们又不是死士，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加上平日里也没人能让他们吃瘪，故而这一个个的心理素质还真不行。 听京兆府尹这么一吓唬，刑都不用上，就直接嗷嗷嗷地挣扎，京兆府尹让把他嘴里塞的东西扯掉，这小厮就涕泪横流地道：“大人……大人我们没有啊……我们冤枉……” 京兆府尹摆手道：“不要给本官来什么你们是下水找东西那一套，你们几个，一个说是找玉佩，一个说是找荷包，一个说是捞扇子…… 他们几个都是上了刑才说的真话，你也要上刑才说真话吗？ 若不是这案子需要所有人的口供，本官根本不用来找你浪费口舌！” 京兆府尹这番话彻底让小厮的心理防线崩溃，说实话，他刚才正想说是帮世子下水找东西来着…… 既然别人都招了，那他就不扛了。 “回大人的话，世子爷听人说十三公主偷偷溜去跟顾遇幽会，就带着小的们去曲池找，找到他们之后，世子爷就让小的们潜入水中，推着顾遇的船去撞十三公主的船，让十三公主怪罪顾遇……” 京兆府尹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个，他有点想缝上耳朵咋整？ 第314章 败露 在京兆府尹找来之前。 沐国公世子先去找他爹承认了错误。 沐国公的耳刮子还没扇到他脸上去，就被府上的老夫人把人给护住了。 老夫人举着拐杖对着国公爷一顿敲打：“你的脑子被驴踢了么？使坏的是永宁侯府的钱七，你打彦儿做什么？” “有本事你把永宁侯那个老匹夫打一顿！” 沐国公就很委屈，惹事儿的明明是他儿子，结果挨打的却变成了他！ 他连这个不孝子的一根儿毛都没碰着呢！ “可您孙子也太蠢了，别人挑拨两句就跑去害人，一个是公主，一个是会元，这事儿要是闹大了我根本就兜不住！” 老太太举着拐杖继续揍：“兜不住就是你自己没本事，一个男人护不了妻儿算什么男人！” 沐国公气坏了，可这是他老娘，他能怎么样。 又挨了两下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抓住老太太的拐杖，跺脚道：“娘，您真不能这么惯着他了，您知道要是这个孽障当时得手了会是个什么下场？ 公主如果掉进河里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他，我们整个国公府都会跟着陪葬！ 陛下病重，太子监国，这个节骨眼儿他去害公主，您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二十年前您的手帕交一家子人满门抄斩的时候，您还感叹过，养儿就要教好，不然一个差池就会害全家人赔命，您忘了么？” 老太太的手一下子就僵住了。 她真的是忘了！ 时间一长就忘了！ 这会儿被儿子旧事重提，她才觉得脊梁发寒，脑袋发晕。 老太太收回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沐国公世子跟前儿，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子，她抬手颤抖地抚摸他的脸：“彦儿啊，阿奶这次不能护着你了，你确实做错了，也该长点儿教训了。” 第230章 “你喜欢十三公主阿奶知道，可你仔细想过没有，皇上还病重呢，十三公主就这么偷跑出宫游玩，要是这事儿传出去了，十三公主的处境会很艰难。 这是其一，其二你爹也说了，但凡因着你的鲁莽，十三公主有个什么闪失，我们国公府定然会遭殃的……” 沐国公世子是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加上他要对付钱七，让老爹出马在明里弄，他再派人躲在暗地里捅刀子，必要叫那钱七吃不了兜着走！ 哼！ 敢算计他！ 所以他一回府就跑来给他爹跪着认错，一五一十把自己做的蠢事儿给交代了。 “阿奶我知道，我错了认罚，但是钱七算计我这事儿不能忍！” “他用这么阴险的法子算计我，算计十三公主……他是想把我们国公府和贤妃娘娘一块儿整治呢！” 老夫人点头，她直起身来对沐国公道：“这次的事儿不能这么算了，钱七这般恶毒，谁知道有没有永宁侯的意思在里头。” “想让我们国公府死的人，就不能留他们活！” “永宁侯不是喜欢钱七吗？不是处处看不顺眼先夫人给他生的嫡子吗？” “我看你不如帮一帮那个永宁侯世子……” 沐国公老老实实听完他娘说话，然后道：“娘，儿子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必定不放过任何一个坑害彦儿，坑害国公府的人！” 老夫人点点头，她想说让沐国公打轻点儿，但想着必须给孙子一个教训，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先把太医请府里来吧！” “还有贤妃娘娘那里，还得想法子递个信儿进宫才行。” “国公爷，京兆府派人来了，说要请世子爷去一趟。”正在这时，门外有仆从进来禀报。 屋里的人皆是一愣。 沐国公气不打一处来，怒问儿子：“你又闯什么祸了？怎么京兆府都找上门来了？” 沐国公世子认真想了想，他也有点懵啊，小伙子抠着脑袋：“爹，我今儿也没闯别的祸啊！” 沐国公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不孝的，可不敢，就这么一个独子，还是老来子。 “着什么急，你亲自去问问不就知道了！”老夫人把沐国公世子扯起来，瞪了一眼沐国公道。 沐国公只能听老娘的话去办事儿，老夫人拍着沐国公世子的手安抚他：“别怕别怕，有阿奶在，不会让你有事儿的。” 沐国公世子狠狠点头，他抱着老夫人：“还好有阿奶疼我，阿奶，我以后一定乖乖的，不闯祸了！” 国公府老夫人哪里受得了大孙子撒娇呀，给她心疼得哟……越是心疼，就越恨永宁侯府的钱七。 老夫人心里想着怎么才能给自己个儿的大孙子出口气儿！ 没过一会儿沐国公就神色凝重地过来了，老夫人忙问他：“什么事儿？” 沐国公指着大儿子的手就在空中抖啊抖，老夫人一巴掌拍过去：“好好说话！” 沐国公捂着手道：“他的人被人家会元给抓了，直接送去了京兆府！” 小伙子闻言一拍脑门儿：“我说忘了件什么事儿，原来我把他们给忘了啊！” 老夫人：“啥事儿？” 沐国公世子：“我身边的小厮，我让他们潜水去推顾遇的船。” “你身边的全发卖了吧，一个个的去京兆府全招了！” “我现在就去一趟京兆府，看能不能把这事儿压下来，但是顾遇那头要封口！” “不许猖狂，你亲自带着厚礼去找顾遇赔罪，态度要好！” 沐国公世子不以为然：“区区一个会元有什么好怕的，我的人根本就没伤着他，反倒是他打了我的人，我还可以反过来告他呢！” “咱们做人可不能这样！”老夫人拍了一下沐国公世子的胳膊：“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事儿是你错，你就去道个歉。 可不敢小看这些人，蚂蚁还能啃死象呢！ 你就跟他明说，算计他的是钱七，你是误会了！” “乖，这里头又牵扯到十三公主，能把事儿悄悄解决就悄悄解决，不然将来十三公主受罚后恨你，我看你怎么办！” “我知道了阿奶！”沐国公世子虽然人混，但一直纵容他的老夫人都开口了，他就必须得听了。 这小伙子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沐国公松了一口气。 “行了，你现在就立刻去顾家道歉，京兆府老子替你走一遭。” 第315章 道歉 顾遇没想到沐国公世子会来给他道歉。 沐国公世子的脸色很难看，便是道歉，也是趾高气昂的。 顾遇‘啪’地一声就关上了门，沐国公世子上哪儿受过这样的气？ 他在门外跳脚吼道：“顾遇，别给脸不要脸，小爷来给你道歉你还想怎样？” “是钱七那个臭不要脸的算计你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钱七这个人心眼儿贼小，一定是你考了会元压他一头，他心里不舒服，所以才想借我的手收拾你！” 顾遇拉开院儿门，冷冷地对他道：“沐国公世子既然不是诚心道歉，就没有必要走这一遭。 至于永宁侯府的钱七公子，会试第二名的钱镇海……我认为读书人不应该这般恶毒！ 且这件事若是败露，他的前程就毁了！ 他不会那么傻自毁前程！” 沐国公世子没想到顾遇竟然不相信，他指着顾遇你你你了半天，左右一瞧，不少人围在远处对他指指点点。 他非常想拂袖而去，但身边的死死攥着他，低声提醒他：“世子爷，您别忘了老夫人的话！” 沐国公世子这才深吸一口气，不是很情愿地问顾遇：“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顾遇道：“您没想道歉，我也自然谈不上原谅，不过这件事到此为止，顾某也不愿意追究，只希望以后世子爷莫要再欺负我们这些没有背景靠山的读书人了！ 我们读书不易，科举更是不易。 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沐国公世子碰了一个软钉子，又被顾遇这么讥讽了一下，偏生他还不能对顾遇做什么，就很气。 他指着顾遇道：“是你说这事儿到此为止，若你敢出尔反尔，不怕你是会元，我跟你没完！” 顾遇关门。 沐国公世子在众人的指点中拂袖而去，他知道顾遇是故意堵着不让他进门，好叫他在百姓们面前坏一坏名声。 可他怕坏名声吗？ 呵呵，这个人的小聪明没用对地方！ 他来道歉，不过求的是顾遇不追究这件事，那么国公府就能将这件事给捂住了，所以刚才他提钱七，却不提钱七到底做的是什么事儿。 当着百姓们的面儿，他不介意踩钱七一脚。 谁知顾遇竟是个蠢的！ 在沐国公世子来之前，就有京兆府尹的心腹来找过顾遇，把审问出来的内容告诉了顾遇，顾遇自然也知道了那个女扮男装追着他跑的人是十三公主。 既然牵扯到了公主，那这件事他就必须放弃追究。 只是钱七…… 顾遇相信沐国公世子说的是真的。 他什么都不用做，只用坐等钱七倒霉。 为了坑他，就敢利用公主和沐国公世子，这个钱七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 …… 钱七并不知道他做的事情已经败露了。 回到侯府之后，他便被叫去了主院，原来家里来客人了，是朝中跟永宁侯交好的几位大人。 他们在欣赏一幅画。 是永宁侯花大价钱买到的，十二楼的《野骏》图。 几个老大人来永宁侯府就是为了欣赏这幅画。 “贤侄回来了！” “伯玉见过张伯父、李伯父、刘伯父、万伯父……”钱七拱手跟几位老大人见礼，他已经及冠，有字，伯玉便是他的字。 可惜这字的寓意好，人却是心肝儿黑透的。 几个老大人热情地朝他招手：“贤侄你也来看看十二楼的画！” “这可是你父亲好不容易淘到的！” “我们得到消息赶去的时候，侯爷都已经给了银子，你家真是一人红火，带着一家人都红火了！” “是啊，伯玉这孩子聪慧，学问也好，他殿试的文章老夫看了，非常不错！伯玉有状元之才！” “侯爷养了个好儿子啊！往后家族必定会越来越兴旺的！” “对对对，紫云楼里的所有文章老夫都看了，里面要属伯玉的文章最为出彩，这次的状元非伯玉莫属！” 这话就说到永宁侯的心坎儿上了，他欣慰地拍了拍钱七的肩膀，然后笑道：“朝廷尚未放榜，还不知道他的殿试成绩。 不过他考上进士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钱七也虚伪地笑道：“不敢不敢，一日不放榜，一日就不知道成绩，且这次殿试藏龙卧虎，像会元顾遇他的文章也是不凡……” 第231章 刘大人不屑地道：“我的随从将紫云楼的所有考生的文章都抄了一份带回来，我就没见到顾遇的文章，想必是他写得不好，故而才不敢将文章默写出来。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跟贤侄相比！” “对对对，贤侄不要谦虚了，张伯伯就等着吃你的庆功酒了！” “哈哈哈，老夫也等着呢！” 钱七闻言就故作羞涩地笑了起来，其实他心里是极得意的，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父亲，十二楼的画实在是难得，这幅野骏图更是精品中的精品，儿子恭喜父亲……” “哈哈哈，的确难得，这幅画可是你父亲可是花了八千两银子收来的！” “这十二楼十分神秘，没人见过他的模样，也不知老先生是不是还在世上，若是还在世上，能寻到他当面求一幅画就好了！” 永宁侯：“应该还活着，这幅画就是十二楼老先生的新作，你们看这墨迹和纸张……” “若能当面求画，便是需要一掷千金老夫也是愿意的。” 老大人们：“我们也愿意，问题是，谁也寻不到十二楼老先生的踪影。” 钱七心里有点不舒服，他爹给他钱抠抠搜搜的，拿去买画几千上万两的眼睛都不眨巴一下。 不过…… 他仔细看了看十二楼的画，心中忽然有了个念头，他可以临摹！ 他临摹的本事很好，到时候换下这幅真迹拿出去卖不就有钱了么！ 还有那十二楼……既然他神龙见首不见尾，那他是不是就可以找人伪装一番，然后再骗老头子去找？ 钱七越想心里越美。 他十分殷勤地帮永宁侯招呼好了这帮老大人，永宁侯对他称赞有加，又对不在身边的永宁侯世子一顿叱骂，一切都很顺钱七的心。 画舫给他带来的憋屈瞬间就消散一空，如今就只等着放榜了！ 一旦放榜，他就真的能扬眉吐气，将永宁侯世子和顾遇狠狠地踩在脚下。 第二天。 如他所愿。 朝廷放榜了！ 第316章 出宫玩儿一天吧 早上珍珍给皇帝扎完针，皇帝就问珍珍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事实上皇帝自己也是有感觉的，他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 珍珍说皇帝恢复得很好，皇帝一高兴，就放她一天假。 “今天放榜，你可以去陪着你的小哥哥看榜！”皇帝像个慈祥的爷爷，笑眯眯地对珍珍道。 珍珍闻言果然很高兴，在宫里呆了好多天，她好想家呀！ 反正成国公这头还没准备好，她可以陪着小哥哥等发榜了！ “谢谢陛下！” “陛下您太好啦！” “您是我见过的最最最最最好的皇帝！” 皇帝被她逗笑了，指着她道：“你这辈子也就见过朕一个皇帝！” 珍珍十分严肃得道：“我见过您的龙颜，也从书上见过好多好多皇帝，在我心里，书里的皇帝没有一个能跟您相比！” 皇帝闻言笑得更加开心了。 高全儿也跟着笑，心说珍珍姑娘也太会拍马屁，陛下明明知道她这话是哄人的，可也乐意听。” “行了，赶紧收拾收拾出宫吧，明日一早朕派人接你入宫。” “嗯嗯，谢谢陛下！”珍珍高兴得飞起，跟皇帝道谢之后就像小鸟一样飞出了寝殿。 皇帝看着她的背影感叹：“年轻真好啊！” 高全儿笑着接话：“宫里好些年都不见这么活泼的小姑娘了！” 皇帝叹息着颔首，他有不少女儿，可是他的女儿们看见他就像老鼠看见猫一样，小心翼翼的模样瞅着就愁人。 唯有十三还好些，胆儿比别的公主大些。 “高全儿，宣贤妃来侍疾。” “让她带着十三一起来！” 高全儿应下：“是！陛下！” 青荔宫。 贤妃听完太监跟她说的话，脸色难看至极。 “去把十三公主给本宫找来！”贤妃冷声道，“另外，好好查一查这件事！” 其实贤妃已经相信了，毕竟这是沐国公府费尽心思传进宫的消息，且沐国公夫人跟她也是手帕交。 但这种事还是亲自查清楚的好。 “母妃！” “母妃我给您做了个荷包，您看看喜不喜欢！” 十三公主笑着从外头跑进来，她没注意到贤妃的脸色，献宝似的把一个有点丑陋的荷包捧到贤妃面前。 贤妃一个眼色，她身边的人就都退下了，同时也带走了十三公主身边的人。 这时十三公主才发现贤妃的脸色不好看。 她心里一个咯噔，难道说她偷跑出宫的事儿被母妃发现了？ 不能够啊，她瞒得挺严实的。 “跪下！”十三公主正胡思乱想着呢，贤妃一拍桌子，十三公主连忙跪下来了。 “你可知错？”贤妃厉声问。 十三公主想狡辩，可是目光跟贤妃一对上，十三公主就怂了。 “母妃，儿臣知错了。”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跟本宫说一遍，敢有半分隐瞒，本宫绝不原谅你！” 这话就重了，十三公主吓坏了，她忙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还道：“都怪司马彦，要不是他，顾遇不会……” “你……” “你竟然还有脸怪阿彦？” “阿彦做事的确鲁莽，的确没想过后果，可你呢？你父皇重病之际溜出还被人认了出来！” “要是这件事被传了出去，你知不知道多少个人会因为你私自出宫掉脑袋？从你身边的宫女太监算起，到守卫宫门的太监侍卫，这些人都会因为你的一时兴起而丧命！” “除了他们，你会被你父皇厌弃，一个被厌弃的公主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送去番邦和亲，或者是用来笼络大臣！” “然后就是我这个母亲，搞不好会被打入冷宫，这辈子无法重见天日，接着就是你的弟弟，一个没有母妃庇护的皇子，到时候怎么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皇宫里都不知道！” “你……” 十三公主被贤妃的一番话吓坏了，她小脸儿煞白，下意识地反驳：“不……不会吧……不会这么严重吧……” 贤妃见她这般，气得眼前阵阵发黑。 她冷笑一声：“你若不信，可以试试，把你昨日偷偷出宫的事情宣扬出去，看一看咱们的下场会不会如母妃所说的那样。” 十三公主连忙摇头，她哪里敢试啊！ “母妃儿臣不敢了！儿臣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 她哭着认错，膝行到贤妃跟前儿抱着她的腿认错。 贤妃叹了口气，拿帕子帮她擦拭眼泪：“母妃知道这皇宫犹如牢笼，虽然我们可以在里面过全世界最为奢华的日子，可再奢靡又如何，牢笼就是牢笼。 也正是因为如此，母妃才希望你能乖巧些，再乖巧些，只要你父皇喜欢你，等到你及笄之后嫁人就能出宫了。 到时候你想在外面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这些话母妃不是没有跟你说过，可你为什么就忍不住呢？” 十三哭道：“前些日子十姐姐总是来找我说紫云楼文会的事情，她说也是她定亲了，不然定会溜出去看看，紫云楼文会里青年才俊多得很，若是能从中挑选个如意郎君就好了。 我……我就想着说去看一眼就好。 万一能挑上一个喜欢的就回来跟母妃说，等父皇病好了，就求父皇赐婚。 母妃我不想嫁给沐国公世子，我也不想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我想自己挑夫婿……” “母妃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您能不能不生儿臣的气了！” “你这个笨蛋！” “高欣是在故意撺掇你呢！” “她手里一定捏了你出宫的证据！” 贤妃听她这么一说，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怎么就不能长点儿心呀！” 贤妃心累极了。 “你看着吧，过几日高欣一定会将你私自出宫的事情捅出来！” “到时候我们青荔宫就完了！” 十三公主傻眼了，她颤抖着唇道：“那……那……怎么办？” “母妃，那怎么办？” “怎么办啊母妃，儿臣不知道十姐姐没安好心，儿臣真的不知道啊！” “母妃，或许……或许十姐姐她只是随口说说……” 贤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盏都跳了跳，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从小到大被她骗的次数还少吗？ 真是个不长心的，她要是不存这个心思，干嘛三番五次上你面前来说！ 高雯，你真是要我们青荔宫上上下下都死干净了你才能醒事儿吗？” 第317章 君心莫测 十三公主被贤妃骂得抬不起头来。 她这些年在宫里，真是被贤妃保护得太好了，加上她是公主又不是皇子，所以后宫中最多就是点小打小闹，像这次这么凶险的事情还真没遇到过。 第232章 贤妃这会儿也是心空心跳得厉害，还好沐国公夫人除了带话还托人送了个平安符进来。 她把装着平安符的盒子递给十三：“现在跟我去你父皇的寝殿，把平安符送过去，说你昨日偷偷出宫去清凉寺给他求平安符。 若是你父皇不召见你便罢了，若是召见你，除了平安符的事情，其他事情你父皇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可有半分隐瞒！” “还有，这平安符其实是沐国公府派人送来的，若是能帮咱们度过这次难关，沐国公府再跟本宫提你和阿彦的婚事，本宫只能答应！” “而且，若是沐国公跟你父皇提这件事，你父皇也会答应！” 十三公主闻言整个人都傻了眼了。 “母妃，我就不能不嫁给司马彦吗？我不喜欢他！” 若不是自己亲生的，贤妃真的想一巴掌拍死她！ “你想清楚了，若是不想嫁司马彦，那这平安符就不能送去给你父皇，我们母女两个现在就去你父皇的寝宫外头跪着请罪！” “不要妄想淑妃和高欣会放过你，淑妃如今被禁足，正等着人犯比她还大的错误呢！” 十三公主慌得不行，不过最终她还是选择用平安符，因为她实在是没有勇气面对她亲爹的怒火。 用了人家的平安符，就要付出代价。 贤妃跟她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白吃的午餐。 “贤妃娘娘，陛下那里来人了，宣娘娘和十三公主去侍疾。”母女两个这才把事儿商量好，皇帝那头的人就来了。 十三公主差点儿没被吓死。 她这会儿再不敢说什么或许十公主没有贤妃想的那般坏的念头了。 她快哭了。 父皇知道了该怎么办？ 这个平安符能不能救她？ 贤妃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命人让对方等一等，她跟十三公主换一身儿衣裳就去。 走的时候贤妃叮嘱十三公主：“你记住了，昨天你是去清凉寺为你父皇祈福，之后才去的紫云楼！” “首先你自己就要把这件事当成真的！” “明白了吗？” 十三公主忙点头：“我明白了母妃！” 两人来到皇帝的寝宫，贤妃看见皇帝眼眶子就红了：“陛下……陛下您好些了么？” 磕完头之后，贤妃就款款走到床边，满是担忧地看向皇帝。 皇帝拍了拍床沿，示意贤妃坐在床沿上，他牵着贤妃的手笑道：“朕好多了，爱妃憔悴了啊！” 贤妃紧紧握住皇帝的手，有些紧张地问皇帝：“臣妾憔悴了么？出门的时候没怎么照镜子，臣妾有罪。” 皇帝就喜欢贤妃这股子懂事儿的劲儿，若换成别的妃子，他这么给个话口，对方一定会说因为担心他的龙体，所以日不能食，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爱妃何罪有之？”皇帝大笑道。 他越是这般，贤妃心里越是没底，十三公主更是怕得不行。 当皇帝问起她最近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噗通’一声儿就跪下了。 “父皇，儿臣昨天偷偷溜出宫去，请父皇降罪！” 她的额头紧紧贴着地，根本就不敢抬头，不敢面对皇帝。 皇帝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他问十三公主：“你可知道偷偷出宫是什么罪？” 十三哽咽道：“儿臣知道，儿臣愿意受罚，只求父皇不要迁怒母妃和弟弟，都是儿臣任性，偷了出宫的令牌，是儿臣一个人的错！” 贤妃这个时候也起身跟着跪下：“是臣妾教导无方，还请陛下降罪！” 皇帝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 不过他想起珍珍跟他说的话：陛下可千万不要动怒，其实只要不是天塌下来，真没什么事儿是要紧的。 再没有什么比您自己个儿的身体健康更重要的事情了！ 您啊，不管什么事儿，都当成故事看就好啦，千万不要着急上火！ 您要是真遇到什么十分讨厌的事情，就深呼吸，然后默念‘莫生气，人生就像一场戏，莫为小事发脾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儿孙琐事由他去……’ 皇帝照着珍珍说的深呼吸，默念了几遍莫生气的歌谣，心境竟真的变得平静起来。 他缓缓问道：“十三出宫是为何事？” 十三公主道：“我……我去紫云楼看了看，顺便去清凉寺给父皇求了个平安符！” 贤妃：…… 高全儿：…… 十三公主说完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一紧张就把顺序给搞反了！ 完了！ 完犊子了！ 皇帝也是愣了愣。 半响之后他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就问十三：“平安符呢？把平安符呈上来！” 十三公主连忙将装着平安符的盒子递给高全儿，高全儿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一个红色的荷包，再打开荷包一看，里面的确装的是平安符。 不过他没有把平安符给皇帝，只是跟皇帝禀报：“回陛下的话，是清凉寺的平安符。”说完，高全儿就把平安符交给小太监，命他送去隔壁给太医看看。 要给皇帝的东西，必须检查清楚。 “十三有心了！”皇帝语气愉悦地道，他病重，后宫里的妃子们抄佛经的倒是不少，但像十三这样明知道会违反宫规，明知道违反宫规之后会遭受惩罚，也要溜出宫去给他祈福的只有一个。 至于说去紫云楼然后顺便去的清凉寺，皇帝认为这是十三公主太紧张了，所以说错了。 若是十三公主上来就说是去清凉寺，然后顺便去的紫云楼，皇帝就会认为十三公主这个人不诚实，打着给他祈福的幌子出去玩儿。 皇帝的心思啊！ 就是这么难猜！ “高全儿，昨日是朕命十三公主出宫为朕祈福的，你记住了！” “小十三，朕这次可以原谅你，但是宫规就是宫规，不可违背！” “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定严惩不贷！” 十三公主闻言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鼓起勇气抬头来看向皇帝：“父皇原谅儿臣了？” 贤妃在一旁替她闺女着急，她提醒十三公主：“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谢恩！” 十三公主大喜过望：“谢父皇宽恕儿臣！” 皇帝笑问她：“昨日你去紫云楼，觉得可有不错的儿郎？” 沉浸在父爱中的十三公主脱口而出：“有，儿臣觉得顾遇就不错！” 贤妃：“……” 她想死一死先。 第318章 谋算 贤妃小心观察皇帝的脸色，皇帝好像并没有不高兴，而是笑着对高全儿道：“你看看，你看看，不愧是朕的女儿，眼光跟朕一样好！”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听到这话贤妃先是有些震惊，皇帝对顾遇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 紧接着她便松了一口气，不是因为皇帝没有怪罪十三的意思，而是皇帝这般高看顾遇，是决然不会招他当驸马的！ 这样一来，她的女儿就只能熄了心思，乖乖嫁给沐国公世子。 只有成为夫妻，利益才会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女儿偷跑出宫的真相才会被彻底掩盖。 只有十三公主傻乎乎的，被皇帝夸赞了之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是吧父皇，当时儿臣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的他！虽然那个时候被众人包围的是钱七，可儿臣还是觉得远离人群的顾遇最为耀眼。” 贤妃转过脸，简直没眼看这个蠢货。 “爱妃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也别太过于责怪小十三，她这个年纪，真是少年慕艾的时候。”皇帝看出来贤妃的不安，就安慰她道。 贤妃笑了笑就跟皇帝道：“陛下，十三再有两年就及笄了，她的婚事的确该准备起来了。” 皇帝颔首：“让人将适龄的世家子画像送进宫，你和十三好好挑一下。” 小姑娘动了春心，自然是瞒不过皇帝的眼睛。 十三公主听了皇帝的话，小脸儿顿时划过一失望，她还以为……以为父皇也喜欢顾遇，就会成全她呢。 小姑娘也不想一想，若是顾遇真如她想象的那般无能，并没有主持殿试的皇帝怎么会知道他的存在？ 并且还用《诗经》中的‘有匪君子’来评价他！ “陛下，圣旨已经拟好了！”这时一名太监捧着一份圣旨进来，高全儿接了过去递给皇帝，皇帝打开看了一眼之后便道：“拿去给太子，让他用印放榜！” “行了，贤妃也退下吧，朕累了，要休息。” “臣妾告退！”贤妃带着十三公主退下。 她们出了皇帝的寝殿，正好遇到出宫的珍珍。 珍珍在太监的提醒下来跟贤妃行礼：“民女袁珍珍见过贤妃娘娘。” 皇帝的小老婆，她必须得给面子呀。 哎呀，皇宫就是这点不好，见到谁都要行礼。 第233章 还是赶紧把皇帝和坏老头子给治好吧，到时候她就不用再进皇宫了。 贤妃看到珍珍的那一瞬就理解淑妃为什么要作死了，这个小姑娘长得真是太好看啦，不但好看，年纪还小。 这么小的年纪想让人相信她是神医很难。 但贤妃相信她是神医。 因为没有谁有胆子在陛下病重的时候给陛下塞美人，且这个美人还是个孩子。 再有，先前陛下是真不行了，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是这个小姑娘来了以后，陛下才脱离危险，渐渐苏醒的。 贤妃扬起笑脸，亲自将珍珍搀扶起来，她打量一番珍珍之后，便将手上的血玉镯子退下来套在珍珍的手腕儿上：“袁小神医不必多礼，本宫不知道会跟你遇上，故而并没有准备礼物，这只镯子是本宫很喜欢的一对儿镯子，就送给你玩儿吧，还望你不要嫌弃。 本宫感谢你救了陛下，这点儿小礼物你万万莫要推辞。” 十三公主见她亲娘对珍珍这般热情，简直惊呆了，这不就是个平民小姑娘么！ 也就是长得比她好看一丢丢。 昂昂昂，好嫉妒呀。 肿么办？ 十三公主不高兴地瞪了珍珍一眼，然后立刻收敛起神色，怕被贤妃看到。 贤妃没看到，但珍珍看到了呀。 珍珍没搭理她，笑眯眯地跟贤妃道谢：“民女谢谢贤妃娘娘赏！” 贤妃见她大方收下，脸上的笑容就更灿烂了，她抓着珍珍的手道：“袁小神医若是有空就到青荔宫来玩儿，陪本宫说说话，说说外头有趣的事儿，青荔宫别的没有，好吃的点心是不缺的。” 珍珍忙谢过：“谢谢贤妃娘娘，若是有空珍珍一定去青荔宫拜访您！” “民女出宫还有事情要办，改日再跟贤妃娘娘聊天，民女告辞！” 贤妃松开手：“你快出宫吧，本宫在青荔宫等你来玩儿！” 等回到青荔宫，十三公主就忍不住问贤妃：“母妃，您干嘛对她那么好呀，您这对血玉镯子都舍不得给儿臣，给她倒是爽快。” 贤妃的脸色瞬间就垮下来了，她的这个女儿被她惯坏了，现在必须得好好教教了！ “回去你就去小佛堂为你父皇抄经祈福！” “桂嬷嬷，十三公主身边的人全换了，你再好好教教十三公主，跟她讲一讲本宫为何要这般做！” 桂嬷嬷躬身应道：“是！” 十三公主一脸震惊地看向贤妃：“母妃，您不能把我身边的人都换了……” 贤妃怒道：“就因为他们不知规劝，就因为你总是闯祸！” “行了，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什么时候再从小佛堂出来吧！” 贤妃揉了揉眉心，心累地道。 十三公主被桂嬷嬷等人请去了小佛堂，她屏退左右，就留了一个心腹在身边。 心腹嬷嬷帮贤妃按摩头部，温声劝贤妃：“娘娘，公主年纪还小，现在狠下心来教导还来得及。” 贤妃深深地叹了口气：“但愿吧。” “我以前还是疏忽她了，竟不知她居然养成了这么个愚蠢的性子。” 嬷嬷道：“我们十三公主是纯真！她被娘娘保护得好，脏东西见得少，自然就单纯可爱。” 贤妃疲惫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看袁珍珍这个小姑娘怎么样？她的年纪倒是跟想儿差不多大，单单从容貌上来说，是能配得上想儿的。” 嬷嬷道：“袁小神医这般瞧着真的不错，容貌倾城，又有真本事，唯独可惜的是，家世太差了。 不过太子已定，且娘娘只愿十七皇子安安稳稳地做个富贵王爷，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那么袁小神医的身份就正好。 十七皇子娶一个娘家没有助力的妻子会安太子殿下的心，同时袁小神医又是太子殿下请来给陛下医治的，有这一层关系在，将来太子殿下登基了，应该会给一二分的薄面。 毕竟全天下的人都看着呢，陛下的命可是袁小神医救的。” 第319章 永宁侯世子是人间清醒 贤妃笑道：“还是你懂本宫的心，本宫就是这么想的。” “要找机会让想儿见见这个小姑娘，小姑娘嘛，只要有人对她好一些，温柔一些，她的一颗心就很容易交出来。” 嬷嬷亦是笑着回应道：“娘娘说得极是！” …… 永宁侯府。 全府上下张灯结彩。 酒席什么的准备了好多桌，一大早就来了不少亲戚朋友到府上，这些人早就得了些风声，知道钱七在殿试的表现很好。 加上之前紫云楼文会中传出来的消息和文章，大家心里都有个判断。 钱七这回考前三是稳了，而且夺魁的希望很大。 没见永宁侯府准备得这么充分么，大家都不傻。 永宁侯世子从宫里出来就直奔侯府，远远儿就看见侯府大门挂上了崭新的红灯笼。 他在侯府大门下马车，站在大门口迎客的仆从顿时一愣，脸上的笑容都吓掉了。 “世……世子怎么回来了？” 永宁侯世子直接抬脚踹向那小厮：“你也知道爷是世子，这是爷的家，这府邸是爷的府邸，爷怎么就不能回来？” 小厮被他踹倒在地，不少人对永宁侯世子指指点点，觉得他太过分了，大好的日子竟然找自家人的茬。 还是管事的反应快，他满脸堆笑得迎了上去：“哎哟，世子爷您可算是回来了，侯爷跟夫人这一大早派了好几波人去宫门口打探，就想知道您今儿能不能回来！” “今儿可是朝廷放榜的好日子，侯爷跟夫人精心准备了酒席庆祝，七公子榜上有名，那是侯府的荣光，也是世子爷您的脸面不是。” 永宁侯世子吊儿郎当地笑道：“也是，好歹也是个二甲，是挺值得庆祝的。” 听听这话！ 听听这话多么的恶毒！ 这是在咒七公子落出一甲啊！ “世子，府上七公子才学斐然，这次一定能进一甲！” “您有这么个厉害的弟弟，真是令人羡慕啊！” “全京城好多人羡慕永宁侯府，羡慕侯爷有个好儿子，您有个好弟弟！” 众人有点看不过去，纷纷出口道，永宁侯世子笑着拱手跟众人道谢：“大家说得对，我这继母跟同父异母的弟弟的确很厉害！” “诸位既然来了，就赶紧进门吧，晌午可要多喝几杯我这位七弟的酒！” 大家见他不生气，还热情地邀请人进去，心说永宁侯世子也知道审时度势！ “这样就对了嘛，一家子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是要守望相助地好。” “家族想要兴旺，还得你们兄弟齐心。” 客人们你一句我一句，永宁侯世子照单全收。 进府之后他也没去正堂见他爹，只跟众人道刚从宫里出来，得去沐浴更衣以后再去给他爹请安，不然怕被人说他不敬父母。 客人们表示理解。 永宁侯世子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见整个院子里就没一个人是高兴的，上上下下都耷拉着一张脸。 他大声道：“都给爷精神点儿，一个个的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生怕正院儿的人找不到爷的茬还是咋滴？” “今儿爷高兴，一人赏你们十两银子，都找管事的拿去！” 十两赏银？ 大家一听顿时就有了笑脸儿，这么多的银子啊，世子爷不会是气疯了吧？ 甭管是因为啥，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得趁着世子爷改变主意之前赶紧去将赏银拿了。 下人们一哄而散，张氏将他迎进去，亲自伺候他更衣。 “你啊，人家考状元，你撒银子！” “原先他不过是书读得好，主院儿的尾巴就翘上天了，处处为难我们。如今他要考上状元，我们的日子就越发艰难了。” 永宁侯世子不屑地呸了一声儿：“他算个屁！” “他要是能考上状元，老子用手掌给他们主院儿的人煎鱼吃！” 张氏闻言眼睛一亮，她猛地抓住永宁侯世子的手腕急切地问：“你在宫里是不是得了什么消息？” 永宁侯世子甩开她的手：“你这个娘儿们，手劲儿咋就这么大，给爷把手腕儿抓疼了！” “没有确切的消息，我只知道陛下单独宣了顾遇觐见，并且相谈甚欢！” “顾遇会试就是会元，放榜前陛下又单独召见了，你说陛下是个什么意思？” “反正依照我看来，状元这名头一定是顾遇的。” “至于钱七……” “就他那个奶奶样儿，或许一甲都没他的份儿！” 张氏这下就真的高兴起来，捂着肚子放声大笑起来。 “那敢情好，原本我是想躲着的，眼不见心不烦，既然如此……我可得去前头好好帮着我们的好婆母，我的好姑姑张罗张罗。” 永宁侯世子也道：“爷也该去侯爷面前当当孝子，帮着招呼招呼宾客！” 第234章 张氏笑够了，一边儿帮永宁侯世子换衣裳，一边儿道：“侯爷跟我那姑母真着急，这朝廷还没放榜，就开始张罗酒席，先前还把我叫去，想从我们这里薅东西。 我只说库房的钥匙在爷手中，我拿不到，爷是没见着，我那姑母当时脸色有多难看！” 永宁侯世子冷笑着道：“那毒妇一天天地就盯着咱们的钱包瞧，恨不得将咱们的东西都收刮了去！” “他在想屁吃！” “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让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两口子喜气洋洋地去了前头，一个极其热情地帮着永宁侯招呼来客，一个亦是脸上笑出一朵儿花儿来了，在女客中间穿梭，十句话有九句话都在夸赞钱七有状元之才。 侯夫人见自己个儿的侄女儿这般，就知道她是服软了。 于是便把她单独叫到一边，又跟她说了一遍她将来只能靠钱七的话，让她好自为之。 张氏面上应承着，心里却把侯夫人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与侯夫人不同的是，永宁侯总觉得自己个儿这个大儿子热情地太过了，他什么时候都是跟老七他们针尖儿对麦芒，今儿怎么破天荒地转性儿了？ 永宁侯警告大儿子不许乱来，永宁侯世子一句话就给噎了回去：“咋滴？爹这是不喜欢我们兄友弟恭，还是盼着我们兄弟阋墙啊？既然如此，我这就去找老七麻烦！” 永宁侯：…… 这个时候钱七找了过来，他先是感谢一番永宁侯世子的支持，接着话风一转：“大哥您跟顾遇关系好，不如将他请来一起等发榜吧，都在一处也能热闹一些。” 第320章 大问题 永宁侯世子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十分复杂。 他为难地道：“这样不好吧？我要是把顾遇请来，万一他考得比你好，那岂不是抢了你的风头，让你颜面扫地？” “毕竟会试你就没考过他。” 永宁侯闻言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他将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杵，怒道：“你就不能盼着你弟弟一点儿好？” “大好的日子非要说丧气话！” “再说了，你弟弟心胸宽广，挂念的是同科情谊，又念着是你的好友，这次想要邀请。 你呢？ 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钱七忙上前劝道：“爹，大哥不是这个意思，大哥只是担心我。” “大哥不相信我也有我的原因，毕竟我会试只得了第二，与第一擦肩而过。” “不过我还是请爹和大哥相信，殿试我尽力了，也努力了，相信一定能有个好成绩。” “至于说是第几，我其实不看重的！” “大哥，我是真想跟顾遇结交，同时也想帮顾遇介绍一些人脉，你跟他交好，不若将他和他的家人请来，咱们一块儿庆祝一下，毕竟不管如何，能进入殿试二甲就稳了，对于一个从乡下来的学子来说，这已经是至高的荣耀了。” 宾客们纷纷点头附和：“伯玉说得极是，世子啊，你误会伯玉了，伯玉只是想提携一下乡下来的同科。” “是啊，伯玉是读书人，他的心胸不是平凡人所能企及的，冲着伯玉这份好意，世子也该领情。” “不错，世子啊，你有伯玉这个弟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以后啊，侯府可就指着伯玉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无一不是在赞美钱七，拉踩永宁侯世子。 永宁侯世子心中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 但还是有些犹豫：“不好吧，再说了，同科那么多，光请顾遇一个，我觉得不妥当，且他也不见得会来！” 哼，想踩着顾遇显摆，那老子就成全你。 小子，是你自己个儿撞上来的，不是老子逼你的！ 钱七对永宁侯拱手道：“大哥所虑极是，父亲，不然我派人将家在外地的同科们都请来？到时候把来侯府的人名单给衙门一份儿，让他们来侯府报喜就是了。” 状元是他的囊中之物，这个时候不显摆，什么时候显摆？ 显然，永宁侯也有显摆的心思，他颔首道：“行，就这么办，多来几趟报喜的，侯府也能热闹热闹。” 得到永宁侯的首肯，钱七立刻派人去办这事儿。 事实上，这事儿他提前就办好了，不管是请来侯府的人还是名单，他都准备好了，光等着有人递话茬子，他好把这事儿说出来呢。 没想到他安排的递话茬子的人还没吭声，倒是钱大这个蠢货给他借口。 “大哥，务必将顾兄请来，他的学问好，小弟我是真心想跟他交好。”钱七叮嘱永宁侯世子，永宁侯世子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你高兴就好，只要你不后悔，什么都好说！” “七弟啊，哥哥可是按照你的吩咐去办事儿的，这后头要是有啥，你可不能怪哥哥啊！” 永宁侯世子一说话，永宁侯的脸色就会变得难看，他一拍桌子：“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若不想去，我就派别人去请！ 你七弟一片好心，你却万般不愿……” 永宁侯世子打断永宁侯的话：“父亲大人，您可是冤枉我了，我这不是怕顾遇当了状元，老七脸上无光么！ 那顾遇的学问没得说，老七比他的确是差了一筹！” 他这话彻底惹怒了永宁侯，若不是顾忌着有客人，他早就用茶杯去砸这个不知三六九的玩意儿。 钱七也被勾起了火气，他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哥，此言差矣，毕竟还未放榜，你怎么就笃定状元就是顾遇？ 再有，大哥从小就怕读书，家里给捐秀才都不要，怕的便是去考举人…… 大哥既然这般害怕学学问，又怎么笃定顾遇的学问比我好的？ 还是说，大哥是打心眼儿里不想让弟弟好？” 永宁侯世子忙摇头：“没有，你瞎说，你是我弟弟，我肯定希望你当状元，我这么说也是提醒你，怕你到时候脸面过不去。 我这个人不学无术，的确不懂学问，我错了，我这就去请人去！” 永宁侯世子说完就脚底板儿抹油跑了，他一走，众人就纷纷出言安慰起钱七来。 钱七重新挤出笑脸，说永宁侯世子一直都是这个性子，他从小就习惯了，言语间啊，透出很多无奈和委屈来，惹得大家纷纷斥责永宁侯世子不懂事。 钱七的心里舒坦了。 永宁侯世子颠颠儿地跑去顾家，他前脚到，后脚珍珍也到家了，永宁侯世子灌了一壶茶，这才坐下来眉飞色舞地将侯府的事儿说了一遍。 说完他就对袁富贵等人挤眉弄眼：“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热闹？” “去！怎么不去，咱们全家都去！把仆从都带去，好好儿地吃喝一顿！” 顾遇爹迟疑：“这不好吧……” 袁富贵摆摆手：“有什么不好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再说了，咱们吃喝永宁侯府的，那是在帮三金（世子名钱镇鑫）挽回损失，咱们吃喝得越多，三金亏得就越少。” “做朋友，自然是要想法子为朋友两肋插刀！” 永宁侯世子感动地握住袁富贵的手使劲儿摇：“哥，你是我亲哥！” 袁富贵嫌弃地甩开他的手：“一边儿去，我可不要永宁侯那样操蛋的爹！” 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爹已经死了！” 永宁侯世子：“那等我爹也死了，你就当我亲哥！” 袁富贵想了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下来，反正两个人都没爹，认亲戚不亏。 珍珍插嘴道：“既然要去侯府，那我就顺便替钱婶婶把个脉！” 珍珍一开口，袁富贵大手一挥，一家人包括扫地的仆妇呼啦啦啦地出门，雄赳赳气昂昂地去永宁侯府。 珍珍跟着袁富贵，顾遇乘坐永宁侯世子的马车，在马车上，珍珍顺手给永宁侯世子把个脉。 说起来这永宁侯世子跟袁富贵混了这么长时间，珍珍都还没检查过他的身体呢。 结果这脉搏这么一把呀，珍珍就把出了大问题。 第321章 不对，通通不对！ 袁富贵先前不让珍珍给永宁侯世子看病，是想吊着永宁侯世子，并且永宁侯世子是陈安邦的朋友，要是不把这个人看清楚，他怎么可能便宜永宁侯世子。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袁富贵觉得他这个人还行，就跟珍珍说了一下。 在宫里的时候珍珍忙得很，不是忙着看医书，就是忙着跟太医们讨论医术，将永宁侯世子的事儿忘得个干干净净。 这会儿想起来了，那就不必再挑时间了。 珍珍的神色不对，马车里的人都变得严肃起来。 半响，珍珍才对永宁侯世子道：“你中毒了！” “应该是慢性毒药，这种毒会让你绝嗣，同时身体慢慢枯萎，大约再有个十来年，你就会因为身体枯竭而死。” “到时候平常大夫甚至是太医都可能查不出你的死因。” 第235章 永宁侯世子吓了一跳，等他缓了缓，便冷笑道：“不是有可能，是绝对查不出。珍珍，我不是没有看过太医，但太医并没有看出我中毒，只是说我……” 珍珍道：“我是大夫，你什么话都可以说，并且如果你看过太医，我也可以去太医院找你的脉案看。” 永宁侯世子闻言就不扭捏了，他道：“太医说我是精弱之症，不容易有孩子，不过若是好好调养，也不是养不好。” 珍珍闻言就皱了眉头：“不能按照精弱之症来调养，你若再服药就停了。” 说完，她想了想又道：“你若是信我就停药，要是信太医就不用管我说的话。” 永宁侯世子忙道：“我自然是信你！” “好吧，要是你信我，我就给你治疗，不过在此之前咱们要先找到毒源。” “一会儿去了侯府，我要先去你的院子里好好看看，另外你的一应吃的用的，我都要检查一番！” 永宁侯世子忙不迭地点头：“那是自然。” “辛苦珍珍了，需要什么你尽管提，我一定想法子办到！” 珍珍道：“我还不能给你开解毒药，得先找到毒药我才能给你开药，不过我可以先给你扎针排毒。” 永宁侯世子感动地涕泪横流，只要能治就好了！ 不然…… 永宁侯世子想着府里的那些人，想着他的好父亲三番五次地跟他提子嗣的事情，还有那个人面兽心的继母…… 还有什么好说的？ 若是他没有生育，没有孩子，到时候势必会从兄弟们的儿子里挑选一个，他那个亲爹一定会挑那个女人的孙子，这种事情他根本就做不了主。 到时候等把孩子过继到膝下，那他就可以死了。 当初他娘留在衙门的遗书其实有很大的漏洞，若是没有子嗣的他死了，他娘的嫁妆就全部捐给朝廷，但如果他有子嗣，又是在中年亡故的，那那些巨额财产就归他的儿子。 珍珍说他中了毒，他第一反应就是那毒妇做的，说不准他那个好爹还是帮凶。 “放心，有珍珍在，这个问题一定会解决的！”袁富贵拍了拍永宁侯世子的肩膀，心说纨绔也不好当啊，别看表面上日子风光，可背地里谁知道遭的什么罪。 当初他在乡下的时候，那对儿老不死的便是看他再不顺眼，也只能用不给饭吃，不给衣穿这种法子来磋磨他。 哪儿像京城这般权贵，呵呵，动不动就是下毒，还是慢性毒药。 要知道毒这种玩意儿很贵的。 慢性毒药更贵。 袁富贵忽然对永宁侯世子升腾起了一点儿怜悯心，一丢丢的怜悯心，感觉他们两个跟难兄难弟样。 到了侯府，永宁侯世子的脸上就换上了灿烂的笑容，他让人把袁家和顾家的下人带走，侯府有专门招待下人的地方。 袁家没多少下人，故而来侯府并不显，只是袁家的下人穿着都十分朴素，就迎来了侯府下人们的鄙夷。 但袁家跟顾家的下人都不以为意，讲道理，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从，他们来的目的就是吃，吃够本儿！ 至于说旁人的目光，对不住，旁人算老几？ 以至于侯府的下人们鄙夷的目光都白费了，人家根本不当回事儿。 永宁侯世子一到侯府，就马上命人去叫他老婆出来接人，珍珍和赵氏等人还得他老婆亲自接待，交给旁人他不放心。 等世子夫人到了之后，永宁侯世子先将她拉到一边儿，悄悄的告诉她珍珍给他把脉的结果。 张氏听了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气得差点儿就把帕子给扯碎了。 跟永宁侯世子一样，张氏根本就没怀疑珍珍的话，她直接将珍珍等人带去他们的院子，而永宁侯世子则带着顾遇和顾爹以及袁富贵去认识人。 来永宁侯府这些人，除了同科，还有不少权贵，他们可以不喜，但谁是谁还是要搞清楚。 故而介绍一下是非常有必要的。 永宁侯世子带着他们一路介绍，顾遇等人收获了不少打量中带着鄙夷的目光。 顾遇一直都风轻云淡，袁富贵这种人本来就是脸皮厚的，不过脸皮厚不代表他心眼儿大！ 他心眼儿可小了，谁看不上他，他就把谁的样貌记得清清楚楚，寻思着早晚有机会给这些人下绊子，捅刀子！ 珍珍跟着张氏来到他们住的院子，院子倒是挺大，布置得也很奢华，但珍珍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院子，这个院子的味道不好。 非常非常的不好。 张氏把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打发出去，珍珍就从一花一木开始看，一路看到屋里，他们用的香，桌上没喝完的茶，衣柜里的衣服，洗手用的水，床上铺的杯子褥子，还有枕头什么的全检查了个遍。 她甚至还攀爬上屋顶去检查房梁。 “不对！” “所有的都不对！” “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全是相克的！” “房梁也不对，房梁用的木头是泡过药水的。” “香炉里的香跟茶水相克……” “你们住的院子，就是一座毒屋，不需要特别在吃食上下毒，日日住在这个院子里，生不出孩子短寿那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珍珍这般一说，张氏如遭雷击。 她在屋里转了几圈儿就道：“我们成亲之前，世子爷这个院子就重新修缮过，想来是那个时候就……” “珍珍，现在该怎么办？我跟世子爷不能提出换院子，这样很容易打草惊蛇的！” 第322章 贬低珍珍 珍珍嘿嘿笑道：“不着急，还有救！” “我先给你们夫妻两个扎针排毒，然后回头做些药丸给你们吃。” “另外我写一些东西，有花草和别的，你们偷偷地布置在院子里……至于其他的东西不用换。 这种毒就是利用相生相克产生出来的，所以找出一些克制它们的东西布置进来，毒药也会转瞬变成补药。” “布局的人花了大心思大价钱，到头来却是在为伯伯和婶婶补身子，将来她要是知道了，应该会气死。” 珍珍笑得猥琐，可她人长得好看，加之又是天然站在世子夫人这一方的，故而她觉得有着猥琐笑容的珍珍十分可爱。 世子夫人当场去翻她的梳妆匣，找了一对儿羊脂白玉的镯子不由分说地戴在珍珍的手腕儿上。 之前贤妃给的镯子大，珍珍出宫的时候就取下来交给廖嬷嬷保管，这会儿又被塞了一对儿羊脂白玉的镯子，也挺大的。 “这个是见面礼，诊金回头你走的时候给你。”世子妃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落地，给多少诊金她都心甘情愿。 “走，时间还早，我带你们去花园里逛逛去！”世子妃心情好，整个人都变得飞扬起来。 珍珍等人从院儿里出来，林怀就哒哒哒地跑到珍珍面前，抱着她的腿仰着脖子甜甜地喊‘姐姐’。 “虎头！”珍珍摸了摸他的脑袋，林怀立刻拉住了她的手撒丫子就跑：“姐姐，我们去找遇哥哥！” “他们都说遇哥哥这次惨啦，会垫底，说遇哥哥会没脸见人……我们快去找遇哥哥，哄哄他，让他不要伤心。” “遇哥哥是最厉害的，就算是考不好，遇哥哥也是最厉害的！” 给孩子急得呢！ “好好好，姐姐陪你去外头等放榜！” “慢点，不要摔着了！” 珍珍提溜着裙子跟着林怀跑，世子妃怕人冲撞了他们，就忙命仆妇追上去。 “姑娘，姑娘，外院儿女眷不能去！”仆妇见珍珍被林怀拉着跑到通往外院的月亮门，顿时就着急了，慌忙扯着嗓子喊道。 珍珍攥着林怀停下脚步，转头来问追来的仆妇：“为什么不能去？” 仆妇噎了一下，这不是常理吗？ 谁家办宴会女眷往招待男宾的外院儿钻啊？ “男女有别……” “这个好说，我是大夫，大夫眼中无男女！” “我男科方面也很精通的喔！” 珍珍扔下几句话，就跟林怀跑外院儿去了。 婆子们：…… 她们听见了什么？ 这姑娘精通男科？ 珍珍跑外院儿去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侯夫人耳中，并不是悄悄跟她说的，而是当着所有女客的面儿大声说的。 “夫人，夫人不好了，世子夫人的客人，袁珍珍小姑娘，就是那个大夫，不顾仆从的阻拦，跑到招待男宾的外院儿去了。” 满侯府都是侯夫人的眼线，且侯夫人本就吩咐过盯着世子妃这头的客人，故而珍珍那头的动静儿被人看见之后，就立刻有人跑来传话，还特别点明了是世子妃的客人。 “什么？” “怎么没人拦着她？” “她一个小姑娘不懂事儿，难道你们就不懂事儿吗？” 在女客们震惊又鄙夷的目光下，侯夫人呵斥来回事儿的仆妇。 第236章 仆妇摊手道：“拦了呀，拦不住，还专门提醒她男女有别，女眷不能去男宾那头，可袁珍珍说，她说……” 仆妇一脸为难，做出一副说不出口的样子。 “说什么？”侯夫人追问。 仆妇吓了一跳，忙答道：“她说大夫眼中无男女，而且……而且……而且她还精通男人病。” “听着就是见多识广，好像所有男人在她眼里都没有秘密一样……” 这话说得…… 屋里的女眷们纷纷掩面，目露鄙夷，不少人唾骂珍珍小小年纪就这般不要脸。 也有人目光闪烁，随大流唾骂真正的同时那闪来闪去的眼神儿一瞅就是有想法的。 侯夫人心中狂喜，这真是老天送上来的一个好机会啊！ 是踩踏大房的绝好机会！ “嫂子，您也管管您闺女，她这是请的什么朋友，这种伤风败俗的人怎么能随便请到府中？也不怕连累她坏了名声！” 厅堂中的一名妇人讪笑一声儿道：“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现在可是夫人您的儿媳妇，理当您来教导她。” 侯夫人叹气道：“我说她也要她听啊，今儿嫂子来了，就心疼心疼我这个姑子，帮着我去劝劝她吧！” 啧啧！ 侯夫人这般一说，屋里的女眷们就明里暗里地讥讽世子夫人的娘，不会教闺女。 说他们张家的女儿如何如何。 给世子夫人的亲娘气的呢，她‘咻’地站了起来，走到厅堂中央给侯夫人行了一礼：“都是张家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慧娘要是有不妥的地方，你这个做姑姑的也多教导着点儿。 慧娘在娘家的时候什么都好，求娶的人也多。 侯夫人是最了解不过的，若慧娘不是个好的，您也不会为世子求娶慧娘。 她嫁进侯府来了，一天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从未行差踏错过半步。 我就想问问侯夫人，您说什么话她没听，一会儿我去找她，好好说说她！” 这夹枪带棒的几句话，顿时把侯夫人堵得说不出话来。 的确，若是世子夫人不好，那她干嘛给世子娶回来，难道她就盼着永宁侯世子的后院儿不得好？ 不等她说什么。 张夫人又道：“再说袁小神医，她最近可是在宫里给陛下治病，诸位说她不守妇道，是不是说她不该给陛下看病？” “我奉劝诸位说话的时候还是好好想想再说，小心祸从口出！” 这下子，一屋子的人都噎住了。 说完，张夫人就仰着脖子走了。 把侯夫人气得呢，差点儿吐血。 她真是看走了眼，明明在娘家的时候这对夫妻只是软弱好拿捏，不然她也挑不中他们的女儿！ 张夫人走后就直接去找她闺女，在世子夫人面前把侯夫人狠狠地骂了一顿，什么玩意儿！ 只要世子爷继承了侯府，她闺女就是侯夫人，她凭啥怕她？凭啥她们母女就要受她的拿捏？ 发泄完了之后，张夫人就问世子夫人：“袁小神医是怎么回事儿？” 世子夫人屏退左右，跟张夫人道：“那老妖婆给我和世子下绝子药，珍珍是来给我们看病的，娘，这件事千万不要说出去，不能打草惊蛇。要是打草惊蛇了，她再变着花样害我和世子，那我们就防不胜防了！” 第323章 冲突 张夫人听闺女这么说整个人都要炸了。 “毒妇！” “真真儿是个毒妇！” “因着你不能生，每次见面她话里话外挤兑我，我都忍了。她说你不能生，往后只能指着他儿子，我信了，还想着帮她劝你！” “谁知竟然是你和女婿被下毒了！” “那现在咋整？你们能不能有生？” 世子夫人笑着颔首：“珍珍说能治好我们，也能帮我们瞒着那头，不让那头发觉。” “娘，世子爷说，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加起来医术都没有珍珍好，如今陛下十分信任珍珍，也十分宠爱珍珍。” “那毒妇当众羞辱珍珍，您就瞧好吧，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有她的苦头吃！” “这府里的人把钱七捧得太高了，您瞧着吧，今儿这府里盛大的宴会，是准备着给大家伙儿看钱七笑话的呢！” “他们花钱搭台子，最终唱的是别人的戏！”世子妃想象着发榜之后的场景，眼睛里的光芒闪烁，唇角也勾勒起一抹笑意来。 前院儿。 顾遇和顾爹被一群考生围着，珍珍还没走拢就听见这帮人奚落顾遇的话语。 “真是可惜啊，堂堂会元在殿试上发挥不好，不然也能成就三元及第的佳话。” “三元及第是那么好考的么？又不是大白菜，给几个铜板就能买一堆！” “不过就算是顾兄马前失蹄，进了殿试也是二甲之列，诸位也不必替顾兄遗憾。” “顾兄啊，考得不好就考得不好，文会的时候怎么就不敢把你的文章拿出来给大家看看，你先前不拿，等会儿放榜了大家也都能看到。” “可不是嘛，丑媳妇终归还是要见公婆的，你遮遮掩掩有什么用？” “说起来，还是钱七公子坦荡，大大方方地把他的文章默了出来给我等品品，钱七公子的文章真是精妙绝伦，把咱们的文章都比了下去，顾兄不是怕被钱七公子比下去所以才不敢将文章默写出来的吧……” “放屁！”珍珍听不下去了，她冲过去就打断这些人的话。 珍珍的这道娇喝声儿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大家第一反应，这小丫头好好看呀。 第二反应，哪儿来的丫头这般无礼？ 第三反应，找管事来管教一下这小丫头！ 第四反应，回头找钱七说一说，看能不能把这小丫头讨要回去，漂亮的小辣椒还是很够味儿的。 “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还是说你们读的不是圣贤书？一个个的比菜市场的八婆还嘴碎，就你们这样的将来能有什么好作为？” “放出去当官儿肯定是昏官，走到哪儿哪儿的老百姓就会遭殃！” 珍珍走到顾遇身前，转身用小母鸡护崽子的气势狂兑这帮读书人，一个个长什么模样她全给记得清清楚楚。 哼！ 她很小气！ 她很记仇！ 回头就去找皇帝老儿打小报告！ 她不高兴了！ 不高兴就影响手艺，就不能好好给皇帝老儿扎针啦！ 顾遇被这帮人堵住奚落，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可是小姑娘忽然冲过来护着他，他的心一下子就被一团暖意包裹起来，暖洋洋的，像是整个人沐浴在三四月间的阳光里。 “放肆，你是哪儿来的小丫鬟，一点儿规矩都不懂，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放厥词！” “你这种不懂规矩的丫头就该拔了舌头发卖了！” 顾遇将小丫头拉到自己的身后，冷漠地盯着说要拔掉珍珍舌头的人：“她是我的未婚妻。” “她说的话也是事实。” “尔等读书不修身养性……圣贤书可没教各位搬弄唇舌，图口舌之快！” “这里乌烟瘴气，咱们去别的地方呆一会儿吧！”顾遇强势站出来维护珍珍，把考生们怼得面红耳赤。 钱七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对顾遇道：“顾兄，我们侯府好心请你来赴宴，可你这般对待同科不太好吧！” “还有，你的未婚妻明明是女眷，却不顾廉耻地来了前院儿，她有什么资格评判苦读诗书无数寒暑的人？” “对，男女授受不亲，她一个姑娘跑男宾院儿里来抛头露面，简直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 “她这般不堪，作为未婚夫的顾公子，想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礼仪道德就是让你们这些人崩坏了！” “我崩坏你老母！”永宁侯世子撸着袖子匆匆而来，他身后带着几个身材硕壮的家丁，他指着这群对顾遇和珍珍出言不逊的人道：“都给老子撵出去！” “艹的，给脸不要脸，来侯府蹭吃蹭喝还敢侮辱老子的客人！” “呸！不要脸！” 他冲出来这一通骂，顿时把钱七气得脸色发青，这些考生都是跟他要好的，是他请来的。 钱大这般不留情面的骂，根本就是没将他放在眼中。 考生们也都是准进士了，一个个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纷纷跟钱七拱手告辞。 永宁侯追了过来，他的脸色比钱七更难看，颤抖手指着永宁侯世子骂：“逆子！” “这里是侯府！” “侯府还不是你的！” “该滚的是你，还有你请来的上不得台面的客人！” “来人，把这个逆子和他请来的人给本侯赶出去！” 骂完，永宁侯就拦着钱七请来的人，亲自给他们道歉：“逆子不知好歹，让诸位受委屈了，本侯在这里跟各位道歉，还请各位留步。 第237章 该走的不是你们，而是这个不知所谓的顾遇和他的不守妇道，不知廉耻的未婚妻！” 袁富贵毛了。 老犊子过分了啊！ 他刚撸袖子要上阵，就听见外头一阵喧哗，锣鼓声传了进来，一名小厮狂喜地一边嚷嚷一边跑：“中了！” “中了！” “府里……府里……中状元啦！” 这个插曲一出，所有人都顾不得顾遇跟珍珍了，永宁侯和钱七的脸上都露出狂喜之色。 “侯、侯爷……公公……公公……宫里的公公来……来了！”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宫里的公公亲自来发榜，看来是极为重视七公子这个状元啊！” “我还没听说过，放榜会有宫里的内官出面，可见七公子的文章甚得圣心啊！” 这次之所以迟迟没有放榜，是因为太子无法决断，等着皇帝好点儿了让皇帝看了考卷的原因，这个事儿不是秘密，外头都知道。 狂喜的永宁侯大声吩咐：“快，快去准备香案，对了还有红封，要封厚实些……” “老七啊，你给爹争脸面了，给侯府争光了啊！有你在，侯府总算是有了希望，爹也不怕侯府被那逆子给作没了！” 第324章 大方的永宁侯 一时间恭维之声儿有如潮水般涌向钱七，饶是钱七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这个时候也飘上了天。 风筝好歹还有一根儿线攥着，他这个就厉害了，没线攥着，他直接飞上跟太阳肩并肩。 永宁侯就骂了几句就匆匆忙忙带着人去大门口迎人，这种报喜的都是在大门口敲锣打鼓，也有点光耀门楣的意思在里头。 这会儿可没工夫赶人了，珍珍和顾遇等人被挤到了一边儿。 永宁侯世子十分愧疚地跟珍珍鞠躬道歉：“实在是对不住，我本想着请你们来侯府看猴戏，没想到他们会这般过分，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去请你们。” 说完又对袁富贵道：“老大，我错了，我以后不当这个世子也要跟他们划清界限，撇开关系，这个爹我不认了！” 侯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想害他们夫妻，这个侯府不待也罢！ 反正他手里有娘亲留给他的财产，都是娘亲的嫁妆，侯府想全贪了去别说门儿，门儿缝都是没有的！ 劳什子世子他不当了！ 袁富贵摆手道：“那不成！你可不能不认爹，这种不孝的事情你怎么能做呢？ 当爹的怎么可能有错？ 错也是儿子的错！ 有本事让他找皇帝去把你的世子之位给撤了，不然侯府以后就是你的！” “兄弟，做人要厚道，你爹对你严厉那是为你好，是疼爱你的表现。你有个这么疼爱你的爹，自然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要从他手里接过侯府，把侯府发扬光大！” “懂不懂？” “往后啊，等你当家做主的时候，为了侯府的将来，就忍痛将侯府的累赘通通赶走！” “你责任重大，可千万不要说丧气话！” “嗯！” “我知道了老大！” 老大这是在为他着想，他明白，老大的意思是，他是世子，凭啥把侯府拱手让人？ 就是烂在手里，砸在手里也不能便宜那些狗娘养的！ 永宁侯世子感动得想哭，他扑过去想抱袁富贵，被袁富贵嫌弃地躲过，转身就往外走：“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三金啊，你要记住珍珍和遇哥儿今日在侯府受的委屈，将来等你能做侯府的主了，记住一定要补偿他们两个受伤的心啊，一人随便给个一两万两银子意思意思就行了，重点不是钱，是要走个形式，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三金？” 永宁侯世子追在他身后道：“老大说得对，是这个道理。不用等以后，现在我就……” “别介，谁嘴欠的谁掏银子，将来你能做主的时候，让他们掏！” “你这个人啊，真是太善良了，处处都为侯府着想，可这帮孙子们偏不领情！” “对，老大说得对！”永宁侯世子跟在袁富贵身边狠狠点头，他认为，他身边所有的纨绔朋友的友情都是假的。 除了吃喝玩儿乐闯祸就没有别的共同情义。 只有这个从乡下来的袁富贵才是真正处处都为他着想的大哥！ 他们的友情比金坚！ 侯府的人呼啦啦地往外跑，后院儿女眷们也得了消息，侯夫人脸上那个笑容哟，比菊花还灿烂。 她起身往外走，众人都簇拥着她，这种大事，肯定是要去大门上迎的呀。 不然怎么出风头？ 女眷们也浩浩荡荡地去侯府大门，张夫人见这阵仗恨得跺脚：“这怎么得了？怎么得了？你不是说那个顾遇厉害吗？怎么还是钱七得了状元？” “不行，我要去看看去！” “娘！别去！”世子夫人抓住张夫人的手，凑在她耳边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但即便钱七得了状元又如何？没有世子爷的钱去打点，他便是状元也走不长远！” “娘，您把心放在肚子里，侯府最有钱的是世子爷！不是侯爷，也不是我那个好姑母。 您好好想想，他们为啥要谋算我跟世子爷的子嗣？” “还不是想谋算世子爷的钱！” “只要我们自己个儿有了子嗣，便是将来这侯府落不到世子爷头上又如何？咱们有钱有儿子，怕个屁！” 张夫人觉得闺女说得有道理，她重重点头道：“呢，钱捏稳当了才是要紧的！” “对了，你爹最近要是问你要钱你别给，这个老不死的玩意儿不知道又看上谁家的小娘子了……” 世子夫人揉了揉眉心，她应道：“嗯，我听娘的，不过娘要把爹和兄弟们管好，这个节骨眼儿上千万别在外头惹事儿，也别眼皮子浅被那毒妇给收买了去！” “那是自然，我们这辈子只能靠你，难不成还靠得上那毒妇不成！” “行了，咱们找个地方坐着等消息吧。”世子夫人道，说完她又讥讽道：“先前那些人还恶毒地往珍珍身上泼脏水，说她一个女孩子去接待男宾的前院儿是不守妇道，是伤风败俗吗？” “这会子她们也去，那她们不也是不守妇道？” 就…… tui ！！ 侯府大门口。 永宁侯红光满面地握着宫里太监的手，激动地道：“有劳黄公公了！” “劳烦您亲自跑一趟，您辛苦了！” 黄公公是皇帝身边儿伺候的，所以永宁侯看到他简直受宠若惊。 这说明什么？ 说明陛下十分看中他家老七！ 这可给他长老脸啦！ 黄公公捏了捏永宁侯塞给他的荷包，挺厚实的，于是便笑道：“侯爷真是客气了！” “听说侯爷将外地的殿试考生们都请到侯府等消息，还准备了宴席招待，侯爷真是爱才，且心胸宽广啊！” 说话间，永宁侯府的人已经把跟着来报喜的人都打点了个遍，报喜的官差们也很高兴。 永宁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哈哈笑道：“应该的，应该的，都是我们家老七的同科……” 黄公公笑道：“每个来侯府报喜的人侯爷都打赏，今儿侯爷可要破费很多啊，侯爷府上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考生吧？” 永宁侯闻言一愣，他没这个打算啊！ 不过他儿子已经中状元了，其他人的赏钱他掏腰包也没啥问题，就当是给他儿子庆祝了！ 他高兴！ “哈哈哈，不过一点儿小钱罢了，本侯爱惜这些跟我儿一同殿试的同科们，既然请他们来家里等消息，自然要替他们出这一份赏钱，大家同乐嘛！” 第325章 你们一定搞错了 黄公公朝着宫里的方向拱了拱手：“永宁侯的这份心意，咱家一定禀报给陛下知晓。” 永宁侯闻言又给黄公公塞了一个红封，他笑容满面地道：“那就多了公公替本侯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啦！” “好说好说！”黄公公冲着永宁侯拱手，他瞧着侯府里走出来的一群女眷，拱手跟侯夫人行了个礼，侯夫人也满脸笑容地给他塞了个厚厚的红封。 啧啧，这一趟收获颇丰啊！ 收了人家的钱，自然要多说几句人家爱听的话，于是黄公公将目光落在钱七的脸上，哎呦，这小伙子兴奋得脸都红透了！ “侯爷真是会教导人啊，贵府的七公子一表人才，学问也好，当得起一句青年才俊！” “您谬赞了！”永宁侯谦虚地道！ 接着便是排山倒海的恭维声，所有人都在力证钱七是人中龙凤。 哎呦喂，对于永宁侯和钱七来说，这波汹涌的夸赞简直就是人间蜜糖，美滋滋哟！ 等夸赞声儿渐渐小了，黄公公就问永宁侯：“咱家怎么没有看见顾遇？还有珍珍姑娘也没瞧见？” “听说他们也来了侯府。” 永宁侯府的人一听黄公公打听顾遇跟珍珍，脸色都有一瞬间的错愕，再加一瞬间的僵硬。 第238章 就相当地不自然。 不少人都骂过袁珍珍不守妇道，伤风败俗啊！ 怎么这个公公看起来跟袁珍珍很熟的样子。 还有，黄公公怎么会认识顾遇？ 一个是陛下身边的太监，一个是外地来的考生，他们怎么凑到一块儿的？ 学子们纷纷看向钱七，钱七心中也是疑惑，不过他没吭声。他嫡亲的哥哥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压低声音嘀咕：“这个袁珍珍给陛下看病，想来在陛下面前提起过顾遇。” “不过不必放在心上，太医院一院子的太医给陛下看病，一个贱籍医者而已，陛下岂会放在心上？” “这些天袁珍珍一直在宫里，岂知不是她收买这位公公，故意在这种场合提起顾遇，给他长脸？” 他压着嗓子说话，声音也就刚好身边这几个人能听见。 这帮人听他这么一说，纷纷露出了然和鄙夷的神色。 原来是这样啊。 真是没意思！ 假的终归是假的，被一个太监提提姓名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寒门学子跟豪门学子根本就是两码事儿，寒门学子就算是考上了进士，没有身份背景，注定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得有多高远。 而侯门学子就不一样了，拿到状元大放异彩，接着家族在给力一点，早晚封侯拜相。 “黄公公，我们在这儿呢！”没等大家琢磨明白，珍珍就牵着顾遇的手挤开永宁侯府的女眷们，跑到了黄公公面前。 紧接着，袁富贵、顾爹和永宁侯世子也挤出来了。 众人斜了眼儿瞅他们，仿佛他们是什么垃圾组合。 袁富贵没搭理这些人，十分热情地跟顾爹介绍：“遇哥儿爹，这位是黄公公，在宫里的时候，黄公公对我们多有照顾。” 顾爹忙跟黄公公打招呼，黄公公热情地跟顾爹寒暄：“您就是顾老爷啊，真是久仰大名，这次您跟顾公子双双上榜，简直就是我们大靖的一段佳话……” “真是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以为知道真相的人们听了这话忍不住翻白眼儿，呵呵，袁珍珍给了多少钱给这太监，买这太监说这么多好话。 可惜啊，这收买太监的钱都打水漂了，大家又不傻，还能看不穿他们的把戏？ 没错！ 真真儿不愧是母子！ 永宁侯夫人对女眷们的说辞跟钱三差不离儿，这会儿女眷们也用‘我看穿你们把戏’的眼神，瞅着黄公公跟顾爹等人寒暄。 瞅着黄公公跟袁富贵这个乡下泥腿子聊得亲亲热热。 就当在看猴戏。 但是永宁侯忍不住了，他狠狠地剜了一眼永宁侯世子，就出声提醒黄公公宣布。 钱七上前两步，他抬手整理了下衣冠，目光灼热地盯着官差手中捧着的红榜。 马上。 马上他就将成为状元了！ 放眼整个京城的公侯之家，他是本朝唯一的状元！ 公侯之家出纨绔，也出读书人，但是状元他是到目前为止的唯一！ 激动的心。 颤抖的手。 “哈哈哈，说着说着忘了正事儿，来人啊，将红榜送到状元爷的手中！” 钱七忙伸出他颤抖的双手，从走过来的官差手中去接红榜。 然而官差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避开他的手，从他身边走过。 走过！！！ 侯夫人挥着手帕急切地道：“走过了，我儿在你身后！” “钱镇海，状元爷钱镇海就在你身后！” “你要走哪儿去？” 永宁侯也道：“回来，我儿钱镇海在此，你莫要乱走！”真是的，这官差是京兆府的还是万年县的？竟然不认识他的儿子！ 哼！ 回头他就去查一查，查清了必要让他好看！ 然而，官差像是没听到他们两夫妻的话一样，直径走到顾遇身边，将红榜递到顾遇手中。 另外一名官差就敲响了铜锣，扯着嗓子唱道：“恭喜顾遇夺魁，被陛下钦点为大靖隆庆四十年状元！” 什么？ 顾遇？ 他们的耳朵出毛病了么？ 顾遇可是连他的文章都不敢默写出来的人，他怎么可能是状元？ “不可能，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陛下怎么会点顾遇为状元，明明是我儿子才是状元！”侯夫人不管不顾地跑过来，一把攥住官差的手厉声道。 珍珍盯着她的手阴阳怪气地跟黄公公道：“公公，刚才我不过是进外院找顾遇哥哥，他们就说我不守妇道，伤风败俗，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居然往男人堆里钻……可您看看，这会儿这么多女眷都往男人堆里钻，侯夫人还抓外男的手呢，那她们也是不守妇道吗？” 珍珍的话如水入油锅，顿时就炸了。 女眷们纷纷掩面退进府里，毕竟埋汰讥讽珍珍有她们的一份儿。 永宁侯夫人像是被火烫了手一般，狠狠甩开官差的手，同时接连退了几步。 而永宁侯则用极其怨毒的目光一眼眼地剜着珍珍，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想将珍珍碎尸万段。 永宁侯几步走到官差跟前，一把抢过红榜，打开一看，顾遇那两个字赫然躺在红榜上。 永宁侯只觉得眼前发黑，他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第326章 插刀小能手珍珍 永宁侯夫人这个时候也凑上前来看，看到红榜上‘顾遇‘二字，她直接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嘴里一直嚷嚷着不可能，她倒下去之时，便有人惊呼：“永宁侯夫人魔怔了！” “娘！” “母亲！” 一群儿女反应过来，纷纷去搀扶她，“请大夫啊，快进大夫！” 有人指着珍珍道：“这不是杵着一个大夫么！” 珍珍在众人纷纷看向她的时候举手：“我的诊费很贵喔！” “权贵看病统一一千两，不过侯夫人先前骂我女孩子家家出来行医是不守妇道、伤风败俗、不知廉耻！” “我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我可以不计较侯夫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为，可你们谁能保证侯夫人她愿意被我医治啊？” “万一治好了她知晓是我这么个伤风败俗的人碰了她，她一时想不开寻死可怎么办？” “毕竟死亡事小，被我这个伤风败俗的人碰了就不干净了……” 珍珍的小嘴儿叭叭叭地一说，瞬间就没人敢站出来喊她给侯夫人治病了！ 那些曾经用这些恶毒语言诋毁珍珍的人也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试图假装自己不存在，珍珍说这个话的意思很明显，今儿谁骂了她，以后别想找她看病！ 她就是小心眼儿！ 比针尖还小的那种！ 钱七铁青着脸色道：“家母的病就不劳烦袁大夫了！” 珍珍看他这般生气难受就开心得不得了，她夸赞道：“钱七公子果然是大孝子，也太体贴了吧！” 说完她便从袁富贵那里接过一大堆的红封，跑去塞给报喜的人，人人都有双份儿：“侯爷爱才，他老人家给的算他的，可是我家小哥哥中了状元，不是钱七公子中了状元，这是我们自己的心意。” 噗嗤…… 永宁侯和钱七双双中箭。 “可惜啊，大家都以为中状元的人是钱七公子，侯夫人晕了，不知道侯爷能不能扛住，要是侯爷扛不住，你们往后的赏钱可就泡汤了，所以现在能多拿点儿就多拿点儿！” 噗嗤…… 又是两箭直戳永宁侯和钱七的心窝子。 “金口玉言，一诺千金！”永宁侯心中滴血，咬牙切齿地道。 先前他为啥那么大方？ 还不是因为他以为状元是他儿子！ 结果呢？ 他花了大价钱，却是给顾遇搭的戏台子！ 不行了，他喉咙里的血多到快要咽不下去喷出来了！ “喔喔！”珍珍拍手称赞：“永宁侯好大方呀！大家快谢谢永宁侯，他老人家帮大家准备了丰盛的宴席不说，还为大家准备好了打赏的红封，永宁侯是个大好人啊！” 噗噗噗…… 无数箭射向永宁会和钱七，父子俩被珍珍射成了刺猬。 永宁侯世子在心里给珍珍点赞，接着跳出来补刀：“那是自然，我爹向来大方，就是七弟当不成状元，我爹也不可能言而无信，毕竟我亲娘留下来的嫁妆多啊！ 够用！” 永宁侯的脸黑成了碳，身体摇摇欲坠。 钱七怒斥永宁侯世子：“大哥，父亲被气个好歹来对你有用什么好处？难道你想气死父亲自己好继承爵位？” 永宁侯世子慌忙摆手：“没有没有，你瞎说，我明明是在夸奖爹大方！” “而且我也没说谎，今儿你和爹，还有侯夫人、三弟、五妹六妹……你们身上穿的衣裳，料子是我娘留下来的绸缎庄子送来的，我孝敬给爹的！ 你和爹头上的玉冠腰间的玉佩，都是我娘从娘家带来的，她的嫁妆单子上写着呢！” 第239章 “够了！” “闭嘴！” 永宁侯毛了，看永宁侯世子的脸像是在看仇人。 但他除了呵斥，别的话却说不出来，就是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偏生这会儿又是在侯府外头，真真儿是让无数人看了侯府的笑话。 永宁侯世子闭嘴了，袁富贵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世子啊，没亲娘的孩子可怜啊，你瞅瞅你的兄弟姊妹，吃你亲娘的，穿你亲娘的，却对你亲娘唯一的儿子一点都不好，他们啊，没拿你当兄长！ 你啊，往后别给他们花用你亲娘留下来的钱财了，我怕她老人家知道你这般讨好他们，他们对你都没有一句好话，没有一个好脸色，她会气得从棺材板儿里爬出来！” “要是她怪上了永宁侯，半夜跑去永宁侯的屋里把侯爷和侯夫人给吓出个好歹来你就是不孝！” 永宁侯：“……” 他要弄死这个泥腿子！ 永宁侯世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迟疑道：“我娘要是半夜去找我爹，不会吓死侯夫人，毕竟她人老珠黄，我爹后院儿娇娇嫩嫩的妾多着呢……” 永宁侯：“……” 他要打死这个逆子！ 就算拿不到前妻的嫁妆，以后侯府当穷光蛋他也要打死这个逆子！ 永宁侯再也无法面对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他对黄公公等人道：“辛苦诸位了，本侯先去看看夫人，就不招呼您了！” 黄公公笑眯眯地道：“您去忙，咱家也要回宫去向陛下复命。” 永宁侯无精打采地点点头，又对众人道：“侯府今日备好了宴席，诸位吃好喝好，万万莫要跟侯府客气，本侯招呼不周，还请诸位见谅！” 其实他是想赶人的，请个屁的客请客！ 可这样一来，侯府就更丢脸了。 并且老七虽然与状元失之交臂，可还有榜眼，最不济还有探花不是！ 榜眼探花也是不错的，至少是以甲。 京城权贵世家出纨绔，没几个人家能出一甲进士。 这么说起来，他的儿子还是很厉害的。 永宁侯使了大劲儿自我安慰，转身往侯府大门内走。 他前脚转身，后脚黄公公就对珍珍道：“珍珍姑娘，明日上午咱家来接您回宫。” 又对顾遇道：“顾公子，陛下让您明日跟珍珍姑娘一同进宫，在您的任命下来之前，您先在御书房伺候。” 顾遇忙跟黄公公行礼：“是！” 黄公公得了顾遇的回复，就冲珍珍眨了眨眼，这才转身上马车离开。 众人被他的话给砸晕了。 天哪，陛下竟如此看重顾遇，顾遇这个状元简直……简直前途无量啊！ 一些侯府的客人看顾遇的眼神就变了，从一开始的嫌弃和鄙夷，到现在的灼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帮人的瓤子都被夺舍了呢！ 考生们更是，先头讥讽过顾遇的那帮人变得惶恐起来，顾遇受皇帝的看重，而他们偏偏得罪了他…… 刚走到侯府门口的永宁侯再撑不住，软倒在身边的小厮怀中。 第327章 猪队友！ 喔豁。 永宁侯也气急攻心病倒了。 钱七不愿请珍珍给永宁侯看诊，好在他亲娘晕倒之后立刻有人去请大夫，故而永宁侯晕倒之后不久，大夫就来了，不耽误给他老人家看病。 袁富贵提醒永宁侯世子去永宁侯身边尽孝，不管怎么说，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永宁侯世子十分遗憾，他还想留下来继续看戏呢！ 一场乌龙。 让很多人不自在。 也让很多人尴尬不已。 不少考生想走，侯爷跟侯夫人全病倒了，他们留下来不合适。 偏生永宁侯府的人早早地就去打点了，报喜的人会来侯府，若是他们现在离开，那报喜的人就会扑空，这样十分不好。 于是大家只能硬着头皮在永宁侯府等。 好些人权衡了一番，还是不想跟钱七交恶，毕竟钱七出身公侯之家，顾遇虽然是状元，虽然目前被陛下看好，但他的出身还是太低了。 没有背景。 也就只能风光一时，朝堂不是那么好混的，没有人帮衬，他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在黄公公等人走后，不少人站出来安慰钱七，这些人先前说了不少顾遇的坏话，人已经得罪了彻底，他们就只能坚定地站在钱七这条线上。 “榜眼必定非七公子莫属！” “自古状元和探花都不一定是考得最出色的，一个是看脸，一个是看当时的形势。” “七公子的文章精妙绝伦，我不认为有人会比七公子写得好，至于说为什么……我认为可能是顾遇写的东西跟七公子相反，或许他应了势。” “走狗屎运罢了！” “可是运气这种东西不可能一直眷顾一个人，靠运气……早晚有运气耗光的一天，到时候从高处跌落……有他哭的时候！” 他们压低声音，但顾遇跟珍珍的耳力很好，把他们说的什么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只是看钱七的脸色。 他好像并没有被安慰道。 过了一会儿，换了几个官差来报喜，这把报喜的是榜眼。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钱七生生忍住了，在官差没有宣布他是榜眼的时候，他绝不挪步子！ 然而。 他面对的是神仙对手，拥有的却是猪队友。 他身边窜出一个人去迎官差：“钱七公子在这儿，赶紧把红榜送上，红封丰厚得很！” 然后又有人向钱七拱手：“恭喜钱七公子喜得榜眼……” （袁富贵翻白眼儿：喜得榜眼，咋不说喜得贵子呢？） 官差诧异问道：“谁跟你们说榜眼是钱七公子？榜眼明明是花未满花公子！” 众人：…… 钱七：…… 钱七差点儿把后牙槽咬碎了，叫花未满的考生从犄角旮旯钻出来，红着脸接了榜，给了红封之后就朝钱七拱了拱手，默默地告辞了。 因着这场尴尬，给他道喜的人寥寥无几。 真的是太尴尬了！ 珍珍都替钱七尴尬，说起来这个人的脸皮也厚，竟然还能稳稳当当地站在门口。 袁富贵小声跟顾遇等人嘀咕：“说实话，若不是三金那小子随时都跟我在一起，我还真会以为这几个考生是他买通的，故意埋汰钱七的呢！” 众人深以为然地点头。 这一刀刀的，每一刀都直中要害。 可惜啊，永宁侯世子没看到这一幕，好亏！ 接下来等来的就是第五名，探花和第四名都跟钱七没关系，没人来侯府报喜，说明这两位考生并没有来侯府。 这下子，侯府门口安静极了。 报喜的来了道喜的声音都没有。 钱七的脸色啊，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的脸色如恶鬼！ 就很吓人。 已经报到第十名了。 钱七的手握得紧紧的。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报喜的官差，然后听到官差吐字清晰地宣布，第十名…… 第十名依旧不是他。 他听到一个顾字之后脑袋就嗡嗡作响，再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第十名是顾爹。 钱七掉出了前十！ 这打击对钱七来说不可谓不巨大，他顶着嗡嗡嗡的脑袋，怨毒地看向顾遇和顾爹的方向，然后转身就往侯府里走：“我去照看我爹！” 竟然是连拱手礼都不行一个。 袁富贵阴阳怪气地道：“哟，会试第二名总算是想起来去看病倒的亲爹了啊！” “啧啧，还真是孝顺！” “哎哟，我这从乡下来的人可不是很懂，在我们乡下，父母病了那是得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儿去身边伺候侍奉才叫孝顺，原来京城的规矩跟我们乡下不一样啊……” 众人：…… 围观群众们纷纷嘀咕，原来钱七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孝顺啊，永宁侯看不上的世子都早早的去看顾永宁侯，而永宁侯放在心尖儿上宠的钱七公子却对自己父母的病无动于衷。 所以说，一个家得出点儿事儿才能看出谁好谁坏，谁忠谁奸，谁眼盲心瞎！ “咱们走吧，去永福楼吃饭！”顾爹的榜拿到手了，顾遇就提出离开。 他跟顾爹已经榜上有名，就不能再留下来继续看永宁侯府的热闹。 名声该爱护的时候也是需要爱护的。 袁富贵心里高兴得很，他挥手道：“行吧！咱们去永福楼吃饭！” 他是挺想留下来把热闹看到底的，可是亲家跟女婿更重要！ 珍珍自然是没说的，她向来是宠顾遇的，顾遇说要去永福楼吃，她绝对不会闹着说要去状元楼吃！ 相公嘛，就是拿来溺爱的！ 一家子人到了永福楼，永福楼的掌柜得知顾遇是状元，且状元爷没去状元楼庆祝反倒是来了他们永福楼，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第240章 他亲自跑前跑后地安排招呼，并表示这顿饭免费，同时还请顾遇给他们写几个字，顾遇给永福楼写下‘生意兴隆’这四个字，掌柜的直接给他封了八百八十八两的红封作为润笔。 袁富贵满意极了，看看他女婿，多能耐，随便写几个字就价值千金！ 特别是顾遇将到手的红封直接给了珍珍。 老丈人看女婿，真是越看越顺眼！ 珍珍开开心心地收下红封，这可是小哥哥送她的礼物！ 他考上状元之后挣的第一笔润笔费，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他们这边儿吃得开心，而永宁侯府则是一片狼藉。 钱七最终拿了个三十五名的成绩。 拿到红榜后，疯疯癫癫地在家又吼又叫，疯狂地打砸，最后吐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第328章 告状 永宁侯世子的头发尖儿都是高兴的。 侯府备了那么多的菜，结果宾客全走光了，扔掉太浪费了，跟袁老二混过一阵儿的永宁侯世子这会儿也知道积福了。 主要是，他想积福生儿子。 于是，在这个家所有能当事儿的人全垮掉之后，永宁侯世子理所当然地当家做主起来。 头一件事，就是安排他老婆去庙里上香给永宁侯和侯夫人祈福。 因为他第二天要进宫跟袁富贵混。 不待在侯府，他不在侯府，怕毒妇害他老婆。 然后，他便命人把菜和粮食拿去外城，往平民窟送。 钱三找他闹腾，永宁侯世子就说在是给父母积福，钱三就没话说了。 永宁侯府，钱七，彻底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先头看好钱七，想让钱七做女婿的人家迅速打消念头。 第二天一早，永宁侯世子就扔下乱糟糟的侯府，拍拍屁股进宫去了！ 珍珍进宫后第一时间就是去给皇帝诊脉，皇帝身体好了不少，扎针的时候还有兴致跟珍珍说八卦。 问她昨天去侯府好不好玩，这不是明着鼓励珍珍告状么。 珍珍也不客气小嘴儿叭叭叭地就将她在侯府受到的委屈说了出来。 “……我就不明白了，我靠本事吃饭，靠本事治病救人怎么就成了不守妇道，伤风败俗的女人！ 关键是，她们知道我在给陛下治病啊！ 她们这么说我安的什么心呢？ 难道就不怕我脸皮薄，被她们说得不敢行医了，不敢来给陛下看病了才罢休？ 她们看不顺眼我，也该在陛下好起来之后再说我的坏话，再侮辱我，的打击我啊！” 皇帝趴在床上笑了两声：“你这个小丫头这是在跟朕告状吗？” “想让朕帮你收拾她们？” 珍珍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是啊，我这次受的委屈，找我爹没用，我爹可不敢揍永宁侯，也不敢扇永宁侯夫人的耳巴子。 他是百姓，对方是权贵。 我只能来找您。 我认识的长辈里，就您最厉害！ 您可是皇上！” 皇帝冷哼一声：“你这是杀鸡用牛刀！” 珍珍一边儿下针一边儿道：“可是陛下，别的大人们我也不认识啊，您觉得他们是鸡，那是因为您是至高无上的陛下，可对我来说，他们可不是鸡，他们是大象，而我是蚂蚁！” “幸好我这只小蚂蚁认识陛下，不然被他们踩死就踩死了，我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况且，他们心里没有陛下那是事实，您看看宫里，不管是高公公，还是太子殿下，他们真心关心陛下的身体，平日里对我都可好了，干啥都哄着我，想让我开心些，我没了烦心的事儿，就能更专注于您的病。” “可她们呢，恨不能侮辱到我变成乌龟，缩进壳儿里，往后再别钻出来蹦跶……” 珍珍给皇帝扎完了针，就顺手给皇帝按摩手臂和头部。 皇帝很喜欢珍珍对他直来直去的态度，这个小姑娘是真将他当成长辈，受了委屈就来告状，皇帝也很喜欢这种感觉，他自己的儿女跟他说事儿全都是拐弯抹角，想求个什么东西，偏要弄出好多铺垫来。 贼累。 况且珍珍说的没错，这帮人明知道珍珍在给他治病，还无情地侮辱她，其心可诛！ 事实上，头天侯府发生的事情，早就有人进宫禀报给他听了。 永宁侯这个老糊涂，真真儿是…… 若不是看在他先夫人的份儿上，他早就削了这老东西的爵位。 放榜之日，他把大半的考生都弄他家去，他是几个意思？ 他笼络这么多考生是想干什么？ 结党营私，是每位帝王都不能容忍的事情。 “高全儿，你命人去找贤妃，让她出面敲打一下张氏，张氏既然病了，就好好养病，别出来蹦跶了！” “再命人去永宁侯府探病，跟那老东西说让他也好好养病！” 高全儿应下：“是！” “小丫头，这下高兴了？”皇帝把事儿吩咐下去之后就问珍珍。 珍珍其实不高兴。 她觉得养病根本就不算惩罚，但是呢，她还是笑眯眯地点头：“高兴！陛下您可比我爹爹厉害多啦！” “谢谢陛下！” “陛下最好啦！” 皇帝哈哈哈大笑：“行了，忙完就下去吧，好好给成国公治病，朕等着你的好消息！” 珍珍乖乖退下。 她走之后，皇帝就对高全儿道：“你去给钱镇鑫这孩子安排进御林军，做个龙骑校尉，让他尽快走马上任。” “再拟旨，册封袁富贵为六品昭信校尉，珍珍的母亲为六品安人。小姑娘受委屈了，她的父母没有诰命官职，她走出去是个人都能欺负她！” 高公公答应道应道：“可不是吗，珍珍年纪小，爹娘又护不住，昨儿在侯府被人那般辱骂，她心里不知道得有多难过呢！” “幸好有陛下护着她，不然骂她的人多一些，这小姑娘搞不好还真就无法再坚持行医了，她这么好的天赋，若是不能行医，实在是浪费。” “世人愚昧，多看不起医者，岂知在疾病缠身的时候，医者是能救命的……” “况且，三皇五帝中，无论神农还是黄帝，那都是精通医术的。” “也不知道那些人，他们在高贵什么！” 皇帝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是珍珍高深医术的受益者，自然不希望珍珍被世人愚昧的言论折断了翅膀。 “等朕彻底好了，就封赏小丫头一个爵位，这样就没人敢在明面儿上欺负她了！” 珍珍来找皇帝告了一圈儿状，没想到就给自己的爹和娘亲挣下了个官职和诰命，虽然她爹的官职是个虚的，跟娘亲的诰命一样，只有品阶，但是没有俸禄。 但这也不错了呀！ 已经跨阶层了好不好！ 从普通老百姓一跃成为权贵阶层，虽然是最底层的权贵，但也不是谁都可以蹦跶出来欺辱一下的！ 珍珍对皇帝轻飘飘惩罚永宁侯夫妻两个的不满瞬间就消散了，安安心心地去准备成国公手术。 袁富贵也高兴，他去给皇帝谢恩，在皇帝跟前儿想尽法子逗他开心，永宁侯府的事儿他一个字儿都不提。 他聪明。 告状这种事儿，他闺女能做，但是他不可以。 家里有一个人能告状就行了，而他，只管逗皇帝开心，打今儿起，他有了当佞臣的资格！ 第329章 吓到了 珍珍问了，状元跨马游街在三天之后，她回宫后就去找江院正。 江院正拉着她去看照着她的要求布置出来的手术室，珍珍看了一圈儿，表示十分满意。 手术要用上的器械什么的全准备妥当了。 他们又一起去检查了成国公，珍珍觉得成国公的状态很好，就将手术的时间定在第二天。 方案和时间都定下来之后，珍珍跟江院正就去找皇帝禀报。 因着要给成国公做手术，皇帝这边儿就要先安排，给皇帝扎针的时间就要稍微提前一点。 皇帝说没问题。 那珍珍就没问题了。 期间曲神医在太子的安排下进了一趟宫，跟珍珍一起讨论了一下成国公的病情和手术方案，他自己也上手检查了一番成国公的病情。 “先生您要留在宫里跟我一起给他治病吗？”若是曲神医能留下来，珍珍觉得这是件好事。 但曲神医笑着摇头；“我就是来看看你，我认为成国公的手术你自己一个人就能独立完成，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一个好的老师，要懂得放手让学生自己去拼，去探索。 而且成国公…… 最好还是珍珍自己处理。 珍珍先让人给成国公剃了个大秃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宫人们不敢，还专门去问了皇帝，皇帝也说剃，宫人们就大松一口气。 结果剃头的时候，珍珍让他们把成国公的眉毛胡子全剃掉。 第241章 这下就是打下手的太医都觉得匪夷所思，问她为什么。 “小袁大夫，咱们要动的是成国公的头，为什么他的眉毛和胡子也不能留？” 珍珍严肃认真地解释道：“因为这两处地方都靠近伤口，且毛发很容易藏污纳垢，里头的脏东西万一侵染到伤口上，伤口就很容易恶化，影响恢复速度是小，若伤口恶化，很容易丢命的！” “好比治疗肠痈之症，在肚皮上开小口子，也要将下面的毛毛剃干净一个道理。” 太医们闻言就跟珍珍拱手，受教了！ 不过一个小姑娘张口就是……太医们还是有点不自在。 但珍珍神色无异，小嘴儿还叭叭叭地从剃毛毛引申到不孕不育，男子不举和坚持时间不长等问题上。 太医们：…… 这个话题跟一个小姑娘聊不起来啊！ 关键珍珍还是十分喜欢问，毕竟她见过的男子的犁头实在是太少。 有毛病的男人也不好意思让她一个小姑娘看病。 除非她给钱。 她给钱能舍下脸面的也少。 太医们就听着珍珍叭叭叭地说，宫女太监们一个个的全羞红了脸。 而听了贤妃的话，特意来探望成国公，打算见见珍珍的十七皇子高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珍珍在说怎么割包皮。 然后说怎么给药吃多了，犁头蔫儿吧不下去的男人放血。 听得他夹紧了双腿。 刚想逃，又听珍珍对江院正道：“院正大人，以后要是有男科病症，能不能带着我，我女扮男装，可以当大家的药童……” “实在是见过的病例太少了，见过有病的男丁也少得可怜，以至于在男科一途上，我都只能纸上谈兵！” “对了，不知道我跟陛下说去净身房呆一段时间陛下会不会同意，这样我就能亲自上手阉人，也正好可以研究研究男丁……” 太医们：…… 十七皇子捂着裆落荒而逃，跑的时候ahi撞到了几个宫女几个太监，要多慌张有多慌张。 十七皇子回到贤妃宫中，贤妃见他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忙命人去请太医。 “不要去！” “不要请太医！” “母妃，让他们都下去，我缓缓就好！” 十七皇子瘫坐在椅子上，贤妃说请太医的时候他还不禁打了个抖。 贤妃忙将殿里的人遣出去，一边儿给他擦汗，一边儿问：“你不是去探望成国公吗，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把你吓成这样？” 儿子这般模样，又不让请太医，贤妃就明白了，被吓的。 十七皇子抖了一下，然后抓住贤妃的手，眼泪汪汪地看着贤妃：“母妃，袁珍珍就是个母老虎，是个……母妃，我不要她，不娶她，太可怕了！” “她竟然喜欢亲自动手阉人！” “她还想去求父皇让她去净身房待一段时间……” 贤妃闻言一愣，她皱眉问道：“你这是听谁胡说八道的？母妃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母妃，这是袁珍珍亲口说的！” “她跟太医们讨论男丁的病症……是她亲口说的！” 贤妃：…… 看着吓得魂不附体的儿子，贤妃叹了口气道：“你既然不喜欢她，那就算了，母妃不逼你！” 瞅瞅把孩子吓得，贤妃这个当娘的心疼。 可惜了啊。 那个小姑娘还真的挺招人喜欢的。 高想得了贤妃的话，他的脸色这才好些，松了一口气的他坐直了身体，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还是等选秀吧，儿子还是喜欢温柔贤淑，精通琴棋书画的美人。” 贤妃笑了笑：“嗯，母妃答应你，你的王妃侧妃都得你自己喜欢，母妃不胡乱给你点人。 不过若你父皇下旨赐婚的，母妃就没法子抗旨了。” 这就够了！ 高想忙给贤妃倒了一杯茶恭敬奉上：“多谢母妃体谅，儿子谢母妃！” 不知道这个可怕的女人将来会嫁给谁？ 哪个倒霉蛋会成为她的夫婿。 若是她的夫婿不听话，或是在外头拈花惹草，她会不会亲手阉掉她的夫婿？ 十七皇子越想越觉得自己幸运，早早地知道了袁珍珍的真面目，不然…… 嘤嘤嘤，想起那样的场面他就蛋疼。 丁丁也疼。 珍珍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把一个皇子差点儿吓痿了，她从成国公那里出来，还偷偷去了一趟御书房，等着顾遇中途休息的时候跟他躲在偏殿吃糕点。 这个时间不长，但是却是珍珍一天中最开心的时间。 也是顾遇最开心的时间。 第二天，珍珍先去给皇帝扎针，然后就换了一身儿衣裳，进手术室给成国公放颅血。 选定出血点不难，她有透视眼可以看见。 珍珍检查了成国公的身体之后，就拿起砖头子给成国公的脑袋开孔。 看得打下手的太医们心惊肉跳。 这玩意儿真靠手艺，出丝毫差错，成国公就没了。 第330章 手术失败 “世子爷，宫里来人了。”成国公府，一直惦记着被皇帝接进宫里的陈安邦每日都如坐针毡。 虽然他笃定老国公肯定好不了了，但一日不传来噩耗，他就要担忧一日。 听下头的人说宫里来人了，陈安邦连忙跑了出去。 外院儿，他看到太监的第一句话：“我爹怎么了？” 一副担心自己爹的孝子模样。 “手术失败了，国公爷已经……世子请节哀。” 说完，太监让出了身子，他身后躺着一口棺材。 要说皇家真是贴心，人死了，棺材板儿都给你准备好了。 陈安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扑在棺材上狂哭：“爹啊……爹啊你怎么就去了！” “爹啊，您让我怎么办哟……” “爹……” “世子，国公爷去了，您请节哀，您啊，除了要给国公爷置办丧事，还要准备着继承爵位。” “陛下说了，等国公爷下葬之后，他就立刻下旨，让您继承爵位。” “如今国公府的一切，还要世子爷担当起来……” 太监这番话说完，陈安邦就扶着肩膀站了起来，他先是命人将棺材抬进前院儿的厅堂，然后对太监道：“多谢公公提点，还请公公回宫后替我谢谢陛下……” 说完，他就让身边的人给太监塞了一张银票。 把太监送走之后，他立刻命人治丧，灵堂要布置起来，白要挂起来。 因着国公府早就有准备，这会儿虽然忙但也不乱。 “你真听见太监说父亲下葬之后陛下就会下旨让陈安邦袭爵？”有人去给陈安阳通风报信，陈安阳惊得站了起来。 来禀报的小厮忙道：“回二爷的话，是真的！大家都听着呢！” 陈安阳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他在屋里踱步片刻，便派自己的心腹去庵堂接他亲娘回府。 爹走了，亲娘回来置丧就说得过去。 国公爷又没有休妻，他娘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夫人。 吩咐好一切之后，陈安阳就换上孝衣，匆匆赶去灵堂。 看着灵堂里摆着的一口黝黑的金丝楠木棺材，棺材盖得严严实实的，想着里头就躺着亲爹，而且亲爹一死，世子继位，那以后他就没好日子过了，陈安阳悲从心来，哭得倒是比陈安邦更为真心实意一点。 很快，整个灵堂就被哭声所弥漫，成国公的嫡子嫡女，庶子庶女们全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外嫁到京城的女儿和女婿也来了。 灵堂的哭声那叫一个响亮。 太夫人被人搀扶着来了灵堂一趟，她哭着抚着棺材，一句：“我的儿啊……”喊出口，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下人们连忙将太夫人搀扶走，又派人去请太医。 吴氏从庙里赶回国公府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她悲戚地扑到棺材上使劲儿哭，陈安邦给人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两个婆子将吴氏给扯开了。 陈安邦质问吴氏：“你还有脸回来？” “我爹就是你害的！” 吴氏冷笑：“你这个不孝子都有脸在这里，我为什么没脸在这里！” “国公爷到底是谁气成这样的，世子爷，人在做天在看！” “大家都知道，我爹是你这个毒妇气病的，现在爹没了，你又跳出来说我，吴氏，谁给你的脸！” 吴氏挺着胸膛：“是国公爷给我的脸，不管如何，我是国公夫人！” “册封圣旨一天未下，我就是国公府的女主人！” “世子，国公爷前脚走，你后脚就着急要接手国公府，你在心虚什么？” “我没心虚！”陈安邦怒吼，眼瞅着这两人针尖儿对麦芒，陈家二房和一些个长辈就站出来劝。 “先给国公爷办丧事要紧！” 第242章 “在灵堂吵闹像什么话，你们是想气死国公爷么！” 众人哑了。 国公爷已经死了呀。 气死是不可能的，气得诈尸从棺材板儿里爬出来倒是有可能的。 一阵儿尴尬之后，吴氏跟陈安邦都消停了，不过两人都在暗自较劲儿，吴氏想趁着这个机会将管家权拿回来，可是陈安邦捏着不给。 吴氏气狠了，便在灵堂晕倒了，陈安阳忙将陈氏送回她之前住的院子。 请大夫来看了之后，吴氏悠悠醒转，她屏退左右，陈安阳就压低声音问道：“娘，现在怎么办？” “要真是让他袭爵了，我们这一房就没好果子吃！” 吴氏冷笑一声：“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他想继承爵位，别说门儿，窗户都没有！” “可是娘，宫里的人说等父亲下葬之后，陛下就下旨让他袭爵，若是陛下的旨意下来了，这件事就无法更改了！” 吴氏拍了拍他的手道：“你放宽心，你父亲是国公，不可能匆忙下葬，咱们还有的时间安排。” “陈安邦当不了世子，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你爹的儿子！” 陈安阳道：“我知道啊娘，可是袁富贵也在京城，便是我们拆穿他，可袁富贵……” 吴氏摆手道：“一个乡下泥腿子不足为惧，况且袁家人都死绝了。” “陈安邦杀人灭口，他知道他和袁富贵的关系，即便咱们揭穿他不是爹的血脉，他或许会破罐子破摔，直接把袁富贵给抬出来！” 吴氏笑道：“咱们就让他没法子说。” “他能把我算计到去庙里过清苦日子，我如何不能算计他？” “我在庙里想了很久，总算是想明白了，陈安邦从小到大闯祸无数，干的混账事儿无数，国公爷那次给他擦屁股不大发雷霆？ 为何偏那次就中风了？ 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我就悄悄地查啊……还真让我给查到了，陈安邦给国公爷下药了，那药不是毒药，但却能让人易怒，并且容易中风。” 说完，吴氏就从袖兜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来。 她从陈安邦还是奶娃娃的时候就开始算计他，在陈安邦身边安插了不少自己人。 虽然后来陈安邦长大了，清理了不少人走，但总有留下来的。 陈安邦下毒的事儿，就是吴氏留下来的人查到的，这个药包，也是在陈安邦屋里偷出来的。 陈安邦做初一。 她就来做十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就是那只黄雀。 第331章 没天理 成国公过世这是大事情，光水陆道场就得搞个七七四十九日。 故而吴氏有的是时间安排。 上次她着了陈安邦的道，这次她就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成国公走了，来悼念的人络绎不绝，大家知道成国公中风药石无医，故而便是他被皇帝接进皇宫去医治，死掉这个结果都在大家的意料之内。 他的死，谈论得最多的还是袁小神医并不是神仙，对于必死的病症，她也无能为力。 只是她年纪小小医术就如此高明，等到再过十几二十年，不知道她的医术能不能出神入化。 可说到底她也是个人，不是神，阎王爷要收的命她也抢不了。 喔…… 听过国公府的人说，袁珍珍曾从国公府拿走了二十万两的诊金！ 二十万两啊！ 不是两万两！ 她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人给治没了，钱也不还了，这生意真是稳赚不赔！ 关键是她如今在宫里，国公府想问她要钱都不成！ 啧啧。 这个袁珍珍，经常搞什么义诊，给百姓看病也便宜，沽名钓誉！ 人家磨刀霍霍向的是权贵！ 钱挣了，名声也有了。 就算她这回得罪了成国公府，可她救了皇帝啊，若是皇帝愿意护着她，她应该暂时能安枕无忧。 等到皇帝不再关注她的时候，成国公府可能就会对她出手了。 二十万两银子呢！ 人没了，银子多少得要回来些才行啊！ 不然也太亏得慌了。 别说，不管是陈安邦还是吴氏，都惦记着二十万两银子呢，只是现在第一要紧的事情是办丧事。皇帝下过旨意又如何？等丧事办完了，有的是时间去算计这笔钱。 成国公这一死啊，让那些个琢磨着想花大代价请珍珍上门看诊的人打了退堂鼓。 成国公府花了二十万两银子打了水漂，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年头，就是权贵手里也没几个余钱啊！ 成国公没了的第二天，皇帝派人来把国公府的老夫人接进宫去，说是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儿子的丧事就别参加了，不然怕她受不住，也跟着儿子去了。 这个理由很强大，大家都在感概皇恩浩荡，成国公太得盛宠，满朝文武勋贵，也就成国公和他亲娘有这个恩典，被接进宫里去养病。 看这个样子，陈安邦继承爵位之后，陛下肯定还有恩赏。 陈安邦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若是吴氏不回来闹腾，不跟他争夺管家权那就更好了。 可惜，吴氏好好的寺庙不待偏偏要回来找死。 那他就成全她！ 成国公府里的人各怀心思，陈家二房三房还有四房为了谋夺更多的利益纷纷站队，把国公府闹腾得乌烟瘴气的。 …… 状元跨马游街的日子到了。 袁富贵领着一家人早早地就到了状元楼，状元楼的位置最好，早上一开门儿就有无数客人涌入，片刻工夫就客满了。 包间不是袁富贵订的，是状元楼自己找上门来的，状元楼的老规矩，每次状元跨马游街的时候最好的包间都免费给状元的家人使用。 同时还赠送一桌席面。 这种便宜袁富贵是绝对不会错过的，有便宜不占对他来说那是造孽，该天打雷劈！ 他带着自己个儿新养的鹩哥儿，以及跟班儿永宁侯世子，永宁侯世子的狐朋狗友们也来了，不过没订到包间，都在一楼大厅里堆着，知道永宁侯世子来了，就纷纷上楼来打招呼。 这帮人也都认识袁富贵，袁富贵养鸟养蛐蛐儿的手艺在整个京城的纨绔圈儿里是出了名的。 可以说，京城的纨绔们但凡是好这个的都是袁富贵的顾客。 大家一番寒暄之后，就有人注意到袁富贵手里提溜着的鸟笼子。 “哟，这是富贵哥新养的鹩哥啊，长得真精神，开嗓了没有？” “恭喜发财！”公子哥儿的声音才落下，鹩哥就开口证明自己。 一帮纨绔顿时乐了起来：“你这人也是问的废话，要是没开嗓富贵哥能带出来溜达？” 众人哈哈一笑，袁富贵转身把鸟儿挂在衣架上。 有人去逗鹩哥：“你看我长得好看不？” 鹩哥扑闪扑闪翅膀，扯着嗓子喊：“美极啦，美极啦，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吃鱼！” “吃鱼！” “小黑要吃鱼！” 众人又是一番大笑，“这鹩哥要成精了！” “不过它的眼神儿倒是好，郭二这长相的确要让些美人儿来比，他为啥不成亲，实在是比他好看的女子难找！” “哈哈哈哈！” 郭二摸了摸鼻子，瞅了一眼趴在窗户边儿往外看的珍珍，小声说：“难找也不是找不到！” 富贵哥的姑娘这么点儿大的年岁就能看出以后将是什么样的绝色了！ 难怪淑妃发昏呢。 实在是这么美的一个小姑娘进宫每天都守着皇帝，作为皇帝的女人，不瞎想真是难。 也不知富贵哥的闺女有没有定亲，他是家里的嫡子，不过不用继承爵位，对妻子的家事倒是要求不高。 若是没定亲，或许他能去跟阿娘说说，阿娘能同意也说不准儿。 想到这里，郭二的脸就红了。 不过大家都没注意，又去逗那只鹩哥儿，有人问鹩哥：“你来干啥来了？” 鹩哥扑着翅膀道：“看状元爷！看状元女婿！” “状元女婿？” “难道我们的小黑有闺女？” 袁富贵一巴掌拍在说话人的肩膀上：“瞎说什么呢，它这是学我的嘴，它有个屁的闺女！” “状元爷是我女婿！” “跟我们珍珍打小定的亲！” “富贵哥，我错了！”那纨绔连忙道歉。 郭二傻眼了，他才刚刚萌芽的爱情就这么被人狠狠地掐灭了。 哗啦啦啦…… 这是他心碎的声音。 郭二捂着胸口踱步到窗边，他倒是要看看，看看状元爷长得怎么样，要是没他好看，他觉得他可以挣扎一下，等小姑娘长大了就用美色诱惑诱惑小姑娘！ 单纯的小姑娘，很容易被美色和甜言蜜语诱惑。 郭二握了握拳头，心中升腾起万丈豪情。 第243章 然而，等到游街的队伍靠近，他就傻眼了。 艹！ 状元长得这么俊，还有没有天理了？ 第332章 挑拨 才学他拿不出手。 自以为傲的相貌又被状元郎比成了渣渣。 这样一来，就只能拼钱了。 郭二看了一眼趴在窗口使劲儿冲着状元郎挥手的小姑娘，想起京城里这两日的传闻就满心苦涩。 给成国公治个病就收二十万两银子的诊费…… 就算这件事是假的，可她给勋贵们看病收费很高昂是真的，几千两轻松随便。 郭二捧心，难受，哗啦啦地心碎一地。 “小哥哥！” “看过来！” “我在这里呀！” 珍珍可不知道身旁站着个心碎了无痕的男人，她举着帕子疯狂地摇晃着，扯着嗓子大喊。 可是这街道两旁围观的人声音更大，大姑娘小媳妇们都冲着顾遇尖叫。 “状元郎！” “嗷嗷嗷，状元郎看过来了！” “状元郎看我看我！” “状元郎太俊了！” “状元郎……状元郎！” 无数香囊、鲜花、珠花帕子等等都朝着顾遇砸去，而跟在顾遇身后的进士们连百姓们的一个眼神儿都没赚到。 策马走在顾遇身后的榜眼和探花：…… 所以他们为啥要跟顾遇一起科考？ 榜眼还稍微好点，探花说起来还是挺英俊的，可跟顾遇一比，他这个探花就是个笑话。 路过状元楼的时候，顾遇抬头往上看，他知道珍珍她们就在状元楼。 他和小丫头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小丫头也跟其她围观的妇人一样尖声惊叫，然后拔下头上的珠花扔给顾遇，顾遇扬手接住珠花，直接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上。 在大靖，是有男子簪花的。 特别是英俊的男子簪花，那可是非常养眼。 顾遇这个举动，让围观的女人们更疯狂了，她们的芳心碎了一地，羡慕嫉妒的眼神咻咻咻地射向珍珍。 同样是状元楼的另外一个包间。 云阳县主跟萧梅儿也倚在窗户上看顾遇，跨马游街的顾遇那真是：顾家郎，面如玉，紫陌春风缠马足。 公子风流嫌锦绣，皎如玉树临风前。 先前云阳县主以为状元应该是钱七，故而放弃顾遇，将目标放在钱七身上。 结果谁知道反转竟然来得这么快，中状元的不是春风得意的钱七，而是一直很低调淡泊的顾遇。 云阳县主的整颗心顿时全倾付到了顾遇身上。 那日放榜之后，她就跑去找了母亲，跟母亲说她想要顾遇做她的夫婿。 顺王世子妃觉得女儿的眼光不错，顾遇虽然出身寒门，但很得陛下的看中。 再有，这种寒门学子很好拿捏，若是跟顺王府结亲，顺王府就是他的靠山，他将来的仕途就会稳当些。 等顺王府将他捧上高位，他也就能反过来向顺王府输送利益。 这笔买卖说什么都不会亏。 当即顺王世子妃就同意了，她去找老顺王妃说这件事，顺王妃也同意了这件事。 打算先查一查这个顾遇，若是没啥问题，就让顺王去找皇帝，请皇帝下旨赐婚。 根本不用去询问顾遇的意见。 他的意见不重要。 只要顺王府看上他就行了。 云阳县主知道家里的态度之后，就将顾遇当成了自己的未婚夫，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当朝首辅的孙女儿萧梅儿，让萧梅儿跟她一起来看顾遇跨马游街。 萧梅儿跟着来的心情很复杂，云阳县主没跟钱七搞成，到底还是将目光放到了顾遇身上，她想跟云阳县主抢人就…… 不过这会儿萧梅儿可没心思吃云阳县主的醋，顾遇公然接了别人的珠花戴在发髻上，萧梅儿心里酸死了。 同时也十分忌妒。 她看了一眼身边气红了眼的云阳县主，唇角一勾，就让身边的人去打听：“隔壁都是谁，给状元郎扔珠花的又是谁，不要怕花银子，去好好打探打探。” 云阳县主死死盯着顾遇的身影，怨毒地道：“不管是谁，本县主都不会让她好看！” 直接把人弄死，看那贱蹄子还怎么勾引状元爷！ “县主喝口茶消消气，顺王爷那般宠你，一定会去宫里为你求赐婚圣旨，等圣旨下来了，你就是状元郎的正派未婚妻。 外头的莺莺燕燕再美再得状元爷的心又如何？ 到底是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的。 就算是状元爷将人抬回家里做妾，你也知道，妾不过是个玩意儿，跟阿猫阿狗是没有区别的。 高兴了赏点儿吃的，不高兴了打骂一顿或是撵出去，或是卖了都遂你高兴。” 云阳县主恶狠狠地道：“那可不行！谁敢勾引顾遇，我就将谁卖进花楼，让她做一个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娼妇！” “再不然就割了舌头划花脸，扔到乞丐堆里，让她当乞丐婆子。”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状元郎还怎么怜香惜玉！” “做我的夫君，别说纳妾，就是通房都不可以有！” 萧梅儿笑道：“县主这般美貌，想来以后嫁给状元郎肯定会夫妻和美，举案齐眉的，任什么小妖精也勾不走状元郎。 而今不过是状元郎没见过你，若是他见了你，定然再没有哪个女郎能入他的眼。” 这话算是说到了云阳县主的心坎儿上了，她扬了扬下巴，高傲地道：“那是！” 萧梅儿在心里翻白眼儿，就云阳县主这普通长相，她还真以为她自己是天仙呢！ 不要脸！ “姑娘，已经打听清楚了，隔壁是状元郎一家人包的包间，里头就一个年轻姑娘，是袁珍珍，给陛下治病的那个小大夫。” 云阳县主闻言双目一瞪：“什么小大夫！” “明明就是小娼妇！” 萧梅儿闻言就叹息一声：“是她啊……那就难办了！” “县主，你这门亲事可能做不来了！” 云阳县主炸毛了：“怎么就做不来了？不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医女，什么陛下的宠爱，我呸！陛下的太医院里那么多的太医，太医们谁没给陛下看过病，看好过病，可陛下偏爱过谁？号不是一点儿俸禄和赏赐就打发了！ 她算个什么东西！” 萧梅儿皱着眉头摇头：“县主，你是有所不知，首先，这个袁珍珍是跟顾遇从一个地方来的，两家人极为亲近，平日里都住在一个府邸里，他们两个就是青梅竹马！” “再有，袁珍珍可不是一般的大夫，陛下的病也是太医们束手无策之时由太子殿下请进宫里的，没有她，陛下怕是……” 第333章 拦路 萧梅儿越是苦口婆心，云阳县主就越恨不得立刻弄死珍珍。 可萧梅儿说的又十分在理，她要是在明面儿上跟袁珍珍过不去，那就是在打陛下的脸，毕竟陛下还没彻底恢复，还需要袁珍珍。 她要收拾袁珍珍，要等过了这阵儿才行。 想了想。 云阳县主咬牙切齿地道：“那本县主就开恩，许她为妾！”哼，等陛下好了，她有的是手段对付袁珍珍那个小贱人。 就算是陛下要等个三五年才好，到时候袁珍珍还是被抬进府里做妾，一个妾室，还不是当家主母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 在高门后院儿，要悄无声息地弄死一个妾室不要太容易！ 萧梅儿见云阳县主都说出抬妾的话来了，就知道她内心已经恨极了袁珍珍，于是便见好就收，不再提袁珍珍跟顾遇。 过犹不及。 在云阳县主这个蠢货心中埋下一根儿刺，以后不时她再提醒一下，挑拨一下，云阳县主早晚有一天会忍不住对袁珍珍下手。 等她弄死了袁珍珍，到时候她再想法子把云阳县主做的事情捅出来。 而在此之前，她要想法子成为袁珍珍的朋友。 只有成为她的朋友，她才会有接近顾遇的机会，也只有跟袁珍珍成为朋友，等袁珍珍被顾遇弄死之后，她才可以借着袁珍珍的名头来接近顾遇。 对于顾遇这个状元郎。 她萧梅儿势在必得！ 连祖父都说，顾遇是个有才的，若是再有些许助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若他能得萧家的支持和帮助，将来未必没机会成为首辅。 至于说满京城的勋贵之家，萧梅儿一个都看不上，不如顾遇，出身寒门好拿捏，关键他还俊美无双，只看他的一张脸，这日子都能过得和美。 萧梅儿早就看上了顾遇，如今顾遇一举夺魁，她对顾遇就更满意，也更无法放手。 就在刚刚，顾遇接到珠花再插到自己发髻上的一瞬间，她的怒火不比云阳县主小。 可她能忍。 同样。 她也能等。 珍珍可不知道自己的小哥哥被隔壁的两个臭不要脸的女人给惦记上了，在顾遇戴上她的珠花之后，珍珍立刻就被点燃了。 第244章 她总算能理解，狐狸精姐姐给她拍摄的演唱会现场，为什么唱歌儿的伶人随便做个什么动作，下面的看客都会疯狂地尖叫。 喔。 狐狸精姐姐台上的叫爱豆，台下的叫粉丝。 噫…… 人类这些说词儿变得可真快，明明先前台上的叫梨园弟子，台下的叫梨友。 可到了狐狸精姐姐嘴里的现代新国度，就变成爱豆和粉丝了。 真是搞不懂。 复杂的人类！ 不过珍珍不用搞懂，她能体会粉丝的狂热心情就行了。 这就是她的小哥哥啊！ 真是超级厉害！ 全国考试第一名，而且还是最好看的那一个！ 小哥哥一路上谁都没搭理，谁扔的珠花香囊都没要，只要了她的！ 还戴在了头上！ 嗷嗷嗷，她不行了！ 她好磕啊！ “啊啊啊啊啊，大哥戴了珍珍的珠花，就是珍珍的人啦！” “大哥太会啦！” “珍珍，我不行啦！” 二三郎比珍珍还磕，那真是亲自在现场磕啊！ 四个人搂在一起使劲儿蹦跶。 顾遇的眼神就冷了下来，二郎三郎对上他们大哥冰冷的眼神，宛如一颗滚烫的心忽然被泼了一盆子带着冰碴子的水。 瞬间就清醒了，两人连忙放开珍珍，往后窜得没影儿了！ 四郎拿起茶杯幽幽地喝了一口水，他就知道，二哥三哥要犯蠢。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二郎三郎退开了，珍珍马上又趴到窗台上朝着顾遇招手，完全没意识到二郎三郎忽然撒手有啥奇怪的。 这会儿她的心里眼里只有她的小哥哥！ 顾遇在小丫头重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之后，眼底的寒冰这才悄然消失，点点笑意从他的唇角溢开。 他也朝小姑娘挥了挥手，小姑娘在窗边蹦跶地更厉害了。 状元楼对面儿的二楼一个包厢里，柳翟拿着个酒壶对着嘴巴灌，些许酒液从他的唇角溢出，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滑落，最终没入衣襟。 他的一双狐狸眼微微眯着，朦朦胧胧的眸光从微微翘着的眼尾溢出，真是……妩媚死个人了！ 娘也，太勾人了！ 这家伙要是长时间地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自己搞不好会想跟他搞断袖。 在上在下都行。 随这个妖孽开心！ 想到这里，公孙羿打了个激灵，他滴个老天爷哟，他刚才都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公孙羿摇了摇脑袋，默默地转头看向对面疯了的小丫头，慢悠悠地问道： “你这么喝闷酒有意思？” “小丫头到京城这么久了，也没见你找过她，怎么，这会儿躲在边儿上暗自神伤？” 柳翟冷冰冰地扫了公孙羿一眼，他这眼神儿像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被这种目光黏上，公孙羿就觉得浑身发冷，先前那点儿诡异的想法瞬间消散一空。 这个疯子就不是能招惹的。 不论男女！ 呸呸呸！ 他还是喜欢女人！ 只是好友有时候比女人更加魅惑，会给人一种错觉。 这不是他的错！ 还是小丫头说得对，这厮就是一只勾人心魄的狐狸精。 公孙羿不说话了。 柳翟继续喝酒，这时，顾遇忽然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公孙羿觉得自己个儿看到了闪电。 他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对视，谁也不输谁，那两道电光相触，立刻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然后，他就见顾遇抬手扶了扶头上簪着的珠花。 在这一刻，公孙羿知道，顾遇赢了。 他的好友狐狸精……呸！柳翟输了个彻底！ 柳翟的脸色果然变得十分难看，他将酒壶往地上一砸，转身就走。 这是连最基本的风度都维持不住了。 哎！ 公孙羿摇头，他紧跟着柳翟出去。 然而两人刚从酒楼出来，就见游街的队伍停下来了。 “冤枉啊！” “冤枉！” “成国公是被成国公世子害死的，成国公世子给成国公下毒！因为他不是成国公的血脉！” “真正的成国公世子在出生之后就被人给换走了！” “如今的成国公世子是假的！” 一个妇人忽然冲到队伍跟前儿，跪在地上双手拍地大喊冤枉，官兵们来抓她，她也没停嘴。 第334章 救人 妇人毫无征兆地冲出来，惊了马。 顾遇的马高高地举着蹄子，嘶鸣不已。 若不是顾遇紧紧攥着缰绳将马控制住了，他得从马上摔下来。 他没事儿。 榜眼和探花全摔下来了，其中榜眼还被马蹄子踩到了肚子，当场惨叫起来。 探花也没好到哪里去，腿被马踩断了，然后他们两人的马就疯跑了出去。 还好护卫他们的士兵够多，及时控制住了马匹，同时控制住了骚乱的人群，不然就得出大乱子。 顾遇下马的同时珍珍也直接从窗口跳了下来，她大声嚷嚷：“快，把酒楼大堂清理出来，拼两张床出来！” 公孙羿和柳翟也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公孙羿拿出自己个儿的腰牌命令士兵：“照袁小神医的话去做！” 一小将连忙领命，进状元楼清场，珍珍扭头喊：“桌子用烈酒洗洗！” 小将闻言抖了抖唇，用烈酒洗桌子，状元楼的酒可不便宜。 不过他还是听命行事，让状元楼的掌柜拿两坛子烈酒出来，把拼好的桌子洗干净。 顾遇去卸状元楼的门板儿，柳翟跟上帮忙，顾遇看了柳翟一眼，柳翟也看了他一眼，不过都没说话。 两人将卸下来的门板弄到伤者身边，再听从珍珍的指挥将两人挪动到门板上。 “小心点儿，别让他的肠子沾地！” 被马蹄子踩中肚子的榜眼费力抬头看着小姑娘手里捧着的他的肠子，害怕得发抖：“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肚烂肠穿，还能活吗？ 肯定不能够啊！ 榜眼哭了：“我……我夫人快临盆了，母亲的年纪也大了，妹妹到了说亲的年纪，就等着我高中之后能说个好人家……家中因着我念书耗费光了家产，我若是去了，她们可怎么活？” “呜呜呜……” “我不想死！” 珍珍宽慰他：“榜眼大哥，你也不是彻底没救，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把你救活，你看，要是你真是必死无疑，我也没必要白费功夫对吧！” “救人很累的！” 人被抬到了拼好的桌子上，顾遇去找掌柜的要干净的木盘，要到木盘之后还是用酒擦洗了一下这才递给珍珍，珍珍将榜眼的肠子放到盘子上，就扭头对一边儿的丁香等人道：“你们检查一下探花郎的腿，帮他正骨！ 木棉姐姐过来给我打下手，迎春姐姐你帮丁香！” “是！姑娘！”丁香应下。 迎春和木棉也在她的指挥下忙碌起来，珍珍先给榜眼吃了一粒保命的药丸：“这个药很贵，能暂时保住你的命，等你以后挣钱了，要记得还我的药钱，你要是囊中羞涩，可以先给我写借条！” “你可千万要挺住，就是不想你的妻儿老母，也要想想若是你死了，我这灵药可就打水漂了！” “这药好多人求着我让我卖我还不卖呢！” “就凭这一点，你也要坚持下去你知道吗？” 珍珍絮絮叨叨地跟榜眼说，原先以为自己肯定死定了的榜眼顿时就认为自己可能会被救活。 不然袁大夫也不能冒险做亏本生意是吧。 所以袁小神医肯救治自己，那么在她看来，自己至少有五成能活下来的把握。 说不定是六成以上！ 这么一想，榜眼就没先前那么害怕了，求生欲空前的高涨，他瞪大了眼睛盯着珍珍：“袁小神医，要是我……我能活下来，我一定……一定……” “别说话，攒着点儿力气！” “我现在先给你扎几针……” 珍珍给他扎针了几针，就给他塞了几粒麻沸丸。 接着，珍珍就跟木棉一起清理他的创口，他这个伤十分凶险，就是珍珍出手，也只有两成把握能把他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他肚子里有一截儿肠子坏了，粪溢出来污染了腹腔…… 得先将腹腔清理干净，再将坏掉的肠子剪掉，然后缝合，再缝合破掉的肚皮。 虽然士兵们将人都驱赶出去了，但这个手术全过程还是被好些人给看见了。 守门的士兵、守在大堂后门边儿上的掌柜和小二，以及同样躺在桌子上的探花郎。 探花郎自己个儿腿断了都没疼晕过去，结果看见珍珍剪肠子那一下子，就被吓晕了过去。 顾遇站在珍珍身后，不时帮她擦擦额头上的汗水。 公孙羿扯了扯柳翟的袖子，将他拉了出去。 第245章 真是的，杵在这儿干啥？ 没见那两个人之间根本就插足不了第三个人吗？ 要知道这小丫头从四五岁的时候开始，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个顾遇。 “你啊，小姑娘才多大你就打主意了？”从状元楼出来，公孙羿讥讽柳翟。 柳翟不服气地道：“难道顾遇没打主意？” 说完他就冷笑起来。 小姑娘现在年纪不大，可他可以等她及笄啊。 她为什么还没及笄就跟顾遇定亲了呢？ 公孙羿见柳翟的面色和眼神都不对，他就严肃地警告柳翟：“顾遇是殿下看重的人，你不可把你那套用在他身上！” 柳翟不说话。 公孙羿又道：“那小丫头也不是好惹的，你自己心里别没数，况且人家是青梅竹马！” “状元郎可是小丫头打小就看上的，柳翟，放弃吧，你连跟顾遇争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柳翟还是不服气，阴测测地道：“细论起来，我跟她也算是青梅竹马！” 公孙羿毫不客气地送了一个白眼儿给他，他跟小姑娘算个屁的青梅竹马！ 看不得自己的好友这般，公孙羿抬手拍了拍柳翟的肩膀：“你死心吧，就凭小姑娘一直喊你狐狸精姐姐，而不是狐狸精哥哥，你就输了！” 柳翟不说话了。 脸色阴沉地厉害。 公孙羿推搡着他：“走走走，咱们去问问那妇人的事儿，这可是大事儿！” 妇人嚷嚷的那几句话简直太惊世骇俗，她专门挑状元游街的日子跳出来，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让这件事顺利地抵达天听。 并且，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到底是谁，要在成国公死后才蹦跶出来嚷嚷这件事？ 他们出去的时候，京兆府尹，仵作，五城兵马司的人全在。 这个阵仗……公孙羿加快了步伐，等凑近了扒拉开人群一看，好家伙，这妇人死了。 被人一刀捅死的，而她身边躺着一个汉子，那汉子也死了，看样子是自己抹脖子死的！ 第335章 耽误事儿 人死了。 她说的话不知真假，但消息却传出去了。 京兆府的人查了一下，那妇人是成国公早逝夫人身边儿的人，当时国公夫人死后，她也就跟着不见了。 至于那男人，是京城里的二流子，成天四处混饭的那种人。 不是个好东西。 身上欠了不少赌债。 而他死之前，他的赌债竟全都还完了。 这个案子就卡吧了。 不过也不是丝毫线索没有，毕竟满街都是士兵，士兵们拦着百姓，那么那妇人是怎么冲到人群中去的？ 不过这都是京兆府的事情。 公孙羿让柳翟回去禀报给太子知道，他则留在现场，帮着维持秩序。 京兆府尹该抓的人都抓了，于是便带着两具尸体回京兆府。 公孙羿问负责跨马游街的官员：“榜眼和探花的家人可有通知？” “回大人的话，都已经派人去他们落脚的地方通知了，榜眼跟探花都不是京城本地人，不过榜眼的家小跟着他一起来的京城。” “他的老娘年岁大，妻子又身怀六甲，也就只有一个妹妹稍微能顶事儿一点儿。” 公孙羿皱眉：“他家有孕妻老母，你就派人去直接说？也不怕再添上三条人命？” 官员一听这话冷汗就下来了，他抖着唇对公孙羿道：“不……不会吧……” 公孙羿气笑了，什么叫不会吧！ “这么着，你即刻派人快马加鞭去拦着，能拦回来最好，若是没能拦住，就追去榜眼家跟他的家人说，为陛下治病的袁小神医在全力抢救榜眼，让她们不要着急，她们急坏了就没人能照顾榜眼了！” 官员忙应下，转身按照公孙羿的吩咐去办。 公孙羿转头去状元楼，命状元楼的掌柜收拾两间客房出来，钱就记在京兆府的账上。 状元楼自然是高兴的。 就是京兆府尹要不高兴了。 不过没关系，有朝廷的人开口，京兆府这账赖不掉。 探花的腿被接好了，公孙羿就命人将他送去客房，等他的小厮急慌慌的找来，客栈的人就带他去探花郎的房间。 探花郎白着一张脸对他的小厮道：“你赶紧去请两个大夫来给我看看腿！” “要请擅长治腿的大夫！” “我的腿不能有事！” 两个女子帮他接骨，他信不过！ 他若是瘸了，这功名也就白考了！ 小厮还来不及哭嚎着表达一下自己的关心之情，就被探花郎撵去请大夫了。 桔梗和木棉给他接好骨，开了药方之后就没再管他，而是去净手然后给珍珍打下手。 曲神医在宫里，帮她盯着成国公呢，没了曲神医或者是院正老大人的帮忙，这种缝肠子的手术她就要做得慢一些。 这边探花郎请了两个老大夫来，两个老大夫一进状元楼就被珍珍的手术吸引住了目光。 他们是认识珍珍的。 满京城的大夫就没有不认识珍珍的。 两人下意识就想去看，被小厮给拦住了：“二位，我们家探花郎等着两位去看腿呢！” 两个大夫相互看了一眼，立刻急匆匆地让人带路，先去看探花郎。 小厮见这两老头这般着急，就高兴起来，先前的不快一扫而空。 事实上，他刚进来看到那一幕也愣了愣，若不是心忧他们家探花郎，他必定会凑上前去看热闹的。 两位大夫进了房间，直奔床边给探花郎把脉看腿。 “您这腿不是已经包好了么，怎么还叫我们来？”检查腿的大夫有些不悦地道。 把脉的大夫眼尖，看见地上躺着一张药方，他捡起药方来看了看，赞叹道：“这个方子开得妙啊！药可是熬着了？派人去灶房看一看吧，若是药熬好了就赶紧端来服下。” 探花郎虚弱地摇头：“尚未抓药。” 老大夫生气了：“胡闹！怎么还没抓药？” 探花郎道：“我不知这药好不好，是不是对症，故而遣人去请二位来给我看一看。” 两个老大夫明白了，这位新鲜出炉的探花郎是看不上袁小神医的医术啊！ 给他看腿的大夫道：“有袁小神医给你看腿，你竟还另外请大夫，探花郎啊，您是不是没听过袁小神医的名号？别看她年纪小小，可是她的医术可以说是全京城最好的！ 我们都不及她！ 她若出手了，我们就不献丑了，告辞！” 说完，两位大夫就要走，他们着急下去看那场手术呢！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来的路上他们就听说了，探花郎被马踩断了腿，榜眼郎被马蹄子踩破了肚子，肠子都流出来了！ 肠子流出来人会死掉。 可没想到袁小神医竟然在救他！ “两位请留步！”探花郎连忙出声喊道：“我这腿不是袁小神医接的骨，是她身边的丫鬟接的！” “还请两位仔细给我看看！我定有重谢！” 老大夫只好顿步语速极快地道：“袁小神医身边的丫鬟医术也不错，她们看过的我们就没必要在看一次了，若是探花郎不放心，可以另外请别的大夫看一看，老夫告辞！” 真是的，废话那么多，耽误他们下去观摩！ 两个老头儿说完就跑，探花郎的小厮拦不住，苦着脸去看他家爷。 探花郎气呼呼的，他瞪了一眼小厮：“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药方捡起来去抓药！” 小厮委屈巴巴地捡了药方，出去抓药，路过大堂就见两位老大夫在求那小姑娘允许他们观摩。 真是过分！ 难怪他们这般着急呢！原来是急着看热闹。 珍珍看了眼两位老大夫，还是熟人，都认识，其中一人的针法挺好，另外一人也精通外伤，于是便让他们先去讲宽袖子扎起来，再用烈酒洗手消毒。 “杜大夫，请您给他行一套针法，学位如下……” “钱大夫，您帮我盯着他的腹腔，若看到污秽之物就用这个镊子夹出来……” 平白来两个帮手，珍珍可不会放过。 而两位老大夫也很高兴，认为珍珍的性子是真好，对于医术从来都不藏着掖着，十分乐意跟他们分享。 珍珍一边缝合肠子，一边跟杜大夫说针法，还不时说一说这肠子该如何缝合…… 等手术做完了，珍珍命人将人抬进房间，她开了药，本想交给木棉，但杜大夫一把接过去：“我亲自回药铺去抓药！” 珍珍同意了。 钱大夫对珍珍道：“袁小神医，病人有我先盯着，您去歇歇吧。” 珍珍也没矫情，留下两个人就跟顾遇去别的客房，顾遇已经给她开好了客房，还让人将热水都准备好了。 第336章 使坏 哎呀，这么体贴的小哥哥谁能不喜欢呢？ 第246章 珍珍高高兴兴地去泡澡，顾遇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门口守着。 他也是学过拳脚功夫的。 可以暂时充当个门神保护小姑娘。 因着探花和榜眼都挪动走了，公孙羿才命人放开了状元楼二楼三楼的管制，允许困在上头的客人们离开。 萧梅儿跟云阳县主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离开包间，这事儿出了之后，谁还有心思在外头吃饭？ 云阳显著的脸色十分不好看，袁珍珍在楼下救人的时候她在楼上倚着栏杆儿瞧见了。 那人的肠子都流出来了，袁珍珍愣是将肠子给塞回去。 当场就把她给看吐了。 这种粗鄙庸俗的女人，怎么能配得上状元郎顾遇？ 顾遇真是瞎了眼了，竟然喜欢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姑娘。 云阳县主当场就想使坏，想让榜眼死了，这样一来，给榜眼治病的袁珍珍就脱不了干系。 到时候想法子让榜眼的家人去京兆府状告袁珍珍谋害人命……哼！ 那可是榜眼郎，不管他的死跟袁珍珍有没有关系，只要袁珍珍沾手了，手上的屎就休想洗干净！ 到时候只能落得个被抓进牢狱的下场。 可那牢狱岂是女孩子能进的？ 从里头出来的女子，名声就彻底坏了。 到时候不怕顾遇不厌弃她。 云阳县主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当场就用更衣的借口避开人群，指使她的心腹侍女梅香去干坏事儿。 梅香当时就被吓着了，去谋害榜眼，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万一被发现了她就死定了。 为了老子娘她也不能把县主给咬出来。 想了想，梅香就劝道：“县主可见过谁肠穿肚烂还能活的？咱们现在出手不过是画蛇添足，万一日后被查出来，就成了咱们的不是，反倒是帮袁珍珍撇清了关系。 不如咱们就放任着，等那榜眼一死，袁珍珍就脱不了干系。” 云阳县主觉得梅香说得有理，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梅香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后背急出来的冷汗把里衣都给打湿了。 只是，梅香的气松得早了一些。 她们下楼的时候，就见有人带着几名妇人匆匆进门，其中一名老妇一边儿走一边儿哭：“我儿好不容易考上了榜眼，咋就遇到这种事儿喔，我滴老天爷呀，这可咋整啊？” 老妇身边跟着两名年轻女子，其中一人还挺着个大肚子。 萧梅儿看着她们，就一脸同情地对自己的丫鬟道：“那榜眼的家人太过可怜，等下你取二百两银子来送去给她们，也好让她们的日子好过一些。 寒门想要出个学子太难了，况且还是榜眼。 谁知道，天意弄人呢。 看那榜眼的夫人身怀六甲，若是她这个时候再有个什么闪失，这个家可怎么办啊……” 云阳县主走在萧梅儿前头，听到身后萧梅儿这番话，她眉眼一挑，坏主意瞬间就冒了上来。 袁珍珍不是能耐么？ 难产的妇人她又有没有手段医治呢？ 若是没有手段，那这对夫妻都丧命在她手中，到时候榜眼的老娘再去京兆府告状……这般惨事摊到袁珍珍身上，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云阳县主扯了身边一个侍女，低声在她耳边道：“我推你下楼，你乘机扑到那孕妇，记住了，要狠狠扑到！” “想想你的娘老子和兄弟，好好做，本县主不会亏待他们的。” 说完，也不等那侍女反应，就一把将她推下了楼梯。 梅香见状浑身瑟瑟发抖，还好她站在云阳县主的身后，如果站在她身侧，说不定被推下楼的就会是她。 可是，她躲过了今朝，又能不能躲过明日的祸事？ 梅香满心的绝望。 那侍女尖叫着摔了下去，果真滚到了孕妇身边，不小心将她撞倒。 变故来得太突然，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而那孕妇是肚子着地，摔倒之后当场惨叫起来，她的身下，迅速流出了一滩血。 跟着来的老太太盯着地上的血迹，一口气没上来就直挺挺地往后倒，另外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连忙扶住了她，但也无助地哭了起来。 云阳县主满意了。 她从腰间抽出一根儿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侍女的身上：“你这个贱婢，走路都不知道看路的么？瞧你给本县主闯了多大的祸事！” 侍女疼得惨叫，跪在地上不停认错，云阳县主的鞭子一下下地落在这侍女的身上。 公孙羿走过来一把夺了她的鞭子，将她的鞭子直接从门口扔了出去。 “来人，清场！”公孙羿冷声下令，立刻就有士兵来请云阳县主等人离开。 云阳县主什么时候被人这般对待过，她当即就炸毛了，指着公孙羿的鼻子骂道：“你算老几，竟敢对本县主不敬，你给本县主等着！” “带上这个贱婢，我们走！” 云阳县主拂袖而去，留在状元楼的两个大夫一个给晕过去的老太太扎针，另外一个则给孕妇看了看，就大声道：“快把她抬进房间，赶紧去请袁小神医！” “快点，晚了怕一尸两命！” 刚要走出状元楼的云阳县主闻言唇角忍不住微微勾起，一尸两命最好，就算那榜眼走了狗屎运暂时被救活了，但听到自己个儿的老婆孩子全死在袁珍珍手里的时候，肯定会被气死。 重病的人一气可没活头。 “县主请留步！” 云阳县主听到声音转头，就见顾遇从垂花门里走了出来，她顿时就看痴了。 她痴迷的眼神让顾遇觉得恶心，他皱了皱眉头，跟她的视线避开。 公孙羿看向顾遇，眼神中透着玩味。 这小子喊住云阳县主做什么？ 难道是看上云阳县主了？ 不过看表情不像，这小子看珍珍的表情那叫一个温柔宠溺，可是看云阳县主嘛…… 就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或许是一坨粪。 啧啧，云阳县主是怎么得罪她了？ “状元郎唤本县主所为何事？”云阳县主含羞带笑地给顾遇抛了一个媚眼儿，微微侧头，做羞涩状。 顾遇指着那名被云阳县主抽得遍体鳞伤的侍女道：“她得留下。” “伤了人就走这个不好！” 云阳县主闻言顿时变了脸色，她不悦地道：“状元郎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我的侍女故意去伤人么？她们有不认识，我的侍女为何要无缘无故地伤人？” 顾遇：“这些问题，应该京兆府尹来解答，或是大理寺与刑部的官员来解答。” 云阳县主一惊，顾遇什么意思？ 他敢报官？ 第337章 维护 公孙羿挑眉，他没想到顾遇会直接跟云阳县主对上，他走到顾遇身边，轻声提醒：“她是顺王爷最宠爱的孙女儿。” “便是殿下，也要给顺王几分面子。” 顾遇面色冰冷地指着客房的方向：“那是两条人命！” 公孙羿被他的语气给冻住了，瞬间没有废话，命人将云阳县主的侍女扣下，移交京兆府。 云阳县主气坏了：“你们怎么敢！” “我爷爷可是顺王！” “你们竟敢如此欺辱本县主！” 顾遇朝着皇宫的方向拱手道：“今日是陛下下旨进士们跨马游街的日子，您的侍女所伤之人乃是当今圣上钦点的榜眼郎的妻子！ 云阳县主是觉得顺王爷的面子要大过陛下，还是觉得您的侍女比陛下的脸面更为重要？” 他这么一说，云阳县主顿时就被他给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县主提醒得好，您的侍女伤人，害人难产命悬一线，害榜眼郎的母亲晕厥生死难料，这件事顺王府的确得给个说法，不然难遮天下学子的幽幽众口！” “县主以王府的名义在外行走，更要替王府爱惜羽毛才是，在想着仗着顺王爷的名头在外行走的时候，也要想着维护他老人家的名声，而不是给他老人家添麻烦！” 云阳县主：“……” 萧梅儿扯了扯她的袖子，然后款款跟顾瑜行了一个礼：“状元郎，县主她只是着急回王府跟长辈禀报这件事，并不是想推脱责任。 至于这名侍女，县主已经鞭打惩罚于她，并没有包庇庇护之意，状元郎误会县主了。” 言外之意，这个县主是个蠢货，这么点儿小事儿都处理不好，着急忙慌一点儿章程都没有，只会拿祖父的名头拿来压人！ 且她还嚣张跋扈，残暴不仁，不问青红皂白就鞭打侍女。 不过云阳县主可听不出来，她觉得萧梅儿是在帮她！ 而且萧梅儿站出来得太及时了，挽回了她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果然是好姐妹呀！ “小女子知道状元郎也是替县主和王府着想，故而才想将县主的侍女送官，不过毕竟是王府的下人，还是交由王府处置比较好，想来王府会给大家一个交代，也会给榜眼郎一个交代的！” 第247章 “对对对，梅儿说得对，本县主就是太着急，这个贱婢本县主不会放过她，只是送去京兆府王府的脸面不好看……”云阳县主连忙跟着辩解。 顾遇却道：“越是这般，此人才越该送去京兆府，省得将来有人说王府是不敢将此侍女交出来，怕被京兆府审出点儿什么来！ 或许还会传出是县主指使她这么干的也不一定！ 为了县主和王府的清白，这件事只能通过官府！ 县主跟伤者无冤无仇，根本就没有故意伤人的动机，想来是不怕此侍女见官的吧？” 顾遇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云阳县主还能怎么说？ 她怕，就是心中有鬼！ 她不怕，就得把人送去京兆府！ 云阳县主一咬牙一跺脚：“行吧，就把人送去京兆府吧！” 说完，她就用鞭子抬起侍女的下巴壳子，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可要好好配合京兆府的查案！你要是敢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回头我把你们一家子全部发卖了！” 侍女吓得一个哆嗦，流着眼泪道：“奴婢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奴婢是不小心绊了脚，所以才酿成大祸……” 云阳县主满意了，她笑道：“你如实说，京兆府的人断然不会冤枉你的！” 公孙羿冲着几个士兵使了眼色，侍女就被带走了。 云阳县主喊住转身就走的顾遇：“状元郎，这下你满意了吧？” 顾遇顿足道：“在下不是榜眼郎的，没资格评判县主的态度和行为，县主，顾遇告辞！” 说完，顾遇就大步离开状元楼的大堂，往后头客房去了。 云阳县主跺了跺脚，气得满脸通红，这个顾遇简直太不给她脸面了！ 哼！ 早晚把你搞到手，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冷脸！ 云阳县主幻想起顾遇对她折腰讨好的模样，心里这才高兴了点儿。 “县主，咱们走吧！”萧梅儿看着云阳县主对着顾遇的背影犯花痴，心里直恶心，不过面上丝毫不显，依旧是云阳县主温柔体贴的小姐妹。 “县主，走吧！” “这里太乱了！” “以后县主有的是和他见面的机会！” 云阳县主想了想还真是，来日方长，这会儿还真不是好时候。 萧梅儿跟云阳县主走后，公孙羿就跑到后头去找顾遇，珍珍已经被请去给产妇医治，他不好进去，只能在花厅喝茶等待。 “你为何非要为难云阳县主？”公孙羿坐下之后就问顾遇。 顾遇给公孙羿倒茶，淡淡地道：“她给珍珍找事儿！” “还是难事儿！” 公孙羿：…… 就这？ 就这你一个区区进士就敢直接和顺王府对上，真是…… 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他。 顾遇把倒好的茶推给公孙羿：“顺王不是无权无势的王爷，顺王府也不是落败的王府，云阳县主既是顺王最宠爱的孙女儿，那她身边的人可会是毛毛躁躁连路都走不好的？ 难道顺王府就不怕毛毛躁躁的侍女伤到云阳县主？” 公孙羿沉默了。 在宫里，能进主子身前的奴婢就没有一个是毛躁的。 那些人随时都提着心呢，要是因着自己不小心摔了害主子也摔跤，或者是伤着了主子，他们会丢命的！ 而云阳县主又是个暴虐的，动不动就要抽鞭子的人，在这样的人身边伺候，平日里都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可当时侍女是怎么摔下来的公孙羿并没有看见，也就不能下结论。 在他沉思的时候，顾遇又道：“这件事只能是侍女故意，只有这样，对殿下才会有价值。” “毕竟伤的不是平民，是榜眼的媳妇，并且还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 公孙羿盯着顾遇，手指隔空点了点他，到底还是站起来匆匆离开。 读书人啊…… 真是惹不得！ 真的！ 他们整人的方式可比拿刀直接砍伤害还大！ 公孙羿走后，顾遇的脸色瞬间变得阴冷起来，无论如何，侍女只能是故意，只有那个侍女是故意伤人，珍珍若是救人失败，就不是她的责任！ 他不允许任何人污了珍珍的名声。 谁也不行！ 第338章 乱糟糟 妇人难产。 珍珍剖腹取子。 孩子活了，产妇还没有脱离危险。 好在被救醒的老太太还算是通情达理，知道珍珍这也是尽了全力，保住了一个。 只是她这种法子实在是匪夷所思，老太太看珍珍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您儿媳妇若是能扛过这一道鬼门关，往后也不能生育了，并且还要好好将养，不可以沾生冷。” 珍珍叮嘱完老太太就跟另外两名以及太医院派来的太医道：“我一会儿还要回宫里，就留下两个人来照顾榜眼夫妻，他们夫妻今天晚上是最危险的时候，会发高热，到时候你们注意给扎针降温，针方和可能用到的药方我已经写好了，几位可以讨论一下，若是有更好的法子就写下来……” 说完，跟着太医来的太监就躬身对珍珍道：“袁小神医，陛下命奴婢来接您进宫。” 榜眼的娘抱着孩子瞅见宫里的太监都恭恭敬敬地跟珍珍说话，皇帝还请珍珍进宫，心里便莫名多了几分信心。 这个小姑娘看着年岁小，但她到底帮她保住了孙子不是，应该是个有能耐的大夫。 且看太医和两名老大夫对她都恭敬有礼，这是不是说明她是一个有大能耐的大夫？ 顾遇送珍珍去宫里，上了马车，珍珍就靠在顾遇的肩头，没多大工夫就睡着了。 顾遇心疼得不行，他扯过一件披风给珍珍盖着，又吩咐马车走慢一点，他的小姑娘累坏了。 到了宫门口，顾遇就喊醒珍珍，他也想陪着珍珍进宫，但是无皇帝召，外臣不能在宫里留宿。 珍珍黏糊糊地跟顾遇赖叽了一阵儿，就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下马车。 “小哥哥你回去吧，早点休息啊！” 她笑眯眯地冲着顾遇摆手，在太监的催促下进了宫门。 顾遇看着她翩翩的身影消，这才转身上了他自己的马车。 “去京兆府！”顾遇对车夫道。 永宁侯府。 病榻上的钱七听说顾遇的跨马游街被毁了，高兴得一口就将汤药给干了。 不但要喝药了，还要吃饭了。 可把侯夫人高兴得够呛。 永宁侯世子听了人禀报钱七的动静儿，不屑地撇了撇嘴，心说这次钱七丢这么个大个人，弄得老头子都卧病在床，他竟然还有脸高兴！ 白眼狼！ 不过老头子不知道该作何想，他的宝贝蛋出了这个大个丑，丢了这么大个人！ 他没功夫搭理！ 永宁侯世子收拾好东西就去跟永宁侯辞行，没进门儿就被人拦在外头了。 “世子爷，侯爷身体不适，不见您。” 永宁侯世子耸耸肩，他也不是非要去见自己这个偏心眼儿的老爹，于是便在门外扯着嗓子喊：“爹啊，陛下封我当龙骑校尉，命我去京郊大营参训，儿子不能在家尽孝，得去为陛下尽忠，爹您可别怪儿子啊！” “您放心，儿子一定给侯府争光，把老七丢掉的脸面找回来！” “哐当！”屋里传来物体落地的声音。 永宁侯世子美滋滋地走了。 成国公府。 陈安邦把屋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个稀巴烂，京城的流言传得飞起，说他不是成国公的儿子。 这下子来祭奠的人都有意无意地在打量他，他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见到有人凑在一起小声议论，但一看到他，就停了下来。 更可恶的是。 陈氏的几个族老，他的几个叔父，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揪着他问这问那，还派人四下去找当年国公夫人身边的老人。 甚至还有人公然在他面前说，说他不像国公爷，也不像先国公夫人。 他们是想干什么？ 想坏他的事儿？ 陈安邦急得跟没头的苍蝇一样，但他转念一想，即便让他们找到当年的老人又如何？ 袁家人已经死光了。 没有证据，不管流言蜚语有多厉害，他还是陛下亲封的成国公世子！ 他要稳住，要先找出来搞鬼的人才行！ 是吴氏，一定是吴氏那个贱女人在整他！ 陈安邦心里升腾起一股子浓烈的恨意来，吴氏这么做的话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她的儿子来继承国公府！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一不做二不休！ 陈安邦起了杀心。 同样起杀心的还有顺王。 一个小小的状元，竟然敢公然践踏顺王府的颜面，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的宝贝孙女难看，并且将他们顺王府的人送进了京兆府！ 而京兆府居然也不给他脸面不说，还以极快的速度抓走了那侍女的老子娘和兄弟姊妹！ 第248章 顺王匆匆进宫，想见皇帝。 皇帝病着呢，高全儿笑眯眯地拦在外头，不放他进寝宫。 顺王没法子，但他又不能直接跑去京兆府要人，这件事闹得太大，满京城的读书人都看着呢！ 这帮读书人要是被煽动了，犯了轴性儿，能跑到宫门口来静坐来！ 毕竟这件事涉及到新晋榜眼，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会盯着。 皇帝不见顺王，顺王只能去求见太子。 太子倒是友好地接见了他，他一说起这件事，太子就立刻神色凝重地道：“竟然有这样的事情？状元郎太鲁莽了…… 这样，您也别着急，先回家等消息，孤派人走一趟京兆府先问问情况。 只是那榜眼夫人倒是是因着府上丫鬟伤的，您还是赶紧把那边安抚好。 只要将那边安抚好了，其他就好办了！” 太子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顺王也知道不好再纠缠下去，于是便匆匆从皇宫出去，并派管事的去状元楼，送一千两的银票过去，同时敲打敲打榜眼的老娘。 那管事的去了状元楼，他倒是不敢贪这一千两银子，毕竟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可是呢。 正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管事的拿出平日里威胁人的架势，将狠话放重了些。 榜眼的老娘又惧又怕，同时想着儿子媳妇的惨状，心中悲愤，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这下子。 顺王府专门派人来想逼死榜眼娘的传言又跟长了翅膀似的飞出了状元楼。 大家都道，这顺王是不把榜眼一家子弄得家破人亡誓不罢休啊！ 是不是云阳县主看上了榜眼，又知道榜眼有家室就发狠要弄死这一家人？ 很有可能！ 顺王府管事：…… 顺王：…… 云阳县主：…… 第339章 老太太助攻 云阳县主恨毒了袁珍珍。 要不是袁珍珍，她怎么会让那侍女去撞榜眼的娘子？ 讲道理，就是她身边的侍女都搞不懂她为什么要恨袁珍珍而不是状元郎，明明是状元郎不依不饶，跟县主过不去的。 只是没人敢说。 县主对状元郎应该是情根深种了，先前她寻摸着要嫁给钱七的时候，就嘀咕过想法子在嫁人之后跟状元郎私会。 喔，那个时候她们都以为钱七会高中，而顾遇则是垫底的那个。 垫底就属于落魄，县主想得可美了，她寻思到时候去给顾遇施一点恩惠，帮他在京中寻一个职位，顾遇必定感激涕零。 甚至县主做梦的时候都喊过顾郎。 这会儿顾遇多了魁首，成了状元，县主就更痴迷于他了。 别说县主，就是她们多看几眼状元郎都会脸红，真是生得太好，身材也好，像仙人下凡。 跟云阳县主不同的是，顺王则对顾遇起了杀心。 区区一个状元就敢跟他过不去。 不过当务之急是解决京兆府这头，下头的人办事不力，他不得不亲自露面状元楼，不但将状元楼所有的损失揽下，同时也将京兆府的帐给结了，表示不管探花还是榜眼住在状元楼的一切花销都记在他的账上。 还有探花和榜眼以及榜眼一家子的医疗费，全部都算他的，让留下来的两个大夫报价，他给钱！ 他这话一放。 木棉就捧着账单找上了他。 探花的出诊费用五十两，但是榜眼和榜眼娘子的出诊费都是两万两，还不包括药钱。 因为药是去药铺抓的，这个跟珍珍没关系。 “大胆刁民，竟讹到本王头上来了！”顺王看到账单就厉喝一声。 木棉被他吓了一跳，不过她还是稳住了，躬身回话：“回禀王爷，这价钱是袁大夫定下来的，先前袁大夫给成国公治病，加药费一共收的是二十万两。” “两万两的价格，是袁大夫动手术的最低价格，顺王爷可以去了解一下。” “我们袁大夫说了，谁要付钱，这笔账就给谁看，若是对方有异议的话，就不收钱了，这笔账她会亲自去跟陛下要的。” 珍珍是故意留下这个账单的，因为顾遇料到了出了这事儿顺王府无论如何都会站出来，不然弹劾的折子能将陛下的案头给淹没了。 况且事关榜眼郎。 全天下多少人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寒窗苦读，就为了有朝一日金榜题名。 可金榜题名之日竟遇到这般惨事，若是处理不好，会让全天下苦读的读书人心寒，然后愤怒，再然后就得闹腾。 读书人的一张嘴，一支笔，有时候杀伤力堪比千军万马。 其实她还想写更高，但想了想，这件事跟成国公的病又不一样，她还是要考虑考虑舆论的。 若是这四万两到手，她自己还不能留，小哥哥说给榜眼媳妇一万两，然后剩下的买成书籍，捐给书院。 免得顺王日后用这四万两做文章。 同时，顾遇还跟珍珍保证，这四万两一定能从顺王府成倍地赚回来。 不会叫她吃亏。 顾遇算得很对，木棉跟顺王说的话都是顾遇教的，木棉的这番话说完，顺王果然就哑口了。 他能说什么？ 不给吗？ 不给人家去管皇帝陛下要，到时候会在皇帝面前怎么说？而皇帝又会如何看他？ 顺王只能憋着气儿当场给了木棉四万两银子。 把两名老大夫惊得合不拢嘴，他们是知道的，好些穷人去找袁大夫看病，袁大夫都是不收诊费的。 结果一对上勋贵，那诊费真是咻咻咻地往上涨。 他们以为袁小神医在医馆坐诊的时候收权贵们几百上千两银子的诊费就很离谱，没想到他们还能见到更离谱的。 四万两啊！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榜眼两口子真能活下来，这四万两真是买命的钱。 或许是珍珍报价太高，顺王觉给其他人的诊费给少了掉价，于是就一人给了一百两。 大头都去了，还在乎这点儿小钱吗？ 既然花了钱，他咋滴也得捞点好处不是，得让人念他一句好，让所有人看看，他是非常积极地在处理这件事情。 给了钱，顺王情切地问候了幽幽醒转的榜眼娘，跟她说，让她别怕，王府的刁奴他已经处置发落了。 然后，给老太太拿了五千两银票。 没招啊，诊费就开了大口子，这会儿出手少了像什么样子？ 京城流言四起，他得扭转王府的形象啊！ 除了五千两银子的银票，他还带了一张房契来，是个二进的小院儿。 “榜眼郎若是能好起来，将来必定是要入翰林苑的，这处小院儿距离翰林院不远，将来你们一家人住着，你儿子去翰林院上衙也能方便些。” 老太太哆哆嗦嗦地要起身，被顺王的侍女给摁住了：“老太太，您身子骨不好，就好好躺着吧。” “王爷您是好人呐……” “这么贵重的东西，民妇怎么敢收？” “王爷还是收回去吧。” 顺王道：“本王所赐，你可不能辞，若辞，便是对本王不敬！” “到底是王府的下人不小心造成了悲剧，这些是王府给你们的补偿，你安心拿着。” “多谢王爷，王爷这么好的人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老太太老泪纵横地道。 顺王见这老婆子识相，就离开了。 他能屈尊降贵地来，已经是极限。 他走之后，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冲着门口的方向狠狠地唾了一口。 臭不要脸的老王八，当她眼瞎？ 那侍女明明是故意扒拉她儿媳妇的！ 那一下子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好在袁小神医保住了她孙子，不然……想到昏迷中的儿子儿媳，老太太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 先头那王府的管事来，她是装晕，王府仗势欺人，状元郎帮她们出头，她这个老婆子虽然不敢站出来明里跟王府杠上，但装装样子，让事情变得更严重还是能做到的！ 她就不相信了，天子脚下，这么多人看着呢，又是在跨马游街的这么个时候，王府还真敢将他们一家人全部都弄死不成？ 这房子，这银子她得捏好了，若是儿子媳妇有个三长两短，这些东西是她小孙孙安身立命的本钱。 第340章 主意是顾遇出的 珍珍被接回皇宫，她先去洗漱换了衣裳才去看皇帝，皇帝见她一脸的疲惫，就问她：“累坏了吧？” “嗯，太累人了！”珍珍说。“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下来。” 珍珍是怎么救人的早就有人禀报给皇帝了，皇帝知道情况凶险，他对珍珍道：“你尽力就行，能不能活下来就是他们的命。” “陛下今天感觉怎么样了？”珍珍给皇帝把脉，皇帝笑道：“今天感觉好多了。” 珍珍道：“陛下可以适当下床走一走，天气好的时候去廊下透透气也行。” 第249章 “陛下，明日我也想出宫一趟。” 皇帝道：“准了，你到时候带两个太医一起去。”皇帝知道珍珍放心不下榜眼夫妻，让她带两个太医一起去，为的就是防备万一那两人有个三长两短，有太医给小姑娘作证，没人能攀诬上她。 皇帝如今是真心喜欢这个心无城府，又艺术精湛的小姑娘。 不想她小小年纪就折了。 培养一个天才很难，但是想毁掉一个天才却非常非常地容易。 “谢谢陛下，陛下是天底下最好最好陛下！”珍珍笑眯眯地道谢，皇帝也笑了起来，他指着珍珍道：“你个小滑头！”这天下就他一个陛下，他自然是最好的陛下。 “行了，你赶紧去休息吧，小孩子家家的还在长身体，可不能过于劳累。” 珍珍乖乖告退。 出去的时候遇到太子，太子跟珍珍眨眨眼睛，然后就大步进了寝殿大门，都没给珍珍行礼的机会。 太子的眼睛有毛病？ 珍珍回去的时候想。 （太子：……） “父皇，那侍女招认了，是云阳县主命令她干的。”太子将供词奉上。 皇帝摆摆手，示意太子说就好了。 太子就把供词递给身边的太监，太监退了下去。 “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云阳县主会针对一个临产的孕妇，不过她说云阳县主看上了顾遇，知道顾遇接了珍珍的珠花并且簪在了头上就很生气。 说不知是不是县主有火没处撒，迁怒那孕妇。” 皇帝看向太子：“你是怎么看的？” 太子道：“云阳县主被顺王惯坏了，行事嚣张，极其跋扈，她身边的侍女小厮动辄被她用鞭子抽打…… 儿臣认为，她可能是想给珍珍找麻烦，故而才恶从心起，对一个孕妇下手。” 皇帝讥笑道：“不是可能，是一定！” “她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肖想朕的状元郎！” “难怪顾遇那小子不依不饶，非要将人送去京兆府！” “不过他这么做也是对的，江山是朕的江山，伤的又是新科榜眼郎的妻子，这件事若是轻轻揭过，天下读书人必然心寒。” “父皇，顺王给京兆府尹送去五万两银票。”太子把五万两银票拿出来递给高全儿。 皇帝又问太子：“你的意思是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太子拱手道：“父皇，儿臣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将此案办成意外最好。 毕竟顺王是皇室子弟，他的孙女儿刻意谋害新科榜眼的妻子，这是皇室的丑闻，会给皇室蒙羞。 儿臣觉得，不若收下这五万两银票，把案子依着顺王的意思办成意外，只是那侍女和她的家人儿臣另外养到一处，不叫顺王有灭口的机会。 这样一来，也算是他的一个把柄握在咱们手中。 顺王这些年没少在我们兄弟之间窜跳，他心里到底是怎么盘算的谁也不知道。 儿臣认为多抓点儿他的把柄没有坏处。 京兆府结案之后，可安排御史弹劾云阳县主，儿臣认为，父皇可以用云阳县主御下不严难辞其咎的理由褫夺她的封号，以此为惩戒封天下读书人的悠悠众口。 再罚顺王闭门思过…… 这样一来，既保住了皇室的颜面，又敲打了顺王府。 接着，儿臣想用这五万两银子在京城开一家借阅书肆，无论贩夫走卒还是读书人都可以进去看书，看一天书只收五文钱。 他们可以看，也可以在里面抄录自己感兴趣的书，不能带走，也不能损毁……” 太子滔滔不绝地在讲，皇帝听着听着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借阅书肆！ 好一个借阅书肆！ 这个书肆开起来，将大大地在读书人中博一波好感！ 到时候皇家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势必会更上一层楼！ “从朕的私库里再拨五万两银子，凑够十万两银子来，把书肆尽量弄得大一些，里面的藏书尽量弄得多一些！” “这件事你打算交给谁来办？” 太子笑道：“儿臣准备交给顾遇来办，开借阅书肆的注意是他出的。” 皇帝挑眉：“喔，是他出的？” 他满意地笑了：“朕的确没有看错他。” “行吧，等他进了翰林院领了差事，这件事就交给他去办吧，不过由你这个太子总负责！” “另外，你再去翰林院和国子监挑两个老大人协办，这是积攒名声的大事，也是你这个太子施恩的好机会！” 太子连忙撩袍子跪下：“父皇，这是父皇之恩……” 皇帝让他起来：“好了好了，自然是朕的隆恩，不过也是你这个太子给他们机会，朕老了，江山早晚是你的！” 太子落泪：“儿臣……儿臣叩谢父皇！” 皇帝说他：“你是太子，怎么动不动就掉眼泪！” 太子道：“因为爹对儿子太好了，什么都替儿子着想，儿子就……就不知怎么回事儿，眼泪不听话。” 一声爹把皇帝的心都给喊软了。 他不禁想，他这么多的儿子里，恐怕也就眼前这孩子既把他当皇帝，又把他当爹。 不然，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儿子做这个太子，在所有太医都宣布他没救了的时候，会高高兴兴地给他准备后事，而不是跑去找个民间传闻中的小神医来给他治病。 要知道，若是这小姑娘治不好他，朝中那些个不安分的人一定会以此为攻讦太子的借口，想法子把他搞下去，换个人当太子继位登基。 “珍珍说朕即便是康复了也不能操劳，将来这国事还是要你多用心，实在是决断不了的再来问朕。” “等你能独当一面了，朕就禅位与你，你做皇帝，朕做太上皇！” 第341章 碰瓷 太子能应吗？ 不能！ 太子只能诚惶诚恐地跪下：“父皇，儿臣还年轻，担当不了大任，父皇身子骨不好就好好养着，您要儿臣做什么儿臣就做什么，您是大梁的顶梁柱，您……” “父皇……” 皇帝知道自己把太子吓着了，就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父皇老了，你得为父皇多分忧。” 太子站了起来：“儿臣自然愿意为父皇分忧，只是父皇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来吓唬儿子了！” 皇帝没接这道茬儿，他转头说起了顾遇。 “这孩子怕是动了真怒，不然也不会不管不顾地跟顺王府对上，珍珍这小姑娘他看得太重了！” “不过也好，有软肋的人用起来才放心。” 让顾遇去办借阅书肆的事儿，也是变相地在保护他，让他在这段时间里远离官场纷争。 等到借阅书肆开办起来，皇室的声望达到一个新的高度，税收的事儿也该慢慢提上日程。 那个时候，顾遇有大用处。 …… 珍珍第二天一大早给皇帝扎完针就去另外一处宫殿找曲神医，曲神医盯着这头不得空，珍珍把榜眼夫妻的脉案给他看，还把当时的情况跟曲神医说了一通。 两人就着脉案讨论了一番，又设想了几种可能会发生的危险情况，并一起指定了针对这些危急情况的抢救方案。 接下来珍珍每天都会把榜眼两夫妻的脉案拿来跟曲神医讨论，同时也会跟太医院的其他太医们讨论，太医们都很积极地参与进来，不用在宫中轮值的还会跟珍珍一起去状元楼去看榜眼两口子。 给他们把脉，看伤情的恢复情况。 毕竟这种病他们见得多，但是这种处理手法却是没见过的。 在榜眼娘看来，珍珍每天都会带着太医来给她儿子儿媳看病，真真儿是她们家的大恩人，是真心实意想要救她儿子儿媳的命。 而她的儿子儿媳，也终于在第三天醒了过来。 老太太高兴地把满天神佛都谢了个遍，还跟珍珍跪下，被珍珍眼明手快地搀扶住了。 “榜眼郎跟夫人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接下来还得好好配合治疗，身体受了这么大的创伤，他们以后的身子骨肯定会比正常人弱很多。 需要好好将养，嗯，您的儿媳不能生了，正好您的儿子需要在房事方面节制，就别想着子嗣单薄，要多纳妾开枝散叶。 别到时候枝叶没散开，反倒是损了榜眼郎的寿数！” 老太太听着珍珍的话不停地点头：“我记住了，往后看紧他，不让他有别的女人！” 珍珍又跟老太太道：“除了这方面要注意，还需要注意的是他的饮食，要清淡，少食多餐，不能饿着，也不能撑着，一顿就吃个七分饱就行了。 饿了用点儿点心，还不能沾酒，不可食用大油的食物。 他毕竟是切了一截儿肠子，如今命保住了，但肠胃就弱了不少，万万经不起折腾了！” “嗯嗯，老身记住了，多谢珍珍姑娘提醒！” “老太太，您儿子儿媳要排气，就是放屁之后才能喝点儿白粥，特别是您儿子，一点儿油星都不能沾染，您儿媳妇要多喝鸡汤补补气血，汤要把油给撇掉…… 第250章 这样吧，注意事项太多了，我给您写下来，您到时候有不明白的就看一看。” 榜眼的老娘抹泪：“真是谢谢您！” “您对我们家的恩，我们家这辈子都还不清，往后您要是有啥事儿用得上我们，尽管说。” “你个老糊涂，你谢她做什么？她收了四万两银子才救的人，你要谢也该谢谢我们王府才对，是我们王府给的诊金！” 云阳县主闯了进来，忿忿不平地指着老太太叱骂道。 珍珍翻了个白眼儿：“这是谁家门没关，把疯狗给放出来了？” 云阳县主气得跳脚：“好你个袁珍珍，你竟然骂本县主是狗！你活腻了是不是？” 珍珍双手环胸，嗤笑一声儿：“我爹果然没说错，这个世上还真有不少人乐意蹦跶出来认自己是狗！” 云阳县主扬手就打，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珍珍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就那么一抖，云阳县主惨叫一声儿，她的手臂就耷拉下来，一点儿劲儿都没有了。 珍珍给她弄脱臼了。 云阳县主身边的人忙围过去看她的情况，珍珍捂着胸口，脸色煞白地慢慢蹲下去，躺在地上对太医两位太医说：“我不行了，我被云阳县主吓到了，我要晕倒了，劳烦二位把我送进宫去，免得陛下担心。”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 众人：…… 珍珍身边的人忙将她背了起来，两位太医护着她离开，云阳县主的人拦住他们，一名太医道：“你们除非把我们都杀了，不然我们回到宫中，陛下怎么问，我们怎么说！” 云阳县主的人顿时就不敢拦了。 珍珍这个时候睁开眼睛，对怒火中烧的云阳县主道：“你吓着我了，没有四万两银子，我好不了！哎哟，我的心好疼，我又要晕了！” 这次她闭上眼睛就没再睁开。 所有人：…… “袁珍珍，你给我去死！” “你们都是残废吗，给本县主拦住她！” 廖嬷嬷转头冷声道：“高姑娘还请慎言，陛下已经亲自下旨褫夺了你的封号，你现在就是庶人！” “还请高姑娘想一想你今日来此的目的，你要是办砸了王府会怎么样！” “高姑娘已经不是县主了，还是注意一下言行，不要像以前那样跋扈的好！” “毕竟这次，顺王爷也被你牵连了呢！” 说完，廖嬷嬷就示意背着珍珍的婆子离开。 把云阳县主给气得呢…… 云阳县主身边的人忙跪下来求她：“县主，县主您想想王爷叮嘱您的话，您答应王爷的话。” “县主，县主您冷静，王爷吩咐的事儿咱们不能办砸了呀！” 其实已经办砸了。 状元楼又开始营业，来来往往的客人们挺多，云阳县主这一出虽然少有外人瞧见，但她的声音实在是尖锐，连外头大堂的人都听见了。 所以她说她是来道歉的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顺王府的名声被她这么一闹腾，又没了！ 第342章 搞垮顺王 榜眼郎的母亲是个有意思的老太太。 珍珍走后，她就白着一张脸‘噗通’一声儿给云阳县主跪下，使劲儿磕头：“县主饶命！” “求县主饶命啊！” “等我儿和媳妇能挪动了，我们立刻离京回乡，求县主放过我们吧，我们真不知是何时惹了县主，我们再不敢了……” “求您饶了我们一家老小的命吧！” 老太太撕心裂肺地哭，那声儿也挺有穿透力的，咋听咋像老太太被云阳县主吓破了胆儿。 啧啧。 云阳县主先是吓晕了袁小神医，然后又把榜眼郎的母亲吓破了胆儿，她这是来干啥的？ 陛下撤销了她的县主之位，她跑来找人撒气来了？ 真是太跋扈了！ 她只是没了县主之位，榜眼郎两口子能不能活下来还未可知！ 本来就有好多读书人来状元楼想探望探望榜眼，结果就遇到云阳县主耍横，于是这帮读书人中有火气旺的就忍不住了，纷纷冲到后院儿客房。 “高姑娘，你不要太过分！” “这可是天子脚下，由不得你仗势欺人！” 有人去将老太太搀扶起来，其他的读书人们纷纷站在老太太身前，做出维护的姿势。 一声儿又一声儿的高姑娘像是刀子一刀刀地扎在她的肺管子上，给她气得呢，理智啥的瞬间就消失殆尽。 她把手放在腰间，下意识就要摸她的鞭子，只是她的鞭子已经被顺王世子没收。 没摸到鞭子的高姑娘扬起手上去就给了领头的读书人一巴掌，这一巴掌极其用力，那书生的脸上瞬间就冒出来一个巴掌印儿。 这下子不得了了，读书人们一个个的都像是被踩了尾巴！ 他们也是天之骄子！ 居然被一个女流这般欺负！ 云阳县主还没完，抬腿就要踢打，然而跟在她身边的人总算是反应过来，抱着她的腰就把人往外拖。 “放开我！” “我要杀了他们！” “他们竟然敢对我不敬，我要杀了他们！” 云阳县主身边的人将她弄走，马不停蹄地弄走，完全不敢让她在状元楼多停留半分。 榜眼郎的亲娘哭着跟这帮读书人道歉，一边儿道歉一边儿嘀咕：“这可咋整？我们一家人被她记恨就算了，你们都是好孩子，读书不容易，这会儿得罪了她，完后可咋办喔！” “要是被我老婆子牵连了，我老婆子就是死也赔不起啊！” “顺王府不会断你们的前程吧，这可咋整啊……老天呀……” 挨了巴掌的读书人宽慰她道：“老太太您放心，天子脚下还轮不到顺王府一手遮天！” “对对对，上头还有陛下呢！” “您放心，我们都是国子监的学生，顺王府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我们现在就去找祭酒大人，请祭酒大人为我们做主！” “老太太您千万保重好身子骨，希望榜眼郎能早日康复……” 这帮学子们很是安慰了一番老太太，然后就浩浩荡荡地回国子监，在国子监里一宣扬，顿时群情激奋。 于是便有人起头，带着更多的国子监学子去顺王府外静坐抗议。 文人讲究一个风骨，这其中就有不畏权贵这一条。 若是只有一个人，可能不敢这么做，但是一群人，那大家就都敢了。 顺王便是再有能耐，他能把国子监所有的学子都灭了啊！ 这不但是再给读书人找回脸面，还可以乘机刷名声。 顾遇一直盯着呢，事实上国子监的学生们为啥会去状元楼，也是他派人偷偷去国子监里鼓动的。 这会儿国子监的学生们都去顺王府静坐抗议，顾遇立刻派人去京城其他几家书院煽动。 这下子，乌泱泱 一片又一片的学子都往顺王府赶，顺王府周遭的四条街全部被这帮学子们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他们要求朝廷给个说法。 难道权贵就能肆意欺凌读书人了么？ 若是如此，那大家伙儿还读个什么书？ 事情闹到这般地步，便不是能轻易解决的了，一个搞不好就能动荡朝堂。 立刻就有御史进宫弹劾顺王。 朝中大臣们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一个个的都唏嘘不已，这个时候根本就没人敢帮顺王说话。 谁帮顺王说话，谁就是与天下读书人为敌。 大家心里都紧绷了一根儿弦，看来家里的儿孙们都要严加管教！ 不止是儿孙要严加管教，女儿跟孙女儿也要一样从严管教，不然纵出个跟云阳县主一样的闺女，简直就是家族之祸！ 云阳县主这个蠢货，简直是凭借一己之力毁掉了整个顺王府。 事情太大，太子不能决断，带着几个朝中重臣去找皇帝。 而国子监的祭酒见到皇帝就跪了下来，一副皇帝不严惩他就不起来，他就要辞官回乡的架势。 皇帝勃然大怒，直接下旨褫夺顺王封号，贬为庶人，以安天下学子的心。 还命太子亲自去宣旨，同时安抚那些个学子，让他们知晓，朝廷是十分看重他们的。 顺王当初的一些小动作皇帝不是不知道，不是不清楚，不过是因为一些事情，且又没有真凭实据，皇帝不好发作他。 现在不一样了，他的蠢货孙女儿直接将他坑死。 事实上云阳县主给了国子监学生一巴掌，放在普通人身上就是一巴掌的事儿，不是大事儿，很好解决。 犯不着为了一巴掌就把一个堂堂王爷贬为庶人。 可他践踏了读书人的尊严。 现在真相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因为大家都认为，云阳县主要置榜眼一家于死地，一次不成功，她又去第二次。 顺王教养无方，他自然要担责任。 但云阳县主也不冤，毕竟榜眼郎妻子之祸的确是她故意为之。 第251章 皇帝当着几个朝中重臣的面儿这般下旨，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反对的话，他们不敢。 国子监祭酒见皇帝这般严肃处理了顺王，心中松了一口气，一个被贬斥为庶人的老头儿没啥威胁。 他便不怕将来顺王秋后算账，找他的麻烦。 说实话，他来求见皇帝，一则是被自己的学生们逼的，国子监的学生都去找顺王示威，事儿过之后，顺王是一个个找学生的麻烦，还是直接找他这个国子监头头的麻烦？ 就是用脚拇指头想也是找他的麻烦！ 故而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来找皇帝，只能破釜沉舟，把顺王往死里搞！ 二则是他真的生气了，顺王家的这个孙女不但是把读书人的脸面往泥里踩踏，还是把国子监的脸面往泥里踩，他要是能忍，这个祭酒他也不用再当了！ 第343章 顺王真的爱孙女儿吗 顺王府就这么彻彻底底地垮掉了。 这可真真儿是眼瞧着他起高楼，眼瞧着他宴宾客，眼瞧着他高楼塌。 这一波，赢家是皇帝，是太子。 皇帝和太子的形象在学子们心中狠狠地拔高了一大截儿。 太子知道珍珍跟高琴放的狠话，传完皇帝的旨意之后就提醒曾经的顺王：“高琴这一次不但恐吓了榜眼一家人，吓得他们病情加重，还恐吓得袁小神医晕厥，以至于父皇那里要用人都不行。 对这两家人的赔偿，希望你们能尽快拿出来。 不然若是影响了父皇的病，就不止是夺爵这么简单了！” 太子真的是太高兴了。 若是可以，他都想放个三天三夜的鞭炮。 曾经他在这个顺王手中吃过不少亏，偏生顺王将首尾收拾得太过干净，让他抓不到把柄，以至于他将那些个曾经害过他的兄弟通通整下了台，可还是无法对顺王怎么样。 这一次的事儿因珍珍和顾遇而起，让顺王摔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这个跟头直接将顺王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以后他再蹦跶不起来了！ 姚道长说得对，亲近珍珍他旺，亲近顾遇他顺。 这玄而又玄的东西……事实摆在太子面前，他不信都不行。 故而，他很乐意帮着珍珍，毕竟帮着珍珍也是帮他自己，帮着珍珍也是在恶心顺王。 顺王本来就老了。 这一下就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他仅凭借着一口气撑着，圣旨下来了，儿子儿媳直接晕掉，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孙女儿则吵闹不休，不肯相信，甚至口出不敬狂言，被太子身边的人当场张嘴，不过几下工夫，就将她的一张嘴打得血肉模糊。 顺王以前有多喜欢这个孙女儿，现在就有多恨这个孙女儿。 其实，往深了去追究，顺王府的儿孙他都管得比较严，为何单单对这个孙女儿多有纵容？ 是真的全然出于疼爱么？ 不是的。 他是故意让顺王府有个瑕疵在，故意让御史们有个不时能弹劾一下顺王府的借口在。 毕竟他是藩王，一个没有缺点和弱点的藩王皇帝是容不下的。 只有有弱点的人，皇帝才能放心地用。 帝王用人，不在你有多高的才华，而在于你这个人他要能操控，你不给他手里塞一个把柄，他会坐卧不安，会觉得你无法掌控。 顺王认为纵容一个孙女儿跋扈些小问题肯定会不断，但是大问题一定不会出，毕竟女孩子再坏能多坏？ 性别决定了她们不能像其他纨绔恶少那般欺男霸女，害得百姓家破人亡。 不会流连秦楼楚馆，不会进出赌坊等乌烟瘴气之地。 然而，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他这个孙女儿不但跋扈狠毒，还极蠢！ 在跨马游街之日去害榜眼的孕妻，目的只是为了给袁珍珍找事儿！ 你说你要是换个日子，偷偷害个人，谁她娘的会盯着王府不放？ 选跨马游街的日子，全京城的人，全京城的学子都瞧着呢！ 惹了读书人，就相当于捅了马蜂窝，顺王府的惨败真是让他不甘心啊！ 对手厉害并不是最要命的事情，要命的是队友愚蠢。 太子发话，顺王还能如何，只能命人去库房取了六万两银票来，四万给袁珍珍，两万给榜眼一家人。 便是他再家大业大，这些日子几万几万得往外掏银子，顺王还是有些受不住的。 太子命人接过银票，又道：“你既已经是庶人，就赶紧收拾东西搬出王府吧，记住，一切违制的东西都不可带走，父皇和先皇赏赐下来的东西都不可带走……” 顺王听到这话，总算是坚持不住，一口老血吐了出去，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太子早有准备，他可是带了太医来的。 顺王什么时候死都好，就是不能在他宣旨之后死。 留下太医，太子回宫。 出顺王府的时候学子们山呼海啸地跪地呼：“皇上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 太子抬了抬手，众学子安静下来，他朗声道：“你们都是大靖的天之骄子，是国朝的宝贝，是大梁的未来！ 父皇和本宫以及朝廷，坚决不能容忍任何无故伤害士子们的行为发生，哪怕那个人是皇亲贵胄！” “还望诸位在以后的日子，勤奋读书，争取早日金榜题名，为国效忠！” 学子们被太子的几句话弄得激动不已，当即又开始磕头表忠心。 太子很满意这个结果。 顾遇也很满意这个结果。 他深知不出手则已，若是出手，必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不然将来便会有无尽的麻烦和危险。 对手强大不可怕，一点儿都不可怕，他只需要精准地找到对方的致命弱点，然后加以打击就行了。 说实话，这一次他其实也是兵行险着，头一次策划这一出，顾遇还是很紧张的。 但是他不能退缩。 他要保护小姑娘。 伤害他可以，算计他他也可以忍让，但小姑娘是他的逆鳞，是他的底线。 无论是谁，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要伤害小姑娘，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不计后果的那种。 珍珍完全不知道顾遇在这件事里做了些什么，她拿到银票之后就很懵，顺王府就这么垮掉了？ 啧啧。 那个劳什子县主可是实力坑爷呀，想来她的下场应该会很惨，如今王府的人怕是都恨不得吃了她。 她那样不把人命当回事儿，那样恶毒的人落到如今这般下场也是活该。 珍珍把四万两银子反手就给了太子：“这钱就用来弄那个什么借阅书肆吧，反正也是讹来的钱。不过这十万两银票要用来置办医书。” “嗯，我手里有好些医书和脉案，到时候让人整理出来给书肆，书肆出钱多印刷一些出来吧！” “这世上若是能多些厉害的大夫，就会少些病痛，便是多一位厉害的大夫，都会有无数人会受益。” 太子笑着答应下来：“好！” 真是个赤诚的小姑娘！ 回头太子就把这事儿跟皇帝说了，皇帝也笑着夸赞珍珍，夸完就对太子道：“你说朕若是册封珍珍一个县主的爵位，朝中那帮大臣们会不会把裤子给跳掉了？” 太子想了想就道：“父皇不若等身体好能上朝，并且国公爷也能上朝的时候再册封吧。” 第344章 袁富贵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顺王病了。 他们一大家子人也的确在三天内就搬了出来。 顺王府的产业很多，除了属于皇家赏赐的皇庄被收回，他们还有很多农庄别院。 京城里的宅院商铺什么的应有尽有。 只是搬出来之后的第一天，顺王的几个儿子就闹腾起来，不管嫡庶，都闹腾着要分家。 原本分家这种事儿是有定例的，好比长子占七成并继承爵位。 可偏生顺王府的灾祸是高琴惹来的，而高琴就是大房，原顺王世子的女儿。 故而家产要分大房七成，所有儿子们都不干。 顺王本就是气出来的病，被儿孙们这么一闹腾，差点儿没气死了。 但他也恨老大一家，也恨高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自己是没有错的，错的是别人。 于是，他做主，将大房一家人逐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直接除族。 大房顿时就傻眼了。 而高琴害怕了，家里每一个人看她的眼神都透着怨毒，她甚至听他们商量着说要送她去庙里，等这阵儿风过了之后就让她悄无声息地病死。 高琴趁着家里乱糟糟闹着要分家的空当，卷了金银细软就跑了。 大房被逐出家门，祸害不见了也没人去报官，不见了就不见了，谁也没心情去找她。 好在世子夫人有嫁妆，大房就只能去世子夫人的陪嫁宅子里安顿。 可这宅子很小，顺王世子的姬妾众多，庶子庶女也众多。 第252章 安置不下咋整？ 能发卖的就发卖，生育了孩子且孩子长大了的全分家打发出去单过。 一时间小院儿里哭声震天响，不管是妾室还是庶子庶女们一个个的跟天塌下来了似的。 当然对他们来说也的确是跟天塌下来没什么两样。 然而顺王世子却不能说什么，毕竟他不能用妻子的钱来养着他的小妾。 他啥也不管了，整日喝酒，自暴自弃。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顺王府的财产多，可是也架不住顺王府曾经的政敌和仇家也多啊。 这个世界缺雪中送炭的，可是却不缺落井下石的。 那些曾经跟顺王府结仇的人，在王府得势的时候不敢吭声，这会儿顺王被贬为庶人，并且缠绵病榻，他们这个时候不出手什么时候才出手？ 一时间，京兆府多了好多击鼓鸣冤的人，这些人都是来告状的，他们手里还都捏着证据。 全是顺王府这帮儿孙干坏事儿的把柄。 还有一些以前攀附着顺王府，给顺王府当爪牙的官员们，这会儿也一个个地拿出证据跳出来，把顺王府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全抖落了出来。 于是。 刚分完家的顺王府的儿孙们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抓去了京兆府。 袁富贵认为好时机总算是来了。 哼！ 欺负他闺女，也没问问他这个当爹的同不同意！ 袁富贵直接让自己手下的一帮子地痞去找没了主意慌乱得跟无头苍蝇似的顺王府女眷，各种欺负，然后他和永宁侯府世子出面见义勇为，救人于水火。 再然后无意间透露出永宁侯世子的身份，让对方觉得只要给钱，就能帮忙把被关的儿子丈夫给弄出来。 永宁侯世子乘机狮子大开口，对方筹不够钱就只能贱卖产业。 然后袁富贵就压价吃下。 永宁侯世子收钱不办事儿，拖些时日之后就将所有的钱如数奉还，说这件事陛下震怒，他找遍了人都没人敢帮忙。 说帮不上忙实在是惭愧。 同时，袁富贵将顺王府这帮妇孺手中的产业已经脱手，他们手中有巨款的消息放了出去。 然后，这帮人的家里就遭贼了。 毒啊！ 袁富贵，又阴狠又毒！ “这个温泉庄子哥哥我要了，这处田庄归你，这两间商铺我要，给珍珍开一间药铺，这个宅子归我，其他的都归你！” 把人坑了个彻底，袁富贵就跟永宁侯世子躲起来分赃。 “哥，都归你！”永宁侯世子有钱得很，况且这回他们也没谋多少产业，主要是盯着顺王府的狼太多了，谁都想咬下来一块儿大肥肉，但谁都没有独吞的本事。 袁富贵摇头：“亲兄弟明算账，要情谊天长地久，那钱财交往就不能糊涂！” “我们兄弟平常喝酒吃肉怎么着都行，但这事儿你得听我的！” 永宁侯世子没招，只能按袁富贵说的来，本钱他们早先就一人一半儿地掏了，这会儿只剩下分赃。 “你媳妇啥时候从庙里回来？”袁富贵问道，皇帝的身体逐渐好了，珍珍已经不用随时住在宫里，只要每隔个几天去一次皇宫就行了。 永宁侯世子道：“再等些日子，等那老虔婆跟老头子病好了再回来，不然那老虔婆能借着病折腾我媳妇去侍疾。” 袁富贵虚了眼：“还是得想法子让她不能蹦跶，不然以后你们若是有了孩子，她使坏的话那简直防不胜防！” 永宁侯世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袁富贵：“还有那个钱七，他现在蹦跶地欢实么？” 永宁侯世子：“在四处活动要选官了，我看他好像振作起来了一样。” 袁富贵阴狠地道：“你想想法子，让他外放到犄角旮旯！” “反正你手中钱多，就用钱砸，把他砸到那等荒僻，且民风彪悍的地方去当县令！” “把他送走，你们府上的老虔婆得去半条命！” “不过，除开他，那老虔婆还生养着有别的儿子，不若趁着现在你那便宜爹跟老虔婆都病怏怏的，府里乱糟糟没规没矩的时候，引诱你那两个弟弟去赌去嫖！” 永宁侯世子眼睛一亮，他握住袁富贵的手十分感激地道：“大哥，您真是我的亲大哥，我以前咋就没想到呢！ 以前全是他们坑我，我想法子对抗。 就没想过主动出手！” 哼！ 老虔婆想要他断子绝孙，还想要他的命，霸占他娘的嫁妆，他现在弄她的儿孙也是天经地义。 袁富贵端起酒盅喝了一口道：“你不嫌弃我心黑烂肺肠就行了，不过老子提醒你，你要是敢嫖敢赌，老子即刻就不认你这个兄弟！” 永宁侯世子：…… 您不也斗鸡都蛐蛐儿的么。 不过他如今对袁富贵是崇拜地五体投地，完全不敢不听话。 袁富贵真的是为他着想么？ 也不尽然，主要是想给未来的女婿出一口恶气！ 接下来嘛，就轮到陈安邦了！ 袁富贵虚着的眼里泛着冷光。 第345章 陛下找你搓澡 “嘿哟，却不曾想那农妇夫妻十分歹毒，偷换了国公府的公子之后，竟直接将真公子掐死扔进了深山里，喂了豺狼虎豹。 因为他们既为儿子谋一份前程，那自然就要替儿子斩草除根。 他们以为这事儿做得天衣无缝，岂知还是被国公夫人身边伺候的人给发现了。 只是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真公子早就被弄死了，侍女怕被牵连，就将这个秘密隐瞒了下来…… 再后来，国公爷忽然病逝，皇帝欲让假世子袭爵，当年的侍女内心备受煎熬，想要站出来说出真相。 然而，她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真相，可没等她拿出证据，就被假世子的人给杀了。 因为假世子早就发现她不对头，于是便派死士跟着她……” 换富贵跟永宁侯世子坐在二楼的包间里，开打靠大堂的窗户，倚着窗台看下头一个男人眉飞色舞地说得唾沫横飞。 永宁侯世子指着那男人对袁富贵道：“哥，这人绝对是成国公夫人派出来的！当继母的都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爵位，搞垮前头留下来的嫡子。 陈安邦跟我一样一样儿的，不同的是，他的继母表面上对他极好，而我的继母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得。 心是一样的黑！ 就是不知道安邦兄弟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不过我觉得，只要没有真凭实据，他还是能顺利继承爵位，不然若谁蹦跶出来瞎喊一句就能让爵位易主，估计这京城里每天都要上演这样的戏码。” 袁富贵但笑不语。 他跟陈安邦有仇。 陈安邦倒霉他就高兴。 遇哥儿本来还说让钱大帮忙将陈安邦约出去，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成国公府又有事儿。 “哥，我前儿去看了安邦兄弟，我发现他的身子骨很不好，很容易发怒，那眼睛都是红的。 也不知是不是吴氏那贱人给他下毒了，我让他请太医好好看看，他说看过了，太医说他忧思过重，肝火旺盛。 哥，能不能请珍珍给他瞧一瞧？” 袁富贵笑眯眯地道：“珍珍收了他们府上二十万两银子，却没把国公爷给瞧好，你若敢带珍珍去他们府上给陈安邦看病，估计会被撵出来。 你挨打无所谓。 可若连累我闺女挨打……哼！” 永宁侯世子顿时就不敢吭声儿了。 袁富贵睨了一眼永宁侯世子：“管好你自己吧！” “如今既得了差事，趁着陛下对你的印象好就好好当差，给全京城的人看看，永宁侯府到底是你有出息，还是你那个劳什子七弟有出息！” “对了，他跑官的事儿如何了？遇哥儿这边儿任命已经下来了，正六品翰林院侍读。受伤的探花郎和榜眼郎的官儿也下来了，是翰林院庶吉士，等他们痊愈之后就可以走马上任。遇哥儿他爹也留在了京城，去国子监里当先生。” 两父子一个进翰林院，一个进国子监，两个都是清贵衙门。 遇哥儿爹自知不是当官的料，做做学问教教学生还行，故而就花钱走动进了国子监。 太子其实隐晦地说过他可以安排，不过被顾遇给拒绝了，每次考试选官之时，就是吏部上上下下捞油水的时候。 他是状元就不说了，若是他爹还是随大流的好。 永宁侯世子闻言一拍桌子：“盛宠啊这是！” “遇哥儿还是本朝第一个上来就给六品官儿的状元郎！” “必须大宴宾客！” 袁富贵笑了，准女婿出息，他自然也具有荣焉。 “等遇哥儿沐休，老子就大宴宾客，到时候请兄弟们都去家里吃酒！” “对了，你家那老七的去处？” 永宁侯世子压低了声音对袁富贵道：“已经办妥了，该送的我都是送的重礼，不会出纰漏。” 第253章 袁富贵忽然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更坏的主意：“你这么着，再花点钱，让人帮你把钱七的胃口吊起来，比如用翰林院侍读的位置，你想啊，他嫉妒遇哥儿，遇哥儿是状元才当侍读，他名次掉那么多若也能当侍读的话……肯定倾家荡产也是愿意的。 先这么耍着他玩儿，把他和你家那老虔婆的家底掏空，然后再把他打发到西南那边儿去。 你想想，你手里有钱，又是永宁侯世子，还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儿，吏部的人是愿意配合你，还是愿意帮他？” “嘿嘿……哥，我听你的！”永宁侯世子对袁富贵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这黑透了的心肠，对他的胃口！ 永宁侯世子光是想想钱七最后被发配西南之后的样子就美滋滋。 …… 成国公府，吴氏知道流言再度火起来之后，就给了办事儿的人一包银子：“这事儿办得漂亮，你仔细盯着外头，务必要让这流言长长久久地传下去。” “多谢夫人赏赐，夫人放心吧，这次没谁家搅局，国公府的风头不会再被抢了。” “娘，明日爹就该出殡了，可陈安邦还好好的……”陈安阳心神不宁地道，他有些着急了。 “下葬之后，宫里的旨意就会下来，外头的流言虽然传得沸沸扬扬，但到底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陛下便不会捕风捉影，爵位最终还是会落到他的头上。” 吴氏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你急怎么，好戏就在明日，你啊，好好地准备着明日看好戏吧！” “等过了明日，你就是国公爷了。” “娘筹谋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日，是绝对不会让这一日出任何差错的！” 陈安阳安心了，他道：“那儿子就去灵堂当孝子了。” 吴氏颔首：“去吧，好好在族人们面前表现表现。” …… 袁富贵从茶馆儿里出来，跟永宁侯世子就在茶馆儿门口分开。 他刚要上马车，就看见一小太监骑马匆匆而来。 “袁校尉，陛下宣您进宫。”小太监看见他之后就忙从马上跳下来，跟他拱手道。 袁富贵随手塞了个荷包给他：“你可知陛下宣我何事？” 太监摇头：“奴婢不知道，不过瞧着高公公似乎很高兴，想来陛下的心情也很好，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儿。” 不是坏事儿，那袁富贵就不怕了。 哪知进了宫，皇帝陛下竟然让他陪他沐浴！ “你总是说你的搓澡技术有多好，朕缠绵病榻时间太长了，今儿想试试你的搓澡技术，看看到底有多舒坦！” 这个事儿啊！ 袁富贵笑了：“您可等着瞧吧，这澡搓完了，人得轻十斤！” 搓澡，他老会了！ 第346章 休想占他便宜 皇帝的澡堂子那是真的大呀！ 袁富贵算是开了眼界。 这澡堂子有他在乡下的睡房那么大，一个人洗澡就糟践这么多的热水，作孽啊这是！ 皇帝在宫女们的伺候下脱得光溜溜地下了澡堂子，然后瞅他：“脱呀！” 立刻就有两位美貌且丰盈的宫女来帮他脱衣裳，袁富贵忙抓紧了自己个儿的衣襟，一脸惊恐地道：“你们想干啥？” 内心：卧槽！小娘皮想占老爷我的便宜！ 皇帝被他这幅贞洁烈女……呸！烈男样儿给逗笑了。 “怎么，嫌弃朕的宫女？” 袁富贵摇头：“哪儿敢，陛下宫里的宫女都貌若天仙，小的不敢嫌弃。只是她们都是陛下的女人，小的哪敢怠慢？ 那啥小的自己来！” 皇帝哈哈大笑，袁富贵这话很合皇帝的心意，宫里的东西，可不都是他的！ “宫女而已，你若喜欢，等出宫的时候朕赐给你几个……” 袁富贵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陛下若是心疼小的，就赏小的金银珠宝，小的还是比较喜欢它们！” 他有毛病才把带几个宫女回家，还得花钱养着，陛下赏的又不能卖，打不得骂不得，这跟请祖宗回去有啥区别？ 皇帝又被他逗笑了。 “行吧，他不要你们伺候，你们退下吧！”皇帝没有再为难袁富贵，宫女们领命退到一旁。 然而袁富贵还是没动弹。 皇帝挑眉：“怎么还不脱？大男人家家的扭扭捏捏干啥？” 袁富贵垂头扯着自己的衣摆揉着，不好意思地道：“陛下，您……您让她们出去啊……”他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么？ 他坚决不会让这些小娘皮占他丁点儿便宜！ 哼！ 他占便宜等于他们全家占便宜，可是他吃亏的话，就等于他们全家吃亏！ 不划算！ 亏大发了！ 皇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再瞅袁富贵那小媳妇一般的模样，实在是憋不住，捂着肚子使劲儿笑。 等他笑够了这才命宫女们都退下。 袁富贵看了眼守在周围的太监，总算没再说什么，他也知道，让皇帝将宫女们都遣散了这已经是极限，他不可再过分地让皇帝把太监们都赶出去。 万一就剩下他跟皇帝两个人，皇帝再出点儿什么岔子，那他就死定了。 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都是屎。 袁富贵脱了上衣，就剩下一条里裤。 皇帝皱眉：“脱干净！娘们儿唧唧的干啥，难道朕还能想不开对你干点儿啥不成？” 袁富贵麻溜地脱裤子。 羞涩！ 可陛下都这样说了他再扭捏就得惹他生气！ 这位爷可是衣食父母！ 还是掌握生杀大权的衣食父母，可以彩衣娱亲，但不可太过，坚决得罪不得。 “下来！”皇帝闭上眼睛，吼了一声儿。 换富贵抖了一下，麻溜下水：“陛下，小的给您捏捏肩膀！” 皇帝：“嗯！” 袁富贵忙浪过去给皇帝揉肩膀，边揉边问皇帝力道怎么样。 皇帝很满意袁富贵的力道，这家伙长了一张会掰活的巧嘴儿，按摩的手艺也不错。 “陛下，这洗澡水都是香的！小的总是听说书的说啥香汤沐浴，香汤沐浴，就觉得他们是在吹牛皮。 现在小的长了见识，原来还真有香汤啊！” “没见识！”皇帝耻笑。“一会儿出宫的时候带点儿香露走，洗澡的时候放一点儿就会很香。” “嘿嘿，那小的就先谢过陛下了！”这东西也就一般吧，没他闺女调制的好。 袁富贵给皇帝按摩完，瞅着皇帝的皮子泡得差不多了，就请皇帝从浴池里出来，趴在矮塌上他则拿了一条布巾子缠在手上，跟皇帝说了一声儿：“陛下小的开始了啊！” 皇帝微微颔首，袁富贵将包了毛巾的手放在皇帝的背脊上，然后使劲儿这么一擦，皇帝的背皮子顿时就红了，一条条泥出现在他的皮肤上。 而皇帝的脸也瞬间紧绷起来，一股子痛呼声儿生生地被卡进了喉咙里。 不能喊出来，喊出来丢人！ 守在一旁伺候的高全儿下意识就迈出了两步，想要阻拦袁富贵，可见皇帝自己都忍了下去，他便默默地收回了脚丫子。 揣着手手，垂头瞌目养神儿。 袁富贵给皇帝搓完背面儿，就问皇帝介不介意他给搓正面。 皇帝介意啥呀？ 不介意！ 说句不好听的，他就是跟嫔妃们敦伦那也是有好些人跟着伺候地的。 于是，皇帝就像咸鱼一样，被袁富贵搓了后面搓前面。 搓完再去水里一泡，嘿哟，水面上立刻漂浮起一层油乎乎的泥条条。 幸好水池够大，泥条条很快就散开了，不然皇帝自己都有点绷不住。 他就这么脏？ 不过也如袁富贵所说，搓完澡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 “来人，也给他好好搓搓！使劲儿搓，不把他也给搓红了，朕可不同意！”皇帝舒坦了，就从浴池起来，在太监的伺候下擦干身上的水，穿好衣裳往外走。 把袁富贵一个人扔在浴池，看皇帝的脸色，好像有一点小生气。 袁富贵想，难道是自己的劲儿使大了？ 所以才要让人给他也搓搓？ 不过嘛，他跟皇帝不一样，他贼喜欢搓澡，而且他还喜欢别人使劲儿给他搓。 袁富贵坦然躺下，见来给他搓澡的是个老太监，于是便闭上了眼睛，只要不是宫女就行。 他是贞洁烈男，坚决不会让别的女人占便宜。 他冰清玉洁，绝对不可以脏！ 袁富贵闭上眼睛，做好了老太监往死里给他搓的准备。 然而，老太监真没啥手劲儿，说是搓，感觉跟摸一样。 “您再使点儿劲儿啊，不用怕，我抗造！”袁富贵睁开眼睛，努力转头去看老太监。 然而老太监低着头，只是应了他一声儿，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第254章 可还是没劲儿。 “行了，您别忙活了！”袁富贵失望地想爬起来，老太监却将他摁了回去：“陛下的旨意不可违抗！” 袁富贵：…… 好吧。 任命地被老太监rua了反面儿rua正面。 第347章 糊涂的老蠢货 袁富贵就陪着皇帝洗了个澡，被个老太监搓半天，结果啥也没搓出来。 他简直嫌弃死了老太监的手艺。 回家就重新泡个澡，让赵氏给他搓。 还是他媳妇手劲儿大，珍珍力气大就是随了媳妇，搓完袁富贵舒坦了，抱着老婆哼哼，感叹着还是她好。 宫里。 皇帝看着眼前的老太监问他：“怎么样？心里可有数了？” 老太监眼泪汪汪地颔首：“嗯，有数了，有数了！” “这孩子的眼睛跟元娘一模一样，不止眼睛，鼻子嘴巴都像元娘，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皇帝：“他的脸型像你，体格子也像你！” “但这世上相像的人太多了，不能仅凭着相貌就认定这个人的身世来历！” 老太监道：“他左乳下面的红痣，大腿内侧的胎记……老臣也有，他就是老臣的儿子，一定是老臣的儿子！” “一定是老臣的儿子……”老太监泣不成声，他跌坐在地上，撤了头上的帽子嗷嗷哭，一点儿都不怕御前失仪。 一颗光头在灯光下程亮。 长得像就算了，袁富贵身上的小细节不是像他，就是像他亡妻，除了红痣和胎记，那脚指头和脚指甲都跟他一模一样。 再回头看看陈安邦，不仅长相跟他和亡妻一点儿也不像，身上的小细节也不像他和亡妻。 皇帝让他哭，等他哭够了就命人将袁老头儿一家人的画像拿来给他看。 老太监……喔不，是伪装成太监的成国公看到画像之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陈安邦长得极像画像中的女人，三分像画像中的老头儿，跟画像中的中年男人也有四五分像。 皇帝道：“画像中的人是袁富贵的父母兄弟，也是被陈安邦身边的小厮灭口的人。 朕见过袁富贵之后，就命人去他们的老家查，据当地的村民们说，袁富贵的娘并不是在家生产的，她大着肚子回娘家，从娘家回来的时候就抱着孩子，肚子也瘪了下来。 当地村民们还说，袁家夫妻从小都对袁富贵不好，袁富贵能活下来，全靠他自己个儿混，自己能寻摸到吃的，也能多长几个心眼儿…… 当初珍珍这丫头四岁的时候，袁家老大的女儿未婚夫要死了，人家给了聘礼，愿家人拿了聘礼，转头将珍珍嫁过去冲喜。 也是珍珍这小姑娘命好，进了顾家之后，不但顾遇痊愈了，就是他病殃殃的爹娘也痊愈了。 不然也不会有如今一门双进士的佳话！ 可在那个时候，这一家人病秧子眼瞧着都要死了，可见是个火坑，袁家人不愿意嫁闺女朕能理解，可他们却收了聘礼，转头就把珍珍推进火坑……” 成国公的拳头握紧了。 皇帝冷哼一声儿，如不是怕这老头子再梗过去，他的话还会更难听。 他就不明白了，这老伙计怎么就这么蠢？ 但凡陈安邦的小厮杀人这事儿他能多关注两分便能窥探些许端倪，偏生他一味遮掩，甚至为了帮程安邦撇清关系，还刻意忽略袁富贵，连派个人去给袁富贵赔礼道歉都没有。 蠢货！ “太医跟珍珍都说了，你会忽然脾气暴躁，然后气得瘫了，是因为你中了毒，太医跟珍珍前几日才将这毒弄清楚。” 成国公悔不当初！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儿串联起来，他便是再蠢也能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就是程安邦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他亲生的，所以就派人杀袁富贵，失败之后就命人杀了他的亲生父母和兄弟，接着便对自己这个养父下手，他死了，陈安邦就能继承爵位，到时候就万无一失了。 他养了一只白眼狼！ 成国公恨不能将换袁家夫妻挖出来鞭尸！ “老臣叩谢陛下！陛下之恩老臣虽肝脑涂地不能报！” 皇帝叹了口气：“你啊……我们一起风风雨雨走到如今，当年的兄弟们不剩几个了，朕实在是不忍你用命换来的基业落到外人手中。 就替你做主，去国公府传了你的死讯。 说来也悲哀，国公府竟没有一个人提说开棺看一眼。 但凡有一人开棺，就能发现里头装的是一头抹了防腐香料的死猪！” 成国公如此蠢笨，他可不就是死猪咋滴！ 皇帝帮他，也在埋汰他！ 偏生成国公还理亏。 “你们国公府的戏，可不比朕的宫里逊色多少！你细细想想，当年你媳妇生产之时，即便是在野外，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多少，一个同样生产的乡野女人怎么可能有本事换孩子？” 成国公陷入了沉思。 皇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日就是你出殡下葬之日，你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说完，皇帝就抬脚踢他：“赶紧滚，看见你朕就替富贵感到不值，心疼珍珍这小丫头。” “尚若当初顾家人都没挺过来，珍珍会成什么样？她还有机会无忧无虑地长大，还有机会学习医术么？” 成国公老泪纵横，一颗心愧疚得不得了，皇帝扎了他几刀之后就觉得没意思，让他赶紧滚蛋。 成国公府。 吴氏需要用洋葱汁儿浸泡的帕子摸眼睛，眼睛才会红。 屋里坐满了陈家的老人，吴氏哭了一顿就道：“如今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我是真没法子了。 虽说谣言不可信，但空穴不来风。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如外头所说，世子并不是国公爷的血脉，若是由世子袭爵，那国公爷用命拼来的基业就给了外人！” “说起来，世子的样貌并不像他爹，至于他娘……老夫实在是记不住他娘长什么样子了。” “但肯定不像他舅舅，外甥似舅，世子哥跟他几个舅舅都不像。” “可仅凭这个就把世子打死么？又没有证据，似乎也太……太不公平了！” “是公平重要还是陈家的基业重要？” “国公夫人说得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陈家的基业绝对不能落到外人手中，必须由陈家人袭爵！” “我们还是奏请陛下，由安阳继承爵位吧！” 国公夫人闻言慌忙站起来：“不可不可，世子如今已经恨透了我，认为一切都是我搞出来的，为的就是帮安阳夺取爵位，若是族老们上表陛下，那……那外头的唾沫星子都会将我们母子给淹死。 依我之见，不如让安怀袭爵。” 第348章 国公的爵位要到手了！ “不行不行！嫡庶不能乱！” “对，混淆嫡庶是乱家的根源！” “若想家族长远安稳，便不能开这个口子！” “就这么定了，就由安阳袭爵！” 吴氏这个提议一说出来，立刻就迎来了族老们的反对。 还没等吴氏继续推拒，外头就传来吵闹声。 “世子留步！” “滚！”陈安邦提着剑一剑砍到守门人的肩膀上，守门人惨叫一声儿，陈安邦踹开他，举着滴血的剑指着另外一个守门的家丁：“滚！” 家丁遂不敢阻拦陈安邦，让开了路。 吴氏等人听到动静纷纷从厅堂里出来，吴氏见陈安邦手中的剑滴着血，唇角差点儿就压不住要笑出声儿来。 “世子这是要做什么？” “是来弑母的？” “还是说，想把我们在场的人全部杀光？” “难道世子觉得将我们全杀光了，爵位就是你的了？” “世子，我便是死，也不能让国公府的基业出半点差错！” 吴氏洋洋洒洒地说了好大一通，成功地将族老们的怒火给挑起来了，是啊，爵位绝对不能落在陈安邦的手中！ 且先不说他的血脉，就他眼目下这副想将他们全部杀光的阵仗，他们也容不下他！ 这样的人继承了爵位，怎么可能给族人好处？ “陈安邦，你要干什么？快把剑放下！” “你放心，便是爵位让安阳继承，国公府也不会不管你的，只要你安分守己，肯定会保你一世荣华！” “可你若是敢伤我们，国公府定然容不下你，宗族也容不下你，必将你赶出国公府，赶出宗族！” 陈安邦的眼底一片血红，这些人的话如刀子一般割着他的肉，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忽然仰天哈哈哈大笑起来。 笑够了就大吼道：“老子杀了你们，老子不得好，你们所有人都不得好！” 这些天他心力交瘁，已经好多个夜晚都睡不着觉了。 外头的流言蜚语愈演愈烈，国公府里就连下人们看他的眼神都不对，族人们也总是躲在远处对他指指点点。 第255章 国公府要换掉他这个继承人的消息也是满天飞。 他本来心中就有鬼，遇到这种情况根本就淡定不了，这件事压不下来，以至于他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先前听到有人来跟他报信，说继母吴氏正在联合族老们要给皇帝上表，请求皇帝换掉他这个继承人，让陈安阳继承爵位。 他当时就暴怒不已，取下墙上挂着的宝剑便急匆匆地撵过来了。 这帮老家伙和吴氏果然是想换掉他！ 哼！ 国公府他得不到，所有人都别想好过！ 陈安邦提剑就朝着吴氏刺去，吴氏惊呼一声儿，院儿里立刻涌出无数护院，护着吴氏和族老们。 他们跟陈安邦打了起来，陈安邦不管不顾地想杀人，这些人又不敢伤陈安邦。 于是很快好几个人都挂彩了。 吴氏乘机躲到几个族老的身后，陈安邦突破封锁线的时候刺伤了好几个族老。 而这时，他身后有人叱骂：“陈安邦，你一个乡野村妇生的泥腿子，休想继承国公府！” “山鸡就是飞进了凤凰巢穴，你也是山鸡！” 陈安邦涨红着一张脸，仰天大叫：“我要杀了你！”他转身就寻找目标，然而忽然眼睛瞪圆了，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吴氏的眼底划过一抹喜色。 陈安邦弄的这个药果然是厉害，不但能让人变得暴躁易怒，并且只要多刺激刺激，就能中风。 “来人，快请大夫！” “天哪，这可怎么办啊，几位叔伯，你们没事儿吧！” “赶紧将几位叔伯抬去客房，请太医！” “去京兆府报案，就说世子发疯杀人。” 吴氏一边儿抹泪，一边儿把院儿里的下人们指挥得团团转。 陈安邦伤人是事实，京兆府插手之后他就再无可能继承国公府，国公府只能是她儿子的！ 吴氏的心花怒放。 陈安阳亦是激动不已，他谨记着吴氏的话，按耐住内心的狂喜，十分殷勤地跟在几个受伤的族老跟前儿照顾。 成国公的棺木就停在灵堂，时辰到了，也没有人安排起棺。 所有人都把他应该下葬出殡的事儿给忘了。 伪装成仆从的成国公看着乱成一团麻的国公府，心情沉入了谷底，哀凉不已。 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真正在意他的，他们在意的只是国公府的爵位。 “你这个人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干活儿？” “老东西，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 有人推搡了一把成国公，成国公没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国公府。 他倒是要看看，这帮人什么时候才能想起给他出殡下葬的事儿。 成国公这一等，就等了三天。 三天后国公府总算是响起了哀乐，抬棺出府。 国公爷出殡是个热闹的事儿，不少百姓跑来看热闹。 然而棺木才将抬出国公府，宫里就来人了。 捧着牌位的陈安阳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意，他偷偷问吴氏：“娘，是不是让我袭爵的圣旨下来了？” “肯定是！”吴氏道，不然陛下的人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 “也有可能是来路祭爹的。”陈安阳想起一种可能，有些失望地嘀咕。 吴氏摇头：“不会，你没见他们没带祭品，并且穿着上也没有特意改变。” 陈安阳一见还真是如此，他眉梢不禁染上了喜意。 “恭喜三哥！”站在他身边的陈安华真心祝福，毕竟他的亲哥哥当国公爷和陈安邦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从来不将他们放在眼中的大哥当国公爷，当然是他的亲哥哥当最好。 将来还能抚照他一些，陈安邦当国公爷，他休想沾光占便宜。 “行了，赶紧掉眼泪，别忘了今儿是你们爹出殡的日子，只能伤心不能高兴。”吴氏训斥道。 两人闻言连忙用袖子擦眼睛，他们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时几个太监走得近了，陈家的几个族老去跟他们寒暄了一番，吴氏就带着陈安阳兄弟几个过来和太监打招呼。 太监跟吴氏拱手行礼之后便笑眯眯地道：“恭喜国公夫人，贺喜国公夫人，恭喜三公子……” 吴氏强摁住内心的狂喜，抹泪道：“公公快别说笑了，国公爷病逝，本夫人恨不能跟国公爷去了，何喜之有？” 说这么多废话干嘛？ 快！ 快点宣读圣旨啊！ 宣读我儿继承国公府，成为下一任国公爷的圣旨！ 第349章 喔豁，国公爷活了！ 陈安邦已经中风，不管他死不死都不可能再袭爵，更何况他的名声已经臭了。 陛下跟死去的成国公感情很好，两人明面儿上是君臣，事实上却跟兄弟差不多。 皇帝把成国公当成亲兄弟，而成国公也是可以替皇帝死，甚至为了皇帝的利益，他能拉着一家子人去给皇帝卖命。 吴氏简直太了解成国公了，不然她当初的算计也不可能成功。 皇帝不可能容忍成国公府的爵位旁落，也不会因为成国公府闹腾出来的事儿太丢人而褫夺爵位。 果然没让她猜错，陛下这不就派人来宣旨了么？ 吴氏激动，那些跟吴氏站在一队，支持吴氏的人恨不能立刻就放鞭炮庆祝，想想吴氏私底下许诺他们的东西他们就兴奋。 领头的太监勾唇笑了笑，眼前这帮人再怎么忍，再怎么按耐，眼底那兴奋的光到底没法子完全遮掩住。 他朝着吴氏拱了拱手，朗声道：“恭喜诸位啊，国公爷他无碍了，可以下地走动了！” 众人：…… “不可能！我爹在棺材里躺着呢！我爹出殡的日子，您可不能乱说！” 第一个按耐不住的就是陈安阳，他激动地手里的牌位都快捧不住了！ 太监笑眯眯地道：“这种事儿怎么能胡乱说呢？” “若不信，你们大可开棺看一看，看看棺材里装的是什么！” 吴氏白了一张脸，她扑到棺材边儿抚着棺材哭道：“我不知你说的是什么，国公爷的灵魂岂是你几句话就能惊扰的！” “还请公公休要打诳语，今儿是国公爷出殡的日子，还望你别胡搅蛮缠，扰了吉时！” 吴氏的心乱如麻，她现在只想赶紧将成国公下葬，让这件事尘埃落定。 然而，事情怎么能如她之愿呢？ 太监对众人道：“当初成国公病入膏肓生命垂危，虽然陛下让袁小大夫和太医院众位太医一起为国公爷诊治，但他们均无把握。 于是陛下便招方士进宫，方士想了一个假死的法子，让国公爷假死避祸。 后来国公爷被救了下来，陛下认为保险起见，还是得按照方士说的法子来，过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才能将真相公布出来。 跨过了这个坎儿，国公爷便能健康长寿…… 故而，咱家才来跟诸位报喜。 只是……” 太监顿了顿，看着成国公府这一帮子人尖声道：“只是诸位好像不怎么高兴呀……” “高兴！” “怎么不高兴！” “我大哥活着我可太高兴了！”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陈二爷，他一拍大腿，喜极而泣！ 虽然到手的好处飞了，但不亲的侄儿来当国公爷他能拿的好处就是一锤子买卖，咋滴也是自己个儿的亲哥哥当国公爷来得好些，自己的亲哥哥才真心实意地愿意看顾他！ 陈二表态，陈三也跟着表态，两兄弟抓着太监的手接连问成国公的下落。 太监道：“在宫里养着呢！” “等他老人家痊愈了自然会回府。” “行了，咱家把话带到了也该回宫了，国公夫人，剩下的事儿国公爷说请您全权处理。” “告辞！” 太监们来了又走了，像是一阵风。 吴氏等人都傻了，怎么会这样？ 陈安阳一脸的哭相，一张脸黑成了锅底，他爹还活着，他当不成国公爷！ 几个庶子庶女倒是松了口气，亲爹活着是好事儿，亲爹什么都没安排就没了，最吃亏的就是他们这帮庶子庶女了！ 成国公混在人群中，把所有人的表情反应尽收眼底，曾经他以为温柔贤淑的继室，在知道他还活着之后脸上没有半分喜色。 他十分看好的老三亦是如此！ 老头儿气得头疼。 他气呼呼地去了老夫人那里，因着当初他中风，老夫人早有心理准备，故而他‘死了’老夫人难受，可也扛了过来。 不过到底年岁大了，缠绵病榻，虽然也知道整个府里闹得不可开交，她也没精神去管。 后头成国公就偷偷地溜去找她，说他没死，搞葬礼只是皇帝听信方士的话，想用这个法子瞒过鬼神，给他争取一条生路。 儿子没死对老夫人来说是好事儿，她看着儿子脑袋上顶着的几个疤，心疼得不行，又怕家里的不肖子孙重新再将儿子气出个好歹来，就将家里的事儿瞒着。 第256章 然而，她不知道这些事儿成国公都知道。 见儿子垂头丧气的，老夫人心疼地很，招呼儿子去她身边坐了，抓着儿子的手安慰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公卿之家哪家有个消停？ 哪家后院儿不是充满算计？ 便是那乡下赤贫的人家，分家的时候还会为三瓜两枣争得个头破血流！ 更何况是像咱们这样的人家！” “世子不中用，如今得了跟你一样的病，吴氏还闹到了京兆府……不过好在你的子嗣多，安邦不行了，还有安阳，安阳不行，上头还有哥哥，下头还有弟弟，国公府不会后继无人！” 陈安邦废了，老夫人的心跟刀绞了似的，可这会儿安慰儿子，她只能忍住心疼，说得风轻云淡。 成国公叹了一口气，他对老夫人道：“娘，外头的传言是真的，陈安邦他不是我的血脉，当初佩娘生产之后，孩子被掉包了！” “什么？”老夫人抓紧了成国公的手，“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你有证据？” 成国公苦笑道：“娘，他从小就在您膝下长大，您可看出他那儿跟儿子长得像？便是不像我，也该像佩娘，不像佩娘，也该像他几个舅舅。” 老夫人：“你不能只凭相貌，这世间不像父母的人多了去……” 毕竟是她从小宠到大的孙子，这会儿便是中风了，她也不愿意相信成国公的话。 成国公将皇帝给他的几幅小画像拿出来递给老夫人：“这些就是他身边的小厮去杀掉的一家人。” 老夫人将画像一张张打开，看到第二幅的时候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拿着画像的手也在抖。 “怎么……” “怎么会这样？” 成国公又道：“我昏迷之后陛下起来疑心，就派人去永州府富源县的皂角村查，回来禀报的人道，没有人看到这个妇人是在何处生的孩子，只知道她挺着大肚子回娘家，等再回村就是抱着孩子回来的。” “娘，当初佩娘生产的地方就在皂角村不远处！” 老夫人捏紧了画像：“可萧氏身边跟着不少人，一个农妇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她的孩子给换掉！”到底是在后宅斗争中浸淫多年的人，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 “会是谁？” “一定是萧氏身边的人！” 第350章 真儿子还活着 “可恨！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想毁掉我们国公府么？” 成国公道：“娘，儿子当年帮陛下夺位，陛下登基之后又帮陛下清理了不少人，儿子得罪的人很多。” “他们想报复，不能跟我硬碰硬，只能在暗地里使这种见不得人的小手段。” 老夫人抓着成国公的手力大了些：“那个孩子呢？可找到了？” 成国公颔首：“找到了，正是这对农家夫妻养着呢，为了怕认错人，陛下专门把他骗进宫里，让他给陛下搓澡，我装成太监在一旁伺候，把他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那孩子除了容貌像我和佩娘，手指脚趾也像，特别是脚趾和脚指甲盖儿，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娘您是知道的，我的脚趾和脚指甲跟您长得一模一样！ 除开这个，我胸口有颗长长毛的红痣他也有，我大腿内侧有块儿胎记他也有！” 老夫人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信的，这就是他们家的孩子！ “你爹胸口也有一颗长长毛的红痣！”她拍了下儿子的手，红着眼眶道。 养了几十年的孙子肯定有感情，养条狗还有感情呢。 可是养的这个孙子三番五次要杀她的真孙子，老夫人就不能忍了，爱变成恨往往只有一瞬间的时间。 在就好比养了多年的爱犬忽然发疯要咬死主人的儿女，难道主人会选择保护爱犬让儿女受着么？ 这么做的都是傻逼！ 正常情况下，那肯定是抄起大棒子直接把疯狗打死！ 成国公继续说：“村民们说，那两口子一家人对那孩子都不好，不给吃穿，那孩子想尽法子才活下来的。” “后来成了亲，生了孩子，那家人还是可劲儿磋磨他们，珍珍您知道吧？就是给我治病把我救活的小神医，她那个时候才四岁，就被那家人弄去换亲，换亲的对象原来是她堂姐也就是那家人亲孙女儿的未婚夫。 当时袁家大孙女儿的未婚夫被马车撞成了残废，生死不知，给了彩礼说要提前成亲冲喜，他们家大孙女不干，而他们又舍不得彩礼，就将珍珍嫁给生死不知的残废，本来属于珍珍的秀才未婚夫换给了他们家大孙女儿……” “后来假货不知道从哪儿得了消息，就三番五次派人去村里刺杀他，害得他带着一家老小躲进深山过了好几个月才出来……” 给老夫人气得咧…… 气得人都精神了！ 怒气把病气一扫而光！ “畜生！” “畜生不如！” “把他们家的孩子换到我们家享福，却虐待我们家的孩子！” 成国公见老夫人动怒，忙搂着她的肩膀说些好话。 “再后来……也是珍珍运气好，是个福气包，当初她进了顾家的门儿，顾家一家子要死的病秧子就很神奇地全好了起来，再遇到好的大夫，把瘸腿的儿子也治好了，珍珍也跟那个大夫学了些医术，再然后珍珍那未婚夫一路考上秀才举人，然后进京赶考的时候就将他们一家子全带进了京城。” “而跟珍珍换亲的那个大孙女儿则杳无音讯，不知道死哪儿去了，那个秀才未婚夫也没有好下场……” 老夫人捂着胸口：“阿弥陀佛，真是老天保佑，坏人有坏报，好人有好报！” 成国公笑道：“是啊，娘，您可知新科状元是谁？就是珍珍的未婚夫，他叫顾遇，生得那叫一个芝兰玉树！” 老夫人果然眉开眼笑：“真的？那简直太好了，我们珍珍太有福气了！” 听听，听听，这人还没见过，就‘我们’珍珍地叫了起来。 “你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把我的乖孙乖重孙给接回来？” 成国公一下子就面露难色，人老成精，老夫人看他的脸就知道这里头还有事儿。 她盯着成国公，成国公打哈哈道：“那啥，我这不是怕他们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打算慢慢说的嘛。” 老夫人虚眼寻思，忽然脸色一僵，她想起来了！ 当初杀人的事儿被查出来之后，是她跟成国公说不可以去道歉，上杆子去道歉搞得跟国公府错了一样。 明明不是安儿做的事儿，这么一弄，大家还以为国公府心虚。 老夫人瞬间就不好了。 整个人立刻蔫儿吧起来，捶胸捣足地后悔。 成国公急得不行，连忙地上下气地哄，使劲儿认错，说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可能娘说什么他听什么。 老夫人还是悔啊。 肠子都悔青了！ 她对成国公说：“你赶紧去找那孩子，跟他说让他回国公府，你把世子之位给他！” “这孩子在外吃太多的苦头，得赶紧认祖归宗！” 成国公也是这么想的，跟老娘达成一致之后，他就准备走。 国公夫人忙喊住他：“你想法子请珍珍进府给我看病，听说那丫头诊金要得高，我这里有一颗夜明珠你带去给那丫头，跟她说是出诊费！” 她手里好东西可不少，可以慢慢都给珍珍那小丫头。 “好好去给你媳妇上柱香，一定是你媳妇在保佑那孩子一家人，不然经历那么多磋磨苛待危险还是能好好地活到现在！” “是，我知道了娘！” 见儿子这般，老夫人也心疼：“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莫要累着了，那孩子若是一时间接受不了你也别着急，咱们慢慢来！” “也不能太慢，不然你要是有个好歹，爵位咋整？” “就落不到我那乖孙的头上了！” 吴氏这阵儿作妖的动静儿，老夫人都知道。 或许是觉得成国公死了，陈安邦又不中用，她也露出了尾巴，再不像以前似的那般谨慎，一天到晚上蹿下跳的，就为了给陈安阳争世子之位。 成国公噎住了。 半响他才哀怨地道：“娘，儿子这才好，您就说丧气话！”有了孙子儿子就不香了。 哎！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明儿会发生啥事儿，就像你之前中风似的，明明你的身体那么好，好端端的就中风了！” “赶紧去办你的事儿，别搁我这儿杵着！”她还得去库房看看有啥好东西，好给她的乖重孙女儿！ 第351章 看热闹 成国公只好离开。 不久之后，珍珍看到眼前比龙眼还大的夜明珠吞了吞口水：“哇喔，这个得值多少钱呀？” 已经在京城长过不少见识的袁富贵并不能回答她的问题，毕竟这么大的夜明珠他也没见过啊。 第257章 永宁侯世子的用处就体现了出来：“千金难求！这可是贡品！啧啧，成国公府果然是圣眷浓厚，这种东西流水似的往国公府赏赐。” 千金难求啊…… “行吧，那我答应了！”珍珍‘啪’地一声儿将盒子盖住，然后把夜明珠揣兜里。 袁富贵还没看够呢！ 可闺女却哒哒哒地跑了，边跑还边嚷嚷说要把东西送给顾遇！！！ 亲爹吃醋了！ 然而却毫无办法！ 永宁侯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哥，您也别不高兴，女婿就是半个儿，珍珍把东西给顾遇，那也是你家人，肥水没流外人田，难道您以后想赏玩您女婿敢不拿出来给您玩儿？” 袁富贵想想还真是那么个道理，他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 没过多久珍珍就带着人背着药箱子跑了出来，冲着袁富贵摆手：“爹啊，我去国公府了啊！” “去吧！”袁富贵摆摆手。 永宁侯世子拿肩膀靠了靠他：“大哥，你不跟着去看看国公府的热闹？” 袁富贵想了想他跟陈安邦的恩怨，是挺想看看国公府的热闹，于是便追了上去：“闺女等等爹，爹送你去！” 他跟着去了，永宁侯世子也跟腚啊！ 热闹这种事儿，哪儿嫌多呀！ 这么些年他可没少被人看热闹，有别人的热闹看时他自然是要看一看的。 当然了，他还是想找机会让国公府也给珍珍诊金，让珍珍帮忙看一看陈安邦，咋滴他们也是朋友啊。 珍珍能治好成国公，就一定能治好陈安邦！ 陈安邦可比成国公年轻，身体也应该更抗造才对。 上次他跟袁富贵提了一嘴儿，然而袁富贵说国公府花了二十万两银子珍珍还是没治好国公爷的病，让珍珍去国公府怕是要挨打，他就没敢再提。 然而现在国公府的事儿闹那么大，陛下身边的人都说国公爷没死，这肯定没有假。 不然国公府怎么会又出大价钱请珍珍去给老夫人看病？ 永宁侯世子觉得有戏。 不管怎么样，朋友之间尽尽心，不管结果如何，他也能问心无愧，将来也不会留下遗憾。 两人一起钻入珍珍的马车箱，一小两大一路吹牛进了国公府，国公府真的是乱成一团。 下人们急着采府里到处都挂着的白，那口棺材停在国公府门口，已经被打开了，也不知里头装的是啥，一股子浓郁的臭味儿熏得人作呕。 管事的催促下人们将棺材给合上，至于棺材往哪儿放则找不到拿主意的人。 不管是吴氏还是陈安阳都找不到人影儿，他们这会儿正在跟几个族老们扯皮呢！ 最后还是成国公身边的老人出来道：“去祖坟旁边寻一块儿地下葬，既是要欺骗鬼神，就该一套都做全了，做一半算什么？ 要是国公爷出点儿什么差错，你们能当得起？” “走吧，我带你们去，下葬之后有啥事儿我担着！”有他这一句话，这帮人这才重新吹吹打打地扛起了棺材，离开了国公府。 珍珍他们把这一景儿给看了去，三个人都捂着鼻子看得津津有味，这可比大戏都热闹呢！ “这棺材里到底装的是啥？”永宁侯世子十分好奇。 珍珍趴在窗口往外看，头也不回地道：“是死猪！” 永宁侯世子惊住了：“这你是如何得知的？” 珍珍可不能告诉他自己有透视眼，而是半瞎说道：“味道不一样啊！” “不同的动物死掉之后腐烂的味道不一样！” “人有人的味儿，猪有猪的味儿！” “我是大夫，仔细钻研过这个所以便是那猪浑身抹满了防腐的香料我也能分辨出来，你们分辨不出来正常！” “望闻问切，这可是做大夫的基本功。” 永宁侯世子：“……” ‘闻’是这个意思？ 小姑娘这是在欺负他‘不学无术’不明白‘望闻问切’的意思？ 可珍珍这般厉害，她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永宁侯世子只是怀疑了一下下，就相信了珍珍的解释。 学渣嘛，自然是学霸说啥是啥。 因着有老夫人身边的人领着珍珍他们一行人进国公府，故而很顺利，没有遇到人拦住刁难。 不过国公府真的是够乱的，跟菜市场没两样，混来看热闹的人还多。 走到哪儿都能听见有人议论陈安邦的事儿。 弄得永宁侯世子越发地可怜自己个儿这位朋友了，他打算等珍珍给老夫人看过之后，就跟珍珍和老夫人提陈安邦的事儿。 进了老夫人的院子，上上下下的仆从脸上都洋溢着笑脸，十分殷勤地接待了这一行人。 老夫人的心腹崔嬷嬷没了往日的沉稳，急慌慌地跑进屋里跟老夫人禀报：“老夫人，珍珍姑娘和他爹还有永宁侯世子一起来的！” 老夫人蹭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一把抓住崔嬷嬷的手，紧张地问：“富贵那孩子也跟着来了？” 崔嬷嬷忙不迭地点头。 “您赶紧坐好吧，别露了馅儿，让人起疑。” 老夫人不高兴了：“我是他们的亲祖母，亲曾祖母！” 崔嬷嬷连忙哄道：“您是您是，除了您还有谁有资格啊，奴婢这不是怕您吓着小主子和小小主子么！” “您快坐好，您别忘了，您现在可是病人！” 老夫人忙坐好，为了等珍珍来，她命人给她梳洗打扮，可是捯饬了很久呢。 “老夫人，袁小大夫来了！” “老夫人，我来给您请安了，您老人家可还好？”仆妇才挑开帘子禀报，永宁侯世子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然后率先看到的便是永宁侯世子的那张笑脸。 老夫人十分嫌弃，恨不得伸手将他扒拉开，立刻看见自己的重孙女儿。 那个救了陛下，还救了她儿子的小乖乖宝贝蛋。 “劳烦你挂记，还好还好，不知你父母身体如何？”老夫人到底是贵妇，心中再是嫌弃永宁侯世子，面儿上也不显，笑盈盈地问候他父母。 永宁侯世子走上前拱手道：“他们都还好，多谢您关心。” “世子快坐，坐着吃些茶水点心。”老夫人命人给永宁侯世子看座。 这人让开身子，老夫人总算是看到了袁富贵跟珍珍，这下子她怎么忍都忍不住了。 第352章 萧府 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 眼前这个站没站像，浑身纨绔气息的男人长得是真像萧氏，也像萧氏的哥哥，可他的手，那跟她儿子是一模一样啊！ 再有，这孩子的相貌还是有几分像她儿子的！ 难怪陛下见到他之后会起疑，会派人去查。 “袁珍珍见过老夫人。” “袁富贵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擦了擦眼泪：“好好好……”她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用帕子擦眼泪，调整自己的状态。 “老夫人哪儿不舒服？珍珍帮您把脉。”珍珍走上前去，老夫人忙让开些位置，让珍珍挨着她坐。 然而珍珍只是坐在另外一边儿，桔梗从药箱里拿出脉枕放到罗汉床上的矮桌上，珍珍就对老夫人道：“请您将手放到脉枕上，我先替您把脉。” 老夫人收敛了眼中的失望之色，言听计从地将手放到脉枕上，看珍珍认真帮她把脉。 小姑娘长得太好了。 有些佩娘的影子，当年佩娘就是京城的头号大美人，追求者甚多，提亲的人把萧家的门槛都踏破了。 后来她被嫉妒的人算计落水，对方原本安排的是一个妻妾众多，名声臭大街的浪荡子去救她。 然而当时正好是自己儿子也在附近，儿子当时一脚踹飞了浪荡子，抢得了这个机会，最终得意地抱得美人归。 娶了萧氏，儿子就将身边伺候的女人全打发走，后来萧氏没了，吴氏进门，他才开始纳妾的。 这么美的小姑娘，必须要有强大的靠山才能保得住。 幸好陛下及时发现不对，不然若是不能相认的话……新科状元这种毫无背景的人，根本就保不住珍珍。 不过现在好了，有国公府做珍珍的后盾，她老婆子看谁敢打珍珍的歪主意。 只是珍珍是个大夫，随时都要出诊，万一人家诱骗珍珍去出诊再使坏……简直防不胜防！ 不行，等他们认祖归宗之后，她得让珍珍不要再行医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不差钱，不需要珍珍抛头露面去挣钱！ “我就是晚上睡不着觉，白天困得慌，可也睡不着，总是头疼，出汗还多……”珍珍把完脉，老夫人就跟珍珍说起了她的毛病。 珍珍笑道：“是小毛病，调理调理就行了，我开了药方您让人去抓药，我帮您针灸一下。” 老夫人笑道：“那感情好！” 她对袁富贵道：“你们在这儿坐会儿，我这里的点心还是不错的。” 第258章 袁富贵疏离地拱手笑道：“多谢老夫人。” 他猜测的没错。 陈安邦为什么要杀他，要杀袁家所有人？ 因为他才是真正的国公府血脉，陈安邦是个假的！ 老夫人看他和看珍珍的眼神太黏糊了，说明国公府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 其实也不难查，陈安邦不是国公府血脉的流言传出来之后，袁富贵就怀疑上了。 他在等国公府的动静儿。 现在等到了。 不过，他不会让国公府如愿以偿的！ 袁富贵拿了一块儿点心吃，心说味道还真是不错。 珍珍随着老夫人进里间，给她扎针，老夫人还想着跟珍珍唠会儿嗑儿，谁知珍珍几针下去，她的眼皮子就沉了，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珍珍早走了。 老夫人埋怨崔嬷嬷：“怎么不叫醒我？” 崔嬷嬷心说难得见您睡个好觉，她怎么舍得叫醒？“珍珍姑娘说，让您好好睡一觉，不让叫。 她还说三天后再来给您扎针，您准备的银钱和礼物奴婢都给她了。” 老夫人心里这才舒坦点儿。 不愧是她孙女儿，真有本事。 萧府。 当朝首辅萧玉昆下朝之后就直奔书房，他的心腹跟着他进书房，关上门后，心腹从怀里拿出一叠子文书来交给萧玉昆。 萧玉昆仔细看完，脸上就露出轻蔑的笑容来：“我早就觉得那个小畜生不可能是我妹妹的孩子，我妹妹天姿国色，怎么可能生出那般长相平庸的孩子？ 那假货从头发丝儿到脚拇指丫儿，没有一处像我妹妹！ 果然如此！” 他怀疑过，也派人去国公府查过，然而什么都没查出来。 毕竟佩娘生产的时候，围在她身边的人很多，并且……并且听说陈良才的爷爷就长得不好看，万一陈安邦是像祖爷爷呢？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直到陈安邦不是成国公的血脉的流言流传开来，他心里一个咯噔，又派人去查。 在查证的同时发现陛下的人也在查，说明陛下也在怀疑。 他顺着皇帝陛下的这条路子去查，果然……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除了文书还有袁家一家人的画像，陈安邦一瞅就跟这帮人是一家人。 好得很那，陈安邦早就买杀手去杀袁富贵，害得袁富贵带着一家人躲进深山好几个月。 后头进了京城之后，陈安邦还不死心，还买凶杀人，只是袁富贵命大，但袁家一家人还是没逃脱。 这么个畜生真是心狠手辣，连亲生爹娘都要下杀手。 本来当初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他对陈安邦还多有看顾，可是这孩子不服管教，越长越歪，因着自己特别爱说教，陈安邦后头干脆不往府里来了。 气得他也撒手不管了！ 本来就觉得这孩子不像妹妹，他心里犯膈应，他还不服管教，眼不见心不烦，不来就不来！ “当初我们真是瞎了眼，将佩娘嫁给陈良才那个莽夫！妻子护不住，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来！”箫首辅气得拍桌子。 想了想，箫首辅对手下道：“你去请袁富贵来一趟，我要见他。” “是！” 袁富贵没想到他前脚从国公府出来，后脚首辅大人又有请。 当朝首辅萧玉昆，是他亲娘的哥哥。 袁富贵想了想，还是决定走这一遭。 他跟国公府有过节，但是跟萧府却没有过节，去之前他问了永宁侯世子，问他陈安邦跟萧府亲不亲。 永宁侯世子说不亲，说陈安邦跟他的舅舅们两看相厌，很少走动。 袁富贵满意了。 到了萧府，他收起那套吊儿郎当的状态，毕恭毕敬地给萧玉昆行了个晚辈礼；“……不知首辅大人找下官所为何事？” 他现在也是官儿了，虽然顶着的是虚衔，但好歹是皇帝亲封的，可以不必卑躬屈膝，自称草民。 萧玉昆看着眼前这张跟妹妹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堂堂首辅大人竟然红了眼眶，他走过去拍了拍袁富贵的肩膀，哽咽道：“富贵儿啊，是大舅舅不好，大舅舅……让你受苦了！” 第353章 大舅 萧玉昆没有成国公的顾忌，在看到袁富贵那一瞬，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妹妹，顿时老泪纵横。 他的妹妹哟，也是他们兄弟几个千娇万宠着长大的，结果小小年纪就香消玉殒。 挨千刀的陈良才！ 袁富贵混混出身，早知道什么跟什么人说什么话。 他和萧玉昆不熟，可这位是首辅，是文官儿之首，便是为着女婿他也要把人给笼络着。 “您……您先松开我！”老人家一激动，就抱住了他，搂得贼紧。 “您说的什么，我都听不懂。” 萧玉昆这才松开他，抓着他的手去书桌边儿，推他坐下。 袁富贵表现得很是惶恐不安，他想起身，萧玉昆又将他摁下去：“你看看桌上的东西，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袁富贵看到桌上一堆的纸张，就扯唇笑了笑，有些拘谨地道：“字儿真多，当年真是多亏了遇哥儿非要逮着我教我识字，不然您今儿这要求，我可做不到。” 他这话一出，萧玉昆心中就是一疼。 其实按道理老首辅在朝堂上什么样的人儿没见过？ 想在他面前耍花样，他能一眼就将人看穿了，袁富贵这种含蓄的卖惨方式，朝堂上的那些个大人们玩儿得比他溜。 然而，面对袁富贵，首辅大人首先眼前有一道属于妹妹的滤镜，再有，他也没有把袁富贵归于朝堂上那些官员们一类，少了刻意的防备和探究，自然看不出他是故意卖惨。 只觉得他可怜。 觉得他遭老罪了！ 可成国公府却是把那假货宠好好几十年！ 气死他了！ 袁富贵看完之后良久不言，还问萧玉昆：“您……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一个乡下泥腿子怎么可能是国公爷的孩子？” 萧玉昆见他不敢相信，心中又是一疼，他叹息了一声儿：“孩子啊，你三番五次被追杀可有这事儿？” 袁富贵点点头：“是有这事儿，我还带着一家人躲进山里过，珍珍小时候救过一只没有了母亲的小老虎，经常给小老虎送吃的，小老虎长大了之后也认珍珍和我们。 那次被追杀，我怕连累村里人，就带着一家人躲进了山里。 有小白在，山里没有其它猛兽敢袭击我们。 那些追进来的人也被小白给解决了。” 其实是他闺女和小白一起解决的，可他不能暴露他闺女，这锅就只能稳稳当当地扣在小白的身上。 萧玉昆闻言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心说难怪这一家人又不是猎户却敢往深山里躲着。 “之前也有人要杀我们，我以为是冲着神医去的，没想过是冲着我们来的，直到后来他们追到了村里，我才后知后觉……” “遇哥儿考上举人之后要进京，让我们跟着来，我先前还是犹豫的，但遇哥儿怕我们留在乡下出事儿，他觉得京城是天子脚下，有人便是想杀人也不敢动静儿太大。 我想想也是，便拖家带口地带跟着他一起来。 到了京城，遇哥儿又想法子请了不少护院儿……也得亏遇哥儿花大价钱请了护院儿，不然……不然咱们一家人还是得被灭门，像他们一样。”说到这里，袁富贵的神色就黯然起来。 萧玉昆心疼地紧，他道：“好了，现在好了，有舅舅给你撑腰，只要你不犯法，不作奸犯科，我看京城还有谁敢欺负你！” “过几天大舅舅沐休，就办一场认亲宴会，将真是介绍你跟大家伙儿认识！” 袁富贵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我从乡下来的，泥腿子出身，虽然陛下册封了我一个六品官儿，但这都是沾了珍珍的福，还是有好多人都看不上我。 我……我不想给您添麻烦，不想丢您的脸！ 不管是我还是珍珍，京城里大把的人看不上我们，我是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珍珍是抛头露面的女医……”袁富贵说到这里就慢慢地垂下了头。 萧玉昆一拍桌子：“胡说！” 袁富贵吓得慌忙站了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萧玉昆。 萧玉昆忙收敛起脾气，软下声音来给袁富贵解释：“大舅舅吓着你了？你别怕，大舅舅这是在骂那些有眼无珠的人！ 你不偷不抢，老老实实堂堂正正做人，他们凭啥看不起你？ 还有珍珍，珍珍的本事全天下几人能及？ 更别说珍珍还救了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的陛下，救了太医们宣布准备后事的成国公！ 谁看不上珍珍，让他拿本事出来！ 比本事输了咱们心服口服，比不过珍珍的就没资格看不上珍珍！ 再有，人活一世本来就不容易，何苦处处盯着被人的想法？ 只要行得正坐得端，那就自己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你们又没吃别人家的米，没有穿别人家的衣，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第259章 我萧玉昆的外甥和外孙女，怎么开心怎么活！” 这话对袁富贵的胃口。 只见他眼睛一亮，小心问：“真的吗？” 萧玉昆点头：“自然是真的！” 袁富贵就笑了，笑容里透着开心：“原先我来了京城，见京城开销大，遇哥儿父子俩个为了维持开销又要念书，又要作画去卖，别看珍珍收的诊费高，不过她不收穷人的钱，甚至还经常自己掏钱给穷人抓药，故而我们大家都不愿意动她的钱。 我也没啥本事，于是就养鹩哥卖。 永宁侯世子帮我牵了不少线，只是他说鹩哥这些属于玩物，不可以卖给书香门第的那些正经读书人，不然会被记恨…… 我原想着您是首辅，您的几个弟弟也是朝中重臣，不然我就收手不干。 好在您不在意，我作实松了口气，不然丢了这么个营生，我真不知道该干点儿啥才能挣钱养妻儿。” 萧玉昆哈哈大笑：“你凭本事养的鹩哥，为什么不可以卖？” “我是你大舅，又不是你老子，管东管西的！再说了，人就是应该有事儿干才好，不干事儿一天游手好闲那就是废物！” 反正他这个外甥那是哪儿哪儿都好！ “您真好！”袁富贵冲着萧玉昆笑了，露出白生生的牙。 萧玉昆去装画轴的陶瓷缸子边儿从里头挑出一幅画来递给袁富贵：“这是以前我为你母亲画的像，现在送你一幅，你拿回去吧！” “家里一直留着你母亲的院子，还有她以前用过的东西，你既然有了女儿，那院子就给你女儿……” 第354章 大舅和亲爹不对付 “还有一件事，就是你母亲的嫁妆，她出事儿之后我就找去了国公府，按照嫁妆单子一样样地清点，然后将嫁妆都贴了封条封存在国公府，我跟陈良才说，这些东西必须要等到陈安邦继承国公府之后才能给他。 陈良才答应了，只是还有些田产铺子，这些东西每年都有产出，这些产出都是送去国公府，我不能计较太多，但这笔钱大约有多少我是能算出来的，等认亲之后，我就带你去国公府讨要！ 那些都是你娘的东西，是留给你的，不能便宜了别人！” 袁富贵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是我的东西我拿着心不安。” 萧玉昆严肃道：“胡说，你娘的嫁妆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难道他陈良才还配？” “你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你娘在天上看着不知有多心疼呢，那些东西大舅舅一定帮你要来，你安心拿着，都是你应得的！” 袁富贵没立刻答应，他道：“不瞒您说，我对国公府是有怨气的，他们府里的人出来买凶杀人，但他们就像是聋子瞎子一样，把责任推给一个小厮就算完事儿了。 没有道歉。 没有说法。 故而当初陛下让珍珍给成国公治病的时候，珍珍张口就要了二十万两银子。 这钱我们已经要了，再要的话……” 萧玉昆劝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二十万两银子最终你们才得了多少，珍珍心善，你们心宽，那么多银子说给陛下就给陛下了，剩下的珍珍还给太医院的太医们分了！” 这也是萧玉昆看重袁富贵跟珍珍的一个地方，父女两个贫寒出身却能做到视金钱为粪土！ 银子说给皇帝就给皇帝，他记得皇帝找他去说话的时候可是盛赞了这父女两，还说他们的主意好，就用这钱去生钱，然后这些钱放在一边，专门用来救济百姓。 省得一到天灾人祸的时候，户部一没钱百姓们就遭殃。 关键是，要动用大量的金钱和物资，朝堂上各部都要议，这一议就是好几天，很是耽误事儿。 若是有一笔皇帝可以自由调配的钱，那就十分节省时间。 就连萧玉昆都觉得这个主意好。 只是需要找信得过的人去打理，不然很容易滋养蛀虫。 但这些是后事儿，慢慢研究一个完全的法子就行了。 “再说了，我说的是你娘的嫁妆，不是别的！” “你别再推辞了，再推辞我可就生气了！” 袁富贵忙道：“我不推辞了，只是……您认我，国公府不一定认我！” “这些您能查得到，国公府未必然就查不到吗？可他们并没有认我的意思，他们不认我，您又怎么去要……去要……我娘的嫁妆呢？” 萧玉昆冷哼一声儿：“他们不认你更好要！我妹妹没了，国公府那个不中用的又是个假货，作为娘家人，自然有资格要回你娘的嫁妆！” 袁富贵这才纠结着道：“那……那就听您的。” “您……您还有事儿么？要是没事儿我……我就先回了！” 萧玉昆其实不想放袁富贵走，但是他又怕吓着大外甥，于是道：“今晚福运楼我请你吃饭，你先见见你另外两个舅舅。” “这事儿你好好跟你家里人说说，明天或者后天晚上，你看是我们去你家见一面，还是你们全家一起出来，我们去福运楼吃饭？” “算了，还是去福运楼吧，先不让成国公府知道，省得那臭不要脸的起歪心思。” “在咱们正式认亲之前，我希望能瞒着国公府！” 哼！ 到时候狠狠气一气陈良才那个混货！ 袁富贵乖乖地道：“我都听您安排！” 萧玉昆高兴了，笑眯眯地送袁富贵出去。 归家之后，袁富贵就请顾遇父子两进书房，说了这两趟的遭遇，又把画儿打开挂在书房的墙壁上。 顾爹看了之后就叹道：“光看相貌，你跟画上的夫人是真的很像，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母子！ 你现在沉稳了些，年轻的时候更像。” 顾遇：“结合之前发生的事儿，现在可以肯定您就是成国公的血脉，不然陈安邦不会花大价钱买凶杀人，最终还将袁家人给灭门了。 毋庸置疑，伯父您的确是成国公之子。 您现在怎么看？ 您是真嫡子，国公府的世子之位是您应该得的。” 袁富贵道：“国公府我要去，世子之位我也要争，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把利息给收够了。” 顾遇道：“国公府的水很浑，且并不清静，吴氏削尖了脑袋想让她儿子当世子，结果忙活一场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不会罢休。 另外，当初您是怎么被换的，这个得搞清楚。 依我看是内贼，不然光凭着老袁家那女人……她是没有本事用自己的孩子替换公侯之家的孩子！ 这个人不找出来，后患无穷！” 顾爹跟袁富贵也是这么认为的，袁富贵道：“所以我才要进国公府，把这个人找出来。” “只是我怕你伯母受不了国公府的日子。” “也怕珍珍受不了。” “还有林怀，我怕他们朝孩子下毒手。” 顾遇想了想便道：“但若您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便是您不进国公府，他们也会对你和林怀下手。” “珍珍说成国公是中毒，永宁侯世子又求珍珍给陈安邦看诊，我认为应该让珍珍去给陈安邦看一看，若跟成国公是一样的，那么说明很可能是吴氏做的。 先是成国公中风将死，再是陈安邦的身世流言满京城地飞，再是陈安邦中风……这样一来好处就全让陈安阳给占了。” “吴氏是我亲娘的表妹，我亲娘生产的时候，她就跟在一起。”袁富贵道，对于这件事，他也一直在查，加上萧玉昆给的消息，他知道的不少。 “伯父，重点查这个吴氏！” “实在不行咱们就诈一诈！”顾遇看着袁富贵跟画上美人十分相似的脸，忽然就有了一个主意。 袁富贵还不知道顾遇在打什么主意，毫无心理负担得答应了下来。 “行吧，就按照你说的做，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自然要主动出击才行。 第355章 祈福 成国公心力交瘁。 他很想立刻去见袁富贵，可是又不敢，纠结到第二天才去找袁富贵。 他根本就不知道，袁富贵的三个舅舅十分热情地请袁富贵吃饭，席间一个个的贼稀罕袁富贵，让袁富贵体会到了来自长辈的爱。 成国公一晚，就落了下成。 京城某茶楼的包厢里，成国公小心翼翼地看着神色淡淡的袁富贵，几次都张不了口。 “您如果要说我的身世，我其实在流言四起时就有了猜测，后来我又专门想法子去看了一眼陈安邦，发现他跟我那个从小就嫌弃我，不给我饭吃总是打我骂我的娘长得很像，我就开始怀疑了。 而您进来来找我，想来已经查清楚了我到底是谁是么？” 成国公讪笑着颔首：“是的，你很聪明，你其实是我的儿子，在出生的时候被抱错了。” 袁富贵勾唇笑道：“那么是谁抱错的？您别说是我的养母干的，她这个人又毒又蠢，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本事！” 第260章 成国公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我已经在查了，可是事情过去了三十几年，想查清楚很难。”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你跟我回去认祖归宗，我奏请陛下册封你为世子，将来继承爵位。” 袁富贵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杯子，嗤笑一声：“对不住您了，什么劳什子世子我不稀罕，我只想知道当初的罪魁祸首是谁。 能找到，咱们再说其他的，找不到，我姓袁，您姓陈，大道条条，您走您的，我走我的，互不相干，老死不相往来！” 扎心了。 成国公难受死了。 他语气卑微地道：“是爹错了，但爹当年在打仗，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儿。” “爹知道你在乡下吃苦了，你放心，爹跟你奶奶会补偿你的！” 袁富贵望着他：“怎么补偿？用我不稀罕的爵位？还是我不稀罕的钱财？不好意思，我不稀罕劳什子爵位，我现在这般过得很好，我也不喜欢你的钱，我闺女挣钱贼厉害，她能养得起我！ 我女婿说了，将来他会给我养老。 就算闺女女婿以后不管我，我媳妇还管我！ 我这辈子也算是苦过了，如今能享福，也在享福，实在是看不上您的钱和国公府！ 您以为您的国公府是香饽饽，不好意思，我不稀罕！ 一群人为了个爵位争得跟乌眼鸡似的，成了全京城的笑话，您没了，那些人没有一个真心实意哭你的，袖子上，帕子上怕都是用洋葱汁儿浸泡的！ 您知道么，现在全京城的人都在笑话您，一屋子的孝子贤孙，愣是没一个嚷嚷着说要开棺瞻仰瞻仰您的遗容！ 别说什么害怕惊扰灵魂的鬼话，还没下葬呢，惊扰个屁！ 下葬前再见最后一面，这才是正常的！” 噗噗噗…… 成国公的心被袁富贵毫不客气地扎成了筛子。 他看出来了啊，他咋没看出来，他是养了一院子的白眼儿狼啊！ “跟这些人做兄弟，不好意思，我怕！” “再有，背后的人找不出来，我也不敢给您当儿子，我出生的时候人家就容不下我，现在就能容得下？ 弄死我没关系，我也活了三十多岁，算是够本了。 可我的儿女还小，我不会拿他们冒险的！” “行了，还是那句话，找不出幕后主使，您就别在我面前提认祖归宗这事儿！” “左右您的儿子多，不缺我一个，国公府不会落到个无人继承的局面！” “告辞！” 说完，袁富贵就起身走了，十分潇洒，成国公可怜巴巴地在包厢里坐了很久。 随从们不敢打扰，老头儿浑身的气息沉郁极了。 哎。 这孩子还是怨上他了啊。 “回国公府！”成国公缓过劲儿来之后，直接下令道。 原本他想在外躲躲清静，缓一缓再回过国公府，他还不想看见府里那群白眼狼。 但现在不成了。 不回国公府他如何查这些事儿？ 成国公大张旗鼓地回了国公府，回府之后，府里所有人都去见他，见到他就哭。 “国公爷，您没事儿真是太好了……吓死妾了，妾求神佛，愿意折寿来保您的安康！”首先就是吴氏，她的一双眼肿得跟核桃似的，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接着便是陈安阳，他抬袖子摸眼睛：“爹，儿子就知道您不会有事儿的，儿子一直不相信您去了，老天爷果然听到了儿子的祈求，把您还给我了！” “爹，您回来就好，真真儿是吓死儿子了……” 看着他们假惺惺的模样，成国公忽然就想起了袁富贵的话，他踱步到哭泣妻儿妾室身边，挨个儿闻他们的袖子和帕子。 还真被袁富贵给说中了，一半儿的人用的袖子和帕子上有洋葱刺鼻的味道。 倒是那些小妾跟庶子庶女们是真的在哭。 吴氏和她的儿女一下子就傻了。 “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儿女，好妻子！” “既然你们这般关心我，那就去庙里给我祈福吧，毕竟我能活着除了珍珍和太医院的太医们拼命相救，也是满天神佛在保佑。” “来人，送夫人以及三公子等人去万象寺，在我痊愈之前，每日诵经拜佛，不得有半点松懈敷衍！” 偏生吴氏几人还不敢说不去。 成国公都没给几人回屋收拾的机会，直接被成国公的心腹送走不说，还不准他们带任何人走。 吴氏等人的心顿时就变得哇凉哇凉的。 不能慌！ 吴氏对自己说，坚决不能慌，她不是没有靠山，她有萧府给她当靠山。 她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 得想个法子找首辅夫人，她一定会帮自己的。 将吴氏这帮人送走之后，成国公下令将吴氏以及几个儿女身边的人全抓了，带去军营分开审问。 “不必顾及他们主子的脸面，要舍得用刑，让他们把这么些年他们主子做过的见不得人的事儿全招认出来！” “跟他们说，但凡遮掩，或者是胡说一个字儿，老子就把他们的家人全部卖了，女的卖进军营做营女支，男的就卖去矿山！” “是，国公爷！”属下领命下去。 为了儿子能回府，他必须拿出态度来，儿子说得没错，万一某些人把魔爪伸向孙子孙女儿，那就…… 第356章 下狠手 这一审就审出了好多问题来。 好比吴氏是故意要养歪陈安邦，所以他以前闯祸很多时候吴氏都会帮他善后。 几天后，成国公看到审讯出来的东西气得浑身都在颤。 差点儿没再度中风。 老夫人也看到了审出来的东西，这些都是后宅的手段，这些年她见吴氏安安分分对陈安邦也好，后来就将管家权给了她，自己便撒手不管。 吴氏的表面功夫的确是做得到位，但她这个老婆子疏忽了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小儿子大孙子，陈安邦在她面前一直乖巧，加上吴氏帮陈安邦遮掩，她的确多偏宠了陈安邦一些。 但这些手段并不算什么，吴氏手里攥着好几条人命，别看她十分贤惠地给成国公往后院儿里抬妾，可她手上却沾着七八条人命，妾让她弄死了三个，这三个都是一尸两命，庶子让她弄死了两个。 另外，她还命人教唆幼小的陈安邦杀人。 把气儿撒在仆从身上，用鞭子狠抽，当场毙命的就有两个人！ 成国公府势大，成国公又是陛下跟前儿的红人，国公府死几个仆从，吴氏都是用钱打发他们的家里人，然后就以病逝的借口将人草草送去乱葬岗埋了。 毒妇！ 真真儿是毒妇！ 老夫人也没想到吴氏竟然如此狠毒，她后悔极了，当时就不该给萧家面子，娶这个女人回来做续弦。 “把那些人都拔了舌头发卖掉，这些事儿不能传出去，一旦传出去国公府的名声就完了！”想了想，老夫人便道。 “母亲，儿子要休了这毒妇！”成国公气得不行，这般蛇蝎妇人，他竟然跟她同床共枕这么多年。 老夫人不同意：“不可！你若是休妻，让安阳他们如何自处？你别忘了，家里还有哥儿跟姐儿没说亲呢！”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让家里的哥儿跟姐儿怎么办？” 成国公拍桌子：“那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便宜那毒妇不成？” 老夫人转着自己手里的佛珠，冷笑着道：“她既然能让你后院儿的那些女人病逝，那她也是可以病逝的。” 成国公的脸色这才好看点。 “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知道就行了，这些证据就不要留了，都烧了吧！”老夫人唤来崔嬷嬷，崔嬷嬷就将这叠证据拿了出去。 成国公心里虽然不舒坦，但是他认为自己的亲娘说得对，这些是家丑，必须遮掩。 不然府里的名声就没了。 他也不想一想，有陈安邦这一遭，成国公府的名声早就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话。 “那孩子怎么说？”老夫人问，她是真喜欢珍珍，别说，这丫头给她扎针之后，她真是要舒坦很多。 喝了她给开的药，晚上也能睡着觉了。 她也不是没服过别的安神药，但作用都不大，偏这丫头开的药有奇效。 唯一不好的就是总是抛头露面，作为国公府的嫡出姑娘，不能有这样的毛病。 等他们几个认祖归宗之后，规矩要让他们学起来，毛病要给他们改了！ 成国公道：“那孩子说要等当年的事儿弄清楚了再说回国公府的事儿。” “可是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几年了，当年的事儿哪儿有那么好查的啊？” 老夫人看了国公爷一眼：“我说你是个棒槌你还不服气，带兵打仗倒是个好手，怎么在这些事儿上就糊涂了呢？” “不管如何，这件事儿肯定跟当初伺候萧氏的人脱不了干系，事已至此，你就说是当初萧氏身边伺候的人因着不满萧氏罚她，就起了报复之心，在萧氏生产之后，将孩子跟一个同在附近生产的农妇的孩子给换了。 第261章 她还买通这个农妇，让这个农妇抱着孩子赶紧走…… 有结果，难道你还造不出过程来？ 萧氏当年的老人走的走死的死，如今京城里一个都找不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不是由着你说！” 成国公心里并不想这么做，他道：“可是娘，若是真凶不找出来，将来富贵和珍珍他们归府之后，万一那些人不放过他们怎么办？” 老夫人嫌弃地看了一眼她的棒槌儿子：“以前你是没有防备，如今你已经有了防备，难道堂堂成国公还护不住自己的几个儿孙么？ 再有，吴氏的人全部拔了舌头发卖，吴氏也让她病逝，她这个能作妖的没了，谁又能威胁他们的性命？ 至于安阳，你给他谋个外放的差事，把人打发得远远儿的就行了……” 老夫人自然不会认为陈安阳等人能跟袁富贵兄弟情深，守望相助，他那么想要世子之位，几次给陈安邦下绊子，又怎么会善待从乡下来的袁富贵？ 其实在她看来，陈安阳继承世子之位不是不可以。 因为他是读书人，他知书达理，而袁富贵不是，袁富贵是在乡下长大的。 乡下长大的人见识短浅，不然也不会让自己的闺女抛头露面。 老夫人怕他给国公府丢人，但袁富贵的外家是当朝首辅萧家，这就不容老夫人不将萧家给考虑进来。 反正儿子的病好了，富贵这孩子回来之后就慢慢教吧，总能将他教导得大方体面的。 “只能这样了！”成国公想来想去，除了他娘这个法子，就没别的法子了。 “你也别这么快就跟他说，等把家里的事儿料理清楚再跟他说，几十年前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查清楚的，你找得太早，看起来就不像是真的。” “你放心吧，乡下来的孩子在京城没有根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自己是绝对没本事查到的。” 成国公颔首：“那儿子就去安排了。” 老夫人：“你交给手下人去做，你这才伤了脑袋，得好好休息。” “对了，珍珍那丫头有没有说多长时间来看看你？” 成国公道：“三天复诊一次。” 老夫人笑道：“巧了，我也是三天。” “对了，永宁侯世子求老婆子答应救救陈安邦，我跟他说，让他去说服珍珍那丫头，要是珍珍那丫头愿意，我就给诊费。” “但这个人不能留着，今晚就让他病逝吧！”老夫人道，虽然养了几十年有感情，但再深厚的感情也架不住陈安邦是国公府的污点。 便是再痛，这个污点也必须除去。 第357章 救陈安邦 成国公其实是想放陈安邦一条生路，如果他能治好，就把他送到边境自生自灭。 可一想到这个人享尽了国公府的荣华富贵，但是却三番五次地杀他的亲儿子。 故而老夫人这么一说，他就同意了。 陈安邦的症状跟他一样，想让他死很容易。 只是成国公从老夫人这里一出来，就有人来找他，说是珍珍来了，这会儿在陈安邦的屋里。 成国公忙赶了过去，看到珍珍这个美得发光的小丫头就忍不住露出笑脸来；“珍珍你来了？” 珍珍没笑，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国公爷不要这么热情喔，我可没有原谅你，我可是很讨厌国公府的！” 一股子悔意顿时从心底冒了出来，成国公涨红了脸，小心翼翼地问珍珍：“那珍珍要怎么样才能原谅爷爷啊？” 珍珍说：“国公爷不要乱攀亲戚喔，我爷爷已经死了，是你们国公府的人杀的！” 扎心了喂！ 成国公捂着胸口，耐心地跟珍珍解释：“珍珍啊，我真的是你爷爷，你爹是我的亲儿子，陈安邦不是我的儿子，陈安邦才是袁家人。 这件事太复杂，我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 但我发誓，我真的是你的亲爷爷！” 珍珍歪头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他的话是不是真的。 成国公再接再厉地哄道：“我都跟你爹说好了，以后国公的爵位由他继承，等我老了就把爵位让给他，他就能当国公，以后你的弟弟也能当国公。” “所以呢？”珍珍冲着他眨巴了下眼睛。“我的爹爹跟弟弟我会养，我们不稀罕国公府的爵位。” 成国公见珍珍这般排斥他，心说都怪陈安邦，他的连番刺杀，让小姑娘恨上国公府了。 当然他也有错，他忽略这件事，他包庇陈安邦都是他的错。 不过小丫头年纪太小，还不明白权势的重要性，成国公决定不跟珍珍扯这个，反正现在知道珍珍是他的亲孙女儿了，成国公觉得自己有的是时间来哄孙女儿。 “珍珍真厉害！”成国公干巴巴地夸奖道。 珍珍把陈安邦身上的针拔了下来，就命人将他抬走。 成国公忙问：“珍珍你要带他去哪儿？” “他几次三番伤害你们，我的意思是就不救了！” 珍珍摇头：“要救的！国公爷，这种病例虽然多，但是敢让我在脑袋顶上扎窟窿眼儿的却没有几个，你是第一个。 陈安邦是第二个！ 所以我求了陛下，让陛下允许陈安邦用罪躯为大梁的医疗事业做贡献！ 我要带他去太医院，太医们都很稀罕这个病例。 这是陛下同意的，国公爷要是有什么意见就去跟陛下说喔！” 说完，珍珍就让人将陈安邦给抬走了，留下风中凌乱的国公爷。 陛下都开口了，他拦不住。 而且，他还不能使小动作，不然惹怒了陛下得不偿失。 然而老夫人却不这么认为，她跟崔嬷嬷耳语几句，崔嬷嬷就找了太医院的关系，花重金买通了一个药童…… 珍珍将人从国公府带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太医院，太医院的东西都准备妥当的，这回是江院正负责给陈安邦开瓢。 珍珍开启透视眼，跟太医们一起把脉，然后确认出血点。 江院正是真厉害，他没有透视眼，仅仅凭着把脉就确认出了两个出血点。 还有一个杨太医也厉害，他把出了另外一个出血点。 珍珍自问没有透视眼的话光凭把脉她是把不出来出血点的。 这说明她还差得远，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珍珍虚心跟他们请教，只是要下手的时候江院正还是有点没底，珍珍鼓励他道：“江院正，您最近给无数猪羊开过瓢，手上功夫应该很熟练了呀，不要虚，拿起钻头就是干！” 江院正无奈地看了一眼珍珍：“他明明就是个人，怎么能当成猪呢？” 珍珍道：“可他是人渣呀，他几次想杀我爹和我们全家，我们全家全靠命硬才逃过的。” “您要是失手了，那就是在帮我，帮我们全家报仇，我们全家都谢谢你！” 江院正：…… 并没有被安慰到，谢谢！ 其他几个太医倒是被珍珍给逗笑了，有一位老太医道：“江院正你要是不敢动手，那就老夫来，老夫不怕弄死人，反正是给珍珍全家报仇。” 江院正连忙护住工具：“一边儿去，下一个病人你们再猜拳，谁赢了谁上！” 陈安邦虽然中风，但是呢，他是有知觉的，他能听，但是不能说，也不能动。 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床板上任人宰割，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可再崩溃有什么用？ 他无力反抗！ 都怪老天爷，为什么不早点儿让他知道真相，若是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真相，那时候没有袁珍珍，袁富贵不过是个少年，那个时候派人去十里村灭袁家满门肯定很容易！ 陈安邦的肠子都悔青了。 若是这世上有后悔药，便是倾家荡产他也要买！ 如果上天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定然要先杀吴氏这个贱妇，再弄死成国公，不管怎么样，还是自己当国公爷才最稳当。 然后再派人去灭了袁家满门！ 江院正深吸几口气，表示自己准备好了，然后便有人给产安邦灌了一碗药下去，接着太医就给他扎针，等他昏迷过去之后，江院正就动手了。 珍珍给他打下手：…… 这个手术耗时很长，并且十分累人，珍珍就算是打下手也不轻松，她的精神力得高度集中，这样才能看清楚江院正有没有失手。 她是想杀了陈安邦，但是呢，陈安邦的确是个练手的好材料。 他要是死了便罢了，若是活过来……陛下已经答应她将陈安邦赐给她当试验品。 反正不会让陈安邦舒坦。 想杀袁富贵，也不看看袁富贵是谁的爹！ 哼！ 手术非常顺利。 完成之后，江院正道：“还是老规矩，病人我们几个轮流看护，什么都不能假手他人！” “是！” “您放心！” 珍珍：“你们都先去休息吧，我先守着他！” 第262章 太医们的年纪都比较大，于是也不跟珍珍客气，一个个地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病房，留珍珍和她的医助守着。 第358章 吴氏之死 万象寺。 国公府在这里租了两个院子，女眷一个院子，男客一个院子。 有成国公的心腹盯着，没有人能偷奸耍滑。 每日寅时二刻（凌晨三点半）就要起床，寅时三刻就要去到前殿跟着僧人们早课，每天清茶淡饭，除了念经就是抄经，日子过得苦极了。 每每有怨言，吴氏都会告诫他们忍着，不然别想回国公府。 这一次谁都看得出来，国公爷动了真怒。 这日，吴氏刚刚做完早课，尚未来得及用早膳，就听闻国公爷身边的大管事来找她。 她连忙对镜子卡了你看着自己的样貌，发现够憔悴，这才满意地去见大管事。 大管事微笑着躬身跟她行礼，吴氏一脸关心地问：“国公爷的身子骨如何了？可有好转？” “回夫人的话，国公爷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如今每日都能打两套拳，想来再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痊愈了。” 吴氏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多谢菩萨保佑国公爷，多谢菩萨保佑……” 管事的笑而不语，等吴氏做够了戏，管事的才道：“您和几位公子小姐身边的人，国公爷都命人带去军营里严加审讯，一些个被你打发出去的人，也被找了出来。 他们供出来的事儿可不少，足足有这么厚一摞子呢！” 管事的在吴氏面前比划了一下，吴氏整个人都不好了，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人也摇摇欲坠，最终还是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管事的没管她，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地的吴氏：“国公爷看完就要休了你，是老夫人拦着，老夫人说你若被休，那您生的哥儿姐儿，您的孙子孙女儿们可就没有活路了。 再有，您的两家也会败光名声…… 国公爷这才息了休弃的心思。 不过国公爷让老奴来跟您说一声儿，您要是能病逝，那他也能全您一份体面，会让风风光光将您葬入陈家祖坟。 老奴言尽于此，夫人好好想想吧，过几日老奴再来万象寺看您。” 说完，管事的又看了一眼魂不附体的吴氏，扔下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娘，地上凉您怎么坐在地上？”成国公身边的人来，吴氏的儿女们都很高兴，以为他是来接他们下山的。 可管事只是问候了他们一声儿，给他们送了些吃的用的就走了。 他们几人想来找吴氏问问国公府到底什么时候接他们下山，结果一进屋就见吴氏呆呆地瘫坐在地上。 陈安蕊连忙上前去搀扶她：“娘你怎么了？哥你快去给娘请大夫。” “不必！”吴氏这才缓过神儿来，“娘没什么事儿，蕊儿你扶娘进屋休息一会儿，睡一觉就没事儿了。” “你们别担心，我就是早上起太早，有点儿受不住。” “既如此，那儿子告退了。”陈安阳敷衍地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他在心里很是埋怨吴氏。 若不是吴氏信誓旦旦口口声声说一定能让他当世子，一定能让他继承国公府，他也不至于心都放到这个上面，反而忽略了父亲的葬礼，没想到开棺看一看父亲。 若是早点开棺，早点知道端倪，他就不会出丑，也不会被父亲厌弃。 如今他们这一脉的人全部在庙里受苦，身边儿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穿的衣裳都得自己个儿动手洗。 他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陈安华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母亲，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跟着哥哥出门。 哎。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哥，你别不开心，爹就是在气头上，等他气儿消了咱们就能回去。” “陈安邦废了，世子非你莫属，咱们大梁就没有庶子继承家业的规矩。” “再说了，你身后还有萧家撑腰呢！娘怎么说也是萧家的表小姐，还跟首辅夫人的关系很好。” 陈安阳想了想，觉得弟弟说得十分有道理，于是道：“嗯，哥知道。将来等哥袭爵了，定然不会把你分出去。” 陈安华高兴道：“谢谢哥！”不分出去单过，他便是国公府的五爷，分出去单过，他什么都不是。 这头陈安蕊把吴氏送进房间就被吴氏打发走了。 晚上，天黑下来之后，吴氏梳洗一番就偷偷出了院子，往后山禅院的方向走去。 她去了一个多时辰，回来的时候原本手上带着的镯子没了。 不过她的精神却好了很多。 次日，一个小沙弥下山，乘着牛车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第二天，一辆青棚马车从萧家出来，跟着小沙弥来到了万象寺。 当天下午，吴氏去后山遛弯儿，不慎摔落悬崖，找到人的时候已经死透了，摔了一身的伤，特别是那张脸，被什么野兽啃的看不出来本来面目。 不止脸，野兽还啃食了别的地方，总之，死无全尸，样子难辨，只是能从尸体身上的饰品和破碎的衣裳上看出来是国公夫人。 国公府收到消息，立刻派人来治丧。 停灵在万象寺，等够了日子直接从万象寺出殡发丧。 得。 陈安阳等人又得开始跪。 吴氏一死，成国公就立刻去找袁富贵：“吴氏已经没了，我呢，也不打算再娶妻续弦，后院儿里的几个妾室都是在你母亲死后一年才陆陆续续抬进府的。” “府里的下人我已经清理了一遍，吴氏的人，老三的人都被我发卖了出去。” “你是不是该回来认祖归宗了，我敢保证，府里如今没人能威胁到你和珍珍还有林怀的性命安危。” 袁富贵没接茬，他道：“您想跟我几个舅舅谈一谈 ，谈妥当之后您再来找我说。” 成国公：…… 他急眼了。 “你是我的儿子，你认祖归宗干他们何事？” 袁富贵掏了掏耳朵，屈指把指甲盖儿里的耳屎弹出去：“他们是我的舅舅啊。总不能您要认儿子，不让他们认外甥吧。” 成国公被袁富贵的话噎住了。 最终他只能妥协：“行吧，我听你的，先找你大舅舅谈一谈。” 袁富贵端茶送客：“那我就不留您了，您慢走！” 慢走不送！ 老东西！ 第359章 败露 袁富贵就觉得成国公冷血。 继妻好歹也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说没就没。 要说这里头没有猫腻，打死袁富贵他都不信。 不过呢，这不关他的事儿。 太医院。 陈安邦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这些天就不是太医们亲自守着，而是将伺候他的活儿交给了药童。 顾遇领了差事，被派去筹建借阅书肆，但每天还是会进宫，宫里的藏书多，他要挑选出适合借阅的书籍，然后再找人照着刻雕版，再批量印刷。 这天他忙完了就来找珍珍，珍珍看见他就眉开眼笑，像蝴蝶似的扑过去牵住他的手。 “小哥哥！”珍珍笑得灿烂，像是偷吃了蜜糖的小老鼠。 顾遇低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眼：“今日午食用的是什么？” 珍珍掰着手指头给他数：“陛下命人给我送的饭，有水晶虾饺、芙蓉豆腐汤、小竹卷儿、黄芽菜炒鸡、麻油菘菌、香蕈海参、云腿鱼翅……” “小哥哥吃的什么？” 顾遇：“米饭，蒸肉，鸡汤，炒青菜。”还都是凉的，特别是蒸肉，凉透了之后那凝结的油脂有厚厚的一层，简直难以下咽。 “好吃吗？”珍珍问，心里吐槽文渊馆的饭食也太简陋了。 顾遇笑道：“还行，但肯定没你的好吃，你吃的是从陛下的御厨房走的，文渊馆的吃食是从大厨房走的，没得比。” “可惜文渊馆离太医院挺远，不然我能去找你一起吃。” “不必麻烦，再过几日你便不来太医院了，我也该把书找齐全，就不必总是进宫了。” 其实用什么书他心中很是有数，但为了能每天都来太医院看一眼小姑娘，他就找借口往宫里跑。 这些缘故顾遇自然不可能让小姑娘知道。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病房，这时一名药童正在给陈安邦喂药，然而珍珍身边的药童并不在屋里。 珍珍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忽然脸色一变。 她冲过去抢过药碗递给顾遇，迅速拿银针往陈安邦的身上扎去。 “药里有毒，小哥哥快去喊人！” 药童反应过来要跑，顾遇一脚踹过去，药童抱着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儿。 而顾遇手中的药碗纹丝不动，仅仅药汤漾起微弱的波纹。 不少人听见动静跑过来，问到底是咋回事儿。 药童眼珠子一转，反咬一口：“我看见他端了毒药要给病人灌，去阻止，却被他踹了一脚：“杨太医，您赶紧给小的看看，小的是不是被他踹坏了肺腑？” 第263章 众人纷纷看向顾遇。 这可是新科状元，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读。 顾遇微微一笑：“你一个药童，怎么知道这碗是毒药，而不是药？” 说完，众人果然又看向药童。 药童慌忙道：“是我……我看到你往药碗里放东西了！” “蠢不自知！”顾遇冷嗤一声儿。 “我才从文渊馆过来，来的时候很多人看见，珍珍在外头接的我，也有很多人看见。 而你是什么时候进的这间病房，想来也有很多人看见吧？” “还有我手里的这碗药是从你的手里夺过来的，你不用着急狡辩，我进这间房之前去没去过药房，手里有没有药也是有人看见的！” “难道我能从你的手里夺过药，然后再当着你的面儿往里下药，再喂给病人喝吗？ 脑子是个好东西，出娘胎的时候记得带！” 药童：…… 喔豁。 他就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借口了。 “这碗药的确有毒，而陈安邦也中毒了，珍珍正在给他扎针解毒。杨太医，还请您和其他几位太医查验一下这碗药，再跟宫中侍卫禀报一声儿，搜查一下此人的住处……” 杨太医闻言忙按照顾遇说的去做，药童绷不住了，就嚷嚷道：“我要见江院正，江院正不来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江院正在沐休。 杨太医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遇，顾遇笑道：“什么时候作恶的有选择的资格了？他到底为什么要下毒，宫里自然有人能有本事审问出来。” 杨太医觉得顾遇说得有道理，于是便命人赶紧将这件事上报，当然也要出宫跟江院正说一声儿。 药童眼看着要遭，就大声威胁顾遇等人：“顾大人，杨太医，你们最好听我的，不然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会后悔的！” “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顾遇冷声呵斥：“本官倒是不知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把脏手伸到陛下的太医院里！” “只要你说的人不是当今陛下，那么需要小心的，后悔的便是幕后主使！” “将脏手伸到太医院里，给太医院里的病人下毒，幕后的人他想做什么？” “今日他能对陈安邦下毒手，那他日呢？是不是宫里的嫔妃和皇子公主甚至是陛下，他都能肆意残害？” 卧槽！ 卧槽！卧槽！ 顾遇这番话简直是震耳发聩！ 原本杨太医还是想和一下稀泥的，毕竟他只是个太医，药童说得没错，万一幕后的人是他得罪不起的…… 可是顾遇的话却吼醒了他，对呀，竟然敢在太医院下药，他咋不上天呢？ 皇上定然是容不下的！ 那他还怕个锤子！ 不过太医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要吃挂落，但是若他听这个小药童的选择和稀泥，要是陛下发了雷霆之怒，他就完犊子了。 被拉出去砍了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杨太医就是一个激灵，然后对顾遇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很快，便有人来将药童带走。 而杨太医他们也检查出来了药碗里的毒，药童的屋里也搜出来了一千两银票，以及没有用完的毒药。 这下子。 皇帝是真怒了。 江院正最可怜，沐休之日被叫进宫，等着他的就是这么大一颗雷。 老人家顿时就不好了。 去见皇帝之前，珍珍还给他扎了两针，又给他塞了一粒药丸进嘴里。 不然被皇帝的怒火给吓死了就挺亏的。 事儿查得很快，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国公府的老夫人做的，但她身边的崔嬷嬷自尽了。 自尽之前崔嬷嬷留下话，她恨陈安邦，陈安邦曾经打死了她的小孙子。 这件事儿到此便算完。 真的到此就算完么？ 没有。 成国公在皇帝寝宫外跪了一夜，国公府的老夫人也一夜重病不起。 第360章 不稀罕 得知这一消息的袁富贵跑去找永宁侯世子和其他几个纨绔狐朋狗喝酒，永宁侯世子感叹啊，成国公跟老夫人真是心狠啊，便是养条狗那也有感情。 更别说养了三十几年的人。 说杀就杀。 “大哥，你咋摊上这么个亲爹亲奶奶哟？”永宁侯世子给袁富贵倒酒，他则扯下腰间挂着的葫芦，往自己的杯子里倒苦药汤子。 珍珍严肃地告诫过他，治病的时候戒酒戒女色。 他端着苦药汤敬了袁富贵一杯，两人一口闷，喝完都紧皱了眉头。 一个是被辣的，一个是被苦的。 殊途同归。 像极了一对儿难兄难弟。 “是啊，去他娘的国公府，老子不稀罕，老子的闺女有大出息，能养老子！”几杯酒下肚，袁富贵就扯着嗓子嚷嚷起来。 “别介啊，大哥，大侄女儿再能挣钱，也就能管您一辈子而已！可国公的爵位不一样！” “世袭罔替啊！” “可以保证您的子子孙孙都能享受荣华富贵！” 几个纨绔纷纷附和，袁富贵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胳膊肘搁在膝盖上，吊儿郎当地道：“那也要有命享不是！” “你们看着国公府，为了争个继承权，闹得那叫一个难看。” “啥下三滥的招数都出，里里外外没一个好人！” “这人啊，就得看淡，不要把功名利禄王权富贵看得那般重要，东西再好，得有命享受不是！” “万般皆下品，唯有活着最实在！” 众纨绔：…… 怎么觉得老大说得挺有道理的。 “可……您真不要那爵位，真要便宜别人？” “大哥你要知道，你是长子嫡孙，你不要爵位，让别人袭爵，那袭爵的人能放过你？有你这一脉在，随时都提醒他的爵位来得不正，便是国公爷还在的时候不敢做什么，若是国公爷没了，你能保证他不对你们一家子斩尽杀绝？” “对呀大哥，难道您还想带着一家子人躲到小山村里？” “实话跟您说了吧，只要在大梁，您便是躲到天涯海角，手里有权的人想找你麻烦还是轻而易举。” 这把轮到袁富贵沉默了。 众纨绔又是一番劝，他们都是家里不待见的人，他们这个圈子在京城的权贵圈子里是属于被嫌弃的那种，全是烂泥糊不上墙的。 袁富贵能跟他们玩儿在一块儿，他们最先是看永宁侯世子的面子上给他几分薄面，但是接触下来之后发现他这个人十分有意思，虽然他出身不好，但却从来都不巴结人。 并且不管是斗鸡还是走狗都是一把好手。 关键是，他的主意也多，每次他们在家被下了套子吃亏上当，袁富贵都能帮他们想法子把场子找回来。 渐渐的，大家就很认同他了。 后来他亲闺女救了皇帝的命，皇帝封了他一个六品虚职，跟着他混的永宁侯世子也混了一个官职，还是实职，这帮人一下子跟打了鸡血一样，看袁富贵的眼睛都冒着绿光，争先恐后地巴结他。 于是也就跟着永宁侯世子一起喊他大哥。 “再说吧。”袁富贵露出一副为难纠结的表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国公府的劳什子世子老子还真不稀罕！” “老子打出生起就没吃国公府一粒米，没喝国公府一口水，老子不沾国公府的光，将来国公府被他们作出罪过来，老子也别跟着他们倒霉！” “花无百样红，人无千日好，这世上哪儿有长盛不衰的荣耀？” “有些时候眼睛瞧得见的好处，是知道背后藏着什么？” “好比当初那个什么劳什子王爷，还不是说垮掉就垮掉了，人家还是皇亲国戚呢！” “子孙若是不争气，便是有再大的家业又如何，想败光还不是朝夕之间的事情！” “别的不说，就说成国公府这次闹出的事情……你们就说大不大吧！” 众人再度沉默了。 这顿酒吃完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乡下泥腿子出身的袁富贵嫌弃成国公府，不想认祖归宗，不想当成国公府的世子。 这些风声，自然也传入了成国公府。 成国公一个头两个大。 他在皇帝的寝宫外跪了一天，他本来脑袋就被开过瓢，这一天跪下来根本就吃不消。 于是他成功地晕了。 等他醒来，人已经在国公府的床上躺着了。 刚用了点儿膳食把药吃了，就听心腹给他禀报说这件事传开之后，把袁富贵吓着了，嚷嚷着说不要认祖归宗。 袁富贵说的那几句话也传到了成国公的耳朵里。 成国公心塞极了。 可是偏偏袁富贵的话说得又极有道理。 子孙后辈不争气，惹出天大的祸事来，国公府倾塌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关键是，子孙不消停，就连他的老娘也不消停。 第264章 知道他醒来了，老夫人就让人来请他。 成国公动了气，但也不敢不去见老娘，生怕把她再气个好歹来。 老夫人就见到成国公之后第一句话不是问儿子身体怎么样，而是问：“陛下怎么说？可消气了？” 成国公垂头丧气道：“儿子跪了一天，陛下没有传一句话出来，想来是恼了。” 老夫人的脸色白得吓人，她抖着唇道：“怎么会这样？” “你跟皇上的情分……” 成国公扶额道：“娘，情分是会被消磨光的！” “外臣往宫里伸手，还是在太医院下毒药，若陛下认真计较，可以以谋逆论处！” “您别以为死了个嬷嬷陛下就不知道真正的主使者是谁！” “况且，就算那嬷嬷死了，她也是国公府的人，国公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老夫人呐呐无言。 半响，她埋怨道：“珍珍怎么那么不懂事？非要救那个孽障，还有顾遇也是，他较什么真儿？” “若不是他们这般，国公府如何能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如果不是他们，那个药童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得手了，崔嬷嬷也不会死！ 崔嬷嬷可是她的陪嫁丫鬟，大小就跟着她，她们两人明为主仆，私下里却跟亲姊妹一般。 崔嬷嬷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心都碎了。 成国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亲娘在说些什么？ 第361章 富贵儿啊，你怎么看？ 宫里。 皇帝是真动怒了。 他可以接受任何人把手伸进皇宫里，却不能接受成国公。 他们是君臣。 但也像兄弟。 成国公曾经几次豁出命去救他，成国公跟在他身边，从来不站队，只听他的，他怎么说，成国公怎么做。 谁知道，他最为信任的人竟然…… 皇帝非常非常不高兴。 他不想搭理成国公。 第二天太子上朝，弹劾成国公府的折子差点儿没把龙案给压塌了。 这些折子太子留中不发，只说等皇帝裁决，大臣们也没法子，只好先说别的政事儿。 皇帝把袁富贵宣进了宫。 袁富贵在外头的那番话能传到成国公的耳朵里，自然能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皇帝问袁富贵：“你恨不恨陈安邦？” 袁富贵说：“恨啊，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 皇帝又问：“那你怎么看珍珍和太医院救他这件事？” 袁富贵笑道：“这可是好事儿，他这种人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在他死之前能给太医院做点儿贡献挺好，不然可就真是人间一毒瘤，屁用没有还污染环境！” ‘污染环境’这个词儿是他跟珍珍学的，袁富贵觉得用在陈安邦身上很贴切。 “污染环境……”皇帝也在品咂这四个字儿，品咂了一番之后皇帝就笑了，袁富贵还真是个有趣的人，说的话也太有意思了。 不过，用得非常地恰当。 “如果你是朕，你会怎么办？”皇帝笑过，便问袁富贵。 袁富贵眨眨眼睛，这小动作跟珍珍一模一样。 “啥怎么样？”他一脸懵。 皇帝道：“你亲爹成国公跟朕是兄弟，太医院那件事朕相信他是不知情的，朕也愿意相信是那个崔嬷嬷才是主使和真凶，你若是朕，你会怎么做？” 袁富贵想也不想就道：“自然是狠狠收拾啊！当兄弟也不是这么当的！陛下我跟你说，这人可不能惯过头了。 惯过头了就是祸。 不管对谁都是祸！ 好比这次的事儿，您要是轻拿轻放，那别人会怎么想怎么看？ 这人啊，跟着圣人往好了学难，但是往坏了学却是极容易的！” “您就说我吧，我们一家人以前在乡下受尽了磋磨，刚开始我想着是一家人，不管是兄弟也好，父母也好，我都是选择忍气吞声。 不给我们一家人吃，我就自己想法子去弄，地里的活儿都给媳妇干，我漫山遍野地跑，搞吃的，什么野果野鸡野兔，田鼠竹鼠蛇啥的只要是能吃的都不放过。 不给我们穿我也忍了，我耍赖，我在外头干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只要能搞两个钱儿，又不至于被衙门抓进牢里的活儿我都干。 给窑姐儿带客，进赌坊混到赢家身儿不要脸地一劲儿奉承……换来的钱就给一家人置办衣裳。 不能置办好衣裳，就去当铺淘。 就这么可怜巴巴赖赖唧唧地活着，所幸媳妇不嫌弃我，闺女还特乖巧，家里一大一小俩女人都宠着我。 我其实挺知足的，从未想过跟他们撕破脸。 直到他们算计珍珍。 陛下，那时候遇哥儿快病死了，就只剩下一口气儿，遇哥儿的爹娘也快病死了，家里就剩下二三四郎三个小男娃，大丫不乐意嫁过去冲喜，他们昧下银子，偏要珍珍嫁过去。 这般还不算，他们竟然还想谋顾家的家产。 想着珍珍嫁过去之后等顾家父子三人死了之后就做顾家的主，把顾家的家财据为己有。 那个时候，我才下定决心跟他们撕破脸。 陛下，说起来也是我的错，若是我一早就不忍，事儿或许也走不到那个地步。 是我的纵容和忍让，让他们越来越贪心……” “若我是您，先把他的爵位给撤了，再把他的官职给撸了，再罚个几万两银子的款，杀鸡给猴看！” “让所有人都瞧瞧，瞧瞧往宫里伸手的下场！” “也让大家瞧瞧，陛下是讲道理的，是仁慈之君，这么大个事儿竟然没让人将成国公拉出去给砍了。” 皇帝笑着点了点袁富贵的方向：“你啊你……” 高全儿在一边儿听得浑身冷汗直冒，这个袁富贵真是憨憨，陛下这么问，他竟然也敢这么答，陛下可是天子，谁敢假设自己是天子？ 换成别的大臣，陛下这话一出就该跪地称不敢了。 不过啊，看陛下有了笑模样，这袁富贵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你是成国公的嫡长子，成国公要是爵位没了，钱也没了，你就亏大发了！” 袁富贵不在意地摆摆手：“是我的终归是我的，不是我的我强求也没用。” “要说舍不得，我自然是舍不得的，谁不想飞黄腾达福延子孙，可有些财能贪，有些财却不能贪。 跟陛下比起来，国公府世子的位置真的不值一提，要说钱财，我相信再多的钱珍珍都能给我挣回家…… 像我这种依附于陛下活着的人，陛下好我才能好，陛下不好我怕是得灰飞烟灭！” “再说了，我这不还给成国公求情了么，国公府闯这么大的祸，全家抓起来杀干净都不为过，我……我私心里是希望您放他们一条生路的。” 瞧瞧这人，在陛下面前简直没规矩，我我我的像什么样子！ 抄着手默默站在一边儿的高全儿在心里吐槽。 哎呀，还真是各人有各命，换个人来跟陛下我我我的，早就被拉出去砍头了。 “你是个赤诚的。”半响，皇帝才开口道。 “行了，朕乏了，你退下吧。” 皇帝摆了摆手，袁富贵就退下了。 他走了之后，皇帝就跟高全儿叹道：“成国公啊……打仗是一把好手，人也够忠心，办差也还好，能力不弱。 可是在别的方面却差他这个儿子甚多！” “他看不清啊！” “他若是能通透些，前日就不该拖着病体来朕的寝宫之前跪着，而是应该上朝请罪，自请除爵！ 这样朕还能为他留几分体面！” 高全儿迟疑地问：“那陛下的意思是……除爵？” 皇帝摇头：“他跟着朕出生入死才得的爵位，就这么给他除了朕心里也不舒服，且真把爵位除了，富贵儿怎么办？” “让朕好好想想。” 第362章 佞臣 “你今儿怎么这么高兴？”躺在床上，袁富贵窝在赵氏怀里哼着小曲儿。 这画面吧，就很迷。 瘦弱的女人搂着一个牛高马大的大男人，像是搂着一个孩子。 “能不高兴么？我原以为想让国公府变得干干净净的很难，要耗费很多心血和工夫。” “不曾想，我的对手虽然很强，架不住他有拖后腿的亲娘！” “你就等着瞧吧，国公府最终必然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地落到我的手中。” 赵氏闻言捧着他的脑袋，吧唧一口亲在他的头顶：“相公真厉害！” 袁富贵这辈子最喜欢听的话就是妻子和闺女夸赞他厉害，被妻子夸赞后他顿时就开心起来，脸上的笑容放大，然后搂着妻子的腰：“既然相公这么厉害，娘子是不是该辛苦辛苦，赏我一顿美的？” 说完他就躺平了，等着赵氏给他宽衣解带，然后尽情地蹂躏他，宠幸他！ …… 别看袁富贵不是权贵圈子里出来的人，不懂高门大户的弯弯绕绕。 第265章 可他是混子出生，混迹底层如鱼得水的人，自有一套智慧。 他能揣摩皇帝的心思，也是觉得皇帝成天面对满朝堂浑身是心眼儿的人，他累，故而袁富贵就特意在他面前表现出憨傻直并偶尔有点儿小聪明的样子。 皇帝果然很吃他这一套。 偏他还是个油子，知道怎么拍马屁皇帝会高兴。 皇帝能不喜欢他？ 为啥再英明的皇帝都逃不过喜欢佞臣？ 因为佞臣会拍马屁啊！ 还知道怎么拍马屁恰到好处！ 巧了么不是？袁富贵就有这样的本事，他不当佞臣真是屈才！ 他在皇帝面前口口声声说不要爵位，希望皇帝能褫夺成国公府的爵位以儆效尤，其实是在以退为进。 成国公府的人不舍得爵位，他舍得，毕竟他从小不是在国公府长大的，对于袁富贵来说，国公府对他来说就是眼前的一场便宜，能捡到，他赚了。 捡不到，他也不亏。 就这么简单！ 从未拥有过，何谈失去的痛？ 所以袁富贵赌得起，而一直享受荣华富贵的国公府众人却是赌不起，且不想失去。 说通俗点，就是光脚丫子的不怕穿鞋的。 国公府。 成国公真的很生气，他没想到自己的亲娘在惹出这般滔天大祸之后，居然怪上了珍珍和顾遇。 陛下要用陈安邦来历练太医院的太医们，陈安邦遇险，珍珍恰巧撞见了她能不救？ 她若是不救，错的就是她！ 被陛下严惩的人就是她！ 再有，那可恶的药童被发现之后竟然反咬一口…… 成国公心里能分辨出是非来，可是事情牵扯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又能怎么办？ 吴氏他可以让她出意外死掉，亲生母亲他能吗？ 他又不是畜生！ 成国公当时帮着顾遇和珍珍解释了两句，老夫人就生气了。 甚至还说，袁富贵出身乡野，不学无术，不适合继承国公府，提议让陈安阳做世子。 成国公只好说如今爵位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陛下的气儿还没有消，如今不是提立世子的时候。 还说他第二天要继续去宫里跪着，老夫人这才放他离开。 成国公心累极了。 平常挺威武一个人，脊梁弯了整个人暮气沉沉的。 他苦笑摇头，母亲只是面儿上精明，她若真是个睿智的，就不会容着吴氏将陈安邦给养歪了。 就不会撒手不管后院儿，让吴氏这个毒妇在后院儿作威作福，残害国公府的子嗣血脉。 这个时候成国公就在想，若是当初陈安邦身边的人杀袁家一家子，杀袁富贵未遂之时他不是想着怎么去遮掩，而是去查，去见见袁富贵给他道歉，会不会不同？ 肯定会不同的。 他那时候若是出手查证，再见一见袁富贵，定然会怀疑陈安邦的动机，然后把陈安邦扔进军营里去审问一番，不怕审问不出真相来。 有了真相，他在来认袁富贵，那个时候认亲是不是就容易很多。 若是当时就认下袁富贵，他就不会被陈安邦下毒，不会中风，国公府在他的掌控下也不会让吴氏闹出那么大个乱子，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而袁富贵也不会抵触国公府……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就是后悔二字。 “国公爷，高公公的干儿子来了，在前厅等您！”成国公闻言忙收回思绪，穿戴整齐出去见人。 小太监给成国公行礼，成国公忙拦住：“不必多礼，大伴可是有什么急事儿？” “国公爷，我爹让我给你带句话，白日里太惹人眼目，故而小的只能深夜拜访，惊扰了国公爷还请恕罪。” 成国公忙道：“不惊扰不惊扰，劳烦大伴惦记着我，我陈良才永生不忘大伴的恩情。” 小太监道：“爹让我提醒您，以退为进，退一步海阔天空。” 成国公愣了。 小太监拱手道：“话带到了，小的告辞了。” 成国公忙塞了一个厚厚的荷包给小太监，命人送他出去。 他琢磨着高全儿的这句话，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光着上身背着荆棘条子上朝，惹来群臣侧目。 太子来了之后，他率先跪在大殿中央，请太子褫夺他的爵位，将他贬为庶民，再投入牢狱，以儆效尤。 这下子，原本卯足了劲儿打算弹劾他的言官们顿时就哑了嗓子。 这还他娘的咋弹劾啊。 人家都主动认罪认错，还主动谈及不要爵位下大狱。 太子亲自走下来将他搀扶起来：“国公爷言重了，您是父皇最为信任的臣子，不止父皇相信您不会做那样的事儿，孤也不相信。 您是跟着父皇一起风风雨雨过来的老人，有几次救父皇于危难，若是您都不忠心，那这满朝堂还有谁可信？” 朝臣们：…… 太子说话也太直接了些。 虽然是实话。 也忒不中听了。 可惜，不中听他们还不能反驳。 “殿下！”成国公老泪纵横，心说多亏高全儿点拨，不然这事儿还不知道能怎么收场呢！ “您赶紧下去把衣裳穿好，可别着凉，您的命是珍珍好不容易才抢回来的，万万不可有半点损伤。” “您放心，父皇不会让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老人寒心，不管出了什么事儿，只要您真的清白，父皇绝对不会迁怒您！” 成国公实实在在地给太子磕了几个响头，这才由着太监们将他搀扶下去。 太子重新走上皇位宝座之侧的位置：“诸位大人，有事儿便上奏吧！” 第363章 罚银 三天后。 皇帝下旨褫夺成国公府老太太的诰命，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被人尊敬了这么多年，忽然一下子陛下下旨将诰命给她褫夺了，一个受不住就晕了过去。 可这还不算完！ 除了褫夺她的诰命，还罚银十万。 国公府便是家底子再厚也禁不住这般造啊，这来来回回的，好几十万两银子出去了。 可你还没说头。 圣旨上说，这是念在国公爷有功的份儿上，给他一次机会以银赎罪。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交这笔银钱，这样一来，爵位你就别要了。 老夫人被急救醒来，就把圣旨的内容知道完了，这下她更气了。 “孽障！” “真真儿是孽障！” “他们一家子出现，国公府就没有消停的日子！” “你去跟他说，不许他认祖归宗，还有，国公府的世子之位只能给安阳！”老夫人气急败坏地道。 成国公嘴里发苦：“娘，他并不稀罕国公府的爵位。” 老夫人一改之前稀罕珍珍和袁富贵的脸面，她怒道：“就你这个傻子才相信！他这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反正我不管，有我在一天，不许他们一家子进国公府！” “来人，去将安阳他们给我接回来！” “老夫人，吴氏还尚未下葬。”下人小声提醒。 老夫人道：“那就赶紧下葬！她不过是个继室，哪儿来的那么多讲究？就将她葬在万象寺！” 下人看了一眼成国公，成国公摆摆手：“你去吧。” 他娘气成这样，他怕她有个好歹，不敢再跟她争。 而是说起了赔银的事情。 “如今家里现银不多了，我想着整理些产业抵钱……” “不行！”老夫人拍着床沿道：“国公府的产业不能动！用萧氏的嫁妆！” 成国公脸红了：“娘，那怎么行？萧氏的嫁妆是富贵那孩子的！” 老夫人冷笑一声儿：“他的？凭什么说是他的？他又没有认祖归宗！你可别忘了，陈安邦的名字还尚未从族谱上除去！” “陈安邦才是萧氏的儿子！” “你说袁富贵是萧氏的儿子，可只要我们不认，他就不能是！” “证人都死光了，谁能证明他就是你儿子！” 成国公被自己亲娘的无耻给惊呆了，他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夫人瞪着他道：“这次必须动萧氏的嫁妆，不许动国公府的基业，不然我就吊死在这屋里！” “你别想着阳奉阴违，你要是敢瞒着我来，我就死给你看！” “娘，您讲点道理好不好？”成国公乞求老夫人：“儿子是要脸的！” “再说了，关于富贵的事儿，是陛下亲自派人去查的，您要这般做，这不是在说是陛下错了？” “您真是嫌弃儿子身上的爵位太牢固，掉不下来还是怎么样的？” 老夫人：“……” 她……她太过激动竟然忘了这一茬！ 想了想，她又道：“你让我想想，家里的东西先不动知不知道？” 成国公点头，罚银并没有说要马上交上，十万两银子呢，还是得给他一些时间筹措。 第266章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我看看我手里还有多少积蓄！”老夫人对国公爷摆摆手道。 成国公想到自己的老娘要动用私库，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儿的，他道：“娘，您这头出多少，等往后我给您补上。” 老夫人抹泪道：“用不着，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带进坟墓么？” “行了，你别搁我这儿杵着了，你要是身子骨好了就去办差，陛下已经恼上了我们国公府，你要拿出态度来。” 老娘的这话成国公听起来还像人话，他微微松了口气，告辞离开。 老夫人派人盯着他，听说他出来国公府就命人去请袁富贵两口子来国公府。 “我也去？”赵氏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成国公府上的来人。 来人恭敬道：“是啊，老夫人极其思念袁老爷，也想见见您，您可是她老人家嫡亲的孙媳妇，她老人家想得紧呢！” “您别怕，老夫人不讲究什么规矩，您小地方来的不懂规矩也没什么，我们老夫人最是和蔼好相处！” 赵氏没答话，只看袁富贵，袁富贵笑道：“既然是国公府的老太太有请，那咱们就去！” “劳烦嬷嬷在此等一等，我们夫妻去换一身儿衣裳。”说完，袁富贵就牵着赵氏的手走了。 那老嬷嬷看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心中鄙夷道，果然是乡下来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当着外人就敢牵手，真真儿是不要脸！ 一点儿体面都没有，赵氏也是，那么大年岁了，也跟狐狸精似的，时时刻刻都霸着男人。 这样的夫妻，怎么能撑得起国公府？ 老夫人的顾虑是对的。 袁富贵两口子回到自己的屋里，他翻箱倒柜找了两身儿布衣出来，他换上一套，赵氏换上一套。 换上之后他又把赵氏头发上的首饰给拔了下来，把她的金耳坠换成银耳坠，把她手上的镯子也取下来。 赵氏不解，但她不问，她已经喜欢什么都听自家男人的。 “到了国公府，我们只管装穷，好好膈应膈应那老太太。”袁富贵对赵氏说。 哼！ 老太太派来请人的婆子看自己媳妇的挑剔眼神让他极其不舒服，一个命都攥在主子手里的奴仆有什么好拽的？ 艹的，明晃晃地说他们两口子出身低。 既然他们两口子出身低，那他就低给她看好了！ “嗯，我知道了相公！”赵氏认真应下。 两人出去之后，等他们的嬷嬷看见他们的行头打扮就愣了一下，这两人到底知不知道礼数啊？ 怎么去换衣裳越换越差劲儿了？ 可她没时间再磨叽了，老夫人说了让她尽快将人请过去，不然国公爷回来遇见了可不好。 “马车在门口等着，二位请跟我来！”婆子满眼嫌弃地道。 袁富贵当没看出来她在嫌弃，牵着赵氏的手就往外走。 两人上了国公府的马车，那婆子也往马车上爬，但袁富贵不让她进车厢，他道：“国公府这么这么没规矩，下人怎么能随随便便上主子的车呢？” “一个卖身的奴才，谁给的脸面？” 婆子：…… 她很是无奈，只能下车跟着马车跑。 袁富贵见她跑得气喘吁吁，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些，他放下窗帘儿，低声骂了一句：“呸！德性！” 第364章 变脸的老夫人 再次见到袁富贵，老夫人心里便没了先前的欢喜。 有的只是埋怨。 这人啊，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身上的缺点也是优点，怎么看怎么喜欢。 可当你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便是呼吸都是错的。 现在的老夫人是怎么看袁富贵怎么不顺眼，觉得他们夫妻的穿着上不得台面，觉得他们夫妻的行为十分小家子气，走出去一定会让国公府成为满京城人家儿茶余饭后的笑话。 老夫人心中非常不喜，面儿上虽然一再掩饰，也带了些出来。 “坐下说话吧！” 袁富贵跟赵氏便依言坐下了，下人也不看茶，老夫人直接道：“你们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 袁富贵笑眯眯地应道：“我自然是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云州府安陆县红松镇下山村人士。” “袁老爷，我们老夫人不是问这个。”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柔声提醒：“您才是我们老夫人嫡亲的大孙子。” “这件事想来袁老爷已经知道了。” 袁富贵点头：“国公爷跟我说过，不过我这不是没认祖归宗么，国公府没公开承认我，我可不敢自称是国公府的人。” “再说了，这件事并无实证，若只看相貌的话那也太草率了。” “要知道大千世界，长得相像的人何其多，总不至于相像的就一定有血缘关系吧。” 老夫人心说算你识相！ “国公府没有不认你的意思，一则我是听国公爷说你并没有同意认祖归宗，二则认祖归宗是大事儿，宗祠那头是要准备的，这需要时间！” “但你是我国公府的血脉，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那当初换人的幕后凶手找出来了么？国公爷可是答应了我，要找出那个幕后黑手！”袁富贵道，“黑手要是没找到，我可不敢带着妻儿进国公府。” 老夫人咳嗽了两声儿，袁富贵忙站起来扯着妻子往后退：“您看，您咳嗽怎么不早说！” “咳嗽就不要见客了，容易传染病气！” 老夫人看着恨不能离她三丈远的袁富贵气不打一出来，然而她想着自己个儿的目的，生生将怒意忍下。 “你们不必担心，我这不过是干咳，太医说了，不会过病气给别人！” 袁富贵两口子同时用手拍胸口，夫妻俩动作及其一致，一起齐齐松了口气：“这就好！” 老夫人：…… 想一巴掌拍死眼前这对儿瘪犊子玩意儿！ 两人又坐了回去，老夫人实在不想跟他们再呆在一起，她怕时间长了被这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给气死。 “今日找你们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情，国公府因着陈安邦的事情被陛下责罚，如今风雨飘摇，危难就在眼前……” “哎哟，那我可不要认祖归宗，不然陛下生气要灭国公府满门，我们不就是上杆子送死么！” “袁老爷还请慎言！”老夫人眼瞧着就要气得背过气去，她身边的老嬷嬷便出声呵斥。 另外一个老嬷嬷忙出来劝：“袁老爷别着急，陛下只是罚银，没有褫夺国公府的爵位，您的世子之位还是稳当的。” “陛下非常器重国公爷，这次国公府属实是被连累的，陛下英明，他老人家也知道国公府冤枉。” 袁富贵闻言这才拉着赵氏的衣袖坐下。 “只是，十万两的罚银国公府拿不出来，毕竟前头光是给国公爷看病就花了二十万两，后来又……国公府的家底差不多就空了。” “若罚银交不上，国公府的爵位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下来，故而……” “您将来是国公府的世子，老夫人跟国公爷没法子了，您好歹也该出份儿力不是！” “您要知道，咱们成国公府的爵位可是世袭罔替，可以子子孙孙一起传下去的！” “我可没钱！”袁富贵光棍儿地道：“我都是吃喝靠闺女，哪儿有钱给你们交罚银！” 赵氏跟着点头。 老夫人这个时候就开口了：“不必你出现银，你母亲当年的嫁妆还封存在国公府，你点个头，在写个字据，国公府就能用你娘的嫁妆先应应急，往后等缓过劲儿来了再还给你！” “你立完字据，我马上让国公爷请旨立你为世子！” 袁富贵惊喜道：“真的？” 老夫人见他这般欢喜，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真的！” 袁富贵道：“这样，您总得先让我知道我亲娘的嫁妆有哪些对吧，我得合计合计她的嫁妆到底值当多少钱，国公府要十万两渡过难关，总不能我亲娘的嫁妆值当二十万两我也全部拿出来？您说是不是？” “再有就是，您嘴巴上下一碰说将世子给我就给我，我又不傻，除了我这亲爹还有不少儿子！” “圣上什么时候下旨册封我为世子，我什么时候给您写条子！” 赵氏点头附和：“对，咱们啥都吃，就是不吃亏！” 夫妻两个看着老夫人，一个笑眯眯，一个充满警惕。 老夫人真是气得不行，但她也不敢耗费时间了，她是一定要将萧氏的嫁妆弄到手。 她其实并不是眼皮子浅，但这段时间国公府前前后后真的耗费了不少银子。 后头国公爷办丧事，吴氏和陈安邦都在借机中饱私囊。 等国公爷回来一查，公中是真的没什么现银了。 再有，老夫人记恨珍珍和顾遇坏她的事儿，心里不痛快，心里不痛快，就看袁富贵不顺眼，看袁富贵不顺眼，就不想他占便宜，就想动用萧氏的嫁妆，这没毛病啊！ 第267章 毕竟若不是袁珍珍跟顾遇多管闲事儿，陈安邦悄无声息地死了，他本来就是重病，死才正常！ 根本就没人能查到她的头上！ 这下好了，她没了个嬷嬷，身上的诰命还让陛下给褫夺了，让她如何能不恨！ “这样，你们先回去，等我整理出你娘留下了哪些东西，再派人喊你过府！” “虽然你还没认祖归宗，但是呢，你是陈家的人，是将来的世子，身边不能没有可心的人伺候。” “我把翠烟和碧柳给你，她们懂规矩，跟在你身边也好时时提点着些你的妻子和孩子，不让她们在外出丑！” 说完，两个长相漂亮，身材婀娜的姑娘款款从屏风后走出来，含情脉脉地给袁富贵行礼。 袁富贵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好好好，你们快起来……” 第365章 满载而归 老夫人以及她房中的人对袁富贵此举充满鄙夷。 没见识的玩意儿！ 瞅瞅这要流口水的样子……啧啧！ “多谢祖母心疼孙儿！”袁富贵一改之前的无赖模样，嘴巴瞬间就甜了起来。 “我是你祖母，自然是心疼你的！” “你既喜欢，我就放心了！” “翠烟碧柳，你们以后要好好伺候你们爷！若是伺候不好，仔细你们的皮！” 翠烟碧柳齐齐跟老夫人屈膝行礼：“奴婢记下了！” 两人款款走到袁富贵身边，袁富贵却对着老太太搓手：“祖母，她们的卖身契呢？” 老夫人：…… “祖母，您不会不打算给我卖身契吧？” “送人不给卖身契，算哪门子的送人了？哪天您不高兴了，打个招呼她们就走了，我这才处出来的感情……得多伤心啊！” “秋嬷嬷，你做什么呢？让你准备的卖身契呢！”老夫人真是不想再听袁富贵废话，皱着眉头呵斥身边的嬷嬷。 那老嬷嬷忙认错，说自己个儿忘了，然后转身去了后堂，没过一会儿就拿了两张卖身契来。 袁富贵仔细看了下那两张卖身契，确认没问题，就将卖身契揣进怀里。 赵氏不开心地嘀咕：“见过送金送银子的，没见过送两张嘴的，我闺女挣的钱养外人……” 袁富贵一拍脑袋，他跟炊烟和碧柳道：“瞧我，把这茬给忘了，你们老爷我是乡下泥腿子出身，身上一个铜板儿没有，可没钱养你们，你们得自己个儿养自己个儿！” “对了，你们会不会唱小曲儿？要是会唱小曲儿，爷回头就带你们去勾栏院唱曲儿挣钱去！” 两个姑娘吓得要死，脸色煞白地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可！” “国公府出去的人儿怎么能去勾栏院抛头露面！” 袁富贵为难道：“这不是……这不是没钱养她们么！不然我也舍不得啊，这么水灵的两个姑娘！” 老夫人只好命人给袁富贵拿钱：“去，取五百两银子来给他！” “五百两够你养这两个丫头两年的了！” 袁富贵微笑着作揖打躬：“谢谢祖母，还是祖母疼我！” 钱到手之后，袁富贵就让翠烟抱着。 老夫人实在是要绷不住了，她身边的人察言观色，忙要送袁富贵两口子出去。 袁富贵却不走，他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那啥，祖母你看我们从乡下来，好衣裳没有一件儿，好首饰也没有一件，就是您身边的嬷嬷丫鬟也比我们两口子穿得好用得好！” “我这不是要做国公府世子的人，这般出去行走真真儿是丢国公府的脸！” 老夫人：…… 来人，给我将他们打出去！ “来人，开了我的私库，给你们世子爷挑些缎子首饰，我老了，又病着难免不周到，你们这帮奴才也不提醒着点儿！” 下人们连连人认错。 袁富贵笑眯了眼，他嚷嚷：“哎哟，祖母对我真好，你们可千万别拿多了，拿多了我们一家人也用不了，就瞧着装一马车就行了！ 注意看别把过时的旧东西给装马车里，我要是穿出去说是祖母给的，让人家笑话也是笑话祖母！ 还有那首饰头面，赤金镶宝石的就行，要多拿几套，我媳妇好换着戴，这样出去显摆说道，人家也会夸赞祖母……” “哎呀，也是我亲娘的东西要给国公府抵窟窿，不然啊，我想我亲娘肯定给我媳妇留了不少好东西！” 老夫人：…… “还不赶紧去拿！” “给他装两马车！” “我库房里的缎子多，留着我也用不完，多给他装些！” 拿了东西赶紧滚，再不滚她可真的要气死了！ 袁富贵两手空空来了，足足带了辆马车的东西走！ 回去的路上，袁富贵就夸赵氏聪明，配合的好，赵氏被他夸得开心，在马车里就吃了好几块儿点心。 “相公，这两个人咋处置？”赵氏边吃边问袁富贵。 袁富贵说：“简单，让三炮和赖子领回去当媳妇！” 他冰清玉洁的身体可容不得庸脂俗粉觊觎！ 跟女人睡觉这种事儿太累了，伺候一个媳妇已经是他的极限，再来两个……袁富贵宁愿当太监！ （赵氏：每次都是我出力气！） 赵氏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相公你真聪明！” 袁富贵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爹！” 回到家他就把三炮和赖子喊了来，三炮之前娶过一个媳妇，难产死了，后来跟他来京城，一直没工夫找。 赖子这小子才帮家里把债还清，也没找。 他问过这两人，两人说漂亮能生孩子就行。 大老粗，没啥图的，就图个媳妇漂亮。 当然，若还是当初他们吃上顿没下顿的时候，图的就只能是个女的就行。 这两人来了之后，袁富贵就跟他们说要给他们一人一个女。“不瞒着你们，这两个女人是国公府的老太太往我身边塞的人，卖身契在我手里，她们没老实给你们生儿子，没想踏实给你们过日子之前，卖身契我是不带给你们的！” “人你们带回去好好过日子，也得用点儿心盯着她们一点儿，那国公府的老太太没安好心…… “老子警告你们，你们要是被这两娘们儿吹了枕边风，听她们的挑唆跟老子离心，反过头来害老子，就别怪老子不念兄弟情！” 两人进来之前就看到外头站着两个漂亮水灵的大姑娘，这会儿听袁富贵说要把人给他们，他们自然高兴得很。 纷纷拍胸脯保证不会被她们利用，而且还会看好她们！ 袁富贵就让人将炊烟和碧柳喊进来，指着三炮和赖子：“你们是祖母给的，我也不忍心委屈你们，这是我两个兄弟，往后你们就给他们当婆娘！” 两人闻言就吓得脸色发白，翠烟哭道：“大爷不能啊，我们是老太太给您，让伺候您的？” 碧柳也含泪点头附和。 袁富贵冷笑一声儿：“真是贱！不愿意给人当正头娘子，非要上杆子当玩物！” “既如此，那老子就把你们卖进窑子，拿了钱给我的两个兄弟娶好人家的姑娘！” “老子再问你们一遍，嫁不嫁老子的兄弟？” 第366章 舅舅到访 两丫头吓坏了！ “可是大爷，老夫人是命我们来伺候您的啊！” “再有，我们老子娘的卖身契还捏在老夫人手里呢，我们不敢不听她的话啊！” 袁富贵可不是圣人，他冷哼一声儿：“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把她们绑了，带着卖身契去趟杨柳巷，谁家给钱多就卖给谁家！”袁富贵吩咐手下的两光棍儿。 “得了银子爷再给你们买两个听话温顺的！” 两人中气十足地应下，转头就让人拿绳子。 炊烟和碧柳哪里能遭得住这个啊，翠柳当即就要撞墙寻死，被三炮给抱住了。 袁富贵道：“三炮放开她，让她死，死了我就把她剥光了扔国公府大门口！” “别以为老子做不出来，老子在乡下就是下三滥，混下九流的！” “到时候你丢了国公府的脸，看看那满口佛的老太太会不会拿你的老子娘开刀！”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那老娘皮图的是老子亲娘的嫁妆，根本就没想过把国公府的世子之位给我！” “老子能让她算计了？” 炊烟跟碧柳瞬间就慌得不知所措，这个人太可怕了！ “你……你不敢跟国公府撕破脸皮！我们是老夫人给你的，你敢那般侮辱我们，就是在打过国公府的脸！”碧柳强撑着反驳道。 袁富贵恶劣地笑了笑：“不然姑娘你先试试？” “你们就这么死了不划算，不然让我的兄弟们先尝尝鲜？” “我现在说什么你们可能都不信，不过你们真可以试试。” 第268章 “嫁！” “我嫁！”炊烟头一个服软。 不服软咋整啊？ 她不敢试！ 碧柳也只有哭着点头：“我……我也嫁！” “可是老爷，老夫人她会不时派人来问我们的……我们不敢隐瞒，毕竟老子娘还有兄弟姊妹的命都在老夫人手中捏着呢！” “她是个屁的老夫人！” “诰命都被她耍脱了！” “你们老老实实在府里跟我兄弟过日子，先不办婚礼，至于那头怎么问，你们怎么说，还用我教么？” “顺着那头的意愿说！” “还有，她要你们干什么你们都得事无巨细地告诉老子，不然……只要一次整不死老子，老子有的是法子让你们生不如死，让你们的家人也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国公府的老太太要脸面，干坏事儿得遮掩几分，老子天生就是坏坯，不需要遮掩！” 炊烟和碧柳知道挣扎无望，只好跪下来给袁富贵磕头。 三炮跟赖子也欢喜地跪下来给袁富贵磕头，说实话，这两个姑娘对于他们来说真是貌若天仙。 让他们自己个儿去寻摸，可寻摸不到这么好看的。 开玩笑，这两人可是国公府的老太太精心挑选，打算往陈安邦屋里送的。 谁知陈安邦是个假的，她本舍不得将这两人给袁富贵，可谁让她想谋萧氏的嫁妆呢！ 还有，谁让她如今不想让陈安邦继承国公府了呢，只要要往他身边塞两个人，往后搞事情也很方便。 能拿捏就拿捏，不能拿捏一包药药死便干净了！ 孙子，她可不缺。 袁富贵做了坏人，两人一同意他就换了一张笑眯眯的脸：“对嘛，这样才对嘛！” “给人当正头娘子，怎么也比当小妾强是不是。” “你们新婚不能办婚礼也是委屈你们了，回头我让人送些贺礼给你们！三炮赖子，从今天起你们就有媳妇了！ 女人是用来疼爱的，不是用来打骂的知道不？” 三炮和赖子喜滋滋地应下：“肯定的，这不用您提醒！” “老爷赏我这么漂亮的媳妇，我肯定捧在掌心里护着！” 炊烟和碧柳才不相信这两人的鬼话呢！ 这屋里的男人一个赶一个坏特别是袁富贵，那是坏到脚底冒黑水儿的地步。 三炮跟赖子喜提新娘，袁富贵哼着小曲儿溜达出去了，他得去找他大舅。 他要让老婆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其实第一次见他的这位亲祖母的时候，袁富贵感觉得出来她还是挺心疼他们父女的，那慈爱的眼神儿做不得假。 可这才过去几日？ 见第二面的时候亲祖母眼神儿里的厌恶都快溢出眼眶子了。 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可见她心中看重的只有自己，什么孙子重孙女儿……这些对她而言跟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 心情好的时候喜欢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厌恶你。 一旦有了利益上的纠葛，她就能算计你，给你捅刀子。 这样的人家儿…… 袁富贵还真是不稀罕。 但他也不会便宜给别人。 陈安邦不止一次买凶杀他，这些帐，除了要找陈安邦算，他还得找成国公府算。 袁富贵来去萧府本来只想找他大舅，结果还没出大门儿，他大舅他二舅他三舅就都来了。 大舅：“富贵儿，我听说国公府的老婆子喊你去过，她想干啥？没为难你吧？” 二舅：“你别怕，别说成国公府最近闯祸了，便是之前他们家圣眷最浓的时候，我们萧家也没怕过他们！” 三舅：“对，陈良才一介武夫，在朝堂上可不是比拳脚功夫！” 三个舅舅这般紧张他，袁富贵的一颗被国公府冻凉了的心顿时就暖和了起来。 他笑着躬身邀请三个老头儿：“大舅二舅三舅，咱们进书房说话！” 到了书房，袁富贵亲自拿出一罐子茶给三人泡：“这是珍珍自己制的茶，是她跟遇哥儿进山采的野茶，又配了些我不知道的药物做的，珍珍说常喝可以强身健体！” “舅舅们先尝尝味儿，若是不嫌弃，走的时候我给你们都带了点儿！” “也是珍珍做得不多，不然我早就给你们送府上去了！” 袁富贵泡茶没啥讲究，茶叶弄茶碗里，再用沸水冲泡就行了。 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讲究，什么洗茶呀，什么第一泡的水不能喝呀…… 他闺女制的茶金贵极了，可不敢那么浪费。 萧家三位老大人闻言皆很好奇袁富贵说的茶是个什么滋味儿。 虽然袁富贵的泡茶手法很是粗糙，他们也没嫌弃，实在是茶碗端到手中之后，闻到味道精神就是一振。 清幽的茶香混着些许药香味，还没入口喝就知道这茶不是凡品。 第367章 有舍 几人用茶碗盖儿撇去浮沫，吹了吹便小口的尝了起来。 “好茶！”萧大舅可是首辅，什么好茶没吃过，可这茶一入口他就觉得他前头几十年的茶都白喝了。 “这里似乎有一股子人参味儿。”萧二舅品尝再三，得出结论。 萧三舅补充：“珍珍往这茶里掺的人参年份肯定不小，少说得二百年往上！” 百年人参就难得了，但这里的人参味儿比他吃过的百年人参还要精纯。 “三舅舅真厉害，连这个都喝得出来，我就喝不出来！”袁富贵也有点惊讶，闺女是跟他说这茶是用上了年份的人参炮制出来的。 可不是么，是她这个千年人参亲手炒制的呢！ 炒茶可是个技术活儿，抖、搭、扣、压、摸……每一步都是用手，不能借助别的工具，一不小心手掌得给烫熟了！ “我身子骨不好，平日里参茶不敢断的！”萧三舅不好意思地道。 他就是个病秧子，也是全靠家里有钱，能供得起他吃人参，不然他早就病死了。 “那今晚你们就留在家里吃饭，等珍珍回来我让她给你们挨个儿把个平安脉。” “我们珍珍别看她年纪小，医术可是杠杠的！” “特别是调理身体很有一套！” 袁富贵忙道：“我那亲家公跟亲家母当年就是病秧子，如今被我们珍珍调理得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一口气能蹦五楼，绝不带喘的！” 萧三舅不好意思地道：“怎么好劳烦珍珍啊，她一个小姑娘一天够累的了！” 其他两人点头，老三就是病秧子身体，要说他有啥立刻就能要命的大毛病？ 没有。 太医说是富贵病，得用人参养着。 用人参养着就能活得长久些。 袁富贵道：“那你们还是留下来吃饭，回头看看珍珍累不累，要是她不累就今晚给你们请脉，要是累就改天！” “左右是你们的外孙女儿，给长辈们请个平安脉也是应该的。” 萧三舅怪不好意思的，但是袁富贵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其实啊，他以前就想请珍珍帮他看病。 但是珍珍收诊费看门户，越是高门大户收得越贵，他就不敢请。 谁知…… 谁知珍珍竟是他的外孙女儿！ 哎哟喂，当大哥给他们说起这件事之后，他愣是高兴了好些天！ 小神医是他的外孙女儿！ 老婆子为着这事儿捧着他了好些天！他是小神医的三舅爷啊！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说说国公府的老婆子喊你去做什么？这个老婆子我是了解的，平日里特别回装相！可心眼儿极小！ 顾遇和珍珍护住了陈安邦，她定然会迁怒的！”萧大舅转移话题，他眼目下最关心的是袁富贵去过国公府有没有吃亏。 袁富贵也没有隐瞒，就把去国公府经历的所有事儿全说了出来。 给萧家的三位老大人气得呢！ “走，咱们现在就去国公府把妹妹的嫁妆要回来！”萧二舅拍案而起在。 “不用去，明日上朝我拿嫁妆单子去找陈良才，让他先清点，但凡少一个子儿都要让他补上！”箫首辅道，他是首辅，想事情要全面一些。 萧三舅：“听大哥的，绝对不能便宜了他们家！” 萧大舅对袁富贵道：“富贵啊，国公府里一片糟污，舅舅们会帮你将爵位谋到手，但要给你谋的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国公府！ 这件事很难，需要很多时间，你且不要着急！” 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还是很值钱的。 爵位不像官职，一旦致仕就什么都没了。 袁富贵咧嘴笑道：“我不着急，这玩意儿能不能得到都是我的命，我不强求，舅舅们也别过于放在心上。” “另外，关于娘亲的嫁妆我有别的想法。” “我想全部捐给皇室，珍珍上次从国公府弄来的二十万两银子大部分都捐给了陛下，说是弄了一个什么小金库，珍珍说了一通我也不懂，但是我觉得是件好事儿！” 第269章 “如今国公府面对十万两的罚银，我若在这个节骨眼儿非要拿走我娘的嫁妆，在外人看来那是落井下石之举。” “不如干脆将我娘的嫁妆捐给皇室，就说是我娘的遗愿！” “钱财这东西……没个够儿，太贪心了不好！” 袁富贵心痛，他不嫌钱多！ 他一点儿都不嫌钱多！ 可是呢，他想要爵位就必须有所付出！ 再说了，能让见多识广的国公府老太太都觊觎的嫁妆，定然是超过了十万之数！ 他现在还没有能力保住太多的钱财，若是他得了这嫁妆，就如同一乞丐抱着一大盆子金子在闹市走。 早晚被哄抢。 这是在给一家人招祸！ 有钱得暗戳戳地有！ 这也是珍珍为啥要一面收权贵们的高价，一面又给平民施药的原因，遇哥儿说了，他们现在根基不稳，要让别人知道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少钱。 遇哥儿还说了，等将来他们的根基稳了，如今舍出去的钱财，将来会翻倍回来的。 袁富贵对亲生父亲母亲本就没有什么执念，说他冷血也罢，无情也好，生而未养，你让他上哪儿去有感情？ 萧家三兄弟完全没想到袁富贵会有这般想法，三个人都是文官中的佼佼者，那脑袋瓜子可是数一数二数三的好用。 袁富贵这么一提议，他们就从各方面开始分析利弊。 半响之后，箫首辅就问袁富贵：“你可知你母亲的嫁妆有多少？” 袁富贵道：“十万银以上，不然过国公府的老夫人也不会拉下脸面来谋！” 萧三舅拍了拍袁富贵的肩膀：“你啊，简直太聪明了！像你娘！”简直视钱财为粪土！ （袁富贵：我没有视钱财为粪土，我真的没有，我的心在滴血！） 萧二舅：“这么多钱财你说舍就舍，世间可没几个人能做到像你这样！”大外甥的觉悟不是依不拉人儿能比的，他这个当舅舅的佩服不已！ 凭良心讲，换成是他，他都不可能做到这般潇洒，说舍就舍！ 萧大舅叹道：“佩娘就不是很看重身外之物，你真的跟你娘很像！”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嫁妆单子我给你，你直接进宫献给陛下，也不必用你娘做借口，就坦诚地跟陛下讲，这笔嫁妆是你自己要献的！” “孩子，你是个好的！” “不愧是我妹妹的儿子！” “俗话说儿子若是肖母，必然会有一番作为，而今我看，这话说得真不错！” 第368章 钱是王八蛋 等珍珍回来，果然给几位舅公请了平安脉，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珍珍没给开药，只给写了几道药膳的方子，嘱咐他们换着吃。 至于三舅爷，珍珍给一瓶人参养荣丸：“您现在吃的人参养荣丸就停了，效果肯定没我做的这个好！” “以后您把人参送我家来，我抽空给您搓药丸儿！”这三个舅公都不错，处处都在帮爹爹，珍珍不吝啬卖他们一个好。 “哈哈哈，可不就是搓药丸么！”三人听了珍珍的话先是一愣，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还头一次听人这般说自己做的药丸儿，那些个大夫谁不是自夸自己个儿制作的药丸儿工序复杂，什么九蒸九晒，什么七炙八焙…… 也就珍珍，生生把好东西说得十分平常，这丫头心思好啊，她是故意说得简单，好让他们这些当舅公的别不好意思吧！ 真是个好姑娘！ （珍珍：…… 我真的是搓！） 萧家三位老大人走的时候一人带走了一小罐儿茶，第二天一大早命人送了无数好东西来给珍珍。 他们喝了一晚上的茶，自然知道那茶有多好，喝了茶回去一觉睡到大天亮，梦都没做一个…… 简直不要太爽！ 他们三兄弟出仕以来，都落下个失眠的毛病。 甭管熏什么安神香用处都不大。 结果在袁家喝了一碗茶困扰他们多年的毛病便立刻解决！ 三个老头儿立刻将茶罐儿当宝贝似的锁了起来。 珍珍要进宫给皇帝扎针，袁富贵就跟着她一起进宫。 “你先说你有什么事儿，不然珍珍给朕扎针之后朕就睡着了！”皇帝听说袁富贵跟着珍珍一起来了，就知道他有事儿，于是便命人将他喊进来。 袁富贵把嫁妆单子递给高全儿：“臣也没啥事儿，这不是昨儿晚上大舅舅他们把我亲娘的嫁妆单子给我了么，我想了想，与其让国公府拿去抵罚银，还不如我直献出来充了国库！” 皇帝：…… 他看了眼高全儿：他没听错？ 高全儿将嫁妆单子递给皇帝，眼神儿说：您没听错。 当初萧家爱女下嫁还不是成国公的陈良才，那可是十里红妆，轰动整个儿京城的。 皇帝看了看嫁妆单子上的东西，光现银就有十万两，还不说那些个珠宝首饰田产和铺面。 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价值起码超了四十万两。 “富贵儿啊，可知你亲娘留下来的嫁妆到底值当多少钱？” 袁富贵嘿嘿笑道：“昨儿我大舅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寻思咋滴也得在十万两以上，不然国公府的老太太也不能专门把我叫去许我成国公世子的位置，要这份嫁妆来填补国公府窟窿。” “我不乐意给！” “祸不是我闯的，凭啥拿我没见过面亲娘的钱去贴成国公府？” 皇帝：“可是你将来继承国公府的话，国公府的财产就是你的，你现在这般做亏的可是你自己！” 袁富贵摇头：“陛下，亏的可不是我！老太太说要拿这份嫁妆去抵朝廷的罚银，不是说从嫁妆里借十万两银子出来交朝廷的罚银。 我若是不从，外头指不定会说得多难听呢，肯定要说我不顾家族，不敬长辈什么的…… 再说了，就算是我当了国公府的世子，国公府的钱财可不是我一个人的。 成国公有不少儿女姬妾要养…… 我也不怕您生气，成国公从未养过我，凭什么要我为成国公府付出？ 还是用为了生我把命都生没了的亲娘的嫁妆？ 想来想去，反正这嫁妆最终也落不到我手里，还不如直接献给国库！ 也算是我娘为大靖做了点儿贡献。 还有一点，我这个当儿子的没在她身边尽过一天孝，她的嫁妆我拿着也扎手。” “陛下，您派人去国公府照着单子取嫁妆吧，我是铁了心要献！” 皇帝叹了一口气，他将嫁妆交给高全儿：“不着急，你还不是成国公府的世子，你现在献你娘的嫁妆名不正言不顺！” 他的满朝文武里，再找不到一个像袁富贵这样什么事儿都能想到他这个皇帝的人了！ 袁富贵跟他说话从来不打马虎眼儿，他今儿这番话要是被人听去，必然要厌恶他，哪儿有这般编排亲祖母的？ 便是亲祖母做得难看，做孙子的也该为她遮掩。 这说明什么？ 说明袁富贵是以一颗赤诚的心在待皇帝，在皇帝面前从不来虚头巴脑的那一套。 这样的人皇帝怎么能不喜欢呢？ 袁富贵犯愁：“那咋整啊？” 皇帝笑道：“这件事你别管了，朕会处理妥当的，绝不让你娘的嫁妆落入成国公府！” “那就辛苦陛下了！”袁富贵顿时就高兴了起来，他道：“我这个人从小就没感受过长辈的关爱，刚知道我是被抱错的还高兴了几宿，寻思我总算不是被亲爹娘厌弃的人。 可是我高兴得太早了…… 唯有陛下。 唯有陛下待我好，陛下您能一直待我这么好么？”袁富贵说得眼眶子都红了。 高全儿心说这是高手啊！ 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竖起大拇指！ 坑亲爹来贴皇帝，这马屁拍得是清新脱俗精妙绝伦，把皇帝拍得那叫一个通体舒泰！ “可怜孩子，放心吧，你待朕的真心不变，朕对你之关爱亦是不会变的！” “那可是太好了！”袁富贵连忙给皇帝磕头，磕完头又惦着脸求恩典：“陛下，我惦记您这儿的翡翠丸子，我媳妇没吃过，我想带回去给她尝尝！” 皇帝哈哈大笑：“高全儿，你去把擅长做翡翠丸子的厨子找来，让富贵儿带回府去！” “瞧你这点儿出息，朕赏你一个厨子，往后想吃什么尽管让厨子做！要是厨子不会，你再来跟朕说，大不了朕多赏你几个厨子！” 袁富贵一脸的惊喜，又给皇帝磕了几个头。 （呜呜呜，几十万两银子换个御厨，他可真是太亏了！心疼！） 袁富贵出去了，珍珍就开始给皇帝扎针，皇帝问珍珍：“你爹这么败家，你难不难过哦？” 珍珍摇头：“我会挣的呀！我能养我爹的呀！”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喔，我想起来了，钱是王八蛋，花完咱再赚！” 第270章 皇帝被珍珍逗笑了，这两父女真是绝了，没一个脑子是正常的。 可他就喜欢这份不正常。 小姑娘这才多大点儿，就这般宠着她的爹娘，到他这里，只有他宠着儿女的份儿！ 袁富贵儿命好啊！ 摊着这么好一个女儿。 哎呀，他有点嫉妒！ 第369章 谋算 万象寺。 陈安阳恨极了陈安邦，更是恨极了死去的亲娘。 他已经知道了，陈安邦是假的，还知道了，真的活着呢，就是名满京城的小神医的亲爹！ 陈安阳彻底颓废了。 简直生无可恋！ 然而，在他自暴自弃每天如行尸走肉般过日子的时候，老夫人却派人将他们全从庙里接回了国公府。 然后老夫人命人将他喊了过去，对他说，她心里是属意陈安阳当世子的，袁富贵不过是个泥腿子，当不起国公府的门楣。 老夫人让陈安阳好好表现，说或许国公爷现在会给袁富贵请封世子之位，但是只要有她在，就必定能让国公爷重新换世子。 前提是他要乖。 要每天好好表现，去国公爷面前当孝子。 有老夫人的支持，陈安阳瞬间就精神了。 老夫人推心置腹地跟他说：“乡下野蛮长大的，性子早就歪得不像样了，心里眼里也没有国公府，自私自利。 国公府的爵位，怎么样都要你们这些个从小就在我老婆子身边长大的人担当才行。” 就是这个道理啊！ 陈安阳觉得老夫人绝对没哄他！ 毕竟袁富贵对老夫人和他亲爹来说是陌生人！ 而他，则是在国公爷和老夫人身边长大的，论感情谁能深厚得过谁？ 陈安阳当即给老夫人狠狠地磕了几个头：“多谢老祖宗疼我！” 什么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就是了！ 老夫人又教他：“不管人前人后，你对袁富贵都要恭敬有加，要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知道么？” “孙儿多谢老祖宗教导！”陈安阳，自然明白老夫人的意思，这是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乡下来的袁富贵有多么地上不得台面！ 到时候换他当世子就顺理成章。 美滋滋。 因着陈安阳等人的回归，国公府再度热闹起来。 每天都有孙子孙女儿甚至是重孙子重孙女儿去老夫人面前承欢。 老夫人也被惹得乐呵呵的。 只是袁富贵始终没动静，老夫人心焦不已，于是便派人去找翠烟和碧柳。 翠烟跟碧柳看到老夫人身边的嬷嬷都很紧张，那嬷嬷是让人给她们递信儿，让她们上街，然后在茶楼的包房里等着她们。 老嬷嬷是十分有经验的人，看这靓丫头的走路姿势就知道她们已经被收用了。 于是便直接道：“你们也吹吹耳旁风，让你们老爷赶紧把他娘的嫁妆交给老夫人！” 事实上萧氏的嫁妆就在国公府的库房里摆着呢，但国公府若是公然拿出来用，别说外头的流言蜚语，就是萧家也会咬死国公府。 自从萧氏过世之后，萧家就跟国公府的关系不好。 而且萧家对陈安邦这个外甥也很是嫌弃，两家人两看相厌。 而且萧家一直怀疑萧氏是被他们国公府给害死的，当年萧氏没了，萧家可没少闹腾。 最终还是吴氏苦苦哀求萧家，并且作证萧氏就是难产死的，萧家才罢休。 这么多年了。 萧家和国公府一直都是对头，总是跟国公府对着干，最喜欢找国公府的茬儿。 幸好陛下英明，不然国公府早就被萧家给坑死了。 翠烟跟碧柳恭敬应下：“嬷嬷，我们会尽力的。” 嬷嬷威胁她们：“什么尽力？” “必须做到！” “想想你们的兄弟和老子娘！” 说完老嬷嬷就雄赳赳地走了，她认为袁富贵不可能不选择妥协，国公府的爵位跟钱财比起来，钱财不值一提！ 要她说，老夫人过于着急了些，大不了先用国公府的钱垫着，将来再用萧氏的嫁妆来填。 慌什么慌。 “翠烟，我们怎么办？” “老爷肯定不可能把嫁妆给老夫人，咱们的爹娘老子和兄弟怎么办？”碧柳急得不行。 翠烟想了想便道：“咱们去求老爷吧！”除了求老爷还能怎么样？ 她们不能不听老夫人的，但是更不能不听老爷的，不然那下场她们根本就不敢想！ 碧柳想了想也只有这个法子，可这个法子……她掩面哭了起来。 老爷肯定不会管他们的老子娘。 “不然……老爷不是赏了我们一些银钱么，咱们把银钱给爹娘拿回去，让他们逃吧。”碧柳哭了一会儿便道。 翠烟苦笑：“能逃到哪儿去？没有路引，没有户籍，若是被抓住了……逃奴的下场可是……” 说完，翠烟也掉起了眼泪。 两人在茶楼的包厢里很是哭了一会儿才回袁家，然后忐忑不安地等着袁富贵。 袁富贵擦黑才回来。 两人就连忙去求见。 求见当然不能一来就求袁富贵想法子帮她们，她们得先说事儿。 “那老婆子派人来找你们了？”没她们开口，袁富贵就率先问。 翠烟碧柳的脊背顿时就冒了一层的冷汗。 老爷派人盯着她们呢！ “回老爷的话，是！” “嬷嬷让我们给老爷您吹枕边风，让您尽快把嫁妆给老夫人！” “还用我们的爹娘兄弟来威胁我们……求老爷救救我们的爹娘兄弟吧！” 说完，两人就给袁富贵跪了下来，使劲儿磕头。 袁富贵道：“找你们男人去，你们的爹娘兄弟，就是他们的岳父岳母和舅子，他们若是连救岳父岳母的本事都没有，也没资格做你们的男人！” 两人闻言心都凉了。 老爷这是不管她们的家人，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是两人还是很失望。 很难过。 甚至有些许瞬间她们在想不然干脆不活了！ 然而，令她们意外的是，她们不过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把这事儿告诉了自己的男人，男人便一口答应下来要帮她们救人。 “相公，您真的能救妾的爹娘兄弟？”翠烟的睫毛上挂着泪，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男人，她总觉得男人在忽悠她。 赖子看出了她的不信任，嗤笑道：“你除了能信我还能干啥？” “老子既然说了要帮，肯定是要帮的，但凡事都有万一，老子尽力，结果如何就看天意！”他虽然一口答应，这事儿老爷早就安排，但是呢，赖子习惯了话不一口说死。 “你要好好听老爷的话，这事还是得老爷出手帮忙，你听话，我才好去求老爷！” 翠烟忙道：“妾一定听话！” 赖子很满意她的态度，他道：“你给那边儿递消息，就说崔家先头来人了，说是要花二十万两银子买老爷亲娘的嫁妆。 老爷要二十五万两银子，那边儿不给，这事儿现在僵住了。” 第370章 卖钱 文渊馆。 美得发光的小姑娘趴在窗边的桌上奋笔疾书。 她身边坐着一非常俊朗的青年，青年面前累着一摞子书籍，几乎趴在桌案上的小姑娘被青年修长的手指提溜着后衣领，将她拉起来：“坐直！” 小姑娘瘪瘪嘴，有点不高兴。 青年放下手中的书，问她：“是不是写累了？若是累了就歇会儿。” “我来帮你抄！” 小姑娘在整理自己的脉案笔记，想把这些也整理成册，然后印刷成书，到时候弄去借阅书肆去。 让所有来京城的大夫都能借去参考。 小姑娘一下子就高兴起来，笑眼弯弯地问：“不耽误你的事儿么？” 顾遇轻轻抬手拿帕子揩了揩她的鼻尖，鼻尖上都蹭上墨了，她还不自知。“你若是愿意，可以去帮我找书！” “好呀！”她在桌案前趴八天了，早就有些坐不住了。 “你想找什么样的书？”珍珍问顾遇。 顾遇换到她的位置，拿笔沾墨：“找你觉得有趣的书，或者你认为有资格有必要摆到借阅书肆里的书都可以。” “先找出来，空了我来誊写书名，编辑造册。” 珍珍高兴应下，撒丫子就跑不见了影儿。 文渊馆很大，文渊馆的书架也很高，最高的地方相当于两层楼高，需要搭梯子才行。 不过梯子是人字梯，三角形的，和金字塔差不多，贼稳当。 梯子下头还带着滚轮，能灵活移动。 珍珍爬上爬下地玩儿得不亦乐乎。 挑得差不多了就抱去顾遇的书案旁边，堆在墙角，然后又哒哒哒地满文渊馆地跑。 “珍珍！”珍珍正站在梯子的最高处挑书，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第271章 她转头看去，便见另外一面墙的窗户外探进来一颗小姑娘的脑袋，是十三公主。 珍珍眼睛一亮：“嘉平！”（嘉平是十三公主的封号。） “你怎么来了？”皇帝的病好些了以后，珍珍就有时间在宫里交朋友，贤妃有意让儿女跟珍珍和顾遇交好，故而她很容易就和性情开朗的十三公主成为了好朋友。 十三公主让身后的小太监举起食盒：“给你带点心来了！”说完，就暗戳戳地瞄了一眼顾遇。 顾侍读真好看呀！ “那还等什么啊，赶紧进来吧！” 十三公主摇头：“不行，你出来吧，文渊馆内是不能吃东西的！”怕食物的碎屑掉落在里面遭老鼠。 而且文渊馆这种地方没有皇帝的允许任何人是不能进的，便是贵为皇子公主想进文渊阁也得皇帝同意才行。 十三是来偷看……呸，找珍珍玩儿的。 所以哪里敢去麻烦她父皇。 讲道理，她还是很怕她父皇的。 珍珍想起自己进来时管事公公的再三叮嘱，就麻溜地爬下梯子，也不走正门儿，直接翻窗子出去跟十三公主汇合。 守在窗外的侍卫们：…… 我们像是摆设？ 看着珍珍和十三公主手牵手走到美人靠边儿上坐了，打开食盒开始叽叽咕咕吃东西……侍卫们想：算了，他们还是当摆设吧。 这个位置极好，斜对着顾遇抄书的窗口，可以看着一点点顾遇的神仙侧颜。 还不容易被发现。 十三公主也不敢一直盯着顾遇看，只敢偷偷摸摸地不时盯一下。 珍珍很无语地道：“嘉平你再这么看下去，我要收银子了喔！” 十三公主的脸瞬间就红透了，但是她还是豪气地将装银子的荷包拿出来拍在珍珍怀里：“说，够我看几眼的？” 珍珍叹气道：“你这么看我的未婚夫真的好么？小哥哥是我的，你可别陷进去，就算你是公主，我也不会把小哥哥让给你的！” “不过我可以牵线让你认识认识二郎三郎四郎，都是一个爹娘生的，虽然他们比不上小哥哥，但是呢，跟外头的少年相比，他们的脸还是很能打的！” “脸能打？”十三公主没听明白。 珍珍耐心解释：“就是脸好看，跟其他公子哥儿的长相来比，他们多半能赢的意思。” 十三公主听明白了。 她捂嘴笑了起来。 “好呀，只是我出宫不容易……”十三公主犯起愁来。 珍珍狡黠笑道：“那还不容易，他们都在国子监念书，小哥哥如今管着借阅书肆的事儿，可以从国子监抽人帮忙！” “珍珍你真好，明天我还给你带好吃的！”十三公主开心极了，顾侍读她是想都不要想，父皇对他很看重，明显是要重用的，不可能让他尚公主。 不过他的弟弟嘛……如果他的弟弟尚公主了，以后他们就是亲戚，就可以经常见面！ 好看的人啊，就像是御花园里的牡丹一样，让人忍不住想欣赏。 而且，看多了珍珍和顾遇这样的璧人，以后她是不是也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儿女来！ 母妃最近总是拿一些世家子跟她说事儿，她一个都看不上。 再加上那个司马彦，真真儿是烦人，动不动沐国公府就有女眷进宫来找母妃，话里话外都提的是她跟司马彦的事儿。 “你要不要也来这里帮忙？要的话我就去跟陛下说说？”珍珍想着自己的事儿也挺多的，就问十三公主，十三公主想了想就道：“我先考虑考虑！” 她得先看看顾侍读的弟弟长什么样子，性子是不是有趣，这才能决定要不要来帮忙。 红袖添香是好事儿。 蓝颜添香也是好事儿呀！ 十三公主走的时候还高兴得哼哼小曲儿了呢！ 喔。 走之前她狠狠地多看了几眼顾遇的侧颜，不然她就得亏本，给珍珍的那个荷包里可是装满了金珠子的。 她拿来的点心多，珍珍将剩下的拿去给顾遇吃，想翻窗户，可这时候的侍卫就不是摆设了。 翻出来行，可是翻进去就不行了！ 这是原则性的错误！ 珍珍只好老老实实地绕一大圈儿走大门进去。 顾遇放下手中的笔，他侧头看提溜着食盒过来的珍珍：“小没良心的，拿我换了多少银钱？” 珍珍将十三给的荷包拿出来，让顾遇摊开手，然后将荷包里的金珠子全倒进顾遇的手掌中。 “哎，我不是不想吃亏才管嘉平要的钱么，不然眼睛长在人家身上，人家想看就看，我又管不着。” “这些金珠子都给你！”珍珍说完就讨好地笑道。 顾遇被她笑得心都化了。 他将金珠子重新装进荷包里，塞回给珍珍：“你攒着，以后有用处。” “有什么用处？”珍珍问。 顾遇不语。 奈何珍珍缠着他，于是顾遇便将他抄写好的册子交给珍珍：“剩下的就你自己来整理，我要去忙我的活儿了！” 第371章 自私自利 珍珍缠着顾遇问，但是顾遇就是不说，珍珍只好放弃，然后乖乖地接着干自己的活儿。 小哥哥的字比她写得好看多了！ 她的字跟她这个人一样，软乎乎的。 小哥哥即便是写的蝇头小楷，也很苍劲有力。 她的小哥哥绝了！ 人好看，字儿也好看，但凡见过他的姑娘都会倾心，然而小哥哥却不多看他们一眼，被小姑娘们倾心的小哥哥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个人。 珍珍可骄傲啦！ 完成一天的计划之后，珍珍跟顾遇出了文渊馆，便说起了她的想法。 顾遇想了想就道：“让二三四郎进宫来帮忙可以，但是十三公主就算了。” “好吧！”珍珍没问顾遇为什么，直接答应下来。 顾遇知道她没多想，于是回到家之后特意跟她讲了讲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如果他们刻意安排公主和二三四郎都去帮忙，很容易被有心人歪曲，然后拿来攻击他们。 “嗯我知道啦，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一定先问问你再做决定！”小姑娘还是很受教的，顾遇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好了，你先回去换身儿衣裳吧。” “遇哥儿你回来了，快来我书房，有事儿问问你！”两人还没分开，袁富贵就匆匆跑来把顾遇给喊走了。 林怀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抱住了珍珍的腿：“姐姐！” 珍珍牵着他的手进屋：“姐姐从宫里给我们虎头带了糕点回来，虎头今天有没有乖乖念书？有的话姐姐就给你吃！” 林怀笑眯了眼，每次姐姐从宫里回来都会带好吃的，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有有有！夫子还夸奖我来着！” 珍珍让人带小家伙去洗手，她进屋换衣服，换了一身儿轻便舒服的衣裙出来，林怀已经坐在桌边吃了起来。 见珍珍过来了，林怀就往姐姐怀里扑，然后将自己手里咬掉一半儿的糕点递到珍珍唇边：“姐姐这个好吃！” 珍珍也不嫌弃，张口吃下他喂的糕点。 “哇喔，果然很好吃呢！我们虎头的小嘴儿可真会吃！”得了夸赞的林怀在她怀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他指了几样糕点对下人说：“这几样是我尝过最好吃的，你分一点给爹娘送去啊！” “这是姐姐特地从宫里带出来的，也是我特地尝过给爹娘选的！” 哎哟。 小小的人儿又孝顺，又知道借花献佛！ 将来长大了还得了？ “姐姐我跟你说，爹今天带我去了萧家，以后我要去萧家的族学里念书了！”下人把点心分掉拿走了一些，林怀腻在他姐姐的怀里一边儿吃糕点，一边儿说。 “萧家？是舅爷家的族学么？”珍珍问。 林怀狠狠点头：“对，就是哪儿，舅爷说萧家族学请的先生都很不错，族学风气也好，让爹把这边儿的学堂退了，去他们家念书。” “今儿爹带我去看了，好多人呀，我交到了好几个朋友。” “姐姐，我想沐休的时候请朋友们上家里来玩。”他主要是想炫耀一下家里的厨子，因为他觉得萧家的饭菜味道赶他们家的饭菜味道差远了。 当然是有差距的啊！ 皇帝没赏赐御厨之前，古氏最喜欢亲自下厨投喂他们，古氏的厨艺就很好，如今再加上御厨，袁家和顾家人简直不要太有口福！ 然而，萧家族学里的孩子们却认为萧家的饭菜是最好吃的。 林怀自然是不认的，于是两边儿就起了争执。 为了证明自己，林怀就想请人来家里吃饭。 “爹同意了么？”珍珍问他。 想一想，她也可以请她的朋友来家里吃饭。 “同意了！”林怀说。 “你打听到什么时候沐休，到时候我也请我的朋友来家里吃饭！”正好一起，省事儿！ 第272章 “好呀！”林怀高兴地应下。 珍珍在心里想着她要请谁，江院正算是她的好朋友，还有何太医，林太医，杨太医，高大伴，嘉平…… 晚上吃饭的时候珍珍跟袁富贵说起弟弟请朋友吃饭的时候她也要请朋友到家里来吃饭，毕竟家里添了陛下赏赐下来的御厨，谁不想显摆？ 袁富贵想了想，干脆他也请朋友来家吃饭算了。 袁富贵又让赵氏也请些她在京城结识的朋友上家里来玩儿，还有二三四郎他们…… 可惜林怀沐休那天顾家父子都要当差没空，只有珍珍不是正式编制，平日里去干活儿都是义务帮忙，她能空出来。 于是只有袁家人请朋友吃饭，外加一个古氏。 袁家人热热闹闹地讨论着请客那天的菜式，国公府，老夫人得知了翠烟她们递回去的消息，气得接连砸了好些个茶盏。 陈老太太命人把成国公喊了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找的好媳妇，你媳妇的好娘家！” “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们萧家都是讨债的，袁富贵也是！” “世子的位置不能给袁富贵，这个人心不在陈家，心里没有国公府，爵位给了他，你的儿女们将来必然会吃苦头！” 成国公心很累。 “娘，您这又怎么了？”他坐着抬手揉眉心：“能不能消停几日？御史们可盯着咱们家在！” “在太医院投毒这件事儿才过去没几天呢！” “那些个恨不能让我除爵的人瞪大了眼珠子盯着国公府呢！” 老太太见儿子埋怨她，心里顿时委屈地不得了：“我是为了谁？” “我还不是为了国公府！” “谁知到你那好儿子好孙女儿竟胳膊肘往外拐……不是打小养大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国公府，不会事事都以国公府为先！” “他们自私自利，满身都是乡下人的小家子气……” “够了！”成国公真是听不下去了，一个没忍住就呵斥出口。 老太太惊呆了，她儿子吼她…… “你……你……竟然吼我！” “你知不知道萧家做了什么？” “他们出二十五万两问袁富贵买他亲娘的嫁妆，那些嫁妆如今少说值五十万两，他们这是在抢啊！” 成国公是真累了，他疲惫地道：“娘，你也说了，是萧氏的嫁妆，既然是她的嫁妆，自然是富贵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那不是我们陈家的钱财！” “怎么就不是陈家的钱财？她进了萧家的门，就是萧家的人，她的钱自然也是萧家的钱！” 成国公看着他的亲娘，感觉自己都快不认识他这个亲娘了，他失望地道：“娘，您口口声声责怪富贵自私自利，可您呢？富贵没有贪国公府的钱财，可您如今却在贪他的！” 第372章 逼迫 然而。 跟亲娘能讲道理吗？ 还是一个根本就坚持自己一套歪理的亲娘。 最终还是成国公败下阵来，毕竟他娘哭诉养他不容易之类的话，又控诉他不孝，最终还气晕了过去。 成国公心力交瘁。 他将自己的兄弟找来，跟亲娘讲不明白的道理给兄弟讲。 “陛下不傻，往太医院伸手下药的人是娘的人，陛下不相信娘不知情。” “如今国公府的爵位保不保得住还难说，我怕娘这般闹腾下去不但国公府的爵位保不住，国公府还会因此获罪！” “娘舍不得钱，想要萧氏的嫁妆，可是萧氏的大哥是当朝首辅，我的亲儿子袁富贵和亲孙女袁珍珍在陛下面前很是得脸，娘想拿捏他们很难！” “萧家知道了消息，直接说愿意花二十五万两银子把萧氏的嫁妆买回去，这是在敲打咱们国公府啊！ 要是真将萧氏的嫁妆卖回给萧府，咱们国公府……便真真儿没法子在京城立足了！ 到时候谁家还敢将姑娘嫁给我们家的子嗣？ 有个贪媳妇嫁妆的府邸，谁敢往里嫁？” “国公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国公府彻底倒了，以后你们也不会有依靠。” “再想有现在的好日子就难了！” 陈二：“大哥，您说的道理我们都懂，不管是富贵还是珍珍，都是我们应该交好的。富贵打小在乡下长大，跟咱们都不亲，咱们更应该上前示好，而不是像娘似的打他的主意！” 陈三：“大哥，不如这样，将母亲送去温泉庄子养病，我跟二哥去陪着她老人家。” “您也别着急，娘就是接连遇到事儿犯了糊涂，我们会好好劝她的！” 成国公颔首：“辛苦你们了！” “把媳妇孩子们都带上，还有安阳他们，全带去温泉庄子！” “花用都走国公府的公账。” 两人连忙应下，他们也是害怕，害怕爵位被作没了，有爵位在，他们是国公爷的兄弟，没了爵位，谁认识他们是谁？ 第二天，国公府的老太太身子骨不好被儿子带去温泉庄子养病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 翠烟和碧柳惊叹于袁富贵的手段，心中庆幸幸好她们没有阳奉阴违。 不然下场…… 成国公开始清点家产。 公中不是没有银子，只是这些现银不能动，得留着应急。 他本来想着直接用产业去抵罚银，后来想了想还是不妥当，于是在家产清点妥当之后，就放出消息，让想买的就上成国公府，价钱他让人估出来了，他不溢价，但是来人也不能讲价。 国公府不是菜市场。 因着他拿出来的田庄铺子什么的都很好，且国公府又不是能随便耍手段欺压的地方，故而想要这些产业的人家都老老实实拿着真金白银去的。 这里就有永宁侯世子，永宁侯世子是袁富贵带去的。 因着是袁富贵带去的，他还被优待插队。 大手笔地买了很多产业，这些产业有他要的，写的他媳妇的名字，反正不可能写他的名儿，写他的名儿就在便宜永宁侯府。 还有好些地方写的是珍珍的名字、赵氏的名字、顾遇的名字、以及顾家二三四郎的名字。 他们不敢多买，怕太过于惹人眼，买走了三分之一的地方。 总共花了三万多两银子。 有成国公的脸面在，京兆府衙门管契约的官员直接带着人上国公府现场办公去。 这就大大地方便了买东西的人，几个人很快就交割完从成国公府出来，拿着钥匙跟着成功国公府的下人去实地交接。 别说，国公府这些产业真的很好，铺子的位置好，还都是带宅院的，田庄也距离京城很近，动不动一个庄子就包含了一整个村子。 真真儿是豪横无比。 其中，好些都是成国公凭军功挣来的赏赐，前头的主人不是王爷，就是贵族，皇帝当初就是跟他们争的皇位。 皇帝赢了之后，这些人自然是下场凄惨，他们的产业都被皇帝拿来奖赏了有功之臣。 成国公是最先挑封赏的人。 没错，皇帝在下旨封赏之前先把成国公喊进宫里，让他自己挑的地儿。 可见当年皇帝有多么地喜爱这个臣子。 然而，多年的喜爱临了却被他的亲娘给搅和了，往皇帝的心间种下一根儿刺！ 一天时间，成国公卖家产把十万罚银凑齐了交上，虽然让成国公府成为了满京城的笑话。 但是，总比成国公府贪图已故儿媳的嫁妆这种事儿来得光明磊落。 成国公也是破釜沉舟，其实吧，让他能下定决心并迅速卖产业还是萧家出钱买佩娘嫁妆这事儿给刺激的。 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他的脸，国公府的脸，那才叫掉进了粪坑，一辈子都是臭烘烘的。 把这件事处理好了，成国公这才正式找袁富贵谈认祖归宗的事情。 然而，跟着袁富贵来的还有萧家三座大山。 首辅萧玉昆，工部尚书萧玉栋，刑部侍郎萧玉亭。 这天并不是沐休日，成国公挑这一天找袁富贵来陈家也是起了避开萧家人的心思。 谁知道这三人竟一起告假，都来了！ 这就很离谱。 更离谱的是监国的太子殿下竟然准了！ 除了萧家这三个老头子，袁富贵还带来了妻子儿女。 用袁富贵的话说，认祖归宗是大事情，他的妻儿女若是不答应，他就不答应。 袁富贵说完，成国公都没开口的机会，萧玉亭就提出了条件：“第一，将我妹妹的嫁妆如数给富贵，第二，我妹妹的产业这三十几年来的收益，也要如数清算出来，交给富贵。 第三，分家，把你所有的儿女分出去。” “分家不行！”成国公觉得萧家人欺人太甚！ “父母在不分家！” “只要我还活着，这个家就不能分！” “你们萧家真是欺人太甚！富贵，你不能听他们挑唆，分家之后才认祖归宗，你让外人怎么说你？ 第273章 说你不孝不悌？” 袁富贵耸耸肩：“您不分家就算了，我娘的嫁妆我已经捐献给了朝廷，您还是尽快整理出来吧，过几天朝廷应该就会来收了。 另外，我娘的产业这三十几年来的收益您也派人尽快整理出来，该给我的就给我。 国公府的爵位，您想给谁就给谁吧！” “大舅二舅三舅，咱们走！” 第373章 谁才是谁的福气？ 成国公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孩子把佩娘的嫁妆全捐给皇帝了？ 要是他的耳根子再软一点，听了他娘的糊涂话，那…… 想到若是成国公府铁了心要佩娘的嫁妆做出一系列事儿来，到头来陛下会来人来接手那些嫁妆…… 成国公府不但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会…… 还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也会…… 也会被陛下厌弃！ “等等，先别走，富贵，你不要一意孤行还是要问问孩子们的意见！”成国公后怕之余，慌忙拦住他们。 他躬身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慈祥一些，柔声问林怀：“林怀，你想不想你爹当国公爷啊？ 你爹要是当了国公爷，你以后也能当国公爷。” 林怀：“国公爷是什么？好吃么？” 成国公噎住了。 萧家三个老家伙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你问林怀没有用！”箫首辅一点儿脸面都不给成国公，“有老夫在的一天，富贵在京城就不用怕任何人！” “以富贵的人才，相信在老夫死之前，他一定会成长起来，给家人遮风挡雨。” “成国公府的爵位或许别人家稀罕，但我们富贵不稀罕！” “落魄的国公不如鸡！” “这些年若不是靠着我妹妹的嫁妆收益支撑着国公府的开销，成国公府想这般风光过日子那是不能够的！” “不说别的，就是陈安邦一人每年挥霍的钱，都不是国公府自己能支撑的！” “再有，虽然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可若子孙不争气，爵位又如何？皇家想收回去就收回去。 就你们成国公府上如今的风气，能养出陈安邦这样的逆子来，又在你的葬礼上给全京城的人好好演了一出争夺爵位的戏码…… 可见你的儿子们除了富贵，没有个一个心眼儿正的。 不分家，我们萧家怎么都不会放心让富贵回你们陈家！” “陈良才，所以，你不必再问孩子，没用！” 箫首辅一番话直接怼得成国公说不出话来。 “陛下说，会封我一个爵位！”偏偏这个时候珍珍开口了，“陛下说不会让我吃亏。” “所以爹，您如果当不成国公府的世子爷也不用担心，当我爹也能继续在京城逍遥做他的纨绔！” 说完，珍珍又摆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成国公的肩膀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们的未来不是长辈能给的，是靠着儿孙们自己个儿挣。” “这世上，就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 “您自己个儿要看得开才行！”袁富贵是想要国公府的爵位的，他是在以退为进逼迫成国公。 然而作为一个活过千年的人参精来说，富贵荣华爵位皇位什么的真真儿是浮云，不值一提！ 她跟着狐狸精姐姐在山里混的千年岁月里，不时就能听狐狸精姐姐说哪个朝代没了，被哪个朝代所取代…… 至于说爵位，那更是没有一直能传下去的。 故而珍珍跟成国公说的是真话，是肺腑之言！ 成国公很是梗了一会儿脑子才能正常转动，他慌忙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家族有势力和资源，对儿孙总是有好处的！” 劝不了儿子孙女儿，成国公又将希望放在赵氏身上：“富贵媳妇，你好好劝劝富贵和珍珍吧，国公府……” 赵氏打断他的话：“我觉得我们家现在很好，国公府再好陈安邦也比不上珍珍爹一个脚趾头。” 四杀！ 成国公凭实力迎来袁富贵一家的四杀！ 萧家三老真的很想忍，但是他们真的是忍不住啊！ 富贵儿这一家人真的是绝了，瞧陈良才被噎住得脸都红了，他们就觉得痛快！ 还没出国公府，萧家三老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一直持续到他们走出国公府的大门。 厅堂中，成国公屏退了所有人，可怜巴巴地独自坐在太师椅上。 人瞧着要多颓废有多颓废，要多萎靡有多萎靡。 他实在是想不通，怎么就有不稀罕爵位的呢？ 成国公心里闷得难受。 可眼目下他必须做出选择，是选择另立国公府的继承人，还是坚持让袁富贵一家人认祖归宗？ 他闭上眼睛，心累地想，为什么母亲偏偏要给他找事儿，为什么富贵不能体谅一下他这个老父亲的心呢？ 成国公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进宫。 既然富贵已经说了，他亲娘的嫁妆已经献给了朝廷，那他就干脆主动一点。 成国公唤来心腹，让心腹去将萧氏的嫁妆点清楚。 箫首辅让袁家人去萧家吃饭，他难得能休息一天，很珍惜和珍珍一家人相处的时光。 袁富贵见妻女没意见，便潇洒同意。 一家人在萧家得到了极为热情的招待。 等他们走了之后，萧家三兄弟聚在箫首辅的书房中，箫首辅就感叹道：“将来富贵一定是我们家最厉害的一个后辈！” “他轻飘飘的几招，直接让陈良才毫无还手之力，先是捐佩娘的嫁妆，接着放出我们要以二十五万两价钱买嫁妆的消息给成国公府，不过两手，就让国公府的那位老太太失了分寸，让陈良才下决心将亲娘送走！” 萧玉亭也赞叹道：“富贵这个人看着市侩，爱财，成天不干正事儿，就在高粱纨绔堆里混着。 可他却能参透‘舍得’二字！ 这世上大多数人知道得的好处，也知道拼尽全力去‘得’，但却少有人知道‘舍’的好处，知道怎么去‘舍’！ 就凭这点，富贵将来就差不了！ 反正萧家啊……是找不出一个比富贵更通透的后辈了！” 萧玉栋：“更难得的是富贵的妻子儿女，一家人都是一条心，赵氏虽然是村妇，但人通透，凡事都是将丈夫儿女放在第一位。 而珍珍除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才十二岁的年纪就能那么通透，说出那样一番真知灼见来！ 富贵一家人，以后不得了啊！在九泉的佩娘，应该含笑了！” 富贵回国公府认祖归宗，是成国公府的福气！ 哎，我现在不太想富贵认祖归宗，我想让富贵进咱们萧家，姓萧，做萧家的子孙。” 第374章 分家 “胡话！” “萧家又没有爵位给他继承！” “要知道那可是一等公的爵位！有再多银子都买不着！” “富贵不稀罕，他看得淡，但是该他的咱们就要帮他争到手！” “不能便宜了姓陈的！”箫首辅训斥自己的弟弟。 萧玉亭提醒自己大哥：“富贵若是认祖归宗，他也姓陈！” 首辅大人噎住了。 这头成国公犹豫不决，他找幕僚商量这件事，幕僚们权衡利弊，还是觉得国公府的继承人选袁富贵比较好。 当然，也有人提议选陈安阳。 但萧家不是吃素的。 若成国公想将世子之位传给除了袁富贵意外的人，萧家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而且，想要堵萧家的嘴，就得将袁富贵的名声搞臭，让萧家，让所有人都挑不出国公府的毛病才行。 先不说这样做会不会落于下成，会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将来让人发现了攻讦国公府。 成国公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儿。 富贵是他亲儿子。 是佩娘拼命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佩娘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 前三十几年他没尽到当父亲的责任，没道理如今相见了，他还要狠下心来去害儿子。 他若是做了，将来下去了有何颜面去见佩娘？ 第二天他进宫去找皇帝。 皇帝见他一副一夜间就苍老了十几岁的模样，心还是软了软。 听他说完萧家和袁富贵的态度，皇帝恨铁不成纲地指着他道：“你还真是个老糊涂！” “战场上的杀伐果决上哪儿去了？” “怎么就不能分家了？” “难道分了家你儿子就不是你儿子，你姑娘就不是你姑娘了？” “你想要富贵这个儿子，就要作出选择，这世上没有谁能将所有的好处都占全乎的！” 像他，以前最喜欢的就是儿孙们孝顺，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可惜啊，他的儿子们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斗得跟乌眼儿鸡似的。 眼前这个老兄弟，家里其实跟他差不多，为了个世子之位，兄弟不是兄弟，夫妻不是夫妻。 第274章 权势是个好东西啊。 可也是个坏东西。 富贵这孩子不在乎权势，也不在于金钱，这样的人少了。 “选继承人很重要，你自己想想，你的养的几个儿子，有谁能比过富贵？” “行了，别杵在这儿烦我，滚吧！”皇帝赶走了一脸纠结的成国公。 相当于成国公专门进宫来找了一顿骂。 赶走成国公之后，皇帝就喊来了高全儿：“拟旨，袁珍珍兰心蕙质，诞钟粹美，含章秀出、德才兼备，人品贵重……册封为敏仪县主……” “再拟一道圣旨扔给吏部，擢升袁富贵为正五品上林苑监右监正……” “他挺会养动物的，让他去上林苑当差正好让他好好发挥发挥！” “对了，你去看看，挑一处上林苑附近的宅子给珍珍那丫头做县主府，富贵过去的时候也好有地方住！” 高全儿：…… 后宫的宠妃都没袁富贵这老小子受宠！ 圣旨一下。 全京城都哗然了。 袁富贵的狐朋狗友们在永宁侯世子的带领下来找袁富贵，请他出去吃酒，给他庆祝。 萧家三兄弟也高兴得不行。 而成国公也在这个时候下定决心分家。 他先是去找了族长族老，把分家的决定说了，族长骂他糊涂，他直接抬出皇帝：“陛下很是喜欢富贵，觉得富贵受了大委屈，富贵身后是陛下在撑腰！” 这一句话出去，加上皇帝的册封旨意，陈家的族长和族老们顿时就没话说了。 的确，一个深得圣心的世子对国公府来说最为重要。 于是，说通了族长和族老们的成国公带着他们去温泉庄子找老太太。 在圣旨的加持下，老太太根本就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她也就是在儿孙面前能逞威风。 跟皇帝……她还不敢。 只是想着皇帝先夺她的诰命，再抬举袁富贵父女两个，她心里就呕得慌。 陈安阳没想到自己等来等去等来的是分家的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 至于那些庶子庶女们，倒是大部分都想自己个儿当家，不想再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 他们这些年在国公夫人手下讨生活的滋味儿真真儿是……谁来谁知道。 未嫁的庶女们则非常担心，担心分家之后她们的婚事。 可她们的担心一点儿用都没有，因为成国公根本就不在乎她们。 家里没有当家主母，根本就没人替她们操心婚事。 成国公麻溜地把家给分了。 庶子每人得两千两的安家银子，五百亩地。庶女每人得一千两的嫁妆，二百亩地。 嫡子每人安家银子五千两，一千五百亩地。嫡女嫁妆三千两，五百亩地。 房子就每一房分一套宅院，至于他们兄弟怎么住他们自己商量。 有成年孩子的妾室全部跟着庶子们搬走，不住国公府了，搬走自己做主，每个妾室成国公给三千两安家费，以及五百亩地，一间商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国公府变卖了不少产业交罚银，可手里还剩下不少，至少分家还能拿出些东西安置这些个儿孙妾室。 没孩子或者孩子尚小的妾侍就暂时留在国公府伺候他。 别说，成国公这个人一旦做出决定，行事还真没有一点儿拖泥带水。 既然已经决定给儿子卖个好，那干脆就收拾一个干干净净的国公府出来。 一场分家，有人欢喜有人愁。 陈安阳恨得要死，可惜他再恨也无能为力。 正该说亲的陈安蕊差点儿没哭死过去。 一分家她的婚事怎么办？ 最终还是老太太发话，尚未婚配的姑娘都养在她膝下，先陪着她在温泉庄子里养病。 等她身体好了回国公府，就把她们都带上，国公府的姑娘，自然要在国公府出嫁才体面。 庶女们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身为嫡女的陈安蕊跟她哥哥一样，气得肝儿疼！ 娘亲没了。 娘亲明明答应她给她备上万两嫁妆的！ 让她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出嫁！ 可现在全没了！ 都怪袁富贵！ 若不是他忽然冒出来，哥哥就能当世子，那她的婚事必定能成为全京城瞩目的婚事！ 还有袁珍珍，一个乡下姑娘凭什么当县主，凭什么当国公府世子的女儿？ 恨意如浓墨，从陈安蕊的心底蔓延开来，把她整个人由里及外，染得漆黑！ 第375章 有朋自远方来 珍珍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顾遇放下手中的笔，把手掌覆在她的额头上：“着凉了？” 着凉是不可能着凉的，所以……“肯定是有人在偷偷说我的坏话！” 顾遇勾唇笑了笑：“没本事的人才躲在背后说坏话，有本事的人总是会遭人嫉妒。” 珍珍笑眼眯眯地点头，她的小哥哥好好呀！ 小嘴儿真会说话！ “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我陪你去前面迎客！” “好！”珍珍也不想写字了，顾遇的话音一落，她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笔。 “等等！”见珍珍直接往外冲，顾遇把她喊了回来，又命守在外头的小厮去打水来，就用他自己的面巾子投了热水拧干，给她擦脸。 顾遇的动作很是轻柔，小姑娘的脸颊上有墨点子。 哎，小丫头写了快十年的字儿，可还是很容易把墨弄到脸上。 没长进！ 要是没有他跟着，她将来可怎么办才好？ 幸好有他守着。 守着她一辈子。 嘿嘿，小姑娘傻乎乎的笑。 顾遇擦干净她的脸，又帮她洗爪子，洗完爪子就去给她拿面脂。 他的卧室和书房里，都备着她常用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事实证明，他的这番举动不是多此一举。 给珍珍收拾妥当，两个人就手牵手出去，直到出了院儿门才松开。 刚到前厅坐下，就有下人来报说珍珍的朋友们来了。 江院正等人乘坐一辆马车来的，每个人手上都提溜着礼物。 “江院正、何太医、林太医、杨太医你们来了，快请进！”珍珍提溜着裙子跑到门房去迎人，收礼物什么的她最是喜欢！ “恭喜敏仪县主，贺喜敏仪县主！”江院正等人纷纷跟珍珍拱手，听说这次只是小聚，被新出炉的敏仪县主盖章成为朋友，他们很开心。 “哈哈哈哈，同喜同喜！”珍珍可不知道谦虚是何物，乐滋滋地道。 “敏仪县主！”正在这时，又来了一辆马车，公孙羿一脸喜色地从马车上跳下来，他身边的一双侍卫怀里抱了好多礼盒。 “公孙大哥！”珍珍见他送的礼物多，给了他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公孙羿走近了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这是柳翟送的，他今儿当差，空不开身，让我跟你说一声儿恭贺！” “请公孙大人帮我们谢谢他！”顾遇抢在珍珍前头，接过了小盒子。 公孙羿‘啧啧’一声儿，心说顾遇这小子对珍珍还真是严防死守，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柳翟留。 不过话说回来，若他是顾遇，有个这般可爱美丽还能耐的小未婚妻，他也会严防死守。 柳翟啊。 老早就输了哟。 可怜。 “几位里面请！”顾遇帮着珍珍招呼客人，太医院的太医们和顾遇寒暄了几句，一行人就往院儿里走。 珍珍想陪着进去，顾遇拦住她：“你在这里等客人吧！”这丫头还请了高大伴和十三公主，算算时间，人也该来了。 “好吧！”珍珍应下，目送顾遇等人进去。 “袁珍珍！” 忽然，一道公鸭嗓响起，珍珍顺着声音看去，便见一圆滚滚的少年从一辆十分华丽的马车上蹦跶下来。 然后圆润地滚到了她面前。 少年抬手使劲儿在她眼前挥：“袁珍珍，我是高明熙啊！” 十三公主也从那辆马车上下来，珍珍这才回过神来。 “高明熙？” “你怎么长成这样了？” 明明分别的时候还是个清秀的男孩子，这才几年不见啊？ 岁月果然是一把杀猪刀！ 高明熙不好意思地挠头：“就是……就是不太管得住嘴。” 珍珍十分严肃地对他道：“必须要管住嘴，迈开腿！” “胖子命短！” 高明熙吓到了：“真的么？” 珍珍翻了个白眼儿：“我能骗你？”虽然他们好些年没见面了，但是经常通信。 高明熙的脸瞬间愁成了一朵菊花。 “对了，你们怎么凑到一起了？”十三公主挽上珍珍的手臂时，珍珍问道。 十三公主道：“父皇让永州王进京来的，他爹死了，家里没个长辈，婚事什么的都没人操心。索性京城也有他们家的王府，父皇让他搬京城来住。” 第275章 “这不，他前脚来宫里跟父皇谢恩，然后正好我要来你家玩，让他知道了，就蹭了我的马车一起来！” 一点儿都不把自己个儿当外人！ 哼！ “珍珍，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多东西，已经让人给你送来了！”高明熙笑着对珍珍道，他这一笑，眼睛顿时就没了。 真是…… 原来是多好看的一个男孩子啊！ “既然你来了京城，那就开始减肥吧！” “我来给你指定一日三餐吃什么，然后你每天来找我扎针！” 高明熙：…… 久别重逢的喜悦瞬间就没有了呢！ “好了，我们进去吧！” 珍珍带着好朋友进府，三个人一路叽叽喳喳地说到宴客的地方。 宴客放在花园的敞轩里，靠水，又有树荫，还是挺凉快的。 敞轩原本是放了一道屏风，因为赵氏也请了朋友，可是赵氏的朋友们说她们不兴那一套，都是成了亲连孙子都有了的老娘们儿，不怕。 珍珍觉得她们是想看爹那一桌的俊俏小相公。 然后画面就是，一桌混菜市场的妇人，一桌纨绔，一座太医加公主加亲王，另外一桌全是小萝卜头！ 画风之诡异。 全京城仅见！ 因着怕吓着赵氏的朋友们，珍珍没说公主和永州王的身份，太医和纨绔们见到公主要行礼，都被珍珍给出声制止了。 太医们属于珍珍的朋友，就跟公主和永州王坐在一桌，简直如坐针毡。 呜呜呜。 袁家也太不讲究了！ 不过，能和公主和永州王同席吃饭，他们回去能跟家里人得瑟炫耀一辈子。 至于说跟县主在一桌吃饭……没啥感觉，毕竟他们经常同桌吃饭。 等高大伴也来了，纨绔们跟太医们就都不淡定了。 高大伴特意贴了胡子，穿了一身儿富家翁的衣裳来的。 纨绔们跟太医们纷纷站起来给高大伴行礼，却也不敢喊破他的身份，公主和永州王跟高大伴眨眼睛，高全儿自是知晓他们没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身份，于是也乐得跟他们一起演。 客人们都到了，就到了相互介绍的环节，林怀大声地跟大家介绍他带来的小朋友们，等他介绍完了，珍珍也大声地介绍起来，完事儿还跟林怀说：“你的朋友就是姐姐的朋友，姐姐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 于是林怀带着小朋友们挨个儿叫哥哥姐姐，仅限于珍珍这一桌。 至于父母桌上的朋友，那应该叫叔叔婶婶，辈分不一样嘛！ 无端端矮了一截儿辈分的老太医们：…… 无端端比公主亲王加陛下的亲信高了一个辈分的纨绔们：…… 第376章 减肥！ 不过拘谨什么的也就一会会儿，袁富贵非常会调节气氛，跟菜市场的老娘们儿有话说，跟纨绔们有话说，跟太医们也有话说。 也不把公主和永州王当贵人，直接将他们当成子侄来对待，加上永州王对袁富贵十分尊敬，一口一个伯父叫得可甜了，众人慢慢的也就放松下来。 敞轩里多了笑声儿，热闹得很。 袁家的东西是真的好吃！ 御厨上袁家之后，古氏就跟着他们在灶房里待了几天，把家里人喜欢吃的口味什么的都跟御厨说了，还相互学习探讨了一番，袁家不比宫里那么多的忌讳，御厨手艺的发挥空间更大，做出来的菜风味儿自然比宫里的要浓郁一些。 不好吃就没天理了！ 高明熙吃得飞快。 然而“啪！”他刚夹起一块儿红烧肉，就被珍珍一筷子给打掉了。 高明熙蒙圈儿了。 肿么回事儿？ 珍珍不让他吃红烧肉？ 那他吃回锅肉好了！ 可他才把回锅肉夹起来打算往嘴里塞，又被珍珍一筷子给打掉了！ 一桌人顿时都盯着珍珍，江院正等人背脊直冒冷汗，哎哟喂，这可是永州王！ 珍珍这丫头胆儿真肥，她便是再受皇帝宠爱，人家也是正经皇亲国戚！ 是王！ 超品亲王！ “珍珍，怎么了？”高明熙小心翼翼地问，语气可委屈了。 江院正等人：…… 这……这是永州王？ 堂堂永州王被珍珍当众下脸子不发火不说还摆出这般小可怜儿的模样？ 就…… 就很玄幻！ 他们是在做梦？ 珍珍不知道她把大家给吓着了，只是拿起高明熙面前的碗，给他挑拣了一些蔬菜，和半碗虾：“就就这些了，别的什么也不许吃！” 高明熙生无可恋。 可他不敢跟珍珍犟，珍珍说什么是什么，就是珍珍这会儿让他吃毒药，他也会吃的。 一点儿犹豫都不会有。 他这辈子的光，是珍珍带给他的。 若是没有珍珍，他这会儿不知道还活着没有，便是活着，也是在永州王府的那个小角落里苟延残喘。 见不得天日。 “喔，知道了！”高明熙耸着肩膀，乖乖地吃珍珍给他挑的菜。 这么一丢丢菜，只有他平时食量的十分之一！ 珍珍问她：“你让人回去收拾点儿行李，打今儿起，你就在我家住，不过住宿费和伙食费你要给我爹！”珍珍对他道。 “对了，你在京城要不要去念书什么的？” “有没有正事儿可干？” 高明熙正好不想住王府，王府很大，可他一个人住是很孤单的。 他道：“我没啥正事儿，念书可以请先生，也可以去国子监。” “那就请先生吧，先别去国子监了。”珍珍直接替他做决定。 高明熙开心地点头。 珍珍又隔着桌儿高声问袁富贵：“爹啊，你啥时候去上林苑当差啊？” 袁富贵道：“等你的房子收拾出来我就去，咋滴了？” 珍珍指着高明熙：“带着他一块儿去，找人教他练武，把这一身儿肥肉给甩下来。” 说到这里，珍珍转头对高明熙说：“不然你也去求一个上林苑的差事？跟着学学农事，每天下田干干活儿也是好的！” 高明熙有点迟疑：“我可以求差事吗？” 这个十三公主知道啊，她帮珍珍回答：“可以的，回头你进……不，你来我家问问我爹，我爹肯定会帮你的！” 上林苑的差事，就是帮皇帝养牲口，管理管理这个皇家猎场，同时上林苑有不少皇庄，农田多得很，有许多农官在管。 这些农官要通过上林苑的地来了解京城附近各种庄稼的正常收成。 同时，上林苑的地也肩负着各种粮食的培育和改良的作用。 高明熙想说自己不敢去问皇帝，但是他怕珍珍不高兴，遂还是答应下来。 他跟自己说，不过是进宫去跟皇帝叔父提一句，最多就是挨骂，又不是掉脑袋，怕个屁！ 袁富贵端着酒杯走过来敬酒，敬过了高全儿跟公孙羿之后，袁富贵就拍着高明熙的肩膀道：“放心，你叔父是个极好的人，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就可以直接跟他老人家提，他老人家答不答应你都要记着他的好！ 知不知道？” 高明熙也站了起来，端着果汁儿跟袁富贵碰杯：“我记住了伯父！” “你啊，是该狠心把这身儿肉给减下来，当初多好看一个孩子，如今胖得连眼睛都找不着了！”袁富贵一点儿都不见外地道。 高明熙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小时候总是挨饿，所以他对吃有种偏执的执着。 只要是放在眼前的吃的，总想着要全部都装进肚子里才安全。 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给糟践了。 小时候，永州王府的那些个下人们经常以糟践他和小泉子，慧珍姑姑的吃食为乐。 喜欢用脚踩碎窝窝头，然后看着他趴在地上把又脏又碎的渣子捡来吃。 虽然后来在珍珍的帮助下父王知道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彻查之后把欺负过他的下人们全都打一顿发卖了。 可他的毛病已经落下。 刚开始害怕被嫌弃，他控制着自己的食量，不敢多吃，成天都战战兢兢的。 但是慢慢的，他就不怎么怕了，每顿都会多吃一点点。 到珍珍跟他告别来了京城之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越吃越多，越吃越胖！ “伯父，我会好好听话的！”他悄悄看了眼比小时候更漂亮的珍珍，红着脸把脑袋垂得更低了。 珍珍变得这么好看，可他却变得这般丑。 珍珍会不会嫌弃他呀？ 这个时候，高明熙心慌了。 一心慌，虽然肚子饿，但他在珍珍面前根本就不敢多吃，只慢条斯理地把碗里的食物吃干净。 另外一桌的小朋友们已经解决了战斗，满满一桌子菜让他们全给干光了！ “林怀，你果然没有骗我们！”吃完饭，一个长得高高壮壮的男孩子十分服气地对林怀道。 第276章 “愿赌服输，以后你就是我们老大啦，我把老大的位置让给你！”小壮孩子拍了拍林怀的肩膀大气地道。 说完，他又跑到珍珍他们这一桌豪言道：“哥哥姐姐们，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兄弟，要是在外头被欺负了，尽管报我的名号，我罩着你们！” 江院正：…… 公孙羿：…… 柳翟没来真是太明智了！ 高全儿笑眯眯地道：“好好好，那可就多谢小兄弟了！” 高大伴都能放下身段，他们也不好端着，于是便纷纷跟萧家这小孩儿道谢。 第377章 少年心思 吃完饭，孩子们就跟着林怀跑，到处玩儿。 三郎四郎负责带着他们，三郎还好，他本就爱玩闹，四郎被孩子们折腾得生无可恋。 二郎呢，跟公主玩儿一块儿去了。 他带公主去看他养的狗。 是一条纯白的卷毛小狗，会作揖，会装死，还会站起来走路！ 把十三公主稀罕坏了！ “它真聪明！你是怎么教的呀？”十三公主蹲下来撸狗，二郎也跟着蹲了下来，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公主的侧颜，红霞悄悄爬上了耳根，然后迅速撇过脸去。 “我是跟袁伯父学的，也是我功课重，不然还想跟他学训鸟，袁伯父训鸟很有一手，就是训鸟比训狗更花时间和精力。 训狗简单，给肉干儿就行了，有点耐心多教几遍，做多了就奖励肉干儿，做错了就没有，多几次狗狗自然就会了！” “你试试吧！”说完，二郎塞了一个装满肉干儿的荷包给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跃跃欲试。 南瓜见她手里握着有肉干儿的荷包，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就落在她的身上，屁股扭得欢快，尾巴更是摇出了残影。 把十三公主给萌得呢！ “南瓜站起来！”十三公主有些小激动地发号施令，南瓜立刻就站了起来，小身子绷得笔直！ 十三公主连忙给它一根儿肉干儿，南瓜放下前腿，小脑袋凑上去小心翼翼地去叼十三公主手上的肉干儿，生怕咬到她。 以至于十三公主一松手，肉干儿就掉到了地上，南瓜忙低头去够，边吃边摇尾巴。 十三公主抬手揉它的头，毛茸茸的脑袋好好挼呀！ 等南瓜吃完了，十三公主就学着二郎的样子，闭上眼睛：“啊！” 南瓜麻溜躺倒，还逼真地抖了抖腿儿。 十三公主的笑声像银铃，笑容如春天绽放的繁花，灿烂又美丽。 皇族的人，除了初代，经过几代的基因改良，长相其实都不错。 毕竟后妃都是搜罗来的美人儿，正常情况下勋贵们想要送女儿进宫，那也是要挑漂亮的。 不然送女儿进宫坐冷板凳儿么？ 盯着十三公主看的二郎，觉得自己呼吸都不会了。 他生怕自己的呼吸稍微重一些，眼前的美丽影像就会被吹散。 十三公主满心满眼都是南瓜，没注意二郎的变化。 这头高公公被珍珍喊去了客房，她给高公公扎针，难得陛下放高公公一天假，珍珍决定好好给他扎扎针。 调理调理。 高全儿年纪很小就进宫了，宫里的奴婢不好当，年轻的时候就吃了不少苦头，如今虽然熬到了大太监的位置，但身上的陈年旧疾很多。 别看他是大太监，但宫里规矩太多了，作为奴婢的他，根本就得不到很好的医治。 “您好好睡一觉，前些日子我跟您说的药丸已经配好了，一会儿回宫的时候您带着，每日随三餐用，不拘饭前饭后！” 高全儿吃饭可没定数，很多时候在御前伺候，都是偷偷摸摸用两块糕点垫吧，并不能正儿八经地去吃饭。 故而他的肠胃很不好。 “我再给您开几道食补的方子，回头您拿去让御厨做成耐放的糕点……”珍珍在宫里待过一段儿时间，自然知道太监宫女们饮食有多不定。 “那敢情好！”高全儿只觉得暖烘烘的，像他们这样的阉人，便是及阶品再高，也少有人能看得上他们。 好多人当着面儿笑呵呵地恭维他，转身就骂他是阉狗。 没有人真正关心过他。 所有讨好他的人都有所求。 直到珍珍和袁富贵出现。 这父女两个是把他当成一个长辈，而不是一个阉人。 高全儿享受着这份真挚的关爱，便没客气地道谢，他觉得总是道谢显得生分。 难怪陛下会喜欢这个小丫头，会喜欢袁富贵，这般真挚的父女两个，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呢？ 要他说，成国公就是个棒槌！ 是瞎子！ 是蠢货！ 把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儿子分出去，把富贵这个能耐儿子接回去支应门庭难道不好吗？ 优柔寡断娘们儿唧唧的，反倒让亲儿子跟他离了心！ 哼，他怎么就想不明白？ 只要陛下愿意给，爵位什么的，富贵不是挣不到！ 以前瞅着成国公挺好，不想他是个糊涂的，他那个亲娘也是个糊涂的。 高全儿忘了，这天下没有既想继承爵位，又能不搭理府上拖油瓶们的好事儿。 他是完完全全站在袁富贵和珍珍的立场上看事情，故而觉得成国公这么做不对。 但是站在成国公的立场上看，他又不是只有袁富贵一个儿子，珍珍一个孙女儿，他一个大家长，自然是要顾到所有的儿孙。 世上的事儿总是无法两全的，袁富贵不是个大度的人，也不是圣父，他打小就满心算计，不然也活不到娶妻生女。 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后，国公府就算不欠他的，他都会想法子谋算，更何况国公府欠他的！ 陈安邦能两次三番地买凶杀他，借的就是国公府的势！ 故而这账他算在国公府头上一点儿毛病没有！ 欠他的，他肯定是要连本带利拿回来的！ 至于说陈安阳这些人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陈良才的儿子们凭啥要他来管？ 先分家是必然的，不然他挣的钱，他闺女挣的钱还得去养那一家子吸血虫，他又不傻。 凭啥啊！ 高全儿在袁家睡了一觉，跟十三公主一起回宫。 回宫的时候还多了一个小成员南瓜，二郎把南瓜送给十三公主了。 高全儿特意看了看二郎，又看了看十三公主，唇角就勾起一抹笑容来，少年少女春心萌动，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回到宫中之后，皇帝便唤高全儿过去，问他在袁家玩儿得怎么样。 高全儿老老实实地道：“宴席完了老奴略坐了坐，然后县主就给老奴扎针，老奴在袁家睡了一下午！”说到这儿，他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县主说，陛下喜欢老奴伺候，她就该尽尽心，让老奴能多伺候陛下几年。” 这话可真好听啊，又表了他的忠心，还帮珍珍说了好话，皇帝自是非常受用的。 果然。 歪躺在榻上的皇帝就笑道：“这个丫头心思很纯净，眼里看的人除了健康人就是病人，有一颗仁心，不然她也不会建议太医院收治陈安邦！” 陈安邦可是她的杀父仇人。 虽然陈安邦没成功过，但也是几次三番找人杀他们的人！ “你去库房看看，挑些小姑娘喜欢的东西，明儿派人给她送过去！”皇帝吩咐高全儿。 第378章 公平？ 什么叫圣眷？ 这就叫圣眷！ 还是贼浓郁的圣眷！ 高全儿想着十三公主和顾二郎眉来眼去，脸颊飞红的样子，觉得还是跟皇帝说一声儿的好。 于是便提了一嘴：“十三公主在袁家玩儿得很开心，走的时候还带回宫了一只小狗儿，听说是顾家二郎送的。” “顾家二郎？顾遇的亲弟弟？”皇帝拔高了声音。 十三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前些日子贤妃还拿了些勋贵们的子嗣画像来给他看。 “回陛下，正是！” “此子今年十八，在国子监的国子学就读，是自己考进去的！” “说起来顾大人的三个弟弟都在国子监，全都是自己考进去的！” 这个皇帝都知道，因着对珍珍的喜爱，皇帝特意派人去查了顾家。“他们家倒是称得上是书香门第！” 一门双进士，其他三个男丁还都凭着自己的本事考入国子监，就凭这点，便胜过满京城的勋贵人家。 况且顾爹考中二甲之后谋官还专门谋的是国子监的职位，可见他心无仕途，只想着教书育人。 顾家。 称得上‘清贵’二字！ 皇帝有点意动，他想见见顾二郎，又不想单独见他，高全儿就提醒皇帝：“顾大人不是提议从国子监挑选一些学生来帮他吗？陛下您看……” “那就让国子监挑选十个人跟着顾遇忙活，嗯，跟他们说，其中务必要有顾家兄弟！”至于说耽误上课……顾家兄弟都年轻，耽误几个月又如何？ 第277章 几个月的时间，不至于让龙变成虫。 更何况做的工作就跟书籍有关，也是他们增长见识的机会！ “是，老奴这就去国子监传话！” 十三公主不知道高全儿把她给卖了。 当然，她坦坦荡荡的也不在乎，这会儿 她正跟贤妃显摆她的狗呢！ 一会儿一个顾二哥，贤妃能看不出来自己的闺女有情况？ 顾二郎。 状元顾遇的弟弟，顾家一门双进士，弟弟们又都在国子监念书，这样的书香门第没得挑。 但是，驸马不得从政，顾家二郎愿意尚公主么？ 贤妃心中担忧。 不过她面上不显，还是笑眯眯地跟闺女一起逗南瓜玩儿，偶尔旁敲侧击两句。 可是她的傻公主除了人家会养狗会读书，其他一概不知！ 喔，倒是还知道一点，知道人家长得好看。 贤妃心累，儿女都是债！ 沐休结束！ 顾遇头天是告假的，为了告这个假，他提前完成了不少工作，故而翰林院的人没说头。 再说了，他负责的是借阅书肆的事儿，除了他的顶头上司，别人也管不着。 说不着闲话。 这天他一到衙门，上司就喊他去国子监挑人。 “这是你自己要用的人，你自己去挑就行了！”上司很是大度，顾遇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他没必要给人穿小鞋，一点儿小事儿而已，给点儿小权利，卖顾遇一个好。 当然还有一点，这事儿……办不好获利，办不好就是得罪人的事儿。 端得看顾遇怎么处理。 “是，大人！”顾遇抱拳躬身应下，进翰林院还没喝一口水，就匆匆赶去国子监。 而国子监这个时候已经炸了。 谁都不傻，谁都知道借阅书肆代表着什么，那是惠及京城所有读书人的大好事儿。 它的影响意义十分深远，可以说只要办起来了，必定天下扬名。 那凡是参与过这件事的人，不说别的，在读书人的这个圈子里，便会博得一个好名声！ 好多人都想参加，但是人选只有七个。 这七个人还是从国子学、太学、广文馆和四门馆里的前十名里选。 也就是说，如果你是这四学中的佼佼者就可报名，然后等着被人挑选。 不出意外，这是四学中的佼佼者八成都报了名。 顾遇来了，便直接从他们中间挑选。 不过顾遇并没有自己行使这个权利，等到了国子监，他将这个权利交给了国子监祭酒。 国子监祭酒很高兴顾遇这么识相，他推辞了一番，但顾遇坚持，他也就不再推拒了。 人挑选好了就让顾遇带走。 但走之前二三四郎来了。 跟挑选好的学子一起走。 当场就有学生不乐意了，“祭酒大人，顾熙他们并不在四学前十之列，凭什么他们能跟着去？” “对啊祭酒大人，这样不公平！” “这是以权谋私！” 没去成的学子里，有人忍不住了，跳出来质问。 更多的人把目光投向国子监祭酒，虽然没说话，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国子监祭酒要开口解释，顾遇没让他为难，直接朗声道：“就凭这件事是本官向陛下提的！” “就凭除顾熙他们三人之外的七个名额是本官替国子监争取的！” “如果国子监有意见，那本官便禀明皇上，从翰林院挑人，或者直接从本届进士中挑人！” 他此番话一出，瞬间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顾遇见他们中间还有人脸上有不甘之色，便又道：“你们想要公平，不如上书陛下，取消国子监的恩荫名额！” 众人闻言脸色顿变，他们中便有恩荫进来的。 况且，恩荫是官员们的福利，也是官员子弟的福利，谁敢去冒这个头！ 顾遇真是…… 众人这会儿脸上连不甘都不敢有了！ 国子监祭酒眼色深沉地看了眼顾遇，这个状元郎，他还是小看了！ 只是锋芒太盛，性格刚直不饶人，将来还有得苦头吃，有得弯路要走！ 顾遇再度跟他拱手告辞，这一次没人再敢说什么闲话了。 跟着他走的这七个学子，也在心中端正了对待他的态度，到了文渊馆之后，那是顾遇让干啥就干啥，恭敬极了。 没招啊，这个机会是顾遇帮他们求来的，他们要是敢怠慢，外头有的是唾沫星子等着淹死他们！ 十三公主打听到顾二郎兄弟几个去了文渊阁，就多带了一食盒的点心过去。 咳咳，她是过去找珍珍的，只是顺带给二郎他们送点儿点心。 暗戳戳跑来文渊阁看人的皇帝正好看到十三公主偷偷跟顾二郎眨眼睛。 皇帝：…… 闺女大了留不住啊！ 不开心！ 皇帝决定好好刁难刁难顾二郎。 第379章 痴心妄想 怎么刁难皇帝还没想好，他瞅着外向的闺女牙酸得不行，不能只他一个人牙酸，于是便命人去把贤妃找来一起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看。 贤妃来了，行礼之后跟皇帝一起偷看，越看顾二郎越觉得满意。 顾家不是高门大户，家里的情况也是简简单单清清爽爽。 顾二郎的相貌也很好，长身玉立的是个翩翩公子。 她就属于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跟皇帝的心境完全不一样。 皇帝瞅瞅贤妃和十三公主，心情更不好了。 哼！ 女人就是这样，头发长见识短，三两下就能被勾了心。 贤妃盯着顾二郎看得正起劲儿呢，皇帝转身就走，她只能连忙跟上去，斟酌着问：“陛下，也不知这顾二郎有没有想出仕的心。” 要是顾二郎想出仕，但十三嫁给他势必他这一辈子就只能当个富贵闲人，仕途也就断绝了。 “朕的女婿，必定千挑万选！” “等他能通过朕的考核再说这个问题，如今为时尚早！”皇帝气哼哼地道。 贤妃到底伺候了他多年，见他这般，心里忽然有点打鼓，也有些摸不准皇帝的意思。 皇帝若是无意顾二郎，为何要让她来偷看。 可若是有意，他这会儿是生哪门子的气？ 难道是怪十三么？ 怪十三往上凑？ 贤妃越想心越虚，说到底，贤妃是没想到皇帝居然还有一颗老父亲的心！ 贤妃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回到寝宫，等儿子下学回来，贤妃就让他去找皇帝，自荐去文渊馆帮忙。 “文渊馆来了十个国子监的学生，你每日在宫中待着也没什么朋友，正好乘这个机会去认识几个朋友，将来你出宫建府了，也好有几个可以来往说话一起玩儿的朋友。” 十七皇子高想一听自然是乐意的呀！ 他当即就跑去找皇帝，说要去文渊馆帮忙。 皇帝自然是准许了，不过还是警告他：“好好帮忙，不许添乱，也不许闯祸，你要是闯祸了，父皇一定会狠狠罚你！” 高想保证：“放心吧父皇，我会乖乖听话的！” 皇帝问高全儿：“永州王在做什么？” 高全儿道：“搬去袁家了，县主说他太胖，让他住进袁家减肥去！” “如今跟着袁大人呢！” “他的确是太胖了！”胖得跟一颗大圆球一样，觐见的时候把他吓了一大跳。 “行吧，你去吧！”皇帝打发走高想，他也觉得高明熙需要减肥。 高想从皇帝这边儿走了就直奔文渊馆，十三公主见他过来了便问：“你怎么来了？” 高想道：“我来帮忙啊！” 说完他就去找顾遇报道，众人纷纷来跟他行礼，他小手一挥：“大家不必多礼，孤如今也是顾大人手下的人，大家都是一样的！” 众人见高想这般平易近人，也纷纷松了一口气。 顾遇毫不客气地给高想分配活儿，他也看出自己的蠢弟弟对十三公主的那点儿意思，便将他分配给二郎搭配。 顾二郎并没有因为他是皇子并且是十三公主的亲兄弟而手软，毫不客气地将自己手中的活儿分了一半儿给高想。 高想：…… 他望着堆成小山一样的书籍，傻眼地想：这么多活儿啊……说好的交朋友呢？ “你慢慢抄，字儿写好看一点啊，别丢我的脸！还有，不许偷懒！”十三公主叮嘱弟弟，她不能进去帮忙，可又怕自己的蠢弟弟给二郎哥帮倒忙。 高想瘪瘪嘴，这是亲姐姐该说的话么？ 大家都来看看，看看孤的亲姐姐是怎么欺负孤的！ 偏二郎冲着窗外的十三公主道：“公主放心，我会盯着他的，绝不叫十七皇子偷懒怠工！他要是写得不好，我让他重写！” 顾遇扫了一眼自己的蠢弟弟，嫌弃地撇开了视线。 十三公主亮晶晶的双眼迎着二郎的目光，笑容灿烂地道谢：“那就谢谢你啦二郎哥，小十七就拜托给你了！” 第278章 “我走了！” 十三公主不想走的，可她出来的时间太长了。 虽然很是不舍，一步三回头，但该走还是要走。 “哟，你这是瞧上谁了？这般期期艾艾一步三回头的……”十三公主没走多远，拐角的地方便传出一道讨厌的声音来。 接着，她便见死对头十公主高欣带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瞧上谁也没瞧上你！”十三公主毫不客气地怼了过去。 十公主被怼了也不生气，她瞟了眼文渊馆的方向，施施然带着人走了过去，文渊馆来了不少国子监的天之骄子，她也想来看一眼。 “你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了你！” “只是有些人春心萌动，父皇知道么？司马彦知道么？” “啧啧，有些人啊，就是不要脸，不喜欢人家还总吊着人家，我都替司马彦不值！” 十三公主气死了，她恨不能给十公主一耳光，可却被身边的嬷嬷给拉住了：“公主，她故意想激怒您呢，您可不能被她得逞了！”嬷嬷压低了声音提醒十三公主。 “她这是想坏公主的名声。” “公主就不该搭理她，哪个好姑娘会把这样的话挂在嘴边？” “您跟沐国公世子并没有婚约，十公主便是想用闲话掀起风浪，那也是不能够的。” 嬷嬷一番劝，十三公主总算是忍住了，她气哼哼地走了。 她前脚走，后脚十公主就吩咐身边的人：“想法子给司马彦透个消息，就说顾家二郎在勾引十三公主，要撬他的墙角！” 呵呵，司马彦可不是好惹的，她啊，就等着看好戏了！ “是，公主！” 十公主也么进文渊馆，只让侍卫将她带来的吃食送去给文渊馆里忙碌的人，她其实都来了有一会儿了，不过是躲在一边儿偷看，不然怎么会知道十三跟顾二郎眉来眼去？ 说起来，文渊馆里忙来忙去的那些人中，最夺目的还是状元顾遇。 只是，这人出身平民，没有背景，嫁给他只能图他的一张脸。 对十公主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 将来她成亲之后，偷偷地跟他来往，与他做一对儿暗地里的鸳鸯还行。 嫁给他就免了，这人不够格。 母妃说了，她的夫婿，必须要出自世家大族，必须要是皇弟的助力。 别看太子眼下风光，但父皇建在，将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第380章 下马威 十公主的心思珍珍不知道，帮手多了干活儿也快。 活儿多了时间也快。 转眼功夫小半个月过去了，而成国公总算是把国公府的事儿安顿好了，成年的庶子全部分了出去，年纪大的妾也让跟着儿子走，老太太不乐意见到袁富贵等人，加上身子骨的确也不舒服，带着几个庶女在温泉庄子待着，国公府感觉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了。 没几个人。 成国公看着难受。 可难受他也得受着，谁让富贵是佩娘的儿子，且陛下还给了正五品的官职。 这官职可不是沾的国公府的光，而是他自己凭本事得来的。 为了安顿或者说补偿另外几个嫡子，成国公还很是拿了一部分钱出来给陈安阳他们几个人捐官，捐的官都是虚职，不是礼部就是工部，不然就是上造监的虚职，没一个是超过六品的。 就这，差点儿掏空他的私房。 至于庶子，要么自己努力考功名，要么他就给安排当个小吏，或者是在国公府当个管事。 更多的就没了。 但即便是这样，陈安阳等人还在背地里使劲儿咒骂成国公，觉得他偏心。 也是成国公自己不知道罢了，他还觉得吴氏不好，但她生育的几个子女还是好的。 但在成国公上折子之前，有件事儿必须解决，那便是袁富贵认祖归宗的事儿。 这事儿吧，袁富贵倒是想得很光棍儿，他便不认祖归宗，有这层血脉关系在，他想不认老陈家是不能够的。 真是老陈家犯了啥大事儿，得株连九族，不是说他不在族谱里就能跑掉。 到了那个时候，朝堂上不会有人让们一家子人给漏掉。 也就是说，他不认祖归宗，国公府有好处轮不到他，但是若国公府把天捅了一个大篓子出来，他们一家子就会被殃及池鱼。 如此。 不如认了。 他还能理所当然地插手宗族事务，各处都能安插，笼络人手，然后把国公府甚至是宗族都掌控起来！ 大家族的弊端明显，但是好处也多！ 比如，他如今想干点儿啥事儿，手下能用的人手少，大家族的好处就在于，人多！ 当然了，前提是你要会用。 但这个对袁富贵来说没什么难度。 认祖归宗这天，袁家一大家子人早早地就被成国公派去的马车接走了，去了京郊。 陈家除了祖籍那边儿有一帮子人，还有一帮子人因着成国公发达了，便跟着迁来了京城，成国公在晋江搞了两个农庄来安置这帮族人。 故而大祠堂也修在京郊。 祠堂修得挺气派呢。 一家人正要进去，珍珍却被拦在了祠堂门外。 拦着珍珍的族老道：“祠堂只能进男丁。” 袁富贵气笑了：“我们家县主不能进陈家祠堂？” “没想到陈家祠堂的门槛儿这么高，既然县主都没资格进祠堂，我这个五品官儿更没资格进了！” “走吧，咱们回去！”袁富贵大手一挥，牵着闺女跟媳妇转身就走！ 林怀跟在姐姐身后躬身帮她提溜着裙摆。 珍珍今天可是按品盛装，穿在身上的是县主的制式礼服，繁复累赘，裙子后面的拖摆还很长。 本来她身边的侍女要帮她提溜裙摆，但林怀不让，从侍女手中抢过了这活儿！ 姐姐今天简直太好看啦！ 姐姐的裙子也好看！ 裙子上好多珍珠宝石呢，他可得看好了，丢了就亏大发了！ 陈氏宗族的人本来想给袁富贵一家人一个下马威，毕竟他是从外头找来的，并不是打小就在国公府长大的。 说实话，他们跟国公府里其他的公子哥儿打交道的时间长，彼此之间既了解，又熟悉。 对于陈氏宗族的人来说，自然是陈安阳等人当世子对他们来说更有利。 毕竟人熟，更好说话。 可眼下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们左右不了国公府世子的人选，但在此之前稍微打压一下还是很必要的。 给个下马威，让袁富贵一家人知道知道，即便他们回了国公府，即便他当了世子，长辈还是长辈，祖宗还是祖宗！ 到了长辈和祖宗面前，你是条龙也得趴着！ 然而。 他们没想到袁富贵居然态度这么强硬，说走就走！ “富贵！”成国公真的是怕了这个儿子了！ 齐家治国平天下，他无法安家宅，陛下又如何能相信他可以被托付重任？ 袁富贵根本就不妥协。 今儿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今儿他要是弱了阵仗，这帮人将来还不知道会怎么仗着身份拿腔拿调呢！ 规矩他要从认祖归宗这一天就给这帮人立下了！ 陈安阳走上前来，赔笑着打圆场：“诸位长辈莫要生气，富贵他从乡下来，不懂大家族的规矩也是有的，好好说，说清楚就行了！” 说完，他又对袁富贵道：“富贵啊，有话好好说嘛，长辈们才说了一句，而且女子不能入祠堂，这也的确是我们陈家的规矩！” “你是陈家人，自然要守陈家的规矩！” 老家伙们纷纷点头赞同，“是这么个理儿！” “这里是宗祠，可不能仗着身份放肆！” “对对对，这般对祖宗不敬可不好！” 袁富贵没搭理这般老东西，他直接一巴掌扇过去，结结实实地给了陈安阳一耳光：“大胆！” “哪儿来的不懂规矩的狗东西？” “见到陛下亲封的县主居然不行礼！” 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袁富贵这话看似说给陈安阳听的，事实上却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成国公是给陈安阳捐官了没错，钱给了，缺也谋了，但是正式任命下来需要时间！ 也就是说，陈安阳现在是个白身！ 再说了，就算陈安阳是官身，那又怎么样？ 县主可是正二品！ 虽说只是爵位，但是品阶在这里摆着！ 珍珍十分配合袁富贵，昂首挺胸，表情十分嚣张地问跟在她身边的嬷嬷：“对本县主不敬，该如何惩罚？” 嬷嬷躬身道：“回县主的话，初犯，掌嘴二十到五十，再犯，杖二十到五十，若情节严重可收监，甚至是流放！” 陈安阳闻言顿时急眼了，他指着珍珍怒道：“袁珍珍你是县主又如何？我是你伯父！” 第279章 袁富贵一巴掌狠狠拍掉他指着珍珍的手，一口唾沫吐他脸上：“你他娘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天地君亲师知道不？ 君君臣臣知道不？ 不管在哪儿，都得先论君臣！ 珍珍是陛下亲封的县主，对珍珍不敬，就是对陛下不敬，你他娘的嚣张个卵！” “来人，给我掌嘴！” 珍珍拱火：“打！给本县主狠狠地打！不敬本县主没关系，可不能不敬陛下，本县主最见不得人不敬陛下了！” 陈家人：…… 所以，他们拦着珍珍不让进祠堂，也就是不敬陛下？ 这对父女好不要脸！ 然而，这才只是个开始。 因为赵氏撸了袖子就上：“让我来！” 第381章 这才是真正的下马威 赵氏在娘家的时候就力气大。 后来嫁给袁富贵，袁富贵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活儿基本都是她在干。 力气就更大了。 袁富贵总是骄傲，骄傲珍珍的力气随了她母亲，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也是这些年珍珍醉心医术，没什么施展的空间，袁富贵不止一次地想过，便是他们家将来落魄了，珍珍有一把子力气，便是去给人扛包也是能养活一家人的。 现在没这个可能了！ 珍珍有一身的本事，不用扛包也能养活他们一家子人。 当然，他自己靠着钻营也少不了妻女一口饭吃。 陈安阳完全没想到赵氏说打就打，两巴掌下去他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相比之下，袁富贵给他的那一巴掌只能叫做‘摸’。 嫂子打小叔子…… 不止陈安阳想不到，在场所有的陈家人都想不到。 袁富贵的这个媳妇真是……真是不成体统！ 一点儿都不贞静贤淑！ 族长和族老们气得要死，偏她是个妇人，他们没人敢上手去拉。 至于说族中的女人，不好意思，陈家规矩大，祠堂附近不许妇人踏足！ “够了！” “住手！” “富贵，你还不拉住你媳妇！” 袁富贵耸耸肩：“我怕老婆！” “可不敢拦着她，不然她揍我咋整啊？” 从来没有人把怕老婆说得这般理直气壮，陈家人简直大开了眼界。 就袁富贵这样的人真的合适当世子么？ 大家纷纷看向成国公，希望他改变主意，让陈安阳当世子比袁富贵当世子强上多少倍。 没有人知道。 成国公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珍珍和富贵都深得陛下喜爱，陛下做这么多，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属意国公府由富贵来继承！ 虽然，虽然国公的爵位是他的，继承人是谁他说了算，可若真不让富贵做世子，陛下不会说什么，但…… 但陛下会很失望。 一个不听他话的臣子，陛下将来还会一如既往地重用他吗？ 再说了，富贵是佩娘的孩子。 他……亏欠佩娘甚多。 赵氏几巴掌就把陈安阳扇得血沫子都飙出来了，他的脑袋嗡嗡的，下意识抬手要推赵氏，却被赵氏抓着胳膊来了过肩摔。 接着便是一顿单方面的拳打脚踢。 “让你欺负我相公！让你欺负我闺女！说，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相公和闺女了？” ‘虎娘们’这三个字瞬间霸屏。 众人风中凌乱，他们又不是瞎子，能看不出来到底谁欺负谁？ 瞧着差不多了，袁富贵才上前去拽赵氏：“好了好了，孩儿他娘你别太累着了，手酸不酸？我给你揉揉？” “娘，你的脚疼不疼？不然上马车去，我给您揉脚！”珍珍也狗腿儿地凑了上去。 男人和闺女一边儿一个，都在关心她，赵氏开心得不得了，她咧嘴一笑：“不累，他这样的弱鸡再揍十个我也不带累的！” 陈家的弱鸡们：…… 弱鸡也是有尊严的！ 不带这么侮辱鸡的！ 陈安阳被赵氏暴揍，躺在地上直哼哼起不来，他的兄弟们很担心他，但是没人敢上前去帮他，生怕惹火烧身。 不过有几个庶子则看得津津有味，吴氏这个人面甜心苦。他们在府里可没少被吴氏磋磨，也没少被陈安阳等人欺负。 陈安邦不是好东西，陈安阳也不是好东西！ 至于眼前这个袁富贵…… 且再看看。 不管如何，他们一家人上来就这般收拾陈安阳，就看得人心情飞扬！ 贼爽！ 成国公让人将陈安阳带下去看大夫，袁富贵则搀扶着赵氏带着一双儿女要走。 “回来！”成国公扶额无力道。 他给族长递了个眼色。 下马威没给出去，反过来他们却遭了一场下马威，族长心里不得劲儿，族老们心里不得劲儿。 可谁让陈氏一族靠着眼前这位呢？ 于是，族长站出来呵斥了先头拦着珍珍的族人，又带着族老们拦住了袁富贵等人。 刚要开口，却被袁富贵抢了先：“怎么，诸位这会儿想起来给陛下亲封的县主行礼来了？” ‘陛下亲封’这几个字袁富贵咬得很重，这帮老东西，这次不把他们收拾服帖了，以后还得瞎蹦跶！ 一次就要把他们收拾痛！ 族长等人用眼神跟成国公求救，成国公想开口，却对上了儿子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他忽然就想起陛下的一句话，陛下说，他的儿子里唯有富贵能撑起国公府的门庭。 如今看来。 是个有手段又果决狠心的！ 成国公抿嘴不语，将冒在嘴边儿的话咽了下去。 陈氏族长只好领着一干人等给珍珍行礼，他们搞的是小动作，但袁富贵使的是明枪。 这下好了，没一举将袁富贵给压服下去，反倒是他们被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妥妥当当的！ 珍珍挺直了腰板儿受了他们这个礼，然后屈膝还了他们一个晚辈礼，丝毫挑不出来毛病。 陈氏宗族的人个个儿胸口被塞了一大团棉花堵着。 行完礼，族长亲自邀请珍珍进祠堂拜祖宗。 用袁富贵的话说，县主就没资格进祠堂拜祖宗，难道他们这帮白身还有脸进祠堂拜祖宗吗？ 一句话，怼死一帮族老。 不过，珍珍提意见了：“我娘要一起进去，我娘不进去，我也不进去！” 珍珍没应声儿，直接提了个条件。 陈氏族长运气，胸口起伏得厉害，他强压住怒火道：“您是县主，祠堂进得，可你娘只是普通妇人，按规矩是不能进祠堂的！” 珍珍笑眯眯地道：“您也知道是‘我娘！’生养出我这么厉害的女儿她没资格进祠堂，你们又有什么脸面进祠堂呢？ 你们在场的所有人，谁生养了比我厉害的？ 算了，看你们也没那本事。 这么着吧，我降低点儿标准，你们谁生的儿子做了五品以上的官儿？ 你们谁生的闺女名满京城？ 若有，便是我错了，我给大家认错，我娘不进这个祠堂也行！” 陈氏众人：…… 族长和族老们的脸啊，红红紫紫地不停变换着颜色。 小哥哥说了，她娘必须进祠堂，这样以来，以后陈家那些个所谓的亲戚女眷，就没有资格在她娘面前摆长辈的谱！ 你敢摆长辈的谱，我就敢说你没进过祠堂！ 他们一家人要入住成国公府，首先一条，便是要给所有陈家人一个下马威！ 第382章 放弃 族长索性不跟袁富贵等人说了。 他直接对成国公道：“国公爷，这事儿您看该怎么办？” “陈家有陈家的规矩，妇人不可进祠堂，恐惊扰了祖宗！” 袁富贵凉凉地问了一句：“敢问族长，您的母亲牌位可有进祠堂？” “敢问诸位？你们难道就没有祖母太祖母的牌位在祠堂？” 有族老道：“你也说了，那是牌位，陈家的媳妇死后牌位可以进祠堂享受子孙后辈的香火，但妇人不可进祠堂，妇人污秽，会惊扰祖先的！” “大胆！” “简直不孝！” “你娘不是妇人？你说妇人污秽，便是说你娘污秽！” 袁富贵指着族老的鼻子破口大骂，一点儿脸面都不给。 珍珍走到成国公的面前，仰着小脸儿问他：“我可以叫你爷爷吗？” 成国公忙点头：“当然，珍珍你是爷爷的亲孙女儿啊！” 珍珍又问：“爷爷，我不想认祖归宗，这样您还认我这个孙女儿么？” 听珍珍这般说，成国公顿时变了脸色，他双手放在珍珍的肩膀上，急切地道：“你怎么可以不认祖归宗啊？你是陈家的血脉，不可以说这样的话。” 珍珍挣脱开，指着周围的陈家人：“可他们处处刁难，并不愿意我认祖归宗。” 第280章 “他们口口声声说妇人污秽，我也女孩子，爷爷，他们看不起我，他们侮辱我！” “不止我！” “还有已故的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好好活着的贤妃娘娘，淑妃娘娘，以及好多位公主！” “还有已故的圣母贤皇后！” “还有他们的娘，祖母，太祖母，以及姊妹和女儿！” “爷爷，您是国公爷，您觉得这样合适吗？” “您觉得这样的家族真的不会给国公府招祸么？” “爷爷，难道国公府就不能自成一宗么？” “对了，我听十三公主说，皇家祭祀，皇后是要跟陛下一起祭祖的！” “难道陈家比皇家还……” “珍珍！”成国公忙打断珍珍的话，再让珍珍说下去这事儿就变了性质。 陈家族长和族老们脸色煞白，嘴唇发抖，却一个字儿都蹦跶不出来。 陈家靠的是谁？ 是成国公府！ 成国公府要是执意要分宗，他们是能闹腾，但最终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国公府落不到好，他们也落不到好。 于是，族老们拉走族长，要商量。 珍珍则拉着爹娘的手：“咱们回家吧，我不喜欢这里！” “没有女人，哪儿来的他们？” “难道他们是从石头缝里蹦跶出来的不成？” “这样家族，我一点都不喜欢！” 袁富贵见闺女是真不高兴了，什么国公府，什么荣华富贵？ 都滚一边儿去吧！ 他大声道：“走！” “老子不做陈家人了！” “国公世子谁愿意当谁当！” 千金难买姑娘和媳妇高兴！ 什么子孙后代？ 他死了哪管洪水滔天！ 再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没爵位，父母还不给吃喝，还不是混到了现在！ 有妻有子有吃有喝！ 有爹爹支持，珍珍总算是有了笑脸儿：“爹您放心，我能养你！”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走了，根本就不管成国公。 这下子陈家人是真急了，族长被族老们推搡出来，跺脚叹气喊道：“进去吧，富贵和他媳妇……都进去吧！” “富贵，好了，别闹了。”成国公心力交瘁，他扶额喊道。 然而，袁富贵带着妻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为了得一个干干净净的国公府，袁富贵把亲娘的嫁妆都捐了，这会儿放弃他心痛吗？ 心痛！ 心痛得颤。 然而，他的心痛若是能换来妻女的开心顺意，袁富贵觉得也没啥不值当的。 就像当初。 他一心想谋顾家的家产，但闺女是个福星，进了顾家门儿顾家一家人都好了起来。 顾家的家产飞了。 袁富贵是难受了好些日子，但还是很快就把这事儿给放下了。 因为：…… 袁家的家产算个屁！ 他闺女搞来的萝卜……呸，人参和灵芝就能买好几个袁家！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弄明白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宝贝就是珍珍。 有了珍珍，他便什么都不用愁。 事实也是如此。 他这辈子是被女儿带着躺赢的！ 女儿不高兴，他费尽心思的谋划打了水漂也无所谓！ “国公爷，您不能因为他才认回来就惯着他！” “这回可得冷一冷他！” “对，上杆子不是买卖，您越是惯着他，他越蹬鼻子上脸！” “你看看他今儿的嚣张样，一来就揍安阳，对你这个国公，我们这些长辈一点儿敬意都没有！” “女子不能进祠堂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咱们谁家没遵守？” “我们为了你一家子的事儿已经退让到如此地步，可他呢？咄咄逼人，不依不饶！” “从开始择名的时候他就没消停，我们取了那么多好名字让他选，他偏一个不选，富贵，林怀，一听就是大户人家下人的名字！” “成国公府的世子叫富贵儿，这说出去不是笑掉别人的大牙么？” “要我说，不是打小养在膝下的，就对你没感情，对国公府没感情，对宗族没感情！” “你细想想，还没进门就逼得你分家，把自己个儿的妾都从家里赶出去了，知道的你是他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孙子！” 陈氏宗族的族老们说话一个比一个不客气，成国公叹了口气，他对众人拱手致歉：“对不住了，富贵让你们操心了！” “回头我好好劝劝他，认祖归宗这事儿改日再办吧！” “对了，上次族长说要置办族田的事情……我们国公府出两千两银子，回头我让人给族里送回来！” 两千两？ 打发叫花子呢？ 族长一听这个数目就不高兴了，族老们也不高兴，国公府才出两千两，他们还怎么捞油水。 有人想说些什么，可成国公却走了。 他一走，族老们便围着族长闹腾起来，族长心里也憋着火呢，他烦躁地吼道：“你们谁嫌少谁去国公府要去！” 他这一吼，众人顿时就不吭声了。 袁富贵一回到京城，就直奔萧家，等他的舅舅们下衙。 见到舅舅们之后，他就把自己做出的决定告诉了几个舅舅。 几个舅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哎哟他们的大外甥呢，那国公的爵位说不要就不要了？ 那玩意儿可不是大白菜哟！ 第383章 清单 当然不是大白菜。 所以决定放弃以后袁富贵心疼得无以复加。 可谁让闺女不喜欢，媳妇也不喜欢呢？ 只是他心里再不舍，也不会表现出来。 “今儿我能去陈家祠堂，准备认祖归宗，我才发现，陈家不过出了个国公，规矩倒是弄得大，阵仗也弄得大，我看他们家的规矩快赶超皇家了！” “这般没有分寸的宗族，我干啥要带着妻儿一头扎进去？” “将来被牵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玉栋问他：“他们老陈家什么规矩？” 袁富贵道：“我让珍珍穿着县主的衣服去了，他们竟然还拦着珍珍不让进祠堂，说什么女子污秽，进祠堂要惊扰祖宗！” “我呸！” “就凭这话，便能看出来陈家尽是不忠不孝之人！” “难道他们都是从石头缝里蹦跶出来的么？没有他们娘十月怀胎，没有他们娘生产的时候过的那道鬼门关，能有他们？” “说女人污秽，这是对他们娘不孝！” “开国以来，历代太后皇后们难道不是女人？都是男人？陛下的亲娘，太子的亲娘难道不是女人？ 说她们污秽，就是不忠！” “女人咋滴了？” “女人是掀了他们的祖坟还是咋的？这般看不起女人？” “不过出了个国公府，就狂傲地没边儿了，他们算个屁！” 萧家三老头儿：…… 心痛！ 他们的心肝儿小妹当初怎么就嫁给陈良才这个狗东西了！ 陈家上上下下都看不起女人，可见他们的妹妹当初在陈家受过多少气！ 那傻丫头，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富贵，你真的决定不认祖归宗么？” “国公府的爵位你真的要舍弃么？”箫首辅再三问袁富贵，毕竟这个决定做出来之后，就再无还转的余地。 故而，便是心中再气，也要三思而后行。 萧玉栋沉吟片刻便道：“宗族大了有利有弊，据我所知，这世上像陈家这般对女人苛刻无礼的宗族还有很多。 你不喜这个宗族的作风二舅舅很能理解，他们给珍珍和你媳妇脸色看二舅舅同样很生气。 但是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只要你愿意，我们会慢慢帮你谋划，让国公府跟陈氏宗族分宗。 只是这需要时间，毕竟分宗是大事，且陈家定然是不愿的。” 袁富贵斩钉截铁地道：“不必麻烦，左右我跟陈家没感情，跟便宜爹也没感情。 在陈家人看来，我是个外来人。 我继承爵位，是跑回去抢他们的东西！ 看陈家老太太的嘴脸就知道了，我还没进家门，就开始觊觎我娘留下来的嫁妆…… 算了，我不谋他们的。 将来也不想被他们牵连！ 多的不说，就我那个便宜爹要是脑子清醒，就不会让吴氏养废陈安邦，他要是脑子清醒，也不会在陈安邦的人做下灭门大案，且三番五次买凶来杀我们一家人之后不去好好查一查，而是选择给陈安邦扫尾隐瞒。 这样的亲爹，这样的国公府，这样的宗族…… 三位舅舅真的认为我回去是件好事儿么？” 萧玉亭上前拍他的肩膀：“不认就不认！我也觉得没啥意思！” “成国公府就是个火坑！” “富贵你能这般洒脱，三舅舅很欣慰，很为你高兴，你真是像你娘，你娘为人就很洒脱。” 第281章 “富贵荣华在她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舅舅有你这样的外甥，舅舅很骄傲！” 萧玉昆和萧玉栋两人见袁富贵心意已定，也就不再劝了，当然，他们跟萧玉亭一样很欣慰骄傲，他们的外甥虽然吊儿郎当，不拘小节，甚至身上有很浓郁的市井气。 但，他骨子里是有风骨的！ 放眼天下，有几个人能做到像他这般面对富贵权势还能这般清醒？ 说不要就不要！ “舅舅们都支持你的决定，往后的事儿你不用管了，舅舅们会跟陈良才周旋。正好你领了上林苑的差事，不如尽快搬过去吧。”萧玉昆开口道，富贵做出这般大的牺牲，他自然要好好运作一番，让富贵能尽量从这件事中谋取更大的利益。 富贵不争的。 他们这些当舅舅的要帮他争。 不然当他们是死人么！ “珍珍这丫头受委屈了，我这里新得了一本孤本，一会儿你拿去替我送给珍珍，说是大舅公想哄她开心！” “我那里新得了几本字帖，富贵你等等，我这就让人去拿来，你带回去哄珍珍！” “瞧了么不是，我也得了一套极品狼嚎，哄小姑娘正合适！” 萧家三老心疼珍珍在陈家受的委屈，纷纷找出了他们的心爱之物送给珍珍。 当这些东西到珍珍面前的时候就很懵逼。 她觉得吧，她的心情就跟放假后收到成套习题和试卷的鸡娃差不多。 她记得狐狸精姐姐给她看过小视频，她当时还同情那些孩子来着。 珍珍当即抱着这些礼物送去了顾遇的书房！ 这些东西当然要送给爱学习的人才行！ 她就算了！ 顾遇看了看珍珍抱来的东西，确认每一样都是拿着钱都难求的珍品，笑着对珍珍道：“这些东西可是值很多钱的，都很珍贵！”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辜负舅公们的一片心血，好好用他们送的笔和字帖来练练字！” 不要！ 珍珍拒绝！ 小姑娘笑眯眯地挽着顾遇的胳膊道：“所以我要送给小哥哥你啊！” 顾遇歪头看她，没戳破她的小心思，只道：“舅公他们都是读书人，他们认为这些东西是最好的，可能将来还会搜罗来送给你！ 往后还会问你：珍珍啊，字帖你临摹了么？临了多少？拿来让舅公看看……” 珍珍顿觉毛骨悚然！ 她扒拉开顾遇，坐在他先前坐着的位置上，找出纸笔来：“小哥哥你给我磨墨！” 她要给舅公们写信。 写清楚她喜欢什么！ 小姑娘将她喜欢的东西按照喜欢程度罗列起来，最后还叮嘱舅公们以后要送她东西，千万不要送错了！ 她一口气写了三份。 写好之后就命人送去萧府给三个舅公，当然，她也不是只送信，随着信送去的还有她专门为三位舅公各自配的丸药。 萧府。 三位老大人看完珍珍送来的信之后都开怀大笑，只有富贵这种心思通透的人才能养出珍珍这般可爱又纯净的孩子。 三个老头儿什么时候被人这般真诚对待过，超开心，一点儿也不觉得珍珍不懂事！ 第384章 旧病复发 袁富贵前脚跟萧家说了自己的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宫里，跟皇帝也说了他的决定，他不要认祖归宗，就做赵家的赘婿。 皇帝：…… 皇帝再三确认袁富贵不是以退为进，他是真不想认祖归宗，心中感叹不已，但也更加喜欢他了。 你看看，亲娘留给他的嫁妆他不要，全捐给了朝廷，亲爹给的爵位也不要。 袁富贵是这么对皇帝说的：“臣也不瞒着您，臣跟野草似的长大，没吃过亲娘的一口奶，没受过亲爹的一句教，要让我对他们有感情那是白扯。 感情这玩意儿完全是处出来的，好比臣跟陛下的感情，那就是处出来的。 陛下对臣毫无原则的好，臣能感受得到，故而臣能跟陛下掏心窝子。 可成国公…… 臣真做不到。 臣想，既然臣心里没成国公这个亲爹，就别去搅和人家一家人的日子了。 对他们来说，我不过是个乡下来的外人。 对我来说，他们也是陌生人，还是曾经害过我的仇家。 臣这人小心眼儿，做不到心无芥蒂。 既如此，亲娘那头的东西我不要，亲爹这头的东西我也不要，谁也不欠谁最好！” 袁富贵一会儿臣一会儿‘我’的，皇帝一点儿都没纠正他的意思，反而觉得这个袁富贵在他面前就是真性情。 满朝堂的朝臣，唯他一个能这样。 物以稀为贵，皇帝自然稀罕他。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这事儿就这样吧，朕不会帮着成国公来逼你的！”皇帝最终道。 袁富贵欢喜地给皇帝磕了一个头，然后就颠颠儿地跟皇帝说：“陛下，臣去上林苑啦，臣别的本事没有，倒是有几分会玩儿，等陛下身子骨好些了来上林苑，臣必定让陛下能玩儿畅快！” “你走可以，珍珍要留在京城！”皇帝对袁富贵道，他现在有点依赖珍珍给他扎针。 当然，这针江院正他们能扎，但是皇帝还是相信珍珍。 “嘿嘿，陛下不用吩咐珍珍也不会跟着我往上林苑跑，最多抽个空来上林苑看看臣。” “小姑娘正是爱玩儿的时候，有空倒是可以多去上林苑玩儿一玩儿。”皇帝笑着道。 说起来他的身体好了不少，最近已经在开始慢慢看折子了，不过每天看得不多，因为不管是太医院的太医们还是珍珍，都说他不能劳累。 袁富贵走后皇帝就在想，他要不要放手？ 当太上皇逍逍遥遥的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因为他见袁富贵说起不想要国公府的爵位那表情可是十分轻松的。 只是，权力这个东西握在手里，又有几个能做到一点儿都不贪恋，说交出去就交出去的呢？ 皇帝有点纠结。 相比于袁家人一个赛一个地开心，成国公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他也觉得应该冷一冷袁富贵，但是这一冷就再没有什么消息了。 他连袁富贵的人影儿都见不到。 偏生，御史们跟吃了鹿血一样，天天都梗着脖子弹劾他，弹劾的还全都是一些国公府的族人干的那些个狗屁倒灶的事儿。 侵占良田。 强抢民女。 住店不给钱。 吃霸王餐。 买东西赊霸王帐。 弄得陈良才头皮发麻。 皇帝把陈良才喊去寝宫，先是让江院正帮他请脉，江太医请完脉就道：“国公爷不易动怒，要保持心境平和，若是再度中风，那就神仙难救！” 成国公心中苦涩，国公府闹腾成这个模样，他如何能保持心境平和？ 皇帝道：“罢了，你身上的差事先找人顶了，等你养好了身子再当差吧！” “咱们两个老东西的身体都不好，正好凑堆儿养病。” 皇帝的话音一落，成国公的脸色就变得煞白起来，手也不由得抖了起来。 皇帝指着他的手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当差？” “你啊，不如富贵豁达！” 成国公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皇帝又道：“富贵不会认祖归宗了，你上个折子，换个儿子做世子吧。” 见成国公不语，皇帝又道：“你打仗都没这么优柔寡断！” “你自己想想，富贵做世子跟换个儿子做世子，那样对你，对你们国公府最有利！” “你母亲不喜富贵，你的族人不喜富贵，你的儿子们有几个喜欢富贵？” “你现在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你们家再这么家宅不宁下去，你得短寿！ 儿孙自有儿孙福，富贵有他的选择，强扭的瓜不甜。” 成国公垂着脑袋，颓然道：“那就……那就依陛下所言。”是啊，富贵一点儿都不容人，母亲因他避在温泉庄子，儿子们因他通通搬出了国公府。 族长和族老们都被他气得跳脚。 皇帝嗤笑道：“别，别依我，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决定！” 成国公忙认错。 最终他怎么回的国公府都忘了。 第二天，成国公上了请封世子的折子和辞官的折子。 第三天，皇帝准了他辞官，也准了他的请封折子。 馅儿饼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砸在陈安阳的头上。 他喜不自胜地重新搬回国公府。 陈安阳搬回国公府，他们这一房的人就都搬回了国公府，老太太得到消息，亦是马不停蹄地带着一帮子孙女儿回到了国公府。 陈氏一族知道消息，族长和族老们纷纷上门，给陈安阳道喜的同时，还不忘夸赞成国公英明。 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第282章 “……既然他不认祖归宗，国公爷也当没这个儿子，左右这事儿还没正式宣布出去。”族长道。 “不然他又回头来闹，也是个麻烦！” “再有，他这种嚣张跋扈的人早晚有一天会闯祸，到时候难道国公爷还要给他擦屁股么？” “他不愿做陈家子，陈家也别上杆子去认他！” 族老们纷纷道，陈安阳假惺惺地道：“他到底是爹的亲骨肉，也不能一点儿亲情都不念，他不认爹，可爹不能不认他啊！” “行了，我累了，先去歇着了，安阳你好好招待你的叔伯们。”成国公心中十分难受，人的精神也不济。 众人看他的确是一脸的疲色，也就识相地告辞。 然而，当老太太知道他已经辞官之后，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指着他的鼻子就是一通狠骂。 成国公轻松被亲娘骂得旧病复发。 第385章 忽悠皇帝 成国公旧病复发，老太太也吓懵了。 可她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一边儿喊人请太医，一边儿埋怨袁富贵，若是袁富贵听话，国公府能惹来这一串事儿？ 若不是他这么一个丧门星，她还是风风光光的老封君！ 新鲜出炉的世子陈安阳好说歹说才将老太太给劝回去，然后，他不但不管束下人别乱嚼舌根，反倒是纵容下人将国公府老太太将国公爷气得中风的消息散布出去。 大家结合皇帝单单褫夺她诰命的那件事，便愈发觉得成国公府的老太太是个胡搅蛮缠毫不讲理心狠手辣的搅家精。 连带着国公府的未出嫁女子们都跌了名声。 更加无人问津了。 可陈安阳在意吗？ 不在意。 他怕老太太夺去国公府的管家权，故而才这么办的，至于妹妹们的婚事，高嫁低嫁又有什么关系呢？ 关他屁事儿！ 成国公旧病复发，皇帝把珍珍和江院正全派去了。 扎针开药一条龙，陈安阳做尽孝子姿态，对珍珍和江院正都很恭敬客气，还哭求珍珍一定要救救她的亲祖父，一再提起成国公不是故意不让他们进府的事儿。 言下之意，珍珍要是不尽力，那就是不孝。 那就是还在怪国公府。 另外还透了一个意思给珍珍，不让他们进国公府是成国公的意思，他这个当儿子的做不得主。 江院正听得直皱眉头，这人到底是想让珍珍好好给国公爷治病，还是在拱火，故意让珍珍生气？ 江院正还猜对了，陈安阳就是在拱火，不想让珍珍好好给他爹治病！ 要他说，他爹死了才好呢！ 江院正把陈安阳给赶出去，一老一小才得以清净。 成国公躺在床上，只有一双眼珠子还能转动，张嘴只能发出混乱的音节，嘴巴歪着，口水淌到了他的脖颈里。 他盯着珍珍，眼里尽是期盼。 “国公爷可还能再次开颅？”一套针行下来，江院正就问珍珍。 珍珍摇头：“不成了。再开颅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江院正颔首，他也觉得玄。 “可现如今……只能针灸汤药吊命了！” 珍珍想了想：“如果护理得好，部分身体机能倒是有机会恢复一二。” 成国公的眼角落下几滴眼泪。 珍珍拿帕子帮他拭泪，叹气道：“千叮咛万嘱咐让您不能动怒，您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神仙难救。” “不过您现在已经这样了，就安安心心养病，争取早日能说话，或者早日能动动手指头。” 说完，珍珍跟江院正就起身告辞，成国公的眼神黏在珍珍的背影上，根本就挪不开。 有股子后悔的情绪从他心底蔓延开来，他错了吗？ 真的错了吗？ 珍珍和江院正回宫复命，皇帝听到成国公的下场唏嘘不已，成了废人瘫痪在床，他便是国公又如何？ 这人啊…… 珍珍嘀咕：“陛下，您看遵医嘱是不是很重要，不听太医的话下场多凄惨呀！” “所以您要听话，不许操劳！” “什么都比不得健康的身体，这个世界多美好呀，只有身体健康才能享受美好的每一天！” 皇帝深以为然地点头：“珍珍说得对，朕一定听珍珍的话！” 珍珍笑眯眯地道：“那陛下要出去玩吗？” “去上林苑，找我爹玩儿去，咱们就玩儿两天！” 皇帝现在把国事都交给了太子，只是部分重要的事情太子不好决断，他才过问，或者是每天抽几张折子看一看，故而时间还是大把的。 略微想了想，皇帝便大手一挥：“两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不如咱们去上林苑玩儿半个月！” 珍珍开心了，她笑眼弯弯地扯着皇帝的袖子摇：“陛下真好！” “陛下……小哥哥他们也忙了好久没沐休啦，陛下能不能恩准他们也跟去玩儿两天呀，他们就玩儿两天！”珍珍伸出两根儿手指在皇帝面前晃悠。 皇帝见她笑得这般谄媚，就准了，还大方地多给了一天假。 筹备借阅书肆，并不是火烧眉毛的事情，几天假期他还是能给的。 “陛下太好啦，咱们是出去玩，要人多才好玩，除了带上小哥哥他们，把十三公主也带上吧！” 皇帝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朕要带谁不用你操心，明天就出发，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别在我眼皮子地下晃悠了，眼晕！” “好嘞！” “那我走了喔陛下！” “陛下要遵守医嘱，不许挑食！” 皇帝嫌她话多，挥袖子赶人，人赶走了又让高全儿撵出去跟珍珍说，她想带谁尽管都带上。 上林苑大，小丫头的玩伴再多都装得下。 珍珍听高全儿说陛下让她想带谁就带谁，出宫就直奔萧家去找林怀。 有廖嬷嬷跟在身边，珍珍在礼数上自然是不会出错，到了萧家，先去拜见大舅婆胡氏。 萧大老夫人年纪比箫首辅小四岁，不过她看起来可比箫首辅年轻多了，保养得很好，皮肤白皙，皱纹也少，头发虽然花白，但精神很好，整个人红光满面。 “珍珍见过大舅婆，大舅婆万安！”小姑娘见人之后恭恭敬地给她行礼，大老夫人笑着朝她招手：“哎哟，我说院儿里的喜鹊怎么喳喳喳地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到了呀！” “快过来大舅婆好好看看你，我们的敏仪县主可真漂亮呀，跟仙子下凡了似的。” 珍珍顺从地走过去，任由大老夫人抓着她的手说话，她接着吴氏的话头子道：“我是小仙女，您就是王母娘娘！” 大老夫人指着她对众人道：“听听，听听这小嘴儿多甜！” “这张小嘴儿甜得哟，跟抹了蜜一样！” “我的孙女儿们里头，就没一个能跟珍珍比的！” 萧梅儿站出来走到大老夫人身边，依偎进她怀里：“祖母，您这般说我可是不依的，若说容貌我是比不上表妹，但是说嘴甜比不上表妹我可不服气！ 平日里，我还少跟祖母说好话了么？ 我们姊妹几个，也就八丫头要木讷一些，旁的姊妹谁不嘴甜？” 她这话音一落，屋里的其他几个小姑娘就用帕子掩唇笑了起来，被她点名的萧四姑娘也垂头羞涩地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儿之后，萧梅儿就问珍珍：“表妹喜欢吃什么，我这就去让人安排。” 第386章 亲弟弟 说着，萧梅儿就从大老夫人的怀里起身，珍珍忙道：“不用麻烦，我是过来跟林怀说个事儿……”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连晚膳都不能留下来用？”萧梅儿问道，屋里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珍珍。 珍珍道：“我明日要去上林苑玩儿，来帮林怀请假，顺带问问林怀要不要带几个朋友去上林苑。” 皇帝的行踪可不是她能透露的，故而珍珍没说。 萧梅儿闻言目光闪了闪，她看向大老夫人，眼里充满期盼。 大老夫人捏了捏她的手，然后对珍珍道：“你就在我这里等着，我派人去跟林怀说，林怀想带谁我就帮谁跟夫子请假！” 珍珍乐得少跑一趟，毕竟请假这种事儿夫子可能不会乐意，要摆脸色。 “那就谢谢大舅婆啦！” 大老夫人拉她在身边坐下：“这点子事儿用得着道谢么？既然你要去上林苑玩，那就让你的几个表姊妹们也跟着你去，人多热闹。” 珍珍环视了一圈儿，见屋里的小姑娘们个个眼含期翼，就点头同意了。 “好吧！” 都是几个舅爷的孙女儿，珍珍也乐意跟她们交好。 因为她喜欢几个舅爷。 这叫什么？ 这叫爱屋及乌！ “那大舅婆也一起去么？”珍珍问。 大老夫人想了想：“我就不去了，一把老骨头懒得折腾，到时候让你的几个表哥们跟着去，也好照顾照顾你们。” 第283章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城门口等，我就先回家收拾东西去啦！” 珍珍这次告辞回家，萧大老夫人就没阻拦，不过要去的孙女儿里有二房三房的，她自然是要派人去跟二房三房说一声儿，孙女儿们要去上林苑玩儿，自然要有人跟着，于是每一房都派了个成熟稳重的少年。 至于耽误读书，不存在的，几天工夫而已。 当奶奶的都溺爱孙子，本就觉得孙子念书辛苦，逮着这个机会还不可劲儿利用？ 一房出一个孙子，五六七郎走起！ 林怀也邀请了一些自己的好朋友，下学就高高兴兴地往家跑。 这头萧大老夫人吩咐自己的心腹嬷嬷：“你去庄子里走一趟，跟她说，她儿子如今做了世子，她的愿望也算是达成了。” “跟她说，往后好好过日子。” 嬷嬷颔首应是，她道：“表姑娘总说是富贵老爷一家子害她，说富贵老爷图谋国公府的爵位，贪图国公府的富贵，故而要残害她。” “可奴婢瞧着富贵老爷不像啊！” “姑娘的嫁妆他一分没要，劝捐给了朝廷，国公府的爵位他也没要。” “若说他真想要国公府的爵位，定然是不会跟陈家宗族闹得不可开交的。” 萧大老夫人叹气道：“是她误会富贵了，不过如今她也算是得偿所愿，希望她心里能放下芥蒂，毕竟富贵是佩娘唯一的血脉。” 嬷嬷没再说什么了，退出屋子按大老夫人的吩咐去做。 袁家，珍珍的屋里，她自己坐在窗边拿了个苹果啃，林怀跟小蜜蜂似的跟在廖嬷嬷身后晃悠：“嬷嬷，给姐姐带几身儿骑装吧，去上林苑肯定是要骑马的！” “还有大红的披风带上，姐姐穿红色好看！” 说着，林怀发现廖嬷嬷指挥小丫环把两双缀满了珍珠玛瑙的皮靴给装进了行囊，他忙跑过去拿出来：“不要带这两双靴子，带别的靴子！” “这两双靴子上全是珍珠玛瑙，掉了怎么办？” 廖嬷嬷试图讲道理：“小公子，鞋子就是用来穿的呀，你不喜欢姐姐穿得漂亮一些吗？” 林怀苦了脸，明显是在挣扎。 骑马穿这个靴子真的好不合适呀，那马镫很容易就能把上面的珍珠玛瑙给刮掉了。 而且即便不掉，也很容易被刮花。 都是钱呀！ 值好多钱的啊！ 珍珍见不得弟弟这样，她忙对廖嬷嬷道：“换两双简单些的靴子，这两双在家里穿就行了！” 要是她真穿这两双靴子去上林苑，林怀就不用玩儿了，绝对整天跟在她身后，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的鞋看。 真是奇了怪了，她的弟弟打小是富养的呀，怎么养出个这么抠搜的性子。 但你也不能说他抠搜，因为他还是舍得请朋友来家吃饭的。 珍珍搞不懂，也不想管弟弟的小爱好，他喜欢就纵着呗！ 亲弟弟呀！ 有珍珍发话，林怀果然松了一口气。 他哒哒哒跑到珍珍身边儿，珍珍顺手将手里的苹果凑他唇边，小林怀咬了一口，鼓着腮帮子问：“姐姐啊，要不要带你的手术服？” 说完，没等珍珍开口，他又自顾自地道：“还是带上比较好，万一有人不小心受伤了呢？” 珍珍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决定就好！” 林怀抱着脑袋后退，皱着小脸儿嚷嚷：“哎呀，发型乱了！” “姐姐不是说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吗？” 珍珍耸耸肩，非常不负责地道：“可你的发型已经乱了呀！” 林怀拉着她的手往梳妆台走，他爬上凳子坐好，盯着镜子里的珍珍道：“那姐姐重新给我梳！” 珍珍还是很愿意打扮弟弟的，于是就三两口啃完苹果，去净了个手就回来给林怀梳头。 她把林怀的头发打散梳通，给林怀编了满脑袋的小辫儿，又在小辫儿里混入五颜六色的丝带，再将所有的小辫儿拢在一起扎成马尾。 非主流彩虹头新鲜出炉。 廖嬷嬷：…… 真是一言难尽。 林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睛亮晶晶的，他觉得好好看呀！ 比锦鸡还好看。 “姐姐，明天你也要给我梳这样的头发！”他要艳压小伙伴，成为上林苑最靓的崽！ “好！”珍珍爽快地答应。 第二天林怀果然是顶着这样一个彩虹头出现在众人面前，为了配这头炫酷的头发，他还特意挑了一身儿月白色的衣袍穿，用他的话说，这样衣裳就不会喧宾夺主，夺去他脑袋的风头。 二三四郎看他这一身打扮都一言难尽，二郎劝他去换一个发型，可是林怀不乐意。 回头在城门口跟萧家人汇合的时候，他的七彩头果然备受关注，引来小伙伴们的阵阵惊叹。 第387章 谦虚是虚伪的亲戚 然后，萧家的小崽子们也闹着要弄林怀的彩虹头。 但是林怀只允许他们弄六色的，颜色不可以跟他一样多，也不可以超过他。 因为这次出来玩的机会是林怀给的，小伙伴们都把他当老大，纷纷表示要听他的。 但是呢，谁弄多少颜色又成了问题。 大家就争吵起来，林怀却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小手一挥：“打架吧，大家决定小辫儿的颜色多寡！” 萧家人：…… 还没反应过来，孩子们就一对儿对儿地打起来了，满地滚。 萧家书香门第，对这个场景很是接受不良。 于是，萧家的小崽子们就被他们的哥哥给提溜起来揍了，还不许弄彩虹头。 喔豁！ 孩子们失望至于哇哇大哭，场面一度难以控制。 还是萧五郎发火说再这般胡闹就全送回家，谁也别去玩儿，萧家的孩子们这才消停，跟着仆妇上马车换衣裳。 萧梅儿走到珍珍身边，她看了一眼顾遇，随即给顾遇行礼：“梅儿见过顾大人。” 顾遇侧身让开，淡淡地道：“小姑娘多礼了！”随即就退后几步，找国子监的几个学生说话去了。 萧梅儿笑容未收，转头就轻声问珍珍：“表妹，人到齐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珍珍说：“还得等人。” “还有谁？”萧梅儿笑问，心中却在想，什么人值得萧家袁家这般等？ 萧家其他几个姑娘也走了过来，先前珍珍跟顾遇站在一起，她们不好意思来。 这会儿顾遇走了，她们才敢凑上来。 “你们等会儿就知道了，不着急。”珍珍不说，不过很快她们就知道了。 因为皇帝出行之前禁军得先开道，并且宫里的公公会来安排。 “奴婢见过县主，还请县主上这边儿来候着陛下。”禁军来了之后，将道路两旁都封了起来。 “好的。”珍珍答应下来，领着萧家人跟太监去指定的位置等皇帝。 萧家人是又惊又喜，没想到这趟竟然是去伴驾！ 表妹也太能耐了吧！ 竟然能带着他们伴驾！ 萧家几个少年眼神炙热地看向珍珍，顾遇不高兴了，他挪动了一下步子，拦住了萧家少年们的目光。 然后扯起话头：“不知五表兄你们这次请了几天的假？这次我从宫里借了些孤本出来，若是表兄们有空，还请你们帮我抄写一二。” 宫里的孤本？ 这下子不止萧家五六七郎，就是国子监那几个被选进文渊馆帮忙的小伙子们的注意力也被顾遇吸引了过去。 “我们可以帮忙！” “不知顾大人借的是什么孤本。” 都是学霸，学霸听得‘孤本’二字么？ 听不得呀。 顾遇不动声色地借着这个话题把青少年才俊们全带一边儿去了，离珍珍她们远远儿的，并且拐到一个被马车遮挡的地方，让他们看不着！ “珍珍，这次是与陛下同行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萧梅儿心中翻腾不已，原本她认为凭借自己首辅家嫡女的身份谋一个状元郎没问题。 即便这个状元郎有未婚妻。 可是。 先是袁珍珍被确认是小姑婆的亲孙女儿，再就是袁珍珍被陛下封为敏仪县主。 有了县主这层身份，她再想夺夫就难了。 难她不怕，顾遇已经二十及冠，而袁珍珍尚未及笄，还是个不开窍的小姑娘。 她和袁珍珍比起来还是有优势的。 二十岁的成年男子怎么能耐得住寂寞呢？ 只要给她时间和机会，她有的是法子让顾遇注意她，喜欢她。 但现在……伴驾的机会袁珍珍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偏生陛下还纵着她。 可见她在陛下的心中分量有多高。 棘手。 萧梅儿的心里简直是五味杂陈。 不行，她不能慌，要稳住。 萧梅儿的脑海中浮现出顾遇那如松如玉的身影，笼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丝帕。 第284章 她一定要做顾遇的夫人，放眼京城，只有顾遇无论是从相貌，还是才华上配得上她。 也只有她这样的才色双全的女子能配得上顾遇这般如谪仙下凡的男人。 袁珍珍美则美矣，但她会的是医术，不是琴棋书画，这样的人怎么能跟状元郎琴瑟和鸣呢？ 只有她可以。 稳住心神，做出一副亲昵的样子，笑着埋怨珍珍，这种埋怨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并不会引人反感。 珍珍不是很喜欢她这种自来熟，也不太喜欢她这种做派。 不过看在萧梅儿是大舅爷的孙女儿的份儿上，她还是愿意给两分脸面的。 “陛下的行踪我可不敢说喔，七表姐不愿意吗？若是不愿意我这就让人送你回萧家。”珍珍十分给面子，十分体贴地道。 可她这面子萧梅儿受不起啊！ 她的笑瞬间就僵在脸上，心里把珍珍给埋怨死了。 不愿意伴驾，谁敢顶这个名声啊？ “没有没有，我们怎么会不愿意伴驾呢？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是之前不知道，怕准备不充分……” 珍珍纠正萧梅儿：“七表姐，你是你，你代表不了其他表姐，其他表姐没说不愿意啊。” “七表姐要是觉得自己没准备好，那我就派人送你回去吧，你不用勉强跟着我们去的。” 萧梅儿：…… 她要气死了！ “没有，我不用回去，我跟你们一起。” “姊妹们都在一起，我自是不能走的！” 珍珍：“表姐不要勉强喔，强扭的瓜它不甜。” “噗……”萧芳儿没忍住，捂着嘴笑出声儿来，她们家这个大才女啊，总算是吃瘪了一回！ 她就看不惯萧梅儿上哪儿都端着，好事儿就是她一个人的，但凡有丁点儿不好，不是拉着她们姊妹一起，就是推给她们姊妹。 原先她懵懵懂懂的什么也不懂，为此吃了不少亏。 后来看明白了，可又有什么用，她没有萧梅儿聪明，长辈们又觉得萧梅儿大方得体，她要是敢闹脾气或者是告状的话，到头来都会成为她的不是！ 哎呀，珍珍儿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萧梅儿也会遇到克星！ “珍珍谢谢你啊，没有你我们可没伴驾的机会！”萧芳儿亲亲热热地挽着珍珍由衷道谢。 说完，她还笑嘻嘻地撇了萧梅儿一眼，“你别听大姐的，她心里可想伴驾了，不过她这人向来谦虚，你以后就习惯了。” 并不是谦虚，而是虚伪，只是萧芳儿不能明着说她虚伪，故而才随便拽个词儿的。 毕竟谦虚跟虚伪是亲戚，都有个‘虚’字儿嘛！ 第388章 真诚 珍珍纠正萧芳儿：“八表姐，你用词不当！这不是谦虚，是口是心非！” 说完，她又对萧梅儿道：“七表姐，口是心非要不得。你想要什么就说，不想要什么就拒绝！不然谁会知道啊？” “若我真让人将你送回萧家，你就该在家生闷气了！” “你看就是我这么聪明的人都没猜出来你的真正意图，换个人来可能还会误解！” “要是真被误解了就不好了。” 珍珍满眼的真诚，萧家的主子和仆从们还是头一回见识这般直来直去的女孩子。 京城的这些贵女们，哪个说话不是说说三分藏七分。 不管是问什么，还是回答什么，那可真是绕山绕水，打不完的机锋。 就敏仪县主这样的，要得罪人哟！ 萧梅儿被珍珍这一通弄得脸上青一阵儿红一阵儿，她头回遇到珍珍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若不是要稳住世家贵女的仪态，她真想扑过去抓花她的脸！ 半响，萧梅儿才讪笑着开口：“表妹说的是，往后我会注意的。” “世家女讲究一个矜持，珍珍你太过单纯，跟我说话直来直去行，我们是表姐妹，我不会怪你，也不会记恨你。 可是跟别人你可不能这般直接，会得罪人的。”萧梅儿快把自己个儿的帕子都扯烂了，偏她还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跟珍珍陪笑。 因为不管是从珍珍的身份上说，还是别的方面，她都不能在明面上得罪珍珍。 珍珍毫不在意地摆手：“没关系，不喜欢我的人我也不会跟她们做朋友！” “再说了，我的时间宝贵，分不出太多时间来交朋友。” 萧梅儿：…… 所以，她是为什么要跟这个棒槌说这么多？ 萧芳儿快憋不住了，京城里能让萧梅儿吃瘪的人简直太少了。 珍珍几句话就将萧梅儿挤兑成这样，萧芳儿开心极了！ 她就喜欢看萧梅儿现在这种，明明讨厌死珍珍，却又不得不压着脾气不敢发火的样子！ 呵呵！ 萧梅儿她竟然也有今天！ “珍珍啊，咱们上马车等吧，站着也不是个事儿。” “在马车里还能打双录玩儿，不然咱们玩儿翻花绳儿，或者是抓子儿，下棋都行！” 珍珍觉得萧芳儿的提议不错，就邀请萧芳她们一起去她的马车。 她的马车要大些，宽敞些，是宫里赏的。 萧芳儿跟萧檀儿都很开心，萧梅儿拉不下脸面又怕自己说不舒服珍珍又要提让她回家的话，只道自己不想玩，想回马车里看会儿书。 可把萧芳儿给乐坏了。 她才不乐意跟萧梅儿凑堆儿呢。 三人去了珍珍的马车，萧檀儿跟萧芳儿大方打量马车，萧檀儿叹道：“珍珍你的马车好漂亮啊！” 又宽敞又舒适，坐上去比她们家的马车舒服多了！ 珍珍嘿嘿笑道：“我也觉得很好，不过十三的马车更宽敞，一会儿十三来了，我问问她能不能邀请你们一起去坐她的马车。 我想她应该会答应的，十三人很好，应该也会喜欢和你们玩。” “对了，你们刚才说的翻花绳儿是怎么玩的？”珍珍好奇地问道。 侍女给她们到了茶又把点心摆出来便退到马车外，跪坐着，支棱着耳朵听着车厢里的动静，免得错过主子的吩咐。 萧芳儿跟萧檀儿听珍珍说要给她们介绍十三公主，就高兴得很，两人对待珍珍就更热切了。 萧檀儿直接从她的袖兜里拿出一根儿红色的丝带，丝带的两头是接在一起的，她将丝带套一双手的指间，手指灵巧地在丝带间翻来翻去，一会儿弄出个拱桥的形状，一会儿弄出个彩虹的形状。 一会儿又弄出太阳，弄出竹子…… 珍珍打小就是四处野，后来四岁就开始学医，学认字，她就没有玩儿过这些小姑娘的游戏。 这会儿见萧檀儿玩儿得飞起，她也来了兴趣。 别说，萧檀儿翻花绳儿很有一手，看得她眼花缭乱。 不听地发出惊呼声。 左一个你好厉害呀，右边一个你好厉害呀。 显得贼没见识。 然而，正是她这种没见识的模样，极大得取悦了萧檀儿，小姑娘兴奋地小脸儿通红。 萧檀儿给珍珍演示了一会儿，就跟萧芳儿一起演示两个人玩儿花绳儿。 珍珍很聪明，两姊妹教她一遍她就会了。 然后她也加入进来玩，三个人你翻完我手上的，我又翻你手上的，玩儿得不亦乐乎。 萧梅儿在自家马车上听到这边儿不听传来欢呼声和傻乎乎的笑声，脸色难看得紧。 她冷哼道：“不学无术！没见识！一个花绳儿就值当这样！上不得台面！” 她的侍女小声附和：“她们怎么能跟七姑娘比呢，七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才女中您若是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她们啊，也就只配玩儿点儿这些小花样了！” “要奴婢说，医者匠也，是贱业。袁珍珍便是被封了县主又如何？她从事的是贱业！ 就她，根本就配不上顾大人！ 也就七姑娘你跟顾大人才是登对！” 听侍女这般说，萧梅儿的脸色这才好看些。她轻斥侍女：“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不管如何，顾大人跟敏仪县主是有婚约的！” 侍女忙给了自己一耳光：“奴婢知错，奴婢谨记七姑娘教诲！” “行了，你下去吧，我自己待会儿！”萧梅儿皱着眉头，挥退了侍女。 顾遇明显很在乎袁珍珍，她想要谋顾遇，就只能袁珍珍这头出问题。 比如，她与人有苟且。 或者，她被别的男人摸了抱了唐突了。 并且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样一来，既能让袁珍珍没了名声，也能毁掉她和顾遇的婚约。 但这么做很容易留把柄。 万一查到了她身上，以她对祖父的了解，怕是祖父不会给她活路。 那么，她还得寻更为稳妥的法子。 若是，若是让某个权势倾天的人横刀夺爱呢？ 某个皇子，甚至是太子！ 第285章 袁珍珍若是入了皇家的后院儿，就她那单纯莽撞的性子，早晚会被人剥皮拆骨，吞吃入腹，骨头渣都不带给她剩的！ 她要想想，好好想想。 要想一个让皇家非她不可的法子，还能把自己个儿摘得干干净净。 第389章 挡挡胸口的风 小姑娘啊，就要无忧无虑。 心眼儿太多快乐就少了。 像珍珍她们，没心没肺的翻个花绳儿都能玩儿半天。 有得玩儿，时间也过得快，一个时辰很快就混过去了。 皇帝从宫里起驾的时候，就有人来禀报，让珍珍他们一行人列队恭候。 这一恭候又恭候了半个时辰。 珍珍后悔极了，下次她自己想玩儿自己去上林苑，再不喊皇帝了。 哼！ 她也是傻，她应该跟皇帝说，她先去上林苑。 但转念一想，她如果先去上林苑，皇帝去了还不是要喊他们候驾。 不开心。 以后不管玩儿什么，都不叫皇帝啦！ 珍珍果断将皇帝从她朋友的范畴里给划拉开，归类到不受待见那一国去。 她不高兴，等皇帝的车架来了，大家伙儿还得在路边给皇帝磕头，马车跑来扬起不少灰尘，兜头糊了她一脸！ 跪着说‘吾皇万岁。' 吃满嘴的灰尘！ 皇帝真烦人！ 珍珍起身就不高兴了！ 十三公主在自己的马车上冲着珍珍招手，珍珍跑过去跟十三公主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皇帝让高全儿去打听：“珍珍怎么不高兴了？不是她说要去上林苑玩儿的么？” 高全儿忙跑去找早早就守在这儿的太监打听，小太监就跟高全儿学了萧梅儿和珍珍之间的对话。 都是宫里头的人儿，哪儿能看不出来萧梅儿的弯弯绕绕啊，小太监也没添油加醋，高全儿听得一言难尽。 回头他把小太监的话一字不漏地跟皇帝学了，皇帝：…… “哈哈哈哈……”皇帝放声大笑，这小丫头噎人真是有一套！ 可惜他没看现场。 “这丫头说话也太直了些，她是不是不喜欢这个表姐？不若朕帮她把人送走？” 高全儿忙拦住了：“陛下，小丫头们的事儿交给她们自己解决吧，况且县主向来做事随心，县主没坚持送她走，您把人送走了，回头县主还得寻思为啥呢。” 这不是再给珍珍拉仇恨么！ 人家小姑娘不会记恨皇帝，只会记恨珍珍，认为是珍珍在皇帝面前告了黑状。 毕竟是袁大人外家的人，咋滴也得给几分颜面不是。 皇帝想想也是：“你说得对，小姑娘的事情小姑娘自己解决，我这个皇帝就不掺和了。” 高全儿抬袖子擦汗，心说您也知道自己个儿是皇帝啊！ 这头珍珍跟十三公主说得火热，几句话之后就让人把萧芳儿和萧檀儿喊过来，三人一起上了十三公主的马车。 十三公主的马车前头是十公主的马车，十公主挑开窗帘看到这一幕就翻了个白眼儿，她对身边的宫女说：“你去把萧梅儿给本公主喊来！” 哼，十三能拉拢人，她难道不会吗？ 只是想着离开的时候母妃跟她说的话，十公主心里十分不得劲儿，她一个公主，凭什么去巴结一个乡下丫头。 县主…… 呵呵，不知道父皇怎么就眼瞎册封一个乡下丫头做县主。 治病而已，整个太医院都是大夫，给父皇治了一辈子的病，他们怎么就不见被册封一个爵位？ 说到底还是父皇老糊涂了。 萧梅儿上了十公主的马车不久，队伍就动弹起来了。 萧梅儿这个人八面玲珑，很会察言观色，也很会说话，只要不遇到珍珍那样不给脸面的，想要交好谁，一般来说都很顺利。 像十公主这种骄傲的天之娇女，她就很懂得不露痕迹地去拍十公主的马屁。 故而马车才行动不久，十公主对萧梅儿渐渐的就有了笑脸。 等到了上林苑，十公主便十分欣赏萧梅儿，甚至觉得萧梅儿给她弟弟当王妃不比袁珍珍那个死丫头强多了？ 也不知母妃是怎么回事儿，明明她也讨厌这个死丫头，结果外祖母进宫来见了她一面之后，她就改主意了。 袁珍珍这个死丫头怎么能配得上自己的弟弟。 不过这种念头十公主也只能想一想，万万不敢破坏母妃的打算，左右嫁入皇家的女人结局怎么样真不一定。 她见多了昨日还恩宠加身不可一世的嫔妃，转头就得急病死了，或是出意外毁容，亦或是惹了事儿被打入冷宫。 皇家。 可不比寻常人家。 到了上林苑，果然如珍珍所想的那样，她爹和弟弟还有永州王高明熙等着呢，皇帝的车架一来就跪。 跪完了皇帝，袁富贵就上前领着皇帝走了，走之前皇帝就挥手让小辈们自己个儿玩儿去。 皇帝一走，高明熙就提溜着袍子朝珍珍跑去：“珍珍，我在这里！” 高明熙瘦了些，人也黑了一些，精神倒是比以前好多了。 顾遇不露声色地走过去挡在黑胖少年跟前儿，拱手见礼：“顾遇见过永州王。” 高明熙知道他是珍珍的未婚夫，也十分礼貌地跟他还礼，跟着顾遇来的国子监的学子们见顾遇这般，也纷纷过来给高明熙见礼。 珍珍见他忙，就朝他挥了挥爪子：“高明熙我先进去啦，一会儿再来找你玩！” “走，我们去玩！”珍珍招呼十三公主等人，说完提溜着裙子就往山上跑。 哎呀，在京城憋久了，一进山林她就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个儿给埋了，好好吸收吸收天地灵气！ 嘤嘤嘤。 好想在草地上打打滚儿啊！ 十三公主和萧家姑娘都是闺阁女子，平日里路走得少，那里能跟得上珍珍？ 不过眨眼工夫，珍珍就跑没影儿了。 珍珍一口气跑到了山顶，在山顶遇到了熟人。 “狐狸精哥哥！”她大声喊道。 背对着她站的男子转身，那张美得过分的脸落在珍珍的眼眸里，珍珍的眼睛顿时就变得弯弯的，唇角也翘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啊？” 柳翟走到一旁的凉亭中坐下，珍珍也跑去坐下。 柳翟给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我负责陛下的安全，昨晚就带人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好巧喔！”珍珍接过茶水咕噜噜噜地灌了个底儿朝天，把空杯子递给柳翟。 柳翟继续帮她倒水。 珍珍回想起上辈子那些在山里的日子，狐狸精姐姐从来都不会帮她倒水，掺茶倒水的事儿都是她给狐狸精姐姐做。 她们也经常一起呆在山顶眺望人间。 那个时候狐狸精姐姐喜欢搂着她，她说山里风太大，吹得她胸口怪冷的。抱着她就很舒服，可以帮她挡挡胸口的风。 第390章 吃完就跑 柳翟把桌上的食盒打开，一层层地端出来摆好。 每一层都是不一样的糕点，放得整整齐齐的。 珍珍惊喜地道：“哇喔，狐狸精哥哥你的糕点怎么都是我喜欢吃的？是专门给我准备的么？” 说完，她还没出息地吞了吞口水。 其实并不怪她喔，等皇帝等了辣么久，后来启程之后在马车里又光顾着玩，再加上她先头一路狂奔，这会儿早饿了。 “你想多了！” 柳翟轻嗤道，桃花眼淡淡地瞥了一眼珍珍，“只要是美食就没有你不喜欢的！” 珍珍愣了愣，在这一瞬，狐狸精哥哥和狐狸精姐姐完美重合。 因为他们都说过一样的话。 前世每次狐狸精姐姐从凡间回来都会给她带些吃的，然后她每一样都喜欢，狐狸精姐姐也爱这么漫不经心，带点儿小鄙视地说她。 但这是事实。 珍珍一点儿也不在乎，她伸手去拿糕点，柳翟一巴掌拍开她的爪子：“洗洗去！” “这么大个人了，也不知道干净埋汰。” 珍珍捂嘴笑，“埋汰”这两个字儿从大美人的嘴里蹦跶出来实在是有些破坏美感。 前世狐狸精姐姐也有这个毛病，去一趟凡间回来，就会变一个腔调，有一回她特别爱把‘我’说成‘鹅’。 弄得她那段时间每天一睁眼就心心念念地想吃烧鹅。 凉亭旁边不远处就有一处活泉，不大点儿，细细的水流从小小的泉塘流出来，蜿蜿蜒蜒地淌到悬崖边儿，再落下去。 因着水流不大，都没啥音儿，且一路都被悬崖上的植物给挡着了，以至于连个小瀑布都形成不了。 可怜的泉眼。 不过这小小的泉眼当成洗手盆还是不错的。 珍珍十分敷衍地洗了一个手，然而柳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在她要起身的时候伸手将她重新摁回去：“洗干净！” 第286章 喔豁！ 耽误她吃东西！ 可恶！ 不过谁让他是狐狸精哥哥呢，虽然可恶，但珍珍对他却恨不起来。 只能老老实实地把手洗干净，接过柳翟递给她的帕子擦手。 然后十分顺手地将帕子还给柳翟，柳翟嫌弃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帕子，没接：“留着一会儿吃完了擦手！” “用完了之后就扔掉，别指望我洗你用过的脏帕子。” “好滴！”这样的嫌弃珍珍接受良好，她跟狐狸精的相处模式天然就是这样啊，没有不对。 小姑娘开开心心地跑去吃点心，她的胃口好极了，每样都尝了四五块儿，若不是要留着肚子等到晚上吃好吃的，小姑娘一个人就能把满桌子的糕点给干光了。 没法子呀，力气大的人总是吃得多一点。 不然力气哪儿来的？ 又不能无中生有！ 况且她是人参精呀，哪儿有不能吃的精怪？ 蛇精还喜欢吞象呢！ “怎么不吃了？”柳翟看着剩下的糕点有些意外，这不是这丫头的风格呀。 难道是想着他？ 柳翟的唇角不露痕迹地勾了勾，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沿：“你全吃了吧，不用给我留，我不饿，不想吃。” 珍珍闻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麻溜把桌上的点心收拾好，站起身提溜着食盒就跟柳翟告辞。 “谢谢狐狸精哥哥，我带回去给小哥哥尝尝！” “我走啦，不打扰你当差啦！” 吃完就走，用完就扔！ 而且还把剩下的带走给顾遇！ 柳翟的脸瞬间就黑得出水。 好气！ 躲在林子里看到这一幕的公孙羿差点儿没笑死。 他从林子里走出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柳翟。 没笑到打滚儿是他辛苦忍住给好友面子。 献了半天的殷勤结果便宜了情敌！ “你……你……你……你放弃吧！”作为好友，笑够了的公孙羿摸着良心劝柳翟。 在他看来，柳翟真的半分机会都没有。 柳翟恼羞成怒，直接动手，公孙羿就跟他在山顶上打了起来，你来我往飞来飞去拳脚相加。 “卧槽姓柳的，你特么的几个意思？”公孙羿气急败坏，这丫简直不是人！ 他武功没柳翟好，打了一会儿就被柳翟一脚踹下悬崖。 好在山不高，是个山包而已，不然珍珍也不可能一口气就跑上来。 公孙羿掉下去的瞬间抓住了悬崖上的树木，如猴儿般几下跃下去。 到山脚站定，叉腰指着山顶就开骂。 然而他不敢骂太大声儿，不是怕柳翟，是顾忌皇帝来了，怕被皇帝的人听了去嚼舌根，他才不会忍着呢！ 臭不要脸，就知道找他撒气。 有本事把珍珍抢过来呗！ 这叫啥？ 这叫窝里横！ 珍珍提溜着食盒下山，顾遇正好在山下等她，公主们和萧家的女孩子们都不见踪影，林怀他们也不见踪影。 “她们人儿呢？”珍珍问顾遇。 顾遇接过她手里的食盒，顺手牵住她的小手顺着青石砖的山路往里走：“她们先去安顿，这食盒是谁给你的？” “是狐狸精哥哥。”珍珍说，“没想到他竟在山顶，说是昨天晚上就来了，这次他负责守卫。” “他的点心还挺好吃的，这些是我特意给你和林怀带下来的。”珍珍仰头冲着顾遇笑。 顾遇抓着食盒的手指动了动，温润地笑道：“是么？那一会儿叫上林怀一起尝尝，若是好吃，让林怀拿去送给他的朋友们。” “对，你少吃一点，肚子留着晚上吃好吃的！” 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儿，不上不下的只能用糕点填肚子。 “所以这些糕点其实是你为了留着肚子才省下来的？”顾遇捏了捏珍珍的手，小姑娘的手软乎乎的，摸起来挺像猫爪子。 对亲近的人，爪子收着，软得不像样。对讨厌的人，爪子露出来一挠就是几杠血印子。 被心尖儿上的人儿说破的珍珍：…… 小姑娘眼珠子乱转，就是不看顾遇，远远儿地看到袁富贵朝这边儿来了，她如遇到救星一般朝着袁富贵疯狂招手：“爹啊！” “我在这儿！” “我们住哪儿啊？” “晚上吃啥？” “我想你了呀爹！” 珍珍攥着顾遇跑向袁富贵，跑到他面前的时候顾遇松手，珍珍扑进了亲爹怀里。 袁富贵接住她，故意板着一张脸：“哼！你明显想的是吃住，最后才想起你爹我！” 第391章 爱情的酸臭味 顾遇将手里的食盒递给袁富贵：“伯父，这是珍珍特意给您留的！” 袁富贵这下满意了，他抬手揉了揉珍珍的脑袋，又将牵着的马儿递给她，珍珍翻身上马。 顾遇也接过袁富贵身边的人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 “小哥哥我们去跑一圈儿？”珍珍这段时间真是憋坏了，一来到林子就跟野兽出笼一样。 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 “好！”顾遇自然是答应的。 珍珍一骑绝尘，顾遇追随而去。 一个比一个还英姿飒爽。 袁富贵在他们身后吼：“别跑远了！” “跑一圈儿就回来！” 然而，等他喊完了闺女就跑没影儿了！ 袁富贵只能原地瞪眼，又吩咐人去几个路口守着，省得这两小的出来不知道自家住在何处。 皇帝来了上林苑，袁富贵就不能带着家里人回上林苑外头的庄子住。 就得跟着住上林苑。 闺女一溜烟儿跑了，袁富贵想了想，转头去找皇帝。 大老板嘛。 要殷勤对待，这个时候不献殷勤更待何时？ 他去的时候皇帝正好洗了换了身儿舒服的衣裳。 因着太医和珍珍都叮嘱他的身子骨养好之前要戒女色，故而皇帝这次出来玩儿，一个嫔妃都没带，伺候他的都是太监宫女。 嗯……除了高全儿等几个心腹，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都相貌平平。 也不知是皇帝对自己没信心，还是高全儿几个对皇帝没信心。 “陛下，袁大人来了。”皇帝刚靠着窗坐下，高全儿给他披了一件披风，门口的太监就禀报道。 皇帝闻言立刻道：“宣！” 袁富贵进来就给皇帝跪下行大礼，皇帝招手让他上跟前儿去：“来，坐下陪朕说说话。” “陛下车马劳顿可累了？” “要是累了就歇会儿，让人给您按按。” “不累，朕在来的路上睡了一觉。” 袁富贵听闻皇帝说不累，就看了看高全儿，皇帝冷嗤：“怎么，你还信不过朕？” “没有，臣怎么能信不过陛下呢，就是想问高公公您在龙撵上睡得好不好。” 高全儿躬身笑道：“袁大人，陛下的龙撵十分稳当，陛下休息得很好。” 皇帝：“你不信等回去的时候朕让你试试。” 若是换成别人，必定诚惶诚恐地跪下说不敢。 但袁富贵可不是别人。 他惊喜道：“真的？陛下回去的时候允许臣近身伺候？” 皇帝笑了：“君无戏言！” 袁富贵哈哈大笑，他朝着高全儿拱手：“高公公，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这可算是抢你的活儿！” “哎呀，龙撵啊，能跟着上去伺候陛下一程，可够我炫耀一辈子的了！” “将来啊，就是我孙子也能跟朋友们炫耀：我的祖父老厉害啦，上龙撵伺候过陛下！” 几句话，把皇帝逗得喜笑颜开，他明明是恩赏袁富贵与他共乘龙撵，结果这个家伙竟是这般理解的。 可见这家伙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这个皇帝！ 是个好的！ 也很聪明。 他就喜欢这种又聪明，又真心将他当成天子的。 别的大臣想的都是能从他这个皇帝身上得到什么，只有富贵想的是能为皇帝做些什么。 （群臣：…… 敢问他们谁敢不把皇帝当天子？ 欺负人嘛这不是！） “朕准许你显摆！”皇帝开心地道，“你现在知道朕不累，说吧，想干啥？” “嘿嘿，陛下既然不累，那我……呸！那臣就带陛下去逛逛。” 皇帝坐起身来不以为然地道：“朕的上林苑还需要你来带？”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皇帝率先往外走，袁富贵很有眼力劲儿地跟在皇帝身后。 “珍珍那丫头呢？”皇帝问。 袁富贵叹气道：“哎，屋都没回，直接进山野去了。” 皇帝诧异：“这个时候上山野？要不了多久就该用晚膳了！” 袁富贵也很无奈啊，他道：“这丫头从小就野惯了，三四岁的时候就敢自己一个人儿摸山上去玩儿。 她啊，这是来京城之后一直忙，憋坏了。” 第287章 “可有人跟着？” “虽说这是上林苑，有人看管着，可山里也有野兽，万一蹦跶出来伤到她就不好！” “遇哥儿跟着呢！陛下放心，上林苑这些野兽伤不了她！”袁富贵对自己的女儿很有信心。 皇帝斜了袁富贵一眼：“要是珍珍出了点儿啥事儿，朕饶不了你，有你这么当爹的么？竟管不住闺女！” 袁富贵只憨笑着点头。 高全儿就打趣道：“陛下，老奴看袁大人哪里是管不了，他呀，是舍不得管！” 皇帝想着珍珍那张扬纯真的性子，还真不是管教出来的。 京城权贵之家的女儿们，个个知书达理，可多了古板，少了生动的灵气。 一个个都像是被照着模子雕出来的木头美人一样。 “还是高公公了解我！” “能得这么可爱又乖巧的闺女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又如何舍得管着她。” “若是她乐意，我还愿意让她管着我！” “我这个人胸无大志，有老婆孩子在身边就觉得人生圆满了！” “至于林怀长大之后能不能飞黄腾达，珍珍将来能不能名满天下我都不在意。” “不管他们怎么样，都是我的儿女。” “我们家的日子，穷也过得，富也过得。不管是富是穷，只要一家子人在一起就行了！” 皇帝细嚼着袁富贵的话，若有所思。 想来这便是老百姓们的想法吧。 老婆孩子热炕头对他们来说就是幸福。 看看他，是皇帝，是天下至尊，老婆小妾一大堆，儿子女儿一大堆，可他快乐么？ 想着想着，禅让的念头又从皇帝的心间冒出来，这把停留的时间还有点长。 看似皇帝走在前头带路，事实上则是袁富贵在主导往哪儿走。 溜溜达达的，几个人停留在一处院儿外，听见从里面传来的笑声。 少男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把皇帝的思绪拉了回来，守在门外的太监跪着要行礼，皇帝示意他们别出声儿，他自己则站在门口往里看。 只见十三公主和顾二郎靠在一起站着，他们身边围着一群小狗，小狗们在顾二郎的指挥下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十三公主笑个不停。 两人不时对视一眼，那眼神儿：…… 啧啧，黏糊得哟…… 把皇帝看得牙酸不已。 第392章 争执 “它们都好可爱！”萌宠的攻势十三公主怎么能抵挡得住？ 顾二郎也喜欢这些狗子，他把手里的肉干儿递给十三公主，不时提醒她该奖励哪条狗子。 “……这些狗都是袁伯父的，他把他养的狗都带来了上林苑。” “袁伯父说，陛下需要保持一个愉快的心情才能长命百岁，所以他带着上林苑的太监们训狗，互通有无，为的就是能办一场演出哄陛下开心。” “演出？” “什么演出？”十三公主十分好奇地问。 顾二郎抠了抠后脑勺：“我也不知道，袁伯父谁也不告诉，瞒得可紧了！就连珍珍都不没告诉！” 皇帝听了这话就看向袁富贵，袁富贵憨笑着摇头，他用口型道：“陛下到时候就知道了。” “现在不能说，说了就没意思了！” 皇帝伸手无声地点了点他。 “呵呵，臭不要脸！”一道尖锐刻薄的声音响起，就见十公主带着人从另外一个门儿进去，走到十三公主等人身边高声讥讽。 “一个佞臣，就知道用这些臭狗东西去迷惑父皇！” “还有你，你说这些话给十三这个蠢货听，是想让十三说给父皇听吧？真是居心叵测！” “十三，你好歹是公主，怎么这般不知廉耻，私会外男，皇家公主的脸面被你丢尽了！” 十三公主被十公主呛得火冒三丈，她正要开口反驳，却被顾二郎拉到身后护着。 顾二郎朝着十公主拱手：“在下国子监学生顾熙见过十公主，十公主，臣是外男，十公主呵斥十三公主，不知十公主为何也要过来？” 你说别人见外男是不知廉耻，那你呢？ 你就是上赶着不知廉耻。 十公主怎么能没听出来顾二郎的言外之意，她的火气瞬间上头，偏生这个时候十三公主还从顾二郎身后冒出头来： “对！你才不知廉耻！” 十公主真是太讨厌了，十三公主骂一句，心情就好了很多！ “大胆，你竟然敢对本公主不敬！”十公主大怒，对付不了十三，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外男！ “来人，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给拉下去打死！” 十三公主闻言脸色大变：“高欣你过分了！我看谁敢动他！” 顾二郎依旧将十三公主护在身后，他微笑着对十三公主道：“嘉平公主莫要为在下担心，也莫要因为在下跟十公主姊妹起间隙。” “十公主殿下，不知顾熙怎么不敬公主殿下您了？您是公主不假，但陛下是个圣明的皇帝，陛下的大梁海晏河清，国泰民安，靠的就是仁政。 公主这般行事实为不妥！ 顾熙惧死，但顾熙更惧死了之后会给陛下蒙羞，还请十公主三思而后行！” “哼！你就跟姓袁的佞臣学得一手油滑的好本事！你们骗得了父皇，却骗不了本公主，来人……” “新阳公主饶命！”这时，一直跟在十三公主身边的萧梅儿站出来拦着：“公主您就看在臣女的份儿上饶了顾家二郎吧！” “再怎么说，顾二郎也是我表妹的好朋友，而我表妹也是治好陛下的人。” “公主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十公主身边的人也顺势去劝十公主，他们可不敢真将顾二郎给拿下去打死，能跟着陛下来上林苑玩儿的人，必然是在陛下那里挂了号的。 再说了，陛下那般看中顾大人，还那般宠着敏仪县主。 萧家七娘说得对，不看僧面要看佛面。 萧梅儿劝过十公主，转身就去劝顾二郎：“顾二公子，你赶紧跟新阳公主殿下道歉啊！” “你这般对十公主无礼，便是陛下知道了也要严惩于你！” “作为臣民，你这般确实是不该！” 萧梅儿一边劝，一边儿给顾二郎使眼色，示意他服软。 她是故意引着十公主来这里的，她知道十公主的为人，来了必定没有好话。等起了冲突她就好站出来两边儿劝，给顾二郎留下一个好印象。 毕竟她站出来帮他了呀！ 十三公主狠狠地瞪了一眼萧梅儿：“顾二公子没错，凭什么要道歉，我今儿倒要看看谁敢要顾二公子的命！” 萧梅儿一脸的急色：“嘉平公主，您能别拱火了么？新阳公主是您的亲姐姐啊！” 十三公主不屑道：“亲姐姐也要讲道理不是！” “行了行了，你别在这儿和稀泥了，你要是真好心，在高欣口不择言的时候就该拦着，这会儿冒出来显你的好，呵呵呵~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臭不要脸，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公然勾引二郎！十三公主气死了都。 她认为萧梅儿给顾二郎挤眉弄眼，那就是在勾（引）。 十三公主寥寥几句话把萧梅儿说得眼眶泛红，眼泪一滚就掉了下来。 “大才女，看看吧，你想帮人家，结果人家不领情啊！”十公主乘机讥讽。 双目含泪的萧梅儿跟十公主屈膝行礼，还是道：“还请十公主饶过顾二郎！” “公主，她到底是箫首辅的嫡亲孙女儿。”有宫女凑在十公主的耳边劝道。 十公主心里十分不舒坦，但想起母妃的话，还是决定借坡下驴。 于是便高高在上地道：“行吧，本公主便看在萧七娘的份儿上饶过你，不过本公主不想再看到你，你最好躲着本公主，不然……” “呸！谁让你饶了？” “本公主要护着的人用得着看你的脸色？”十三公主霸气护着顾二郎，顾二郎看着她，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心软得一塌糊涂。 嘉平好帅呀！ “你！”十公主的脸气成了绛紫色。 顾二郎把十三公主再度拉到自己的身后，对着十公主拱手道：“十公主殿下既认为在下有罪，还请十公主殿下依照律法，依照上林苑的规矩，先报给管理上林苑的官员，将在下交由上林苑的官员处置。 在下行得端，坐得直。 不惧查！ 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陛下要赐死在下，在下无任何怨言，因为陛下是天，是大梁的君主。 而公主若是要赐死在下，恕在下难以从命，因为公主不是陛下没有赐死在下的资格。” 顾二不卑不亢得很。 皇帝看到这里，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袁富贵等人连忙跟上。 第393章 拉偏架 皇帝是来寻开心的。 第288章 不是来找气生的。 他不开心，便有更多人要跟着不开心。 十公主和十三公主以及顾二郎并萧梅儿全部遭殃。 十公主被罚抄写五十遍《弟子规》，十三公主等人被罚抄二十遍《弟子规》。 而他们身边跟着的奴婢们，统统挨板子。 一人二十下。 谁让他们不拦着主子吵吵的？ 皇帝才不会想，这帮子奴婢们怎么敢拦着。 袁富贵心里也不的劲儿，真是的，他本来是想带皇帝去看看那些狗，然后跟皇帝说他精心准备了一场表演。 勾一勾皇帝。 谁知道顾二郎会在那里约会公主。 更不知十公主会跑去闹腾。 气死他了。 他比皇帝还气呢。 偏生皇帝还问他：“你说说，这好好的姊妹怎么就不能好好相处？” “为了一个男的就在那儿针锋相对！” “一个个的不顾体面，不要脸面，不念亲情！” “像什么话！” 袁富贵心说皇家哪儿来的亲情，您自己个儿也没见容下亲兄弟。 但这话他只能在心里吐槽。 又因着皇帝恼了二郎，他寻思着该怎么替二郎还转。 “儿孙自有儿孙福，这牙齿跟舌头还有磕碰的时候，更何况是姊妹。” “要臣说，还是十公主这个当姐姐的没有当姐姐的样儿。” “一点儿都不知道爱护妹妹，上来就给妹妹扣帽子，给国子监的学生扣帽子。” “也就今儿跟在十三公主边儿上的是二郎，他这人憨得很，嘴巴也严实。 便是顾忌着十三公主的面儿也不会把这事儿嚷嚷出去，更不会耍读书人的气性儿。 若是换个学生，搞不好就受不得十公主的侮辱。” “要我说，我觉得二郎说得对。” “十公主只顾自己高兴，对士子就能喊打喊杀，根本就没将陛下您放在眼中，也没将您的脸面放在眼中。” “她这番举动，那是在给您脸上抹黑呢！” “您是圣人仁君，脸面是极重要的。” “若您可以不顾脸面，干啥还辛辛苦苦地当明君仁君？当昏君不好么？昏君可以肆意妄为啊！多畅快！” 高全儿好悬没被袁富贵的话给吓死。 十公主咋滴也是皇帝的女儿。 他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拉偏架真的是好么？ 就不怕惹怒了陛下，被陛下下令拖出去砍了？ 皇帝果然大怒，拍桌子指着袁富贵：“大胆！竟敢在朕面前诋毁朕的女儿！” 袁富贵连忙跪下，但他还是梗着脖子道：“臣没有诋毁十公主，陛下心中自然是有杆秤的，明白谁是谁非。 不然陛下也不会罚十公主抄写五十遍《弟子规》，十三公主她们只抄写《二十遍》。” “臣说的是实话。” “只是十公主是您的女儿，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都不重要。您的女儿，张扬肆意些有什么呀？” “费劲巴拉地投胎成您的女儿，那得几十辈子的福才可以。” “公主们自然不能与寻常人家的女子相比。” “闺女是自己的，不懂事儿了当爹的教教就行了。” “陛下您日理万机，自然是没空教养儿女。不过当爹的没空，就当娘的教！” 高全儿：…… 这是连淑妃都不放过呀！ 袁富贵这狗胆儿咋就这么肥呢？ 皇帝本来还觉得袁富贵是在帮顾二郎说话，可这会儿瞧他又觉得他说的是肺腑之言。 也就是说。 他原本就是这么想的。 皇帝明白了袁富贵的意思，十公主的确有错，错在不体谅他这个父皇，而不是找顾二郎的麻烦。 找顾二郎的麻烦没错，因为她是公主，是他这个皇帝的女儿，所以她想给谁气受，谁就得受着。 所以袁富贵在意的是十公主没有顾及他这个皇帝的脸面。 皇帝心里瞬间就舒坦了。 同时埋怨起了淑妃。 觉得好好一个闺女，竟然被淑妃教养得这般骄横跋扈。 不顾皇家颜面。 哎！ 还是富贵儿好啊！ 皇帝感叹。 “行了行了，你滚吧，朕这会儿瞧着你就烦！” 袁富贵磕头：“袁富贵谨遵圣旨，这就滚！” 说完，他愣是抱着腿滚出了皇帝的房间。 高全儿惊呆了，心说幸好他不是阉人，不然他这个大总管的地位不保呀！ 太不要脸了也！ 皇帝被袁富贵的滑稽样儿给逗笑了。 捂着肚子拍桌子，指着袁富贵消失的方向半天说不出话来。 等他笑够了才问高全儿：“他是个佞臣吧？” 高全儿哪儿敢接这个茬呀，明显这个袁富贵一通骚操作，把圣心拿捏得死死的。 “哼！” “满朝文武，也就富贵能不怕死地跟朕说掏心窝子的话，能为了逗朕开心连脸面都不要了！” “陈良才啊，真是瞎了眼！” “成国公府最近怎么样了？” 这个话题可以接，高全儿忙道：“陛下，小成国公的亲娘没死，她当时是假死，原因是成国公府上的老太太派人去要她的命，她求了萧夫人救命，萧夫人将她救出去养在庄子上。 等她儿子做了国公爷，萧夫人就把她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了小国公…… 如今伤也好了，就被小成国公给接回来了。 她现在正贴身伺候着老国公。 只是与府上老太太势如水火，不时便会吵闹一场！” 皇帝点了点头，他的老伙计啊……恨其不争的同时又觉得他也忒可怜了些。 这么好的儿子孙女儿被他一手推远，接着他再度中风。 这一次，神仙难救。 只能瘫在床上挨日子了。 还有他那糟心的亲娘，这下子日子难挨啰！ 不过皇帝一点儿都不同情那老太婆，都是自找的！ 珍珍跟顾遇在山林里野到快天黑才下山，因为山林里有小白。 他爹把小白弄这边儿来当土霸王来了。 珍珍开心得不行，小白也很激动。 可惜了两匹上林苑的马，直接被小白给吓废了。 珍珍跟小白在林子里滚了半天，顾遇则趁着这个时间去打猎，猎了些野鸡。 别的猎物一个没见着，大概是因为白大王的气息太过骇兽，都被吓跑了。 下山的时候珍珍依依不舍地抱着小白的脑袋蹭来蹭去，跟它说晚上再上山找它。 小白站在山坡上，一直盯着珍珍和顾遇的身影消失。 山脚下守着的下人们等到他们，就领着他们往有篝火的地方走去，说是袁富贵搞了个篝火烧烤，挺热闹的。 第394章 兔兔那么可爱，不可以吃兔兔 珍珍拉着顾遇的手往篝火的方向跑，跑拢就见有人围了过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高明熙这小子。 “珍珍！你咋才回来呀？” 紧接着就是三郎四郎：“你们可打到猎物了？” 顾遇将手里的野鸡递给三郎，三郎跟四郎呼啦一下子就跑不见了。 十二皇子带着几个人走过来，他的目光落在珍珍和顾遇交握的手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不过他没表现出来，脸上挂着温润无比的笑容。 “见过十二皇子、十四皇子、十七皇子、永州王。”顾遇跟几人拱手行礼。 珍珍也屈膝十分敷衍地行了一个礼。 十二皇子从身边的太监手里接过一只雪白干净肥肥的大兔子递给珍珍：“本王下晌去山上抓了些野兔，觉得这只格外可爱。 这么可爱的兔子就该送给更加玉雪可爱的县主，敏仪，孤把这只兔子送给你，你喜欢么？” 珍珍忙接过兔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很喜欢，谢谢殿下！” 她刚谢完，十三公主和十公主等人也过来了。 又是一番行礼。 珍珍再度后悔喊了皇帝一起来。 “呀，珍珍你这是哪儿来的兔兔，真可爱啊！”站在十公主身边的萧梅儿惊呼出声，她问珍珍：“我可以抱抱吗？” 珍珍摇头：“不可以，给来给去的它跑了咋整？” 萧梅儿伸出去的手顿时就僵在空中。 她真没想到珍珍一点儿脸面都不给她，她一直表现得很好啊，并没有什么地方不妥当，可袁珍珍为何对她这般不友善？ 萧芳儿差点儿笑死，她简直太爱珍珍了，她这么些年一直都是在萧梅儿面前吃瘪，从未看过萧梅儿吃瘪。 可跟珍珍在一起之后，珍珍三番五次地让她吃瘪。 她在一旁说风凉话：“对，珍珍可千万把兔子抱好，黑灯瞎火的它一逃脱就会跑不见！” 萧檀儿跟着点头：“跑不见就抓不住了！” 萧梅儿：…… 第289章 十二皇子十分高兴，珍珍这般看重他给的兔子，他可以暂时忽略她不守妇道抓着外男的手不放的事儿。 做他的侧妃，必须要贤良淑德。 嗯，她年纪还小尚未及笄，慢慢教吧！ 高明熙见珍珍这般喜欢兔子，就对身边的太监道：“前几天本王抓的兔子呢？去拿来全部给珍珍！” 太监领命下去，没一会儿就提溜了一个铁笼子过来，里头装着七八只兔子。 珍珍笑嘻嘻地收下，然后将笼子打开，把她怀里的兔子也塞进去。 “交给厨子，让他把兔头单独留着做糖醋麻辣兔头，其它的兔子让厨子看着办！” 珍珍吩咐起高明熙的太监来。 太监以为自己听错了，却被高明熙踢了一脚：“快，按照县主说的办！” 萧梅儿见十二皇子的脸色变臭了，又扫了珍珍身边的顾遇一眼，就拦住了小太监：“兔兔这般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珍珍，别吃它们好不好。 这么可爱的兔兔，你怎么能忍心……” 珍珍觉得这个萧梅儿奇怪极了，她忍不忍心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看在她是大姥爷孙女儿的份儿上，珍珍还是决定不跟她一般计较，有点儿耐心好好回答她的话。 “可爱才好吃嘛！” “我忍心红烧、炙烤、煸炒、凉拌……”珍珍掰着手指数了起来，数着数着就把自己给数饿了。 她催促小太监：“你赶紧去啊，烤两只，剩下的全部做成跳水兔，这个熟得快点！” “记住让厨子多用生姜，还有青红椒喔！”珍珍担心顾家娘亲不在这儿，御厨领会不到跳水兔的精髓。 众人：…… 萧芳儿忍不住了，捂着肚子趴在萧檀儿的肩膀上使劲儿笑。 她快被乐死了！ 萧梅儿尴尬得脚趾抠地。 十三公主跑到珍珍身边挽住她的胳膊：“跳水兔是什么啊？很好吃么？我还没吃过呢！” 说完她还十分不矜持地吞了吞口水，珍珍跟着吞口水：“信我姐妹，跳水兔好吃得很！” “但若是不能吃辣的人吃了，菊花会受不了！” “拉屎会疼。” “还容易诱发痔疮。” 十二皇子彻底黑脸，这个小姑娘长得倒是好看，但实在是俗不可耐！ 粗鄙不堪！ 别说给他做侧妃了，就是做妾他也嫌弃。 不过她有绝色容貌，又有父皇的喜爱……算了，还是找个严厉的嬷嬷好好教导她两年，一定要她把陋习都改了才能进他的王府，做他的侧妃！ 十二皇子绝了，他自己都没放出宫封王，就把封王后的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不愧是十公主的胞弟。 一个娘胎出来的，品牌一样，质量也差不多。 “我能吃辣！”十三公主拍着胸脯道，她很喜欢吃辣！ 十七皇子也跟着说：“我也不怕辣！” 高明熙能落后？ 自然不能啊，也保证自己能吃辣！ 珍珍对他们道：“你们不能吃也没关系，我到时候给你们开药，你们喝了就不怕肚子疼拉肚子了！” 萧梅儿和十公主等人跟看傻子似的看珍珍她们，竟然为了一口吃的喝药！ “珍珍，公主和皇子是千金之躯，可不敢随便乱吃药。”萧梅儿认为她这是在对珍珍好，珍珍应该领她的情。 然而珍珍却道：“七表姐放心，陛下是万金之躯，也在吃我开的药！” 萧梅儿：…… 她气死了！ 袁珍珍一点儿脸面都不给她留！ “行了行了，咱们赶紧过去吧，大家的肚子都不饿吗？”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十二皇子身后的沐国公世子站了出来，招呼大家去篝火那边儿吃东西。 他走到十三公主身边，把顾二郎挤开，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顾二郎。 珍珍这个时候才发现他。 这个人儿啥时候冒出来的啊？ “嘉平，我特意带了你喜欢喝的梅子酿，用冰镇着呢！”沐国公世子在十三公主身边献殷勤。 十三公主都烦死他了。 然而不等她开口拒绝，十公主就笑着打趣他们：“十三妹妹，你可别辜负沐国公世子的一片心啊！ 他一听说你来了上林苑，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他对你的心可谓是明月可见！”说完，十公主就指了指天上的弯月。 珍珍一本正经地提醒十公主：“月亮不能指，指了月亮会在半夜来割掉你的耳朵！” 第395章 顾二发威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十公主竟隐隐觉得耳朵背后有点疼。 她不露痕迹地站在了十二皇子身后，挡住月亮。 众人：…… 这样的鬼话十公主竟然能相信？ 十三公主讨厌十公主拿她跟沐国公世子说事儿，她挤兑十公主：“有些人被罚抄五十遍《弟子规》呢，怎么还有时间跑出来玩？ 难道是找人代笔了？ 哎呀，我们这种只用抄了二十遍的还好，熬两个夜总能写完。 五十遍啊，再加十遍就相当于三个二十遍了！” 十公主气得咧，她跳出来指着十三公主道：“十三你少瞎说，我才不会找人代笔呢，我不会骗父皇！” 十三公主嗤笑：“哎哟喂，怎么就炸毛了？是被我说中了么？” “现在被我说中可没关系，回头补上还来得及，十姐姐，等你写完了我会看的，你的字儿我可都认识！” “十三你别欺人太甚！”十公主气得浑身都在颤，放了不算狠话的话之后，她拂袖而去。 珍珍就觉得吧，十公主真是好奇怪，高高兴兴地来，搂一肚子的气走，一点儿都不划算。 她是专门来找不痛快的么？ “走吧，我们赶紧过去，吃完了你还得抄书！”珍珍拉着十三的手就跑。 留在原地的几个人也跟在他们后头走，只是，十二皇子看顾遇的眼神充满挑衅和威胁。 而沐国公世子直接拦着顾二郎：“顾二，我们来打一架！” “输了的不许再出现在嘉平面前！”说完，沐国公世子就撸袖子。 顾二郎不高兴地道：“沐国公这是什么意思？拿嘉平公主当物件？她是当朝顶顶尊贵的公主，你怎可这般侮辱她？” “废话什么？”沐国公世子斜眼看顾二，“你他娘的这么怂，就不配往嘉平身边儿站！” “不敢赌？” “孬种！” 顾二怒了：“沐国公世子是听不懂人话么？嘉平公主是公主，是陛下的女儿，不是赌注！” 他的话音落下，沐国公世子的拳头就不耐烦地朝着他的面门轰去。 这小子就是仗着一张好脸迷惑嘉平！ 只要他把这张脸给毁了，嘉平就不会再搭理他了！ 这一拳，他可半分都没留手！ 要知道他可是武功高手，他得名师指导，且家里的侍卫打不过他，京郊大营的将士们也打不过他。 他今天就要用真功夫让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儿、穷书生知道花儿为啥会这样红！ 十二皇子乐了，他就看顾家人不顺眼，虽然挨打的不是顾遇，但却是顾遇的亲弟弟。 他的亲弟弟被沐国公世子给揍了。 顾遇也脸上无光！ 哼，什么狗屁泥腿子也想尚公主？ 真是痴心妄想！ 十三也是个贱皮子，满长安的勋贵公子不选，竟私下里跟这么个泥腿子眉来眼去，简直丢皇家的脸！ “司马彦，你别冲动，人家又没同意跟你比！”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是热血男儿？” “想吃软饭的男人可禁不住你几拳头，你把人给打坏了，十三妹会心疼的！” 这话看似在劝，其实是在拱火，顾遇斜睨了一眼十二皇子，垂眸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而沐国公世子的确被十二皇子的几句话给挑起了怒火，见顾二郎躲过了一拳，他接着又去一拳，同时还来了一招撩裆腿。 当然他的目的并不是要废掉顾二，只是让顾二放弃保脸，转而保裆。 把顾二打成猪头，打到遭嘉平讨厌就行了。 然而，愿望很丰满，现实却很残酷。 顾二让了沐国公世子三招，三招之后他接住沐国公世子打来的拳头，顺手抓住他的肩膀，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直接把沐国公世子给摔懵了。 沐国公世子：…… 我在哪儿？ 刚才是咋回事儿？ 我特么的是顶尖高手啊！ 我肯定没问题，那就是顾二牛皮！ 不对，是顾二的师父牛皮！ 沐国公世子趴在地上抬头望向顾二，愣愣地问：“你师从何方高人？” 顾二郎不想跟他掰扯，怕他仗着身份去找人麻烦，便顺口胡诌：“山野樵夫。” 沐国公世子闻言眼睛一亮，一骨碌爬起来，“是了是了，所以你的师父是世外高人！” 第290章 “你能不能把你师父介绍给我，我想去拜访他老人家。” 顾二退后两步，跟沐国公世子拉开距离，可他跟狗皮膏药似的黏糊上来，攀住顾二郎的肩膀道：“我是打遍京城无敌手的玉面小郎君，富贵小公爷，可在你手上却过不了四招，说明你极其厉害！” “更说明你的师父更为厉害！” “我是诚心想拜你师父为师，跟你当师兄弟的。” 顾二郎木着一张脸，我们是情敌好伐！ 你跟我套近乎好么？ 我没有跟情敌做师兄弟的兴趣谢谢！ “找不到人了，他老人家行踪不定，我们分开的时候他说有缘再见！” 沐国公世子闻言就失望起来，但他嘴里还是嘟囔着：“这才是世外高人的风范啊！” 十二皇子想上去两巴掌扇醒沐国公世子，这家伙口口声声说自己武功了得，结果竟然是个花架子！ 想来他的辉煌战绩都是别人让着他的！ 因为他的身份，京城的纨绔圈子里谁敢不让着他？ 敢不让着他的人也有，人家不惜得搭理他。 十二皇子不想顾家人好过，他提醒沐国公世子：“司马彦，顾二今天可在十三面前献了一整天的殷勤了！” 沐国公世子闻言顿时离顾二八丈远，不要脸地嚷嚷：“刚才的比试不算，你没跟我说过你师父是世外高人！ 你故意隐瞒实力，所以赌注作废，我不会把嘉平让给你的！” 顾二郎不想跟这种听不懂人话的人多说，直接不搭理他，而是跟顾遇道：“哥我们走！” 沐国公世子追上去：“顾二郎你给我等着，我会寻访名师，等下次再比试，我不会输给你。” “你休想肖想嘉平！” “你配不上嘉平！” 顾二转头赏了他一句：“我若不配，那连我都比不过的你更不配！” “敢问小公爷，您是武能比得过我，还是文能比得过我？” 沐国公世子：…… “我家世甩你几座山！” 顾二笑了：“若是要论家世，这世上没有一人能比得过公主，因为公主是陛下的女儿！” “既然如此，公主挑选夫婿需要看家世吗？” “她选择谁，谁的家世就会水涨船高，单单凭‘陛下的女婿’这几个字，就能碾压世间万千人家！” “故而公主挑的不是家世，其实也不是学问和武功，只凭三个字就可以了“她喜欢！” 当然，要配上公主，除了能得公主喜欢，还要能得陛下喜欢，然后还得有一颗爱慕公主，愿意跟公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真心。” “小公爷，你喜欢嘉平公主没有错，可你三番五次将嘉平公主作为赌注就是你的错！” “我最后说一次，公主是天之娇女，是陛下的女儿，她不是物件，你把公主当赌注，是对公主不敬，对陛下不敬，你，大不敬！” 第396章 干打雷不下雨 顾二郎一顿说，把沐国公世子给整不会了。 可惜十三公主被珍珍给拽走了，不然她看顾二郎的眼睛得不停地冒粉红色的小星星。 十公主酸得不行，顾二郎说的那些话也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 弄得她都不好帮沐国公世子的忙。 呵呵。 顾遇腹黑，袁富贵无赖，在这两个人的影响下顾二的嘴皮子能不利索？ 没说得沐国公世子当场喷血三尺就算他嘴下留情了！ 要是换上老四来，都不用废这么多话，能一两句就把沐国公世子给搞趴下。 当然了，他也是可以的。 不过嘛，他得在嘉平面前表现表现不是。 只是表现了一半儿嘉平就被珍珍给拉走了，好遗憾呀。 害得他都没有继续表现下去的欲望了。 走了！ 没意思！ 顾二郎不知道的是，他从头到尾的表现都被皇帝给看到了。 看起来是巧合，事实上却是顾遇精心算计的。 十二皇子半路派人去请沐国公世子来上林苑的事情顾遇不小心听到了，沐国公世子喜欢十三公主的事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十二皇子故意把沐国公世子叫上是为哪般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皇帝来上林苑，必然会将耳目遍布上林苑。 所以顾遇在来的路上就提点过顾二，不管是遇到谁挑衅，都不要怂。 而且言语上反击得越激烈越好，但是不管怎么反击，中心思想都不能绕过对皇权的尊重和吹捧。 沐国公世子不当众找他的茬还好，若是当众找茬，那就是送上门来的垫脚石。 果然一切都让他给算准了。 沐国公世子简直不是一般化的配合，他的配合度这么高，顾遇都怀疑沐国公世子是不是二郎找来的托儿！ 唯一意外的便是皇帝竟然亲自看完了全程，这可比从别人嘴里听到更为直观。 皇帝看了一场这般精彩的表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沐国公那般精明一个人，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的儿子来？ 还有，他拿小十三当赌注这件事，皇帝很生气。 顾二郎的话就在他的耳边盘桓，他也觉得顾二郎说得对。 “去，让人将司马彦送回去，让沐国公好好教导教导！”皇帝吩咐高全儿。 高全儿斟酌着道：“可是陛下，这会儿送回京城，京城已经关闭城门了！” 皇帝气哼哼地道：“那就在城门外等着！” 高全儿知道，皇帝这是动了真怒。 忙躬身应下，还在心里给沐国公世子点了一排蜡。 高全儿刚要去安排，又被皇帝给喊了回来：“慢着！” “传朕的口谕，若是司马彦再缠着小嘉平，朕就下旨让他去崇国寺出家！” 高全儿忙应下。 皇帝到了篝火会，所有人都跪下来齐呼万岁，然后大家就眼睁睁地看着沐国公世子被几个侍卫给请走了。 十二皇子脸色大变！ 沐国公世子是他命人请来的，现在父皇让人将他送走，那沐国公府一定会怪他的！ 他想争太子的位置，想把太子干下去他上，就需要人支持。 沐国公府就是他要拉拢的对象。 十公主找他说这事儿的时候，他想着能给沐国公世子卖个好，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然而…… 他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结局。 十二皇子十分埋怨地看了一眼十公主。 十公主也傻眼了哎，心里埋怨沐国公世子屁用不顶，跟傻子一样烂泥糊不上墙。 “你别瞪我，我也没想到他那般不中用。” “上杆子给人递刀捅自己！”十公主压着声音对十二皇子道。 十二皇子气得不行，偏生还不敢发作。且皇帝在场，他心里紧张得很，生怕皇帝迁怒他，一晚上都如坐针毡。 十公主也没吃好饭，原本她想着好好观察观察那几个国子监的学生，这会儿都没有心情了。 她越是没有心情，看到嘻嘻哈哈的袁珍珍和十三公主等人越是来气。 皇帝的目光不时从几个孩子身上掠过，自然是没错过十公主的小眼神儿。 老头儿对自己的这个女儿失望极了。 富贵说得对，养女不教母之过！ “高全儿。”皇帝唤了一声儿，高全儿忙躬身凑了过来，皇帝道：“明儿派人回宫给淑妃传朕的口谕，禁足延长三个月。 顺便把小十送回去，陪着她禁足，让她好好教养，《弟子规》抄一百遍！” 高全儿同情地看了十公主一眼。 心说十公主真是会作，愣是将五十遍《弟子规》给作成了一百遍，外赠禁足三个月。 这时皇帝看见好多菜都在往珍珍她们那边儿上，唯独没给自己和萧七上。 就打发高全儿去问是咋回事儿。 高全儿问了几个小太监，就来跟皇帝禀报：“是县主吩咐的，说陛下的食物只能从她给的膳食单子里挑，其他的一律不能碰。” 皇帝：…… “岂有是理，朕是天子！” “她一个小丫头岂敢管朕？” “真是大胆！” 皇帝气得拍桌子。 换成以前高全儿还要担心一下，如今已经能非常淡定地下跪，这要是对着珍珍和袁富贵的事儿，皇帝不是雷声大雨点儿小，而是干打雷不下雨。 “陛下息怒！”哎哟，这个话说得可敷衍啦。 情绪一点都不饱满。 袁富贵这个时候而已凑了上来，腆着脸在皇帝面前卖笑：“陛下息怒，臣陪着陛下，还求陛下赏点儿给臣吃罢，不然臣今天晚上得饿死。” 皇帝笑着指了指他的桌子：“你桌子上有，滚回去吃你自己的！” 袁富贵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自己的桌子，赵氏跟他目光相撞，立刻回报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不是我媳妇能吃，我的得让给她吃么！” 第291章 “她力气大，胃口也好，而且又喜欢吃辛辣口的……” “陛下你就心疼心疼臣，赏一口您的吃食给臣，回头臣还能拿出去显摆！” 皇帝指着他：“你们看看，你们看看，他自己疼媳妇就算了，还跑来收刮朕的吃食，朕偏不给你！” 说完，皇帝就开始用膳，大口大口地吃起他的药膳来。 边吃还边得意地瞅袁富贵。 袁富贵心里嘀咕说幼稚，脸上却摆出一副完了，陛下不宠我了的委屈表情。 高全儿他们几个连忙埋下脑袋不敢看，怕看了会忍不住笑出声儿来。 那就是大罪！ 御前失仪的大罪！ 第397章 昏君配佞臣 真的是无比庆幸，庆幸这王八蛋有雀儿！ 高全儿忍着笑想。 不然他就完犊子了，怕是会老年不稳，被排挤进冷宫。 珍珍耳聪目明，别看她在认真吃东西，可她爹不要脸的表现她并没有落下。 “小哥哥，你瞅瞅我爹，不要脸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应该到至臻境界了吧！”珍珍低声跟顾瑜咬耳朵。 顾遇附和点头：“嗯，出神入化，的确已经达到至臻境界。” 珍珍顿时笑得灿烂起来，骄傲地挺胸抬头，拍着顾遇的肩膀哥俩好地对他道：“我爹以后也是你爹，有这么优秀的爹你开心么？” 顾遇给她夹了一筷子兔肉：“开心！” 一点儿都不敷衍！ 发自内心地开心。 这个空挡袁富贵看了过来，珍珍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顾遇也跟着竖起了大拇指。 袁富贵更得瑟了，一张脸笑得跟菊花一样，拍皇帝龙屁拍得更加起劲儿了。 他拍的是龙屁，也是前程，是他们一家子的富贵荣华！ 皇帝开开心心地吃完他的药膳，高全儿不得不佩服袁富贵，要知道皇帝在宫里用药膳可没这么痛快，吃得也没这么多。 所以啊，有些人怎么能不得皇帝喜欢呢？ 人家这是能耐！ 在高全儿看来，袁富贵比朝堂上那些沽名钓誉，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人强太多了！ 那些人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恨不能将陛下薅他们家去。 盛宠谁不想要？ 不然为啥一天天的在朝堂上斗得跟乌眼儿鸡似的。 偏也是这些人，就看不上他们这种内侍，也看不上袁富贵这种溜须拍马的。 凭啥？ 老菜帮子一个个的长得又不好看，尽会作妖，凭啥陛下要给他们盛宠？ 陛下又不傻。 当然，也不是说朝堂上就没有忠臣，忠臣还是多，但非全都一心为公，一心为陛下。 他们做事儿多少会考虑自己的利益和家族的利益。 真真正正的纯臣太少，或许没有，反正高全儿没看出来谁是。 “富贵儿啊，你不是说有乐子让朕看么？”吃饱了，皇帝就斜依着椅子，慵懒地问袁富贵。 袁富贵可怜巴巴地道：“陛下就不能容臣吃一口？” 皇帝说：“饿不死你！”以为他瞎么？ 不知道他媳妇偷偷给他喂吃食来着。 袁富贵嘿嘿一笑：“臣奉旨挨饿，臣脸上有光！” 十公主等人看着袁富贵这般谄媚的模样，都面露鄙夷，她跟身边的萧梅儿吐槽：“这个人就是你的表叔？” “箫首辅怎么会有这般不堪的外甥？” “萧家书香传家，就不怕他辱没萧家门楣么？” 萧梅儿尴尬地道：“许是……许是祖父并未见过他这般样子！” “回头我定跟祖父说一说，请祖父教导教导表叔。” “其实表叔也不是故意的，他在乡下出生，又不得养母一家待见，能活下来已是不易，若不圆滑钻营，怕连妻儿都养不活。” “还望公主莫要跟表叔一般见识，莫生表叔的气。” 十公主嗤笑道：“本公主凭什么不生气，他在蛊惑本公主的父皇！” “父皇英明神武，身边岂容他这般佞臣！” 说到这里，十公主的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 高明熙听见就不乐意了，他‘咻’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十公主质问：“新阳公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袁大人是佞臣，那陛下在你眼中是什么？” “昏君么？” “高明熙你血口喷人！”十公主可不敢背这个锅，拍桌子就站起来跟高明熙对喷。 “本公主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动静儿大了皇帝也就发现了，老头儿明媚的心情瞬间就变得不美妙了。 “放肆！”他怒道。 十公主跟高明熙连忙走到空地上跪下。 十公主偷偷掐了一下自己个儿的大腿，太使劲儿，差点儿没叫出声儿来。 眼泪花儿从眼眶中冒出来之后，她便哭着膝行到皇帝跟前：“父皇您要给女儿做主啊，高明熙他凶我，还骂父皇是昏君！” 高明熙也膝行到皇帝跟前，跟十公主并排跪着，一脸倔强地道：“陛下，臣是在质问十公主，十公主说袁大人是佞臣，可若袁大人是佞臣，那陛下在十公主心中是什么呢？ 难道是昏君？ 要知道，自古以来，明君身边围绕的都是贤臣，只有昏君身边才会出现佞臣。 十公主也是读过史书的，不可能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十公主转头愤恨地盯着他：“高明熙你满口胡言，我心里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 皇帝气笑了：“那你是怎么想的？” 言语温柔和蔼，如春风一般。 但高全儿知道，陛下这是动真怒了。 珍珍美滋滋地吃着烤兔子看戏，萧芳儿担心地挨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袖：“珍珍，现在怎么办啊？” “表叔会不会被陛下责罚啊？” “这个十公主也真是的，表叔得罪她了么？她要这般找茬！” “还有永州王，永州王怎么这么憨啊，他跳出来干什么？他不跳出来十公主说说就完事儿了，这会儿闹到了陛下面前，陛下肯定会偏袒自己的女儿，为了证明自己是明君，肯定要惩罚表叔的！” “哎呀，他怎么这么莽撞啊！” 萧芳儿着急得不行。 “可现在天色已晚，派人去通知大祖父肯定进不到城。” “不不，还是得派人去通知大祖父，今晚进不了城，明早城门一开就能进去。” 萧檀儿都快急哭了。 只有珍珍和顾遇最稳，就是二三四郎几个人也着急得不行。 眼看着十三公主要起身去帮着求情，被珍珍给喊住了。 “你们要相信陛下！” “陛下是我见过的最英明的君主！”珍珍对她们道。 “快点坐下来，咱们一起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个跳水兔配果饮最好了……” 几个姑娘家围着珍珍重新坐了下来，顾遇就被挤开了。 有着谪仙般容颜的顾遇：…… 他默默地退到一旁。 萧梅儿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边，柔声道：“顾大人不必担忧，等会儿小女会出面替表叔求情。 想来陛下会看在祖父的面儿上饶过袁大人的！” 顾遇转头看萧梅儿，两人的眼神相遇，萧梅儿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来。 她是京城第一才女，容貌也称得上是美貌。 萧梅儿自信自己温柔贤淑的样子一定会打动顾遇的。 十公主说袁富贵是佞臣，永州王这个蠢货不知息事宁人的道理，还闹到了陛下面前。 陛下若是想保住名声，定然会重罚袁富贵的。 这般一来，袁珍珍就……就失去靠山了。 那么只要顾遇聪明，便会选她这个首辅家的嫡出姑娘，而不是泥腿子的女儿袁珍珍！ 哪怕袁珍珍身上有县主的封号又如何？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身上的泥一辈子都洗不干净！ 第398章 夺笋 顾遇没搭理萧梅儿。 还挪动了一下步子，离她远点儿，那嫌弃的样儿跟萧梅儿身上有什么毛病一样。 这让萧梅儿很受伤。 要知道她可一直是被京城的才俊们捧着的人！ “萧七姑娘，有人若顽石般不领情，你何必跟这种人多说？”十二皇子见萧梅儿尴尬，便走到她身边，出声为她撑腰。 若说袁珍珍勉强能成为他的侧妃，那么萧梅儿就是他看好的正妃人选。 萧梅儿比他略大一些，这在他看来都不是问题。 只要能娶到萧梅儿，那就能得到箫首辅的支持，太子还不是皇帝，他还有得争！ 萧梅儿一点儿都不喜欢十二皇子，嫁给皇子不过表面风光，做皇帝的儿媳妇受了委屈就得忍着，不然难道找娘家人打进皇宫么？ 而且风险太大，将来换个皇帝，新皇能不能待见这些皇子王爷还不一定。 但她面儿上不敢表现出来，只姿态得体地为顾遇说话：“顾大人也是担心表叔，故而才心神不宁的。 第292章 没关系，我这就去替表叔求情。 珍珍年纪小不懂这些，但好在有我这个表姐在。” “她许是真饿了！”饿到亲爹都不管了。 一味只知道吃！ 简直就是不孝女！ 顾遇冷飕飕地看过来：“咸吃萝卜淡操心！” “顾遇，你不识好人心！”十二皇子压着声音呵斥，然后转身来劝慰萧梅儿：“萧七姑娘不用担心，这事儿也不用你出面，孤这就去帮袁大人求情。” 说完，他又走到珍珍面前：“珍珍姑娘，你不用担心你爹，孤……” 珍珍抬头笑眯眯地看着他：“我不担心我爹啊！” 十二皇子：这人怎么是个缺心眼儿？不过好在她长得比较好看，当侧妃也不用聪明，好看就成，只要正妃是梅儿那样聪慧美丽，家世过硬的女子就行了。 “珍珍，你年纪小，不知道这里头的凶险，佞臣不是好东西，那是人人喊打，人人得而诛之的败类。 你父亲从乡下来不明白不要紧，本皇子会先替他求情，再教导他知道什么才是做臣子的本分……” “这就是你做女儿的本分？”十二皇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换地的怒吼。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连吃得正欢的珍珍也停了下来。 十三公主悄咪咪地问珍珍：“十姐说了什么？竟惹父皇生气了？”好遗憾啊，她居然没注意。 十三公主问完，其他人也齐刷刷地看向珍珍。 珍珍倒是没啥，就是十三公主窘迫起来，什么嘛，明明她在跟珍珍说悄悄话，怎么这些人都听见了？ （悄悄话：虽然你是公主，但也请不要侮辱我谢谢！） 珍珍就大方很多，她完全没小声说的意思，当然也没故意大声说，毕竟皇帝在发脾气呢，她再是宠臣的女儿也要低调啦。 “她说陛下是千古明君，不过是一时被奸佞小人蒙蔽了双眼。还说提醒陛下是她为人女的本分！” 众人：…… 喔豁！ 这不还是说陛下眼目下不英明，昏了头么！ 十公主真是，不知道是夸她聪明还是说她蠢，竟然能精准地把马屁拍到马蹄上。 “好，朕就让你提醒，你来说说，袁富贵他为何就是奸佞？” “他迷惑了朕什么？” “又哄着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不顾法度，动摇国本的事儿？” “他……”十公主的脑门儿全是汗，她怎么知道袁富贵干了什么坏事儿？ 说他是佞臣，也是看他比太监还能溜须拍马不要脸面！ 还有他是袁珍珍那个小贱人的爹！ “说不出来是吧？” “让朕来告诉你，告诉你们所有人！” “朕久病，毫无胃口，袁卿他为了哄朕能吃上一口药膳，那是把脸面撕下来扔地上踩！” “他在想尽法子让朕能多用点儿膳食！” “就这样，便被你说成是奸佞？你是想朕早死么？” 这话就重了，十公主差点儿没吓瘫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纷纷跪下，珍珍不想跪，但没法子大家都跪着她也不能搞特殊。 真是太讨厌了，第无数次发誓以后再不带皇帝出来玩啦！ “父皇息怒，女儿不敢！” “父皇，十姐姐她绝对不敢这般想，她年纪小，这般说袁大人定然是被人给蛊惑了的，还请陛下明查！”十二皇子又惊又怕又怒，他怎么摊上这么个倒霉姐姐！ 他在埋怨十公主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个儿的脸蛋儿有多疼。 才说了会帮袁富贵求情，教袁富贵做人的话。 紧接着就被亲爹给打脸了。 原来袁富贵在父皇面前耍宝是为了哄父皇多用膳，早知道他就去做了，哪里还轮得到袁富贵？ “对对对，父皇是蔡嬷嬷跟女儿说的，她说多了，女儿就认为是真的，就自以为是地想提醒父皇。” “父皇您知道的，蔡嬷嬷是女儿的教养嬷嬷，故而女儿以为她说的话都是对的……” “父皇，还请父皇严惩刁奴！”十二皇子附和。 跪在不远处晚上一句话都没说的蔡嬷嬷吓得脸都白了，天降黑锅！ 偏她还不能辩解！ 因为无论如何，十公主犯错她都会被牵连！ 且皇帝是要脸面的，她注定就只能做十公主的遮羞布！ 这就是宫里奴婢的悲哀！ 皇帝盯着眼前不断推卸责任的儿女，心冷得不行，如果他们能立刻认错他还能高看这一双儿女一眼。 可惜啊！ “既然你说是你教养嬷嬷的错，那就按照宫规办吧。” “高全儿，立刻派人将高欣和高崎高岭送回宫禁足，不得夜叩城门……” 喔豁。 对手咋看咋像队友的感觉咋这么怪呢？ 十三公主完全不能理解十公主兄妹俩的蠢，明明都是父皇的孩子啊？ 喔，母妃不一样，她的母妃就是要比淑妃聪明很多。 这下好啦，没有了讨厌的十公主，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可以开开心心地玩啦！ 十公主和十二皇子用实力把自己个儿作回了京城，去城门外跟沐国公世子作伴！ 反正沐国公世子也是他们喊来的。 这下整整齐齐，一个都没少，欢聚在城门外一起欣赏夜的美好，凉风的温柔。 这般变故来得太快，让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萧梅儿倒是反应过来了，但她这会儿震惊于皇帝竟真的被袁富贵给蛊惑了！ 这样的人不是奸佞谁是奸佞？ 如今袁富贵根基不深倒是还显不出他的危害来，但将来呢？ 不行，回京之后她要好好更祖父说说，萧家必须远离袁家，不然将来萧家的清贵名声定然会被袁富贵牵连地毁掉！ 还有顾遇，他这般兰枝玉树如盛开的白莲花一样的人物就不能跟袁富贵和袁珍珍这种污秽不堪，心思不纯的人在一起。 袁家就是淤泥！ 然而，萧梅儿眼中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公子这个时候却出声求对皇帝道：“陛下，十公主金枝玉叶，夜里奔波总有些不妥。 臣建议十公主殿下的好朋友陪着殿下回京。 听说萧七姑娘才冠京城，温良恭谦占了个齐全，有她陪着十公主殿下回京，这一路上也能好好跟十公主探讨一番《弟子规》……有人陪着，也免得十公主殿下惶恐不安！” 珍珍：噫，这山上的笋被小哥哥夺完了呢！ 第399章 沉甸甸的关爱 皇帝很是爽快地应允了顾遇的请求。 萧梅儿差点儿没当场昏死过去！ 可那又能怎样呢？ 难道她能说不？ 不愿意陪着十公主回去？ 这样的话皇帝和十公主都得罪光了！ 离开的时候，萧梅儿幽怨地看了顾遇一眼，然而无情郎只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萧芳儿简直是心情大爽，如果不是皇帝在场，她会叉腰仰天狂笑。 这是她这辈子过得最为畅快的一天。 小表妹和她的未婚夫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可爱的人！ 压了她这么多年的大才女萧梅儿，遇到小表妹就吃瘪，然后小表妹的未婚夫还直接让她滚蛋。 “七姐姐你安心陪着十公主殿下回京城，你带来的行李明儿我让人给你送回家，你不必惦记！” 萧婵儿跟着道：“没想到陛下竟这般信任七姐姐，把陪伴十公主回京城的差事都交给了七姐姐，回头大祖父肯定会夸赞七姐姐的！” 这是萧婵儿的真心话。 小姑娘单纯，看事情只看表面，她就觉得萧梅儿这会儿跟着十公主回京是个好差事。 “我真的好羡慕七姐姐啊！”萧婵儿补了一句。 萧梅儿气得差点儿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她很想怼萧婵儿一句：你羡慕你去！ 然而，她不能。 “你们也别送了，我该去找十公主殿下了。我走之后，你们在这里要时刻牢记规矩，万不可做出没规矩的事情影响了萧家的名声，让陛下不开心。” “这里贵人多，少年公子也多，你们平日里行走身边要多带些人，时时刻刻都该小心谨慎！” 萧芳儿翻了个白眼儿，到了这个时候还装模作样地摆臭架子！ 另外一边儿，萧五郎脸色不善地找到顾遇。 “顾大人，我以为因为表叔和表妹的关系，顾大人应该与我们萧家为善才对，不知萧家哪儿得罪顾大人了，要让顾大人这般残忍对待一个女孩子！” 顾遇勾唇笑了笑，温和地道：“我弟弟跟十三公主去犬园看袁伯父养的狗儿们，萧梅儿带着十公主去找茬，这件事本官不相信萧五公子不知道！ 既然萧五公子能看出来本官此举是在为难小七姑娘，那说明萧五公子不蠢，犬园的机锋你是应该能够看出来的。 这是其一。 其二，先前十公主突然对袁伯父发难，本官虽然不知十公主是不是受了萧七姑娘的挑拨，但后来萧七姑娘说的那些话想必五公子也听到了，没听到也没关系，本官可以复述一遍给你听。 第293章 需要本官复述么？” 顾遇面色平静地看着萧五公子，萧五公子似乎在回想什么，皱成一团的脸红得厉害。 “梅儿想为表叔求情而已，那是好意！” 顾遇冷笑：“她的好意袁伯父承受不起！” “袁伯父不是佞臣，不需要任何人求情！” “那种情况下，能站出来为他求情的人，定然是认为他是佞臣！” “求情其实就等于是作证！” “且她特意在那种情况下提起珍珍不懂事只知道吃不知道关心父亲，暗指珍珍不孝！这般踩着珍珍，我还想问问萧五公子，珍珍是怎么得罪她了？” “萧五公子这般聪慧，不会想不到吧？” 萧五郎被噎住了，半响他才不甘地开口：“可你是男子，我妹妹有不妥的地方顾大人可以跟我说，我去教导她，顾大人直接这般还是过份了，根本就不顾萧家和袁家的关系。” 顾遇纠正他：“不顾萧家和袁家关系的人是萧梅儿，不是我！” “正是顾忌着两家的关系，本官这才斗胆向陛下谏言，把萧七姑娘送走，省得以后再做出一些什么不成体统的事情，惹得陛下迁怒萧家，到时候就晚了！” “你……”萧五郎竟然无言以对。 顾遇继续道：“你别忘了，你们萧家兄妹能来上林苑是托了谁的福？” 萧五郎闻言顿时羞愧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个儿给埋了！ 是啊，这次伴驾的机会并不是所有勋贵子弟都有的，陛下带了皇子公主们，十二皇子只喊了沐国公世子，然后便是顾遇带着国子监的几个给他打下手的学子，剩下的便全是萧家人。 伴驾啊！ 并且是人数特别少的伴驾活动。 女孩子尚且不说，对于男孩子们来说，若能在陛下面前留下好印象，将来的仕途也就稳了一半儿了！ “对不起，我替我妹妹给大人道歉。”萧五郎羞愧地跟顾遇拱手鞠躬。 顾遇避开：“你不该给我道歉，该道歉的是顾熙，十三公主，珍珍和袁伯父。” “告辞！” 自从袁富贵跟萧家认了亲，顾遇就把萧家人都了解了一遍。 箫首辅几个他不敢查得太深，毕竟能当首辅的人能耐大得很。 但萧家跟珍珍平辈的这些人他查得就很仔细了，毕竟珍珍会跟他们经常打交道。 也正是因为萧家家风清正，顾遇才能放心珍珍跟他们来往。 而萧五郎的风评也不错，勉强有点‘君子’之风。 正因为如此，顾遇才选择摊开了说。 藏着掖着只会让萧五郎有理由自欺欺人，并且萧梅儿回到萧家之后定然会有另外一番说辞，珍珍和富贵叔都不会刻意去跟箫首辅等人说什么，但是萧五郎回去之后，肯定是要被箫首辅喊去问话的。 顾遇这么做，堵死了萧五郎给萧梅儿打掩护的后路。 皇帝好好的心情被十公主给搅和了，十公主被他给赶走了，他就迁怒黑胖永州王。 本来呢，皇帝是要罚永州王抄《弟子规》，然后袁富贵在一旁进谗言……呸，建议，说不如体罚！ 体罚才能让他记住教训！ 十公主说说他就说说他，他又不会掉块儿肉，可永州王跳出来这么一闹，没得把小事儿变成大事儿！ 这种行为不可纵容！ 要让永州王长长记性！ 皇帝顿觉袁富贵这个人一心一意都是为自己，连不要命帮他的永州王都要下手去坑。 为啥？ 因为永州王让他丢脸了！ 他的女儿不成器，他这个当爹的脸上定然是无光的。 皇帝再度在心里感叹，满朝文武，就一个袁富贵是真真儿心疼他！ “行吧，就依你，体罚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袁富贵颠颠儿应下：“陛下放心，臣必定让他印象深刻，往后再不敢鲁莽行事！” 永州王瑟瑟发抖。 完犊子了，打明儿起他的假期结束，运动量肯定要翻倍！！！ 这就是珍珍爹给他的沉甸甸的关爱！ 第400章 往事 永州王一点儿也不觉得袁富贵是在坑他。 他认为袁富贵这是为他好，巧了，小泉子和慧珍姑姑也是这么认为的。 老天爷哟，他跳出去的时候差点儿没把小泉子和慧珍姑姑给吓死。 皇帝的脸面可容不得外人践踏，哪怕他是永州王也不行。 更别说他这个永州王跟皇帝完全没有感情。 皇帝给袁富贵的面子，对他轻轻惩罚，但心里肯定会记着这一茬。 不知道啥时候会爆发。 袁富贵主动进言要体罚，既全了皇帝的心思，且在他手下被罚，他们都能放心些。 这样一来，相当于一次性儿把刺儿从皇帝的小心眼儿里给拔了。 …… 被连夜送出上林苑的萧梅儿简直倒霉透顶。 十公主有气儿没地儿发，就把火发在她的身上，十二皇子护着萧梅儿，十公主就更加变本加厉，说话一句比一句更难听。 萧梅儿寒着一张脸，挺直了脊背，对十公主道：“十公主殿下，臣女虽然没有封号，但亲祖父好歹是首辅，二祖父三祖父官居要职，爹爹和几位叔伯都在为朝廷效力！ 十公主殿下这般侮辱臣女，臣女会如实禀告祖父。 我们萧家是天家的臣子不错，但也不是十公主殿下能肆意侮辱的！” 她不能不硬气，若是这个时候服软，就给萧家丢人了。 萧梅儿在上林苑巴结十公主不假，但她能巴结公主，不代表能受公主的侮辱。 十公主一口一个贱人骂她，她能忍就不是当朝首辅的孙女儿了！ 当朝首辅的孙女儿，需要有恰到好处的傲气。 “萧七姑娘请息怒，这次是十姐姐错了，我替她像你道歉，还望萧七姑娘能原谅她这次，不要跟首辅大人说……”十二皇子忙纡尊降贵地跟萧梅儿道歉。 “让她去告状，本公主还怕她不成？”十公主十分不甘心，十二皇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姐姐把母妃叮嘱你的话给忘干净了！” “在上林苑忘了，闯下祸事来你还不收敛！” “如今被关在城门外十姐姐还不收敛，十姐姐想干什么？”说到这里，十皇子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弟弟暴怒，十公主才反应过来，出宫前母妃叮嘱过她们要交好萧家姊妹和袁珍珍。 不管是萧梅儿还是袁珍珍，只要是弟弟能搞到手，对弟弟将来争夺那个位置都是有好处的。 箫首辅这个助力很大。 十公主当然愿意自己的弟弟当皇帝，毕竟她跟太子的关系并不好。 以后她的日子能不能过得舒畅，还得看坐上龙椅的那个人能不能宠着她。 “我……我……我还不是为了帮你！”十公主强词夺理，她不过是想打压打压袁珍珍，把她打压下去，弟弟再出面帮她，那她还不得感激涕零，然后就是投怀送抱？ 明明这种法子弟弟是同意了的，结果这时候又翻脸不认人。 十公主觉得委屈极了。 “行了，十姐姐还是回马车休息吧！”十二皇子简直不耐烦跟十公主再说下去，他转头和颜悦色地问萧梅儿：“七姑娘可饿了？先前在上林苑我见你都没怎么吃东西。” 萧梅儿摇头：“多谢殿下关心，臣女不饿，臣女在回京的路上用过点心了！” “时候不早了，臣女也该休息了，告辞！”萧梅儿一点儿都不想跟十二皇子扯上关系，她跟十二皇子行了一礼，就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 十二皇子看她一副疲倦不堪的模样心疼得很，连忙追上去送她：“孤命人烧了热水，一会儿作人给七姑娘送些来，让七姑娘受委屈了！” 热水萧梅儿倒是不嫌弃，她温柔道谢：“多谢殿下。” 然后踩着马镫，在侍女和十二皇子的共同搀扶下进了马车。 进马车之后，她厌恶地拍了拍袖子。 而马车外的十二皇子则勾起了嘴角，这次被父皇赶回来，倒也不是一件好事儿都没有。 那个顾遇还算识相，帮忙让父皇把萧七姑娘也捎上了。 另外一辆马车上，沐国公世子冷眼看着他们闹的这一场，心里憋着的火无处发。 陛下明说不许他再缠着小十三。 陛下断了他想娶小十三的念想。 如果他这次不听十二皇子的话跑去上林苑，陛下是不是就不会说这些话？ 若没有陛下的金口玉言，他想点儿法子，早晚也能做十三的驸马！ 爹总是让他遇事儿多想。 他把之前的事儿想了好多遍，他这个人做事冲动，容易被人利用，先前他就被坑过好几次。 结果不长记性，十二皇子和十公主一提小十三，他就耐不住了。 呵呵，还是被十二皇子和十公主当了枪。 他算是看出来了，十二皇子意在萧梅儿，又意在袁珍珍，故而他不待见顾遇一家人，于是就想用他来对付顾遇。 第294章 十公主是纯粹想坏小十三的事儿，所以才让人给他通风报信。 哼！ 他喜欢小十三是他的事情，他讨厌在小十三面前晃悠的少年，但更讨厌对小十三心怀恶意的人。 十公主是么？ 以后他不能再纠缠小十三了，那就纠缠高欣吧！ 他不整得高欣灰头土脸，他不姓司马！ 还有十二皇子，上蹿下跳地想干啥？想夺嫡？ 就凭他？ 呵呵呵！ 等着！ 看他这个京城著名纨绔怎么给他下绊子！ …… 成国公府。 陈良才躺在床上，灰败的眼珠子盯着帐子，没有丝毫的生气。 “吱嘎……”门开了，他动了动眼珠子，见穿得富贵逼人的吴氏进来了，她用帕子捂着鼻子，嫌弃之色浓郁极了。 “臭死人了！” “你说你怎么这么能拉？” 她一边儿嫌弃臭，一边儿走到陈良才的床头，任由身后的人给陈良才灌饭。 没错，是灌！ 陈良才早就没了活下去的心思，然而吴氏不让他死，愣是命人撬开他的嘴，然后用漏斗给他灌食物进去。 等食物灌完了，仆从们才把他从床上驾起来放进浴桶里洗刷。 然后将满是污秽的被褥抱到院子里，点一把火给烧掉。 “给他铺上好的被褥，明儿是太医来复诊的日子。”吴氏吩咐下人。 她重回国公府之后，每日的乐趣便是折磨陈良才。 每天都让他躺在自己的屎尿里，然后晚上才给他洗，给他换干净的被褥。 如果不是怕太过份被外人看出端倪来，吴氏才不会让人给他换洗呢！ 等下人们把陈良才给洗干净重新放上床，吴氏就将屋里所有人打发出去。 等人走了之后，她才坐下来好心情地跟陈良才说话。 “你知道么？” “姐姐是我杀的！” “你儿子也是我命人拿去跟村妇换的！” 第401章 灭口 “本来这个秘密我是不打算说出来的。” “而你的命我也想长长久久地留着，毕竟折磨你也是一项非常开心的事情。” “哈哈哈哈，国公爷，您说是不是？” 吴氏笑得摇曳生姿，陈良才双目圆瞪，眼神透出来的恨意宛若实质，似要将吴氏撕成碎片。 然而。 他是个连话都无法说出口的废人。 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嚯嚯”的声音。 吴氏抬手抚上他苍老的脸：“我们国公爷年轻的时候还是很英俊的呢！当时我家道中落，父母具亡，孤身一人上京投靠萧家。” “为了能在萧家站稳脚跟，我这个表姑娘跟萧家的奴婢一样，讨好萧家当时的太夫人，讨好如今的大老夫人，讨好尚未出阁的萧家表姐。 明明是下人做的活儿，我都会抢来亲力亲为地去伺候她们。 原指望着靠着萧家这棵大树，让她们给我寻一门好亲。 然而她们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不是给我寻的寒门学子，就是给我寻的小官之子！ 倒也有四品官儿家里的子侄，不过却都是庶出。 我怎么能甘心呢？” “于是我便推说要为父母守孝，不那么早就嫁人，赖在了表姐身边。” “再后来，我看上了已经跟表姐定亲的你。” “可是姐夫你对表姐真是好，我几次三番地勾引于你，你竟然都不动心！” “你不动心没关系，我可以等的呀，我这个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萧家人侮辱我，我自然要从萧家人身上讨回来！” “他们跟我找的人怎么能跟姐夫你比呢？姐夫你英武不凡，长得好身材也好，还前途无量！” “于是啊，表姐嫁你之后，我就贴着表姐，跟着她进了你们家，处处避着你。” “老太太刁难表姐，妯娌们绵里藏针地挤兑表姐，甚至给表姐挖坑……这些都是我在后头帮着表姐一一化解的，所以表姐更加信任于我，离不开我。 不过她并不知道老太太为何要刁难她，妯娌们为何给她使绊子，全靠我两头挑…… 哈哈哈哈…… 表姐啊，她是真正的千金大小姐，在家被几个哥哥给宠得不知道人心险恶，宠得太过于天真。 所以我糊弄起她来特别容易。” “再后来京城乱了，几位皇子夺嫡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姐夫你要出去打仗，便将有孕的表姐送去远离京城的偏远山庄避险。 而我的机会就来了！ 要弄死表姐好简单啊，只需要她生产的时候弄点儿红花给她就能让她血崩而亡。” “本来我也没想到说要将她的孩子给换了，可谁让老天爷都在帮我。” “巧了么不是！” “山庄不安全，你的人来接表姐走，表姐半路产子，结果遇到一农户也半夜产子。” “哈哈哈哈，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岂不辜负了老天爷的好意！” “您瞅瞅，虽然那孩子命硬活了下来，还活到了京城来，可那又怎么样呢？” “不是在您膝下长大的人跟您没感情啊！” “您看看您，还不是为了家族就舍弃他！” “毕竟儿子嘛，你还有很多，但是家族就这一个是不是！” 吴氏肆意地笑着，笑得十分畅快，看着陈良才的眼神十分鄙夷，嘲笑意味那是相当地浓郁。 陈良才满脸通红，眼珠子也红透了！ 吴氏就喜欢看他想杀了自己，却又什么都做不了的模样。 她继续说话刺激陈良才。 “国公爷，我算到了你会因为照顾那个野种而留下我，也算准了你会给我个体面，让我做你的妻子。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你娶了表姐，就将身边的女人全部打发走，后院干干净净。 可你娶了我之后，美貌的妾室有一个没一个地往后院儿抬。 我更没想到，你居然不让我生孩子！” “国公爷，是你将我对你的满腔爱意换成了恨意，你有今天，全是你咎由自取！” “你当初哪怕对我好一点点，我也会死心塌地地爱你。” “可惜，你心里没我，并且你始终疑我！” “最可恶的是，你竟然还想要我的命！” “虽然出面的是那个老虔婆，但你敢说你并不知情？” 说到这里，吴氏拍了拍成国公的脸，看着他快突出来的眼珠子道：“原本，我想着让你长长久久地活着，好好折磨折磨你，以消我这么多年的心头之恨。 可谁让陛下太过于关心你了，三两天就让太医上门。 你的身上已经开始长褥疮了，上一次太医来的时候脸色就不是很好，可若要让你不长褥疮，那必定要每天都精心伺候你。 可我不愿意。 想来想去还是谨慎点，你死了就一了百了。 你死了，我压在心中尚未宣泄出来的恨意可以往袁富贵身上使，可以往袁珍珍身上使，还可以往你的庶子庶女身上使。 你的那些个庶女，我都有好好给她们挑选夫婿，一定是面儿上光鲜，皮下藏在畜生的那种人。 最是配你的那些庶女们。 至于庶子，收拾他们的法子也很多…… 你啊…… 好好上路吧！” “噗……”陈良才一口血喷到了吴氏的脸上，他的脑袋忽然抬起，又重重地砸在了枕头上。 吴氏一点儿都没不高兴，她顶着一脸血勾唇笑了，抬手探了陈良才的鼻息，发现他竟还没气绝。 便啧啧叹道：“这老家伙的命还真硬，这都气不死。” 不过她觉得陈良才应该离鬼门关不远了，因为太医一再叮嘱过他这个病，不能生气。 再生气，便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他的命。 她慢悠悠地起身，去净房把脸洗干净，这才出门。 然而刚出门她的脸色就变了：“谁？” “给我滚出来！” 这时，一名小厮颤颤巍巍地从墙角站了出来，吴氏看着这小厮，这人是以前跟在陈良才身边的小厮。 陈良才身边的人她早就打发了出去，这人怎么又回来了？ 小厮没跟吴氏多说，上去推开吴氏就跑。 “拿下他！”吴氏尖声叫到。 立刻就有好些人从外头冲进来，小厮边打边跑，但最终双拳难敌四手，被人斩杀在侧门前。 只差一点儿，他就能从侧门那边儿跑出去了，他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栓上。 随着背后致命的一刀砍下来，他倒了，整个人缓缓从门背后滑落，血迹拉得长长的。 几个血手印儿映在门后，似乎再跟所有人说，它的主人差点儿就逃出升天了。 第402章 回京 府里的人都去追小厮去了。 却不知道从成国公的院子里偷偷跑出去一个丫鬟，丫鬟捂着嘴，回到自己的屋子之后关上门将自己整个人都塞进被窝里，无声地哭着。 第295章 死的那个小厮叫李木鱼，是她的情郎，国公爷本来都答应了将她嫁给他，可还没等国公爷把事儿吩咐下去，他就再次中风。 后来，国公夫人重回国公府，便将国公爷身边的老人全部给赶走了。 而她原本也不是老国公爷院儿里的人，不过是追着郭姨娘养的猫，从狗洞里爬进去的，然后就听见了那要命的消息。 李木鱼是想法子进府来看她，她本是让他在院儿外等着，没想到在她被国公夫人发现的时候，李木鱼忽然出现，把她塞到假山后，他自己走了出去。 他。 肯定逃不掉了。 迎春在被窝里哭了一会儿，便听见院儿里有动静。 “你们听说了么，老国公的院子里进贼了！” “听说了，先头闹那么大的动静，那贼好像还有身手，不过也敌不过我们府里的侍卫。好像受伤了，流一地的血呢！” “可不是，追贼的时候我正好打花园儿路过，那贼撞了我一下，你们瞅瞅我这满身的血。” “真是烦人，这衣裳还是这一季领的新衣裳，弄脏了不说还摔坏了！” “噫，迎春那丫头呢？” “怎么不见人影儿？” “谁知道呢，可能被抓去干活儿了吧。” 说话间，就有人要推门进屋，进屋的人点燃油灯，就见迎春的床上鼓着一团被包。 “迎春你回来了啊，你咋的了？”跟迎春同住一屋的红杏儿问她。 见迎春没反应，她就走上前去掀开被子，就见迎春满脸泪痕瑟瑟发抖的样子。 “你吓着了？”红杏儿问她。 她点点头。 红杏儿道：“我也吓着了，没想到你的胆儿比我还小。” “你是看着啥了，就吓成这样了？” 迎春强忍住悲意，抬手擦掉眼泪：“我从花园儿回来的，看到……看到护卫砍……砍……贼……那血飙出来……” “我害怕……” 红杏儿一下子就相信了她的话，毕竟春桃也是在花园被贼撞了的。 “行了，不过是个贼，护卫抓到他就送官，也不会死人！” “嗯！”迎春重新躺下，拉了被子把脸盖上，“红杏姐姐，我睡会儿就好了。” “你睡吧，我洗洗也回来睡！” “别怕，咱们一屋睡觉能相互壮胆儿！” “贼人已经被赶走了，不会有人再来了！” “嗯……”被子里传来一道闷闷的声音。 迎春默默流泪，什么贼人，根本就不是贼人，夫人不会让他活着出国公府的。 她该怎么办？ 她要离开国公府，可是离开了找谁呢？ 去萧家找萧老太太？ 萧家是先夫人的娘家，如果她把这个消息告诉萧家，萧家会为先夫人做主么？ 只有他们肯给先夫人做主，把吴氏绳之于法，木鱼哥的仇才能报。 木鱼哥是为了保护她才丧命的，她不能为了活命就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可是什么时候离开国公府呢？ 要是忽然离开国公府，夫人会不会怀疑？ 她的这条命是木鱼哥救的，她要小心又小心，不能还没给木鱼哥报仇就给弄没了。 迎春心绪烦乱地想着，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顶着一双核桃似的眼睛起床，把同屋的红杏儿给吓了一跳。 幸好一个院儿的丫鬟里除了她还有另外两个被噩梦吓醒了，也哭肿了眼睛，不然光她一个人就显得太过于突兀。 好在她们都不是能去主子面前伺候的丫鬟，眼睛肿点儿就肿点儿，垂着脑袋好好干粗活儿就行了。 迎春想知道李木鱼的消息，可没听任何人提起。 并且有管事嬷嬷一大早就来院子里训诫她们，说昨晚府里遭贼的事儿谁也不许说。 但凡有一个人敢乱嚼舌根，就拔了舌头发卖出去。 没有李木鱼的消息，却有另外一则消息，那就是成国公被贼给吓着了，病危。 太医看过之后就跟太子禀报了，太子想了想就派人马不停蹄地去上林苑禀告给皇帝。 皇帝本玩儿得很开心，袁富贵搜罗了几个跑江湖的人，这些人训鸟训狗都有一套，袁富贵带着太监和上林苑的低阶官吏们跟他们学，愣是在短时间内训练好了一批小狗儿和小鸟。 小狗儿会滚桶，会钻火圈儿，会接球儿…… 小鸟们可绝了，除了会学舌，还会陪着皇帝打叶子牌！！！ 皇帝惊叹极了。 也高兴地很，在上林苑的确很放松。 这么好的富贵怎么能没有爵位呢，成国公府的爵位便宜给别人皇帝心里很不高兴。 可他又觉得富贵若是认祖归宗，被陈家那群人拖累着也不是个事儿。 皇帝啊，也不是能随心所欲的，给珍珍封爵没问题，她是个姑娘家，又有救驾的功劳，朝臣们不会多嘴。 可袁富贵没有军功，根本连封爵的资格都没有。 历朝历代都是以军功封爵，至于文臣，若是在首辅的位置上干上十几年并且无错而退，皇帝高兴，就能给个爵位，朝堂上也不会有人反对。 其他大臣就不行，除非有倾世之功。 “陛下，太子派人送来消息，说昨夜成国公府遇贼，老成国公受了惊吓，现在命悬一线，太医院束手无策，怕是时间不多了。” 皇帝：…… “来人，去找珍珍，命她立刻启程去成国公府为成国公看诊！” “是，陛下！” “富贵啊，他到底是你的生父，你还是跟着回去看一眼吧。” 袁富贵能说啥，肯定不能拒绝啊！ 于是上林苑的休闲立刻截止，袁珍珍和袁富贵快马加鞭赶回去，皇帝也起驾回宫。皇帝还将顾遇留下来跟他一起走，这让想陪珍珍走的顾遇心里十分不高兴。 将来还是得想法子外放，外放才能自由自在。 “爹，您希望我救活他吗？”快到京城的时候，珍珍减缓速度，跟袁富贵凑在一起，压着声音问他爹。 只要成国公还有一口气，她也不是不能救。 洗脚水熬药，再加点儿她的精血。 小哥哥不许她用精血，但如果爹爹想救的话……她可以偷偷瞒着小哥哥…… 袁富贵斩钉截铁地摇头：“尽人事听天命，不要勉强你自己！” “珍珍啊，救陛下那一次你已经出够了风头，若这次再大出风头，人家会觉得太医院的太医们是一群废物……这对你不好。” 第403章 嘴贱 便宜爹的命和亲闺女相比，自然是亲闺女更胜一筹。 袁富贵不是不想让珍珍救老成国公，只是不想给珍珍增加太大压力。 他希望珍珍把真老成国公当成普通病人看待，而不是爷爷。 能救便救，不能救就别勉强，耗尽心力地去想法子。 珍珍答应下来，父女两个进城之后直奔成国公府去了。 成国公府开大门迎接珍珍和袁富贵，现任成国公亲自在大门口等待两人，在外人看来，成国公府给予了他们极大的尊重。 国公爷是大孝子啊。 比先前那个假世子孝顺多了呢。 “袁大人，县主！”陈安阳的态度放得很低，鞠躬的时候腰杆子弯得非常深。 要知道他如今是国公，袁富贵才几品官儿？ 按道理应该是袁富贵给他鞠躬行礼才对。 “哎哟，国公爷可不敢这般，您这是要折煞了下官啊！”陈安阳会演，袁富贵自然也会演啊！ 袁富贵连忙侧过身，顺带将陈安阳的身子扶正。 “听说老国公不好了，咱们也别在门口瞎耽误工夫，还是先去看看老国公吧！” 他才不愿意跟陈安阳来回磨叽呢，不是耽误工夫的事儿，是他不想在成国公府多待。 珍珍附和他爹：“对，再墨迹下去怕是我刚走拢老国公就死了！知道的说国公也是孝子，你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公爷不乐意继续养着缠绵病榻的亲爹，故意拖延时间呢！” 陈安阳：…… 艹！ 他就多余来做这一场戏！ 本来他不想来的，可是亲娘非要他来，结果呢？ 大门敞开的，这话定是被来往的人给听了去。 这父女两个就是天生来克他的！ 陈安阳只得连忙带两人进去。 迎春听说老国公不好了，老国公的亲生子，拒绝认祖归宗，不要国公府爵位的傻子袁富贵带着小神医敏仪县主来了，顿时就起了小心思。 她把活儿干完之后就偷摸溜出去，藏在老国公院子通往大门方向的必经之路等着。 袁大人是先夫人的亲儿子，也是换子事件中的受害者。 把这件事跟袁大人说，袁大人会想法子替亡母报仇吗？ 迎春不确定，毕竟这个袁大人跟常人不一样。 一个为了不认祖归宗，不认亲爹，连国公爵位都不稀罕的人，能指望他为一面都没见过的亲娘报仇么？ 第296章 迎春不敢赌，不过她还是按耐住性子躲着，想先见见袁富贵再说。 珍珍到了老国公的院子，院子里到处都是人，还没进屋就听见吴氏的哭声。 似乎哭得很压抑，也很伤心。 进去一瞧，好家伙，吴氏的眼睛都哭肿了。 她抓着老成国公的手，眼泪不要钱似地哗哗往下流淌。 屋里除了她，还有几个陈家的族老。 袁富贵是跟陈家宗族闹翻的人，一个个地看袁富贵不顺眼极了！ 但是不顺眼也得给袁富贵和珍珍行礼，实在是袁富贵在祠堂外头闹的那一出太让人印象深刻。 这帮老骨头可不敢让他抓着把柄折腾。 不过行完礼之后，一名族老就发难了，张口就指着袁富贵道：“你不是陈家子，来作甚？” 袁富贵笑眯眯地冲着皇宫的方向拱拱手：“不好意思，本官是奉圣旨替皇帝陛下来的！” “哎呀，这个屋里的人怎么这么多啊，病人需要清静么？还是你们嫌弃病人死得不够快啊？” 袁富贵夸张地道，一屋子的老头子气得脸红筋涨。 偏袁富贵还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严肃着一张脸问同样守在屋里的太医：“杨太医，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您没跟他们说么？” “您这样我可要跟陛下告小状的啊！”江院正和另外几个太医跟着皇帝，杨太医在京城留守。 杨太医冤啊，他苦着脸向袁富贵鞠躬：“回袁大人的话，下官多次提醒老国公夫人以及诸位老爷子，说病人需要安静，屋里人不可多，不然空气不流通对病人不好……然而下官人微言轻，没人听啊！” 袁富贵怒道：“好啊你们，太医都说得这般清楚了，尔等竟然置若罔闻，果然是有心催老国公走得早些！ 你们等着，陛下已经在回宫的路上，等陛下一到京城，本官一定如实向陛下禀报尔等的阴险毒辣行径！” 卧槽！ 卧槽！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袁富贵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屋里所有人的脑子里立刻被‘卧槽’霸屏。 一个个的心里有再大的火气也只能憋着，鱼贯从屋里出去，老头子们一走，屋里的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然而还有很多伺候的人没动，都看着吴氏。 袁富贵冷嗤一声儿，陈安阳忙命这些下人退下去，只留一个在屋里听吩咐。 珍珍上前去给陈良才把脉，吴氏这才松开陈良才的手站了起来。 “老夫人，还请您让一让，您挡着亮了！”珍珍提醒杵在身边不走的吴氏。 吴氏：…… 被珍珍一噎眼泪都不知道该咋流了呢！ 老夫人！ 竟然喊她老夫人！ 她有这么老么！ 吴氏俨然忘了，她现在是货真价实的老夫人，毕竟儿子的媳妇早就荣升国公夫人了。 主要下人们喊她老夫人那个‘老’字咬字很轻。 然而珍珍的咬字很重。 重到她以为自己老到了行将就木的地步。 袁富贵在一边儿讥讽：“看不出来啊，老……老夫人对老国公爷这般深情！” 吴氏心恨这父女两个，但面儿上还是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深情样子：“国公爷对我很好，见他遭这般罪，我恨不能替了他！” “国公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呀……” 说完就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袁富贵道：“好说好说，陛下回京之后我一定把夫人的深情禀报给陛下，届时陛下虽不能下旨让夫人给老国公陪葬，但是下令修一座庵堂，然您余生在庵堂中为老公国祈福倒是很有可能的。” 祈个屁的福！ 吴氏恨不能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她为啥要在袁富贵这个臭不要脸的二流子面前演？ “还请袁大人慎言！我父亲还没死呢！”陈安阳也气得不行，厉声止住了袁富贵的话头。 却没发成国公的眼睛睁开了，浑浊的眼睛在看到袁富贵跟珍珍之后就迸发出了一抹光亮来。 袁富贵也没发现，他继续嘴贱：“哟哟，原来深情是演出来的啊，老夫人并不想为老国公祈福啊！ 哎哟喂，我误会了，等陛下回来我就跟陛下说老夫人不乐意就行了，还望国公爷莫要着急，着急上火的容易中风。 你瞅瞅你大哥是这样，你爹也是这样，这玩意儿遗传，你搞不好气狠了也会这样……” 陈安阳：…… 他到底为啥要多这句嘴？ 第404章 乱拳打死老师傅 吴氏跟陈安阳闭嘴了。 也不敢再装模作样了。 生怕袁富贵这个臭不要脸的再给他们扣帽子。 珍珍总算是耳根清净了。 杨太医站到了吴氏原先的位置，跟珍珍探讨老成国公的脉象。 得出一个结论，回天乏术。 老国公的眼角流下两行泪，瞅着也挺可怜的，可天下可怜的人太多了，就是把她的血都放干了也救不了几个啊。 所以，珍珍选择无视老成国公的可怜，听爹爹的话，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病人。 陈良才也知道自己肯定活不成了，可他不甘心啊，不甘心让毒妇逍遥法外，害怕毒妇将来去害 珍珍和富贵。 他现在后悔极了，若早知今日，当初他就该直接为袁富贵请封，至于富贵愿不愿意认祖归宗都听他的，他愿意进族谱就进，不愿意进族谱就不进。 毕竟国公这个爵位是他自己拼命得来的，不是祖上传下来的，也不是宗族出力气给他争取来的。 这一次中风瘫痪，让他尝遍了人情冷暖。 宗族只在乎宗族和各家的利益，根本就没有人真正关心他！ 陈安阳就是个不孝子，不管如何，他也是他的亲爹，可是自从他病了之后，陈安阳只跟着太医一起来看过他几次，旁的时间根本就不会出现。 至于说为啥会跟着太医来，不过是为了在太医面前演一演孝子。 他的庶子庶女若是心中有他，哪怕是吴氏这个毒妇不许他们来看他，他们难道就不能想法子么？ 吴氏这个毒妇又不是随时都守在这里！ 到头来，只有富贵儿这个他对不住的儿子，肯为了他跟吴氏杠上，一点儿脸面都不留。 （袁富贵：您老想多了！） 陈良才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这个局面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当初识人不明，纵容了吴氏在国公府上窜下跳，极尽挑拨之能事。 是他定力不够，上了吴氏的当，信了她的鬼话，娶她当续弦。 是他在假儿子欺负真儿子的时候选择视而不见，并且还帮假儿子扫尾，若是他当初选择的不是扫尾而是好好查一查这件事，就能早些知道真相，认回富贵，也不会让富贵寒了心。 也是他在宗族和富贵之间选择了宗族，放弃了富贵。 明明富贵是他这辈子最为亏欠的孩子，他不想着弥补，还一次次地伤他，把他推走。 陈良才觉得自己落到如今这般地步其实挺活该的。 只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能不能甘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珍珍见他期期艾艾地盯着自己，仿佛有话要说，于是便跟杨太医商量说：“杨太医，不如我们去探讨探讨针法，看能不能找出一个法子让老国公能有个厉害的回光返照。 让他能给家人留几句遗言。” “不可！”吴氏惊呼出声，怎么能让这老头子有机会说话呢？ 绝对不行！ 她的反应太过于激动，所有人都盯向她。 吴氏连忙遮掩道：“我听闻这种法子十分伤身，也十分凶险。” “夫君他，他再禁不住折腾了！” “我们只想他安安稳稳的，不想他再遭受折磨！” “夫君，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我知道你害怕，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给你用虎狼之药，也不会让他们给你扎催命针。” “我一定让你体体面面的。” “我们夫妻几十年，你心里想的，你想说的我都知道。” “无非是想国公府能好好的，陈氏宗族可以发扬光大，安阳他们兄弟姊妹们能齐心，安阳能抚照兄弟姊妹们。” “国公爷放心，有我在，一定会随时督促安阳照着您的意思做。” “我知道，您最大的心愿其实不是这些，而是富贵！” “富贵是您心中的痛，您觉得愧对富贵，也觉得对不起富贵，希望富贵能原谅你，也希望富贵能原谅国公府，跟国公府守望相助，共同进步。 毕竟他也是安阳的兄长啊……” “呜呜呜……”成国公急得脸都红了。 他盯着珍珍，盯着袁富贵，想跟他们说不是这样的。 他想说让珍珍给他用猛药，让珍珍给他扎狠针。 第297章 哪怕只给他争取几息的时间，他也要亲口告诉富贵，这个女人是毒妇，告诉富贵，杀他亲娘的是这个女人。 然而。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夫君，夫君您别着急，富贵一定会答应你的，一定会的，他肯定会原谅你的，他也会认祖归宗，改成陈姓……” 吴氏扑到陈良才身上一顿哭诉，说完就转头用祈求的眼神看向袁富贵，哀求道：“富贵，你快答应你爹啊，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你亲爹，给了你命的亲爹！” “他都这样了，你能不能别使小性子了，你爹他盼着你认祖归宗啊！” 吴氏的算盘打得很好，袁富贵根本就不会认祖归宗，只要他拒绝，那么陈良才的死就栽在他的头上，说是他给气死的！ 便是陈良才已经病入膏肓，可他这回还没咽气，袁富贵是个目中无人的人，吴氏看得出来袁富贵讨厌自己，讨厌国公府，讨厌陈氏宗族，笃定他不会答应。 只要他不答应，气死亲爹这个帽子她就扣定了。 到时候御史不弹劾死他。 便是皇帝再喜欢他又如何？ 皇帝也不能跟文武百官都对着干，皇帝也不能不顾民意。 陈安阳也不蠢，他收到吴氏的眼神儿之后，就立刻跪地求袁富贵：“大哥，求你了，求你答应父亲吧。我给你磕头了！” “好！” “爹，我答应你！” “爹要是想让我认祖归宗，那就眨巴一下右边的眼皮，不想让我认祖归宗就眨巴一下左眼皮！只要爹想让我干啥，我一定顺着爹！”袁富贵看了半天，老头子的确是瘫痪了，但是眼珠子能动，眼皮也能动。 差点儿就被吴氏成功气死的陈良才立刻眨巴了左边的眼皮。 吴氏：…… 陈安阳：…… 失策了！ 忘了老头子的眼皮能动，忘了老头子是中风瘫痪但是他不傻！ 吴氏讪笑了一下：“夫君，您可别跟富贵置气，都这个击鼓眼儿了心里咋想的就咋来，富贵到底是你的亲儿子。” 不管如何，一个不能说话的人还能把她这个能说话的人给憋死不成？ 他能眨眼睛，她就能曲解他的意思。 然而袁富贵却问珍珍：“闺女，你爷爷还能活多久？” 珍珍：“不生气的话还能活个半天一两天的没问题。” 袁富贵颔首：“行，那你在这里照顾好你爷爷，我这就去一趟京兆府，请京兆府尹大人来一趟。” 吴氏闻言心中一惊，袁富贵这个搅屎棍！！！ 第405章 拉偏架的来啦！ “袁大人留步？” “不知袁大人去请京兆府尹来国公府作甚？” “国公府可是作奸犯科了？” “要知道京兆府尹作官服登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国公府怎么了。” 袁富贵奇怪地问：“为何不能找京兆府尹啊？” “老夫人你担心让别人误会？那本官就让府尹大人换给便服进府，他跟国公爷也是有几分交情的，曾跟下官说过，若是国公爷不好了，他得来送一程！” “除了京兆府尹，我还得去请别的大人啊，只要是跟我亲爹交好的朋友我都得请来，趁着呃我亲爹还有命在， 挨个儿跟他道个别。” 吴氏：…… “可太医说了老国公不能被人打扰，你这会儿去找一堆人来看老国公是想让他快死么？”吴氏逼急了就拿袁富贵自己说过的话来堵他。 袁富贵一拍脑门儿：“哎哟，老夫人提醒得是，不过您不用担心，人来了先不往屋里进，我爹想见谁就凭他自己的意思。 这样，我少喊两个人来。” 说完就要走，但吴氏咋可能真让他走，万万不能再让别人来了。 想了想，她对袁富贵道：“袁大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袁富贵双手捂着胸口，警惕地看着吴氏：“老夫人想干啥？借一步说话，为啥要借一步说话？您是我的后娘，可要注意影响，您不在乎名声，我可是在乎的！ 我冰清玉洁的身子可是要留给我娘子的，别的女人休想染指，哪怕你是我的后娘也不行！” 吴氏和陈安阳目瞪口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呸！ 他还敢叫冰清玉洁！ 他还敢摆出一副怕被占便宜的样子！ 他以为他是谁啊？ 真是气死人了！ 吴氏和陈安阳的额角那是一蹦一蹦地疼，这个人只会胡搅蛮缠，跟他讲道理是不行的，那就只有来硬的了。 “来人，给我拦住袁富贵！” “老国公这辈子最为要面子，曾经的他在战场上是多么地威风！后来国泰民安，他不必再上战场，可在朝堂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绝不会愿意被同僚们看到落魄的样子！ 若那般，便是在挖他的心！ 比杀了他还难受！” 吴氏一顿慷慨陈词，弄得杨太医都觉得袁富贵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守在屋外的仆从们看袁富贵的眼神儿也不大好，也觉得袁富贵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闹腾太不应该了。 说一千道一万，不是被国公爷亲自养大的人，对老国公爷怎么会有真心？ 护院们拦住了袁富贵，珍珍瞅见火气腾腾地就上来了。 敢拦着她爹？ 找揍啊这是！ 然而，没等珍珍展露她在武学上的才华，以及她与形象不配的力气。 就听见了高全儿的声音。 “哎哟，这是咋的了？” 这辨识度极高的声音一出，吴氏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她忙挥退护院们，上前来跟高全儿见礼。 高全儿被二郎搀扶着，气喘吁吁，他的脸色也不咋好。 珍珍忙给他塞了一粒药丸，递了一碗茶水给他，高全儿吃了药又灌了一碗茶水，脸色顿时好看多了。 原来袁富贵跟珍珍前脚走，后脚皇帝还是不放心，毕竟国公府的后院儿太过不安宁，而且吴氏这个人和陈安阳都挺不是东西的。 他怕他的富贵吃亏。 就让高全儿快马加鞭赶上来了。 二郎和几个侍卫护送高全儿一起来的，永州王求了皇帝的恩典，也跟着来了。 “误会，高公公这都是误会，老国公如今这样……袁大人还说要去请京兆府尹来，我觉得不妥当，就让人拦着他。 毕竟您也知道，老国公是多要脸面的人，他如今这般模样，哪儿愿意见人呢！” 说着，她又抹起了眼泪。 陈安阳也忙帮着他娘说话，话里话外都是埋怨袁富贵不顾老国公的脸面，非要把老国公的脸扯下来扔地上踩。 高全儿神色凝重地频频点头，陈安阳和吴氏见状就松了口气，别人压服不住袁富贵，难道高公公还压服不住么？ 袁富贵再得宠，也没有陈良才在皇帝心中分量重！ “你们说得有道理。”高全儿道。“只请京兆府尹肯定不行，来人，去请京兆府尹来一趟，顺便再去一趟大理寺，从大理寺请一位能主事的大人来。” “袁大人啊，做人呢，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你今天做得就不对，怎么能光请京兆府尹呢？ 这让大理寺咋样？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大理寺？ 里面躺着的可是成国公！ 不是什么平民百姓！” 吴氏和陈安阳傻眼了，不是，高公公明明说他们说得有道理啊，怎么转头就去帮袁富贵？ 这太监的脑子不会有毛病吧？ 吴氏都要流血泪，不带这么玩儿人的！ “高公公，这般不妥，若让外人知道京兆府和大理寺都派人来了国公府，还以为我们国公府犯事儿了呢！ 老国公极要面子，这般只能让他怒火攻心啊……” 高全儿笑眯眯地跟吴氏道：“老夫人啊，您知道咱家为啥要马不停蹄地赶来？” 吴氏心中一突，她问话的声音竟有些颤抖：“为……为何？” 高全儿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幽幽冷冷地道：“陛下觉得国公爷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危不治就病危不治？” 他可没假传圣意。 陛下的确这般嘀咕过，不过陛下气老国公不争气，根本就不想管国公府的难事儿。 然而，他这话一出，差点儿没把吴氏当场给吓死过去。 吴氏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稳下来，她不断地跟自己说，不要怕，怕个屁！ 老东西口不能言，他便是能眨眼睛又如何？ 不过是袁富贵问一些问题，他用眨眼睛的方式回答。 袁富贵又不知道事情真相，他根本就问不到要紧的地方，最多问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不要慌。 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慌！ 最坏的结果，就是袁富贵问老东西要不要她去庙里给他祈福！ 她儿子是国公，她便去了庙里又如何？ 第298章 难道还有谁敢为难她不成？ 难道她还会真过苦修的日子不成？ 只要那件事情不暴露，她早晚会有回京的一日。 只要那件事不暴露，一切皆有可能。 她一定能卷土重来。 第406章 完全不是对手！ 吴氏深呼吸，她极力控制情绪的样子落在老狐狸高全儿和老油条袁富贵眼中，那便是破绽。 这里头有事儿！ 吴氏在隐瞒什么！ 老头儿病情急剧恶化，一定是吴婆子或者陈安阳搞的鬼。 看在老头儿是亲爹的份儿上，袁富贵就想着帮他一把，让他少带点儿遗憾走。 别看袁富贵先前叫他爹了，那可真是没感情，只为膈应吴氏才这般叫的。 不过若吴氏真想弄死他亲爹，那就有关他袁富贵的脸面，必须把吴氏和陈安阳往死里搞啊。 高全儿开口，吴氏自然不敢拦着。 跟来的永州王和顾二郎没有进屋，只高全儿进屋看了看老成国公，高全儿握着成国公跟干柴似的手也很唏嘘。 刚才袁富贵跟吴氏对上的时候，陈良才好悬没过去。 袁富贵跟珍珍只有两个人，若是吴氏想法子支开杨太医，她对珍珍和富贵做点儿什么……到时候他就追悔莫及。 临死还连累孩子。 好在陛下把高全儿给派来了，高全儿来了，他就不怕富贵跟珍珍应付不了这个毒妇！ 见到高全儿，老成国公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 高全儿看明白了他的眼神，老国公这是受大委屈了。 他拍了拍陈良才的手，安慰道：“国公爷放宽心，咱家跟袁大人还有县主，不会让您带着委屈走！” “您先闭上眼睛养养神，咱们等人齐！” “陛下听闻了您的消息，也启程回京了！” “您啊，有个好儿子，也有个好孙女儿。” “袁大人很聪明，他不会让您吃亏的。” 陈良才哭着闭上了眼睛，他的确耗神太过。 好在吴氏跟富贵争执的时候，珍珍偷摸喂了他两粒药丸，若不是这两粒药丸，他可能根本就撑不到现在。 他现在，就想把爵位给富贵。 他想珍珍和杨太医给他吃虎狼之药，给他扎凶猛之针，让他能清清醒醒地说几乎话出来。 希望富贵一会儿能问问他这个事儿。 陈良才闭上眼睛，他觉得他没眯多久，外头就有了动静，然后便听见大理寺少卿和京兆府尹的声音。 他缓缓睁开眼睛，睁眼就看到了袁富贵站在床前，弓着身子问他：“爹，等下我就要问您问题了，您看是不是多让几个人进来做做见证，若您想，就眨右眼一下！” 说完，他稍微让开了一点儿身子，让大理石少卿跟京兆府尹看清楚陈良才。 陈良才眨了一下右眼。 富贵喊他爹了！ 呜呜呜，富贵喊他爹了！ 袁富贵便让人将顾二郎和永州王请了进来，又让人搬了些椅子来摆好，大家坐着瞧，省得都挤在一团不像样。 反正屋里也很宽敞。 袁富贵又开口问了：“爹，现在咱们先来证明您的脑子清醒不清醒，我问几个问题，您来回答！您要是愿意，就眨两下眼睛。” “不愿意就闭上眼睛。” 陈良才依言眨了两下眼睛，袁富贵接着道：“您的眼珠子朝左边看。” “再朝右边看，朝上……朝下！” 袁富贵的指令陈良才都能准确地完成，京兆府尹跟大理寺少卿对视一眼，纷纷将情况记录下来。 心说这袁大人别看平时吊儿郎当没有正形，关键时候心思还是很缜密的。 “两位大人，此番是证明老国公可以准确地控制他的眼睛，两位没有异议吧？” 两人点头：“没有异议！” “袁大人请继续！” 袁富贵问陈良才：“爹，珍珍的针袋里有三根粗金针，三根细金针，她的针袋里一共有多少根儿金针？有多少根儿，您就眨多少次眼睛。” 陈良才眨巴了六下。 接着袁富贵把加减乘除都问了个遍，就没有陈良才答错的。 大理石少卿率先道：“老国公的思路是清晰的，先前的问题足可以证明老国公只是身体瘫痪，头脑还是正常的。” 京兆府尹点头认同。 来的时候就知道国公府有大事儿，果然是大事儿。 瞧这个阵仗，国公爷如今这般样子是被害的。 而害他的人…… 高公公都出马了，彻查肯定就是陛下的意思。 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将这个案子给办妥当了！ 吴氏在一旁看着，心里的恐慌还是抑制不住地慢慢冒了出来。 她先前是想着，便是老东西眨眼睛控诉她不对，她也可以耍赖说是陈良才病糊涂了。 可袁富贵居然这般精明。 “那么我就开始问重要的问题了，还请二位记录清楚。”袁富贵说完就挑衅般看了吴氏一眼。 吴氏被他看到浑身的血液都在发冷。 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 袁富贵道：“来人，把老国公的所有子女还有陈氏宗族的人都叫进来吧。” 陈安阳想阻止，吴氏将他拦住了。 这个时候阻止有什么用？ 况且他们阻止得了么？ 不管一会儿袁富贵怎么问，陈良才怎么答，她只需要咬死不认就行了，反正他们也拿不出来证据。 陈良才说啥就是啥，陈良才咋说衙门就咋定她的罪？ 不可能！ 吴氏不断给自己打气，不断叮嘱自己要稳住。 到时候她还可以说，说是袁富贵故意要害她，陈良才因为对他愧疚，就什么都听他的，任由他瞎说，目的就是为了把国公府的爵位给袁富贵！ 袁富贵长了一张嘴，她也长了一张嘴。 没有证据的事儿，那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这些人一进来之后，屋里瞬间就挤满了人。 因着高公公和大理寺以及京兆府的人都在，不管是陈氏宗族的人还是国公府的庶子庶女们都不敢吭声。 至于说老国公的亲娘，不好意思，缠绵病榻呢！来不了的喔！ 吴氏既然起了弄死陈良才的心，又怎么会放过陈良才的亲娘呢，毕竟当初要她死的人还有一个就是那个老虔婆。 “爹，一会儿我问你问题，是的话您眨左眼，不是眨右眼。” “爹，把您害成这样的人是庶子庶女么？” 陈良才眨右眼，袁富贵就让庶子庶女们退后站到们边儿上去。 接着又指着族老们问：“是他们吗？” 陈良才还是眨右眼。 族老们松了口气，不等袁富贵说，立刻后退。 然后袁富贵就指向陈安阳问他，老头儿这回眨的也是右眼，陈安阳也松了口气。 接着袁富贵又指向吴氏，陈良才重重地眨了一下左眼。 生怕屋里的人看不到似的。 这下子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吴氏。 吴氏顿时摇摇欲坠，她哭着质问成国公：“夫君，妾知道您对我不满意，可我已经跟了你几十年，伺候了你几十年，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到底哪儿做错了，让夫君这般恨不得我去死？” 哎哟，这副委屈至极的样子还真是可怜呢！ 高公公出言道：“老夫人，您还是安静些吧，您有没有错，等袁大人问完了老国公自有大理寺和京兆府的两位大人来论断！ 这个时候还请老夫人不要打断袁大人问话，不然咱家地以为您是心虚害怕！” 第407章 有理有据 高公公一句话就把吴氏怼得说不出话来。 吴氏一边儿拭泪一边儿站到旁边儿，垂着头不说话了。 这一幕落在陈氏宗族这帮人的眼中，都挺可怜她的。 她当初被送进庙里，后头又忽然说摔下山摔死了，外人不知道，族里倒是知道一点儿的。 他们觉得这是陈良才要在死前把吴氏给解决了，至于为啥……应该是为了袁富贵！ 陈良才不想让吴氏背着一个袁富贵继母的名头。 虽然袁富贵没有正式认祖归宗，但他是成国公的亲生嫡长子的事儿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且他现在又在当官，若吴氏真要用继母的名头来压他，也不是不行。 屋里不再有人出声儿，袁富贵就继续问了起来。 “吴氏想害死您？”袁富贵再接再厉，他这会儿把自己当成吴氏，寻思着自己若是吴氏会怎么对陈良才下手，又为什么要对陈良才下手。 所以问话既犀利又能到点子上。 陈良才给的是肯定的答案，大理寺少卿和京兆府尹记录得飞快。 “让我来猜一猜，她是如何害您的，她故意折辱您？” “您如今瘫痪在床，不能言语，所以她故意克扣您的饮食，给您吃馊饭！” 第299章 “您必定不想受辱，觉得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但她想折磨您自然不会让您如愿死去，肯定会让人给您强行灌下去。” 这些问题都得到了陈良才的肯定，亲儿子说得这般准，陈良才老泪纵横，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血口喷人！”陈安阳稳不住了，厉声大骂。 “还请成国公安静些，这些老国公已经肯定了，不过我们还是会检查一番，若是强行灌食，老国公的脸上嘴上和下巴牙齿等处都会留下痕迹的！” 大理寺少卿说完，京兆府尹就点头附和。 “袁大人，不如让本官先检查一番，您再继续问！” 袁富贵自然是没意见的，高公公也没意见，这个大理寺少卿可是个查案高手。 大理寺少卿得到允许，就命人送来热水，他把手洗干净，便走到陈良才的面前，拱手道：“得罪了，您要是愿意让下官检查，便眨一下眼睛。” 陈良才眨了一下眼睛，大理寺少卿就开始检查：“两侧腮有淤青，是被人用手掐住留下的痕迹，天堂和舌头后段有破损…… 口腔的确是有经常被人暴力撬开的痕迹。” 大理寺少卿说完，满室皆静。 陈安阳慌张地辩解：“怎么会这样……定是父亲想绝食，然后下人们才用这样的法子……” 袁富贵嗤笑道：“哎哟，我还不知你这个当儿子的竟然是这般孝顺老子的，你老子想绝食你竟然不知道！ 你家下人给你老子粗暴灌食你也不知道！ 赶明儿我就上书弹劾你不孝！” “袁大人，还请袁大人继续问。”京兆府尹怕袁富贵和陈安阳吵起来，就继续提醒道。 反正不管如何，老成国公被国公府的人虐待是事实。 “我猜猜，除了给您灌馊掉的食物，她是不是还不让人伺候你屎尿？” “让您待在自己的污秽物里一待就是一整天？或许不止一整天，应该有时候几天都不给您擦洗，等到太医们来之前才会给您换洗是不是？” 陈良才的眼泪流淌得更凶了，他给出肯定的答复。 心说儿子，你既然探知了这些，你再往深里想想。 再往深里问问。 一旁的杨太医道：“上次我来给老国公看诊，就发现他老人家长了褥疮。 这就是护理不当的结果，若是在平头百姓家，瘫痪在床的人的确容易长褥疮，毕竟平头百姓家不一定有人照顾老人。 杨太医点到为止。 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大理石少卿得了陈良才的同意，便解开他的衣衫检查他的身体，他的身体瘦弱如柴不说，的确很多地方都生了褥疮，流着浓水，散发着阵阵恶臭。 “国公府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老国公都被照顾成了这样！” “来人，先控制住国公府所有的仆从，押回大理寺严加审问！” 大理寺卿看完就生气了！ 老国公曾经帮过他。 京兆府尹也眼皮子狂跳，天哪，若是国公府里的主子能上心些，老国公至于这样么？ 老国公可是皇上的宠臣！ 不然也不会一病重就把高公公给派来压阵了！ （皇帝，你想多了，朕是喊高全儿给富贵压阵的。） “的确该严加审问，不审问清楚，国公爷和老夫人就无法洗脱虐待老国公的嫌疑！”京兆府尹补了一句，直接堵了陈安阳和吴氏的退路。 吴氏这会儿稳不住了。 她有些摇摇欲坠。 她不怕皇帝派太医来。 也不怕皇帝把袁珍珍给派来。 可她真的是没想到袁富贵这个人这般能作，他上门探病竟然还想着请京兆府尹！ 也没想到高全儿居然还会把大理寺少卿给请来！ 难道，难道真是皇帝的意思？ 还是说皇帝只让高全儿来探望老东西，但是袁富贵却将高全儿给收买了？ 吴氏现在心慌得不行。 她不断跟自己说。 稳住，稳住！ 这些事情只能证明她和安阳疏忽，别的什么都证明不了，那些个动手的奴婢她今天一早就打发走了。 毕竟她已经不想留陈良才的命，那些人也不必再留下来。 “我想想，吴氏是国公夫人，伺候您又不用她亲自动手，您如今躺在床上不能言语，她为何要纵仆侮辱虐待于您？” “完全没那个必要，您活着或是您死了，您好好或者或是您痛苦地活着，都不影响她做一个国公府的老太太。” “除非她恨您！” “不然我想不出来她为何要这般对您！”袁富贵摸着下巴，对着国公爷一顿猜测。 陈安阳打断他：“袁富贵你够了！你别诬蔑我娘，我爹成了这样我娘伤心欲绝，是有些不周到地方，让刁奴们捡了空子偷了懒……” 袁富贵拍手鼓励陈安阳继续说下去，但他越是怎样，陈安阳越是说不下去。 珍珍幽幽地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成国公府的老夫人对老国公好得很，天天都贴身伺候老国公，不辞辛劳，不嫌脏污。 原来是假的啊！” “啧啧，也不见你们国公府辟谣呢！” 吴氏：…… 这父女两个就是萧氏那死鬼送来膈应她的！ 第408 逆向推理 真的。 不怪吴氏没防备。 没袁富贵这般做人的。 换成任何一个人，也不会这般不给人脸，上来就胡搞瞎搞。 其实若高公公不来，吴氏是绝对不会让袁富贵得逞的。 不但如此，她还会给袁富贵扣上一个欺辱国公府的帽子。 先前在得知袁富贵跟袁珍珍来了的时候，她就想好了要如何栽赃这父女两个。 只是她的计划根本就没来得及实施，却被袁富贵的乱拳给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吴氏后悔了。 后悔为了一时的爽快去虐待陈良才。 陈良才瘫痪在床又不用她亲自照顾，她为何要这般想不开呢？ 还是太恨了。 仇恨冲昏了她的头。 幸好那个忽然出现在这个院子里可能把她的话给听走的人死了。 幸好。 “爹，您记不记得我曾经问过您一件事儿，我娘便是在乡下生的我，可是呢，她是大家夫人，身边伺候的人很多，一个农妇怎么就能有能耐把人给换走呢？” “肯定是有内鬼的！” “以前我不知道内鬼是谁，这件事已经过去三十多快四十年了，我就是想查也没那个能力。” “不过现在我有了怀疑对象。” 说到这里，袁富贵就似笑非笑地指向吴氏：“是她对吗？” “您是不是查出了是她，所以她才想杀人灭口！” “明知道您不能再生气，再生气就无力回天，还是用尽法子折磨您，想让您自己气道病弱膏肓，无力回天！” “爹，若我猜对了，您眨眨眼睛！” 袁富贵忽然发难，屋里的人都惊住了。 陈良才狠狠地眨了一下眼睛，呜呜呜……不愧是他亲儿子，真的好聪明！ 佩娘，佩娘你看看，你看到了么？ 咱们的儿子好聪明！ 他真的好像你！ 吴氏这会儿真完全稳不住了，她颤抖着指着袁富贵：“你血口喷人，你编，你继续编！” 说完，她就朝陈良才扑去，想摇死他。 就是摇不死，摇晕也是可以的。 他现在很脆弱，根本就禁不住的。 然而，她还没跑到床边儿，就被珍珍一脚踹飞。 吴氏砸在陈安阳的身上，母子两个瞬间摔倒，滚成一团。 “你想杀人灭口？” “没门儿！”珍珍趁着这两人哇哇喊疼的功夫先把帽子给吴氏扣上。 “爹，继续问！” “她就是心虚，不然怎么会打断爹！” 珍珍说完，高公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就命人将吴氏和陈安阳给控制住了，还让人把吴氏和陈安阳的嘴给堵了。 “袁大人，请继续！”京兆府尹给袁富贵做了个请的姿势。 真是刺激啊！ 戏文都不敢这般写哟！ 啧啧，成国公府这出大戏可真是好看啊！ 一台接着一台。 “吴氏是我娘的远方表妹，我舅舅说，当初她家落魄，父母双亡，她只身一人来京城投靠萧家，因着年纪只比我娘小几岁，又十分会讨我娘的欢心，所以被我娘视作亲姊妹。” “我舅舅们说，当初吴氏在萧家的时候，萧家还是帮她说了几门亲事，都是千挑万选的人品好，学问也好的男子。 然而吴氏以要为爹娘守孝唯有拒绝。 再后来，我娘嫁给我爹，她就三天两头跑到府里来找我娘玩儿。 因为我爹当时经常要出去打仗，故而吴氏哄得我娘将她留在府里陪伴。 那年京城乱起来的时候，我娘身怀六甲，我爹把我娘藏去了远离京城的山村里，那个时候，吴氏也是跟着的。 第300章 我娘生产她也跟着。 她那般年轻不嫁人，偏偏要跟着我娘，只能有两个理由，一，她喜欢我娘，第二，她喜欢我爹。 但我不认为她喜欢我娘，如果她喜欢我娘的话，我的身世曝光之后，她就该移情于我。 可她不但没有移情于我，反倒是对我十分冷淡。 那么我就怀疑她喜欢我爹，只有喜欢我爹，才会讨厌我这个我娘的亲生儿子。 那么问题来了，我娘当初死了，我又被掉包，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是吴氏以及她的儿子！” “我爹当时不在我娘身边，吴氏作为最受我娘信任的人，在乡下想害我娘简直易如反掌！” “我闺女是大夫，所以我知道有很多法子能令一个刚刚生产的女人大出血，血崩而亡！” “我娘死了，她嫁给了表姐夫。” “面儿上说得好听，是为了照顾我娘唯一的孩子！” “其实你是利用‘我’来嫁给我爹！做你的国公夫人！” “你故意养歪陈安邦，然后又等他变成心狠手辣之人之后，想法子透露给他他是假货，我是真货的消息，惹得陈安邦几次买凶来杀我……” 这种话本子袁富贵看了不少，他本就是打小就在阴沟里混的人，见过的阴司可多了去了。 当初他怀疑这件事的时候就反复想过，内鬼是谁。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吴氏像。 因为吴氏是这件事的最大得利者！ 别看陈安邦当了那么多年的世子，可他这个人明显是被养歪了。 被换的事儿如果没有知情人的透露，陈安邦如何会知晓？ 毕竟当初他也只是个婴儿而已。 陈安邦知道之后，就买凶千里迢迢去杀他一家人。 假设陈安邦当时成功了，那他这个真世子就彻底没了。 到时候再若爆出陈安邦是假世子的消息，陈安邦被废，她的儿子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世子。 这么倒着捋，事情就清晰明了了。 当然，也有可能一切都是巧合，他猜错了。 不过那也无所谓，说出来看看老头子的反应，再看看吴氏的反应。 老头子在他说完之后就狠狠地眨眼睛，而被堵了嘴的吴氏则满眼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仿佛再问：你怎么可能知道！ 屋子里的其他人恍恍惚惚。 他们听见了什么？ 袁富贵是在说书么？ 怎么能这般离奇？ 京兆府尹在心里疯狂给袁富贵鼓掌，说得好！ 好鸡儿精彩！ 要是改成话本子，必定会挣大钱！ 大理石少卿把这些事情记录下来就道：“既然这件事牵扯到人命，那么就只能请老夫人去大理寺一趟。” “不可！” “吴氏怎么说都是老国公的妻子，她代表着国公府的脸面，要是她被拿进了大理寺，国公府颜面何存？”陈氏族长忙跳出来阻止。 “还请两位大人就在国公府问话吧，若吴氏是真做了这些事儿，我们肯定不能姑息。” “可她若是没做过，只是袁大人的猜测……还请大理寺要为国公府做主！” 吴氏拿捏着陈氏族长要命的把柄，他没法子，只能站出来替吴氏说话。 陈氏族长认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几十年，袁富贵手里肯定没证据，他要是有证据早就拿出来了，根本等不到现在，只凭着空口白牙一顿说。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便是大家都这么认为又如何？ 只要吴氏咬死了没那般做过就行了！ 第409章 珍珍的手段 “那不行，我现在是苦主，我就要状告吴氏杀害我亲娘！” “有我亲爹作证！” 袁富贵不依不饶。 “爹，你同意让吴氏去大理寺就眨一下眼睛！” 陈良才眨眼睛。 袁富贵又加一句：“爹，你想不想休了这毒妇？想休她就眨眼！” 国公府的老夫人，想得美！ 既然老头儿临死醒悟，他不能不利用彻底啊！ 老国公自然是非常用力地眨了一下眼睛。 吴氏见状就哭嚎起来，哭诉她这些年不容易，又没犯七出之条，老国公凭啥要休她。 袁富贵冷笑着打断她的话：“就凭你放纵下人虐待我爹！” “不休你，不休你留着给我爹陪葬么？” 吴氏卡壳儿了。 陈氏宗族的族长刚要开口帮吴氏说话，袁富贵就指着他道：“我警告你想清楚了再说话，不然本官有理由怀疑你跟吴氏是一伙儿的，至少在虐待我爹这件事上是同伙儿！ 你是白身，我是官身，我要告你容易得很！” 陈氏族长气了个倒仰，不过好歹没敢开口。 他歉意地看向吴氏，眼神儿里的意思很明显，不是他不想保住吴氏，而是他没本事保住吴氏。 袁富贵请京兆府尹帮着写休书，然后在问过成国公之后就抓着他的手摁了指印儿。 休书被袁富贵扔到吴氏的身上。 “袁富贵，你不要太过分！”陈安阳暴跳如雷，当众休弃他娘，他这个国公的脸面何在！ 袁富贵笑了笑：“莫要着急，我还有更过分的，你且等着瞧！” “爹啊，你想不想让陈安阳继续当国公了？若是想，你就眨一下眼睛，若是不想，你就眨两下眼睛。” 答案自然是不想的。 袁富贵跟高公公拱手：“高公公，我爹的意思就只能麻烦您转达给陛下了，若是陛下心疼我爹，自然会下旨换个人继承爵位，若是陛下认为我爹不对，陈安阳的国公之位自然稳当。” 高全儿笑应下：“袁大人放心，老奴定会转达给陛下的。” 陈安阳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有些摇摇欲坠。 他求助地看向族长等人，却发现族长等人的眼神很是闪烁，不用想，他们心里肯定是在盘算什么。 有京兆府尹跟大理寺卿两位大人为老国公作证，不管是休书还是换掉陈安阳这个国公爷，都是板儿上钉钉的事儿。 “成国公，你别晕倒啊更过分的后头一定跟着最过分的，我最过分的事儿还没说，你晕啥啊？可别错过最精彩的部分！” 珍珍扬了扬手中的金针对袁富贵道：“爹你别担心，有我在他晕不了的！您赶紧说最过分的，别吊人胃口。 吊人胃口没道德！” 京兆府尹在心里给珍珍竖大拇指，对对对对！ 袁富贵对着闺女嘿嘿一笑：“爹错了，爹以后不会在你面前吊胃口。” 说完，他便指着霜打了茄子一般的吴氏对大理寺少卿道：“她现在不是老国公夫人了，她只是一个庶民。 本官告她害死本官的亲娘，证人是成国公府的老国公府。 少卿大人，请问现在能抓她了么？” 大理寺少卿颔首：“能！” “来人，带吴氏去大理寺！” 立刻就有人去抓吴氏，吴氏崩溃挣扎：“不……我不去，陈良才你不能休了我！” “你个没良心的，我当初不过是舍不得姐姐的孩子才嫁给你做续弦。” “嫁给你之后几年都没要孩子，一直等到世子长大了才要的孩子！” “可你临死却为了你这个从乡下找回来没在你跟前儿孝敬过一天的儿子来害我！”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吴氏挣扎地厉害，大理寺的差役没抓住她，竟被她给挣开了，她扑向陈良才。 珍珍眼明手快地拦住了她，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身上的某个穴位扎了一针，又往她族里塞了一粒药丸。 药丸入口即化，珍珍又捏着她的嘴，以至于吴氏想吐都吐不出来。 吴氏瘫软在地。 珍珍让人将她搀扶到椅子上坐了。 然后她走到吴氏面前，轻声问她：“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对你还不好么？” “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好冷啊！” “血流得越多我越冷！” “黄泉路上好寂寞呀……你来陪我呀！” 众人不知道珍珍为何忽然来这么一出，谁知吴氏却忽然尖叫着推开珍珍：“你别过来！” “我不怕鬼的！” “箫佩！我能弄死你，就不怕你变鬼来找我！” “你滚啊！” “你冷是不是，你要人陪是不是，正好，正好你男人要死了，你等等，他马上就来陪你！” 吴氏跟疯子似的给珍珍指陈良才，珍珍笑着说：“谢谢啊，你真是我的好姐妹，还知道送他下来陪我！” “对啊对啊，我故意气他的，你看，他马上就要死了，这都是我做的，我对你好吧，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你跟他去地下恩爱去吧，我再不惦记你的东西了，真的！” “呜呜呜，我后悔了表姐，我真的后悔了，我费尽心思抢了你的男人，可他对我根本不如对你那般好！” 第301章 “他娶了我，又纳了一院子的妾，可他娶你的时候却是将身边的女人散尽了的！” “我到底哪儿不如你？” “你嚣张跋扈，我温柔小意！” “你孤傲清高，我平易近人！” “你的娘家嫂子都讨厌你，容不下你，而我呢，她们都喜欢我！” “就是国公府的老夫人也不喜欢你，她喜欢我！” “可独独陈良才，陈良才把你捧在手心儿当宝，却将我当成草！” “在他眼中，他只有一个妻子，那就是你，我就像个傻瓜你知道吗？” “我要弄死他！” “弄死他！” “让他践踏我的真心……” “哈哈哈哈……” 吴氏癫狂极了，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出来。 陈安阳此刻终于明白了袁富贵的话，他眼前一黑，结结实实地晕了过去。 大理寺少卿自觉不对，但现在也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有苦主，有证人，甚至被告自己个儿就秃噜了，他只能命人立刻将吴氏给抓起来。 这一次直接上绳子，吴氏便没能挣脱。 第410章 破罐子破摔 就是袁富贵也惊呆了。 他闺女行啊！ 这反应简直了！ 这世上再没有比他闺女更聪明的人！ 果然是父女，闺女就是知道他心里想的是啥，出门必备幻药，再加扎针，吴氏不想癫都不行！ 吴氏被大理寺少卿给带走了。 陈安阳昏迷被抬去他的房间。 陈家的族长和族老们并没有走，有族老提议让族长站出来主持国公府的事儿。 袁富贵直接呸了一声儿：“你们算老几？” “国公府是没人了好事咋滴？” “要你们来管？” “咋滴啊？这国公的爵位是你们几位老的给挣出来的？” “不是我说，你们的臭毛病都是我爹给惯出来的！” “他没依靠过你们，是你们一直贴着国公府吸血！” “如今他快死了，你们这帮人有几个心里想着的是他？一个个的算计的都是他手里的爵位，是国公府里的钱财！” “滚一边儿去，他能惯着你们，我可不惯着你们，你们对国公府来说就是穷亲戚，咋滴，这话不中听？ 不中听你们也只能听着！ 因为我说的是实话！” 反正他也没认祖归宗，可不怕得罪陈家这帮老东西！ 这帮老东西当初帮着吴氏在祠堂给孩儿她娘和珍珍下马威他可还记得呢！ 袁富贵说得这般难听，要是陈氏宗族的人还能留得下来，那就真叫不要脸。 这帮老头子自然是气哼哼地拂袖而去，口称以后国公府有事儿休想宗族能抚照一二。 袁富贵才不管呢！ 国公府好不好跟他有个屁的关系！ 回头就跟皇帝进谗言，撺掇皇帝褫夺成国公府的爵位！ 哼！ 赶走了陈家宗族的人，袁富贵又问那一帮子战战兢兢的庶子庶女。 “庶长子是谁，站出来自我介绍一下。”袁富贵根本就认不清陈家这一帮人，干脆直接点最大的。 陈安怀忙站了出来，他掩住内心的激动，拱手跟袁富贵行礼：“大哥，我是老二陈怀安！” 他是庶长子，在陈家排行第二。 陈安阳母子倒了，家里就再无嫡子，就算是袁富贵回来继承爵位，但想来也不可能比陈安阳母子把持国公府要强。 毕竟他就是个纨绔，并且对钱财看得不是很重。 （袁富贵：采访一下，你是从哪儿得来的错觉？既然认为老子不看重钱财？老子不看重钱财，难道看重你？ 呵！） “别喊我大哥，喊我袁大人，我又没有认祖归宗！” “这会儿我能喊他爹，完全是看在他快死的面子上，不跟一个快死的人计较！” 众人：…… 你这么说话怕是会很快把你亲爹送走！ “行了，从现在开始，国公府由你暂时管着，底下的弟弟妹妹们也都用起来，一人分派个事儿。 下头的仆从不听话，直接发卖了！” “喔，现在也没仆从，都被抓进大理寺了。” “国公府没有仆从也不行，这样吧，现买！” “高公公，您知不知道哪儿有现成调教好的官奴卖？” 高全儿知道啊！ “这个您不操心，回头我让人给国公府送一批下人来先用着。” 袁富贵看了眼陈安怀：“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谢谢高大人！” 陈安怀忙谢过。 “至于库房的钥匙则不用管，直接撬开，重新换锁。” “库房重新清点造册，你们所有人都在清点后的清单上签字画押！” “吴氏的库房也要清点造册，她又没嫁妆，她库房里的东西全是国公府的！” “陈安阳的院子先看守起来，他娘缺德事儿干得多，谁知道他有没有参与在里头？” “看管起来，一切等陛下回京后定夺！” 袁富贵快刀斩乱麻，国公府虽然大，家生子又多，各种旁根错节的关系。 想要不伤筋动骨就完成权利交替不可能。 但是国公府又不是他的，袁富贵不介意将国公府打得稀巴烂。 跟他有屁的关系！ 然而对于陈安怀这些被分出国公府的庶子庶女们来说，便是过国公府乱成一团，他们接手之后能得到的利益也比现在多出老多去了。 故而一个个的都很兴奋，摩拳擦掌地等着大干一场。 于是陈安怀就带着弟弟妹妹们直奔公中库房。 高公公简直对袁富贵佩服地五体投地！ 这个人真是能屈能伸，还能视钱财为粪土，明明他自己可以乘机掌握国公府的。 可他偏偏把机会让给一帮庶子庶女。 还帮他们铺路。 知道国公府的老仆不是谁都能指使得动，于是干脆趁着大理寺把全国公府的仆从们都抓走了，直接用新仆从来代替。 就算新人来了一时间抓不到头绪，可乱过一阵儿也比指使不动来得强。 高公公身边的人很快就带了五十个奴仆来国公府，袁富贵把人交给陈安怀，让陈安怀自己个儿掏买人的银钱。 陈安怀自然是乐意的，用公中的银子买人，卖身契却捏在他自己个儿的手中。 谁让他是庶长子呢？ 袁富贵不认祖归宗，论年纪他在国公府的一众兄弟姊妹中最大！ “这边儿既然一时半会儿没啥事儿了，咱家就先回宫里！”高公公跟袁富贵告辞。 高公公一走，剩下两个大人自然也跟着走了。 袁富贵只留下永州王使唤，让二郎也回，回去收拾些换洗衣裳来，老头儿就算是咽气了，他也得在国公府待一阵儿。 这是孝道。 表面功夫他拿手啊！ 他越是表现得孝顺，皇帝就会越觉得他可怜，觉得他受委屈了。 回头能给他的还不比这破烂国公府值钱？ 做人最为要紧的就是目光长远！ 放长线钓大鱼！ 舍小钱赚大钱！ 哎哟，胸口疼！ 大钱他想赚，小钱其实也舍不得！ 袁富贵难受，就寻了个暖阁去把床铺垫一下，躺上去就睡。 只有睡着了他受伤的心灵才有愈合的时间和空间。 被袁富贵用完就扔的陈良才：…… 陈安怀还是挺能干的，他如袁富贵说说，把五十个仆从分了分，每个弟弟妹妹手里都领着几个人。 谁负责什么事情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他对弟弟妹妹们说：“眼瞧着爹就要不行了，丧事要准备起来，索性爹已经办过一次丧事了，大家便是不会，看也看会了。 眼目下得把丧事要用的东西准备出来，寿衣寿材啥的都要准备。” “另外，吴氏那头的钱财已经全归了公中，但陈安阳那头也要看紧了，不能因着府里乱，就放了他或者他的人出府……” 萧府。 大老夫人跪在佛前敲木鱼念经，佛堂里庄严肃穆，她念经的神色也极为虔诚。 “大老夫人，曲嬷嬷从陈家回来了……” 木鱼声停了下来，大老夫人在丫环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从佛堂走了出去。 “让她来见我。” “是！” 第411章 哑药 “那边儿怎么样了？” “富贵闹腾得凶么？” “一个连祖宗都不认的儿子，她也怕！” 最后一句话从大老夫人的嘴里露出来，轻蔑意味十足。 屋里没有别人，就两个心腹老嬷嬷跟在她身边。 “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去的时候，忽然从假山后头冒出一个小丫头来，小丫头认得我是您身边的人，跪下就说咱们府上的姑奶奶是被害死的。” 大老夫人闻言神色一紧，她忙问：“可有人听见了？” 第302章 嬷嬷摇头：“当时国公府乱成一团，她又是让奴婢将身边的人打发走才低声跟奴婢说的，想来也是怕被旁人听见走漏了风声。” 大老夫人闻言这才放松了神色。 “人呢？” 曲嬷嬷：“奴婢将人给带来了。” 大老夫人：“那就带上来见我，另外，再派人去成国公府打探消息！” “是！”曲嬷嬷应声退下，很快就见迎春带了上来。 迎春跪在地上，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你叫什么名字？” “抬起头来让老身看看。” “回大老夫人的话，奴婢叫迎春，是国公府里的三等丫头。”迎春颤颤巍巍抬头，并不敢直视大老夫人。 大老夫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问：“你说我们家嫁去国公府的姑奶奶是被害死的？” “可是有什么证据？” 迎春摇头：“奴婢并没有什么证据，只是……只是听说老国公夫人亲口在老国公的屋里说的。” “当时不只奴婢听到了，还有被老国公夫人赶出府去的小厮李木鱼给听见了。 但李木鱼被老国公夫人给发现了，便命人将他给杀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哽咽起来，眼泪也一滴滴地往下掉。 大老夫人并没有深问她和李木鱼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而是问：“除了你们两个，可还有别人也听见了这事儿？” 迎春哭着摇头：“没有，只有我们两个听见，当时老国公夫人发现了他，并没有发现奴婢，奴婢就逃过了一劫。 奴婢知道这件事情太大，不敢隐瞒。本来奴婢也想找机会来府上告知这件事，谁知竟遇到了您身边的嬷嬷进府，于是就大着胆子拦下了嬷嬷……” 大老夫人沉吟了片刻就道：“可你并没有实证，仅凭你的一面之词老身也不敢跟首辅大人说这件事。 且如今老国公瘫在床上，也不能证明你的话是真是假。 吴氏又是他的继妻，身份贵重，不是凭你一席话就能把她怎么样。 相反，如果你的这番言辞传出去，国公府往衙门一告一个准儿，而你会背负诽谤之罪，以仆谤主，按律当斩！” 迎春一个丫鬟哪里能懂得这些啊，大老夫人的一番话直接把她给吓唬傻了。 她脸上的血色褪尽，抖索着唇问：“那……那该如何是好？” “奴婢是真听见了，奴婢说的话句句属实，若有半分欺骗，奴婢定会被天打雷劈，死后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迎春决绝地发誓，大老夫人柔声叹气道：“丫头，老身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你没有实证。” “不如这样，我先派人送你去庄子上躲起来，这件事我先派人查，若是真能查到点儿什么再跟首辅大人说。让首辅大人去查，你看怎么样？” “若你觉得不妥我也不勉强你，你可以先回国公府……” “不不，奴婢听老夫人的！”她怎么能回国公府呢？ 在国公府她难免露馅儿啊！ 她不要回国公府。 老夫人笑了：“你放心，老身信你的话，一定会派人盯着吴氏的。” “还要多谢你肯冒死跟我说这件事！” “你是个好孩子，好好在庄子上住着，不用担心。” “回头若我查出些眉目来会想法子帮你消了奴籍……” 迎春感激极了，她在心里说只要萧家肯查，肯对吴氏动手她就心满意足了。 大老夫人命人取了一个水头极好的镯子和五十两银子来赏她，迎春不敢收，那嬷嬷就把镯子硬套到她手上，把装银子的钱袋子也塞她手里。 “这是我感谢你的，你受之无愧，你若不收，我会不安心。” 迎春这才忐忑收下，不再推拒，她给大老夫人实实在在地磕了几个头。 把额头都磕肿了。 老夫人命她先退下，让人带她先去吃点儿东西换身儿衣裳。 等她出去之后，大老夫人就吩咐去曲嬷嬷：“给她灌一碗哑药，以偷窃的罪名发卖。” 阿弥陀佛。 她现在年纪大了，心也软了，不再愿意沾染人命。 况且，为一个蠢货沾染人命不值当！ “是！”曲嬷嬷应声出去。 哑药这种东西大户人家里主母的心腹都备着呢，指不定什么时候要用，总不能要用的时候才现跑去街上买。 太大张旗鼓了也。 曲嬷嬷回房去取哑药，拿去小厨房，把人打发出去自己个儿熬。 边熬边小声嘀咕：“迎春姑娘，你可不能怪我老婆子，这都是老夫人的令！” “这么大的事儿你说你烂在肚子里多好，为啥非要上杆子说出来呢？” “老夫人只让给你毒哑了发卖，并没有要你的命，你也算是躲过了一劫！” 她没注意的是，小厨房的窗外，也是她熬药炉子靠着的窗下蹲着一个人。 这个人赫然就是迎春！ 原来迎春被带出来之后并没有去吃什么东西，她想上茅房，于是一个丫鬟就带她去，结果半道有人拦着她跟她说话，她就给迎春指了个方向，迎春走岔了道，走到小厨房来了。 她着急找道，不小心被墙边的小框儿绊了一下，人正好摔在窗沿下。 曲嬷嬷的话把迎春吓了个半死！ 她也是成国公府里混的人，虽然是三等丫鬟，可也听过不少阴司手法的。 现在的她没时间想萧家大老夫人为啥要害她，但她知道她必须立刻逃出去。 想了想，她将手上的翡翠镯子退下来，这镯子的水头太好了，一看就不是下人该戴的。 带着这个镯子没人送她她休想出萧家的门。 至于银子…… 她等曲嬷嬷从小厨房离开之后把银子拿出来看，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就拿了一锭银子装进她自己的钱袋里，剩下的银子她也不敢贪，就扔在了不远处的一丛竹子里。 接着迎春就将自己身上的灰尘拍打干净，也不敢原路返回，从另外一个门出去…… 第412章 老狐狸面前耍心眼儿 “人呢？”端着哑药去偏房，却没有见到迎春，于是便问屋里的人。 “回嬷嬷的话，翠红带她去净房了。” 曲嬷嬷不高兴了：“怎么这个节骨眼儿去净房呢？” 几个丫环不说话，人有三急，总不能拘着人家不让去净房！ “去多久了？” “两盏茶工夫了，秋月跟着去的。” “嬷嬷您先坐下来喝杯茶。” 曲嬷嬷坐了下来，她接过丫环的茶就吩咐道：“去个人找找，难道掉粪桶里了不成，干啥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 她这么一说，立刻就有人听了吩咐出去找，然而，过了一会儿回来两个人，说迎春不见了。 曲嬷嬷‘咻’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失态地抓着来禀报的丫环摇晃：“你说什么？” “人不见了？” 丫环害怕地点头，慌乱地‘嗯’了一声儿。 曲嬷嬷有些站不住，推开丫环就往主屋跑。 跑进去就跟大老夫人回禀：“老夫人不好了，那丫头不见了！” 慈眉善目的大老夫人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屋里另外一个嬷嬷也吓得紧了皮子。 “还愣着干什么，让人关了门找，各处都搜一搜！” “就说我丢了东西，别说是找人！” “你们两个分别带人去搜！” “是，大老夫人！” 两个心腹嬷嬷领命出去。 萧府的门很快就关上了，两个嬷嬷带着人任何犄角旮旯都没放过。 这边儿迎春也着急得很，她对萧家不熟，又不敢贸然找人问路，生怕被人带回大老夫人那里。 她就挑僻静的路走，虽然越走越偏，但却没能找到门儿。 迎春急得满头大汗，正当她快急哭了的时候，忽然不远处的一处偏僻的小院儿就有了动静。 她连忙藏在花木后头。 就见一长得极为美貌的锦衣青年从小院儿出来，一残疾公子坐在轮椅上将他送了出来。 他们寒暄的声音迎春能听见，这位公子原来是来做访客的。 她紧紧地攥着衣裙裙摆，想着跟在那位公子身后说不定能混出去。 迎春看了眼小院儿的匾额，陈旧的匾额上写着‘鹤院’二字。 她将这两个字记在心里，等那美貌公子离开之后就远远地坠在后头。 那公子带着随从一个侧门出去的，等他出去了片刻之后迎春匆忙追上去。 后院儿守门的小厮拦住她：“你是哪个院子的？” 迎春着急道：“小哥，我是鹤院的，刚才那位公子是我们爷的客人，我们爷有句话忘了跟他说，命我追上来跟公子说一声儿，出来得着急，没来得及跟管事的禀报，还请小哥通融一下。 奴就追出去跟那位公子说句话！” 守门的一听她说是鹤院的，连忙把门打开：“你赶紧去吧，那位公子刚走，应该尚未出巷口。” 第303章 “多谢小哥！”迎春欢喜地跟人道谢，然后提溜着裙子慌忙跑出去。 终于从萧家出来了，迎春差点儿没哭。 她不敢有半分耽搁，匆匆往巷口跑去。 现在要紧的是找个地方躲起来…… 然而，迎春刚跑出巷口就被人给打晕塞马车里拉走了。 萧家。 两位嬷嬷带着两群人找了一整天，都没有找到迎春。 两人战战兢兢地去禀报，大老夫人手里拨弄着佛珠，什么都没说。 这时，箫首辅过来了。 她立刻换了表情，笑着起身去迎他：“老爷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箫首辅坐下，大老夫人亲自帮他斟茶。 “我老了，机会要留给年轻人，舍得放权，手里的事儿自然少，就能早点儿下衙！”他喝了一口茶随意敷衍道。 放下茶杯，他又问：“听说你的东西丢了，丢的是什么，要不要紧？” “可知是谁拿了？” 小老夫人神色不变地坐下，拨弄着佛珠道：“也不是很要紧，只是老物件，我自己时常拿出来看的。” 说到这里，大老夫人看了眼丈夫，叹气道：“是当年小妹尚未出嫁时送我的！” “那时候她得了一块儿玉料，便让人做了几只手镯，给我们妯娌几个一人送了一个。” 箫首辅听她这般说，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小妹送你的镯子不见了？” “今日你这里可是来了生人？” 这会儿大老夫人并不知道成国公府的事儿。 因着她的人并没有从成国公府打探到任何消息，毕竟成国公府上的老人全被抓进了大理寺，醒来的人嘴巴紧得很，根本就不会对外瞎说一句。 加之陈家族长族老都被袁富贵气走了，没留在国公府，说闲话的人就更没有了。 故而大老夫人还想的是如何将迎春的事情遮掩过去。 迎春来找她的事情是瞒不住箫首辅的，能当上首辅的人对家里能没点掌控力？ 于是大老夫人就道：“是来了生人，成国公府里来了个小丫鬟，说是吴氏派她来帮着传句话。 说是国公爷不行了，她今日也总是梦见小妹，想来我们府上寻一样小妹闺阁里的东西给老国公爷，也好全他一个念想。” “小妹闺阁里的东西我怎么敢动？” “想了想，我这里倒是有小妹送的一些东西，便命人找了出来，给她挑了几样。” “谁知后头她说要去净房，便再不见了踪影，而我这里就少了一只小妹送的镯子。” 大老夫人不知道成国公府的事情，但是箫首辅知道啊！ 你道他为啥回来得那么早，他就只知道了国公府里的下人全下了大理寺的监狱，然而按照名单上的人清点，本该在府里当差的下人少了一个。 而少的这个人恰恰被人看见跟着大老夫人身边的曲嬷嬷走了。 故而他才放下手中的事情提前归家，归家就得知他的夫人已经命人将整个府邸都搜了一遍。 能当首辅的人谁不是长了一颗七巧玲珑心？ 谁的心不跟蜂窝似的全是眼儿？ 他这个老婆一番话里全都是漏洞，糊弄他？ 呵呵！ 箫首辅一拍桌子，怒道：“大胆！竟然偷到首辅家里来了！真是岂有此理！” “来人，拿我的名帖去京兆府尹报案！” “这等宵小必须严查，查出来必须严办，不然我大靖律法的颜面何存！” 大老夫人被箫首辅这个态度吓了一跳，她慌忙阻拦：“不可！” “这是家丑，且那丫头是成国公府的人，要是让京兆府插手……咱们两家人的脸面都不好看，国公府那头必定会闹的！” 第413章 牢狱之灾 箫首辅梗着脖子：“我会怕他成国公府？” “我好好一个妹妹说没就没了，这么多年我这心里憋着一口气呢！” “可谁让那个老家伙有圣眷在身！” “如今眼瞧着那个老东西熬不过去了，老子还不能趁着这个机会恶心他成国公府一把！” “一府的烂糟玩意儿，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要叫全京城的人都知晓知晓，他们成国公府是贼窝！” “老的惦记我妹妹的嫁妆，小的惦记本该我外甥的爵位，呵呵，就连他们家的下人，也惦记着我们老萧家的东西！” “这一次我不让他们成国公府名声臭大街，我不信萧！” “不对，他们已经名声臭大街了！” “这一次我要叫他们成国公府……” “老太爷！”大老夫人快被他吓得没魂儿了，“您可千万别冲动！” “您也知道陛下厚爱老成国公，您也知道老成国公眼瞧着就要没了！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您报官，老成国公没了别人会咋说？会说是被您给气死的！” “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咱们家自己悄悄地查找吧，总是能找到的！” “再说了，便是有再大的恩怨，他也快要死了，您就别跟他一个快死的人计较了！” 箫首辅完全不听劝，他一拍桌子：“老子的心眼儿一向很小，老子一向是锱铢必较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 “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老子的品性！” “老子要是品性好能当首辅？” “笑话！” 大老夫人：…… 苍天啊，咋就不来道雷劈死眼前这老不死的！！！！ 大老夫人差点儿就被箫首辅气成脑梗。 然而下一瞬老头儿又松了点儿口，只听他道：“不过，要是他死了他家人闹腾的确是个麻烦事儿，那帮子御史必定会在太子殿下面前上传下跳。 这种事儿太子殿下又不能独自决断，会拿去问陛下。 陛下身体不好，我就不作这个孽了。 我也是为着陛下！ 先放成国公府一马吧，不过，你这头要尽快找到丢失的东西，不然等他死了，我还是会报京兆府，让京兆府去查！” 说完，老头儿就起身离开。 大老夫人的心哟，一下子跌落悬崖，又在触底那一刻反弹回来。 她年纪大了，可禁不住这样，再来两次搞不好她也会中风！ 她把手上的佛珠盘得飞起。 念了好久的佛才让自己个儿的心绪平静下来。 她并不知道的是，老头儿从她这里出去，就变了脸色，同时换了衣裳出门，直奔大理寺。 老头儿坐在马车里还在想，希望这件事跟老妻没有牵扯，否则……否则别怪他不念这几十年的夫妻情分！ 但他心里很沉。 老妻的表现并不像没有牵扯的样子！ 大理寺。 得亏大理寺的牢房够多，塞了国公府一百多个仆从依旧不显得拥挤。 吴氏已经缓过来了。 缓过来后她也想起自己个儿到底做了什么，心中恐慌不已，完了，她完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明明不管袁富贵猜测得再对，只要她咬死不认就没人能定她的罪！ 当年的人证物证全没有，她怎么可能那么蠢留着认证呢？ 换孩子也不是她亲自出面的，再加上袁家夫妻早就死了。 她怎么会糊里糊涂的…… 是袁珍珍！ 吴氏的眼里迸发出浓烈的恨意，是袁珍珍给她吃药扎针，然后她才脑子混乱出现幻觉，才把一切都说出来的！ “冤枉！” “我是冤枉的！” “放我出去！” “都是袁珍珍害我，她给我吃迷幻药！” “是袁珍珍陷害我的！” “我是冤枉的！” 吴氏抓着黑漆漆的木栅栏，撕心裂肺地吼着。 其他牢房中的犯人早就习惯了这一出，哪个新进来的都会来这么一下子。 他们听了不过是掏了掏耳朵，睡觉的继续睡，抠脚的继续抠。 狱卒听到她这般嚎，走过来二话不错取下腰间的鞭子就抽，吴氏抓着栅栏的手顿时就被抽出了血痕。 吴氏惨叫起来。 狱卒恶狠狠地道：“给老子闭嘴，不然老子抽死你！” 有老油条隔着栅栏跟狱卒调侃：“您打算用啥鞭子抽？手上的皮鞭还是自己个儿身上的鞭子？ 这婆娘细皮嫩肉的，想来用自己个儿的鞭子抽起来爽利些！ 您行行好，您吃了肉也赏我们这些人一口汤喝？” 他的话音一落，监狱里就响起一阵儿哄笑声儿。 吴氏品过味儿来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些臭烘烘丑兮兮的男人居然敢冒犯她！ 这一切都是袁珍珍和袁富贵害的！ 她不会放过他们！ 绝对不会！ 外头的狱卒还在跟那群被关久了的老油子们浑说，吴氏就去摸手上的镯子，然而却摸了一个空。 别说镯子，她的头上的金钗耳朵上的耳环脖子上的项链儿都不见了！ 第304章 吴氏不禁悲从心来，难道她这辈子就这样了？ 就这样完了？ 不，她不甘心！ “官爷，官爷求您帮我个忙，我肯定有重谢的！”吴氏把自己的骄傲尊严自尊心死死地踩在脚下，顾不得手上的疼，重新扑到栅栏边儿，伸手出去攥狱卒的衣袖。 狱卒这回倒是没直接打她，而是转过头来用极为猥琐的目光打量她。 还伸手去摸吴氏的脸，他粗糙黝黑，指甲缝里更是黑漆漆的全是脏东西，这样的手贴在吴氏的脸上，吴氏是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啧啧，不愧是老国公夫人，年纪这么大了皮肤还这么嫩！” 吴氏忍着恶心，强扯出一抹笑容来：“劳烦官爷帮个忙，事成之后我必定会厚报大人！” 狱卒摸完脸又去摸别的地方，吴氏啥时候受过这样的侮辱，可她现在只能忍了。 “啧啧！” “果然是能让老国公看上的女人，是比窑子里的姐儿们好摸！” “只是你现在身上分文没有，拿啥厚报老子？” “可别说以身相许，老子去逛窑子，也不过是花费百十来个钱儿的事儿！” 这个肮脏的污烂人竟然把她跟窑姐儿比，吴氏气得发颤，她很想给眼前的狱卒一耳光，奈何不敢！ 毕竟现在她的手边无人能用。 儿子那头也不知道是个啥情况……吴氏只能打落了牙齿混着血水往肚子里咽，任由眼前狗一样的狱卒侮辱她。 “您只要帮我传一句话，我给您一百两银子！我身上没有，不过您只要帮我传话，对方会给您的！” 狱卒来了兴趣：“给谁传话呢？” 第414章 洞悉 吴氏让狱卒附耳过去，闻着狱卒头上散发出来的油臭味道，吴氏快速在他耳边说道：“请您去一趟箫首辅府上，去东边儿的那个小侧门，找大老夫人身边的曲嬷嬷，跟她说我被袁富贵和袁珍珍陷害到大理寺的牢里了。 我是萧家的表姑娘，大老夫人一直对我疼爱有加。 您帮我传句话，大老夫人一定会帮我感谢您，不如您拿纸笔来，我给大老夫人写一封信，请她给您一百两银子。 官爷，跑一趟就能得一百两银子，可要抵您好些年的俸禄呢！” 狱卒想了想，便对吴氏道：“你等着，老子去给你拿纸笔，不过要是你敢跟老子耍花招，老子去了要不着钱，回来有你好看的！” 说完他指了指斜对面儿牢房里的几个脏得连眉眼都看不清的犯人：“瞧见没有，你要是敢耍老子，老子回来就给你换牢房！” 吴氏被他吓得一个哆嗦。 连连后退，嘴里说着绝对不会的话。 狱卒转身走了，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就去拿纸，而是去了一个小房间，首辅和大理寺卿，大理寺少卿等几个官员坐在里头喝茶。 “大人，吴氏让小的帮她拿纸笔，她要写信给首辅大人府上的大老夫人。说只要小的帮她传信，大老夫人就能给小的一百两银子。” 狱卒认识大理寺的官员，却不认识箫首辅，毕竟首辅大人并不是人人都能见到的。 他这般一说，屋里的几个官员都齐刷刷地看向首辅大人。 首辅大人微微颔首。 大理寺少卿就道：“按照吴氏说的做，等会儿先把信送来给我们看看。” 狱卒恭敬应下。 没一会儿，他就又来了，来的时候手里就捧了一封信。 大理寺少卿让他先退出去，然后便将信呈给箫首辅。 箫首辅看完信之后就交给大理寺卿：“你们也看看，说说想法。” 大理寺卿看完之后就道：“信的内容没有问题，话里话外都是求一个长辈将她救出大理寺的牢笼，并声称她是冤枉的。” 说完他就将信递给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少卿看完也是同样的意思。 箫首辅也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们把狱卒唤进来，拿了信去萧家。 他的心也在这一刻沉入了谷底。 信的确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吴氏在这个节骨眼儿的选择。 她没有选择去找自己的亲儿子帮忙，而是选择关系并不亲近的萧家。 要知道，当初她嫁给陈良才当继妻，他们萧家几兄弟是极为反对的。 并且明说两家从此断绝关系。 这也是为何他们跟陈安邦来往并不多的原因之一。 其实刚开始他们还是很关注陈安邦的，然而国公府有意无意地隔开萧家和陈安邦，再后来陈安邦被国公府养歪了，他自己也不愿意跟萧家来往。 加之他身上没有一丝丝箫佩的痕迹……种种原因堆砌起来，萧家跟陈安邦的关系就比水还寡淡。 跟陈安邦的关系不好，自然跟吴氏的关系更不好。 这是摆在明面儿上的。 然而，这般不好的关系也能叫吴氏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惦记，让箫首辅如何不多想？ 箫首辅没走，一直等到那狱卒回来。 狱卒说，曲嬷嬷收了信，没一会儿就送了一百两银票给他。 他不敢要银票，将银票呈了上去：“那嬷嬷说，说吴氏是府上的亲戚，让小的多关照一下，别让她在牢房里受了委屈。 也让小的转告吴氏，让她要相信大理寺，若她是真冤枉的，大理寺会还她一个清白公道。” 两位大理寺的大人连忙想一银票交给箫首辅，箫首辅摆摆手：“这是你该得的，那边既然让你传话，你就传吧！” 狱卒连忙应下，在两位上官的首肯下，战战兢兢地收了银票。 这银票他一个人也吃不下，得拿出去分。 不然小团体会闹内讧。 “首辅大人，这个案子并没有实证，加之吴氏是老国公的前妻，判罚大家都盯着呢！ 虽然说有她的证词，但若她反口……我们便不能定罪。” 主要是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那可真是什么证据都找不到了。 除非能找到当年的当事人。 但他们把国公府的人都细细地审问了一遍，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审问出有用的消息。 当年跟在国公府萧夫人身边人一个都没了。 这个案子，高公公来了，陛下是一定会过问的。 大理寺不容半分差错。 “你们只管按律来，不要上刑，别留下把柄。”箫首辅十分通情达理。 “不过，老夫相信我那可怜的妹妹是吴氏害死的，老夫也相信二位大人的能力，就算是不上刑也能从她嘴里问出些有用的东西！” “告辞！” 大理寺卿加大理石少卿：…… 说好的不为难呢？ 大官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把吴氏扔小黑屋去！”大理寺卿吩咐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卿也走了。 箫首辅黑着一张脸回家，他没有去后院儿，而是去了前院儿，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才唤来心腹，“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心腹嬷嬷你好好查一查，最好能想法子抓住她们的把柄！” 心腹闻言心中一凛。 主子这是要干啥？ 居然要查老夫人身边的人。 不过便是有疑问他也不敢问出来，只是恭敬应下，然后立刻马不停蹄地调派人手去查。 没过一会儿，书房外一阵急促嘈杂的声音响起，萧玉栋和萧玉亭匆匆赶来。 萧玉亭是刑部侍郎，吴氏的事情他自然是有途径知道。 进了书房萧玉亭就是一顿说，萧玉栋打总结：“大哥，虽然证据不足，但我觉得富贵猜测得对，且那个毒妇也是承认了的。 大哥，我要那个毒妇给妹妹赔命！” 萧玉栋说这话的时候眼珠子都是红的，他们三兄弟就那一个妹妹啊！ 他那么好的妹妹，妹妹还活着的时候，那是要星星几个哥哥绝对不会给她摘月亮，想尽办法都会把星星捧到她面前的主。 其实也不怪他们太过于偏宠妹妹，实在是妹妹打小就可爱，人漂亮乖巧，小嘴儿也甜得很，每次他们从外头回来，她就远远儿地跑来哥哥哥哥地喊。 他们读书累了，妹妹也会想尽法子逗他们开心。 特别是萧玉亭，他的妻子，还是妹妹帮着哄到手的呢！ 萧玉亭寒着脸道：“大哥，不管有没有证据，我都要吴氏后悔来这个世上走一遭，让她的儿女生不如死！” 他们萧家是清流没错。 可同样他们萧家还一门的权臣。 心，其实挺黑。 第415章 期待 “你们不许瞎插手！”箫首辅道。 “佩儿的仇要报，但是不能鲁莽！” “这件事你们不许擅自出手，想做什么都得先问问我！” “我们家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以说是敌比友多！” “多少人等着抓咱们家的把柄！” “要知道不说萧家的这一大家子人，就是富贵，也得要咱们护着！” 第305章 “咱们要是行事不谨慎垮掉了，谁来给富贵做靠山？萧家的儿孙们怎么办？” “其实咱们家的儿孙们老子都不怕，只要萧家不被皇帝灭满门，咱们几个老东西便是都丢官，但孩子们也能凭借自己的才学重新考出来！” “但是富贵跟珍珍不行，富贵出身乡野，眼下倒是看着好像挺有盛宠的，可这盛宠根基不牢。 珍珍虽然被皇帝册了县主，可她身怀绝顶医术，要是没有强硬的靠山，必然会被一些臭不要脸的人家觊觎。 想将她霸占，折断她的翅膀，让她只能为他们一家效命！ 还有小林怀，那般聪明伶俐，要是没有靠山，他搞不好会成为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家用来拿捏威胁珍珍的筹码…… 你们舍得啊？ 他们可是佩儿的骨血！”箫首辅呵斥了两个弟弟。 两个小老头儿瞬间就蔫儿吧了。 “知道了，我们听大哥的！” “大哥，我们就是太极激动了，我们会注意的。” 大哥说得对，他们谁都不能倒下，要是倒下了，谁给佩娘的儿孙们当靠山？ “回去盯着你们的媳妇，我记得当初姓吴的在我们家住的时候，跟她们妯娌几个关系都很好。 她们好像都更喜欢姓吴的！” 萧玉栋有点懵：“大哥，这话从何说起啊？”都是当爷爷奶奶的人了，老妻这么多年陪在他身边，他可从未听过老妻说吴氏的好话，也从未听过老妻抱怨妹妹。 萧玉亭却是知道箫首辅说这话的原因，他点名道：“姓吴的亲口跟富贵说，说当年佩娘还活着的时候，她们妯娌几个都不喜欢佩娘，都喜欢她！” “呸！” “这个婆娘在放屁！” “不过把她当成客，跟她客气几句，她还以为她成了角儿！” “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跟妹妹比吗？” “臭娘们儿给佩娘提鞋都不配！” “臭娘们儿就是太会骗人，骗得佩娘把她当成亲姊妹，还将她接过府上去住，这才埋下祸根。” “一切都是那臭娘们儿哄骗的！” 箫首辅一针见血：“我们疏忽后院儿，姓吴的既能蒙骗佩娘，难道就不能蒙骗她们妯娌几人？” “你们可知，姓吴的找人给你们大嫂送了一封信，你们大嫂就立刻出钱帮她打点！” “当年的事情已没了证据，她只要反口咬死了之前的供词是被刺激之后故意说来气富贵的，她当年并没有杀人，大理寺就无法将她定罪！” “如今国公府让富贵那么一搅和，已经给了姓吴的一纸休书，吴氏跟国公府没了关系，她儿子又被富贵想法子软禁了起来。” “你们说，她到时候会找谁帮忙？” 吴氏给他老婆送信的事儿瞒得住老二，却瞒不住作为刑部侍郎的老三。 箫首辅故而也没隐瞒兄弟。 他这般一说，两个老弟弟就沉默了。 的确，他们忙于朝政，忙于外头的事儿，对内宅的确是撒手不管的状态。 毕竟哥三个都没纳妾。 他们这种人家很是看中家风，除非四十无子，否则不会让子孙纳妾的。 妾是乱家的根源。 但要让他们接受老妻居然不喜欢妹妹只喜欢那个假得要命的吴氏，他们过不了心里那个坎儿！ “行了，都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回头别在弟媳们的面前带出来！” “你们倒是可以套套话，看看她们的态度！” “跟你们说这些，就是要防着她们去帮吴氏，防着她们打着你们的名义给吴氏开脱！” “你们自己要注意分寸，别因为自己生气就坏了几十年的夫妻情分！” “你们要知道，咱们年纪都大了，活不了多少年，以后跟富贵和珍珍打交道的是咱们的儿孙！” “要是因为这件事弄得你们夫妻离心，你们想象，儿孙们会怎么看？会不会把亲娘亲奶奶的委屈怪罪在富贵珍珍和林怀身上？” 老弟弟们纷纷颔首，萧玉亭道：“大哥，您也别把我们当小孩儿，我们懂得分寸！” 萧玉栋跟着道：“对，轻重我们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箫首辅放心了。 他叹道：“现在就等富贵了，咱们不好亲自出面，派人去国公府找富贵，看看他那头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萧玉栋道：“大哥这事儿交给我们，您先歇着！” 老头儿年纪最大，位高权重，是萧家的定海神针，身体可千万出不得差错。 “我让人去找富贵，你也别插手，毕竟你是刑部的得避嫌。”从箫首辅这里出去，萧玉栋就对萧玉亭道。 萧玉亭指着萧玉栋：“你是我二哥，也在避嫌的行列！” “我的人比你的人更机灵！” “让我的人去！” 说完也不等萧玉栋回话，他就立刻跟身边的心腹长随如此这般吩咐一番，长随就跑去国公府找袁富贵去了。 袁富贵见舅舅们十分关心这件事心里也很高兴。 他跟萧玉亭的随从道：“你回去跟小舅舅说，让他们千万不要参与这件事，让大舅舅不要给大理寺施压。 我要吴氏无罪释放！” 萧玉亭的长随以为自己听错话了，袁富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听说，就照着我说的去传话就是了！” 说完还塞给他一个荷包。 长随不敢要。 袁富贵非要给，唬着脸说不要他就亲自去跟舅舅回话。 长随哪儿敢啊，只能收了钱揣着一肚子的疑惑走了。 回去跟萧玉亭一说，萧玉亭果然愣了半天都没回过神，他马上就去找两个哥哥，把袁富贵的意思说给他们听。 萧玉栋有些着急：“富贵这是担心我们么，咱们得跟他说，不要担心咱们，要紧的是不能放过吴氏那毒妇！” “大哥，不然我亲自去找一趟富贵？” 箫首辅摸着胡子沉吟了一会儿，萧玉栋又焦躁地催促了一遍，箫首辅才出声儿：“听富贵的！” 他这个外甥。 除了没念过书，心智手段是一点儿都不差的！ 箫首辅忽然有点期待袁富贵会如何出手。 第416章 请罪 皇帝到底赶到国公府见了成国公最后一面儿。 成国公看到皇帝的时候就泪流满面。 袁富贵跟皇帝说他能眨眼睛。 皇帝就屏退屋里的所有人，很是跟成国公说了一会儿话。 两人一个说，一个眨眼睛，愣是交流畅通。 成国公把他最后的力气都用来眨眼睛了。 也许是因为想说的话都被问到，并且顺利的表达了出来，成国公就在皇帝的话语间闭上了眼睛。 皇帝拉着他的手，见他闭上了眼睛也掉了眼泪。 很是看了他一会儿才哑着嗓子喊人。 当年。 他这个老伙计拼了命地帮他跟其他几个兄弟争，他为了自己，是真的豁出了身家性命。 别人不知道。 他是知道的，他一个武夫耍尽手段娶箫佩，就是想将萧家拉入他的阵营。 而且为了箫佩，也为了实现给萧家许的诺言，他娶了箫佩之后就没有纳妾，还把通房什么的全部都打发了。 这也是为什么对箫佩他能做到只要她一人，等箫佩没了娶了吴氏，他就往后院儿抬了好些个女人做妾的原因。 他爱重箫佩吗？ 是爱重的。 可这份爱重是建立在萧家忠心帮他这个皇帝的份儿了上。 若他真的深爱箫佩，就会将陈安邦带在自己身边悉心教导，而不是留在后院儿的妇人之手，由着后院儿的妇人把陈安邦养歪，养坏！ 后来在对待富贵这件事情上就不会犯糊涂，选家族不选儿子！ 陈良才这辈子做得最错的就是没有好好对待富贵。 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谁才是他的血脉？ 是家族那些远了不知多少里的亲戚？ 看看皇族。 哪个皇帝不是把自己看得最重？ 皇族是为皇帝谋利，为皇帝服务的，要是皇族要反过来拖累皇帝，坏皇帝的江山，坏他定下的皇位，随便哪个皇帝都会对皇族之人痛下杀手的！ 绝对不会手软！ 老伙计他咋就不明白呢！ 家族既然是依附着国公府吃饭，自然要听国公府的，国公府怎么就反过来受家族的钳制了？ 糊涂啊！ 外头进来了人，高全儿就劝皇帝回宫，他能来看陈良才，已经是给陈良才最大的体面了。 皇帝要走，还要带走袁富贵跟珍珍。 “朕身体不适，富贵和珍珍就随朕回宫吧！” “回头丧事办起来了，富贵和珍珍来上几炷香，送送他就行了。” 这个时候，富贵留下来不合适。 这孩子没娘养，没爹疼，只有他来心疼心疼。 第306章 有皇帝的话，谁也不能说袁富贵什么。 天地君亲师，君是排在亲前面的。 “将陈安阳拿下下狱，查清楚老国公这事儿他有没有参与再放出来！”皇帝又补了一句。 陈安阳被带走下狱，最高兴的就要数国公府这帮庶子庶女了！ 陈安怀心里特别感激袁富贵，治丧的时候逢人就说袁富贵的好话，说别看他没认祖归宗，但是真心关心亲爹，不像某些人，趴在亲爹身上吃肉喝血都不够，还坏心眼儿地气死亲爹。 说谁？ 肯定是说陈安阳啊！ 这下吴氏和陈安阳的气死老成国公的事儿瞬间就传遍了京城。 大家都唏嘘不已，说这成老国公也是个传奇人物。 光死就死了两次！ 第一次是被假儿子给搞的，第二次是被继妻给搞的。 全大周也就能找出他这一个悲催的！ 更让人唏嘘不已的还是他的继妻搞死原配，换掉他的亲儿子再嫁给他的狗血故事。 都说成国公眼瞎。 成国公刚死没几天，这事儿就被编成了话本子，只要是茶楼就必定有说书先生在说这个。 若是不说这个，客人都会走一半儿，去别的茶楼听去。 等到老成国公下葬的日子到了，这话本子就已经流传到别的州县了。 这是顾遇的功劳。 吴氏大理寺定不了罪，那就让世俗来定她的罪，让她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老成国公下葬。 袁富贵和珍珍被皇帝从宫中放了出来。 毕竟是亲生的，不去送葬说不过去。 袁富贵不看重这些，人已经死了，去给便宜爹披麻戴孝倒是没啥。 陈氏宗族的人这回学乖了，没人再敢跑到袁富贵面前去蹦跶。 蹦跶就是找骂。 葬礼举行得十分顺利。 葬礼完了之后袁富贵在家歇了三天就被皇帝宣入宫中。 “富贵啊，你爹临死的时候希望朕能下旨废掉陈安阳，换你继承成国公府，你怎么想？” 皇帝也没跟袁富贵周旋，直接问。 袁富贵道：“臣不想领他的情，不如陛下直接找个借口把陈家的爵位给褫夺了！” “我爹虽然于国朝有功，可是他也有过，陛下一直包容他，这些过早就抵了功！ 成国公的爵位，实在是没有理由再传下去。” 袁富贵这话没瞎说，陈安邦干了不少坏事儿，都被成国公府以权势和金钱给压过去的。 皇帝很是欣慰。 觉得富贵啊，真真儿是处处为他着想，比他爹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爹还经常利用身份为陈氏家族谋利，为子孙牟利呢！ 可富贵从来不为自己谋算，也不为子女谋算！ “富贵啊……”皇帝还想劝劝。 “陛下，臣要是想要爵位，就自己挣去！”袁富贵忙打断皇帝的话。 “大周的江山得来不容易，您把江山治理得明明白白也不容易，不可因为我一个人坏了规矩！” “您想啊，要是您在爵位这里开了不好的口子，那朝臣们咋想？” “那些对大周贡献极大的文臣们咋想？那些为大周出生入死，用命保卫大周的将士们咋想？” “陛下啊，这爵位好，我也想要，但是不能要！” “而且成国公府的爵位您真该给褫夺了，杀鸡给猴看，让那些个身上有爵位的人都紧紧皮子！ 他们要是管不好自己的家人，要是总是仗着身上的爵位胡来。 陛下您能给他们爵位，也能夺他们的爵位！ 让他们知道，他们腚上的爵位从来都是不稳当的！” 皇帝被袁富贵给说服了，然后心里更心疼袁富贵了！ 然而这个时候袁富贵却跟皇帝跪了下来，将脸贴在地上：“陛下，微臣先跟陛下请个罪，还请陛下把臣身上的官职给撸了！” 皇帝见他这般心里一个咯噔，以为富贵犯了啥大事儿，忙让高全儿把袁富贵给搀扶起来。 “你咋的了？” “闯祸了？” “把人给杀了？” “你别着急，慢慢跟朕说，朕还保不住一个你么！” 高全儿：…… 哎哟喂，我滴陛下哟，您的心可是偏到胳肢窝去了哟！ 第417章 诉苦 袁富贵见皇帝着急，就羞涩地摇头，对，他很羞涩，羞涩中带着挣扎，挣扎中带着愧疚，愧疚中带着难堪。 高全儿撇开盯着袁富贵看的眼。 太浮夸了！ 简直太浮夸了！ 可为啥陛下这种阅人千万的人会相信袁富贵这种又轻浮，又夸张，又浮于表面的演技？ 同人不同命啊！ 要换成是他这般作，皇帝早就命人将他拖下去给砍了。 “陛下，我……臣没杀人，也没那个胆儿杀人。” “臣就是想干坏事儿！” 皇帝听他这么说就放下心来，敢情还没杀人啊，那他担心早了。 “想干啥坏事儿，过来坐着说，朕这么看着你别扭！” 高全儿麻溜地去搀扶袁富贵：“袁大人，您可不能让陛下不舒服。” 既然是为了陛下，袁富贵自然不能推拒，哒哒地提溜着袍摆跑去皇帝边儿上坐了，两人之间就隔着一个小茶几。 皇帝点了点桌上的点心：“这个莲花酥不错，珍珍也喜欢吃，你也吃点儿。” 袁富贵乖乖地拿起莲花酥啃，边啃边说：“您这儿的点心珍珍就没有不喜欢的。” 说话间，点心渣子掉了出来，他的胸襟上，手上都沾的是。 吃完嘴巴一抹，拍拍手就端茶喝。 粗鲁！ 他还把一条腿盘到另外一条腿上，抱着脚脖子跟皇帝说话。 “陛下啊，您把我这官职给撸了吧，我想干的坏事儿不体面，到时候万一被人查出来，丢人丢官进大狱我都不在乎。 我就是怕让陛下没脸面！” “我的荣华富贵是陛下给的，我这种没念过书，没打过仗的人能当官儿，这是陛下的隆恩，我不能给陛下脸上抹黑。” “先说说看，你想干啥坏事儿？”皇帝十分感兴趣，目光灼灼地望着袁富贵。 讲道理，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儿说：我要干坏事儿！ 我要干不体面的坏事儿！ 皇帝很有冲动跟他一起干！ 要知道他从懂事开始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生活在这个囚笼似的皇宫里，不管行差踏错半步。 当上皇帝之后又兢兢业业地搞业务，想当一代明君，圣君，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格，很少放纵自己。 他能有的放纵都是在美色上，但也从不敢因为美色误事儿，因为他若是一旦误事儿，就很有可能误国。 而今他在养病，朝中的事儿多由太子料理，他这个皇帝就把着大方向便行了。 时间多了。 人嘛，自然就无聊了。 因着医嘱不可放纵欲望，这下子美人儿也没得玩儿了。 那咋整啊？ 总得找点事情出来打发时间呀！ 高全儿看着明显兴奋起来的皇帝十分无语，他望了望房顶，心说陛下这是被袁富贵给带坏了啊！ 袁富贵道：“我……不，臣听大舅的人说，吴氏若是不认之前的供述，但是大理寺又拿不出实证，那她多半会被无罪释放。” “你啊，还是太单纯了，想要吴氏的命还不简单，让她在狱中畏罪自杀就行了。” “用得着犯愁么！”皇帝道，这事儿袁富贵想做自然难，他还得想方设法去买通大理寺监狱的人。 但是他这个皇帝想做就很简单，一句话的事儿。 当然，若袁富贵真的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去贿赂大理寺的狱卒搞东搞西，他这个皇帝肯定要生气。 把大理寺当啥了？ 他自己家？ 大理寺的监狱要是能被人随便收买，那律法还有个屁用啊！ “陛下，微臣不想她死，微臣想她长长久久地活着，微臣就等着大理寺把她无罪释放呢！” “微臣找了人，打算等她前脚出了大理寺，后脚就把她给绑了，直接卖最下等的窑子里去。 让她每天一睁眼就伺候那些个下三滥的客人。 那种脏兮兮的，臭烘烘的，牙齿又黄又恶臭，牙缝里长年塞着菜的男人！” “陛下啊，这可是违法的事儿，万一我做得不周全，让京兆府或者是御史们逮着了把柄，那肯定得下大狱。” “故而微臣才想请您将微臣的官职给撤了，就证明您英明神武，早就知道我这个人不行，看穿了我是个坏人，故而坚决不纵容姑息我！” “陛下，我实在是没法子放过吴氏！” “我没见过我娘，可我要为我娘报仇，也要为我自己报仇！” “要是我娘没死，我也不会在乡下的淤泥里打那么多年的滚儿！” 第307章 “而我娘……她那时候是花儿一般的年纪。” “我听几个舅舅说，我娘很爱我，很期待将我生下来……” 袁富贵哭了。 “她不是喜欢抢男人么？天下那么多的男人，她偏盯着我娘的男人！” “那好啊！” “下半辈子就让她跟男人过个够！” 说道这里，袁富贵的脸上还浮现出狰狞之色，完全不管这在皇帝面前是大忌。 “她我要搞，她的儿女我也要搞！” “她杀了我娘，用我娘的命给她的儿女换来荣华富贵，凭啥？” “我还要想法子把她的两个儿子卖煤窑去，干一辈子的苦力！” “把她的女儿嫁到山里去当农妇，也尝尝我前头三十几年的苦日子！” “她抢了我娘的要还回来，吃了我娘的要吐出来！” “陛下，我管不得有没有证据，我也管不得或许她是清白的，我会不会冤枉她，我就是要让她后半辈子每天都后悔来这个世上一遭！” “您不知道，当时她说出那些话之后我心里有多难受。” “臣看过亲娘的画像，那么好的娘，竟……竟被她轻飘飘地就害了！” “臣小时候每次被继母打骂，每次饿着肚子吹冷风的时候都会想，为什么娘愿意抱大哥，却不愿意抱我，我也好想要娘亲抱抱。 为什么家里的兄弟们都能捞着肉，捞着鸡蛋吃，偏我只能喝稀粥，吃黑窝窝头，甚至有时候黑窝窝头都没我的份儿！” “陛下您知道么，小时候我饿极了，还跟村里的狗抢过吃的，就连抓到的耗子都不放过……” 袁富贵痛哭流涕，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干脆趴在茶几上嗷嗷哭。 给皇帝心疼地哟，他叹了口气：“富贵儿啊，这事儿是挺龌龊的，要是被外人知道哪怕一点儿风声，你的名声就没了，还会连累林怀进学。 要知道这天下的读书人可不是朕能左右的。” 袁富贵抬头，眼泪鼻子糊了一脸，他倔强地道：“陛下您别劝我，我不这么搞，我晚上睡不踏实，我……过不了心里的坎儿！” 皇帝拿了帕子给他擦脸，一边儿擦一边儿道：“你别着急啊，这事儿你不能沾手，但有的是人能够沾手。” 说完他就看向高全儿。 高全儿：…… 卧槽！ 关我啥事儿？ 不能因为我是太监就欺负我好伐！ 我不要名声的？ 第418章 臭死人了 宝宝心里苦。 宝宝不能说。 高全儿硬生生地将眼泪吞下，然后拱手对皇帝说：“陛下，老奴是个阉人，没有脸面，也不需要名声！” “这事儿就交给老奴吧！” “那吴氏老奴早就看不顺眼了。” “老国公对她不好么？她那般祸害老国公！” “老国公多好啊，这么些年也没少给老奴钱，老奴别的不能帮老国公做，这事儿能帮老国公做！” 能长年陪伴在皇帝的身边，高全儿也是个老狐狸，他也有对付皇帝的一整套手法。 好比自爆把柄给皇帝。 一个身上挑不出来毛病和把柄的奴婢，聪明的皇帝可不敢放心用。 再说了，他收成国公的钱，每回都是先给皇帝，皇帝怎么可能要他的，都说让他自己留着。 “富贵儿啊，你看高全儿都这么说了，你就把这事儿交给高全儿。” “不然他拿老陈的钱拿得亏心！” 袁富贵点点头，高全儿心说袁大人你倒是假装推拒一下啊！ 这人啊。 不要脸才能天下无敌！ 他差袁富贵差的是一张脸皮的距离！ 高全儿万分高兴（委屈巴巴）地接下这个事儿，皇帝十分大方地给了他几天假，让他去安排。 大理寺的监狱里。 被善待的吴氏有了底气，她就知道大老夫人不会不管她。 要是不管她，她肯定把以前的事儿全给抖落出来。 若是首辅大人知道大老夫人几十年前的时候对箫佩做的那些事儿，搞不好会休妻。 萧家那三个老头子，可是把箫佩当成自己的命心肝儿的！ 他们是在萧家两老临死的时候发过毒死要一辈子当箫佩的靠山，要一辈子对箫佩好。 吴氏心里有了底儿，就直接翻供，说当时自己犯了癔症，不知为何会顺着袁珍珍的话头说。 或许袁珍珍给她使了邪法。 她倒是不敢说袁珍珍给她用药扎针了。 毕竟这般说没人会信，那个丫头的动作太快，肯定没人看见。 大理寺的人不敢对她用刑，她的底气就更足了，就等着大理寺放人。 这期间，陈安阳来看了她一次。 说让她安心等着，大理寺很快就会放人。 “娘，您不知道，他们将我们兄妹几个软禁了，好在大老夫人派了人来，不然陈安怀那贱婢生的玩意儿根本就不会放了我们！” “贱婢生的贱种趁着这个机会折磨我们，给的吃食清汤寡水，咱们家的下人都不吃的那种！” “娘，如今儿子先忙您的事儿，先去收拾一处宅子，等把您接出去安顿好之后，再跟陈安怀算账！” 还要跟袁富贵算账！ 他要弄死袁富贵！ 他是国公！ 还能斗不过袁富贵！ “嗯，你不必担心我，在外头好好打点。若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大老夫人，她一定会帮你的！”吴氏笑得很是张狂，休了她又如何？ 以为她真的那么傻，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放在国公府？ 她这么多年在国公府里收刮的银钱，利用成国公的名头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挣了不少钱，这些钱她都藏着。 跟谁也没露过。 甚至很多时候她自己都相信她是个可怜巴巴的继妻，根本就没有傍身之财。 这人啊，就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样才不会被人一眼看透。 等她出去了，好好跟大老夫人说道说道，她没本事扳倒袁富贵，但作为袁富贵的大舅母，大老夫人应该是有法子的吧！ 呵呵呵，袁珍珍，袁富贵！ 你们想不到你们亲爱的大舅母，大舅婆……会帮着我弄死你们！ 吴氏做着美梦，等了几日，还真等来了被释放的一天。 她欢欢喜喜地出狱。 她的儿子女儿们都来接她，阵仗弄挺大，为的就是彰显她是无辜的。 然而吴氏乘坐的马车刚离开大理寺不久，就被一辆粪车给撞上了。 马车被粪车撞翻了，被摔出马车的吴氏在粪水里滚了好几圈儿！ 不只吴氏，陈安阳等人也不能幸免，身上全是粪。 陈安阳气得发颤，他命人去抓啦粪车的人，可人家早就没了踪影。 随从只能跟陈安阳建议：“国公爷，这儿离国公府还远呢，不如就近找间客栈，您跟几位主子把衣裳换了再说。” 陈安阳骂道：“还不赶紧去办！” 然而他一张嘴说话就有粪水进了他的嘴，惹得他呕吐不已。 陈家所有人都在呕吐。 行人们距他们远远儿地，都捂着鼻子，面露鄙夷的神色。 陈安阳等人想换个干净的地方，可都在吐呢，根本就走不动道儿。 跑去找客栈的随从找遍了整条街，没一家客栈开门，全是大门紧闭。 哎哟喂，谁敢让他们进店啊。 他们进店，店里的客人们还不得跑光啊！ 关键是，如今全京城都在传，老成国公就是小成国公和他亲娘给故意气死的，不然老成国公不会在临死前休妻，也不会被抓进大理寺那么长时间。 成国公府啊。 显然被圣人给厌弃了。 眼瞧着就败落了，所以他们可不怕得罪成国公府！ 陈安阳差点儿把半条命都给吐没了，才见随从姗姗来迟，他这会儿想骂都没力气。 随从说找不到客栈，只能回成国公府，陈安阳等人听了差点儿没哭死在粪水里。 “去，去买马车！” 随从苦着脸道：“国公爷，整条街都看不到一顶轿子一辆马车……要是奴婢去罗马市场买，那得多耽误多少功夫，不如……不如咱们走回去吧！” 走回去？ 那不相当于公开处刑？ 他堂堂成国公被泼了粪游街？ 陈安阳想死！ 无奈之下，他强撑着让随从搀扶他去大理寺，上大理寺洗干净总是可以吧！ 牢房有供狱卒休息的房间。 他带着一家人走回到大理寺，提出要求之后，大理寺的人似笑非笑地问：“成国公这是带着一家人来自首的么？” 陈安阳：…… 他……他……他就是来自取其辱的！ 然而为了不游街，他还是忍辱负重，跟人低声下气地借马车，还拿了钱袋子出来，可惜对方不但不收，还十分嫌弃地捂着鼻子往后退。 第308章 这动作深深地刺伤了陈安阳和吴氏等人。 一行人只好步行离开。 他们前脚走，后脚就听大理寺的人嚷嚷：“来人啊，赶紧打水把地冲刷干净，臭死了！” 噗噗噗！ 又是一刀直扎心脏！ 第419章 下场 皇帝由着袁富贵胡闹，高全儿既然接手了这事儿就必须办得漂亮！ 大理寺这头，他早就打了招呼。 谁敢搭理陈安阳？ 事实上也不算是打招呼，只是在吴氏被释放的前一天透了点儿消息给大理寺的人，陛下啊，是个好皇帝。 他虽然心里认定了是吴氏害死了老国公，也相信当初是陈氏故意害死袁大人的亲娘，但他老人家不愿意破坏律法，干扰大理寺办案。 就是啊，心里不舒坦哪。 恶人没有恶报，陛下不开心啊。 这层儿意思一投透出去，大理寺的人从上到下都知道该如何做了。 陈安阳等人只能自己顶着一身污秽物走回国公府，而且这一路他们在前头走，后头就有人用水冲刷街道，让他们觉得他们就跟地上的污秽物一样的存在。 煎熬啊。 吴氏无数次想晕倒，所有人都想晕倒算了。 然而他们根本就不敢。 晕倒之后没人搭理他们的话，他们就得臭烘烘地躺在街上被人围观。 吴氏这一房的人咬牙坚持到国公府门口了，然而大门紧闭。 陈安阳让人开门，然而侍卫却用枪杆打他，驱赶他。 他怒吼道：“放肆，你们，你们瞎了狗眼，竟敢打本公国！” “我是成国公！”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 “本国公要治你们的罪！” 旁边的侍卫们纷纷用枪头指着他，为首的侍卫讥讽道：“呸！哪儿来的叫花子敢冒充国公爷？” “不知道从那个粪坑里爬出来的人也敢说自己是国公爷，我看是蛆虫还差不多！” “别说老子欺负你，我们国公爷是骑马出门，国公府的小姐也是坐着马车出门的！” “就你们这样，除非我们眼瞎脑子傻了才给你们开门！” 不远处跟着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拍手称好，都说侍卫说得对。 眼瞧着国公府门口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吴氏一个稳不住晕了过去。 陈安蕊也跟着晕了过去。 “哥，现在咋整啊？”陈安华实在是没力气了，瘫倒坐在地上，绝望地问陈安阳。 陈安阳知道个屁！ 但这么多的枪头子对着他，还有这么多人围观，不管是顾命还是顾着脸面，他都不敢再说自己是国公爷。 为今之计，只能赶紧找个地方洗洗换身儿衣裳。 他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养着一房外室。 于是便道：“掐醒母亲和安蕊，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陈安华闻言就爬去吴氏身边，狠狠地掐她的人中，把她给掐醒了就去掐陈安蕊的。 接着陈安阳招呼着随从侍女去将两人搀扶起来，灰溜溜地出了大街。 一行人疲惫地走到陈安阳养外室的地方，这回倒是没被拦着。 然而他们刚进二门就被一群提溜着水桶的人给泼了个透心凉。 还没等陈安阳开口骂，就有人麻溜地将他们的嘴巴堵了，捆起来套上了麻袋。 吴氏这次是真的晕过去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儿。 伴随着药味儿的是一股子特别劣质的香味儿。 她揉了揉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件不大的屋子，布置得花花绿绿的，她身上盖的被子颜色也很艳俗，材质是棉布。 还不是好棉布，是很差的那种，在国公府做抹布都没有资格的棉布。 “屋里的人看住了，可不能让她死了，她要是死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吴氏听到外头的动静儿，连忙张口喊：“来人……” 然而她的嗓子哑得吓人，根本就出不了声儿。 她四下看了看，便费力撑起身子，把床头柜上的茶盏扫到地上。 做完这些，她便无力地跌落回床上。 外头的人听到动静推门进来。 吴氏就见一打扮十分妖艳的丑婆娘扭着肥硕的腚进来，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丫头。 丑肥婆看到地上摔碎的茶盏，上去就给了吴氏一巴掌：“娼妇找死啊，才醒来就糟践东西！” 吴氏皱眉，明明她听的是‘不能让她死’，这说明对方是看重她的，可为何对方还要打她？ 她摸着脸，费力挤出声音：“放肆！” “我……我可是成国公的娘！” “我是国公府的老夫人！” 丑肥婆直接唾了一口浓痰在她脸上：“我呸！你咋不说你是太后？” “还国公府的老夫人！” “国公府的老夫人卖不上价钱，还是当国公夫人的好，国公夫人应该有的是人愿意给钱来尝尝味儿！” 吴氏闻言脑袋嗡嗡作响。 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婆娘她说的啥？ “你……你……这是哪儿？” 丑肥婆嘲笑她还弄不清状况，讥讽道：“哪儿？自然是窑子，你还想去皇宫不成？” “窑姐儿的命，小姐的心，啧啧……” “老娘告诉你，你可要乖乖听话，不然老娘有的是法子治你！” “也别想着自尽，你敢自尽，老娘就敢把你的尸首扒光了扔菜市场去……” 吴氏原本就雪白如纸的脸色这下子彻底没了血色。 丑肥婆没工夫跟她磨叽，放完话就走，同时让那丫头看好了她。 吴氏花了好长时间才明白过来，她被人卖进了窑子！ 不行，她不能认命！ 她要尽快好起来才能想法子逃出去！ 一定是袁富贵干的，一定是袁富贵！ 只要她逃出去了……就能弄死袁富贵，弄死袁珍珍，弄死袁家所有人！ 不不，她要把袁珍珍，把赵氏都弄进这里来，她遭受过的痛苦，必定要让袁富贵的妻女也百倍品尝！ 不管如何，她都要先好起来。 守着她的丫鬟警惕性很高，不过吴氏愿意老实吃药，老实吃饭她也乐得省事儿。 丑肥婆也觉得吴氏识相，但并没有因为她识相就放松对她的管控。 吴氏趁着养病这些日子好好打量了一下这个窑子，发现窑子虽然小，但是打手却有很多。 她想逃不现实。 最让她绝望的是，来这里找乐子的男人都是贩夫走卒，一个比一个恶心，一个比一个臭！ 在得知这个窑子就在京城的时候，吴氏很是高兴了一阵儿，但当她想收买丫鬟，让她去萧府报信儿，就像当初在大理寺的监狱里收买狱卒一样。 她觉得她给丫鬟许以重利，丫鬟就能照着她说的做。 然而…… 丫鬟转头就告诉了老鸨子。 第420章 虐身虐心 然后吴氏就惨了。 当天就让老鸨子做了人情，便宜了窑子里的打手们。 老鸨子就是那个丑肥婆。 吴氏第一次体会喊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感觉，绝望已经不能形容。 她明明没有死，然而却身堕地狱。 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然而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怜悯，反倒是让那些施暴的畜生们更为兴奋。 他们用行动践踏她，用言语羞辱她，她不断地述说自己的身份，然而并没有任何人相信。 这帮人说她是疯子。 同时，他们也并没有因为她的疯而放弃折磨她！ 完事儿吴氏跟被一群狼给撕碎了一般，惨不忍睹。 她一直以来的骄傲被打碎，脊梁骨也被敲断。 吴氏觉得自己这会儿连一只流浪狗都不如。 她想死。 也以为自己会因此死掉。 然而丑肥婆拿了个珠花给她看，这珠花是她女儿的！ 珠花如一只掐住毒蛇七寸的手，一时间吴氏的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她害怕了。 真的害怕了。 若说刚知道自己落入了最下等的窑子时她很慌乱，也很愤怒。 但那个时候的吴氏还是十分有自信，信凭着自己的能力一定能绝处逢生。 就好比那回老虔婆要逼她死，萧家的大老夫人就帮着安排她假死脱身。 还有她身陷大理寺牢狱的时候，也如现在这般，身无分文，然而一样能说动大理寺的狱卒去给她通风报信。 大老夫人不会不管她的。 然而这一次，她忽悠那侍女的话连她自己都心动了，偏那侍女却是个傻的，转头就把她给卖了。 卖她有什么好？ 除了老鸨子的一句夸赞，旁的好处一概没有！ 吴氏是真真儿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她会折在一个最最下等的窑子里。 第309章 “你想死，老娘不拦着你！”丑肥婆把玩着手里的珠花，笑得十分欠揍：“你死了，便让她来顶着！” “你……你不是人！”吴氏颤抖地指着丑肥婆咒骂，她气若游丝，声音沙哑，像极了垂死挣扎的鱼。 丑肥婆一愣。 然后就讥讽道：“往常老娘用闺女威胁亲娘，做亲娘的无一不是哀求着老娘别让闺女接客，为着闺女，那些个寻死觅活的亲娘无一不跪求老娘，也无一不乖乖听话地接客。” “唯有你。” “唯有你这个亲娘，张嘴就骂我，一点儿也不怕我迁怒你闺女！” “看来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的闺女。” “不如……不如这样，让你闺女接客，换你出去好不好？”丑肥婆站在吴氏的床前，笑着蛊惑她。 吴氏想也不想就点头：“这是你说的，用她来换我！” “你放我出去！” 只要她出去了，就能去找大老夫人，也能把同样身陷窑子的女儿给救出去。 她动作快，就能抢在女儿被糟践之前将她救出去。 不然她们母女两个都会折在这窑子里！ 而窑子里的经历，只要她不说，安蕊不说，谁又能知道？ 将来安蕊嫁人，若她已经不是完璧，她也有的是法子教她装成完璧的样子。 丑肥婆扔下一根儿救命的稻草，吴氏连忙抓住，她的脑子赚得飞快，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 明明咒骂丑肥婆的时候还有气无力如同要死了一般。 而这会儿她竟能从床上爬起来，死死抓住丑肥婆的手让她放了自己。 “嘭……”门开了。 陈安蕊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补丁粗布衣裳，满脸络腮胡子的糙汉。 而她的手上攥着一个钱袋子。 钱袋子鼓鼓囊囊的，瞧着应该有不少钱。 吴氏傻眼了。 她没想到女儿会来。 她慌了，顾不得责问丑肥婆，撞跌着想去拉陈安蕊，然而陈安蕊退后一步避开她，吴氏一下子就跌倒在地。 这一次，她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只能撑着让自己抬起来，慌乱地解释：“蕊儿，是她用你威胁娘，娘是想着只要娘能出去，就一定能将你救出去，若咱们两个……” “娘，你不用说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娘了！” “我实在是没有想到，您竟然这般狠心！”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啊……而你竟然想用我来换您的自由？” “用我的清白之身，换你肮脏破败的身体！” 说到这里，陈安蕊泪流满面，她扬了扬手里的钱袋子哽咽道：“你知道吗？拐子把我给卖了，卖给一个军户做媳妇，我从拐子那里打听到您被卖到这里，就求了……求了夫君来救你。” “你知不知，为了筹措赎你的钱，我夫君将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还把回乡用的骡车给卖了！” “而你，你居然……” “夫君，我们走！”陈安蕊转身拽了男人就走。 而男人则给了绝望中的吴氏一个莫测的笑容。 吴氏：…… 明明逃出升天的机会就在眼前啊，可她的女儿却走了，不管她了！ 为什么？ 为什么啊！ 为什么不肯听她解释？ 为什么要对她这般绝情？ 她也是为大局着想，她哪儿知道女儿并没有同她一样落进窑子？ 杀人诛心 。 到她这里，是虐身虐心！ 不行，不可以！ 吴氏再次迸发出巨大的求生欲，她爬了起来，踉跄着跑出去扑到陈安蕊的身上，死死地抱住她，凑在她的耳边悄悄地说道：“蕊儿，想法子去找萧家大老夫人，她会出手救我，也会出手救你！” “娘知道你恨娘，但你别任性，赶紧想法子去找萧家大老夫人。” “你也不想这辈子就这么下去了吧？” “蕊儿，你是个聪明姑娘，你也是个千金大小姐，蕊儿……” 陈安蕊看了眼站在两步远的糙汉，低声讥讽：“你怎么知道大老夫人一定会救你？ 你又不是她的亲小姑子。” 吴氏道：“娘握着她的把柄，她不敢不救娘！” 陈安蕊看他的眼神明显不信任。 “真的， 娘说的是真的。”吴氏急切地道。 “什么把柄？”陈安蕊问，吴氏摇头：“你只用去找大老夫人，这事儿娘不能告诉你！” 陈安蕊冷笑一声儿，眼里闪过失望，她娘果然只是利用她。 她将吴氏一把推开：“那娘就抱着这个把柄过一辈子吧！” 她自然也想摆脱眼前的命运，她也不想跟着一个残疾的军汉过一辈子。 然而陈安蕊想到她费尽心思讨好军汉，换来银子来赎她娘，结果她娘却…… 陈安蕊心冷了。 她也再相信吴氏说的每一句话，认为她只是为了利用自己而编造的谎言。 第421章 太阳打西边儿出来 “公子，吴氏手里捏着萧家大老夫人的把柄。”京郊的一处庄子里，一黑衣人跟一站在窗前眺望远方的俊美青年禀报。 “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打探出吴氏手里的把柄到底是什么。”青年摆了摆手，他的手修长白皙，好看得过分。 “是！”黑衣人有一瞬的恍神，他迅速低下头，退出去办事儿。 宫里。 高全儿也将吴氏的情况汇报给皇帝：“也不知是她为了逃出生天瞎说，还是……” 皇帝打断他的话：“杀了吴氏！” 萧玉昆他要用。 萧玉昆的后院儿不能起火，一旦起火，朝中有的是人会用这个借口把箫首辅从首辅的位置上拉下来。 甚至是让他直接谢罪辞官。 他的两个弟弟甚至也会被牵连。 萧家三兄弟是能臣，也是纯臣。 皇帝这会儿之所以不上朝还能对朝政国事把控得这般紧，忠于他的箫首辅三兄弟功不可没。 故而，不管吴氏说的是真还是假，这件事都只能到此为止。 至于富贵。 他从别的地方补偿富贵就是了。 高全儿领命去办，皇帝则直接命人拟旨，收回成国公府的爵位，收回成国公府的府邸，命成国公府的人三日内搬离，并不能带走任何御赐之物，不得有误！ 至于富贵。 他想替他娘报仇的心思皇帝可以理解，但一个宠臣的心愿和稳固权利之间，皇帝毫不犹豫地选择稳固权利。 但皇帝还是心疼袁富贵。 他决定想法子给袁富贵加官进爵。 窑子里。 有两个满身鱼腥味儿的大胡子兄弟点名要吴氏伺候。 老鸨子赔笑着道：“哎哟，两位爷，您二位可是来的不巧，翡翠姑娘她病了。不能接客！” 高个子渔夫不说话，只冷冷地盯着老鸨子的肥脸看，看得老鸨子的魂儿都在打冷颤。 不过她咬牙刚住了。 小命儿重要！ 送吴氏来的那位爷可说了，吴氏不能死。 要是死了，她们全家都得跟着陪葬。 “我呸！屁的姑娘，她也就一半老徐娘！” “我们兄弟不过是路过这里听到有人嘀咕说你家来个贵族夫人，想见识见识贵族夫人是啥样，便是不能玩儿，只摸一摸将来也能跟兄弟伙们炫耀一番。” 说完，矮个子渔夫就拍了一锭银子在桌上：“只唠嗑儿不困觉成不成！” 老鸨子看到银子两眼在放光，成！ 咋就不成！ 她叮嘱：“你们说的，只唠嗑儿不睡人！” 她后悔了哟，早知道有人上门点名要找吴氏，她就该让那帮伙计悠着点儿！ 矮个子渔夫点头：“都说了不困觉，你咋就不信呢，不信就把银子还老子，老子换一家还能找个水灵的小姑娘！” 老鸨子笑逐颜开地让人将两人带去吴氏的屋子，同时吩咐人守在屋外，若是里头闹出大动静，还得进去阻止。 哎哟喂，她一个开门做皮肉生意的，竟有担心客人困她楼子里窑姐儿的时候！ 可见这世上的事儿啊，真真儿是无常得很！ 渔夫兄弟进了吴氏的屋里，小个子往里走，高个子转身将门栓给拴住了。 吴氏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她只是看了眼兄弟两，一丝一毫的反抗心思都生不出来了。 她闹过。 她反抗过。 然而都是徒劳。 吴氏这会儿算是明明白了，在这个地方，她抬出过成国公亲娘的身份是绝对没有人会相信的。 他们只会将她当成是疯子。 她能成功出去的唯一机会已经没了。 老娼妇害她。 她……她这辈子完了。 吴氏如死鱼般躺着，眼珠子盯着帐顶，一动不动。 第310章 小个子渔夫走到她的床前，打量了一会儿她，然后啧啧地赞叹起来：“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所以没那个能耐就别干坏事嘛！” “不是有句俗话：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么！” 吴氏听了他的话动了动眼珠子，听这意思，这两人认识她！ 她心底本已经熄灭的希望顿时死灰复燃起来，认识她就好，哪怕是仇人，她也有几分把握说服眼前人。 毕竟利益能动人心不是么。 只要是认识她的人，就能知道帮了她一定能得到不菲的报酬！ “你们是谁？” “你们认识我？”吴氏有些急切地问。 小个子渔夫笑盈盈地点头：“自然是认识啊，你是老成国公临死前休弃的女人，是现任成国公陈安阳的亲娘嘛。” 果然是认识她的！ 吴氏瞳孔一缩，一把抓住小个子渔夫的手，急切地道：“小哥，不管以前我们有什么仇怨，以至于你们要来窑子看我的笑话。 但现在，我还是要恳求你们救救我。 只要你们肯帮我跑一趟箫首辅府上，帮我送一封信给萧家大老夫人，大老夫人能给你们一千两的报酬…… 不不不，能给你们一万两的报酬！ 一万两银子，够你们在京城过富家翁的日子！” 小个子渔夫转头对高个子渔夫说：“哥哥你说，昔日前尊贵无比的国公夫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儿啊，现在竟然连鱼腥味都不嫌弃了呢！” 说完不等高个子渔夫回答，便自言自语地道：“一定是经历过我们想象不到的折磨！真是可怜呀！” “算了，不逗你了，干正事儿吧！” 小个子渔夫说完便甩开吴氏的手，往她嘴里塞了一粒药丸，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恐惧。 吴氏惊慌地瞪大了眼睛：“你们……你们是袁富贵父女派来的？” 小个子渔夫笑而不语，他从怀里拿出了银针，对着吴氏一顿扎…… 一刻钟之后，渔夫兄弟离开了吴氏的屋子。 小个子渔夫边走边嫌弃：“啥玩意儿嘛，给了那么多的银子就看了个寂寞，就那衰婆娘也敢出来买肉！ 哥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好奇啦，太糟践钱了！” 高个子渔夫微笑着揉了揉小个子渔夫的头：“你高兴就好！” 老鸨子看着两个大胡子渔夫这般你来我往，心底一阵恶寒，想到一种可能，差点儿没当场吐出来。 等这对奇葩兄弟一走，不过前后脚的功夫，又一个大胡子男人进了窑子，上来直接两大锭银子往桌上一拍：“新来的吴氏，只唠嗑儿不困觉。” 老鸨子：…… 今儿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第422章 晚了一步 钱给得多。 又只唠嗑儿不困觉。 老鸨子自然是没问题的。 男人如愿见到了在床上躺尸的吴氏，他走到床边，对上吴氏毫无神彩的眼。 他一度以为吴氏已经死了。 伸手探了探鼻息，发现吴氏还有气儿，就把吴氏的嘴巴捏开，给她喂了一粒儿药。 接着拿出三根儿钢针，插在吴氏的头顶。 根本就没废话，也不先问问吴氏说不说，来就上终极手段。 吴氏半分反应都没有。 男人有点懵，他想了想，又往吴氏的头上加了两根儿钢针，五根儿钢针，这是对付极硬极硬的硬骨头的法子。 普通人吃了药三根儿钢针就够了。 然而这两根儿钢针下去，吴氏直接七窍流血。 把男人吓得够呛，他连忙将钢针都取下来，再出手点了吴氏几个穴道，然而吴氏还是七窍流血不止。 完犊子了。 他把人给搞死了！ 男人没招，在确定吴氏已经死透了之后，就走了。 老鸨子见他这般快，心说这把血赚啊。 正想着去吴氏屋里夸夸她，结果有来人了。 “啪……”钱袋子往老鸨身上一甩：“找吴氏，只唠嗑儿不困觉！” 老鸨：…… 今儿来的几个人都是亲兄弟吧？ 行叭，有钱赚就行。 “告诉老子是哪间，你们就别跟着了！” “您请，二楼左转第三间房就是吴氏的房！”老鸨子连忙把吴氏的房间所在告诉了来人。 来人进了吴氏的房，就见吴氏瞪大了眼珠子七窍流血躺在床上的样子。 已经死了！ 他来晚一步！ 不过男人也没走，他把吴氏剥干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的伤。 检查完了之后，男人也大摇大摆地走了，反正是易容来的，怕个锤子。 老鸨子望着门外，还想等几个“找吴氏，只唠嗑儿不困觉的人，然而…… 让她失望了，再没人来看吴氏。 老鸨子想着吴氏这一天给她挣了老多钱，决定进屋看看她，夸夸她。 “我说你啊，你看看，好好接客多好，这才多久工夫，就挣了这么多的银子！” “你啊，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楼子，就认命吧！” “只要你听话，乖乖的，我一定会……” “啊……” “来人啊！” “杀人啦！” 老鸨子扭着腰走近吴氏的床，就见吴氏七窍流血地躺在床上。 她吓得腿软，哎哟喂，还以为今天血赚，血赚个屁喔，人儿折了一个。 那人可是交代过，这人儿不能死，人死了他们全楼的人都得陪葬！ 老鸨子把打手丫鬟窑姐儿啥的都喊了来，大家看着床上惨死的吴氏全慌了神儿。 先前那杀神可是把他们楼里所有人都喊到一起，郑重威胁过的。 大家瑟瑟发抖。 没有人想死啊！ “妈妈，这可怎么办哟！”楼子里当红的窑姐儿拿帕子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其他窑姐儿也跟着哭了起来。 “我哪儿知道咋整啊？”老鸨子也哭，那人在这一片儿是有响当当的恶名，真真儿杀人不眨眼啊！ 这时，有个窑姐儿弱弱地道：“不若散伙吧。” “散伙了大家都跑，就看谁命硬能躲过。” “散伙？”老鸨子的声音拔高了，那砸成啊，这楼子可是她一辈子的心血，那里就舍得不要了。 “休想，不能散伙！” “那……大家守着等死？”有打手不乐意了，他站起来：“老子不干了，你把这个月的月钱给老子结了！” 有了一个打手开头，就有第二个打手跟着。 老鸨子不乐意，然而就是她的姘头，打手头子也不站在她这边儿，直接上手将她狠揍一顿，然后抢了钥匙去她的屋里拿钱。 打手们纷纷跟着他，生怕没自己的份儿。 窑姐儿们见状也连忙跟上，得乘机找卖身契啊。 其中有个窑姐儿没跟着，而是慌张地将所有的灯油全部泼在木头家具和装饰用的幔帐上。 当然，她没放过老鸨子，把老鸨子身上的钱财和首饰全收刮干净了之后，往她身上也倒了不少灯油。 接着，她用火折子点火。 火焰瞬间就弥散开来，楼子烧起来了。 那窑姐儿这会儿跑到了后罩房，闯进打手们的房间，胡乱找了一套男装换上。 在前头尖叫着救火的声音中，她换上衣裳从后门跑了。 等她跑出后门，后院儿也烧了起来。 窑姐儿刚跑出巷子，就被一个男人给拦住了，男人直接将她给打晕，塞马车里带走了。 宫里。 高全儿得了下头的人禀报，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踢了来人一脚，气急败坏地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们……你们真是……” “还不赶紧去查，看看是谁杀了吴氏！” “是谁纵火！” “赶紧去！” 事已至此，他也知道发脾气没用用。 把人打发走了，高全儿连忙去见皇帝，跟皇帝禀报。 他知道会挨骂，甚至会挨打，但是这事儿瞒不住，他也不敢瞒着。 皇帝听高全儿说完了，的确是生气了。 但他更在意自己的身体，珍珍说了，不可以生气，生气对他的病情不好。 珍珍说：莫生气，气坏身体无人替！ “你说，动手杀人的会不是是胡氏的人？”皇帝问高全儿。 高全儿哪儿知道啊，只能道：“陛下，老奴已经让人去查了，只是老奴的人去查到底比不上陛下的人，不如陛下再派些人去查一下？” 皇帝也派人去查，到时候他的人无功而返，若是皇帝的人查到了啥蛛丝马迹，皇帝只要结果，不会怪他。 若是皇帝的人查不到。 那么也不会怪他，也不是他一个人办差不利。 “你说得对，朕也该再派些人去查一下。”皇帝认为高全儿建议得对，于是便答应了。 第311章 想了想，他又道：“去把太子找来。” “是，陛下！” 高全儿让人去御书房将太子请了过来，太子进殿给皇帝行礼之后便问：“父皇找儿臣来是有何要事？” 皇帝就让高全儿把吴氏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对太子道：“这件事涉及到萧玉昆，案子处理起来势必要慎重，你盯紧了大理寺那头！” 这件事其实太子已经知道了，但他还是表现出一副很是惊讶的样子。 惊讶完了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跟皇帝保证，他一定会好好盯着大理寺，也会敲打大理寺。 从皇帝这里出去，太子立刻召集东宫的心腹幕僚开会。 第423章 太子心思 皇帝并没有将整件原原本本全告诉太子，毕竟一个皇帝为了喜欢的臣子竟然置国家法度于不顾，并不是明君所为。 哪有皇帝派人去帮臣子干坏事儿的啊？ 但太子等人还是能扒拉一些真相出来。 一切都要从吴氏从大理寺离开之后所遭遇的一切说起，高全儿去过大理寺，他说过的话有人禀报给太子。 摆明了就是不让大理寺回头再帮吴氏。 那么吴氏出狱之后的那些事儿是谁安排的呢？ 袁富贵？ 还是高全儿？ 高全儿跟无冤无仇，那么安排的应该是袁富贵，可是太子查了，这件事袁富贵根本就没出过手！ 答案呼之欲出。 这会儿皇帝又让他以太子的身份给大理寺施压，让大理寺不要深查下去。 “殿下，若吴氏真的做了一些很不堪的事情，并被人杀人灭口，而她极有可能牵连到箫首辅的夫人的话……陛下是要保箫首辅！” “箫首辅是陛下的人，萧家三兄弟忠的都是陛下，陛下如今瞧着是没上朝，没有搭理朝政。 但是有箫首辅三兄弟在，朝堂其实还是在陛下的手中。” “箫首辅若是出事儿，谁会得利最大，箫首辅稳如泰山，对殿下又有什么好处？” “殿下，这次或许是咱们的机会！” “机会肯定是机会，但也是一次考验，陛下心思深沉，若殿下处理不好这件事，怕……怕陛下会起换储的心思。” 幕僚们你一句我一句，探讨了起来。 他们跟着太子，太子若能登上龙椅，他们就有从龙之功，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但若是太子坐不上那个位置，那他们将来不一定能保命！ 故而，他们希望太子尽快登上皇位，便是不能，也想太子能尽快掌握朝政。 太子沉吟片刻，便问道：“诸位先生认为该如何办呢？” 幕僚们各抒己见，还因此分成了两派，有人认为应该利用这次机会，扳倒箫首辅，最好能扶一位靠拢太子的大臣坐上首辅之位，就是坐不上首辅，也要入内阁。 但另外一派坚持认为太子如今必须稳住，只要太子能稳得住，皇位必定是太子的，两边儿吵得不可开交。 太子也很纠结，因为他认为两边儿说得都很有道理。 父皇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诸位先生先回去吧，本宫再想想。” 幕僚们应下，不过退下之前还是有幕僚进言：“殿下，这次真的是个好机会，殿下尚未大婚，何不这个时候找个盟友，把太子妃给定下来？” 太子若有所思。 他想起了珍珍，这个小姑娘一向旺他。 但姚道长再三叮嘱过他，这个小姑娘强迫不得，若是不顺她的心意，旺就会变成衰败。 太子扯唇笑了笑。 不能是珍珍这个小姑娘，那选谁就并不重要了。 其实吧，他的正妃是谁，这得看皇帝的意思，他能选择的只有侧妃妾室。 这里头的确有很多文章可以做。 太子决定好好利用他的婚事谋划一番。 想了想，太子趁着去大理寺的工夫，悄悄见了柳翟和公孙羿。 柳翟直接建议太子：“此番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箫首辅是一定要扳倒，但是不用太子殿下出手，宫里还有别的皇子呢！” 公孙羿眼睛一亮：“比如淑妃就不大聪明，野心还大，要是让淑妃知道这消息，必定会有所动作！” 柳翟道：“先把这件事透给几个年岁大已经封王的王爷，他们中不乏精明之人，自然也会想着利用淑妃或是宫里的其他娘娘。” “这件事经手的人越多，水就会搅得越浑。” “水越浑，太子殿下就越安全，什么都不用做，只管隔岸观火，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公孙羿：…… 他攀上柳翟的肩膀，叹道：“要说奸诈还是你奸诈，要说毒也是你毒，小弟甘拜下风！” 柳翟笑道：“为了殿下，柳翟愿做那池塘里的淤泥，锅底的黑灰。” “没有殿下，就不会有今日的柳翟。” “柳翟的命是殿下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儿是翟不能为殿下做的。” 公孙羿在心里补了一句，除了奸诈狠毒，这人拍马屁也是一流！ 太子明显很是感动，他对柳翟和公孙羿道：“孤一向当你们是兄弟，以前咱们都不容易，现在眼见着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行事自然要更加谨慎些。 阿羿啊，以后别那般说阿翟了。 阿翟他不容易。” “嗯，属下不说了！”公孙羿连忙拱手应下，又对柳翟挤眉弄眼。 太子见两人这般和睦，也跟着欣慰地笑了起来。 这二人一心只为他。 太子：“那这件事……” 柳翟拱手：“殿下只需按照陛下的吩咐去做，其他的交给翟便可！” 太子很是欣慰，他拍了拍柳翟的肩，没有再说别的，转身离开了。 太子一走，公孙羿就心疼地对柳翟道：“你太拼了，难道你能想出来的法子，殿下的幕僚们想不出来么？ 他们在殿下面前吵吵，无非就是想点殿下，让殿下自己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他们都在为自己留后路。 可你…… 殿下难道想不出这样的法子么……你啊…… 柳翟对公孙羿笑了笑，笑得公孙羿晃了晃神，太媚了！ 娘滴，要不是这人是他的好兄弟，他才不管他是不是男人呢，直接扑倒！ 柳翟只给了公孙羿一个眼神儿便转身走到窗边，看着外头的天空幽幽地道：“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在乎。” “便是有一天能狡兔死走狗烹，我也希望我这条走狗能带走柳家所有人的命。” 上林苑。 袁家。 顾遇和袁富贵待在书房中，袁富贵听完顾遇说的，有点回不过神。 说句有点畜生的话，他对亲娘一丁点儿的感情都没有，亲娘当年遭算计，他很生气，但是却不伤心。 所以他才想要报复吴氏，报复吴氏的孩子，也算是为亲娘做点儿事儿。 从此也好恩怨两清。 他的心很大，很多事儿可以不计较，他的心也很小，小到只能放下媳妇和儿女。 第424章 查 “伯父，虽然我们能肯定吴氏说的事情都是真的，但是并没有证据。” “她提到的人基本都已经死了。” “而她提到的事，胡氏（萧家大老夫人）可以不认。” “毕竟她当年做得滴水不漏，不过是帮着吴氏去到祖母身边而已。” “到时候她会说是因为担心祖母，而祖母本身就待吴氏如亲姊妹，这一点萧家人都知道。” “至于说她的内侄轻薄祖母，想要生米煮成熟饭，让祖母能嫁给她的娘家侄儿，用她不菲的嫁妆补贴一下吴氏日渐艰难的娘家。 当然，祖母的美貌本就让吴氏的娘家侄儿垂涎三尺。 这件事也是胡氏帮着安排的，但却被老成国公破坏，并将她的内侄扔进湖里里泡着，当时正是冬日，他的内侄便染了风寒一命呜呼，这事儿萧家人也都不知道。” “据吴氏所说，当时老成国公为了得到祖母，并不愿意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而胡氏怕这件事被萧家知道了会休弃她，故而就跟老成国公达成一致，将这件事彻底隐瞒下去。” 而吴氏当时也是无意间撞见。 于是靠着这个把柄，让大老夫人帮她很是干了一些事儿。 就很狗血。 但还有更狗血的，大老夫人的手段可比吴氏多哪儿去了。 当初那些事儿并没有把柄，并且大老夫人笃定老成国公不可能将旧事说出来。 一则是为了箫佩的名声。 二则也是因为她的内侄儿是他害死的，多少是条人命，还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人命。 爆出来，他也会被御史给弹劾死。 关键萧家可能会下死手去整他。 故而吴氏弄死箫佩之后，要大老夫人帮忙，帮她嫁给老成国公。 大老夫人答应了，但后脚就算计她失身于自己的另外一个内侄儿。 第312章 这样一来，吴氏也有了把柄落在大老夫人手中。 两人相互利用的关系彻底扯平，除非是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不然任何一方都不可能不管不顾地将往事给爆出来。 再后来，吴氏嫁给老成国公之后，从满心欢喜到渐渐失意，并没有用多长时间。 而这时，胡氏的侄儿三番五次找她，两人再度纠缠不清。 而陈安阳。 就是胡家的种。 当时她怀上了，十分慌乱，就去找大老夫人，也是大老夫人出面说服了老陈国公，让他给吴氏一个孩子。 等吴氏生下陈安阳之后，因着陈安阳是胡家的种，大老夫人自然会不遗余力地帮吴氏养废陈安邦，萧家最后能不管陈安邦，陈安邦能厌恶萧家，并且远离萧家，大老夫人功不可没。 胡家日薄西山，没算计到箫佩，算计到国公府的爵位也很是不错。 说实话。 当时顾遇跟珍珍听完吴氏的述说，以为吴氏是在说书！ 珍珍从头到尾眼睛都瞪得圆丢丢的，听得津津有味。 居然还能这样！ 简直了喔！ 顾遇忍不住提醒她被害人是她的祖母，她才收敛了一下情绪。 她忘了。 故事太过精彩，精彩到她忘了第一受害人是她的亲祖母，是生下她爹的人。 不管如何，她给了她可爱的爹爹，她也该帮她报仇。 珍珍的祖母打小就被家里人娇养着，被爹娘哥哥们捧在手心里，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她被养成了天真烂漫，容易相信人的性子。 却不知身边除了真正的亲人，都在算计她。 老陈国公在算计她。 大嫂在算计她。 当成亲姊妹般对待的远房表妹也算计她。 顾遇觉得，他是时候让珍珍看一些黑暗的东西，她的天真善良给自己就行了。 对外人。 还是像袁伯父这样的好。 袁富贵沉默不语。 顾遇也不再说话，对于这件事，拿主意的是袁伯父。 不管袁伯父的决定是什么，他帮忙就行了。 毕竟。 这也是半个爹啊。 想到这里，顾遇的脑海中就冒出小丫头古灵精怪的样子。 唇角也忍不住微勾。 他的小姑娘，再等几年就能嫁给他了！ 美滋滋。 袁富贵虚着眼睛，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说实话，他这个人亲缘不好，这个世界上唯一给他温暖的就是他媳妇，他的儿女。 至于顾家人，算是他的朋友。 顾遇嘛，算半个儿子。 父母兄弟的亲缘根本没有。 但三个舅父是真心疼他，爱护他的，这点他能感受得到。 还有表兄们，虽然不是所有的表兄都对他表示出极大的热情，但好几个表兄对他都很好，不会像其他读书人一眼看不起他这种乡下来的，土气痞气一样不缺的人。 袁富贵心软了啊。 哎…… 他不应该这样的。 半响，他才对顾遇道：“遇哥儿，你将这些事儿都写下来，我拿去给大舅。” 无论如何，他得先看看大舅的态度。 顾遇觉得这也是个坦荡的办法，两家人要不要继续交往下去，就看箫首辅的态度了。 箫首辅当天下朝就见到了袁富贵。 他热情地留袁富贵吃饭，但袁富贵没留，只是将信交给了箫首辅就告辞了。 箫首辅觉得袁富贵不对头。 且这封信袁富贵叮嘱他一个人的时候再看。 他也顾不上吃晚膳，直接一头扎进了书房，打开信才看了两行内容，箫首辅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拍桌子站了起来，在书房里走了好几圈儿才停下来继续看下去。 信的内容越看越心惊。 末了有一句话。 以上内容是深陷窑子的吴氏所供述。 窑子？ 箫首辅一下子就想起了火烧窑子的大案，他连忙命人去大门上守着，等萧玉亭回来就让萧玉亭立刻来一趟。 萧玉亭很晚才回来。 算得上是披星戴月。 刚到大门口就看到哥哥身边的长随在等他。 他连忙赶去箫首辅的书房，进屋箫首辅就问他窑子被烧的案子。 “是蓄意纵火，老鸨子被烧死，还死了六个窑姐儿，五个打手。剩下的多多少少都有伤。” “其他的我都不知道，大理寺不肯透露太多。” 箫首辅眉头紧皱：“怎么连你们刑部也瞒着？”若是普通的寻仇或是纠纷引起的纵火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瞒着刑部。 或许不是瞒着刑部，只是刑部除了尚书之外便都瞒着。 除非这个案子不寻常，牵动到了位高权重的人。 箫首辅的心一下子就沉入了谷底。 “查，你动用自己的力量去查，能查多少算多少！”箫首辅道，富贵不会无缘无故给他送这封信。 第425章 审问 除了让弟弟查，第二天下朝他直接去找了大理寺卿询问案情。 然而大理寺卿这头得了太子的吩咐，并没有给箫首辅透露一星半点儿。 箫首辅的心愈发地沉重了起来。 按道理，他一个首辅去过问下属案情的进展，下属没有理由瞒着他。 除非案情涉及到他的家眷。 亦或是涉及到叛国谋逆等大罪。 箫首辅眉头纠到了一起，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正当他犯愁的时候，有太监来找他，说皇帝要见他。 箫首辅匆匆赶去见皇帝。 跪拜之后，皇帝让高全儿给了他一份卷宗。 箫首辅打开一看，这可不就是纵火案的卷宗么。 他的心顿时紧张起来，自己去找大理寺卿打听人家不说，不成想皇帝竟然拿给他看。 箫首辅看到后头浑身冷汗直冒，卷宗里有几个窑姐儿和打手的供述，说他们窑子里来了一个姓吴的女人，这个女人自称是现任成国公的母亲，总是嚷嚷着让人帮她去萧家给大老夫人送信，说大老夫人会救她，还会给送信的人一笔不菲的赏钱。 吴氏出狱之后的确是失踪了，国公府是去京兆府报过案的。 奇怪的是，吴氏便是求助，也应该是找人去成国公府求助，为何她从不提成国公府，只提萧家？ 并且找的也是他的老妻！ 箫首辅想到袁富贵给他的信，结合吴氏的反应，他想否认老妻没问题都难。 只是吴氏说的话有几分真呢？ 箫首辅回想当年，他们一家人都没看上陈良才，但是妹妹一意孤行非要嫁给他。 她明明喜欢的是风花雪月的才子，认为才子佳人才是最配的，可却忽然改变了主意，非要嫁陈良才这个武夫。 当时老妻帮着陈良才说了不少好话，老妻说日子是妹妹自己过，她既然执意要嫁，必然是心中爱慕，你若阻拦，妹妹会在心中怪你不说，便是将来嫁给你给找的人，她自己不喜欢，又如何能过得好日子呢？ 也是老妻的这番话让他松了口，现在想想，他松口之后妹妹并没有多欢喜，倒是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偏生他忙于政务，再者男人嘛，对小儿女的情态真的是不大懂。 只觉得婚事是妹妹所求的，由着她她就应该高兴，没表现出来便是因着害羞不好意思。 现在看来…… 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因为妹妹被人轻薄了，是陈良才救的她！ 陈良才怎么偏巧就那个时候出现呢？ 是真的巧，还是那事儿他也掺和了一脚？ 陈良才现在已经死了，他再无法知道真相，想着自己血崩而亡的妹妹，箫首辅心里在滴血。 他们捧在心尖儿上宠大的妹妹啊！ 富贵的信中说，吴氏能顺利跟在妹妹身边，去成国公府住下，也是他的老妻帮忙。 他从脑海中把那段久远的记忆翻出来，当初的确是老妻来说情，说妹妹嫁过去不自在，让吴氏去陪着她说说话也好。 箫首辅当时是不同意的，但见妹妹隔三差五就派人来接吴氏，老妻又从旁劝说，他到底还是同意了。 不过还是在吴氏身边安插了个丫鬟，让她盯着吴氏，若见吴氏有半分勾引陈良才的举动，立刻来禀报他。 那丫头不时传回消息说吴氏很本分，很守规矩。 只是后来战乱，妹妹被陈良才安排着避去了乡下，等再回京城便是一具冰冰凉凉的尸体。 那时他要找丫头问问情况，才知那丫鬟死于追兵的伏击。 一桩桩一件件，都有老妻的身影。 箫首辅木了。 如秋风中的枯木，了无生气。 皇帝看他这样就叹了口气，人他是要用的，可不能没了心气儿。 “朕已经命太子去敲打过大理寺卿，这个案子到此为止，不可深究。” 第313章 “这份卷宗只有朕这里有一份，大理寺留存的卷宗里没有吴氏说的那些话。” “但此事大理寺不深究，你却是要查清楚的！” “治家不慎，家宅不宁，你又何以治国？” 箫首辅明白这是皇帝在保他，他老泪纵横地给皇帝磕头：“微臣谢陛下维护之恩！陛下恩情，微臣虽肝脑涂地不能报也！” “好了好了，你是什么人朕十分清楚。” “这件事你要处理好，万不可让外人抓住把柄，再有，若真查出来点儿什么来，你心里还是要顾及一下富贵！” “富贵他打小就没娘疼没爹教，吃尽了苦头才长大，若是你这个当舅舅的也不爱护他，他在这个世上就没有长辈疼爱了！” 箫首辅匍匐在地，痛哭道：“陛下放心，微臣必给富贵一个交代！” “行了，你退下吧！”皇帝摆摆手，箫首辅躬身退下。 回到萧家，箫首辅迅速命人将大老夫人身边的所有人全部绑了起来，并派自己的心腹将大老夫人的院子给围了起来。 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大老夫人生的几个儿子都十分孝顺，他们见自己爹派人围了母亲的院子，纷纷跑去找箫首辅，箫首辅一脸担忧地道：“你们娘疑似得了天花，我已经派人去请御医了，在御医给出确切的诊断之前，咱们家所有人都不能出府！ 而你们，也不能去看你们的母亲！” 几个儿子闻言心惊不已，顿时就歇了要去看望母亲的心思。 不是他们不孝顺，天花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在府里传播起来，可是要死人的！ “你们先回去吧，等御医的诊断结果出来了，我会派人通知你们的！” 几个儿子立刻退了出去。 等打发了儿子，箫首辅命人去请了萧玉亭来，他把在宫里看到的卷宗内容跟萧玉亭说了，萧玉亭的脑子顿时就嗡嗡作响。 “……眼下我已经将你嫂子身边的老人全部拿下了，一会儿你亲自审问，拿出你的真本事，今天晚上我就要结果！” 关系到妹妹的死，嫌疑人虽然是大嫂，萧玉亭也不会放水，他一定要查出真相，让妹妹能够真正地安息。 萧玉亭是刑部侍郎，他这个人心细如发，最是擅长察言观色，他把大老夫人身边的人分开审问，第一遍审问完了之后，就直接命人上刑，再审问第二遍。 第二遍就开始连蒙带骗地使诈。 第三遍的时候就命人将这些人的孙子抓来，用她们孙子的命来威胁。 然后再将所有的口供集中起来对比，对比完了提炼出他认为有用的，再审问第四遍。 最终得到的口供让萧玉亭戾气横生。 第426章 发疯 萧家大老夫人一个人被软禁起来，她的心一下子就慌了。 跟箫首辅过了几十年，作为他的枕边人大老夫人是十分了解这个男人的！ 这个男人和她相敬如宾，身边没有通房也没有侍妾。 是因为爱她么？ 不是的。 是因为尊重。 尊重她妻子这个身份。 也因为谢家有家训，妾是乱家的根源，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她和箫首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促成的姻缘，成亲前两人根本就没有见过。 但这个男人对她足够好，把后院儿完完全全地交给她，从不插手过问。 平日里他们也从未红过脸。 可这一回，这男人直接将她软禁，还将她身边的所有人都弄走了，围在她院子外头的守卫全是外院儿的，这些人手没有一个是经她的手置办的，他们的家人也没有一个是在她手下办差的。 可以说萧家的外院跟内院泾渭分明，男人不插手内院，但外院的事儿她也无法插手。 大老夫人恐慌得很。 她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儿能让老头子一言不发，直接软禁她。 想来想去，大老夫人认为只有涉及到箫佩的事儿才会让这老头子失控。 但是箫佩的事儿老头子又如何能知？ 难道吴氏失踪的事儿跟老头子有关？ 但吴氏不会无缘无故就将当年的秘密说出来，毕竟若在老头子面前说当年的事儿，她是自寻死路！ 外头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事儿？ 为何儿子们没有一个来见她？ 大老夫人惶恐极了！ 她转佛珠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忽然佛珠断了，珠子滚落一地。 断佛珠这是不祥之兆啊！ 大老夫人连忙蹲下去捡佛珠，没捡几颗，她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若换成往常，她一晕便会有一群丫鬟婆子涌上去搀扶她，伺候她，请大夫的请大夫，去倒热茶的倒热茶，给她抚胸拍背，揉手捶腿。 然而这会儿，整座院子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在。 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书房。 箫首辅枯坐了一夜。 快上朝的时候命人去给他请假，说他身体不适。 萧玉亭也想请假，但是被箫首辅阻止了：“你去上朝！” “是！”萧玉亭应下，口供他已经摆在了大哥的面前，面对这样的结果……他应该给大哥一些时间。 萧玉亭走后，箫首辅拿着口供看了起来。 才看了两眼，他的手就开始发抖，一口血喷了出来，溅到了口供上。 箫首辅硬撑着看完了口供，看完之后便将口供塞进怀里，命人搀扶他去大老夫人的院子。 长随见他脸色苍白，走路摇摇晃晃，就心疼得喊他休息，然而箫首辅不愿意。 长随没法子，只能命人抬轿撵来，送主子去后院儿。 “都守在门外，不许进来！”到了地方，箫首辅独自一人进去，进屋就见老妻晕在厅堂中央，佛珠滚落得到处都是。 这是害怕了啊！ 箫首辅冷笑。 他左右看了看，蹒跚着走到墙边儿，这里放着一个鱼缸，里头养了几尾锦鲤。 箫首辅把多宝阁上放着的青花瓷花瓶拿了下来，从鱼缸里灌水，再慢慢走到大老夫人身边儿，抖抖索索地将水淋在她的头上。 大老夫人被淋醒来了，箫首辅的手再稳不住，花瓶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溅起来的瓷片划伤了大老夫人的手背，大老夫人尖叫一声儿，当惊惶的她对上自家老头子的那双通红通红的眼时，顿时就哑了。 像是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 箫首辅将带血的口供扔到她的身上，晃悠了一下人也瘫倒在地，他伸手撑了一下身子，手正好落在有碎瓷片的地方，几块儿瓷片扎进了他的手掌，鲜血直流。 疼意蔓延开来，然而这跟他心中的疼相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大老夫人看着手里带血的口供，身体颤抖起来。 箫首辅盯着她，缓缓开口：“你为何要那般做？” “为何要算计佩娘？” “你那娘家，难道我帮补得还不够么？” “不是的！” “这些都不是真的！” “老太爷，她们在冤枉我！” “我没做过这些事儿！” 她不能认，仅仅是几个仆从的口供而已，又没有物证，况且她侄儿已经死了，陈良才也死了。 吴氏不知所踪，但吴氏肯定不会说。 这老头子不知从哪儿听来风言风语，就对她身边的人下手，也太狠心了些。 根本就不顾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 她还给他生了好几个儿子，便是当初她真的有错，也不能这般对她！ 箫首辅见她不认，还在狡辩，便哈哈大笑起来。 他道：“都做了几十年的枕边人，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要是你真的问心无愧，就不会慌张！” “胡氏，你欠我妹妹一条命啊！” “自古以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你当初算计我妹妹的时候，可想过会有这么一日？” 大老夫人见箫首辅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便知她是狡辩不得了。 她扑过去抱住箫首辅的胳膊，哭诉道：“老太爷，当年我太年轻，被猪油蒙了心……我真的没有想过害佩娘，若是佩娘能嫁到我们胡家去，全家人都会将她捧着当宝！” “老太爷，我真的没有害佩娘的心！” “佩娘她自己跟晨儿来往过几回，让晨儿误会了……” “不然晨儿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我……我只是好心办坏事！”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于心不安，更是每日在佛前诵经忏悔，每日都在祈求菩萨保佑佩娘下辈子能万事顺遂，平安到老。” “老太爷，便是看在孩子们的份儿上，您能不能把这一茬揭过？” “我已经行将就木，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也活不了几年了！” “你何苦弄脏自己的手，让儿孙们恨你？” 第314章 “佩娘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可咱们家还有一大家子人，您别弄得一家人离了心成不成？” 箫首辅又笑了，笑够了之后他道：“看看，到头来倒是成了我和佩娘的错了！” “你一个加害者倒变得委屈起来。” 说完，箫首辅的脸瞬间变得冰冷，犀利的眼底溢出浓浓的杀意：“胡氏，今日我来，就是要你的命，要你以死给佩娘谢罪！” 胡氏见箫首辅这般不念夫妻之情，居然想要她的命！ 好啊，要她的命，她先弄死他！ 胡氏在害怕的同时恶向胆边生，抓起地上的瓷片就往箫首辅的脖子扎：“你去死！” “你跟箫佩都不是好东西！” “箫佩那个蠢货，不过是个女子，你们却把半数家产都给了她做嫁妆！” “从不顾及自己的妻儿！” 第427章 毒妇 箫首辅神色一变，他慌忙撇开头，再用胳膊挡了一下，然而胡氏手里的碎瓷片狠狠地割到了他的后脖颈。 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胡氏下了狠手。 第一下见没弄死箫首辅，她便追上去补，箫首辅踉跄逃窜的时候抬手去挡，锋利的瓷片落到他的手臂上，狠狠一划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就出现在箫首辅的手臂上。 血如泉涌。 箫首辅惨叫一声，用另外一只手去捂手臂，胡氏逮着机会猛然推搡了一把箫首辅，直接把箫首辅从屋内推出屋外，摔到了院子里。 她狞笑着扑了过去，骑在箫首辅的身上，攥着他的头发露出脖颈，手里血淋淋的瓷片狠狠地往下落。 “你去死吧！” 箫首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这个时候院儿门忽然打开了，胡氏的几个儿子冲了进来，看到里面的场景吓得魂儿都没了。 “娘！” “住手！” “娘你要干什么？” 然而这个时候的胡氏什么都顾不了了，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她的儿子们喊她，她像没听见似的，碎瓷片稳准狠地落到了箫首辅的脖颈上。 “叮……”忽然一块儿石子击来，瓷片被击碎，箫首辅的脖子只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胡氏一击不成，直接扒了头上的簪子往箫首辅的脖子上扎。 然而已经赶过去的儿子们哪儿还容得她继续伤害箫首辅。 这可是他们的亲爹啊！ 当首辅的亲爹！ 有亲爹在，他们是首辅的儿子，没有亲爹在，他们只是萧家的儿子，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可太大了！ 老大萧天魁扑在自己父亲的身上死死地护着父亲，老二萧天云抱着自己亲娘的腰，老三萧天赋去抢亲娘手里的簪子。 老四跑出去嘶吼：“去请太医，请太医啊……” “啊……” “娘！” 正在这时，萧天赋惨叫起来，他娘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在争抢中将簪子扎透了他的手掌！ 老四萧天行闻声就跑了回来，跟其他两个哥哥一起把疯魔的胡氏往屋里抱。 然后他们就发现散落在血泊里的供词。 他们找了几个健硕的婆子接手胡氏，将胡氏弄进了寝室，再将房门关上，这才看起了血泊里的供词。 几兄弟这才明白，母亲疑是天花是假，被父亲软禁是真。 想来父亲得了供词就来质问母亲，而母亲被激怒就对父亲下杀手。 四个中年男人，都无法接受自己母亲竟是这般恶毒的事实。 他们想说这都是假的，但……父亲会冤枉母亲么。 若母亲是被冤枉的，她又如何会杀父亲？ 她连枕边人都要杀啊！ 兄弟四个完全无法把眼前的母亲和平日里和蔼慈祥的母亲重叠在一起。 关键这其中还有些事儿涉及到了他们自己。 老大箫天魁年少的时候曾经喜欢上一个举子的女儿，这个举子还是箫首辅当时的文书之一，两人情投意合，箫首辅也是同意了的。 箫首辅并不在意门第，他认为那个举子人品不错，家里的情况也简单，不似大家族那般复杂糟污。 再说萧家书香门第，诗书传家，跟读书人家结亲也算是门当户对。 然而胡氏并不满意那个姑娘，她想让自己的娘家侄女儿嫁给自己的大儿子。 大儿子是萧家的嫡长子，最受器重，若将娘家侄女儿嫁过来，将来老头子死了，大儿子继承萧家之后也能多看顾一些胡家。 故而她就命人去坏了那姑娘的清白，然后又在姑娘清白被毁之后，找了好些人去围观。 然后这姑娘当场就撞墙自尽了。 出了这样的事儿，那举子伤心之余也无法继续跟着箫首辅干活儿，就带着妻儿和女儿的尸首回了老家。 只是胡氏没想到的是，她费尽心机算计，最终大儿子还是没娶胡家的姑娘。 而是由箫首辅做主，娶了同窗的女儿。 这是萧老大。 剩下的就是大老夫人企图让娘家侄女儿嫁给二儿子使用的下作手段，下药。 跟坑害箫天魁的心上人是一个招数。 然而萧天云那天闹肚子，没吃表妹送来的燕窝，而是将燕窝赏给了陪他一起长大的长随。 他自己在茅厕蹲坑，长随在他的书房里帮他整理书籍。 表妹后头就来了，她以为书房里是二表哥，故而怕二表哥没吃燕窝粥，还偷偷往香炉里放燃情香。 结果…… 结果就是跟萧天云的长随滚到了一起有了肌肤之亲。 萧天云蹲完坑之后回书房看见了就立刻命人将两人分开，他看长随的神色就知道不对。 然而这个时候，大老夫人忽然带着一群人来到了他的书房，推门进去见到萧天云好好地站着，侄女儿却跟一个下人滚在一起顿时脸色就黑了下来。 命人将消停萧天云的长随拖下去打死。 但却被萧天云给一力拦住了。 好在他出来发现不对立刻就派人去请他三叔，等他三叔来了之后，大老夫人就无法再强硬地要将神志不清的长随给打死。 他三叔找来衙门的仵作，几下就查出来给萧天云喝的燕窝粥里放了虎狼药。 以及屋里的香炉里放了燃情香。 目标是萧天云，长随不过是背了黑锅，胡氏却咬死了一定是长随要害萧天云和她侄女儿。 而她侄女儿因着没吃药，只是中了迷香，故而清醒得很快，她也一力否认。 当时萧老三还在想是不是给大嫂一个面子，帮她娘家侄女儿遮掩过去，然而当时还不是首辅的萧玉昆来了，态度强硬地要查出真相。 真相自然是胡氏的侄女儿干的好事儿。 因为她往香炉里下的迷香，手上和衣袖上就沾染了些，被仵作验看出来了。 当时那姑娘就羞愤地撞墙晕了过去，然后大老夫人火速命人将她送回胡家，再然胡家就传出消息，这个侄女儿病逝了。 因此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其实胡氏牵扯其中。 打那以后，箫首辅就看胡家不顺眼，命令不许让胡家的小辈在萧家留宿。 但凡胡家有人来萧家，必须要多派人手跟着。 还放话，便是自己家人真跟胡家人有了肌肤之亲，偷者为奔，奔者为妾，萧家便是让胡家女进门，那也是以妾的身份。 胡氏当时就觉得箫首辅太很绝了。 然而那件事失败，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暗暗忍下。 同时还要被娘家人埋怨，大老夫人那几年是真真儿不好过。 有了萧老二这一出，萧老三老四都很防备外祖家的兄弟姊妹，并且胡氏也再没法子拿他们的婚事做文章。 只不过是他们的媳妇进门之后，使了些小手段拿捏儿媳妇，让儿媳妇的娘家帮衬她的娘家兄弟子侄。 第428章 用心良苦 “烧……烧了口供！” 几个儿子在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然而他们重伤的父亲却让他们赶紧将证据给烧了。 一面是表面慈祥，内心阴狠的母亲，一面是表面严厉，却在被母亲重伤之后还不忘要摧毁供词的父亲。 儿子们内心的天平瞬间就倾倒在了箫首辅这边。 “你们娘的那几个陪嫁……扒了舌头打扔去庄子……，你们娘的院子……封……不……” 说到这里，箫首辅就彻底地晕了过去。 儿子们心中悲痛不已，不过还得忍着悲痛照着父亲的意思赶紧把事儿给办了。 很快，珍珍跟一名太医赶到了，箫天魁看到珍珍就去抓她的手腕将她拉到箫首辅身边：“珍珍，大表叔求你了，求你救救你大舅爷吧！” “太医，太医您快帮我爹瞧瞧，我们不敢挪动我爹，怕动着伤口。”萧天行拥着太医。 太医给箫首辅把脉，珍珍给箫首辅检查伤口。 萧家兄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太医把完脉就叹气道：“首辅大人本就年老，这次重伤……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第315章 “珍珍……”箫天魁的脸上挂着两行热泪，可怜巴巴地看着珍珍。 珍珍也是一脸悲痛地道：“大表叔，我跟太医都会尽力的。” 说完她就对太医道：“等下您给我大舅爷扎针止血，我来给大舅爷缝合伤口。” 太医点头：“行，就按照县主说的来。” “先弄个担架，把首辅大人抬进屋吧。”太医道。 珍珍又让人烧醋和艾草等物熏熏屋子。 她带着医助和太医进屋关上门足足两个多时辰之后才把箫首辅的伤给处理好。 因为箫首辅的手筋被割断了，珍珍还得给他接驳手筋。 可是让太医开了一回眼界，当然，太医院因着见识了珍珍的医术，大家都开始练习起缝合来，便是以前看不起殇医的太医们，也因着这场风潮重视起来。 但他们的手法比珍珍还是差远了。 年纪一大把的老太医，一点儿也生不出嫉妒之心来，因为这个小姑娘对自己的医术从来都不藏着掖着，但凡她会的而太医不会的，她都会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要知道，好多太医家就是因为有独门的药方才能屹立百年不倒！ 面对珍珍的慷慨，搞得这些抱着独门秘方的太医们都挺不好意思的，谁又能生出嫉妒之心来呢？ 若那样，就真的是猪狗不如了。 “珍珍，我爹他……”珍珍跟太医出来之后，箫天魁等人立刻就迎了上去，得了消息赶回来的萧玉栋萧玉亭也迎了上来。 顾遇扒拉开他们，走到珍珍面前，从怀里拿出帕子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累着了吧？先喝口水！”说完就将腰间的水囊取下来递给珍珍。 珍珍拿了水囊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萧家的男人们顿时羞愧得满脸通红，他们……他们竟连水都没让珍珍喝一口就…… “伤口处理好了，大舅爷的右手手筋被割断了，我把他的手筋接好了，血管儿也接好了，接下来就看天意。” “要是三天内大舅爷醒过来了，那就有得救，要是醒不过来的话……” 太医觉得不能让珍珍说这得罪人的话，他个老头儿躲在一小丫头的后头实在是不像话，于是便接过珍珍的话头子：“若是醒不过来，就得为首辅大人准备后事了！” 萧家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都有些腿软站不住。 萧家的荣耀有一大半都是系在箫首辅身上，箫首辅要是走了，萧家就会从一流世家的行列里掉出去。 最重要的是，萧家父子兄弟的感情极好。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没有人能接受。 珍珍接着道：“三天是头一个坎儿，这三天撑过了，还得看后续伤口会不会恶化，如果伤口恶化的话也是会要命的！” “另外，手腕上的伤如果好不了，将来可能需要截肢保命！” 来的时候小哥哥跟她说了，箫首辅的伤势得往严重了说，越严重越好。 珍珍觉得自己说得还不够严重，可几位表叔和两位舅爷就受不了了，特别是二表叔，竟然昏过去了。 哎…… 昏一个人，也太影响她发挥了！ “微臣现在得回宫跟陛下回话，药方已经开了，你们按照药方抓药，将药交给药童熬制就行了。”太医告辞。 珍珍道：“二舅爷派人去我家把我和小哥哥的换洗衣裳拿来吧，我和小哥哥住下守着大舅爷。” “行，二舅爷这就去安排！” “老大，你赶紧给珍珍安排个院儿住下，她也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顾遇拱手道：“若有什么需要遇帮忙的，还请长辈们直说。” 萧家人哪里敢让顾遇帮忙，这可是涉及到他们的母亲弑杀他们的父亲。 要是传出去，有这么一个母亲，他们几兄弟的仕途也就到头了，同时家里孩子们的婚配就难了！ 顾遇陪着珍珍去萧家安排的院子，管事的说给顾遇安排在前院儿，顾遇不去，他要跟珍珍住隔壁。 说珍珍有事儿可以随时喊他。 珍珍吓唬管事的：“不让小哥哥挨着我住，我就回家住了哟！” 管事的不敢定夺，因为男女住两隔壁是不被规矩允许的，只好赶忙去禀报箫天魁，箫天魁哪里敢逆着珍珍啊，只说让管事的照着他们的意思安排就是了。 珍珍洗完澡就去隔壁找顾遇，顾遇把伺候的人全部打发走，两人就在窗前的榻上挨着坐了，珍珍靠在顾遇的肩膀上，小声嘀咕：“小哥哥，我大舅爷应该不会那般蠢吧，他可是首辅欸！ 竟然被自己的老婆给杀了！” 顾遇策划让袁富贵给箫首辅送过信之后，就盯着萧府，估摸着箫首辅也该把事情弄清楚了，就带着珍珍来到萧家附近，珍珍利用异能监视箫首辅的一举一动，就知道了箫首辅被老婆摁着捅的全过程。 （胡氏：你瞎说！我明明是摁着割！） 顾遇也低声跟她道：“你大舅爷一点儿也蠢，他聪明着呢！” 珍珍嗤之以鼻：“聪明还差点儿死了！要知道若不是我就在附近，太医也来得快，他早就去见阎王了！” 顾遇道：“珍珍啊，若将来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伤害了……伤害了你爹，你会怎么做？” 珍珍才不要想呢，她脱口而出：“你不会伤害我爹哒！” 顾遇：“我是说如果！” 珍珍摇头：“没有如果！” 好吧，顾遇只能放弃举例，他道：“你大舅母做了很多伤害你祖母的事情，她虽然没有直接害死祖母，但是若没有她的帮助，吴氏也不能顺利留在祖母的身边，祖母或许就不会死，伯父或许就能在爹娘身边千恩万宠地长大。 故而大舅爷肯定是恨大舅母的。 可另一方面，他和大舅母还有四个亲生儿子，他要是因为祖母要惩罚大舅母的话，他的儿子们是不会同意的，他们会哀求他放过亲生母亲。 也会劝说逝者已逝，且他们的亲娘并不是故意的…… 到时候大舅爷该怎么办？ 若是强行处置大舅母，会闹得父子离心。 可他要是被大舅母伤了，父子离心就会变成母子离心。 如果他死了，那胡氏就必须偿命，便是她的亲儿子也保不住她，她的儿子们想保，陛下也不会同意。 可还有你呢？ 箫首辅在赌，用自己的命在赌，赌你会来救他。 你若是将他救了，将来他处置胡氏，萧家从上到下任何人都不可以，不敢因为胡氏的下场也迁怒伯父。 至于他让大表叔他们烧口供的举动……只有口供没有证物，本来就不能轻易地定一个人的罪。 对于箫首辅来说，他知道真相就够了。 口供就失去了作用。 让儿子们看见，是想打破儿子们心中慈母的形象，防的就是将来他一死，他的儿子们会跟伯父反目成仇。 再有就是让儿子们心中有个对比，他们的亲娘差点杀了他们的亲爹，差点毁了萧家，而他们的亲爹还想的还是护着她……” 珍珍：…… 大舅爷的戏好多呀！ “大舅爷可真是豁的出去喔！”珍珍感叹，可真累哟。 顾遇敬佩道：“大舅爷的确用心良苦，他想保住一切他能够保住的。”想给妹妹报仇，想全夫妻情分，不让父子离心，也不让儿子们跟妹妹唯一的骨血敌对。 第429章 绿茶克星 顾遇分析得很对。 箫首辅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他用命来搏一搏，搏富贵的心。 嗯。 他也搏对了。 袁富贵确实是心软了。 他吧，真的没想到箫首辅能做到这一步。 要是没有珍珍，他可能保不住自己的命。 嗯…… 珍珍到底是膈应他没管好自己个儿的老婆，让她的亲爹爹受了那么多年的罪，故而就用洗脚水给他熬药。 要不然她会用洗手水给他熬药，其实在珍珍心中，不管是手还是脚丫子，地位都一样。 人参须须嘛。 人类真是奇怪，同样的须须，非得分个高低贵贱出来。 可怜的脚丫子一出生就比小手儿低贱。 哎…… 狐狸精姐姐说过，阶级决定命运。 所以，她就用洗脚水吧！ 毕竟她现在是人，要遵从人类的规矩！ 从另外一个方面讲，若不是大舅爷这种男人不屑于管理内院儿，一门心思在外打拼事业，家里的事儿从来都不管，他的婆娘也没存坏心思，没帮那毒婆娘的忙，爹爹就不会遇到娘亲！ 也就不可能有她和林怀了。 好像这就是古人云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么？ 她才不管那么多呢！ 反正爹爹让她救大舅爷，她就救啰…… 至于大舅婆：…… 得问爹爹的意思！ 于是两人等风尘仆仆赶来的袁富贵看过了箫首辅，就拉着他回屋嘀咕去了。 第316章 “爹爹，那个老毒妇咋整？”珍珍一脸期待地看着袁富贵，“直接弄死会不会太便宜她了？” 如今以她的能力，想悄无声息地弄死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袁富贵叹息一声儿道：“弄疯她！” 呜呜呜，他心软了咋整啊？ 哎…… 是年纪大了么？ 回去要找珍珍娘好好要个抱抱！ 宝宝心里苦，没有抱抱就不会好！ “好吧！”珍珍捂嘴笑了起来，她才将新研制了一款毒药，正愁找不到人试呢 嘿嘿嘿！ 当晚她就跟顾遇两个爬胡氏的墙，十分顺利地下好了毒，顺便在萧家的屋顶赏了一会儿月，这才回客院休息。 这一觉睡得真香甜啊！ 第二天。 去给胡氏送饭的婆子被胡氏抱一口啃在脸上，婆子的尖叫声引来好些侍卫。 他们看到婆子也是吓了一跳，婆子脸上血淋淋的，胡氏看到屋里有人来，便不管不顾地冲向其他人，并张嘴就咬，跟患上疯狗病的人一样。 众人吓坏了，忙将胡氏给制住。 一个妇人，愣是五六个男人才将她摁住并捆住了手脚。 萧家管事儿的人赶来之后，忙让人去请珍珍。 珍珍被这事儿吵醒，一点儿起床气都没有，笑眯眯地说她马上去。 说完就想起了顾遇的叮嘱，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洗漱出门。 顾遇守在她的门口，将手里的食盒塞给她：“用完早膳再去不迟！” 珍珍冲着顾遇眨眨眼睛，是喔，她都忘了要用早膳呢！ 开始不觉得，让小哥哥一说就觉得饿了。 “好吧！” 来请珍珍的人见她又回屋了，顿时着急得不行，只是刚要开口就被顾遇冷飕飕的眼刀子给飞了。 他要出口的话急忙吞咽回去，憋得他脸都红了。 顾遇淡淡地道：“要是府上的大老夫人等不及，你们就去请太医吧！” 说完就关上了门！ “哇喔，是牛肉米粉呢！”珍珍把食盒里的碗端出来，高兴地道。 昨晚她说想吃赵记的牛肉米粉，但萧家这种情况她肯定是走不开的，没想到小哥哥竟然跑去买了！ 本朝保护耕牛，牛肉不易得，赵氏的牛肉米粉每天量都很少，很不容易买到。 顾遇是半夜就跑去把人家门儿敲开，给了十两银子给起床气巨大的守门小哥儿，订了两碗牛肉米粉…… “快吃！”顾遇将食盒中的配菜一碟碟地拿出来，慢悠悠地放进珍珍的碗里，帮她搅拌均匀了才将筷子递给她。 “慢点，小心烫！”顾遇柔声道。 说话间，他把另外一碗牛肉米粉端出来，因着等下要去翰林院，故而没放葱蒜和香菜。 珍珍吃得心满意足，重新漱了漱口，吃了一粒薄荷丸才跟急得打转转的管事去看胡氏。 “珍珍你快点来看看你大舅婆！”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似的萧老四见珍珍来了，连忙将她从院门儿口迎进屋里。 跟来的顾遇仔细打量萧家人的表情，有人是着急，有人看珍珍的眼神带着一丝埋怨，但在看到珍珍之后又不敢显露。 萧梅儿也在屋里，她看到珍珍身边的顾遇，眼底就闪过一丝异色。 “珍珍，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记得早就有人去请你了！” “可是我萧家什么地方招待不周？” “若是有，你尽管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可祖母这里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万万耽误不得！” 这话简直次果果再说珍珍不懂事儿，人命关天她也慢悠悠地来，根本就没将萧家放在眼中，也没将萧家大夫人的命放在眼中。 她的话音落下，萧家老四等人的脸色果然就能为难看起来。 然而顾遇在这时打断了萧梅儿的话：“萧姑娘，可是平日里你的祖母对你过于严厉，以至于你怀恨在心？” 萧梅儿脑袋嗡嗡的，被心上人这么说她如何承受得住，顿时变得摇摇欲坠起来，萧芳儿翻了个白眼儿，站在旁边的萧五郎搀扶住了她。 “顾……顾大人，你为何要这般说，祖母平日里最慈爱不过了，怎么会苛责于我！ 我又如何会怀恨在心，祖母重病，我恨不能以身替之！” “真的么？”珍珍眼前一亮：“我正在研究以身替病的法子，我看过很多古籍，上头对将毒素或者是病痛引到旁人身上是有记载的，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表姐梅儿表姐愿意替大舅婆试简直太好了！” 萧梅儿：…… 袁珍珍是个什么魔鬼？ 这会儿让她怎么办？ 萧梅儿心乱如麻，但短暂的思考之后，她就觉得袁珍珍这个坏丫头是在吓唬她，于是快速冷静下来便道：“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珍珍你说试试，这就……我并不是怕，而是这种事儿你都没有把握，我们又如何敢让祖母去涉险呢？” 众人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顾遇却冷冰冰地道：“萧七姑娘，你磨磨唧唧拦着珍珍这么长的时间，是在等什么？等你祖母病重咽气？” “啧啧，你果然是恨你亲祖母入骨！” 萧梅儿：…… 她不行了！ 这是她听过的最恶毒的话！ 现在就是顾遇的脸再好看，她也喜欢不起来了！ 这个顾遇跟袁珍珍在一起待得久了，简直变得跟她一样恶毒！ 第430章 疯狗症 顾遇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没人敢拦着珍珍说话，如今能在萧家主持大局的萧家二老太爷萧玉栋脸色很不好得瞪了一眼萧天行。 “女儿不分轻重，你这个做爹的也拎不清！” “废话什么时候不能说，偏挑这个时候！” “二爷爷……”萧梅儿委屈巴巴地掉眼泪，摇摇欲坠地像是饱受摧残的小白花儿！ 萧天行羞愧难当，连忙躬身认错。 萧玉栋指着萧梅儿道：“你自己的女儿，你自己带回去管教！” “家里现在一团乱……身子骨既然不好，就别出来碍事儿！” 萧梅儿脸色惨白，被当朝高官这般训斥，传出去她的名声就毁了！ 想了想。 她干脆晕倒在弟弟怀里。 萧五郎惊叫一声儿：“七姐姐！” 萧玉栋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将她带回去，派人去请大夫给她看！” 萧天行连连应声，从萧五郎手中接过萧梅儿，将她打横抱了出去。 要不是场面不对，萧芳儿都想给她爷爷拍掌叫好！ 当然她最想夸赞的是珍珍和顾遇。 这两人真是绝配，一个比一个厉害，几句话就让萧梅儿原形毕现！ 真是爽快！ 珍珍上手给胡氏把脉，仔细问她发病时的情况，看起来敬业极了！ 嗯，她的确敬业。 这可是她第一次将疯狗粉用在人身上喔，是要仔仔细细地询问，才好知道她的毒配得对不对。 疯狗粉，顾名思义，中毒者产生的症状如疯狗。 会怕水怕光。 会发疯咬人。 不过除了这个。 她还会肌肉疼。 那种，万蚁啃食似的疼。 除此之外，每逢月圆之夜，疼痛会消失，疼就变成了痒。 是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之良药！ 珍珍一通检查下来，对胡氏表现出来的情况很是满意。 她记得顾遇的话，故意板着脸，证明她没有幸灾乐祸。 但她这副表情在萧家人看来就是情况不妙的样子。 箫天魁小心翼翼地问：“珍珍，我娘她……” “大舅婆这是急火攻心以至于痰迷心窍……”珍珍罗织了一堆的罪名，呸！是病症！ 罗织了一堆的病症，然后沉痛地道：“但我听你们的描述，她又有几分像疯狗症。” “若是疯狗症那就药石无医！” “疯狗症！”周遭的人解释大吸一口凉气！ 大家回想胡氏的样子，的确像疯狗。 “可咱们家并没有养狗啊！大嫂平日里也接触不到狗！”萧玉栋提出质疑。 珍珍耐心解释：“疯狗症是有潜伏期的，一个感染疯狗症的人也不是立刻会发病，有人几天发病，有人一两个月发病，还有人几年以后，甚至十几年后发病都是有可能的！” “而且疯狗症并不是只被疯狗咬了会得，事实上很多动物身上都可能携带疯狗症的病毒。 被咬或者是被抓挠都有可能感染上！ 所以大家要是平日里不小心被猫狗等小动物抓咬，最好立刻用香胰子洗手，并且要用流动水一直冲洗，冲洗时间不可以低于两刻钟！” 众人听得心发慌。 大家立刻想到那个被咬的婆子。 珍珍这才知道自己这番说法好像连累人了。 于是她补充道：“不过我医术尚浅，还是等太医来了之后再做论断吧！” 第317章 “现在我倒是可以先给大舅婆扎扎针，让她先安静下来！” “行，那你小心点！”萧玉栋道。 说完他就让众人退出去，又留了几个健硕的婆子看着，避免珍珍被胡氏伤到。 出去之后，萧玉昆就命人检查之前进来制住胡氏的人，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伤口，有伤的全部按照珍珍说的先去洗。 洗完了再去一个院子里待着。 这病要传染，不可马虎。 胡氏不疯，只是她现在全身疼，心中无比烦躁，只想咬人发泄。 她看珍珍的眼神似在喷火，凶狠极了。 胡氏表面上越疯狂，心里越清明。 她恨极了，心知自己一定是被算计了，但她一张口就只能发出‘嚯嚯’的声音，且出声儿喉咙也疼得不得了。 至于写字。 她现在根本就无法握笔！ 屋里帮着摁住胡氏的仆妇被她这样吓得不行，珍珍淡定给她扎针。 一套针扎下来胡氏就泄了力气，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然而！ 这样一来痛苦更清晰了！ 这会儿的胡氏只想死！ 她无比笃定，一定是珍珍对她做了什么手脚！ 胡氏后悔。 后悔当初为啥不直接算计掉箫佩的命，为啥要让她嫁出去，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现在好了！ 贱种来找她讨债了！ 她只恨自己当初不够狠！ 萧家人见胡氏‘睡着了’就松了一口气。 珍珍没留下来，而是去看箫首辅，等太医来了看过箫首辅之后，两人又一道去看胡氏。 太医仔细了解了胡氏发病的情况，又给她把脉之后便道：“依下官看，很像疯狗症的症状，不顾脉象上还是有些不同，老夫不敢乱下结论！” 萧玉栋问：“那请问这症状有几成像疯狗症？” 太医想了想就给了一个保守的估计：“七成！” “此症状人很狂躁，容易伤人，老夫建议府上还是给大老夫人挪个清静的地方养病。派力气大些的仆妇专人伺候。” “嗯……若是疯狗症的话，也就这几日了！” “若不是疯狗症，那还有时间慢慢研究如何诊治！” 萧玉栋闻言没说话，只是看向胡氏的大儿子箫天魁，箫天魁叹气道：“既如此，那就先将母亲挪去郊外庄子上，还有先前跟母亲有过接触的下人，也一并挪过去吧！” “老二，后事咱们也该准备起来，一则为冲喜，二则……万一母亲去了，也好有个准备，不必忙乱！” 萧天云垂泪颔首。 领着弟弟出去分头忙活。 然而他们才出去不久就回来了。 “二叔，京兆府有人来提我母亲，说是有人击鼓鸣冤，说母亲包庇前成国公夫人吴氏为非作歹，曾想暗害前来找她报信儿的成国公府上侍女。 说当初…… 当初小姑难产而死之事，是母亲一手主导……” 众人闻言纷纷色变。 顾遇去翰林院了，这会儿跟珍珍站在一起的是她亲爹。 袁富贵见小姑娘一双杏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立刻抬手捂了捂她的眼睛。 小丫头连忙敛去兴奋的眼神，缩在她爹身后，偷偷摸摸地吃瓜。 哎！ 这会儿要是有个小板凳儿，有一盘儿瓜子儿就好了！ 看戏没有瓜子儿，就少了灵魂！ 第431章 故人 不是…… 这帮人都看爹爹做啥？ 珍珍有种吃瓜吃到自己个儿亲爹身上的感觉！ 她眨眨眼睛，袁富贵也眨眨眼睛。 啧啧，有意思。 “你们都看着我干啥啊？” “人家要提的是大舅母，不是我，我就是男扮女装，瞅着也不像，主要是年轻！” “喔，还挺美貌的！”袁富贵道。 众人：…… 这脸皮也忒厚了点儿。 “富贵，怎么会有人去告娘呢？”老二萧天云实在是忍不住了，便问。 袁富贵笑了：“你说呢？” “这种事儿不应该问京兆府么？毕竟是京兆府受理的案件！” “还有，若是她真害了我娘，难道我不去告么？” “二表哥，若是有人害大舅母，你还知道那个人是谁，你会装作不知道么？” 萧天云袁富贵说得哑口无言。 “可，可我娘不会做那些事儿，你不能没搞清楚就去告！”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把我们萧家推到风口浪尖上的！” “我爹现在生死一线，你想过你这么做有可能会要他的命么？” “要大舅爷的命用不着我爹，我给他扎针的时候抖抖手就行了！”珍珍不高兴了，二表叔当众指责他爹，当她袁珍珍是死的么？ “我爹做事儿，敢做就敢认！” “倒是你们，都是些啥眼神儿啊？” “要是大舅婆不是坏人，京兆府的人来了你们不会怕，要是大舅婆是坏人，你们有什么脸面和资格质问我爹？” “爹，咱们走！去京兆府！”珍珍非常生气。 出去得买点儿瓜子仁儿和花生米，再买点儿好喝的果酿，换个地方吃瓜，她得做出充分的准备。 “对了，大舅爷和大舅婆的病你们找别人吧，别找我了，省得他们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会怪我故意杀人！” 说完，珍珍拉着袁富贵就走。 屋里的萧家人完全没想到这父女两个这般强势，萧玉栋呵斥萧天云：“老二，你太过分了，赶紧给你兄弟道歉！” 萧天云不觉得自己质问袁富贵有啥错，再说了，袁珍珍说那话……他现在也不放心袁珍珍去治爹娘。 他不动弹，箫天魁跑去拦住袁富贵，不停作揖道歉：“表弟，你别生气，老二他就是个糊涂的。” “家逢巨变，他……” 珍珍打断他的话：“大表叔，我爹忽然听说我祖母是被害死的，他心里也很难受！” 珍珍这般说，还直勾勾地看着他，箫天魁瞬间就卡壳了。 “好了，大表叔别拦着我们了，我们要去京兆府，看看到底是谁在告状。” “我爹不喜欢背黑锅！” “不过大表叔，若这些事儿是真的，大舅婆就是我们的仇人！” “对我爹来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对我来说，谁欺负我爹，我就跟谁不共戴天！”珍珍掷地有声，说得十分认真。 声音大，以至于跟出来的人全都听见了。 一时间，鸦雀无声。 珍珍牵着她爹的手快步离开萧家，至于萧家这头，珍珍父女两个走了不久，萧家人才回归神来。 回过神来之后才派人去跟京兆府的来人说明情况，等他们分出人去京兆府，箫首辅那边儿的人来禀报，说珍珍的医助已经收拾东西走了。 萧玉栋头疼得不行。 大哥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可是他的儿子们却一个比一个蠢，生生把大哥用命搏出来局面给破坏了。 但这兄弟几个是大哥的儿子，他这个做二伯的说多了容易成仇。 成不成仇的他倒是无所谓。 怕的就是他们根本就听不进去。 萧玉栋还是把箫天魁四兄弟叫到一起，严厉地训斥了他们。 “我别的不求，只要你们真心诚意地去给珍珍道歉，大哥的伤离不开珍珍！” “你们收起你们的小心思，认为珍珍会害大哥，谁都会，唯独珍珍不会！” “你们别不服气，难道忘记了陈安邦？” “珍珍还救了陈安邦！” “富贵和珍珍如果想报仇，一定会把人救活了，在光明正大地来！” （袁富贵：二舅啊，看人不能看表面哪！ 珍珍：二舅爷猜错了哟，我喜欢暗戳戳地来呢！） 京兆府。 有太医作证，胡氏还真不能提审。 疯狗症啊！ 谁敢沾染？ 这就难办了，告状的人跪在堂前，有状纸有证人。 状纸上写得十分详细，证人也言之灼灼。 告状的丫鬟珍珍不认识，证人她也不认识。 但证人一看到袁富贵就哭着喊二叔。 袁富贵差点儿没被吓死，他对一脸沧桑的女人道：“大婶儿慎言，我可没你这么老的侄女儿！” 女人：…… 袁富贵我曰你全家！ 你才老！ 你全家都老！ “二叔，二叔是我啊，我是袁大丫啊二叔！” 抱着瓜子仁儿吃的珍珍惊呆了：“你是大丫？你真的是大丫？” 袁大丫连连点头：“六丫，我是你大丫姐！”说完她就眼泪汪汪地看向袁富贵：“二叔……呜呜呜，总算是找到您了，您不知道，我这些年吃了多少苦！” “吃苦不是应该的么？”珍珍憋嘴道：“你这么坏，居然还没死，看来老天爷他打盹儿了呢！” 第318章 “不过你放心，老天爷不会总打盹儿，就你这种害人精，他老人家早晚有一天会惩罚你的！” 大婶儿袁大丫：…… 然而，珍珍还没完呢，她跑去跟京兆伊指着大丫道：“大人，这个女人人坏心黑，从小就知道算我和我爹娘，还几次想害死我们呢！ 这个坏透了的女人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您得对她严刑拷打才行！” 京兆府抽了抽嘴角，但他不愿意得罪珍珍，只能应声儿：“请县主放心，本本官一定严查此事，绝对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珍珍连忙夸奖他：“大人是京城百姓们的青天大老爷呀！” “我相信大人的能力，陛下也相信，不然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您啊！” 京兆府尹被珍珍拍马屁拍得通体舒泰，他谦虚了两句，就命人将大丫给拖下去：“先打二十板子给她松松骨头！” 这回轮到大丫惊呆了，京兆府尹，你打人是不是太随便了点？ 你这么随便你上官知道么？ 袁大丫只蹦跶了一下下，就被堵了嘴给拖走了，她后悔极了，早知道就不认亲了！ 先前她想得可好了，袁富贵和袁珍珍现在是有身份的人，一定会在乎名声，不可能推拒这般惨的她。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变了。 袁富贵跟袁珍珍居然一点儿没变！ 跟以前在乡下一样不要脸！ 第432章 不伤心 “至于这个小姐姐说的这些，我就不知道真伪了，不过如今我大舅婆的确是得了病，大舅爷也危在旦夕，想询问他们夫妻肯定是不行的。 但办案是大人您的强项，就只能辛苦您了！” 京兆府尹连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只是说起来这个案子袁大人是苦主，袁大人您怎么说？” 袁富贵笑道：“我也就是听说了这件事所以来看看而已……再说了，我是相信我大舅的，我大舅那般疼爱我娘我相信他不会纵容我大舅母去干伤害我娘的事情。 至于我大舅母，她现在已经疯了，我还是不希望有人借着这件事情去打扰她！” 得，苦主的意思是不追究！ 京兆府尹明白了，然而跪在堂上的迎春却激动地膝行到她面前，跟她磕头：“县主，县主您相信奴婢，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您的祖母真的是被吴氏故意害死的，我知道之后就去萧家报信，然而萧大老夫人却在听我说了这些之后就想将我灌哑再卖掉…… 奴婢斗胆猜测，您祖母之死定然与她有关呀！” “袁大人，您要相信奴婢啊！” 迎春字字泣血，头都磕肿了。 珍珍让人将她拉起来：“你别磕头啦，我只是县主，让我治病救人可以，让我断案真的是不行的！” “术业有专攻，这件事你还是得指望府尊大人！” “而且你要坚信，只要你说的是实话，那么真相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老天爷会打盹儿，但是也有醒来的时候！” 好比当初狐狸精姐姐被雷劈的时候就嚷嚷过，老天爷咋不再打几日瞌睡，若能再打几日瞌睡，等她这个小人参精过了生日再劈不迟！ 嘤嘤嘤，狐狸金姐姐临死都想着给她过生日呢！ 也不知道狐狸精姐姐投胎没有，如果投胎了，是投的啥胎？ 京兆府尹也跟着道：“你提供的线索少，但还是有的，放心，本官一定会彻查清楚！” “只是你状告的是当朝一品诰命夫人，以奴告官夫人，按律应先打二十大板！” “不过本官见你身体瘦弱，这二十大板就分开打，今日你已经挨过五板子，剩下的就过几天再挨。” “来人，将迎春押去女牢房！” “好生看管！” 以奴告诰命夫人，不管你有没有道理，都得挨打入狱。 京兆府的热闹就没啥可看的，珍珍买的瓜子仁才吃了几口就完事儿了。 失望！ 她还以为告状的人有硬核证据呢，没想到除了袁大丫那个搅屎棍啥也没有！ 空口无凭啊！ 这个道理她懂！ “爹，你还想不想救大舅爷啊？”出了京兆府，父女两个上了马车，珍珍一边儿跟袁富贵分享她的零食，一边儿问。 袁富贵点头：“救，咋不救！” “不过呢，得收钱！” “你看，咱们不要钱，结果人家不领情，既然如此那就得收钱！” “珍珍啊，你可要记住了‘亲兄弟明算账’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金玉良言！” “你挣的钱养我和你娘就行了，你弟弟就不用管了！” “知不知道？” 珍珍点头：“知道啦！” “弟弟归爹养！” 袁富贵满意地笑了，他算计着把儿子养到十五岁，然后就让他自己个儿挣钱养自己个儿！ 他的银钱那是要挥霍享受的！ 可不是养儿孙的。 （接连打喷嚏的林怀：咋后背凉飕飕，前路茫然然呢？） “走，爹带你去吃好吃的去，爹前几日发现了一家小店儿，那老太婆做的肥肠豆花简直是一绝！” 珍珍闻言眼睛一亮，小手一挥：“走！” 等两人钻进一个小巷子，吃到了摊子上的肥肠豆花之后，珍珍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啊，她不应该这么高兴。 “爹，您伤心吗？” “我觉得迎春说的是真的！”回家的路上，珍珍小声跟袁富贵咬耳朵。 “不伤心！”袁富贵道，他给珍珍比划：“我的心就这么点儿大，装了你们娘儿三个，哪儿还有位置装别人！” “再说了，我从未见过啊亲娘，且她早就死了，我上哪儿伤心去？” 说到这里，他忽然压低声音凑到珍珍耳边道：“胡氏这样，爹很满意，那药你还有没有？有的话给爹来点儿！” 这种好东西，自然要备着点儿啊，万一哪天用得上呢？ 珍珍笑得很贼：“还有一点点，回头就给您！” 袁富贵也报以一个十分奸诈的笑，父女两个这模样真是没眼看。 京兆府。 京兆府尹将萧玉亭从后门送了出去，就去另外一个办公的房间去见柳翟。 “柳大人，您看现在该如何处置这案子？” “胡氏犯了疯狗症伤了首辅大人，首辅大人命悬一线，这个案子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柳翟冷着脸道。 他费尽心机布置，居然功亏一篑！ 胡氏怎么会忽然得了疯狗症？ 他得亲自去瞧瞧才是。 只是如此一来，若京兆府只凭借一个奴婢，一个窑姐儿的口供就对疯了的胡氏发难，怕是要被箫首辅的门生党羽们给喷死。 如今只能期待箫首辅就这么一命呜呼，这样他们的人才能顶上去当这个首辅。 但有珍珍在，箫首辅还死得掉么？ “此案你再查一查，查不到什么就结案吧。”说完，柳翟就起身要走。 京兆府尹忙跟上去问：“那牢里的两女？” 柳翟脚步未停，只甩出两个字儿：“弃子。” 京兆府尹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摇了摇头。 柳翟找到太子，将此事禀报了一下，太子虽然遗憾，但也劝慰柳翟道：“这并不是你的错，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但也不是没有好处，箫首辅命悬一线，内阁就要乱起来。” 柳翟跟着道：“殿下的意思是咱们正好可以乘乱浑水摸鱼！” 太子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勾唇：“能坐上首辅位置的人，谁会没有树敌呢？除非在这个位置上做到致仕，并得了皇帝的恩赏致仕，且家族根基深厚，不可撼动，否则……很难有个好下场！” “这一次，应该会有人想趁他病，要他命。” “而我们只需要等着，并在适当的时候出手收服萧家，接手萧家的势力就行了！” 柳翟：“殿下英明！” 太子又道：“只是有点一点，阿翟你要想办法保护珍珍，不要让人将她利用了……” 柳翟眼底的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恭敬地应下了太子的吩咐：“是！” 第433章 皇帝护犊子 萧家。 萧玉栋和萧玉亭坐在上首，萧家的一干儿孙站在下首。 萧玉亭说了他去京兆府打听出来的事儿，一脸嫌弃地看着萧天行等人，鄙夷道：“你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害的是你们的亲爹娘！” “若珍珍和富贵真的想报仇，尽可趁着这次机会将事情闹大，而不是直接说证人之一的供词不可信！” “你们的心胸，差富贵和珍珍甚多！” “你们，辜负了你们父亲的苦心！” “三叔，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萧天行懊恼地问，“富贵和珍珍走的时候说的话你们也听见了，那是要跟我们绝交啊，怕是我们想道歉也不行的！” 第319章 萧玉栋生气了，他一拍桌子：“说什么屁话呢？你们错了还不想去道歉？” “不管富贵和珍珍接受不接受，你们都得有个认错的态度！” “怕富贵和珍珍不原谅，那就把诚意拿出来，别想着就轻飘飘一句对不住就完事儿了！” 萧玉亭跟着冷声呵斥道：“你们不想去道歉也行，我就替大哥执行家法！” 几兄弟顿时缩着脖子变得跟鹌鹑一样。 第二天一早，几兄弟就备上厚礼去袁家，结果被请进花厅半天才得知袁富贵去上林苑了，珍珍也不在家，不知道去哪儿了！ 几兄弟失望而归。 一个个蔫儿吧得不行。 不过呢，也不是没有好的方面。 箫首辅这一步走对了，即便是他的老婆害死他的亲妹妹这件事传得人尽皆知，朝堂上还是鸟悄的。 便是平日里最能蹦哒的御史也没弹劾他。 咋弹劾啊？ 人家被老婆差点儿弄死，你去弹劾？ 能把他从病床上给弹劾好了？ 能把人给弹劾到朝堂上跟他们面红耳赤地争？ 可拉倒吧！ 至于是说胡氏。 人已经疯了，还得了疯狗症，你咬着她不放？ 怕你才是得疯狗症的那个人儿！ 箫首辅到底是简在帝心，皇帝亲自带着江院正去看他。 江院正检查完箫首辅的伤之后，亲自帮他换了药，从屋里出去皇帝就惯性地问：“萧爱卿怎么样了？” 皇帝问话之时，屋里所有人都目光都落在 江院正的身上。 “回陛下的话，不容乐观啊！”江院正道。 这个回答虽然在众人的意料之内，但太医院的院正都来了，萧家人自然又是多抱了一丝希望。 这会儿……希望破灭。 有人已经眼含内光。 “你们太医院要尽全力救治萧爱卿！”皇帝命令道。 江院正道：“陛下，微臣等自当竭尽全力地救治首辅大人！ 也是县主将伤口处理得极好，不然……” “若是县主能参与治疗，首辅大人能多两成的机会活命！” “县主怎么不在此处？” “臣听说县主是守在萧家的啊？”江院正疑惑地看向萧家人。 呵呵呵。 箫首辅那般精明能干的人，生几个儿子却一个比一个还…… 蠢货一个个的。 不知道他们的爹娘需要珍珍么？ 虽然太医院也厉害，但不得不说珍珍在某些方面是非常强的。 人家小姑娘眼巴巴地赶来，想方设法将首辅大人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给他们能耐地，愣是把人给赶走了！ 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故意膈应萧家人！ 县主可是半个太医院的人，四舍五入就是太医院的人！ 欺负县主，他们可是真能耐，也不怕以后劳烦到太医院的时候，太医院不尽心！ 哼！ 江院正说完，屋里鸦雀无声。 箫首辅的几个儿子都羞愧得很，他们去求富贵和珍珍原谅，但是门儿都没进去。 皇帝就像是看不到萧家人的窘迫一样，他冷声道：“珍珍简直太不懂事儿了，孰轻孰重搞不清楚么？这种时候她竟然不在？亏朕还这般信任她！她简直辜负了朕的信任！” 萧玉栋冷汗津津，他撩袍子跪下去，萧玉亭跟其他萧家子孙也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这跟珍珍没关系，珍珍是被萧家的不肖儿孙给气走的！” “陛下，是微臣……当时恰逢有人去告家母，微臣以为是富贵指使的，就说了一些难听的话。” 皇帝拉长声音：“照你这么说，是珍珍不懂事，不体贴，不体谅你们的难处和心情？” “不是，不是，微臣没这个意思，是微臣怀疑富贵和珍珍，怕她不对家父家母尽心。是微臣的错。”萧天行慌忙磕头，他没想到皇帝竟然会给袁富贵父女撑腰。 若早知道皇帝这般护着他们父女，他就……他就…… 可这父女两个何德何能，能让陛下这般看重？ 袁富贵不学无术，袁珍珍也就是医术出众而已。 皇帝想要医术好的人还不容易吗？ 袁珍珍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她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儿去？ 果然是帝心难测，袁富贵和袁珍珍的运气简直太好了！ 皇帝就勾唇看着他，拉长了声音道：“原来珍珍这丫头是被嫌弃了啊，看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上杆子不是买卖！” “高全儿啊，当初成国公府花了多少银子请珍珍治老陈的？” 高全儿躬身道：“回陛下的话，当时成国公府花了二十万两银子。” 萧家众人闻言脸都绿了！ 当时这件事轰动京城，他们也是知道的。 二十万两银子啊！ 萧家不是没有钱，当时萧家的子孙也多啊，还都是嫡出。 并且再有钱的人家，拿二十万两出来也得伤筋动骨。 没见成国公府上的老太太后来都把主意打到他们家故去姑奶奶的嫁妆上了么？ “上次还是朕下旨让珍珍给老陈治病，这次嘛……这次朕就不管闲事了，你们自己去商量吧。” “毕竟珍珍参与了也只能多两成的活命机会，太少了。” “行了，朕也不耽误你们商量，起驾回宫吧！” 皇帝一走，江院正也走了。 萧玉栋对萧天魁道：“我知道你们肯定有私房钱，你们每房拿一万两银子出来，凑够四万两，公中再出六万两，你们就拿着十万两银子去把珍珍请回来！” 萧天魁连忙应下，其他几兄弟也不敢有半分意见。 萧玉亭跟着道：“你们要将姿态放低，要是十万两请不回来珍珍，你们就花二十万两去请，只是这钱就得你们自己想法子凑！” 不成器的东西！ 不一次给他们收拾疼了，往后还得犯蠢！ 第434章 不要拿钱来侮辱珍珍 箫天魁倒是还好，回去拿私房钱的时候他老婆啥怨言也没有，只叮嘱他：“爹是家里的顶梁柱，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萧家也就散了。 虽然二叔三叔也出息，可毕竟是二房三房，且一家子能出一个首辅就了不得了，不可能再出一个首辅。 爹在，您就是当朝首辅的儿子，我们的孩子就是当朝首辅的孙子孙女儿。 这是一层，再有就是，做子女的，哪有不希望爹娘长命百岁的？ 能救爹，别说一万两，就是两万两三万两，甚至十万两我们该往外拿也得往外拿，你那里不够，我还有嫁妆，尚若我的嫁妆也不够，我可以先回娘家借一些！” 箫天魁将一万两银票揣进怀里，转身过来抓着妻子的手感激道：“爹常说娶妻娶贤，今儿我才知这话的真谛，谢谢你，锦娘。” 杜氏笑道：“夫妻一体，我自然是希望大爷能好，大爷好了我们一家人才会好！” 她是知道丈夫在娶她之前有个喜欢的人，只是那女子福薄，被人玷污了还让人撞破，最终没好意思活着寻了短见。 丈夫心里一直有那位姑娘。 她还在丈夫的书房里看过那个姑娘的画像，只是她很聪明，从不提起，在听到别人提起的时候也会呵斥，说那姑娘也是受害者，她不想被人玷污，也不想被人撞破。 她还故意让人将此事传入丈夫的耳中，从此之后，丈夫待她就不再是相敬如宾，而是多了几分情谊。 在娘家的时候娘就教过她，活人不要跟死人去争，更别说是个名声尽毁的女人。 因为死人永远不可能再活过来，娘让她不防多替死去的姑娘说说话，这样能帮她更快赢得丈夫的心。 丈夫会认为她很善良，很贴心，很能理解他。 娘说得对。 她这么做之后，日子的确是舒坦了不少。 萧家的男人又不许纳妾，她这日子不知道羡煞多少姊妹。 箫天魁拿钱顺利，萧天云和萧天赋那里也还行，妻子也就嘀咕两句，也知道救公爹是眼目下最大的事儿，不敢怠慢。 到了萧天行那里，梁氏就一味地掉眼泪，萧梅儿也跟着掉眼泪。 梁氏低泣道：“二叔三叔怎么能这样？竟然让你们拿银子去羞辱珍珍。” “一家子亲戚，珍珍怎么好意思收钱？” “再说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外人还不得以为她敏仪县主故意拿乔，拿她大舅爷的性命跟咱们讹钱！” “我不是心疼这些钱，虽然咱们攒私房钱的目的是为了给梅儿将来添补嫁妆，梅儿的嫁妆少一万两没啥，可县主的名声因此毁了，咱们不就罪过大了么！” “依我看，你们兄弟还是商量商量，莫要上去就拿钱羞辱人，还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相信珍珍父女两个会听的！” “毕竟成国公府已经没了，若是爹再有个三长两短，在京城谁还能给他们父女撑腰？” 第320章 萧天行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萧梅儿也跟着劝道：“爹，我觉得娘说得没错，咱们不是舍不得钱，为了救爷爷，别说一万两，就是把我将来的嫁妆全填进去又如何？ 只是这样一来，珍珍的名声就毁了！ 当初治亲祖父她收二十万两，如今治疗亲舅爷她收十万两！ 世人可不会去追究这里头的缘由，只会认为她心黑手狠，在她眼中，亲情抵不过钱财！” “况且，她收了二十万两银子，老成国公也没多活多久，到底还是没了！” 萧天行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他起身道：“行，我这就去跟大哥他们商量商量，咱们先去赔罪讲道理，先不给钱！” “爹，您好好跟大伯他们说，不是我们舍不得银子，真真儿是为了县主的名声考虑！”萧梅儿送萧天行出院子。 希望她爹能说动大伯他们。 真是太可恶了，一万两，公中还要出六万两，萧家除了她还有两个女孩子要准备嫁妆。 一下子出去怎么多钱，将来她们的嫁妆还不得少一大截儿！ 况且他们这一房的私房也出去一万两，她娘的娘家不是很有钱，嫁妆不多，她爹的差事又不肥，只能吃死俸禄，一年到头一点儿油水都没有。 他们这一房要攒私房钱难得很。 萧梅儿这会儿恨不得把珍珍给撕了！ 等祖父好了，不管袁珍珍这次收不收钱，她都要将袁珍珍贪财不顾亲情的消息宣扬出去。 叫她的名声臭大街。 “哈切！”珍珍刚给一个病人扎完针就打了个喷嚏，谁这么惦念她？ 不会是小哥哥吧？ 那她就去接小哥哥下衙，顺便去沁芳斋买些点心回去。 就这么决定了！ 珍珍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跟医馆的大夫们打了声儿招呼，蹦蹦跶跶地出了医馆，跳上马车就对车夫道：“去借书馆！” 小哥哥说了，这几天他上午去一趟翰林院，晌午之前会去借书馆。 借书馆已经快弄好了，现在还有一些收尾工作。 应该在明年春天就能开起来。 珍珍到的时候，顾遇正在检查新送进来的书籍。 这些书籍必须认真检查，里面绝对不能出现关于造反，以及其他一些妖言惑众的言论，或是夹带等。 他身边堆着好多书，感觉这些书都快把他给埋了。 顾遇听到珍珍的脚步声，唇角就微微勾起，但他没有回头。 珍珍忽然扑到他的背上，双手蒙住他的眼睛，在他耳边轻轻问：“猜猜我是谁？” 顾遇放下手中的书，沉吟了片刻就道：“是二郎？” 珍珍噘嘴：“我的手有二郎的手大么？” 顾遇拉长了尾音：“不是二郎啊……手是小了些，那就是四郎！” 珍珍瞪了他一眼：“不是四郎，再猜！” “也不是四郎，那是谁呢？”顾遇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他迟疑着问：“是林怀么？” “小林怀，你逃课啊？” “你怎么能把我认成林怀？”珍珍气呼呼地撒手，她掰过顾遇的脸把自己的小脸儿凑到他的眼前：“你看清楚，是不是林怀？” 顾遇碰了碰她的额头，笑眯眯地回答：“不是林怀，林怀哪里能有这么漂亮！” “这是哪里来的小仙女？” 被夸成小仙女的珍珍立刻就高兴起来，她松开手，站直了身体，仰着下巴骄傲道：“自然是来接顾大人回家的珍珍小仙女！” 第435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珍珍接到了顾遇，开开心心地带顾遇去沁芳斋。 可真是顺路，饶了大半个京城才到！ 不过在顾遇眼中，顺路不顺路是珍珍说了算。 珍珍觉得顺路，便是他们这会儿去的是京郊，那也叫顺路。 沁芳斋的生意很好，据说里头的大师傅是从宫里出来的糕点师傅。 顾遇喜欢他们家的溏心茯苓饼。 至于珍珍…… 只要是好吃的，她全部都喜欢！ 她是一个不挑食的乖人参精！ 即便是傍晚，沁芳斋的门口还是排着长队，好些都是穿着各家丫鬟小厮服饰的，其中萧府的小厮也在其中。 那小厮见到珍珍，连忙跟珍珍行礼：“小的见过县主，县主这是要买点心么？巧了，我们大老爷吩咐小的来买糕点，正是要给县主送去的。” 小厮是萧府的人，自然不用排队，而是直接进沁芳斋。 “是吗？” “那太巧啦！” “你买溏心茯苓饼没有？” 小厮忙让伙计加一盒溏心茯苓饼，“县主您还想吃些什么？” 珍珍毫不客气地点了起来，最后因为点得太多，便让店家给她直接送家去。 可谓是真不把自己个人当外人。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另外一个小厮瞧见珍珍来了就忙跑去跟主子报信儿。 萧天行听了妻子梁氏和女儿萧梅儿的劝，就拿着她们的那套理论去劝箫天魁等人。 因着萧家是书香门第，至少明面儿上是羞于将钱财挂在嘴边的。 好比有人来萧家求画求字，直接说拿钱买那肯定就是侮辱。 但若是说润笔，他们自然是笑纳。 用袁富贵的话说这也太特么虚伪了，属于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行为。 既然大家都认为贸然提钱挺侮辱珍珍的，就决定听取萧天行的意见，带着礼物上门。 想着珍珍是个小姑娘，就派萧天行去沁芳斋买糕点，到时候他们在袁家门口汇合。 萧天行听小厮说珍珍也来了沁芳斋，又见沁芳斋门口的人挺多的，基本是各府的奴婢，忽然福临心至，他匆匆下马车，小跑到珍珍面前。 珍珍看到他就报以微笑：“是四表叔啊，谢谢四表叔的糕点！” 很是有礼貌。 萧天行朝着珍珍拱手鞠躬：“珍珍，先前是四表叔不对，因着担心父亲的身体，对你言语上多有冒犯，还请你大人有大量，莫要跟表叔一般计较，表叔给你赔不是了！” “四表叔你说错什么话了啊？”珍珍眨巴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盈盈地问。 顾遇站在她身侧，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萧天行被珍珍问得一噎，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会儿排队的人和街上的行人都看着他，他怎么敢将当天那些话说出来。 这姑娘咋就这么不懂事儿？ 不知道给台阶就下么？ 他堂堂一个长辈都肯弯腰鞠躬，她怎么就这般不领情。 原本萧天行还有些犹豫要不要那般做，现在不犹豫了。 他打哈哈道：“珍珍不记得最好，四表叔懊恼了好久呢！” “珍珍啊，四表叔有事儿要求你一求，你舅爷的伤太医院的江院正也看过了，江院正建议你跟太医院的太医一起为我爹治病。” “我也知道这个请求你很为难，毕竟当初成国公的病你也是收了二十万两银子的！” 珍珍认真点头：“对呀，我跟你说，老国公爷的病二十万两可治不好，为了救他的命用了好多天材地宝，陛下的私库差点儿没被搬空了！ 后来有几味药实在是太贵，这才让成国公府出二十万两去找药。 但就这样，陛下贴的也只多不少！” 说完，珍珍又道：“说起来大舅公的病也凶险得很，我攒了五颗回元丹，一粒五万两银子。” 珍珍耸耸肩：“我真的没有回元丹了，做回元丹的药太贵啦，我现在已经没有钱去买了……但是大舅公的伤又很需要回元丹，不过太医院应该还有回元丹，你们拿上银子去买吧！” 珍珍做的回元丹，是用她的洗脚水做的，不是她不愿意用洗手水，而是泡脚丫子不妨碍她看书写字吃东西呀。 所以出自她手的回元丹效果是普通回元丹无法攀比的，更别说她的回元丹用的人参灵芝等药均是蕴含灵气的那种天材地宝。 用顾遇的话说，卖五万两一粒还亏了呢！ 回元丹这种东西百姓们不知道，但是高门大户的人知道啊，说起来这药火起来靠的还是成国公，大家打听到成国公恢复得之所以那般好，回元丹起了大作用。 于是便疯狂地找各种渠道买，反正珍珍这里是五万两银子一粒，童受无欺，给皇帝是算的两万两一粒，所以太医院备了二十粒。这二十粒太医院也卖五万两一粒，但想要这药，必须是有功之臣，要得皇帝的特批才行。 总之能从太医院成功买走回元丹的没有超过一掌之数！ 这也是皇帝觉得回元丹太贵，他得卖点钱回来，不然实在是肉疼。 这年头，就是皇帝家里也没有余钱呀！ 五万两一粒的药平民无法想象，然而他们更不能想象的是，黑市上回元丹已经炒到十多万两银子一粒。 这药要说能起死回生是不行的，但是真的补身体，好比本来身体虚弱的人吃了之后，能明显感觉好转！ 第321章 对于有钱人来说，钱不是问题，能延年益寿把身体变好他们花再多钱也愿意。 故而珍珍这么一说，排队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纷纷议论，县主对箫首辅可是太好了，五粒回元丹，二十五万两银子呢！ 若是扔到黑市，那就是五十多万两银子呢！ 这么多银子县主想也不想就给箫首辅用了，儿女都做不到县主这个份儿上！ 萧天行的脑袋嗡嗡作响，珍珍这么一说，把他所有的话都堵在肚子里了。 他原本是想提起老成国公的病，然后就顺势提出十万两银子的事儿，请珍珍看在亲戚的份儿上少收一点。 其实就想用舆论逼迫珍珍说出都是亲戚，她不收钱这种话。 顺便让大家看看她是如何见钱眼开，救自己的大舅爷还要收十万两银子。 虽然这个钱不是珍珍提出来的。 可也因她而起不是吗。 结果…… 结果他啥也没说，萧家就倒欠珍珍二十五万两银子了！ 这个丫头，没有看起来这么纯良无害啊！ 所以他折腾这么一出，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噫…… 好疼！ 第436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亏了几百两银子的糕点出去。 糕点这玩意儿有便宜有贵，路边儿摊儿上便宜的糕点一两银子能拉一车走，贵的么……如沁芳斋的糕点，一两银子能买一块儿半块儿的。 人家卖的就是奢侈。 奢侈品这个概念，从古至今都有。 珍珍高兴极了，回家就将冤大头萧天行买的糕点给分了，二三四郎郎郎都有！ 上林苑那边儿珍珍也让人送去，给爹爹一份，小舅舅一份。 珍珍的小舅舅赵金柱娶了个小地主家的女儿，生了个儿子从了林怀中间的字儿，取名叫赵林福，这样一听两人就是兄弟。 袁富贵在上林苑当差之后，就给他也在上林苑搞了个差事，好歹也是官儿。 给赵家人高兴够呛。 赵金柱带着一家子人住在袁富贵上林苑那边儿的家里，干活儿贼有劲儿。 珍珍分配好糕点，顾家娘亲就派人来喊她和顾遇去前头吃饭。 “今儿庄子上的人送了些黄鳝来，我做的红烧鳝段，珍珍喜欢吃鳝丝面，我也做得有鳝丝，就是不知珍珍你是先吃菜，还是先吃鳝丝面？”古氏身上还穿着围裙，见珍珍进屋就忙笑盈盈地问她。 珍珍跑过去搂着她亲了一口：“娘亲，我先吃鳝丝面！” 说完就吞吞口水：“光听您说就馋了！” 珍珍这般捧场，古氏笑得十分开怀，忙道：“那娘这就去给你煮去！” 等珍珍坐下的时候，二三四郎都十分羡慕地看着她。 珍珍奇怪地眨眨眼睛：“你们看我做啥？” “我的脸上有脏东西么？” 四郎幽幽地道：“我们先前让娘先煮面，娘说我们是饿死鬼投胎。” 其他三个都纷纷点头。 哎。 同人不同命。 他们早就知道娘心里只有珍珍一个人，但非要一次次地自取其辱。 顾爹瞪了一眼几个儿子：“你们娘说得不对么？” “珍珍回家都知道先给我们分点心，你们呢？心里眼里除了吃还有啥？” 喔豁！ 又来一个偏心眼儿！ 爹心里也只有珍珍！ 哎，想唱歌儿：小白菜呀，地里黄呀…… 顾遇起身给顾爹倒了一杯酒，这酒是珍珍捣鼓出来的人参酒，珍珍说每天晚上喝一小杯能延年益寿。 “您说得对，他们不懂事儿，爹莫生气，您是爹，还收拾不了他们？” 四只郎：…… 忘了，大哥也是珍珍的！ 他们的歌儿唱早了！ 顾爹：“回头一人抄十遍《弟子规》三天……不，两天之后交给我！” 四只狼一下子就傻眼了，不是，他们每天的课业很重的好伐！ 呜呜呜！ 爹爹欺负银！ （换歌词儿吧：雪花儿那个飘嗷，北风按个吹嗷……） 然而更欺负银的还在后头，等下人们将面端上来，他们是鳝丝配面，珍珍的是面配鳝丝！ 麻了麻了。 他们早就该习惯的不是吗！ “你们什么时候沐休？”珍珍吃饱喝足之后就问二郎他们。 二郎道：“再有五天就沐休了，你有事儿？” 珍珍嘿嘿笑道：“十三想去清虚观赏梅，陛下已经答应了，她今儿派人来邀我，我也答应了！” 二郎的眼睛顿时就亮了：“那咱们一起去吧，到时候咱们可以在雪地里烧烤，我烤肉的手艺贼好！” 珍珍看向顾爹和顾娘：“爹爹娘亲一起去吧，清虚观的八宝油糕很好吃的！” 古氏搂着珍珍道：“我们就不去了，你们去吧，那天我跟你爹爹要去上林苑看你娘和你爹！” 林怀有些纠结，他是跟着顾爹顾娘去上林苑看爹娘呢，还是跟姐姐他们去清虚观？ 搓手手。 好为难呀。 不过他想着娘亲在上林苑乖乖的，不用他操心，而姐姐嘛……跟天上飞的鸟儿一样，就爱乱窜，心还大，最重要的是手太散了。 算了，他还是跟着姐姐吧。 免得姐姐吃亏上当被人骗受欺负。 姐夫不靠谱，啥事儿都由着姐姐，还是得他这个弟弟来操心。 爹不靠谱，娘很天真，姐姐万事不上心，小林怀认为必须他用稚嫩的肩膀把这个家给扛起来。 原生家庭，迫使他迅速成长！ 萧家。 萧玉栋和萧玉亭都听到了外头的传言，萧玉栋命人将萧家兄弟们全部喊来。 让箫天魁等四个人跪着。 “你们在想啥？” “在想啥？” “啊？” “你们想你们爹死是不是？” “说得好好的带着银子去袁家找珍珍出诊，你们干了啥？” “听不懂人话还是咋的？” “不想拿钱去救你们爹？” “行啊，老子现在就请族谱，把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逐出族谱！” 老头儿真是气坏了，真的！ 他现在是明白了，为啥就没有一脉三代都能坐上高位的。 爹太能耐，子女容易熊。 所以说为啥孩子不能长于妇人之手，瞧瞧这四个，被胡氏教导得目光短浅，眼高手低。 哎。 大哥能奋斗到首辅的位置，自然是忙得飞起，没时间照顾家里，他把后院儿交给大嫂，大嫂面儿上看着挺好，谁知竟…… 古话说得果然没错，娶妻不贤祸害三代！ 兄弟几个被萧玉栋骂得抬不起头，等萧玉栋骂够了，箫天魁才委屈巴巴地解释：“二叔，我们只是想着先上门道歉，怕提钱伤感情……” 萧玉栋抄起茶杯就砸了过去，茶杯在箫天魁的面前炸开，碎屑飞溅，箫天魁的脸颊被碎屑划拉了个口子，他惊叫起来。 “叫个屁！” “这么小个口子你也叫唤，也不看看你们爹伤成啥样了，他叫唤了么？” 箫天魁一下子就不敢吭声儿了。 萧玉栋又骂道：“你们说得好听，怕提钱伤感情，那老四在外人面前提钱做啥？” “提什么成国公府的二十万两银子？” “打量我是傻子啊？不明白你们的小心思？” “不过是想当众逼迫珍珍，用众人的言辞来压着珍珍主动说不要钱！” “你们的脸呢？” “长腚上了么？” 萧玉亭在一旁煽风点火：“出生的时候落胡氏肚子里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叫胡氏一声儿‘大嫂！’ 第437章 苦口婆心 老三萧天赋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慌忙解释：“二叔，我们只是同意老四说的先去给珍珍道歉，探探她的口风，怕贸然提钱珍珍会不高兴，没说让老四提成国公府那二十万两银子的事儿，这事儿是老四瞒着我们所为的！” “真的，我们没有舍不得钱，我媳妇还说不够就动她的嫁妆，救爹要紧！” 老二萧天云附和道：“二叔三叔，老三说得对，这事儿的确是老四瞒着我们来的，我们真是不知道他会这般干，若早知道他存了这个心思，我们断不会同意的！” 老大箫天魁也委屈得很：“二叔三叔，这次真是老四的错……” 萧玉栋大骂：“闭嘴！” “他的错也是你们纵的！” “来人啊，请家法！” “萧天行五十板子，箫天魁这个大哥三十板子，其他人一人二十板子！” “再准备二十万两银子，明日老夫一早就进宫求陛下让太医院让两粒回元丹给咱们！” “另外开库房，挑出价值三十万两的东西明日下朝之后老三你亲自送去袁家，感谢珍珍先前出手救大哥！” 第322章 “另外再带十万两的银票，请珍珍继续为大哥治伤！” 说完，萧玉栋恶狠狠地道：“这六十万两银子的帐，全记在他们兄弟四人头上，一人十五万两，将来分家的时候扣！” 四兄弟一听顿时白了脸，十五万两啊，不是一万五千两！ 分家分给他们的东西肯定没这么多啊！ 可这个时候没人敢说不，都还是期待他们的爹能尽快好起来，毕竟他们爹好起来了，当家做主的就是爹，不是二叔。 只要爹在，这帐就不成问题。 但话又说回来，公中这一下子就出去六十万两的财物，公中不会给抽空了吧…… 嘤嘤嘤！ 心疼！ 公中的钱也有他们的一份儿！ 关键是还得挨揍啊！ 老大老二老三瞬间就怪上了老四，都是老四惹的祸，真是干啥啥不行，惹祸第一名！ 萧玉栋看着大房这帮子儿孙就脑壳疼，你说你们笨，可以，老子把道道都给你们画好了，你们还不照着来，还瞎瘠薄蹦跶，简直……简直又蠢又自以为是。 他对其他几个二房三房的儿孙道：“你们不许跟他们学，谁敢学得这般眼皮子浅，老子不饶他！” 萧玉亭补充一句：“我也不饶！” “祖父，我们肯定不学！”萧芳儿头一个保证，萧檀儿跟上：“祖父，二祖父，我们跟珍珍学。” 萧玉栋跟萧玉亭同时点头，夸奖了两人一句。 萧芳儿乘机道：“祖父，珍珍派人来约我和檀儿五日后去清虚观赏梅，可家里乱糟糟的，我……” 萧玉栋忙道：“去！” “你跟檀儿都去！” “只是毕竟你们大祖父还伤着，你们莫要打扮得太张扬！”第二代跟珍珍把关系搞得这般僵硬，第三代能缓和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珍珍还愿意带着婷儿和檀儿玩儿，不管是萧玉栋还是萧玉亭都松了一口气。 两人把孙子辈的打发走，留下了儿辈的。 萧玉栋就语重心长地教导起他们来，经过了这一次，萧玉栋深刻体会到教育儿孙的重要性。 他道：“我知道你们有些人跟你们大哥他们一样，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富贵和珍珍。” “别的我就不多说，你们放眼整个朝堂，有谁能让陛下屈尊降贵来给他抱打不平？” “只有富贵和珍珍。” “这是富贵的本事，也是珍珍的本事，你们不服不行，便是我们几个老东西那也是非常服气的！” “结交朋友，结交亲戚，看的是人品。” “别看富贵平日里吊儿郎当，玩儿的又是斗鸡遛狗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但富贵心是正的。 不然你们以为陛下为何这般喜爱他？ 陛下又不昏聩！ 相反，陛下精明着呢！ 不说深了，你们就看以前常常跟着陈安邦混的那几个纨绔，由永宁侯世子带头跟富贵混，如今一个个的都出息了，再没为非作歹。” “但你们想象他们跟着陈安邦混的时候都干的是些啥事儿？调戏民女，流连赌场青楼！” “跟着富贵以后，无非就是斗鸡遛鸟，玩儿猫训狗，什么时候去过青楼？又什么时候去过赌坊？” “永宁侯世子更是因着富贵进了陛下的眼，还得了差事，生生把他继母生的弟弟给压了下去。” “再有，你们也不想想，京城里的那些纨绔哪个不是眼高于顶？他们居然愿意跟一个从乡下来的毫无背景的富贵玩儿，还认他当哥，你们说说，难道不是富贵的能耐？” “换成你们，你们行不行？” 众人沉默了，想一想，还真是这样的。 他们都看低了这个表弟（表哥）。 “以前我们拘着你们，不让你们跟陈安邦来往，一则是陈家将陈安邦养歪了，他不认舅家，认为我们多管闲事，每次来都会训斥他，以至于他后来还恨上了我们，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他打根儿里坏了，我们自是不可能让你们跟他混在一起，要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即便当时还不知道他是假的，但是萧家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外甥，就毁了萧家自己的儿孙。 而现在也是一个道理，让你们跟富贵交好，除了对你们自己有益处，对萧家也是有益处的。 再者，他是你们的亲人！” “我们当哥哥的当年亏欠你们姑姑良多，如今真相大白，心中很是愧疚，本就想着补偿一二，谁知还没补偿，就又亏欠了！” “这番话我希望你们能记在心中，往后以真心待富贵一家子！” 萧玉栋说完，萧玉亭补充：“二哥的话也是我的意思！” 众人纷纷拱手应下，两老头儿也不知他们听没听进去，希望他们是听进去的吧。 第二天萧玉栋帮萧玉亭请假，萧玉亭带着辆大车东西来到袁家，他来的时候珍珍还没起来。 萧玉亭就在客厅里等着，愣是等了一个时辰才将珍珍给等来。 “三舅爷！”珍珍这个人从不搞株连这一套，看到萧玉亭还是很高兴的。 萧玉亭见珍珍对他还是像以前那般热情，就松了口气。 他知道跟小姑娘绕弯子没用，上来先给珍珍道歉，然后道：“先前忙昏了头，也没问你给大哥用药花了多少钱，我想着我们两家是亲戚，你对你大舅爷是孝心，确实不能用钱来衡量，于是便挑了些东西给你送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第438章 感动 喜欢！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当下人们将那一个个漂亮的木头箱子打开，再从里面拿出一个个更精美的小盒子，打开小盒子露出亮晶晶漂亮得不行的珠宝首饰时，她的眉眼就笑开了。 不只有珠宝首饰，还有古玩字画，古籍孤本。 另外，还有一棵红彤彤的珊瑚树。 以前陛下就赏赐过珊瑚树，袁富贵专门出去打听过价格，价格十分美丽。 一棵得好几万两呢！ 而萧二老太爷送的这棵珊瑚树，可比陛下赏赐的还大，说明更贵！ 珠宝首饰可以送给娘亲，古籍孤本和名家字画就攒着当聘礼，等她及笄之后就十里红妆迎娶小哥哥进门！ 嘿嘿嘿！ 珊瑚树现在就可以给小哥哥，正好她嫌弃小哥哥的书房里太素净，这棵珊瑚树正好可以装点一下，给他的书房添一抹亮色。 珍珍非常开心地道谢，还把萧天行给钱买的糕点拿出来招待萧玉亭。 给萧玉亭上的茶也是她自己做的，嗯……这个就不是加的洗脚水，而是加的洗手水。 那是相当有诚意了！ 萧玉亭自然也喝出来这茶的不同来，毕竟珍珍先前就给他们送过，他心下叹道，珍珍这小丫头太赤诚了，换成是他，被人那般怀疑侮辱之后，不给白眼儿都算是好的，咋可能还以礼相待。 更何况还拿这么好的茶来招待他。 这茶谁喝谁知道，萧玉亭自从喝了这茶之后，晚上的睡眠好了，白日里的精神头足了，他觉得他现在的身体比他三十来岁的时候还好。 就是托参茶的福。 这个参茶想来不便宜，因着外头一点儿卖的都没有，搞不好价钱比回元丹还贵。 萧玉亭就想啊，希望家里那些蠢货能把他和二哥的话听进去，要是听不进去，等他们几个老的一死，恐怕富贵和珍珍就会跟萧家断绝来往。 到时候那帮蠢货还不会真正明白他们到底失去了什么。 珍珍完全不知道二舅爷心里在演什么大戏，她这般礼遇他，完完全全是看在他给自己攒聘礼的宏大事业添砖加瓦的份儿上在。 对呀，我们珍珍跟她爹一样现实！ 一杯茶舒舒坦坦热热乎乎地下肚，萧玉亭就将一个匣子递给珍珍：“这是十万两银票，二舅爷还是想请你去给你大舅爷看诊。 你也莫要推辞，咱们两家虽然是亲戚，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且做亲戚也没有一直占便宜的道理！ 你要不收这银子，二舅爷还真没脸继续请你。” 珍珍眨眨眼睛，二舅爷好会呀！ 弄得她都不好拒绝了呢！ 而且…… 小哥哥料事如神！ 他说萧家一定会怀揣着银票来找她，而且银票绝对不会低于十万两，他都猜中了耶！ 珍珍将盒子推回去，她道：“诊费我不会收哒，反正抓药也是你们抓，二舅爷若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以大舅爷的名义把这笔银子捐给藏书馆吧！” “小哥哥说，借书馆多多益善，不能只京城有，远离京城的地方也该有！” “让天下的寒门学子有地方看书，这是大功德，大舅爷如今除了看大夫们的医术，就是看老天的意思，这笔钱捐出去做下大功德，也算是为大舅爷祈福，您说是不是？” 珍珍这番话把萧玉亭给搞哽咽了，这个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好的小姑娘！ 第323章 她是天上下凡来拯救苍生的小仙女吧？ “好！二舅爷听我们珍珍的！”萧玉亭抬头看了会儿屋顶，才将眼眶里的眼泪给逼回去，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在官场纵横几十年的老狐狸，此刻却在一个小丫头面前破防。 珍珍的这份纯真就像当初的佩娘，当初他们这几个当哥哥的没有保护好佩娘，现在就要尽全力保护好珍珍，让她这辈子无忧无虑，过她想过的生活，做她喜欢做的事情。 还有顾遇那小子。 珍珍那般喜欢他，认定了他，那么，这个没有根基的小伙子就由他们几个老家伙来力捧吧！ “二舅爷，你等等我，我去准备准备换身儿衣裳就跟你去萧家。” 事情照着小哥哥预料中的进行，她自然要照着小哥哥说的做呀。 给足二舅爷面子！ 爹爹也说过，老家伙们最要面子了！ 珍珍跟着萧玉亭去萧家，古氏就派人将萧玉亭带来的东西造册，送去珍珍的库房给锁起来。 到了萧家，萧玉栋身边守着太医，可见皇帝对他有多重视。 “县主您来了？”太医看到珍珍就高兴，连忙给她行礼，珍珍回礼之后就去给箫首辅把脉，太医就在她身边跟她说箫首辅的情况。 情况是有好转的！ “今日可扎针了？”珍珍问，太医道：“回县主的话，今日的针已经扎过了，行的是……”太医把行针的方案仔仔细细地跟珍珍说了，珍珍颔首：“这套针法不错，先扎这一套针法，咱们明天再看看，若是病情有变化再斟酌着改针法。” 老太医得了小珍珍的夸奖，脸笑成了一朵花儿，高兴得跟个孩子一样。 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非得认为这个老头儿有毛病。 他们哪里会知道，这是太医对强者的敬重。 要知道，若是珍珍只比他们强一点点，他们可能会心生嫉妒，要是珍珍强他们太多，强到他们拍马都赶不上，同时珍珍还愿意跟他们分享自己会的，擅长的医术。 这样一来，老太医们再难升起嫉妒之心，有的只剩如滔滔江水般的敬仰之情。 珍珍可不知道老太医的心理活动有多活跃，她亲自去给箫首辅熬药，先将药泡起来，泡药的时候用小手杵在药盆儿里搓搓搓，太医院的药童在一边儿瞧着，将珍珍的动作记在心里。 县主这般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肯定是让药材发挥更大的药性！ 难怪县主的医术这般高超，县主在细节上都这么认真，没有成就才怪呢！ （珍珍：我只是泡泡人参须须而已！又不是自己家，我总不可能泡脚丫子！） 珍珍再度住进了萧家，等萧玉栋下衙回家，萧玉亭跟他说了去请珍珍的全过程，萧玉栋也感叹：“这孩子还真像佩娘！” “咱们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片心，就按照她说的，将这十万两捐给借书馆，另外咱们兄弟再一人出五万两的私房银子，以珍珍的名义捐建一座借书馆……” 第439章 她要做太子妃！ 萧家二老太爷去皇帝那里求到了两粒回元丹，十万两银子就这么砸出去了，也等于向世人宣布，珍珍那天当街说的没错。 梁氏在萧天行的床边抹泪，萧梅儿亦是一脸憔悴地守着。 “……虽说那回元丹的确是价值不菲，贵得离谱，可谁知袁珍珍给公爹吃的是不是回元丹？ 当时用药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便是有药方在，那也不是凭她写，她想写什么就是什么！ 如今好了，她都快把萧家给收刮干净了，里外里舍出去多少银子？ 还害得老爷您挨打！ 您都多大岁数了？ 二叔也真是下得去手，打这般狠！” 萧天行也恨啊，可他能怎么办？他可没胆子去反对二叔三叔。 再说了，爹伤重，家里二叔最大！ 别说打伤他，就是以长辈的身份打死他，他也没处说理去！ “你就少说两句吧，万一被人听了去，挨收拾的又是我！”趴躺着的萧天行郁闷道。 萧梅儿给她爹端了一杯茶，梁氏连忙去帮忙，帮着他喝进嘴里。 萧梅儿劝道：“娘，您说那些全是你猜测的，手里也没个证据，我觉得珍珍不应该是那样的人，或许用五粒有点夸大了，但也应该是给祖父用过回元丹的。” “如今，以前的种种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又肯来给祖父看病，我们是该感恩戴德的！” 这话就戳了梁氏的肺管子，她连贵妇形象都不顾了，只唾道：“感恩戴德个屁！那小娘皮跟她爹一样不是好玩意儿！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父女两个就是祸害！” “他们没来京城之前，成国公府多好啊，一家子欣欣向荣的，老国公很受陛下的器重，陈安邦就是不成才，后头还有好些兄弟呢！ 怎么滴国公府也不会败落吧！” “可他们来了京城之后，成国公府就像是见了鬼一样，事事不如意，到头来竟闹得连爵位都保不住了，一大家子分崩离析妻离子散的…… 不不，明明是家破人亡！” “这父女俩就是丧门星！” “谁沾谁倒霉！” “看看，他们一沾上萧家，萧家就开始走霉运，婆婆好模样的忽然竟伤了公爹，公爹可是堂堂首辅啊，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不说家里还接连破财！” “要我说，婆婆好好的怎么会得疯狗症？” “搞不好就是袁珍珍搞的鬼！” “你闭嘴吧！”萧天行无奈地呵斥道，“你是想我被打死么？” “你也不瞧瞧二叔三叔把他们父女当宝一样，我能怎么样？” 事实上萧天行也觉得妻子说得对，但那又如何呢？他再不敢蹦哒出来嚷嚷这样的话，再嚷嚷他的小命儿得没！ 梁氏恨恨地道：“分家，再不分家这家得让姓袁的瓜干净。” “娘，现在不是分家的好时机！”萧梅儿出声道。 “现在爹要闹分家，不但名声不保，且仕途也完了！” 分家？ 分什么家？ 祖父好的时候没分家，祖父不好的时候分家？ 她娘真是蠢透了！ 不分家，祖父在，她是首辅的孙女，祖父不在，她也是尚书府嫡出的小姐。 分家后她是谁？是个芝麻小官儿的女儿！ 不行，她要尽快给自己谋一条生路！ 想到这里，萧梅儿“噗通”一声就给两口子跪下了：“女儿有个法子能让我们这一房过上好日子，但需要爹娘助我！” “梅儿，你想干啥？”萧天行闻言就绷紧了脊背，怕又被女儿连累！ 要知道先前若不是女儿跟他说那一通话，他也不会去找大哥他们商量，见到珍珍的时候也不会冒出那样一个念头……总之，他现在这样都是被妻女和袁珍珍那死丫头给害的！ “爹，太子至今尚未娶妃！” “你想当太子妃？”夫妻俩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这女儿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不是，以前你不是不愿意嫁王公贵族，非要挑什么才华横溢的读书人么？还说这样的女婿你祖父才喜欢，将来才前途无量，且这样的人碍于我家的势力也不敢纳妾……” 萧梅儿打断梁氏的话：“此一时彼一时，以前萧家鼎盛，自然不需要联姻，可现在呢？” “祖父生死一线，即便祖父吉人天相，可他的身体垮了，朝廷又能等他多久呢？” “祖父一旦从那个位置下来，我们萧家不可能出第二个首辅，到那时，女儿便是想联姻也不成了！” “若女儿能做太子妃，那咱们这一房立刻就会成为萧家最尊贵的人，到时候二叔三叔也得看父亲你的脸色，将来太子登基我就是皇后，到时候爹便能直接封承恩公！” 她啊，就是太傻了，被顾遇的皮相所迷惑。 可这顾遇给脸不要脸，心里只有袁珍珍，甚至几次都为了袁珍珍伤她的脸面，伤她的心。 现在她想明白了，皮囊就算个屁，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她要做太子妃，要做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将来她要让顾遇和袁珍珍匍匐在她脚下摇尾乞怜！ 萧梅儿这个饼给萧天行夫妇画兴奋了，萧天行忙问：“你想我们怎么办你？” “陛下看重祖父，陛下都亲自来看望祖父，太子殿下也一定会抽空来的！” “我想爹帮我解除禁足，我要亲自去照顾祖父，这样做既能传出孝名，又有机会跟太子殿下照面，只要能见到太子殿下，我就能说服殿下娶我！”萧梅儿信心十足地道。 两口子吞了吞口水，他们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京城是很有才名的，而且长得也漂亮，太子殿下没道理看不上。 萧天行只是略想了想就咬牙道：“行，为父帮你！” 承恩公啊，他自然是想当的！ “那女儿就回去准备，等父亲的好消息！” 第324章 萧梅儿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在禁足，但父亲被打伤了，她要来尽孝，下人也不敢拦着。 只是要到祖父面前有点难，主要是祖父那边儿的人挺死脑筋，不然她也不用让萧天行帮忙。 如萧梅儿所料，太子还真来看她祖父了。 萧梅儿如愿见到了太子，还在太子离开之前想法子单独跟太子说了一会儿话。 太子回宫之后就请旨，要娶萧梅儿为太子妃，意在给箫首辅冲喜！ 第440章 不忍了！ 以前皇帝对萧梅儿的感觉还不错，还曾经夸赞过萧梅儿，说箫首辅有个好孙女儿。 但是有了上林苑那一出。 皇帝现在一万个看不上萧梅儿。 “萧梅儿不配！”皇帝直接道：“你另外选一个！” 太子倒是不以为意，他其实也看不上萧梅儿，但现在萧梅儿手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至于她配不配太子妃…… 宫里的女人，红颜薄命的多。 “父皇可以让钦天监先算算她和儿臣的八字，您也知道儿臣的身体……姚道长说，萧梅儿的八字能旺孩儿的子嗣。” 皇帝一听太子这般说，就迟疑了：“姚道长真的这般说的？”这孩子小时候吃了亏，身体一直不好，在子嗣上恐怕不利。 因着太医和珍珍都说太子要养精蓄元，故而皇帝才一直没张罗给他娶妃。 要知道，皇帝立他为太子之前也纠结过好久， 太子颔首。 皇帝：“那可以让她做……做太子良娣！” 太子道：“可那样世人又如何看萧家，看箫首辅？不管如何，箫首辅这么多年来也是兢兢业业地为大靖尽忠，这点脸面还是要给他的。 至于萧氏配不配……一个太子妃而已，往后可以降份位。” 太子这般说，皇帝总算是同意了。 “但也不能用给萧玉昆冲喜的说法，你是堂堂太子，凭什么给臣子冲喜！”皇帝心里还是不得劲儿。 太子柔声劝道：“给萧家脸面，无非就是跟臣子们展示一下您对有功老臣的重视，再有，这也不过是赐婚的一个借口。” “您圣君，愿意为臣子做到这个地步，这不止是厚待箫首辅，而是厚待所有文官，也是厚待天下间的读书人，他们读书是为何？是为了货与帝王家，而您为了箫首辅能痊愈，竟不惜让自己的太子为他冲喜，这是何等的心胸？这不正是天下读书人都追寻的被天子看重的极致表现么？ 试问天下间的读书人谁能不敬仰您？ 又有谁能不心热，不想成为下一个箫首辅？ 将来等箫首辅醒了，他会如何感激父皇？又会不会真的为了父皇愿意肝脑涂地？” 过犹不及，太子说到这里就闭嘴了。 皇帝摆了摆手，让太子先走。 太子走后，皇帝跟高全儿道：“太子他这是想做什么？想拉拢萧家？” 高全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这话他敢接吗？ 不要命了还差不多。 “陛下，珍珍说您要放宽心。”高全儿只能劝皇帝。 放宽心，如何放宽心呢？ 真的能放宽心他就该直接禅位当太上皇，然而权利这种东西沾染了之后想放手很难。 父皇父皇，他既是父亲，又是皇帝。 儿臣儿臣，儿子后头跟着的是臣子。 故而为了天下最为尊贵的位置，儿子算计父亲，父亲防备儿子，甚至在怀疑儿子有夺位之心的时候痛下杀手也不是没有的。 好比前朝的一位皇帝，因为一场算计，一次杀了三个儿子。 对皇帝来说，儿女什么的很容易得，有的是女人给他们生。 只是隆庆帝对太子是真爱，他很喜欢这个儿子，对这个儿子的愧疚也有很多。 所以那一丝丝的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个掐断了。 “洛儿不会算计这些的，是我这个人疑心病犯了！” 只要他牢牢掌控着权力，太子便是去拉拢首辅又如何？ 况且，拉拢箫首辅的确不是明智之举，箫首辅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就算是能活，将来还能不能回到首辅的位置上也难说。 与其花这般大的代价拉拢，不如想法子取代箫首辅。 想通了的皇帝一下子就释然了。 决定就听太子的，一个太子妃而已，将来她若实在是太过不堪，有的是去母留子的法子。 嗯，八字儿还没有一撇，皇帝就想着去留子上头去了。 这头萧梅儿得了太子的允诺正开心呢，完全不知道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子对她都不满意。 见过了太子，她就不再往箫首辅的面前凑了。 只安安静静地等着皇帝下诏书。 而箫首辅的情况也越来越好，每日都有一会儿清醒的时间。 半个月过去了，箫首辅竟能下床走动了。 这恢复速度简直了，皇帝也很高兴。 失望的是那些准备着取代箫首辅的人，本来太子这头布局，打算让箫首辅的仇家去对付他，但后来因着太子要跟萧家联姻，故而放弃了这个计划。 “大舅爷，你再养半个月就能痊愈了！”珍珍检查完箫首辅的身体，高兴地宣布。 她可以功成身退啦！ 不用每天都去搓药材，哎，那活儿太无聊啦！ 箫首辅好起来之后就听到身边的人说珍珍如何亲力亲为，连他喝的药都要她亲自经手，这份儿孝心是他的亲儿孙们都没有的。 特别提了下萧梅儿，说她倒是来尽了两天孝，可太子来探病之后，萧梅儿就不再来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萧梅儿是为了谁而来。 还有他的几个儿子是如何招惹珍珍的，特别是老四萧天行，特别不像话…… “辛苦我们珍珍了，你的好大舅爷记着，等大舅爷痊愈了，亲自去家里感谢你！”箫首辅在长随的搀扶下慢慢走，执意亲自送珍珍出去。 “好呀，我等着大舅爷！”珍珍才不会客气呢，她每天泡须须，把小手都泡白了！ 当然，眼目下的他只能将珍珍送到门口，再目送她出院子。 等珍珍收拾东西带着人离开萧家，箫首辅就命人将全家人都叫到他院儿里来。 反正他伤重，几个儿子全都在家待着，他们孝顺，要侍疾。 人都到了，箫首辅就黑着脸让儿子们全都跪下。 “你们到底长没长脑子？” “居然那般对珍珍！” “你们是不是想我这个老头子死！” 箫天魁等人连忙认错，唯有萧天行梗着脖子道：“爹，您竟然不相信您的亲儿子，而去相信外人！” “您能好完全是太医们的功劳，跟袁珍珍有什么关系？” “我仔细问过每一位太医，她来给你看诊的时候她说的话跟太医们都差不多，凭啥救您就成了她一个人的功劳？” “还有，您只听二叔三叔的一面之词就训斥我们，让我们跪下，根本就不问我们被二叔打了之后伤可好了…… 我真的怀疑，到底袁富贵是您的亲儿子，二叔三叔的亲侄儿，还是我们是？反正我看我们倒像是捡来的！” 梅儿说了，太子殿下已经答应了娶她为太子妃，陛下也同意了，会择吉日下旨，他就要父凭女贵成为公爵，还忍让个屁喔！ 第441章 分家 萧首辅静静地听完萧天行的话，他看了看其他的儿子，良久才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老四说得有道理？” 萧天魁连忙摇头：“爹，老四只是猜测，他没有实证。” “再说了珍珍的医术摆在那里的，就是陛下也认珍珍的医术，爹能好起来有太医院的功劳，也有珍珍的功劳。” “且后来珍珍还把二叔给的诊费以爹的名义捐给了借书馆……她要是真认钱不认人，就不会这么做。” 萧首辅不置可否，又看向其他儿子：“你们怎么说，是同意老四说的，还是同意老大说的，抑或是你们自己还有别的想法？” 萧天云和萧天赋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大哥和老四，最后相继道：“我们觉得大哥说得对！” 二叔三叔看重富贵和珍珍，爹也看重富贵和珍珍，该如何选他们清楚得很。 虽然心里还是有一丢丢觉得老四说得有那么点儿道理，可是呢，大哥说得也有道理。 陛下都认珍珍的医术，他们凭啥不认？ 陛下还下旨册封珍珍为县主呢。 萧天行见几个哥哥都不向着他，顿时冷笑一声儿：“我看你们都被袁珍珍给下蛊了！” “袁珍珍-真要不喜欢钱，就该不收二叔送去的财物，萧家把库房都收刮干净了送了二三十万两银子的东西过去，她才装模作样地说把那十万两银票捐了。 可她也没吃亏，二叔三叔回头又补了十万两银票，以她的名义捐了！” “这里外里多少银子了？” “萧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那对贪婪成性的父女收刮！” 第325章 蠢货一个个的！ 你们这样的别怪我将来不带你们混！ 等我当了承恩公，你们也别找上门来跟我说是一家子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萧首辅叹了口气，他道：“既然你这么怕萧家被我和你们二叔三叔给败光了，不如这样，我把你单独分出去。 以后你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萧家就算是被败光了也跟你没关系！” 要分家不难。 别看萧家几兄弟都住在一块儿，看起来像是没分家，事实上内里是分得清清楚楚了！ 只是留了两成的产业在公中，以支应一大家子人的开销。 当然这个开销都是有定数的，超出定额的部分就各家自己给。 像这次从公中拿了那么多的好东西给珍珍，萧首辅是要还回去的，兄弟们的心意是兄弟们的心意，萧首辅认为自己不能开个坏口子，带个坏头。 当将来他们几个老头子都没了，公中的产业就要拿出来分掉。 萧家大房分家，就从大房这边儿出银钱，公中也会出一份儿安家费。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分出去都一样，不会扯皮。 萧家几兄弟听父亲说要将老四分出去一个个都惊呆了，反应过来之后纷纷求萧首辅三思。 好好的分什么家？ 萧天行的目的就是分家。 他怕萧家落到成国公府那样的下场，到时候就啥也没了。 瞧瞧成国公府上的那些人，原来的国公府公子，如今过的日子跟贩夫走卒的日子没啥区别了。 那可真是被袁富贵父女害得从云端跌落到尘埃中。 不过心里不管如何期望分家，但萧天行的脸上都是一副极其震惊的样子，他颤声道：“爹，您……您不要儿子了？’ “儿子不过是说几句实话，您就不要儿子了？” “到底儿子是您生的，还是袁富贵他才是您生的？” 萧首辅道：“我没教导好你，是我的错，除了按照规矩分家，我会拿一部分私房银子来补贴你，算是我这个父亲给你的补偿！” “在世为人，要知道感恩，不能人家救了你，你还忘恩负义，甚至是恩将仇报。” “若你的岁数小一点，我必定会将你带在身边好好教导，把你的性子给掰过来。” “可我现在老了，没有太多的精力放到你们身上，再有，你们大了，也是有儿女当爹娘的人了。 有了自己的主见，再听不进我这个当父亲的话。 既然如此，我这个当父亲的就不讨嫌了，分家吧！” “爷爷，爹说话太直了，还请爷爷莫要跟爹计较，万万不能分家啊！”萧梅儿跑上前去跪着，泪流满面地劝道。 “爹会想通的，爷爷您给爹一些时间，他一定会想通的！” “爹是您的亲儿子啊爷爷，他又没做什么错事，只是对珍珍有些质疑，爷爷不愿意爹说爹以后不说了就是了！” “还望爷爷收回成命！” 萧首辅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孙女儿，曾几何时，这个孙女儿是他顶顶得意的一个孙女儿。 知书达理又极其聪慧，不管学什么都很快。 并且也的确有些才气。 然而，什么时候这个孙女儿竟变得这般了，听听她的话，好像是在劝合，然而字字句句都没有认错的意思，字字句句都在指责他这个当爷爷的偏心，糊涂！” “我主意已定，你们不用多说什么了，来人，把咱们大房的账本拿来。” “爷爷，有些事儿我不好跟您说，但是真不能分家，分家以后您会后悔的！” “您真的会后悔的！”萧梅儿着急道。 “大伯二叔三叔，你们劝劝爷爷啊，爹……爹他也只是想萧家好！” “爹……”萧天魁等人也觉得分家太过于严重，然而他才刚开口，就被萧首辅给瞪回去了。 三个人只能同情萧天行，并不能多做什么。 心里也在庆幸，庆幸自己没说错，不然…… 不然也会被爹分出去的。 管家将家里的账本拿了出来，萧首辅先是看了看地契，然后就挑选出几张地契来放在桌上：“按照祖宗规矩，大房要继七成的财产，剩下的财产另外几房平分。 虽然我现在还活着，不该给你分那么多，不过没关系，如今一次性分利索了，往后省得你们兄弟扯皮。 分家之后你们就从家里搬出去，这套三进的宅子就给你们，再给你们两间京城的铺子，四间京郊别的州县的铺子，田庄一个……” 萧首辅一言堂，分家很快就搞定了，因着新房子需要拾捣，萧首辅让他们在家多住一个月再搬家。 家分好了，萧天行的心就舒坦了，萧梅儿还是一脸泪，十分不舍地跟萧首辅磕头。 萧天行走的时候对兄弟们和亲爹道：“爹，今日你将我们一房扫地出门，他日你一定会后悔的！” 第442章 后悔个屁！ 珍珍是去清虚观的那天听萧芳儿说萧家把萧天行一家分出去的。 “珍珍，萧梅儿嚷嚷着说大祖父会后悔。” “还在我们面前嚷嚷来着，也是她没尾巴，若是有尾巴，指定翘上天了！” “一副看不起我们的样子！” “你说她凭啥？” 珍珍认真想了想：“凭她脸大香粉擦得多？” 萧芳儿和萧檀儿一听顿时就笑了起来，笑够了萧芳儿才继续道：我现在出门都是首辅家的姑娘，她一个分出去的，即便亲爷爷是首辅，外人也不会将她当回事儿！” “不是，我就搞不懂了，她得意啥？” 萧檀儿狠狠点头：“就是，她得意个啥？” 珍珍眨了眨八卦的眼睛，歪头猜测：“或许，她觉得她马上要走好运了，摆脱萧家就像是摆脱累赘？” “然后呢，认为你们短视，没有拿出态度……比如说跪求她留下，所以以后休想沾他的便宜。” 萧芳儿撇撇嘴：“她有什么便宜让我们占，从小到大，她给我们的只有‘亏’！” 珍珍没听明白。 萧檀儿解释：“七姐姐在让我们‘吃亏’上挺大方的，特别是‘暗亏’。” 珍珍这下子明白了。 她道：“既然她只舍得让你们‘吃亏’从不让你们占便宜，那你们有什么好后悔的？ 难道她当上了皇后娘娘就能给你们占便宜了？” “既如此，她再得意有啥用？” “你们不在意，她的得意就是个‘屁’喔！” 两姊妹闻言均是眼睛一亮，对喔！ 是这么个道理呢！ 这么个人就是飞上天去跟她们也没有‘屁’关系呢！ “县主，公主的车架在前头，公主那边儿来人了，请县主过去跟她乘一辆车。”马车停了下来，侍卫在窗边儿禀报。 哈哈哈，我们珍珍现在也是有侍卫的人啦！ 侍卫是皇帝赏的，重要的是，工资也是皇帝开！ 就很棒！ 多了几个苦力，她还不用给工钱。 只用不时给点儿药丸啥的充当赏钱，这些侍卫比得了钱还高兴。 “珍珍你快去！”萧芳儿催促着她：“ 可别让十三公主等久了！” 萧檀儿跟着点头，皇家公主可不敢怠慢。 早上是珍珍去萧家接的她们，珍珍的马车是县主规制的马车，坐进来十分舒服。 主要是，珍珍的马车里吃的多。 “你去请公主过来，正好她来了我们能打叶子牌。”珍珍对侍卫道。 萧芳儿想劝，但珍珍的侍卫领命走了。 哎，表妹真是不懂人情世故，哪儿有县主呼喝公主的？ 万一公主生气了咋整啊？ 萧芳儿跟萧檀儿都很担心，但很快她们的担心就消散一空，为啥？ 十三公主高高兴兴地来了。 “臣女萧芳儿（萧檀儿）见过十三的公主！”萧芳儿姊妹两个连忙跟十三公主行礼。 “不必多礼，马车上逼仄，太不方便！” “再说了，你们都是珍珍的表姊妹，那就是我的表姊妹！姊妹之间随意些好！” “对！”珍珍也很认同十三公主的话。 “我让小十七去找二郎哥他们了，人多才热闹呢！” 珍珍让人将车厢里的座位拆了，铺上厚厚的虎皮垫子，垫子中央放一张正方形的几案，几案下放着一个大号汤婆子，谁的脚丫子都能往上搁，暖和得很。 马车的四角放着四个小巧的炭炉，把车厢烘得暖洋洋的。 十三公主带来的小宫女跪坐在马车门口，照看着炭炉上放着的茶水。 珍珍的侍女则跪坐在另外一侧，照看吃食。 比如给主子们剥松子儿瓜子儿桔子啥的。 四个小姑娘盘坐在几案四周，都把零钱拿出来，开始打叶子牌。 上桌子十三公主就道：“都不许让，让来让去忒没意思了些！” 第326章 珍珍盯着十三公主的钱包笑眯眯地道：“放心吧，我指定不让你，就是你今儿钱带得够不够，不过不够没关系，可以写欠条！” 十三公主下巴壳子一扬：“还没开始打，输赢可没人知道，搞不好写欠条的会是你！” 萧芳儿跟萧檀儿对视一眼，都看明白了眼中的意思：原来珍珍跟十三公主的关系都好成这样啦！ 她们心里绷着的那根儿弦儿松了下来。 刚开始打牌的时候两人还有些放不开，打了几把之后发现十三公主跟珍珍一样是性情中人，而且一点儿公主的坏毛病都没有，于是也放开手脚玩了起来。 马车里不时传出姑娘们的肆意张扬的笑声，后头马车里的少年们听见了不时撩开马车帘子朝前看，听出前头是在打叶子牌以后，他们也都上了十七皇子的马车凑了两桌。 嘿嘿，皇子的马车可比珍珍的马车大一倍，凑两桌叶子牌绰绰有余。 就是平日里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的顾遇也跟他们玩儿到了一起，只是到了清虚观，马车里所有人的银钱都被顾遇赢了个干干净净。 他把一桌人赢完了，就换一桌继续收割，打得这帮少年没脾气。 四郎控诉他欺负小孩儿。 顾遇不要脸地说他还没成亲，没成亲就不算大人。 众少年：…… 他出门带脸了么？ 怕是出娘胎就没带脸。 二三四郎：总觉得大哥身上有了富贵叔的影子呢。 富贵叔吃亏在没读过书，他们大哥读书厉害…… 一个读书厉害的富贵叔！ 想到这里，二三四郎齐齐打了个寒颤。 “小哥哥！”从公主马车上下来的珍珍举着一个大钱袋子迫不及待地跟顾遇显摆：“瞧，这是我赢的，都给你花！” 顾遇也举着手里的大钱袋子扬了扬：“我赢的，这些给你花！” 两人就像是在交换定情信物一样交换着他们的血汗，众人捶胸捣足，痛心疾首，更过分的是，欺负他们没有未婚妻（夫）么？ 好吧，这一对儿狗男女已经成功地将他们的身心都彻底伤害了！ “贫道见过十三公主，见过十七皇子，见过敏仪县主，见过永州王，见过顾大人……”嘤嘤嘤，好累啊，来了这么身份尊贵的青少年，既是清虚观的荣光，又是清虚观的负担。 “贫道备好了清茶……” “不用了，我们直接去后山梅园！”珍珍毫不客气地道。 观主连忙带他们去梅园，梅园里的亭子已经收拾出来了，早早的就点上了炭火，四周有竹帘子围着，凳子和美人靠上都铺着厚厚的皮毛垫子，坐上去又软乎又不冻屁股。 “既是赏梅，那就把帘子掀开。”珍珍道，帘子放下来还赏个屁的梅。 第443章 又是甜甜的一天 但是下雪天将帘子卷上，前胸烤着火热乎，后背就冷。 可这难不住伺候公主王孙们的太监宫女们，他们迅速在亭子外头围了一圈儿炭盆…… 大手笔！ 珍珍觉得她一下子就变成了烤炉里的人参，嗯，一炉子的烤鸭，就她一支参。 烤出来的鸭子都带着一股子人参味儿。 啧啧，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她受不了这个热，就拽走了顾遇：“我们去捞鱼！” “一会儿可以烤鱼吃！” 二郎看了一眼十三公主，期待地问：“公主愿不愿意跟我去罩小鸟？” “嗯嗯，愿意！”十三公主连忙点头答应，于是一群人呼啦啦地又从亭子里跑出去了。 二郎嫌弃地看着坠在自己身后的三郎四郎以及没眼色的永州王和十七皇子等人，就很无奈。 他们为啥不跟着大哥和珍珍去？ （三郎四郎：跟上去挨珍珍的揍？） 雪天鸟儿们觅食困难，故而很好罩，选一处地方把雪清了，再用一根儿拴着麻绳儿的棍子支撑着簸箕的一端，簸箕下撒些粮食，很快就能把鸟儿们吸引过来。 二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承诺将接下来四个月的月钱全给两个弟弟，三郎四郎这才答应把永州王等人忽悠……呸！带到别的地方罩鸟。 只剩下他和十三公主了！ （太监宫女：我们不是人？） 两人躲在一簇红梅下，二郎将绳交给十三公主控制，在她耳边仔细跟她讲解罩鸟的技术要领。 十三公主的小脸儿红红的，二郎觉得此刻十三公主的美艳把周遭的红梅都比下去了。 这些红梅就该羞愧地重新合成花苞。 二郎看入神了，十三公主羞涩地拿手肘拐了一下他：“看我做什么，看前面啊！” “你冷么？”二郎嘿嘿傻笑，顺手将自己身上的斗篷取下来披在十三公主的身上。 十三公主身上已经有一件斗篷了，现在再来一件，先不说重不重的事儿，把她原本苗条的身形瞬间裹成了一个球。 所以有种冷叫你男朋友觉得你冷。 “我不冷。”十三公主推拒，然而二郎却把斗篷给她抄得极严实，她完全无力反抗。 二郎一手撑着伞挡着天上飘下来的雪花儿，也挡着身后远远儿守着的宫女太监们的视线。 一手贼大胆地去牵十三公主握着麻绳儿的手，嘴里正经地道：“我带着你扯几次，你就会了，罩鸟这事儿最要紧的就是看时机，鸟儿刚进去的时候还是很警惕的，咱们得等它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再猛地拉绳儿……” 掌中罩着的小手柔弱无骨，细腻温润，二郎的心‘嘭嘭嘭’跳得厉害。 公主没有拒绝他。 没有从他掌中将小手挣脱出去，公主也喜欢他！ 哈哈哈哈哈！ 富贵叔真厉害！ 回头他还得给富贵叔买酒，再跟他讨教些主意。 难怪大哥对珍珍死心塌地，珍珍一定是得了富贵叔的真传！ 神一般的富贵叔！ 这一刻，富贵的神话在二郎心中无限放大，‘富贵’这两个字上升到一个极其重要的高度，是神人的代名词。 （袁富贵：哈秋！谁这么想我？想我就打钱！莫来虚的！） 小河边儿，河面没有结冰，但河两岸全是雪，河水涓涓流淌的声音很好听。 珍珍到地方就想脱鞋。 然而被顾遇制止了：“不许脱鞋。”多冷啊。 珍珍只好乖乖地放弃，哎呀，她好想跳进河里泡一泡呀。 风霜雨雪这些只要不过分，不成灾，那对珍珍来说是大自然的馈赠。 正失望呢，脑袋上忽然一凉，她不敢动脑袋，就见顾遇把另外一只雪捏成的小兔子搁在她的脑袋上。 珍珍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笑眼弯弯，似乎两道挂在纯净夜空里的月牙儿。 哇喔！ 霜雪盖顶，修为倍增！ “回头我陪你去上林苑的山上，给你挖雪坑。”顾遇宠溺地伸出冻得有些泛红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对于小丫头有时候喜欢去淋雨，有时候喜欢把自己埋进地里，还有时候喜欢在打雷的天气找地方让雷劈一下的举动，顾遇早就见怪不怪。 她是特别的。 而且每次这么做之后她就仿佛更有活力，身体也没啥异样，甚至好像会更好，顾遇就开始纵着她，并给她打掩护。 珍珍狠狠点头，头上的小兔子掉了。 她愣了楞，嘴巴一瘪就想哭给顾遇看，然而顾遇戳了戳她的手臂，牵着她的手走到一处雪包后头，雪地里摆着好几个雪做的小兔子呢！ 顾遇把一个可以开合的木头兔子塞给她：“兔子是用这个夹出来的，我做的，喜欢吗？” 珍珍连忙塞了一把雪到兔子里，两边儿一合上，打开就是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了！ “喜欢！”珍珍咯咯笑，手上动作不停，不一会儿雪地里就多了一群小兔子，兔子开会啦！ 珍珍抄起一只小兔子就往顾遇身上砸去，顾遇也抄起兔子砸珍珍，一点儿也不手软，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绝对会以为顾遇是鬼上身。 这还是平日里矜持稳重，做事情一丝不苟的顾大人么？ 两人在雪地里互相砸，还快速腾挪躲避，笑声传得老远，惊飞了无数鸟雀。 玩儿罩鸟的众人：…… 雪兔子被砸完了，珍珍就想起了河里的鱼。 她跑到河边儿，挽起袖子就将自己的大张的手掌伸入河里，没一会儿就看到有鱼朝她游来。 现在的珍珍可比以前厉害多了，不用放血就能自己催动气息从须须处溢出来，也能控制自己的气息丝毫不露。 她唯一不能做到的就是变成本体钻进地里，至于为啥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可能是因为上辈子她没娘亲，这辈子是被娘亲生出来的缘故吧！ 但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本体缩在丹田睡觉觉。 想不明白就不想，反正她自己也不想变成本体，这样容易被人抓去炖鸡汤。 第327章 五只手指，好多鱼来疯狂争抢，顾遇只用拿出网兜子一捞，就是满满一兜子的鱼。 鱼儿出水挑出小的远远儿地扔进河里，再下一网兜…… 收获丰富得很。 出水的鱼在雪地里蹦跶几下就被冻僵了，顾遇找来蒲草将鱼穿成串儿，整整四串儿，全是大鱼，得有十多条呢。 “走吧，也该回去了！”顾遇招呼珍珍。 珍珍张开手臂：“我要背！” 顾遇蹲下身体，珍珍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小脑袋满足地靠在顾遇的肩膀上。 小日子好美呀！ 上辈子在山里活了千年都是白活了！ 幸好被狐狸精姐姐的劫雷劈到了这里，不然她还得在深山里苦熬岁月。 难怪精怪们都想当人，原来当人真的很快乐！ 第444章 讨厌的人 除了珍珍和顾遇，其他人都是空手而归。 萧芳儿和萧檀儿看到顾遇把珍珍背回来就吓了一跳，连忙提溜着裙子跑过去：“珍珍你怎么了？” “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珍珍笑嘻嘻地摇头，顾遇一本正经地瞎说：“鞋子打湿了，我带她去换双鞋。” 两姊妹齐齐去看珍珍的鞋，面儿上的确很脏。 顾遇将鱼塞进跟着跑来的永州王手上，淡淡地来了一句：“珍珍说想吃烤鱼。” 永州王立刻颠颠儿地跑走了：“知道啦，我烤的鱼贼好吃！”林怀看了眼姐姐，又看了眼永州王，最终决定去追永州王，他也挺会烤鱼的！ 他还会别的菜。 有一个喜欢吃的姐姐，做弟弟的不会点儿厨艺，简直不好意思跟着姐姐屁股后面跑。 萧芳儿拉着萧檀儿也跟了过去：“我们去帮忙！” 顾遇带珍珍去厢房换了双鞋，珍珍嘀咕：“脚丫子没湿啊。” “可是鞋脏了！”顾遇道，“穿得美美的不好么？”他蹲下身子给珍珍脱靴穿靴极为利索，毕竟是打这小丫头还小的时候就做惯了的活儿。 很多道理顾遇其实都是和珍珍讲过的，可是小丫头听是听，很多时候并不放到心里去。 比如你跟她说男女大防，她学得很认真，不过却从未将自己代入进去，觉得这都是约束别人的教条。 故而她不在意的地方，顾遇才要多注意些。 珍珍看着脚下这双缀满珍珠宝石的鞋子，也很满意。 换完鞋两人就往梅园走去，观中的小道士送去了两坛子梅花酒，亭子里的烧烤架子已经摆好了，鱼还没来，二郎跟十三公主几人就在烤别的东西，都撸了袖子自己上。 没让太监宫女帮忙，这样才有野趣。 这是正一派的道观，没有吃食上的禁忌，况且梅园距离道观还是有点距离，故而道长们并不管他们在园子里吃啥。 十三公主更是把橘子都放上去烤，烤热乎了吃还挺好吃的。 没过多久，永州王亲自端着一大盆子腌制过的鱼跑来，林怀颠颠儿地跟在他身后，手里提溜着个篮子，篮子里装了好些菌菇和调料啥的。 事实上调料和菌菇这边儿都有，但林怀秉承亲爹教的贼……呸！人不走空雁过拔毛的原则，看见人家厨房里有，而且人家也很大方的让他随便拿。 用爹的话说……不拿王八蛋喔！ （袁富贵：我不在江湖，江湖处处有我的传说。） 抹好料的鱼摊放在烤网上，林怀用蘑菇把缝隙填满，不时翻一番蘑菇，至于鱼是不能频繁翻的，否则容易烂。 但这个无需众人操心，他们负责吃就是了，永州王一力承担烧烤小哥的工作。 烤得多，吃得少。 不然回去要被干爹揍。 大家吃得开开心心的，不曾想遇到了熟人。 “臣女见过十三公主，见过十七皇子，见过永州王殿下……”盛装打扮的萧梅儿带着几个侍女，从梅园的小径缓缓走来。 在她身前有个小道士在带路。 十三公主笑了笑，她问小道士：“不是早就跟贵观说好了，今日不接待旁的香客么？” 小道士吓得连忙跪下，磕头道：“公主殿下赎罪，萧姑娘说是跟你们一起的，她来得晚些……” “罢了罢了，你下去吧。”十三公主见他这般样子也不忍责怪，道观的人知道什么，道观的人只知道萧梅儿是首辅府上的姑娘，是跟萧芳儿等人是姊妹。 但她这么来一出，萧梅儿的脸就有些挂不住，她心中怨恨，怨恨萧芳儿姊妹出来玩儿不带她。 也恨十三公主不给她脸面。 不过…… 等不了多久了，只要圣旨一下，她成为太子妃，将来成为皇后，区区一个公主而已，她略施手段就能对付。 小道士慌忙告退，告退之前还瞪了萧梅儿一眼，这更是把萧梅儿的脸往地上踩。 她狠狠压住怒意，等着吧，都给她等着。 “八妹妹，你们在烤鱼么？”萧梅儿款款走到萧芳儿身边，去挽她的胳膊，萧芳儿翻了个白眼儿，但她们都是萧家女，在外头不好闹起来，于是只有忍着。 林怀一边儿给蘑菇翻身，一边儿疑惑地问萧梅儿：“七表姐眼睛有毛病么，这么大几条鱼看不见？ 有毛病就找我姐治病，我姐的诊费便宜，你是亲戚给你打个八折，你给二百四十两银子就行了。” 说完他就转头看向珍珍，珍珍点头：“谁的面子不给，也得给我们林怀面子！” 萧梅儿气得脸都绿了。 袁家就没有好人！ “我的眼睛没毛病。”她深呼吸几口，讪讪地道。 林怀嘀咕：“那就是人有毛病，明明看见了鱼还问。” 萧梅儿：…… 她是来显摆的！ 不是来受气的！ 嗷嗷嗷！ 然而，更让她受气的还在后头。 永州王掀开眼皮子看了萧梅儿一眼：“我们的鱼是有数的，其他食物也是有数的，没有预备萧七姑娘的份儿，你要是想吃，看看跟谁商量商量，若是有人愿意让一半儿给你，我也没意见！” 萧梅儿的脸由青变黑，她不是要饭的！ 永州王，很好，我萧梅儿记住了。 今日在场的每一位，我萧梅儿都记住了！ “永州王殿下，臣女只是知道你们在这里，前来打声招呼，并没有留下来用膳的意思。” “招呼打完了！”永州王提醒萧梅儿。 这个女的太讨厌，对珍珍的敌意很大，他一点都不喜欢。 这种人还是赶走的好。 萧梅儿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梅园的，她走之后，萧芳儿是真忍不住了，笑容一挂在脸上，对给萧梅儿致命一击的永州王简直刮目相看。 珍珍的好朋友果然都是有趣又厉害的人。 萧梅儿从梅园出去，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就狠狠地给了自己身边一个丫环两个大耳刮子。 丫环捂着脸，一声儿都不敢吭，生怕出声儿触怒萧梅儿。 “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不远处，太子带着人缓缓而来。 萧梅儿看到太子来了连忙跟太子行礼：“臣女萧梅儿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缓步而来，弯腰扶起了她。 “你还没回答孤，谁欺负你了？” 萧梅儿目光躲闪，十分勉强地道：“殿下这说的是哪里话，永州王十三公主和珍珍等人怎么会欺负臣女？” “那就是孤想多了，走吧！”说完，太子已松开她的手，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萧梅儿：你……我……我就是装一装，你不该再问问然后等着我哭诉的么？ 第445章 气坏身体无人替 萧梅儿跟了上去。 太子直接进了清虚观给他准备的院子里，进屋之后，身边的太监围着他忙碌了一会儿，把他身上的披风取下，又帮他换了双干净的鞋子。 太子坐下之后，接过太监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才问杵在屋里的萧梅儿：“萧七姑娘约孤来清虚观，可是要将那东西给孤？” 萧梅儿做羞涩状：“臣女对殿下思之若狂，想着今日是沐休日，就约殿下来此赏梅。” 思之若狂这四个字，一个姑娘家来说实属不要脸，然而萧梅儿顾不了这么多了，她要让太子知道她的心意。 “那东西咱们不是说好了，臣女会在新婚之夜交给殿下。” 太子捧着茶杯，看着萧梅儿的眼里泛着冷意。 良久他才嗤笑一声：“萧七姑娘，你可知孤王如今代理朝政，每日处理政务都会到深夜！” “你可知孤为了腾出今日这点儿时间来清虚观，昨晚处理政务一直到今日拂晓！” “孤以为你有何大事，却不曾想只是赏梅！” “难道宫里就没有梅花么？” “还是清虚观中的梅花比宫中的多长一瓣，或是颜色不同？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品？” “你萧七姑娘难道就以为凭着你手上的东西就能拿捏住孤，命令堂堂当今太子做任何事？” 第328章 最后一句话好重。 重若千钧。 萧梅儿那里承受得住，她脸色煞白地跪下，额头触地，瑟瑟发抖地跟太子道歉。 她们这一房已经被萧家给分出来了，太子这里定不能出纰漏。 “殿下恕罪，臣女只是想着殿下平日里处理政务太过辛苦，故而想约殿下出来放松一下……殿下，臣女不敢拿捏殿下，给臣女一万个胆子也不敢！” 太子起身走到她身边冷哼：“尚若再有下次，不但孤不会娶你，还会让你在京城待不下去。 至于你说的东西，孤可以不要！” 萧梅儿一惊，殿下怎么能不要呢？那可是…… 太子拂袖而去：“回宫！” 他身边的太监道：“殿下，十三公主和敏仪县主在梅园赏梅，殿下既然来了，不如去看看？” 太子一边儿让人给他穿披风，一边儿道：“不必了，我去了他们玩儿不尽兴，珍珍会不高兴。” 他的话如晴天霹雳砸在萧梅儿的头顶，什么？ 太子竟然怕袁珍珍那个死丫头不高兴？ 他是太子啊！ 自己请他来赏梅，被他这般羞辱，可袁珍珍……他凭什么对袁珍珍这般好？ 萧梅儿为何要约太子来梅园？ 就是为了在袁珍珍等人面前显摆显摆，让袁珍珍嫉妒，让萧家人后悔！ 可太子半分脸面不给她，反倒怕袁珍珍不高兴。 萧梅儿吐血三升。 她的目的太子能不知道么？ 太子自然能猜到，正是因为猜到了太子才挤出时间跑这一趟，他跑这一趟的目的就是让萧梅儿知道，她手里的东西，并不能威胁到自己。 他想要那个东西，也愿意用太子妃之位来换。 但是萧梅儿想用那个东西拿捏他，让他给她撑腰，帮她羞辱珍珍……那不可能！ 贱妇！ 太子在心中骂道。 珍珍她们吃得开心得很，萧梅儿的事儿她们不知道，也没那工夫去管她。 回去的时候一个个的都累了，在马车里呼呼大睡。 第二天，心中不安稳的萧梅儿一大早就去给箫首辅请安。 路上遇到萧芳儿跟萧檀儿，她们帮珍珍带东西给大祖父，头天回来怕打扰大祖父，故而今儿一大早就送。 谁知冤家路窄，碰到了萧梅儿这只倒霉鬼。 萧芳儿知道如今连十三公主等人都不喜欢萧梅儿，且他们一家已经触怒了大祖父被分了出去，就不像往常那般忌惮她了。 “哟哟哟，这是谁啊？这不是太常寺七品典簿家的嫡出小姐么！”萧芳儿阴阳怪气的，萧梅儿恨不得扑过去把她欠揍的样子撕碎！ “都分家了，典簿家的小姐还赖在我们府里做什么？” “我记得大祖父给你们分了房子和银子，你们不走是想干啥？” 萧檀儿补刀：“我知道我知道，不出首辅府，就是首辅家的小姐。能当首辅家的小姐，干嘛去当典簿家的小姐？ 况且还是太常寺典簿！” 太常寺，管皇家宗庙祭祀。 虽然祭祀之事是历朝历代都很重视的，但太常寺这个衙门其实就是个清水闲散的衙门。 就是贼没出息的人便会被塞进太常寺这种衙门里做低级官员。（高级官员还是要点儿水准的。） 萧檀儿说完，萧芳儿就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附近的仆从虽然不敢跟着笑，但是看萧梅儿的表情那是十分鄙夷。 萧梅儿气得发颤。 想当初这些仆从都是捧着她的，如今不过才分家，这帮人就变了嘴脸。 哼，早晚叫他们后悔！ 太子一定会娶她的！ 她抿着唇，昂首挺胸地越过这姊妹两个，摆出一副不跟傻瓜计较的样子。 萧芳儿在她背后唾了一口：“德行！” 萧梅儿攥紧了拳头，然而她到了院儿门口却被守门的人给拦住了。 “七姑娘，老太爷歇着呢，吩咐了不见人。” “那……那我去偏厅等祖父！”萧梅儿扯出一个笑容。 守门的为难道：“七姑娘还是别为难小的了，不如七姑娘先回去，等老太爷想见您的时候定会派人去寻您！” 萧梅儿的火气直冲天灵盖，不过两只看门狗而已，也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这时萧芳儿跟萧檀儿走了过来，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跟守门的道：“珍珍托我们带了东西给大祖父……” 守门的家丁连忙让开身子，躬身道：“两位姑娘请先去偏厅等一等，这个时候老太爷也不知起了没有。” 萧梅儿：…… 这是明晃晃地欺负她？ “为何她们能进我不能进？”她厉声质问，萧芳儿顿住脚步，转身对萧梅儿道：“七姐姐不是自诩聪明么？怎么明显的事儿都想不明白？也不知七姐姐聪明在何处！” 补刀小能手萧檀儿：“对！我都能猜出来，是大祖父不想见你们这一房的不肖子孙！” 萧梅儿只觉得眼前发黑，周遭所有人讥讽的面孔都围着她转圈儿，让她有些站不稳。 就在这时，门房匆匆跑来：“圣旨到了，快，快禀报老太爷，圣旨到了！” 萧梅儿闻言一喜，她忙抓住来人的胳膊：“可问了是什么圣旨？” 那门房一脸喜气地恭喜萧梅儿：“哎哟，七姑娘也在这儿，恭喜您了，传旨的公公说，是册封您为太子妃的圣旨，您赶紧换身儿衣裳出来接旨。” 萧芳儿跟萧檀儿如遭雷击：啥玩意儿？萧梅儿被册封为太子妃了？ 喔豁！ 她们刚才嘲笑她嘲笑得那般厉害！ 完犊子了！ 第446章 逼 因着有圣旨，箫首辅也既不能闭门不出。 事实上，太子决定要娶萧梅儿为太子妃，皇帝就来跟箫首辅透过气儿了，左右如今皇帝清闲，那就溜达呗。 箫首辅当即拒绝，然而皇帝主意已定，不是他想拒绝就拒绝得了的。 难怪萧梅儿要来他身边献殷勤，等到太子来过之后，她就不再往自己这个病怏怏的老头子跟前凑了。 他知道萧梅儿是去勾搭太子，但她这般做派，太子不一定能看入眼，便是入眼，最多也就能进府做个良娣。 没想到太子竟然愿意给她太子妃的位置。 要说太子喜欢萧梅儿，箫首辅是一万个不相信。 这位太子殿下看着温和，对谁都和和气气的，温温柔柔的一个人。 可箫首辅知道，他温润的外表下掩藏着的是一颗冷漠的心。 没错，是冷漠。 他们这位皇帝不傻，脑子还是很清楚的，之所以最终选择眼前这位身体不是很好的皇子做太子，可不仅仅因为亏欠。 更多的是因为此子身上的特质比他的任何儿子都适合做太子，更适合做皇帝。 皇帝说白了就是孤家寡人，不需要太多的感情。 故而太子选择萧梅儿做太子妃一定是出于利益，先前尚未分家还好说，可如今老四这一房已经被分出去了，过些天还得搬出府去，那么太子看重她的绝不是首辅孙女的这个身份。 那么会是什么呢？ 可不管是什么，箫首辅都认为对萧家不是好事。 万幸的是，他把老四一家给分出去了。 只是…… 回头跟老二老三说一声，他们也是时候正式分府另住了。 他的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萧梅儿可能会给萧家惹祸，惹那种分了家也会受牵连的祸事。 希望他多想了吧。 哎，这孩子打小就聪慧，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还有老四…… 箫首辅心中后悔极了，放弃一个儿子对他来说是锥心之痛，可他不止是一个父亲，还是一个大家长，不可能不考虑家族的利益，甚至事事都应该以家族为先。 能怪谁呢？ 说来说去还是只能怪他自己，一心仕途，将家里完完全全交给胡氏，儿子长于胡氏之手，孙子孙女儿长于胡氏之手。 怪他太过于信任胡氏，认为胡氏是个贤妻良母。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箫首辅满怀心事地沐浴更衣，出去迎接圣旨。 大门处，香案早早地就摆好了，萧家其他人都已经到场，等的就是箫首辅。 箫首辅在长随的搀扶下缓缓走来，负责宣旨的太监满脸堆笑地上前跟他打招呼，等箫首辅在蒲团上跪好了，太监这才展开圣旨，扯着微微尖利的声音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萧天行之女萧梅儿蕙质兰心，温柔贤淑……为太子妃之良选……另择吉日完婚！钦此！” 哪怕萧家人提前知道了消息，圣旨正式宣读之后，大家还是晕乎乎的。 萧天行一家人早就笑烂了脸，梁氏和萧梅儿脸上的得意晃眼得很，这一刻开始，她们看萧家人的眼神儿都带着倨傲和鄙夷。 萧梅儿还好看到底懂得遮掩。 梁氏只差在脸上写上‘小人得志’这四个字。 第329章 萧天行十分大方地给宣旨的太监一人塞了个大红包，还请他们留下来吃饭，太监们一阵儿恭喜寒暄之后就告辞，他们哪儿能留下来吃饭？ 还得回去复命呢！ “哎呦老四，天大的喜事啊！没想到咱们萧家也会出一个太子妃！” “梅儿这丫头打小就出挑，德容言功无一不好，就连陛下都夸奖咱们梅儿蕙质兰心！太子妃这个位置啊……看遍京城，还就咱们梅儿能配得上！” “这是咱们萧家的大喜事，该好好庆祝庆祝！” 太监走后，就是萧家人挨排儿恭喜萧天行一家人，甭管真情假意，萧梅儿是板儿上钉钉的太子妃。 萧天行很是受用这些恭维，拱手跟兄弟们寒暄着，梁氏和萧梅儿也被萧家的女眷们围着，听着扑面而来的好话，母女两个也就差一人长一条尾巴，有尾巴这会儿非得翘上天。 萧芳儿跟萧檀儿都快哭了。 呜呜呜。 她们不想恭喜萧梅儿！ 两人往后缩，躲在众人身后，逮着机会就溜。 “咱们去找珍珍吧！”萧芳儿跟萧檀儿道，她觉得萧梅儿心胸狭隘，以前她们没得罪萧梅儿，都会被萧梅儿拿来做衬托她的垫脚石，时不时地使绊子。 如今她们才埋汰了萧梅儿，她就当上了太子妃，就更不可能放过她们两个了。 还有珍珍也是，从未给过萧梅儿脸面，萧梅儿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得找珍珍好好商量商量。 哎呦喂，太子殿下是不是眼睛瞎？怎么就选上了她？ 陛下也是，太子殿下眼睛瞎，他的眼睛也不好使么？ 呃…… 他们是父子俩欸，当儿子的眼瞎，当爹的好像也理应眼瞎呀。 “嗯，咱们去找珍珍！”萧檀儿点头。 “跟珍珍说一说，七姐姐如今身份不一般了，绝对会去找珍珍的麻烦！”萧檀儿跟萧芳儿一样，又担心自己，同时也担心珍珍。 两人偷摸出门儿，倒还顺利，毕竟家里上上下下这会儿都凑在前院儿讨喜呢。 “爹，梅儿这丫头没让您失望吧？” “这回梅儿可是好好地给咱们家长脸了！爹您放心，就算是分家了，我还是您儿子，梅儿便是当上了太子妃，也是您的孙女儿！”萧天行走到箫首辅面前，得意洋洋地道，他就盼着老头子后悔，也盼着老头子夸他。 他的仕途的确是不如意，但他教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太子妃啊！ 以后这萧家的所有人都是太子妃的某某某！ 而不像现在，他们都是箫首辅的某某某。 萧天行四顾周遭，得意的目光从所有人的脸上划过，也从不少人的脸上看到了后悔。 然而箫首辅却在这个时候淡淡的道：“既然已经分家了，你们就尽快搬离府中吧！” 周遭顿时一静。 家里出了个太子妃，不应该把人留在家里吗？ 怎么还要把人撵出去？ “爹……”箫天魁想劝一劝，然而箫首辅一个目光甩过去，他顿时就不敢吭声了。 “爷爷，我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错了，让您这般嫌弃？您说，我改！”萧梅儿潸然泪下，委屈地问道。 在箫首辅锐利的目光下，萧梅儿先是心中一慌，不过很快就稳了下来。 她现在是太子妃了，再不必惧怕这个首辅的祖父。 再说了，护着她的祖父是首辅自然是好的，但眼里没她的祖父便是首辅又如何呢？ 她要这一大家子人都后悔，特别是祖父，居然为了袁富贵父女将四房单独分出去。 如今他说这样的话，无非是维护自己的脸面，在硬撑罢了。 “您这般做，可是对陛下有怨言，对太子殿下有怨言？” 众人一听她这么说就急了，纷纷去劝箫首辅，让他把四房留在萧府，一家人哪儿有隔夜仇啊…… 萧天行心里盘算着，就算是他们要留在萧府不搬家，那也要父亲和众人拿出让他满意的态度来。 比如多给梅儿添补一些嫁妆，多给四房分一些家产，以及给他谋一个好缺…… 第447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萧天行盼着箫首辅服软。 然而箫首辅只是冷笑一声：“萧梅儿，你把这种手段用到我这个亲祖父的身上不打紧，将来你进了东宫再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小心把你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 “我是不是对陛下不满，对太子殿下不满，不管是陛下和太子殿下心中都有一杆秤。” “你们还是搬走吧！” “萧家庙小，容不下你们几尊大佛！” 说完，箫首辅就让人将他搀扶回去。 走了两步他又道：“刚才我说的话，你尽管宣扬，你且看看萧家倒了之后，你们会不会有好下场！” 萧梅儿气得浑身发颤：这个老糊涂，为了那对不要脸的父女连亲儿子亲孙女都不要了！ 有他后悔的时候！ 箫首辅摆明了态度，箫天魁等人和二房三房那边儿的人就不敢说什么让萧天行一家人留下的话。 还命人约束下人不要出去瞎说八道，若是谁瞎说被抓住了就打一顿剪了舌头发卖。 “走，现在就走！”萧天行嚷嚷道。 没有人劝，只有萧梅儿拦住她爹：“过几日再搬吧！” “现在就搬外头的人会以为是我们猖狂，陛下一下旨就抛弃萧家。” 梁氏不高兴地道：“明明是萧家在赶我们！” 萧梅儿苦笑：“娘，这般说出去会有人信么？” “傻子也不会相信的，我当了太子妃，萧家会把我赶出去。” “可你爷爷偏偏就赶了！”萧天行气不打一处来，箫首辅离开之后，前院儿的人就散干净了，这会儿就他们一房的人留在原地。 “爹您别生气，总有一天爷爷会后悔的。”萧梅儿自己忍着气，反过来劝萧天行和梁氏。 “过几日我们就搬，以后啊，你们就是太子妃的爹娘和弟弟了。” …… “珍珍，珍珍不好了，萧梅儿被封为太子妃了！” “呜呜呜珍珍，总算是找到你了！” 萧芳儿和萧檀儿去家里找珍珍，没找到，听说珍珍去借书馆了，两人就追到了借书馆。 珍珍在借书馆整理医书，她找人刊印的医书印出来了，现在拿到了借书馆，她得检查检查有没有错漏。 “怎么回事儿？” “咱们去隔壁说！” 有人再帮忙，珍珍就拉她们两个去隔壁说话。 萧芳儿拉着珍珍的手，着急得不行，珍珍让她坐下说话，又让人倒了茶水来。 “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好好说。”珍珍等两人喝了茶才问。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整件事情说完，哭唧唧地问珍珍：“咋整啊？珍珍，我才骂了她，她就当太子妃了！” “她这个人小心眼儿得很，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还有大祖父，你不知道，圣旨宣读完了之后他们一家几口人的嘴脸有多嚣张，四叔想留在首辅府不搬出去，想大祖父求他，然而大祖父直接让他们一家加紧时间搬。 我敢保证，萧梅儿一定是连大祖父一起给记恨上了！” “还有你，你几次都不给她脸面，她也一定会报复你的！” “珍珍，你说我们应该咋整啊？” 珍珍眨眨眼睛，想起狐狸精姐姐说的话，狐狸精姐姐说，男人就是贱皮子，不是喜欢白莲花，就是喜欢绿茶女。 看来是真的呀。 就连看起来眼神儿不错的太子和皇帝，居然也不能免俗！ 不过别的男人什么眼光她不管，只要小哥哥的眼神儿好就行了。 “我觉得，你们没必要怕嗳！”珍珍说道。“咱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坏了名声不过是不好说亲事，她坏了名声呢？能当太子妃么？一个曾经是太子妃的女人不是太子妃了，还有人敢要么？只能当一辈子的老姑娘，憋憋屈屈地过日子，就她那脾性能受得了？” “她要是敢报复我们，我们就去找人多的地方哭诉，哭诉萧梅儿当了太子妃就翻脸不认人，眼睛长到了头顶，逮着姊妹就欺负。” “到时候有的是御史弹劾她！” “就算她能狡辩过去，也会落下一个容不下姊妹的名声。” “当太子妃的名声坏了，皇家还能容下她吗？” “她想保住太子妃的位置，就算是装，也要在你们面前装姊妹情深。” “只是将来咱们要注意的是，在她面前说话就不要那么冲了，学学她以前是怎么说话的！” 萧芳儿姊妹听了珍珍这番话简直醍醐灌顶！ “对呀，她敢耍威风，我们就敢哭着喊太子妃欺负人！”萧芳儿的眼睛顿时一亮。 萧檀儿也呵呵笑了起来。 不过珍珍又道：“等会儿你们跟我一起回家，我给你们拿点防身的药，免得遭她的阴招！” 第330章 “而且你们最好一人找个女护卫，不管去哪儿女护卫都不能离身，就是上净房也得带着。 君子易处，小人难防！” “别谁身边的侍女来喊一声儿你们，你们就跟着走！”萧梅儿太坏， 小心无错。 两人重重点头，大户人家后院儿里的阴私她们也听各自的娘亲讲过一些。 的确得防着点儿。 “好！” “我们记住了！” “谢谢你啊珍珍！” “我们帮你干活儿吧，反正出来都出来了！”萧芳儿道，珍珍巴不得有帮手呢，就带她们两个去隔壁，然后拿了纸出来让她们帮着抄书。 萧芳儿道：“珍珍，不如这段时间我们都来帮你干活儿吧，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萧檀儿跟着狠狠点头，在家胡思乱想，不如来帮忙呢！ “好吧！”珍珍很开心有了两个帮手，自然不会推拒。 干完活儿回家就给她们塞了一堆的药瓶子。 “这个是解毒药，主要是针对迷药之内的，如果你们发现自己忽然四肢发软神智也开始模糊，就立刻吃一粒。” “这个是止泻药，如果你们忽然肚子疼想拉臭臭就吃一粒。” “这个是……” 珍珍一样样地给她们说，还建议她们每次出门的时候用小纸包着带上几粒。 “来不及分也没关系，一股脑儿全塞嘴里吃了也不怕，这几样的药性不相冲！”珍珍道。 两人皆松了口气，别说，她们刚才就在想，万一倒霉被人下药了，可没多少工夫能让她们一粒粒地找药。 能一起吃最好不过。 第448章 还真出事儿了 这件事对别人来说是大事儿。 但是对珍珍和袁富贵来说就不是大事儿。 萧梅儿当不当太子妃跟他们有关系么？ 没关系！ 就算是以后皇帝没了，萧梅儿当了皇后，大不了他们一家人从京城滚蛋就行了啊！ 有珍珍在，他们可以浪迹天下，哪儿都去玩玩儿，完全不用担心中途生病啥的。 珍珍还能沿途给人治病挣钱养他这个爹呢！ 怕个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几天后，萧天行一家人从首辅府上搬了出来。 而萧家也正式分家，分家之后，箫首辅还把自己家给分了，老大箫天魁是要继承祖产的，就留在府中。 老二老三都得搬出去另过。 这两兄弟怎么哭求都没用，老头子铁了心要分家。 这样一来，萧天行一家人搬出府邸倒变得不是那么突兀了。 箫首辅是个政客，他做事情不可能不考虑到对萧家的影响，萧梅儿没当太子妃可以只将他们这一房分出去，萧梅儿是皇帝下旨册封的太子妃，便是他不喜萧梅儿，也要给皇帝和太子脸面。 要分，就一大家子都分。 不然就像萧梅儿那天威胁他的说的话一般，太不把皇帝和太子放在眼中了。 树大分枝，分家也正常，他们又不是农户，不分家是为了占朝廷的便宜，节省劳役。 萧家的事儿很让京城的人谈论了些日子，萧梅儿也成为各大宴会的座上宾，她这个准太子妃成了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上哪儿都被捧着。 珍珍不耐烦这些宴会，便是有人请她也没去，可是萧芳儿跟萧檀儿就不行了，人家把帖子送到她们府上，她们不去就是不给人家面子……这些宴会她们一个不拉全参加完了。 参加一回生一回气。 每次都会跟珍珍叨叨半天。 这天又是一个宴会，礼部尚书家的一个新生儿满月，珍珍自然收到了请帖，但她还是没去。 有啥好去的，一点都不好玩。 贵女们玩儿的那些花样她一个都不喜欢，她们说话也怪里怪气的，弯弯绕绕的，珍珍很烦这种社交。 不如看诊。 更不如看小哥哥。 她没想到的是，萧芳儿哭着来找她。 “这是怎么了？”珍珍问痛哭流涕的萧芳儿。 跟着来的萧檀儿一脸气愤地道：“八姐姐遭道，若不是有你给的药，八姐姐就……” “珍珍，你给我看看，能不能看出我中了什么药？”萧芳儿将手腕伸出来，泪流满面地问道。 珍珍连忙帮她诊脉，让她伸舌头出来看，又问她当时是什么感受。 “我当时就觉得浑身发热，脑袋昏沉沉的，还想……想男人！” 所以她怀疑被人下了媚药。 珍珍的神色严肃起来，她让萧芳儿去将手洗干净，回来用酒精给萧芳儿擦了擦手指，再用针将她的手指扎破挤出一滴血出来，血兑水后珍珍端起来就喝。 萧芳儿跟萧檀儿来不及阻止。 喝完后珍珍砸吧一下嘴道：“你中了一种叫帐中春的媚药，这种药挺贵的，一般人买不起。 但是药效也是最为猛烈的，若是有人中了此药，非男女交合不能解药性。当然，我的解药又另说。” 珍珍说话一向直白，从不拐弯抹角。 萧芳儿跟萧檀儿到了议亲的年纪，且古代的小姑娘都早熟，自然知道珍珍说的是什么。 两人听了珍珍的话都顾不上羞耻，脸上的血色褪尽。 她们可以想象当时若没吃珍珍给的药解毒的话萧芳儿的下场会是什么。 “珍珍，你……你不会有回事儿吧，你怎么喝八姐姐的血呢？”萧檀儿着急得不行。 “还有八姐姐，八姐姐不会有事儿吧？”萧檀儿急哭了。 珍珍神色轻松地笑道：“主要是八表姐吃了我给的解药，我就诊断不出来她中了什么药，必须得尝才尝得出来。” “放心，就那几滴血没事儿的！”甲之砒霜，乙之蜜糖，萧芳儿的血对她来说算得上是肥料吧，哎，可惜她不能喝人血，不然将来雷劫会很恐怖。 天道对走邪路的妖还是很苛刻的，一只妖作孽作多了被天道察觉，那天雷打下来要你魂飞魄散。 “我经常品尝各种药物，这样有利于我快速掌握药物的药性，不过你们放心，我品尝地少，也不会去沾剧毒之物！” 萧芳儿萧檀儿：…… 噫，听表妹一说她们更担心了呢！ “芳儿表姐身上还有余毒，我先给你扎针，再开一副药吃一天就好了，不会损伤身体，你别担心！” “这里不方便扎针，我去你家吧，扎完针你正好可以睡！” “好！”两个小姑娘点头答应下来，珍珍先开药方，让萧芳儿的人去抓药，他们则直奔萧二老太爷家。 珍珍在屋里给萧芳儿扎针，萧檀儿就在外头将珍珍的话和宴席上发生的事情说给萧芳儿的亲娘等人听。 众人听了萧檀儿说的话，气得瑟瑟发抖。 太险了。 好在珍珍给了她们解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以后你们姊妹都在家好好呆着，哪儿的宴会都不去了！” “珍珍哪儿也不能去了，毕竟你们称病在家，若又去珍珍那里，别人会怎么想？就在家帮珍珍抄医书吧。” 萧檀儿点头，她还是后怕不已，这一次是八姐姐，那下一次会不会轮到她？ 珍珍给萧芳儿扎完针就告辞，萧芳儿的亲娘许氏抓着她的手哭了半天，走的时候让人装了一马车的东西让珍珍带走。 珍珍一点儿也没客气，大大方方地笑纳了。 她要养小哥哥，还要养爹爹和娘亲，肩膀上的担子重啊！ 晚上等萧玉栋回来了，许氏攥着萧天顺去找他，将萧芳儿的事儿说跟他说了，萧天顺气得拍桌子。 他怒道：“这件事不能算了！” “必须把背后黑手找出来！” “来人，去将三老太爷请来！” 查案子还是得老三来，有他出手，什么魑魅魍魉找不出来。 萧玉亭出手，两天内就有了消息。 “证据指向萧梅儿，芳儿那丫头感觉不对就吃了解药跑了，她要是跑晚了，等着她的将是临安侯三子谢回和他的狐朋狗友！” 谢回这个人在京城很出名。 他是以好色出名。 不但喜欢小姑娘，还喜欢有妇之夫，比他大二十的他都能下得去口。 而且他还有个毛病，就是喜欢和朋友们一起玩儿。 他的妻子，就是受不了侮辱故而撞柱自尽的，也是谢家知道他的德性，给他娶的妻子门户很低，他的妻子自尽之后，谢家用钱和权势将他岳家给压住了。 到如今，他后院儿小妾一堆，可并没有续娶。 但凡知点儿根底的人家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而谢侯爷怕他再闹出荒唐事儿，也没有给他续娶的心思。 至于妾室倒是无所谓，妾本来就是买来玩儿的玩物，随便他怎么折腾。 第449章 坑人，还得我们富贵儿！ “这件事不要让大哥知道。” “你们的嘴巴也都要闭紧了！” 第331章 “万万不可外传！” “要知道她萧梅儿的名声毁了，我们萧家所有的姑娘都会受到牵连！”萧玉栋道。 吃亏的是他的孙女儿，这个态只能他来表。 许氏抹泪道：“父亲，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么？任由她嚣张？万一这次不能得手，下一次她又耍恶毒的招数呢？” 萧天顺也握紧了拳头，双目赤红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萧玉栋摇头：“自然不会这么算了的，只是她如今是太子妃，要教训她不像以前那般容易了。得顾忌着陛下和太子殿下。” “况且，咱们手里的不是实证！” “咱们怕的是打了老鼠伤了玉瓶，不能因一时之快而带累整个萧家，这件事你们就不用管了，我自有计较！” “不过你们要跟嫁出去的闺女们透个信儿，让她们离萧梅儿远点儿，防备着她！” “别眼皮子浅地看着她当了太子妃就往上凑，往后怎么被她坑死都不知道。” 萧玉栋一番话下来，萧家人都纷纷点头，是这个道理啊。 萧梅儿也是仗着这一点吧，毕竟她的恶毒嘴脸被揭开，首先伤的就是萧家所有女孩子，不管是出嫁了的还是未出嫁的。 这就是为啥拖家带口的人没疯子那般狠的原因，拖家带口的顾虑太多，疯子可是不管不顾的！ 把晚辈都打发出去，萧玉栋的肩膀就耷拉了下来，老头儿的模样看着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家门不幸啊！”他叹道。 萧玉亭在他身边坐了，给他续上茶水：“根儿从大嫂那头就开始坏了！娶妻娶贤……可见往后咱们家的小辈们不管是娶还是嫁，都不能仓促了，得多看一看，便是订婚了，也得过个两三年再成亲。” 不然再娶个大嫂那样的女人归家，萧家搞不好就得废掉。 且自家娇养大的姑娘们若是嫁的人不好，那可得一辈子遭罪。 这个世道，女子可比男子活得艰难多了。 萧玉栋有气无力地颔首，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虚着眼琢磨事儿。 萧玉亭道：“二哥，这事儿别人咱们不说，可是富贵不能瞒着，不然富贵没有防备，万一萧梅儿去祸害珍珍那可就惨了。” “嗯，明日你帮我告假，我亲自去找富贵。”萧玉栋道。 “家门不幸，但咱们不能就这么放过她，不然她还以为萧家人多好欺负！” “蠢货一个！” “一个没有娘家支持的太子妃，又能走多远呢？” 第二天萧玉栋一大早就赶往上林苑，袁富贵见他一脸的愁色就问他：“二舅你这是咋的了？大舅不好了啊？不会啊，珍珍跟我说大舅恢复得很好！” 坐下之后，萧玉栋就将萧芳儿遇到的事儿，以及萧玉亭查出来的事儿跟袁富贵说了一遍。 “我们也没想到萧梅儿那丫头竟然会变得这般恶毒，居然对亲姊妹下这么毒的毒手！” “多亏了珍珍，不然真让她的计划得逞，芳儿怕是活不了了！” “且便是真发生了什么，我们也决计不可能让芳儿嫁进临安侯府给谢回那个畜生做妻子，受他一辈子的折辱！” 袁富贵闻言也是一惊，他直接口无遮拦地道：“太子眼瘸，陛下也眼瘸么？不行，我得去宫里找陛下，跟陛下好好说道说道，这种毒妇怎么能娶进门当儿媳妇呢？还是太子妃！” 说话间萧玉栋就扯住他的袖子，拉他坐下：“富贵啊，不可冲动，天家是要脸面的！ 不管太子和陛下平日里对你有多好，你要记住‘伴君如伴虎！’他们是君，我们是臣，君臣之间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袁富贵自然是知道的啊，他昏了头才把皇帝和太子当朋友，最多当成饭碗。 只是二舅跟自己说这事儿，自己不得表态么，必须得做做样子啊！ “再有，我来找你，不是想你帮忙，而是想你多防备防备，我怕那毒女对珍珍下手。” “要知道，芳儿不过是宣旨那天说了她几句难听的话，她就对芳儿下此毒手，而珍珍则三番两次不给她脸面……” 袁富贵期身去握住萧玉栋的手，感激涕零地道：“多谢二舅提醒，我们珍珍就是个没长心眼儿的女娃子，她哪儿是萧梅儿那毒女的对手！” “今儿我就回京，我跟陛下请假，我得好好守着我们珍珍。” “你心里有数就好！”萧玉栋叹了口气，家里咋就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将来她做了太子妃，做了皇后还有萧家的活头？ 可若是动她……萧家要顾忌的方面太多了！ “二舅，你们想好咋整没有？难道这口恶气就这么咽下去了？”袁富贵凑到萧玉栋面前，愤概地问。 萧玉栋叹息着把自己担心的方方面面说给袁富贵听，说完他就道：“这口恶气我们也不想咽，肯定会想法子回击，只是现在我还没想出法子来。” 袁富贵奸笑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保准叫萧梅儿有苦说不出。”坑人这活儿他在行啊！ 萧玉栋忙抓着他的手问：“你说！” 袁富贵坐了回去，翘起二郎腿儿，腿儿晃晃悠悠的。 “简单，寻两个貌美又会来事儿的女子作为媵妾送去东宫！她萧梅儿不是太子妃么？这皇家娶妻可跟寻常人家娶妻不同，萧家嫁太子妃陪嫁几个媵妾可是遵循古礼的！ 这媵妾既是陪嫁，自然是能提前送去东宫。 当然，最好是寻官家小姐。 相信您只要把这个风儿放出去，有的是官员会送家里的嫡女来给您选！ 送两个媵妾是警告，萧梅儿再敢使坏，您就继续送。 她还没嫁过去，东宫的后院就已经满了，你说她难不难受，隔不膈应吧！ 再有，送去东宫的女子们想要站稳脚跟，想要自己的子女能得宠，想要荣宠不断，自然会想尽办法跟萧梅儿斗……” 萧梅儿一个人能斗得过太子的所有女人？ 呵呵呵。 萧玉栋：…… 他们家没有纳妾的规矩，他还真能就没从这方面想过。 对呀！ 这是个好法子啊！ 只是…… “可这件事我们瞒着大哥的，要是选人往东宫送，一则太子殿下会不会收是一个问题，二则大哥那头……” 第450章 富贵的后招 “二舅舅！”袁富贵打断了他的话，他道：“这事儿必须让大舅舅知道，不然那毒女哪天对她亲爷爷下毒手，大舅舅都没防备。 再有，太子殿下那头你不用担心，他一定是会收的！ 我琢磨着，萧梅儿能当上太子妃这件事还是有点儿问题，就我对陛下的了解，陛下是看不上她的，且太子也没有这两年就娶妻的打算，陛下也纵着太子。 这里头一定有事儿。 太子殿下未必是心安情愿娶她，故而送媵妾这事儿迫在眉睫！ 其一，表明萧家的态度，萧家不会给萧梅儿做后盾，让太子殿下心里舒坦点儿，第二，也是起个试探的作用。 若是太子殿下不收，说明他顾着萧梅儿的脸面，两人搞不好早就暗度陈仓，有了私情，这样一来，咱们就要调整对付萧梅儿的法子。 若是太子殿下收了，说明太子殿下并没有大家以为的那样看重萧梅儿……” 萧玉栋灰头土脸地来，回去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袁富贵带着赵氏跟他一起走，小舅子一家子安排在上林苑了，有小舅子盯着，他放心得很。 袁富贵在街上跟萧玉栋分道扬镳，转头去了酒楼，买了珍珍和赵氏喜欢吃的几个菜，让赵氏先带回去，他则命人去将他的几个狐朋狗友请到酒楼来。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萧梅儿这毒女他自然是要掐死，绝对不会容许她在外头蹦跶，威胁到他的宝贝闺女！ 她用在萧芳儿身上的下作手段，若是用到珍珍身上……袁富贵不敢想。 他这个人向来不是好人，宁可错，也不放过！ 永宁侯世子是头一个来的。 “大哥，啥事儿？”他坐下就猴急地问，老大可是有阵儿时间没召唤他们这帮人儿了。 他现在身上又有差事，不能随时都跟在老大的屁股后头混，故而袁富贵一召唤，他立刻就请假来了，跑得比猴儿快。 “等人来齐了再说！”袁富贵摆摆手，永宁侯世子连忙帮他将酒倒好。 “咱们哥儿两个先慢慢喝着！”永宁侯世子端起杯子，袁富贵也把杯子给端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人就齐了，不多，加永宁侯世子一共四个人。 大家一番寒暄之后，袁富贵让酒楼上菜，菜上齐全了袁富贵就让人去门口守着。 “今儿把兄弟们叫来是有事儿，我看萧天行不顺眼，打算坑他一笔钱，你们愿意跟着我干，我就带着你们，不愿意这会儿就走，便是去找萧天行告密我也不怪你们！ 第332章 只是若这会儿说着要跟我干，回头就去萧天行那里卖我，那咱们这兄弟可就做到头了！” “老大！我跟你干！”永宁侯世子率先表态。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表态，没有半分迟疑。 袁富贵提醒他们：“你们可要知道，萧天行那可是太子妃的亲爹，不怕得罪太子妃？” 诸纨绔哈哈大笑道：“不怕，大哥都不怕，我们怕个鸟！” “再说了，咱们也不是从明面儿上下手，坑人嘛，总要叫他被咱们卖了还给咱们数钱，不然这么多年的纨绔咱们就白当了！” “哈哈哈，对对对，就是这么个说法！” “再说了，咱们也不是没有家世的人，闯祸了有的是人擦屁股，太子妃而已，又不是太子！” “你们看看历朝历代，哪个皇帝跟太子是宠爱皇后和太子妃宠爱得不得了的？宠妃可从来都不是正宫娘娘！” “皇帝和太子要是一天天地就为给个女人出头不顾朝臣，那江山早晚完蛋！” “后宫的女人也不是吃素的，她能不能坐稳那个位置，能不能顺利生下孩子还两说，怕个球！” “要是怕这怕那，这人干脆莫过日子，莫活了！” 讲道理，这帮纨绔看事儿还真看得透彻。 太子妃算个鸟！ 袁富贵就喜欢这帮兄弟，透彻！ “痛快！咱们来好好走一个！”袁富贵笑着举杯，很是喝了几轮之后，就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商量起来。 几个人把人家萧天行分到手的财产，他老婆的嫁妆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就准备搞个套子让萧天行钻。 “萧家不许纳妾，萧天行这完犊子玩意儿在萧家还好，出了萧家就不一定了，咱们可以先从女人这方面入手，给他塞个婊子养，要养婊子给婊子赎身就得花钱，花钱又不敢让家里人知道，那就得想辄，咱们就安排个人找他做生意，先让他赚点儿，然后……” “嘿嘿嘿……”这人说完就跟旁边的男人对视奸笑起来。 另外一人则摇头：“婊子不行，他那种人最是自命清高，绝对不会去青楼！还是安排一个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当街卖身救父，又遇到我们这种不要脸的纨绔欺凌，引得他仗义相救。 小白花感激涕零，自然是要以身相许。 萧天行无法拒绝，便在外头租宅子安顿她……养两个家，萧天行就会缺钱，若小白花跟他说有孕了，他还不得想法子挣钱？ 到时候让他赔钱，无中生有的孩子再掉一掉，赖在他老婆的头上，让他们公母俩自己个儿吵去……” 所以为啥有句话叫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呢？ 这就是得罪小人的下场。 了解下。 有的是花样阴你！ 袁富贵喝得醉醺醺地回家，回家就找亲亲老婆抱抱。珍珍听下人说她爹喝醉了，就连忙去给他爹煮醒酒汤，然而醒酒汤煮好了她爹娘的院儿门都拴了。 珍珍：…… 顾遇取走她手里的醒酒汤，牵着她的手离开：“我喝！” “你又没喝酒！”珍珍嘟囔。 顾遇笑了：“没喝酒就不能喝我们珍珍煮的醒酒汤么？” 珍珍想一想，还真能喝，关键她加过料的喔，浪费就可惜了！ “那你去喝点酒吧！”不喝酒就喝醒酒汤，珍珍觉得也亏。 “好！”顾遇笑着道，“喝你酿的酒！” 珍珍一听就更高兴了，她一边儿晃着顾遇的手，一边儿问顾遇：“我酿的酒可多了，你要喝哪一种？” 顾遇想了想，“喝桃子酒吧，正巧没剩下多少了，喝光省得有人惦记！” 说完还看了珍珍一眼，珍珍吐了吐舌头，装作没听明白顾遇的意思。 哼，她可是一千多岁的老妖怪，连酒都不让她喝，还处处防着她！ 第451章 想外放 顾遇牵着珍珍去了他的书房，他去拿酒，顺便拿了些他娘做的豆腐干儿萝卜丝儿和牛肉干儿。 都是珍珍极爱吃的。 极爱吃，比爱吃高几个档次。 除了吃的，顾遇还给珍珍弄了一杯蜂蜜橘子水。 珍珍趁着顾遇摆盘的时候迅速抓起顾遇的酒杯喝了一小口，顾遇看过来的时候，她立刻抿嘴，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不去看顾遇的眼睛。 顾遇勾唇笑了笑，就当没发现。 “喝吧！”他蜂蜜橘子水递给珍珍，自己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装作没注意酒杯里的酒少了一截儿。 珍珍松了口气，用手去捻萝卜丝儿吃，麻麻辣辣的配酒最好了！ 哎！ 可惜小哥哥不让喝，她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小哥哥喝。 顾遇抿一口酒，脸上浮现出享受的表情，好看的凤眼也微微眯起，珍珍看呆了。 她的小哥哥，怎么看怎么好看，不管干什么都有不同的风情。 嚯嚯嚯，怎么看怎么是她赚。 可能她用上辈子千年积累的运气加一个狐狸精姐姐换她这辈子拥有小哥哥吧。 嘿嘿，划算！ 珍珍喝了一口甜甜的橘子水，顾遇夹了一筷子牛肉干投喂她，她张嘴‘哇呜’一口，有点气势汹汹的意思。 嚼着好吃的牛肉干，喝着甜滋滋的橘子水，摊在榻上，有好看的小哥哥给她投喂。 这样的日子…… 珍珍总算是理解什么叫“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思了！ 她就不想干活儿，就想天天都过这样的日子。 所以，她这种人就不能当皇帝，当皇帝必然是昏君。 好比如果她是女皇，小哥儿是皇夫，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这种事儿她也做得出来。 小哥哥要江山她给江山，要命她给命。 哎呦哟，没救了！ “就这么想喝酒啊？”顾遇见珍珍盯着他都淌口水了，便笑问道。 珍珍狠狠点头。 不然怎么办呢？说她馋的是小哥哥颜，不是酒？ 不对，酒她也是馋的，只是更馋小哥哥的颜。 顾遇就把杯子递给她：“只许尝一点点。” 珍珍开心地接过酒杯喝了好大一口，然而味道却没有她偷喝的好喝。 顾遇见她皱了皱眉头，便不动声色地接过酒杯，他是专门挑珍珍喝了蜜糖水之后才给她酒。 先喝了糖水再喝酒，酒能好喝才怪！ 小小年纪，还是不要喝酒的好，万一喝成傻子怎么办？ “还喝吗？”顾遇问珍珍，顺便投喂她一块儿豆腐干。 珍珍果断摇头：“不喝了！” “珍珍，如果我要外放，你跟我去吗？”喝了几杯酒之后，顾遇就问珍珍。 太子登基之前，他不太想留在京城。 特别是太子竟然说服皇帝，把萧梅儿册封为太子妃。 这是十分不明智的举动。 以顾遇对太子的理解，除非萧梅儿手中有太子非常非常想要的东西，不然他不会妥协。 不能说是妥协，应该说是交换。 但萧梅儿心术不正，跟珍珍又不对付，她有一层太子妃的皮披着……拉虎皮扯大旗，若是短兵相接，珍珍搞不好会吃亏。 不如躲远一些。 当然这不是怂，只是迂回的策略。 珍珍道：“当然啊！” “正好京城我也待腻了，换地方挺好！”溜达呗，又不是没有钱，去过穷地方去过苦日子。 当然，就算是去穷地方过苦日子她也乐意，有小哥哥这张脸，她干啥都有劲儿。 “那好，那我就谋外放的缺！”顾遇很开心珍珍愿意跟着自己走，他喝完杯中酒，听珍珍絮絮叨叨地说些京城里的八卦。 说到小丫头打哈欠了，就送她回去睡。 她举手要背。 顾遇就躬身贡献出自己挺阔的脊背。 珍珍心满意足地趴上去，在顾遇耳边轻轻说：“小哥哥你是我的喔，是珍珍一个人的宝贝！” 顾遇的耳朵被她的气息烫红了，他笑着答应：“嗯，我是你一个人的宝贝！” 你也是我一个人的宝贝。 真好。 …… 萧家，萧玉栋和萧玉亭听了袁富贵的建议，去跟萧玉昆说萧梅儿的事儿。 萧玉昆听完脸色铁青。 萧玉栋又说了袁富贵的建议，虽然萧梅儿是大哥的亲孙女，但是芳儿也是他的亲孙女，要是他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放任萧梅儿，他就不配做孩子们的祖父！ “大哥，不管你怎么想，我是一定要这么做的！” “虽说芳儿现在没事儿，但是她没事儿是因为珍珍给的解药，要是珍珍没有事先给她解药，她的下场……” “总之，这件事我是不会就这么算了！” 萧玉昆拍桌子：“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是你们的大哥，也是芳儿的大祖父，这件事我本来就该给芳儿做主！” “富贵的主意不错，就按照富贵说的做。” 第333章 “不过人选要好好筛选一下……” 身份低了就是对太子不尊重，身份高了人家又愿不愿意以媵妾的身份进东宫。 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实际问题。 “这件事你们不用操心，我来办，你们好好当差！”想了想，萧玉昆又道。 “可大哥您的身体……”萧玉栋和萧玉亭都挺担心的。 萧玉昆摆手道：“有珍珍给我开的补药，我现在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行了，这事儿你们不用管了！” 箫首辅的态度坚决，老二老三就不好再说什么。 …… 萧梅儿在新居住得不好，这里只是普通的三进宅子，那里比得上首辅的府邸？ 加上之前算计萧芳儿竟然没算计成功，以至于谢回怪上了她，讹走了她身边的一双大丫鬟。 当然她手里有谢回的把柄，也不怕谢回会乱说。 但她这个举动让其他丫鬟都很心寒，面对她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的。 萧梅儿还挺得意，觉得圣旨下来之后，身边的人对她越发恭敬了。 这些天她也知道萧家在查这件事，毕竟萧芳儿中的药很烈，要解除药性必须得要男人。 萧芳儿这些天称病没出门，想来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萧家虽然在查这件事，但并没有人上门来问她，说明萧家根本就没查到她身上来。 萧梅儿讥讽地笑了笑，萧芳儿躲过了初一，她躲不过十五。 她可以找人散布她跟人私通的流言，等收拾了萧芳儿，她再来收拾袁珍珍。 一个个的贱人，她都不会放过。 第452章 好自为之 “小姐，小姐不好了，萧家送了两个陪嫁媵妾给太子殿下，殿下收下了。”这时，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声说道。 萧梅儿的脸色瞬间变得阴冷狰狞起来，她一把抓住婆子的衣领，厉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婆子战战兢兢颤颤巍巍地又说了一遍，萧梅儿差点儿没气吐血了！ 真是岂有此理！ 她松开婆子，她娘又哭哭啼啼地跑来了，显然也是听到了消息。 “你祖父怎么这么狠心？你是他的亲孙女儿啊！” “他这是恨不得你死才甘心！” “你还没嫁进东宫，他就先给太子送女人，天下间哪儿有这样做祖父的？” “我的儿，你的命好苦啊……” 萧梅儿心中正烦躁呢，结果还要应付她这个娘，萧梅儿一个没忍住，怒吼道：“闭嘴！” 梁氏惊呆了，这还是她那个温柔贤淑，孝顺恭谦的女儿么？ “你吼我？”梁氏伸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萧梅儿伤心欲绝地问。 萧梅儿烦透了，她没好气地道：“娘也不想一想，您在我面前哭能有什么用？我能去把祖父杀了么？” “你们做爹娘的要是有本事，我当女儿的能受这样的委屈？” “还不是祖父看不上你们，对你们失望，故而拿我撒气！” 两句话，把梁氏堵得说不出话来。 但女儿这副狰狞模样让她觉得很陌生，非常陌生。 然而萧梅儿还没完：“爹想当承恩公，弟弟想要前途，如今都在我一个人的身上，以后这种你们毫无办法的事情不要来烦我，把我烦死了对你们没有好处！ 首辅府，你们回不去了！” “你们以后只能靠我，靠不上祖父！” 梁氏呐呐不能言。 萧梅儿就命人把梁氏送出去，梁氏直到出了院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千娇万宠的女儿给赶出来了。 她失魂落魄地回屋，等到萧天行回来却已经是深夜了。 “今儿怎么回来得这般晚？”梁氏委屈地不行，张口就抱怨。 走进萧天行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好啊，我们娘儿两个在家心惊胆战了一天，你倒好，竟跑去花天酒地！” 萧天行推开扑上来的梁氏，眼中浮现出厌恶之色。 脑海中又浮现出慧娘楚楚可怜，美丽温柔的模样就浮现在脑海中。 他不过是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让她可以给病重的父亲抓药，帮她租了一个破旧小院儿安顿下来，她便将他看成了天。 还以身相许。 连名分都不要。 “你有病啊，泼妇！”萧天行不满地骂道。 梁氏白日里被女儿给骂了，晚上又被男人给骂了，她哪里能受得了？ 当即就闹了起来。 她嫁给萧天行十几年，因着萧家的家教严，萧天行身边只有她一人，有箫首辅这座大山在，萧天行连小丫鬟都不敢多看两眼。 萧家家风清正，久而久之梁氏就养大了性子，反正萧天行要脸，也不敢有别的女人，她就是无理取闹萧天行也只能说两句如‘女子难养，岂有此理’的话。 这会儿竟骂她泼妇。 梁氏闹腾得厉害，竟然将萧天行的脸上挠了一道血印子出来。 萧天行气坏了，推开梁氏拂袖而去！ 又不是没有人稀罕他，他疯了才留在家里跟这个泼妇攀扯。 梁氏傻了，在屋里哭了一宿。 萧梅儿这一晚上也辗转反侧没睡着觉，第二天一早就让人送信给太子，她想见太子一面。 然而这信却如同石沉大海。 萧梅儿等了两三天都没等到太子的消息，反倒是听到传言说太子很喜欢箫首辅送的那两名媵妾，两日时间，媵妾的房间他是挨个儿去过了。 萧梅儿差点儿没把银牙给咬碎了。 想了想，她便换了衣裳去萧家，她要问问祖父，为什么要这般恨她，为什么要这般对她！ 她成了太子妃，难道不是萧家的福气么？ 难道不是萧家脸上的光？ 祖父这般做无异于告诉世人，她这个太子妃萧家并不看好！ 所以才要早早地送媵妾进东宫笼络太子！ 这是把她的脸扔在地上踩！ 到了萧家，箫首辅让她进去，她刚要质问箫首辅的时候，箫首辅就让人将萧玉亭查出来的供词摆到她面前。 萧梅儿看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竟…… 竟被查出来了。 “祖父您听我解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箫首辅打断她的话：“你应该庆幸我们没有查到实证，不然现在你没法子站在我面前狡辩。 你走吧，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孙女儿！ 好自为之！” 他的态度告诉萧梅儿，他若想出手整治她，有的是手段。 萧梅儿的心慌乱地不行，失魂落魄地离开萧家，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件事萧芳儿不但屁事没有，倒是她吃了大亏。 出门后她看到一辆马车从萧家驶出，听赶车的道是萧家二房弄了不少海鱼海虾，派人给袁珍珍送去。 萧梅儿顿时狐疑起来，二房为何对袁珍珍这么好了？ 她顿时留了个心眼儿，回家就命人拿银子开路，去萧家二房打探。 “回姑娘的话，六夫人托娘家表哥专门弄回来的海产，说是为了感谢敏仪县主……” 萧梅儿一个咯噔，感谢敏仪县主？ 为何要感谢袁珍珍？ 若说有事儿，就只有萧芳儿那件事儿！ 她原本纳闷儿，萧芳儿吃了有料的燕窝不可能逃得了…… 袁珍珍，竟是袁珍珍坏事儿！ 若是萧芳儿没跑掉，让谢回成了事儿，萧芳儿就只能嫁给谢回，这样临安侯府就会成为她萧梅儿的助力。 袁珍珍帮萧芳儿跑掉了，坏了她的大好事儿不说……说不准送媵妾这种事儿也是袁珍珍父女出的馊主意！ （袁富贵：恭喜你，猜对了！） 萧梅儿紧紧握拳，手心儿里被指甲掐出了血！ “去打听打听袁珍珍义诊的时间，想法子弄个号……”袁珍珍，我萧梅儿必让你身败名裂，在京城混不下去！ “是！”禀事儿的婆子退下，她被萧梅儿眼中的那抹阴狠给吓到了。 “哈秋！”珍珍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心说谁又在想她呀！ 不过不重要！ 重要的是眼前这么多的海鲜！ 养在一缸子海水里，蔫儿吧吧的一看就活不过今晚，必须马上吃掉！ （海鲜们：你才蔫儿吧吧的，你们全家都蔫儿吧吧的！） 第453章 膨胀的小白 海鲜这玩意儿，顾氏不会。 但是珍珍家有御厨啊！ 皇帝赏的！ 他会！ 于是顾家和袁家聚在一起来了一顿海鲜宴，孩子们都吃得嘴歪，珍珍吃得太舒坦啦！ 海鲜好好吃。 难怪叫海鲜呢，真的将人的舌头给鲜掉！ 都是鱼，海鱼的味道跟河鱼就不一样。 都是虾，但海虾跟河虾的差距就很大。 第334章 “小哥哥，你外放到海边儿吧！”珍珍跟顾遇道，到了海边儿，她就能天天都吃海鲜了！ “好！”顾遇笑着答应下来。 袁富贵放下酒杯，接过赵氏递给他的茶喝了一口，瘫坐在椅子上问：“这事儿可跟吏部说了？” 顾遇摇头：“我打算开春以后说，借书坊的事儿完结了，我会先去内阁帮一段时间的忙，等我去内阁溜一圈之后，就着手准备外放的事情。” 外放还是有讲究的，去内阁溜达一圈儿再外放，哪怕他在内阁并无官职，只是盯着翰林院的官职外放，那分量也是比普通外放的官员重不少。 去内阁这件事，箫首辅帮的忙。 他过两天就要正式销假上班，亲自去翰林院要的人，理由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精力有限，需要多一个文书帮他处理事物。 这个机会可十分难得。 在这里顾遇可以尽可能多地知道国政。 这里是政治斗争的中心，他便是不能窥探所有，只看点儿皮毛都够他受用终身。 “行吧，那我也得早点跟皇上说一声儿，你外放，珍珍跟你去，我也得跟着去！”袁富贵道。 林怀眼巴巴地看着亲爹和亲姐姐，他指了指自己的小脸儿：“那我呢？我还在萧家族学念书喔！” “带你！”袁富贵不以为意的道，“那句话咋说来着？就是读书走路的那句话，遇哥儿咋说的？” 顾遇：“破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袁富贵一拍桌子：“对！就是这么说的，读书不能读死书，还是得多出去转转，看看眼界！ 再有，你顾遇哥哥这么大的学问还教不了你？ 怕你顾遇哥哥忙，打明儿起，你爹我就去外头转悠，拐个先生跟咱们一起走！” 顾爹迟疑道：“不然我辞了……” 袁富贵打断他的话：“不行，咱们又不是不回京城，你可得在国子监好好待着，把地皮子踩热了，将来林怀大些了就得去国子监念书。” 再说了，以后珍珍跟顾遇的崽儿，他的乖外孙还得念书呢！ “好吧，那我就留在国子监，把家守好！”顾爹乐得听袁富贵安排，他这个人其实没有啥大志向，就想一家人稳稳当当的。 他在国子监做官，清贵得很，又少了官场的倾轧，别提多舒心。 “对嘛，京城咱们还是要再回来的！”袁富贵拿牙签儿掏了掏牙，浑身都舒坦了。 三郎几个也蠢蠢欲动，然而顾遇不可能带上他们，他们再读个两三年就该下场了，这几年正该在京城里好好沉下心来念书。 至于二郎。 十三公主还没搞到手，他才舍不得离开京城呢。 跟着大哥和珍珍有什么好？ 天天看着他们那腻歪样儿就饱了，省粮食么？ 第二天顾遇正式去内阁报到，忙得飞起，跟他想象的出入很大。 他一去就跟其他几个人被来自各地的折子文书给埋了，活儿干得头皮发麻！ 借书馆开张之后，空前热闹，读书人疯了似的涌入借书馆。 皇帝和翰林院以及几位参与筹建借书馆的官员名声大涨。 便是顾遇把功劳让给上官，但他的名字还是被广大读书人知晓，主要是皇帝一高兴，命人在借书馆门口立碑，谁捐了钱，谁捐了书，谁参与的筹建都落在碑上。 迎着这波名声，皇帝理所当然地要给顾遇好处，箫首辅当机立断地帮他要了中书舍人这个职位。 国朝刚开始没多久就削减了中书省，只留中书舍人这个职位。 这个职位虽然低，但是每天接触的都是国朝机密或者重大事件。 这个位置，是每个派系都会抢破头的位置。 顾遇原本是正六品翰林院侍读，这个职位不变，身上再多加一份官职，多领一份俸禄。 朝堂上倒是有人反对，奈何皇帝喜欢顾遇，太子也要捧顾遇起来，箫首辅亦是铁了心要为顾遇铺路，这事儿谁反对都没用。 加上借书馆的功劳，你要是敢死谏，会被天下读书人都喷死，喷你用性命沽名钓誉，是伪君子。 这下子顾遇更忙。 珍珍就很无聊。 虽然临近年关，但家里的事儿不用她操心，想来想去干脆跟袁富贵去了上林苑，她去林子里找小白玩儿。 顺便挖坑埋埋自己。 萧梅儿等啊等，等到过年都没等到珍珍义诊。 她准备的病入膏肓的老太婆死了也没等到袁珍珍义诊。 气得她在家摔了好几套青花瓷的茶具。 “袁珍珍，除非你这辈子都别义诊！”萧梅儿面目狰狞地自言自语。 太子不见她，亲娘天天闹腾，把亲爹烦得多出去几日几日地不见踪影。 因着箫首辅重新上朝，又因着箫首辅先头给太子送媵妾的举动，以至于最近都没人下帖子请她。 萧梅儿呕得要死。 珍珍在山里开心得很，每天和小白疯混，小白胖了两圈儿。 为啥呢？ 因为上林苑是皇家猎场，圈养了不少猎物！ 这些猎物就成了小白的口粮！ 因为猎物分布十分密集，它就小跑两步就能抓到一头肥美的猎物。 在上林苑住了没几天，小白就变得挑嘴起来，肉少的，肉老的它都不惜的下嘴。 像野兔这种生物，跑到它嘴边儿它都懒得张张嘴。 只要兔子不在它的脑袋上拉屎撒尿，它绝对不带搭理的。 膨胀了啊！ 从灵魂到肉体一起膨胀！ 把自己埋坑里好几天的珍珍神清气爽地爬出来，就骑着小白直奔温泉庄子，一人一虎美滋滋地泡了把温泉，又飞叉叉地跑回上林苑。 小白每跑一步，身上的皮毛就像波浪一样荡起来，真是肥过头了。 但珍珍喜欢胖虎。 坐起来软软的，不膈腚，像狐狸精姐姐从城里搞进山的沙发。 皇帝没在上林苑，小白是能带着珍珍溜进她住的院子，晚上就睡在珍珍的寝室门口。 这天他们回去，进院子就见廊下站着一个人。 小白瞬间炸毛，冲着来人呲牙！ 第454章 一体双魂 廊下站着的是柳翟。 珍珍摸摸小白的脑袋，安抚它：“别闹！” 但小白还是警惕地盯着柳翟，它跟在珍珍身边，寸步不离。 “狐狸精哥哥，你怎么来了？” 柳翟见珍珍一点儿都不惊喜，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了，他道：“不想见到我？” 珍珍摇头：“不是不想见到你，是不想这么见到你！” “狐狸精哥哥，我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没规矩。” “你来找我，应该走大门。” “女孩子的闺房可不是乱闯的喔！” “再过两年，我都可以嫁人了呢！” 她倒是无所谓，但是小哥哥会不开心，小哥哥不开心，她就不开心，所以呢，只能让别人不开心。 柳翟没想到珍珍会这般回答，他很失望。 酸溜溜地道：“什么时候敏仪县主也开始注重起这些世俗规矩来了？你可没少摆弄男人的物件儿！” 这会儿跟他说什么男女大防，男女大防搁在别人身上正常，搁在她袁珍珍的身上还正常吗？ 他依在美人靠上坐了，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坐一下就风情万种。 珍珍心说幸好她不是男人，不然肯定会被迷住。 “来，哥哥请你喝酒！”柳翟扬了扬手里的酒葫芦，对珍珍道。 珍珍吞了吞口水，沉痛拒绝：“不，我还小，不能喝酒！” 柳翟轻嗤：“没意思！多日不见，你竟变得这般无趣！” 珍珍抬脚上台阶：“你可以去找有趣的小姑娘玩儿啊！” 她说的是真心话哟。 非常非常地诚恳。 然后柳翟就被珍珍的真心话噎了个半死，没良心的小姑娘，他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来看她，她居然这般不领情。 柳翟扔了一个油纸包给她：“给你买的，姚记的芝麻薄饼！好了，我走了！” 珍珍把油纸包凑到自己的鼻尖闻了闻，开心地笑弯了眉眼，她冲着柳翟的背影挥手：“谢谢你啊，狐狸精哥哥！” 柳翟头也不回地跃入了夜色之中。 珍珍跟小白进屋，点燃屋里的灯笼，一人一虎很快就将这一包点心给干光了，干光了才好睡觉嘛。 不然做梦都惦记。 珍珍跟小白睡着之后，屋顶上忽然多了个人，柳翟躺在屋顶灌酒，任由雪花儿落在他自己的身上。 他的识海之中，有一团雾气在挣扎。 而这团雾气是被一只狐狸的虚影紧紧抱住，慢慢啃噬。 “呼呼……果然在这小丫头周围的灵气就会浓郁很多！” “她这一世是人身，没想到天地竟还这般宠爱她！” 柳翟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一边儿喝酒，一边儿吸收灵气。 第335章 灵气进入內腑，又涌入丹田，一些灵气涌入识海灵台，正被狐狸虚影抱住欺负的那团雾气，疯狂地跟狐狸抢夺起灵气来，没一会儿，这团虚影就壮实了不少，渐渐显现出柳翟的样子来。 他和狐狸，分别盘坐在灵台两端，相互戒备着。 “你别伤害她！” “你要是敢伤害她，我就是自爆也不会让你好过！”虚影对狐狸吼道。 狐狸甩了甩脑袋，轻蔑道：“我怎么舍得伤害她呢，倒是你，自身难保还有闲工夫管别人的闲事！” “我劝你莫要挣扎，乖乖让我吞噬，不然……” “不然我就去伤害伤害你的小心肝儿！” “只是可惜，你对那没心没肺的丫头一片深情，那小丫头却只爱顾遇那个小白脸儿！” “你啊，真可怜！” 当时天劫下来，幸好有小人参帮他挡了挡，让她得以留存一丝残魂，飘荡到这个时空，寄生在柳翟身上。 柳翟的生魂渐渐染上他的魂气，长得也越来越像他，最终变得跟他前世的样貌一模一样。 原本他能悄无声息地将柳翟的神魂给慢慢吞噬了，谁知他的生魂竟然不傻，竟然也知道反过来啃他的。 正因为柳翟生魂的强悍，以至于他直到不久前才觉醒，并开始逐渐能控制身体。 可惜现在他并不能每天都控制这具身体，而且就算是控制，时间也并不长。 太子身边有个姓姚的臭道士还有几分能耐，这让他很烦躁，只要待在太子身边的时候，他是决计不敢出来的。 不过那臭道士道行浅薄，连袁珍珍的猫腻都看不出来，并不是个很大的威胁。 他…… 需要时间壮大灵魂。 需要时间吞噬柳翟的生魂。 …… 快过年了，衙门一放假，袁富贵就派人去京城接袁家人和顾家人来上林苑这边儿的宅子，打算在上林苑这边过年。 主要小白在嘛。 袁富贵是把小白也当成家人的。 孩子们跟小白在雪地里玩儿疯了。 胖虎的魅力无人可挡！ 那脖子上软乎乎的肉，身上油光水滑的皮，撸着贼爽。 白大爷每天都被这帮孩崽子挨个儿按摩，烧鸡酱鸭烟熏兔这种零嘴，白大爷张张嘴就有，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坦！ 刚过完年没几天，皇帝就派人来招袁富贵进宫，他现在养身体，后宫又不能去，一去就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老皇帝觉得后妃们看他的眼神儿都冒绿光。 吓人得很。 看歌舞也没意思，珍珍和太医都不让他喝酒，他一碰酒杯身边的太监们就齐齐跪下来哭求。 贼并意思。 臭富贵，只图自己潇洒，把他这个老头子都忘得一干二净。 渣男！ 连宫宴都请假不参加，虽然他这个皇帝也觉得宫宴没意思，但他也想有人陪着他无聊。 其实若有富贵陪着，他也不会无聊。 皇帝召袁富贵进宫，还让他带孩子们给他瞧瞧，于是袁富贵就带着珍珍和林怀，顾遇自然也跟着他们一起回京。 其他人都继续待在上林苑这边的宅子伺候胖虎爷。 不然一旦上学，就难有机会过来撒欢了。 可惜胖虎爷属于山林，不能弄家去养在院子里。 不过回头可以跟富贵叔说说，他回京的时候把胖虎爷带上？ 袁富贵让赵氏回家，宫里没啥好待的，宫里的人身份一个比一个贵重，他进去给人磕头哈腰就算了，老婆还是别了。 他挺舍不得的。 至于闺女和儿子，皇帝点名要见两人，那也没法子。 再说了，小孩子磕几个头算啥？ 袁富贵带着珍珍和林怀去找皇帝，磕完头对上的就是皇帝一双幽怨的眼睛。 不过当着孩子的面儿，皇帝还是命太监把他准备好的红包拿出来，给珍珍和林怀一人一个。 第455章 义诊（1） 皇帝考校了林怀的功课，十分满意，就又赏了他一套文房四宝。 珍珍目光炯炯地看着皇帝，皇帝自然不可能落下她，让高全儿把他给珍珍准备的礼物给她。 是一套金针。 每根儿金针头上都刻着珍珍的名字，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毕竟针头也没多粗，可见工匠的手艺有多高超。 珍珍非常喜欢，给了皇帝一个大大的笑容。 皇帝也被她给逗笑了，打发她带着林怀去找十三公主玩儿去，珍珍牵着林怀的手颠颠儿地跟着高全儿派来给她们领路的太监走了。 他们走后，皇帝先是埋怨了一番袁富贵不陪他过年，袁富贵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这不是怕打扰您么，宫里那么多娘娘呢，这个节骨眼儿我要是再往跟前儿凑，那不是不懂事儿么！” 皇帝冷哼一声儿：“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是嫌弃宫宴难吃！” 袁富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您也知道啊，神了嘿，我连我媳妇都没告诉过！” 高全儿看着袁富贵夸张的表情，第不知多少次感叹幸好这货不是太监，不然他们都没活路了！ “行了行了，朕找你来也是有正事儿，朕打算给小十和小十三择驸马，你给点儿意见。” 皇帝说完就拿了一沓子画像出来，让袁富贵看。 这画像上写着名字，出身，方方面面的都写得很清楚。 都是勋贵子弟。 袁富贵看完了就摇头：“都不咋样！” “但凡又出现点儿的子弟，都不愿意尚公主，尚公主他们不能纳妾，还不能当官儿，这些从小就被家里捧着的勋贵子弟那里受得了这些？” “有能耐的一个比一个傲气，没能耐的……没能耐的倒是想吃软饭，可他们配吗？” “要我说，勋贵一个不要，您这家世背景那可是大靖朝独一份儿，不需要锦上添花，谁家花儿也不配上您家的锦缎！” “就从国子监里和京城的各大书院里挑，让公主自己挑，多挑几个，您再派人挨排儿地查，从里头筛选出您满意的就完了。” “多大点儿事儿啊！” 皇帝：“总要人家愿意才好。” 袁富贵不以为意：“那您就把人都喊您面前来问，问谁不愿意，不愿意的就退出！” “您以德服人，绝对不勉强人！” “公主啊，就您这岳父老泰山，脑壳儿被门夹出坑儿来才不要！” “哎，您要是怕他们不敢的话，不如这样，张皇榜，公开挑选驸马，想当驸马的都报名，到时候您出题，一项项地考！” “让大家主动报名，挑出来的总不会是不乐意的吧！” （二郎：富贵叔我谢谢您咧！） 皇帝觉得袁富贵简直太懂他的心了，这主意真是不错！ “好，就听你的，朕反正没事儿，就张榜招婿吧！” “你跟朕一起出考题！” “来来来，我们商量一下这第一道坎儿怎么设！” 袁富贵：“还是让礼部大人们商量吧，珍珍说您要静养，您花银子养着礼部那么多官员，干啥心疼他们累着您自个儿？” “让他们商量出几套章程，您再从中选就是了！” 他才不乐意受累呢！ 然而皇帝却认为袁富贵是心疼他 ，心中对袁富贵简直满意得不得了。 …… 青荔宫。 林怀被十七皇子带去玩儿了，十三公主跟珍珍两个躲在屋里说悄悄话。 一个宫女太监都不留的那种悄悄话。 珍珍把一个小匣子交给十三公主：“二郎哥让我带给你的！” 十三公主脸一红，接过匣子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看，示意只蝴蝶玉簪。 珍珍嫌弃：“真丑，他做的时候我就说丑，喊他给你买一只，可他竟然会觉得你会喜欢！” 十三公主惊讶地看着珍珍：“这只簪子是二郎自己做的？” 珍珍点头：“对，不知去哪儿倒腾了一块儿玉，然后一有时间就窝屋里雕刻打磨。” 说完，她就往塞了一块儿糕点进嘴，宫里的糕点不错，非常好吃。 十三公主闻言脸更红了，她小心地把簪子放进盒子里，唇角忍不住往上翘。 “看我，我就不给小哥哥送自己做的荷包，我最多给小哥哥扎针！”珍珍道，“二郎哥真笨！” 十三公主想说二郎不笨，是珍珍没开窍，不懂亲手给心爱的人做东西的那种喜悦。 但她又不好意思给珍珍解释。 只好说起别的。 等珍珍告辞要走的时候，十三公主就让她帮着捎个东西给二郎。 珍珍觉得自己都快成狐狸精姐姐嘴里的快递员了。 不过她挺乐意干这事儿的。 她可是古道热肠的小人参精，特别愿意帮朋友的忙。 “那咱们说好了，等开春了义诊的时候，你来帮我的忙！”十三公主把她送出青荔宫，跟弟弟汇合之后，珍珍朝十三公主挥手。 第336章 十三公主笑眯眯地答应了。 能出宫透气儿是难得的机会，只要珍珍能让父皇同意她出宫，她自然是一万个乐意的。 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见二郎一面呢！ 怀春的少女啊，啧啧…… 林怀身边的小太监抱着好几个盒子，林怀说都是十七皇子送给他的，是十七皇子小时候玩儿过的玩具，他现在不爱玩儿了，就送给他。 小林怀忍不住捂着嘴笑，他看过了，那些小玩具都很值钱的样子，这回进宫赚翻了！ 娘亲一定会夸赞他像爹爹一样会占便宜！ 袁富贵在宫门口等他们，嗯，两手空空进宫，跟皇帝吹了两个时辰的牛，就捞了一马车的东西出宫。 高全儿感叹，陛下尚未禁欲之时，便是再宠的妃嫔，也就这样了！ 袁大人牛皮啊！ 甘拜下风。 回家珍珍和林怀拆开红封，红封里装的是金票。 一人一百金。 可去钱庄兑换金子。 两人开心得直蹦跶。 珍珍：感觉聘礼又重了些呢。 林怀：攒着给姐姐做陪嫁呀！ 二月初。 珍珍跟几大医馆联合搞的义诊时间到了，地点就设在清虚观，珍珍跟皇帝借了十三公主，皇帝提前派人去清虚观打理布防。 然后珍珍和十三公主以及参与这次义诊的大夫们提前一天入住清虚观，做义诊之前的准备工作。 这次义诊，不但有京城几大医馆，太医院也派了太医和学徒来。 萧梅儿早就得到了消息，义诊时间一到，她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不已。 袁珍珍，这次我非要叫你身败名裂不可！ 第456章 义诊（2） 对于义诊，清虚观上上下下都很上心，要知道这可是绝佳的宣传机会，给他们清虚观挣脸呢！ 这回敏仪县主把义诊的地点定在清虚观，把京城周边大大小小道观和佛寺嫉妒得不要不要的。 那些日子观主每天走路都是飘的。 嘿嘿，这波义诊过后，道观得多多少信徒啊！ 美滋滋。 珍珍干正事儿还是很靠谱的，之前她就教过十三公主一些护理知识，十三公主真的很不错，一点儿都不摆公主架子，丝毫没有觉得珍珍喊她帮忙，是使唤她给低贱的草民干活儿的意思。 事实上母妃早就教过她，她是公主，若是能放下身段跟在珍珍身边帮她救助病人，是个很好的笼络人心的机会。 在民间的声望高了，将来不管谁当皇帝，想为难她都得先掂量掂量。 十三公主觉得母妃说得很有道理，除此之外其实她挺喜欢跟珍珍在一起的，不管干什么总比被关在皇宫里强。 也比待在宫里有趣。 珍珍跟她说，做好事儿真的会有功德的，所以像她那样的坏人，也会想法子做好事攒功德。 毕竟她爹也蔫儿坏的，她得多做点好事，把功德分一些给爹爹和小哥哥。 嗯，小哥哥是世上最好的人，但是功德这种东西肯定多多益善啦！ 十三公主当时就哈哈大笑，珍珍和袁大人要是坏人，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好人！ 这世上很多坏人都在标榜自己是好人，但像珍珍和袁大人这种性情中人，明明是好人，却认为自己很坏。 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他们的道德标准特别高。 不是那些伪君子能比拟的，那些世家门阀里的所谓的贵公子和大小姐，一个个的连珍珍和袁大人的脚拇指头都比不上。 交朋友，就要交这种朋友，相处起来很轻松，不用担心被算计。 十三公主帮着珍珍做准备工作，累但是很充实。 她还捐钱买药来着呢！ 头天晚上道观外头就排起了长队，还好道观早就在上山的路两边儿搭建了好多棚子，还每隔一段路就点一个火堆，省得这些来排队看病的还没见着大夫，病情就加重了。 再染个风寒…… 喔豁，好事儿变坏事儿！ 道观还派人去查看，若是有病重者，也不是不能提前诊治。 县主等人本来就是来义诊的，故而并没有太过于不近人情。 除此之外，道观外头还弄了几个临时的大灶台，保证百姓们随时都能来领到热水。 很多细节方面都做得很好。 清风观的观主这是卯足了劲儿在公主和县主面前刷高好感度。 第二天义诊正式开始，清风观的大门两边分别弄了五个医棚，一共就是十个医棚。 大夫们除了先接待排在前头的病人，还派医助先去筛选一遍排队的病人，但凡不可耽搁的重症，就单独挑出来，由太医院的太医，珍珍和百草堂的大夫三人先接诊重症。 对珍珍来说，她的兴趣就是疑难杂症。 大家会把妇科病的女病人分给她，当然这也是家属的愿望，珍珍小神医的名声早就在京城宣扬开了，病人们不会因为她年纪小而不信任她。 萧梅儿乔装打扮，混在人群中，她要确保这一次万无一失。 这一次她砸了血本，弄了三个病重的妇人来。 运气好的是，袁珍珍的第一个病人就是她的人！ 这个病人是个中年妇人，怀有六个月的身孕，肚子很大，但是人很瘦弱，脸色是焦黄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珍珍给妇人把脉，又仔细地问妇人情况，然而每次妇人刚要开口，她的丈夫就抢先回答。 “她怀上不久就开始见血，郎中说要静养，前些日子见血见得厉害，郎中说保不住了！” “县主，草民求您了，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娘子啊，孩子保不保得住都没关系，我娘子的命一定要保住！” 说完他和他的父母兄弟等人就跪下给珍珍磕头。 雇主说了，一定要这么做，要把县主驾得高高的，让她当场答应下来保住女人的命。 然而不等珍珍开口，排在后面的患者家属们就破口大骂：“大夫又不是神仙说保住谁的命就能保住谁的命！ 要看就看，不看滚蛋！ 后头等着看病的人多着呢，你们他娘的拦着做啥？” 妇人的家属们：…… 珍珍能用异能透视，她先看了看妇人体内各个脏器的情况，又看了一下小婴儿的情况。 眉头渐渐皱起。 她问女人：“你是从什么时候出血变多的？最近可吃了什么药？” 女人的男人道：“大夫，我娘子没吃药……” 珍珍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来人，把他们的嘴堵了绑着扔到一边儿去！” 那些人要闹，但十三公主带来的侍卫非常强势地将人制住，封了嘴巴绑了扔一边儿。 萧梅儿示意身边的人起哄，然而他的人刚要开口，就听到排队的百姓们嚷嚷：“捆得好！” “真是的，听不懂人话似的，人家县主要听患者自己说！” “他们又不是病人，老是抢什么话头子，耽误时间！” 萧梅儿：…… 这些人怎么这样啊？ 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老百姓不最喜欢起哄的么，咱们到了袁珍珍这里一切都变了？ 袁珍珍这个妖女难道真会什么妖术不成？ 萧梅儿的脑袋瓜子想不到的是，珍珍的医术是经过皇帝陛下亲身认证的，她都成了百姓们心中的小神医了，自然没有人质疑她。 你看这会儿若是换成个普通大夫，他敢这么干，早就被吃瓜群众的唾沫星子给喷死了。 人，只要站到了一定的高度。 就不是那么好伤害的了。 首先，你得先爬到够得着人家的高度，这就很难！ 不说别人，就是萧梅儿，她爬一辈子，都不可能抵达珍珍的高度。 这可不是吹的。 没人捣乱了，珍珍就仔细问孕妇：“我刚才问你的话，你好好回答我！” 孕妇道：“回县主，我之前只是偶尔有点儿见血，不过是指甲盖那般多。 这一次是两天前开始大量见血的，刚开始一天见了差不多可能有一小酒杯那么多，可是昨天就多了……倒是没喝药，郎中来看了也不敢给我开药。” 珍珍的眉头皱得死死的，她继续问：“把你这几天吃的东西都跟我说一遍。” 妇人就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第457章 义诊（3） 听妇人说完，珍珍就听出不对来，她问妇人：“桂花糕？红枣糕？” “还有什么？” 妇人轻轻应道：“还有，这么金贵的东西我可舍不得都吃完，想着攒着等我娘来看我，就给我娘带回去，让娘家侄儿们都尝尝。” 说完，她有气无力地抬起手往怀里摸，颤颤巍巍地摸出两个油纸包裹来。 珍珍接过去打开油纸包看了看，里面的点心都被压成了碎屑。 妇人不好意思地道：“我怕被婆家发现，又是一场是非，就一直藏在身上，结果……让您见笑了。” 第337章 这会儿婆家的人不在面前，妇人看不见，就大胆了些。 加之她想活命，也想保住孩子，故而并不敢有任何隐瞒。 珍珍笑着说：“小时候我爹藏点心也是这么藏，每次给我的时候都是碎的，那个时候我以为街上卖的点心都是碎的，不碎的点心肯定都是不好的！” 妇人没想到珍珍会跟她说这些，心中大为感动，也没先前那么紧张了。 县主可真好啊。 她怎么这么善良呢？ 真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在妇人看来珍珍是在骗她，县主娘娘咋可能吃过碎点心。 珍珍仔细闻了闻点心的味道，就让人去请太医和另外几个大夫来，人来了珍珍就将两包点心交给他们检查。 “你们几位看看这点心有没有问题。” 妇人闻言就着急了：“县主娘娘，点心怎么会有问题呢，我相公攒钱给我买的，他都舍不得吃。” 珍珍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我只是让大夫们看看，你别着急，你现在这个身体状态一着急容易大出血。” “来，跟着我深呼吸！”珍珍一边儿安抚夫人，一边儿教她深呼吸。 妇人听她这么一说顿时不敢着急了，她连忙跟着深呼吸起来，珍珍让其他几位大夫也轮流给妇人把脉，然后再命人将她抬进道观。 道观中准备了好些厢房作为病房，而且还照着珍珍的要求收拾了一间手术室出来。 妇人被抬进了道观，几个大夫才皱眉道：“糕点里面有少量的红花！” “红花是活血化瘀的药物，会导致妇人流产！”见排在前面的病人以及病人家属们不解，一位大夫就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若是用量不当，很容易导致孕妇大出血，最终一尸两命！” 说完，他看了看珍珍和别的大夫，太医院的太医直接朗声道：“老夫给她把过脉了，她已经胎死腹中，但身体极弱，现在不打胎她会死，打胎的话也有可能会死。 只是不打胎不能活，打胎能有两成机率活下来！” 其他大夫纷纷点头称是，他们也是这个结论。 为什么要当众说出来？ 无非就是怕人死了有人来闹事儿！ 他们是义诊，义诊更不想惹麻烦。 众人一听顿时哗然，纷纷猜测起是什么人要害夫人。 十三公主惊讶得嘴巴大张，她滴天哪，珍珍神了！ 她激动地问珍珍：“你怎么知道糕点有问题？” 珍珍道：“你看她的穿着，衣服是补丁重着补丁，手脚都很粗糙，脸色焦黄，骨瘦如柴，唯有一个肚子挺大。 送她来的人穿着跟她差不多，也都很瘦弱，就知道她们一家子都很贫苦。 然后她说的吃食都是野菜糊糊，一个穷得连干饭都吃不起的人家，能有钱买糕点吃？ 所以我觉得蹊跷，就让她拿糕点出来看。 结果更让我吃惊，这糕点虽然碎了，但包着糕点的纸上印着沁芳斋的字样，沁芳斋的糕点，最便宜的一小包也得好几两银子呢！”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肯定是有猫腻啊！ “结果我闻了闻糕点，就隐隐闻到红花的味道，我怕判断不准确，故而请其他几位大夫也看看。” “嘉平，让你的人把跟着夫人来的那些人都送去京兆府，证物也一并送去吧！” 从糕点上就看得出来，这个妇人是冲着义诊来的。 不然送她来的那些人就不会不让妇人说话，而是他们代为回答。 “堕胎药大家斟酌商量着开，开好了让医助送进去给她吃，她能不能活下来就看神仙老爷能不能保佑她了！” 反正她是不给看了，来义诊的都是顶尖的大夫，有些某方面的医术是在她之上的。 小哥哥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些人明摆着冲着义诊来的，她就不要去沾染了！ 嗯嗯！ 她就是这么自私的小怂包！ 珍珍的好朋友老太医也是这个意思，不想让珍珍沾染是非，他就主动站出来点人跟他一起去观里给妇人诊治。 躲在人群中的萧梅儿气得浑身发颤。 心里直骂去安排这件事的人，怎么就挑上了这么一家子蠢货！ 上去就被袁珍珍给看出端倪了！ 幸好她没有用自己的人手去办这件事，不然就会牵连到她自己！ 不过，还有两个呢！ 袁珍珍，你躲得过初一，绝对躲不过十五！ 因着安排的第一个病人失败了，萧梅儿就让剩下的两个过两天再出现，不然接二连三的怕出岔子。 晚上她也没回京城，而是就住在山下的农庄里。 珍珍累了一天，但泡过澡之后还是将所有的脉案全部整理了一遍才睡觉。 这些脉案积攒出一本她就印刷一本出来放进借书馆里，往后大梁的借书馆开多了，自然有更多的大夫能看到这些脉案。 医术嘛，要多交流才会更上一层楼。 农妇的命到底是没有保住，她在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成了死胎，而丈夫给的糕点里有红花之后就情绪失控。 打胎这种事儿就没法子瞒着她，况且她身边也没个照顾的亲人，作为大夫，必须将实情告诉病人，不然没法子开方子治疗。 当然了，若是她身边有能为她做主的至亲，糕点的事儿倒是可以告诉她的至亲，由他们来做决定。 说一万道一千，这都是她的命。 第二天一早，十三公主的侍卫就上山来了，带回了京兆府尹的审讯结果。 珍珍和十三公主吃早饭的时候，侍卫进来禀报的。 “……都是些普通百姓，虽然开始还狡辩，但是让他们招供还是很容易。” 第458章 义诊（4） 有人给他们二百两银子，让他们去义诊坏珍珍的名声，糕点也是给钱的人给的。 但是那人让他们去义诊的时候再给妇人吃，可那家的男人怕万一吃晚了效果出不来，就提前给妇人吃了。 若不是妇人想藏着留给娘家侄儿，而是把糕点吃完了，她就熬不过当天！ 这件事除了妇人，这家的老老少少包括妇人前头生的两个儿子以及儿媳妇都知道。 而且他们也知道这样做妇人会没命。 这就令人十分齿寒。 十三公主听了气得浑身发抖，早膳都用不下去了。 珍珍叹气劝她：“你不吃饱就没力气，没力气我今天就会少一个帮手，这样的话，我今天大概至少会少看二三十个病人，有些病能耽搁，但是有些病却不能耽搁！ 嘉平啊！ 你真的很重要！ 所以就为了二三十条人命，你就是吞也要把这些饭菜给吞下去！” 说完，珍珍还老气横秋地拍了拍十三公主的肩膀，仿若她是个二三十岁的大人！ （珍珍：你才二三十岁，你们全家都二三十岁，我明明一千多岁！） 十三没法子，只能吃了一顿生气饭。 “可查出来是谁收买他们的么？”十三公主气呼呼地问侍卫，这些人都该死，她要请求父皇重罚他们！ 最好是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好气！ 竟然想用这般阴毒的法子害珍珍。 侍卫摇头：“他们不知道是谁，收买他们的人刻意戴了幂蓠遮挡容貌。” “不过京兆府尹大人说会加派人手去查的！” 十三公主这才放侍卫离开。 珍珍道：“你别生气，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苦，也有千千万万的惨，不是每一个咱们都能管，咱们没有这个能力！” “不光咱们没有这个能力，你看天下间有多少佛寺，有多少道观？每日多少信徒去祈求保佑？ 可见漫天神佛也管不完世间的不平和冤屈，我们跟神佛比，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啊，咱们做好力所能及的事儿就行了！” 十三公主惊喜地看着珍珍，她叹道：“珍珍，你年纪小小的竟然看得这么透彻，懂得这么多！” 珍珍骄傲地扬起小下巴：“小哥哥跟顾家娘亲说过的，我全记下来了，怎么样？我厉害吧？” 十三公主诚心称赞，厉害！ 不愧是她高雯的朋友！ 这件事就告一段落，死掉的妇人自有人去通知她的娘家人，她暂时停尸在道观，道观的道士们还给她做了道场超度。 第二天遇到两个特别棘手的病人需要手术，珍珍和太医，带了一位百草堂的大夫进的手术室。 做手术这活儿珍珍是非常非常擅长的，加上太医和百草堂的大夫也不是草包，两场手术都很顺利。 第三天也很顺利。 没人闹幺蛾子，当然治不了的重病也有，家属们虽然伤心，但也是在一旁默默地哭，没有上去纠缠的。 不是没人想，只是公主的侍卫一个个的威风凛凛地站在附近警戒，一只手随时都放在刀柄上，谁敢闹就拔刀。 第338章 惹不起。 惹不起就莫要闹事儿！ 京城。 袁富贵在皇帝面前哭，他跟个泼妇似的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嗷嗷哭。 “陛下，陛下你要给我做主啊，人家欺负珍珍都欺负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这个当爹的屁办法没有！” “我只有求陛下了！” “除了陛下，我真是找不到一个人帮我！” “那些黑心烂肠肺的，为了害珍珍竟然搭进去两条人命，谁知道他们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若是哪天陛下召我我没来，搞不好就是我们一家人被害了！” “呜呜呜，我干脆带着一家老小回乡下好了，京城太可怕了，不是我们这等乡下人能待的地方！” 高全儿盯着自己的靴子尖尖看，他赌所有家产，袁富贵不可能回乡下。 皇帝拉不起来袁富贵，干脆也盘坐在地上，跟袁富贵排排坐。 高全儿忙让人拿了两个软垫来，给两位祖宗垫着。 袁富贵还十分有礼貌地道谢，脸上那叫一个精彩，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 皇帝掏出龙帕给袁富贵擦脸，柔声哄道：“朕又没说不管，你哭什么呀？” 袁富贵蹬腿儿闹道：“人家都骑在臣的脖子上拉屎了，臣能不哭？臣能稳得住？” “满朝文武都说臣是陛下身边的佞臣，可是哪个佞臣活得像臣这般憋屈？” “我容易吗我？” 皇帝连忙道：“好好好你不容易，朕知道你不容易！放心，朕肯定给珍珍报仇！” “那一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推出午门斩首！” 高全儿撇开脸，简直没眼看。 妖妃妲己不过如此了！ 也是每次这两个人见面他都在当场，不然真会以为皇帝改变了口味，好起了龙阳。 毕竟袁富贵长得还是挺好看的。 袁富贵抽泣着抢了皇帝手中的手绢儿，自己胡乱擦了几把眼，哽咽着道：“他们都是被人收买的，幕后主使找不出来，我们一家人就得成日地心惊胆战。” “珍珍是撅了那畜生的祖坟鞭了他祖宗的尸还是咋的？” “义诊啊！” “还是皇上您准许的义诊，您还派了嘉平公主去展示皇恩，这些人便是看在皇家的脸面上也不该作乱，想害珍珍难道就不能另选时间吗？” “他们这是不把陛下放在眼中！” “笃定陛下的人查不到他们头上！” 皇帝怒了，他梗着脖子道：“朕查不到？” “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能查不出来幕后主使？你等着，朕一定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袁富贵收了泪，反过来劝皇帝：“陛下息怒，我不懂事儿，跟陛下闹一闹，陛下可别为了我的事儿为难！” “我没有爹娘兄弟，倒是有几个朋友，但他们都拿我当大哥，平日里都是找我说委屈，拿主意的。 在这世上，我就能找陛下闹一闹……现在心里舒坦多了！ 谢谢陛下！ 这事儿就这么着吧！” 高全儿：呵呵呵。 皇帝：“那不行，朕金口玉言，说要把幕后主使查出来，就一定要查出来！” 实在查不出来，就挑个不顺眼的当替罪羊。 皇帝自己都不知道，但凡遇到袁富贵的事儿，他就有昏君潜质。 好在袁富贵不是朝中重臣，不然这大靖可就危险了！ 第459章 义诊（5） 袁富贵出宫的时候，又带走了一车的赏赐。 他走之后，皇帝把太子喊来狠狠骂了一顿。 太子硬着头皮挨骂，挨完骂皇帝还让他不许管了，这件事皇帝会派人去查。 从皇帝这里出来的太子脸黑得和锅底一样，皇帝让他不查，他的确不敢轻举妄动。 京兆府的人是他的，昨天嘉平派人把那些人送到京兆府，就有人给他送消息了。 他也很生气，很震惊的好不好。 袁富贵回去跟顾遇说宫里的事儿，顾遇的书案上写了几个名字，其中最大的几个字赫然就是萧梅儿。 “真凶不管是谁，这个人都不能放过！”顾遇点了点她的名字。 “先有萧芳的事情，此女毒辣记仇，便这次的事情不是她做的，将来她也一定会下毒手。 一个连血亲姊妹都不放过的毒女，不可能放过帮助过萧芳的珍珍。” 证据有时候很重要，有时候又不重要。 对于顾遇来说，若是找不到幕后的人，那就挨个儿排查珍珍的仇家好了。 伤珍珍。 他宁可化身恶魔。 袁富贵颔首：“我也认为是这个臭婆娘，不管了，得想法子弄死她，若是皇帝后头能查出真相，这次的人不是她也无所谓，就当给芳儿报仇了！” “但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毕竟她现在是太子的未婚妻。” “咱们要弄她，也要保全自己！” 顾遇道：“这件事伯父不必插手，我来！” 袁富贵当然不同意，他怎么可能让顾遇来呢，万一被发现，这孩子一辈子的前程就毁了，可他不一样，他本就是个烂人。 “伯父，盯着您的人太多了，您独得圣宠，遭了不少人的眼。而我在大家眼中是箫首辅一脉，没有人会怀疑我对萧梅儿下手。” “虽然萧家现在跟萧梅儿闹得不愉快，但是大家都认为萧梅儿是萧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不可能真正决裂。” “很多人都认为箫首辅是在给萧梅儿下马威，让她知道便是做了太子妃，她也是他的孙女儿，为的就是等她正式成为太子妃之后能拿捏住她。” “作为萧党的我，自然不会对萧梅儿动手。” “您就不同了，在大家眼中，您……实在不是一个能按照常理推断的人。” 顾遇的一番话说动了袁富贵，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顾遇的决定。 事实上不管是袁富贵还是顾遇，头一个怀疑的就是萧梅儿，然后就是陈家那些人，除此之外就是永宁侯府的侯夫人张氏这一脉，袁富贵帮了永宁侯世子，珍珍治好了永宁侯世子夫人，让她成功有孕，这对张氏来说就是大仇。 除开这些，再有便是那些嫉妒他们父女才能的人，不管怎么样，真相要查，萧梅儿要弄死， 这两厢并不矛盾。 萧梅儿还不知道顾遇和袁富贵打算对她下手了，事实上干坏事儿的人，好像觉得全天下就他们最聪明一样，别人都只会躺着挨打，都不知道‘报复’这两个字怎么写。 他们也不知道‘天道好轮回’这几个字是怎么写的。 就觉得自己是上天的亲儿子，亲女儿，世间所有的好运就该出现在他们的身上，不好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呵呵。 白日太长，梦做太多。 她派去的第二个病人总算是得到了袁珍珍的诊治，并且因为病重住进了清虚观。 她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接下来她的事儿一帆风顺，第三个病人也顺利地住进了清虚观，萧梅儿高兴得不行。 她本来想留下来看热闹，但又怕被发现，平白无故的她出现在那里干啥？ 于是便回京。 然而她的好心情就维持到进家门便轰然崩塌。 家里乱作一团，母亲和父亲大打出手，父亲的脸被母亲抓伤，母亲的脸是红肿的，上面还能看到手掌印儿。 很显然，这是她爹打的。 “梁氏，也就是看在梅儿和八郎的脸面上，我不休了你！你这毒妇，从今往后休想我再踏入你的院子一步！”萧天行面目狰狞，哪儿有往日的半分温润。 他看到萧梅儿进来，也没给个好脸，毕竟他现在是满脸的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萧梅儿吓得往后躲。 等萧天行走了才将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梁氏搀扶起来，她皱眉问道：“娘，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跟爹闹起来了？ 就是闹也不能动手啊，若是爹破相了，还如何做官？” 梁氏嚎啕大哭，指着门口道：“你爹，你爹这个贱人他在外头养外室呢！” 萧梅儿闻言脸色就是一冷，声音也拔高了：“娘，您搞错了吧，爹怎么会养外室？” 梁氏泣不成声，哭到萧梅儿的耐心耗尽之时才哽咽着说：“是真的，咱们从萧府搬出来之后，你爹就经常不回家过夜，以前我还以为他是在生我的气。 直到黄嬷嬷在街上遇到他，跟着他…… 发现他竟在外头安了一个小家！ 我不信黄嬷嬷说的，带着人去黄嬷嬷说的地方看，结果推开门果然见你爹和一个狐狸精在廊下搂搂抱抱的…… 我不过是上去给了那狐狸精一巴掌，那狐狸精就摔倒了，接着就流产了！ 你爹当场就给了我两巴掌，攥着我就走，生怕我活撕了那小妖精。” “哼，我会怕他，他敢宠妾灭妻，我就敢去衙门告他去！”梁氏说到激愤之处，便拿出鱼死网破的气势来。 第339章 “够了！”萧梅儿气得浑身发颤，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双不懂事儿的父母？ 帮不上她的忙，偏偏特别能拉她的后腿。 梁氏被萧梅儿吼得忘记了哭，她瞪大了眼珠子盯着萧梅儿，心里的委屈瞬间抵达了顶峰。 女儿不帮她不说，还吼她？ 萧梅儿看她这模样就忍不住抬手揉眉心，在梁氏开口之前就抢先道：“然后呢？您去告父亲宠外室灭妻？父亲名声尽毁当不了官，我这个还未嫁进宫中的太子妃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往后八郎，但凡根基深厚些的人家，会愿意把姑娘嫁给八郎么？ 娘，您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跟我商量商量？ 您能不能想着我和八郎一点儿？ 您知不知道，萧家族规中有一条：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收通房，不然会被逐出宗族的！” 第460章 义诊（6） “您难道想闹得人尽皆知，好让萧家将爹逐出家族吗？” 梁氏心虚，但她也梗着脖子嚷嚷道：“他们萧家敢！” “你可是太子妃！” 萧梅儿气结，她吼回去：“我还没嫁进东宫呢！” “娘这是想做什么？” “是不想让我嫁进东宫了么？” 梁氏被她吼得脖颈一缩，弱弱地道：“圣旨都下了，君无戏言……” 萧梅儿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觉得心累极了。 “随便，您大可以试试！” “试试这般闹腾我最终能不能嫁入东宫，也试试萧家敢不敢把爹逐出家族！” “别怪我没提醒娘，若他们真是看重我这个太子妃，还能分家吗？” 说完，萧梅儿轻蔑地看了一眼她娘：“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吃醋？你女儿我都快嫁人了，你把着爹不放手有什么意思？” “我若是像你这样，干脆别当什么太子妃了！” “太子后院儿现在可有两个我亲祖父是送去的媵妾，将来还会有四名太子良娣，还会有无数妾室。” “我怎么办？” “至少爹年轻的时候只属于你，我呢？我将来嫁进东宫，也就初一十五太子必须来一趟罢了！” 萧梅儿越说越气，越气越说，说到最后把她自己给说崩溃了。 哭着跑了出去。 女儿这般，梁氏就不敢作妖了。 然而让她低头去哄萧天行那是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可能。 萧天行从府里出去就去找小白花，小白花见他的脸伤成那样，顿时自责不已，怪自己连累了萧天行。 明明她刚刚流产，人虚弱得不行，却半分不顾自己，只为萧天行担心。 萧天行的心啊，全被小白花给勾住了。 当即就住在小白花这里，家都不回了。 回去看到黄脸婆心情就不好。 这事儿完全没有让袁富贵操心，他们一直派人盯着这头，萧天行跟梁氏打架之后，几个纨绔就命人将消息传扬出去。 说萧天行不顾族规在外养外室，正室夫人吃醋跟他大打出手，并且还把外室给打流产了。 他们两夫妻一个违反族规，不把家族放在眼中。 一个毒辣，殴打外室致人流产，还把自家男人的脸给毁容了。 这下子萧家四房就成为全京城的笑谈。 箫首辅的对家肯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啊，第二天上朝就猛地弹劾箫首辅教子无方，同时诘问箫首辅，族规是不是摆设。 大伤初愈的箫首辅气得脸色铁青。 太子的脸色也不好看。 他让箫首辅彻查，还说无法齐家如何治国？ 这话就重了。 众臣见太子没有维护萧天行的意思，倒也不好逼迫得太甚，主要是皇帝下旨册封萧梅儿w为太子妃，这萧梅儿若是失去首辅府这个助力，倒是大家都乐见的。 东宫后院儿空虚，谁不想将家里的女儿塞进东宫？ 萧梅儿若是能被太子厌弃那是再好不过，至于说争夺太子妃的位置，现在还不能动手。 动手就是在跟皇帝对着干。 他们要等，等一个契机。 契机一到，他们有的是法子让萧梅儿悄无声息地病逝。 而现在，就是契机。 只要萧家能将萧天行逐出家族，他们就能慢慢布置，慢慢动手。 一个没有家族助力的太子妃，就相当于一个怀抱金娃娃的稚童站在大街上。 不是等着被人抢，被人撕碎么？ 朝堂上的老家伙们想得到的问题，聪明绝顶的萧梅儿却想不到。 不能说她想不到，只能说她年纪太小，有没有跟野心和恶毒所匹配的能力和心智。 箫首辅下朝就亲自带着族里人去萧天行藏娇的地方，把人了堵了个正着。 萧天行就被除族了。 没有人犹豫。 因为在来之前箫首辅都把族人的工作给做通了，让他们选，不除族，萧家族规成了摆设，萧家子弟将来怎么管？ 后院儿不合还是乱家的根源，家中子弟要精不要多。 再说了，让外人如何看待萧家，萧家的学子们将来如何在外头抬起头来做人？ 仕途上也一样，一个连族规都可以不尊重的家族，谁敢重用？ 反正箫首辅说了，不将萧天行逐出宗族，他的首辅之位就不保。 虽然他年纪大了，也当不了几天首辅，但是他在首辅这个位置上一天，就能为萧家谋一天的利益。 至于说太子妃…… 太自私了，便是萧家牺牲一切捧着她，她可能都会觉得不够，绝对不会想着回报家族。 大家都没纠结太久，便同意将萧天行逐出宗族。 还觉得早点儿逐出去好，省得将来惹下什么祸事会牵连全家。 可以说，这个家族的人读书人多，目光短浅的还是在少数。 当然，箫首辅积威甚重，大家下意识就愿意跟着他的步伐走。 萧天行倒是不以为意，他嚣张地对萧家众人说他们一定会后悔， 然后光明正大地将小白花接进府里，直接从外室变妾室。 梁氏气得要死，萧梅儿气得差点儿没吐血。 他们之前虽然被分家了，但她还是箫首辅的孙女儿，现在……现在她就真成了七品芝麻官的孙女儿了！ 苍天啊。 怎么就给了她这么一对愚蠢的父母！ 萧梅儿这会儿恨不得杀了她这一对蠢父母。 偏生萧天行根本不以为意，以太子的老丈人自居，说萧梅儿这么生气大可不必，不是萧家人，就甩掉了一大帮子拖后腿的累赘。 以后她只需要照顾他这个爹和八郎这个弟弟，别人都不用管。 等到她母仪天下那一天，要叫老萧家的人肠子都悔青。 然而这还没有完，太子派人来将萧梅儿接出去，萧梅儿有满腹的委屈要跟太子说，然而见到太子还没等她开口，太子身边的嬷嬷上来就是两个大嘴巴子。 直接将萧梅儿给打懵了。 太子指着她道：“好叫你知道，今日有好几十份折子弹劾你爹，也有好几十份折子请求父皇收回成命，另立太子妃！” “你既然想当太子妃，就应该稳住你的家人！” “结果你呢？” “先是被萧家分家分出来，后又被萧家除族！” “你让我这个太子如何跟父皇交代？” “萧梅儿，太子妃这个位置……你怕是保不住了！” 太子说冷着脸离开包厢，东西他要，但是这么蠢的一个女人，他不打算娶！ 先前还想着说先娶进来，把东西拿到手再…… 而现在，他多看萧梅儿一眼都觉得恶心。 第461章 义诊（7） 萧梅儿慌了，她怕太子不要她。 也怕手里的东西太子会最终放弃。 可她手里只有一部分，绝大部分是在那个人手中，那个人跟她说，等她大婚之日，就会将剩下的东西都交给她。 怎么办？ 她将手里的东西都给太子？ 先稳住太子？ “殿下！”想到这里，萧梅儿扑过去想抱太子的腿，然而却被太子身边的人给踹了出去：“大胆，竟敢行刺殿下！” 萧梅儿慌忙摇头，捂着胸口忍着疼，惊恐万分地道：“没有，臣女没有行刺殿下，臣女只是，只是还有话跟太子殿下说。” “臣女愿意先给太子殿下一部分，剩下的大婚当日给您！” 她哀求地看着太子，太子凝眸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问她：“你带来了？” 萧梅儿摇头：“臣女，臣女这就回去给您拿。” 太子示意身边的人跟萧梅儿一起去，然而令萧梅儿感到绝望的是，她藏着的东西不见了！ 随便怎么找都找不到！ 跟去的人回来禀报太子：“殿下，萧梅儿找不到那些东西！” 太子看着眼前的木盒，这是萧梅儿找他谈完条件之后，他命人去萧梅儿那里偷来的。 第340章 这里头的东西…… 差太远了。 “这么说，她手里根本就只有这一点点东西！”太子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他打开木盒，木盒中装的是一块儿带血的玉佩。 太子很是看了玉佩一会儿，这才将盒子重新盖上。 “盯好萧梅儿，看躲在她身后操纵她的人到底是谁！” “放出消息，就说孤起了换太子妃的心思。” 侍卫躬身应是，悄悄地退了出去。 不提在萧家要疯掉的萧梅儿，珍珍这边简直忙得飞起。 不过眼瞧着义诊就剩下一天时间，她的心情也舒畅起来。 珍珍抽空跟十三公主说：“完事儿我们就去温泉庄子，好好躺两天！” 十三公主重重点头：“对，泡泡温泉，让人给咱们好好按摩按摩！” 珍珍说：“我可以给你刮痧，也可以给你拔火罐，你选择哪一种？” 十三公主歪头想了想：“火罐吧，听听就刺激！” 躺平让珍珍扎针的病人：…… 县主娘娘，咱们能不能认真点儿？ 您这样我觉得不靠谱啊！ 然而，心有不安的病人很快就睡着了，珍珍去拔针的时候还打呼噜呢。 珍珍没有叫醒他，反正扎针室有好几张床。 “老天爷啊，我娘明明不是病得要死了，结果一来扎针人就不好了！” “还我娘的命来！” “我不管你是县主还是公主，你把我娘给治死了，你还我娘的命来！” 外头忽然骚动起来，几个农夫老老少少地妄图朝珍珍这里冲，被侍卫给拦下来了。 珍珍和十三公主出去，就见空地上摆放着一个担架，担架上的妇人正是昨日刚从道观里抬走的，她和太医以及其他几位大夫一致认证，这位老妇已经脱离了危险，可以回家休养。 怎么会死呢？ 珍珍觉得奇怪，就要上前检查。 结果她一靠近对方就激动了起来，指着珍珍破口大骂：“这么小的小姑娘就有脸吹嘘自己是神医，谁知道是你的医术好，还是沾着别的大夫的光！” “什么破义诊，说得好听，我看是拿我们老百姓给她练手呢！” “你们别想赶我们走，我们已经报官了！” “你也别想动什么手脚，仵作没来之前，我们绝对不会让你们碰我娘的！” 珍珍耸耸肩，她让护卫把这些人弄边儿上去：“那你们就在旁边儿等着，别耽误别人看病！” 说完，珍珍就回到自己的位置，淡定地喊：“下一个！” 其他大夫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有十三公主在呢，而且但凡是危重病人，都会有两个以上的大夫去看。 脉案也十分的详尽，根本就不怕查。 每一个病人他们处理得都没有问题。 “你们千万不要让县主看，小命儿不想要了么！”妇人的家属见珍珍还能淡定地坐下看病，连忙嚷嚷。 排在前面的病人犹豫了一下，后面的病人就催促他：“墨迹啥，县主一天看几十上百个病人，看了这么多天郡主手里死几个？” “怕死就滚回去找游方郎中看！” 病人想想也是，于是便没搭理那些人，坐到珍珍面前继续看病。 那些人傻眼了。 这样也行？ 他们不知道的是，珍珍早就名满京城，她经常参与义诊，救治过的百姓不知凡几。 也没听说治死过人啊。 况且，人死了怪大夫啊，那天下可没有大夫敢看病，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啊！ 再说了治死个把人算啥？ 在老百姓看来治好几十个病人，死个把病人的大夫就算是好大夫。 故而不管那些人咋嚷嚷，珍珍这边儿的生意照样好。 等到衙门的人来了，珍珍就跟病人商量：“我想去看验尸，你们想不想看啊？” 病人们：…… 倒也不是不可以坚持！ 但是队伍还排着呢，该怎么办啊？ 珍珍有办法呀，她拿纸笔出来写号。 给面前的病人们发了号，就带着他们一起去看热闹。 其他大夫和病人们：…… 病人们眼巴巴地看着大夫，大夫淡淡地道：“挤不下了！” 他们不想看吗？ 想啊！ 可那边儿都已经挤得里三层外三层了，哪里还能还能挤得进去。 这一刻，其他的病人们竟然羡慕起珍珍的病人来，看病的同时还有热闹看，真好！ 十三公主也跟着珍珍，眼睛瞪得大大的，可是手却紧紧抓住珍珍的胳膊，劲儿大得很。 珍珍良心建议：“你别看了，看了容易做噩梦！” “回头我跟你讲吧！” 十三公主也确实是不敢看，遂跟着女侍卫离开了。 仵作问家属是不是愿意验尸，家属一致同意验尸。 仵作就开始检查尸体，先看表面，唇舌等地方，看完通过尸斑判定死亡时间。 接着就是解剖。 先是胃囊，这一步就把不少人看吐了。 然而，吐了还想看。 人性果然复杂，珍珍心说。 长安城的仵作是真厉害，没过多久就在妇人的心口处发现异常，就凭着一个比针尖儿还小的红点儿，就断定有问题，然后开胸腔，锤子锯子齐上阵，最终从心脏里破开一根儿金针。 众人哗然。 那妇人的儿子们齐齐吼道：“我娘就是县主给扎的针！” 第462章 义诊（8） 这一声吼，让所有人都看向珍珍。 珍珍老老实实地点头：“是啊，我给她扎的针！” 见珍珍一承认，那几个男人就不干了，一个个地跪地哭嚎：“娘啊，您死得好惨啊！” “您是被歹人故意杀死的呀！” “咱们小老百姓可怎么活啊！命都是被人家拿来玩儿！” “这是好狠的心才将一根儿针直接插入心脏的哟……” “我滴个娘耶，您死得可是太惨了！” “若不是有人心狠手辣，您也不用死了也遭这番罪过哟！” 他们这般一闹腾，周围看热闹的病人们纷纷离珍珍远些，觉得珍珍太可怕了，就是恶魔！ 扎针的针怎么会全都扎进去呢？ 很明显是故意的啊！ 其他几个大夫也纷纷放下手中的病患，连忙跑来看珍珍，他们怕这些病人们被人煽动地群殴珍珍。 他们来了又问了一遍仵作具体情况，然后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好看，都很担心珍珍。 能被珍珍张罗来义诊的大夫，都是平常跟她关系不错的大夫。 这些大夫们也很疑惑，这针怎么就扎进心脏去了呢？ 但明显眼目下不是细问的时候。 正犯愁呢。 妇人的儿子们就指着珍珍对衙门的捕快们说：“官差大人们，你们怎么还不把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抓起来？” “难道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吗？” “不是说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怎么，她是县主你们就不抓了吗？” “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们的面儿，你们就要包庇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跟来的捕快也很为难，他们偷偷看向把存在感缩到最低的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 他抬手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水，夭寿喔，这帮人怎么就不去京兆府报案，偏要去下那样报案！ 嘤嘤嘤！ 宝宝不想淌这趟浑水！ 可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县令大人不能不做出一副不屈权贵的态度来。 他走到珍珍面前，对珍珍道：“县主，事关人命，还请县主……” 珍珍打断县令大人：“可她走的时候没死啊。” “这个好多人都看到过，能够证明她是活着被人抬下山的！” 珍珍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人回应：“的确，我还跟这位婶子说了几句话呢！” “对对对，这位婶子下山的时候精精神神的！” 死者的儿子们听到有人帮珍珍说话，忙辩驳：“可她没把针插进了我娘的心脏是事实！” “对对对对！”其他几个儿子附和！ 吃瓜病人们瞬间又将谴责的目光投向珍珍，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咋就学得这般恶毒呢？ 听着众人的纷纷议论，死者的儿子们腰杆子挺得更直了些。 然而珍珍的声音再度响起：“针都扎进了心脏里，能活么？”珍珍笑眯眯地看着所有人。 议论的声音嘎然而止。 是啊。 针都扎进了心脏里，能活么？ 神仙也难活呀！ 这下子死者的几个儿子也卡壳了。 珍珍一招ko！ 但有一人反应快，他道：“那……那也有可能你忘记拔针，我娘走的时候针还没刺入心脏，后来因为衣服……” 说不下去了。 大家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第341章 胸口的针没拔掉得多瞎大夫看不见患者也看不见？ 顶着针穿衣裳，不会觉得疼？ 就很离谱。 珍珍再给会心一击：“我用的金针是陛下特别命人给我打造的，每根针上不但有我的名字，也有工匠的印记，每一根针的工匠都不一样，陛下说，这些针若是出了问题，就可以直接找到对应的工匠。 这样一来，工匠们不能倾注全部心血为我打造每一根金针，并确保每一根金针都是最好的！” 大夫们：…… 酸了酸了！ “所以县令大人，您好好查验一下这根针，还有，这是我的针，您也可以比对一下！” 说完，珍珍就问观主有没有水晶放大镜！ 这玩意儿贵。 可观主恰好就有！ 他颠颠儿地将放大镜拿来，县令小心接过去，仔细看了两根针，差距很大呀。 一根针就是普通金针，可另外一根针如珍珍所说，头上有匠作监大匠的印记，还有珍珍的名字。 更夸张的是，居然还有花纹！ 不得不说你大匠就是你大匠。 属实牛！ 他又让其他人看着两根针的区别。 死者的家属又狡辩：“你又不傻，杀人还用自己的东西。” 珍珍笑了：“是啊，我又不傻，堂堂一个县主处心积虑去杀一个农妇？” “说句不好听的，我想要这农妇的命简单得很，一句她冲撞了我，侮辱了我，按律就能打死！” 众人恍然大悟，可不是咋的！ 郡主娘娘吃饱了撑的拐这么大个弯儿去害一个普通农妇！ “先有孕妇一尸两命，后有老妇被金针刺死，看来是有人铁了心要让咱们的义诊办砸！最好以后都别再办义诊了！ 让治不起病的老百姓都病死！” “幕后的人，见不得老百姓有一点点好！” “已经是三条人命了！用三条人命来抹黑义诊！”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珍珍这么一说，病人们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有人跳起来就要揍死者的儿子们。 太过份了！ 县主娘娘好心，牵头带着一堆大夫和药材来义诊，可总有黑心烂肠肺的要往县主娘娘身上泼脏水！ 要破坏义诊！ 他们不能忍！ “大家不要打，打死了就揪不出幕后的人了！”珍珍连忙阻止了他们，她对县令道：“您赶紧将这些人押回京城，交给京兆府吧，之前孕妇的案子也是京兆府办的，正好两个案子并成一个案子！” 县令恨不得跟珍珍跪下，县主是好人啊！ 有了县主的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麻烦推给京兆府！ “另外，您留些捕快衙役在山上，若后头再有人用人命来闹事儿，直接抓走！” 珍珍是真的生气了。 很生气很生气。 先前的孕妇一尸两命，这会儿又是一家子几个儿子把老娘害死了！ 畜生！ 这些都是冲着她来的！ 她之所以容许死者的儿子们先闹一会儿，就是为了让所有的病人们都有个深刻的认知。 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破坏义诊。 这样一来，再有人用同样的招数，就没用了！ 不得不说珍珍是顾遇亲手教出来的，别看她平日里天真无邪，真到了关键时候，珍珍还是很厉害的！ 第463章 萧梅儿之死 这边儿公主的侍卫头子也不用珍珍吩咐，立刻派人封锁上山的路，让清风观的观主给他一些人手，加上他自己的人手，开始排查死亡的病患。 特别是从山下抬上来的病患者。 因为如果有第三波，那么今日就应该上了。 因为义诊就要结束了！ 第三波人：…… 卧槽咧。 还没蹦跶就被抓了！ 侍卫首领跟十三公主说了这件事，十三公主气愤极了，她当场就给皇帝和太子一人写了一封信，激情控诉这件事，写完之后就命人快马加鞭送去宫里。 皇帝看到十三公主的信件，气得差点儿没翻病。 前头那个还没查出来，这又来两个。 想着富贵要跑进宫来跟他哭，皇帝又生气又心虚。 他对高全儿道：“命大理寺京兆府刑部三司一起查，要是查不出真相，都滚回家种地去！” 高全儿应声退下，心说这特莫谁胆儿肥盯着敏仪县主搞？ 不知道敏仪县主是妖妃……呸！是妖臣么！ 不知所谓！ 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高全儿走后，皇帝又喊了一个人出来，让他在暗处查。 皇帝给了神秘人一句话：不择手段。 再不把幕后主使查出来，他都没脸见富贵了！ …… 京郊一座别院里。 盛装打扮的萧梅儿被人带进一间布置得极为奢华的房间里。 她脸上笑意盎然，进门就开心地扑向站在窗边的柳翟：“柳郎，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 “太子他最近逼我逼得很紧，那东西我若再不给他，他就……” 她的眼中露出痴迷的神色，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好看，眼波一动，媚意天成。 只一眼，她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真是奇怪，以前她也不是没见过柳翟，但那时候猪油蒙了心，只看得见顾遇。 如今才知道柳郎才是这世间最好的儿郎。 她愿意为柳郎付出一切。 柳翟一把钳住了萧梅儿的脖子，将她扯到身边，改抓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直接摁进金鱼缸中。 萧梅儿使劲挣扎，鱼缸里的鱼都蹦跶出来两条。 柳翟冷冷地盯着她的后脑勺道：“谁给你的胆子去动袁珍珍？” 小人参是他的！ 除了他，谁也没资格伤害。 最可恨的是，这个贱人用他给的人去伤害珍珍！ 他不过闭关了几天，这个贱人就…… “哗啦啦啦……”在萧梅儿快被 淹死的时候，柳翟将她的脑袋扯了起来。 萧梅儿疯狂地咳嗽，大口地呼吸，她害怕极了，刚才她差点就被淹死了！ 然而她还没缓过来，就被柳翟扯着头发拖进了内室。 很快，内室里就传出萧梅儿极其浪荡的声音。 半个时辰之后，柳翟面无表情地穿衣服下床。 而床上躺着的萧梅儿赫然成了一具干尸。 他看着床上的干尸十分嫌弃地道：“作为萧家的女儿，你本来还有一点儿用，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妄想去动她！” “她可是本君呵护了千年的宝贝。”说这话的时候，柳翟转身离开，他舔了舔唇，目露期待。 想着上辈子被他困在山里的小傻瓜，他的唇角就微微勾起。 那个小傻瓜，还总是问他为什么要频繁地下山勾引人，难道那事儿就那么快乐么？ 她哪里知道。 快乐只是其次。 不吸人精气，她的修炼速度怎么快得了？ 上辈子大意了，让天道给轰死了。 这辈子运气好，直接就是个人。 天道这老犊子对人总是偏爱很多，不过小心为上，他已经非常非常克制了…… 狐狸精这种生物，男女通杀的，只要能将人的精气神吸干，他可以是男，也可以是女。 上辈子她懒，不乐意动弹，更多的是变成女人到处勾搭。 这辈子…… 他没有选择！ 哎…… 只能干体力活儿了！ …… “公子，萧梅儿消失了！”顾遇派去抓萧梅儿的人回来禀报。 顾遇皱眉：“人跟丢了？” 男人单膝跪地：“属下无能，请公子责罚。” “萧梅儿身边有高人？”顾遇问。 男人也不知该如何答，他想了想就道：“属下也不知该如何说，我们跟踪萧梅儿出城，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把人给跟丢了！” “就好像，好像她忽然消失！” “而且属下们在一处小树林一直走一直走都走不出来，还是后来闯入一条大黄狗，大黄狗狂吠之后，我们才走出小树林。” “鬼打墙？”顾遇不可置信地道，声音也有些拔高了。 “对！” “感觉就是鬼打墙！” 村里这种说法很多，但是顾遇从来没有遇到过，不过他手底下的人倒是遇到过。 故而顾遇并没有认为眼前的人在说谎。 他手下的人是他精心挑选的。 顾遇的原则，人在精不在多。 “嗯，我知道了，你们有没有受伤？”顾遇问。 青竹摇头：“回公子的话，属下等不曾受伤。” 想了想，顾遇还是给他一瓶药丸：“这是养神的药丸，你拿下去给弟兄们分了，一人一粒，别攒着，一定要吃！” “遇到了鬼打墙，也不知会不会对你们的身体有伤害。” 第342章 “最好还是防范一下！” 青竹双手接过瓷瓶，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心中却是无比感激。 他是死士，先主子把满门浪没了，他苟活了下来，不过有点惨。 是公子救了他。 跟了公子之后他才体会到什么叫做人过的日子。 公子是拿他当家人看待，怕他受伤，怕他生病，怕他吃不好穿不暖……他也愿为公子赴汤蹈火。 “是，公子！”青竹躬身应下。 顾遇只能按兵不动，他去翰林院查钦天监的相关书籍，他不怀疑手下遭遇了鬼打墙，但是他怀疑这个鬼打墙有玄机。 皇宫。 皇帝看着暗卫送到案头的奏报，气得砸了茶杯。 竟然是太子的人！ 三番五次安排人去祸害珍珍的人竟然是太子的人！ 太子不是一向对珍珍关爱有加吗？ 为什么会忽然对珍珍出手？ 难道是因为…… 因为有珍珍这个小丫头在他这个皇帝身边，他这个皇帝就死不了？ 这颗怀疑的种子种下，皇帝就完全淡定不了。 皇家无父子！ 别看皇帝对袁富贵好，那是因为袁富贵不会威胁他腚下的皇位。 太子就算是他的亲儿子，平日里再宠，一旦威胁到他的皇位，什么父子，什么血脉亲情都特么的扯淡！ 第464章 一定要救皇帝 皇帝命人将太子传来。 太子进了皇帝的寝宫就觉得气氛不对，刚走进去，一个茶盏就在他脚下炸开。 太子吓得也不敢躲避，就直愣愣地跪了下去，碎瓷片刺破了他的膝盖，血从他的膝盖处弥散开来，他也不敢挪动地方。 “父皇息怒！” “父皇请保重龙体！” 皇帝将罪证甩到他的脸上，太监们怕碎渣子扎到皇帝的脚，迅速将地上的碎瓷片给清理掉了。 “看看你干的好事儿！” “先是闹着要娶萧梅儿，接着就是萧梅儿三番两次地陷害珍珍！” “萧梅儿哪儿来的本事和胆子？” “都是你太子殿下给的！” “怎么？嫌弃朕命长，嫌弃朕霸着皇位不肯给你？” “所以就想害死珍珍？往后没有珍珍给朕调理身体，光凭太医院里畏畏缩缩一句真话都不敢往外说的老头子们……朕就得早登极乐是不是？” 皇帝气得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太子看着眼前的证据，眼前阵阵发黑。 人的确是他的人。 但是他并没有让这些人去帮萧梅儿！ 而且，以她萧梅儿的身份，是绝对接触不到这些人的。 太子的后背冷汗淋淋，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太可怕了！ “父皇，儿臣承认这些人都是儿臣手下的人，但儿臣绝对没有让他们去帮萧梅儿做任何事情！” “父皇生气儿臣能理解，可儿臣真的没有想害珍珍的心！” “若儿臣真如父皇说的那般，可以直接派人将珍珍杀了，何苦搞那么多事情呢？” “父皇，儿臣真的冤枉！” 皇帝被高全儿搀扶着，他冷笑连连：“何苦搞那么多事情？自然是有用的！” “故意杀人，珍珍必定会被判死刑。” “同时也证明了朕昏聩，朕糊涂，竟然信一个毒辣的妖女！” “气死朕是一重好处，让朝臣们拥立你为帝又是一重好处！” 太子脸色煞白地看着暴跳如雷的皇帝，他不再争辩，只泪流满面地默默看着皇帝。 半响，他道：“既然父皇不相信儿臣，那就把儿臣贬为庶民，赐死儿臣吧！” 说完，他便重重给皇帝磕了三个响头，便是地面上的瓷片碎渣已经打扫干净了，额头亦是磕出了血。 三个响头磕完，太子忽然喷出一口血，上半身重重地砸倒在地。 太子昏过去了。 高全儿见状连忙让人去请太医，又命人将太子抬进暖阁里。 他见皇帝的脸色不好，连忙让人去请珍珍和袁富贵进宫。 可怜的珍珍结束义诊，刚去温泉庄子打算好好享受享受，宫里就来人着急忙慌地喊她进宫。 十三公主见状心知肯定是父皇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不然宫里的人也不会来的这般急。 故而她也不敢留在温泉庄子，同珍珍一起进京。 宫中。 太子前脚吐血。 后脚皇帝就吐血了。 高全儿第一时间命人封锁消息，然而消息还是迅速传遍了后宫。 贤妃去看皇帝被挡回来之后，便命人紧闭宫门，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青荔宫。 淑妃听到消息就高兴地不得了，立刻动了起来。 若是太子垮台，就轮到她的儿子当太子了！ 最好皇帝一起嗝儿屁，这样一来，她的儿子就能直接当皇帝，她就能当太后。 等她当了太后，第一件事就是弄死贤妃这个贱货。 再弄死她的一双儿女！ 除了淑妃，宫里其他几位皇子背后的势力都动了起来。 并且邪乎的是。 很快这股风就刮遍了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图谋不轨，皇帝被太子气病，奄奄一息。 进了宫门，珍珍就跟十三公主分开了。 高全儿派了轿撵来接珍珍，事急从权，皇帝等着呢，可不敢磨叽。 宫妃皇子们都不能进皇帝的寝宫，宫妃们被打发去后宫，皇子们则在偏殿等着。 朝中众臣们都在偏殿等着。 但袁富贵就偏偏守在皇帝身边。 江院正和苏太医也在寝殿里。 他们已经给皇帝诊完了脉，扎针开方子的事儿都做完了。 不过珍珍来了江院正还是让出位置来，让珍珍再给皇帝诊脉。 珍珍诊完脉，又问江院正给皇帝行的什么针法，开的什么药。 问完之后她就道：“这就极好了，反正我是开不出比这更好的药方！” 躺在龙榻上的皇帝面如纸金，瞧着很是不好。 珍珍是当着高全儿的面儿说的这话，有了她的这句话，江院正和苏太医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就算是皇帝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也不会吃挂落。 当太医的确是天下医者中地位最为尊崇的，毕竟是官身。 但是，这身官服难穿啊。 这是拿命在挣荣耀。 “那就请江院正出去跟各位皇子和大臣们说一说，好安他们的心！”高全儿道。 江院正和苏太医连忙退出寝殿。 他们一走，袁富贵就急切地抓住珍珍的手：“闺女，爹知道你那儿还有压箱底的药，你拿出来救陛下！” “闺女，一定要救陛下，陛下现在不能有事儿！” 他说的是真话，皇帝现在真的不能有事儿！ 皇帝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嗝儿屁，皇子们必定会为了争夺这个位置大打出手，甚至兵戎相见。 到时候他们一家子有很大概率会被连累，遭受池鱼之殃！ 高全儿将人都弄走了，其实也想从珍珍嘴里得一句实话，他伺候了皇帝一辈子，他还没有不中用，自然也不想皇帝先他一步走。 一朝天子一朝臣。 皇帝若是走了，高全儿将来的下场很可能不得善终。 他能站到这个位置，也不是靠善良。 在宫里，他的对头多得很哪！ “县主，陛下他能不能……能不能好起来？”高全儿问这话的时候心惊胆颤。 珍珍点头：“放心，陛下洪福齐天，不会有事儿的！” 他爹不想让皇帝死，她自然不会让皇帝死喔！ 她说完就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这个瓷瓶里装的是特效养元丹。 比太医院的好数倍。 皇帝是怒急攻心晕过去的，说到底也是身体太差，不然不会差点儿就被气死。 袁富贵一把夺过药瓶，他问珍珍：“给陛下吃多少？” 珍珍说：“一日一粒，一共吃三日再看情况！” 第465章 铺路 皇帝的药可不是能乱吃的，哪怕这个药是出自珍珍，高全儿想让江太医进来验药。 珍珍摇头说这是秘药。 高全儿就很为难。 袁富贵利索地倒了两粒药到手掌上，拿起来一粒药咬掉一半儿嚼吧嚼吧吃了咽肚：“现在可以给陛下吃了吧？” “高大伴，您放心，谁害陛下我们父女都不可能害陛下，我们的荣华富贵全指着陛下呢！” “珍珍也不敢给陛下胡乱吃药，毕竟陛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家的九族满门就都得完犊子！” 高全儿眼一闭心一横，就上前去将皇帝搀扶起来，方便袁富贵喂药。 要说为啥古代有差点儿被太监宫女弄死的皇帝呢。 不不，古代的确有被太监弄死的皇帝，秦二世嘛，被赵高给逼死的。 太监宫女别看地位低微，但是在关键时候，还真能有机会决定一个帝王的生死。 第343章 就比如现在，高全儿要是有坏心，完全可以把袁富贵和珍珍都打发了，然后他再弄死皇帝。 皇帝服下两个半粒药丸之后没多久，脸色就渐渐好转了些。 高全儿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他笑着对袁富贵道：“今日多谢袁大人试药，明日就由老奴试药吧！” 县主拿出来的秘药，肯定是好东西呀。 袁富贵哪儿能看不出来高全儿想些啥？ 呵呵，老孙子跟他玩儿？ “这药是珍珍拿出来的，还是一直由我来试药比较好！” “况且是药三分毒，陛下身边可离不得高大伴，您可不能瞎吃药！”我闺女的药多金贵？ 不是因为怕皇帝嗝儿屁连累家里，连累遇哥儿的前程，他才舍不得珍珍把压箱底的药丸拿出来呢！ 高全儿：…… 给他抠门儿得哟！ 珍珍重新给高全儿拿了一瓶药：“这是给您单独炼制的，您身体好，才能好好照顾陛下！” “多谢县主顾着老奴！”高全儿收了药，感激地跟珍珍道谢。 虽然珍珍没明说，但是太监的身体到底跟正常男人不一样，或许吃陛下的药的确不妥。 刚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惭愧惭愧，回头多给珍珍和袁大人送点东西去，他是个无根之人，手里的钱给谁不是给？ 一个时辰之后，皇帝悠悠醒转，醒来他还觉得精神不错。 这个时候珍珍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袁富贵也坐在龙床边儿上，趴在床尾睡得淌哈喇子。 也是高全儿知道皇帝纵容袁富贵，故而没喊他，由着他。 不然早就以不敬之罪命人把他拖出去打板子了。 果然皇帝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富贵和珍珍辛苦了，瞧把孩子累得。” 高全儿躬身凑到皇帝跟前儿说：“您能这么快醒过来，还得靠珍珍，珍珍一来袁大人就扯着她的手说一定要救陛下，还让珍珍把压箱底的好药拿出来给您用。” “为了让您能服药，袁大人自己以身试药……”拿了珍珍的好处，高全儿自然是要回报一二的。 “袁大人的胆子可真大啊，老奴都不敢的事情，他就敢，他还跟老奴说，他用九族的性命保证药没问题，陛下吃了一定会好转。” 所以说话是门艺术，这调换一下语句的顺序，意思就变了。 皇帝感慨：“还是富贵的孝心淳厚，哎，可惜他不是朕的儿子。” 高全儿心说，得亏不是您儿子，若是您儿子您可得怀疑他动机不纯。 君心难测啊。 皇帝有多难伺候，他这个身边人可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难伺候的皇帝：“让萧玉昆几个老东西进来，带富贵儿和珍珍去后头暖阁里歇会儿！” 高全儿领命去安排，让一个健壮的宫女抱着珍珍走，至于袁富贵他是想喊醒的，可皇帝摆手示意他不要喊，高全儿也就安排了一名健硕的太监将袁富贵也抱下去。 公主抱。 真是宠得没边儿了。 珍珍其实醒了，她掀开眼皮子看了一眼确定没危险，就闭上眼睛继续呼呼大睡。 至于袁富贵，他实属是不想给皇帝下跪磕头，就装没醒。 也不知皇帝怎么跟箫首辅等人说的，反正从这个时候起，朝政由内阁和六部商量着来。 同时皇帝宣布组建秘书省，秘书省的官员全部从这一届的进士里头挑选，选二十个。 主要就是将所有的奏折都简单记录一遍，进行一次初选，将什么请安的折子，问好的折子，拍马屁的折子筛选出来，再送内阁。 除了组建秘书省，还组建监察处，监察处的官员负责抽检被秘书省和内阁挑出来的无关紧要的折子。 看看里头会不会有漏网之鱼，比如故意压住谁的折子不上报等事儿。 他现在身体不好，不能上朝，但不代表他没有能力将朝廷安排得好好的。 一个有能力的皇帝，便是长期不上朝，他还是能控制整个朝堂，不会让国家乱起来。 对于皇帝来说，放权给儿子和放权给朝臣都没问题，唯一的问题是你放出去的权利要能很容易地收回来。 隆庆帝就有这个能耐。 放权的同时他还加强了政务上的监管，让你一个个地都把肉皮子给绷紧了，别权利一到手就飘。 你敢飘，他就敢手持弯弓射大飘！ 让你全家都变成阿飘！ 至于太子，皇帝下令将他幽居在东宫，当然，也派了太医给他诊治，到底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生的儿子，冷静下来之后，皇帝下不了废太子的决心。 毕竟这个太子，各方面他都是满意的。 唯一的不好就是身体有点差。 当然，现在父子两个心中都多扎了一根刺儿。 皇帝身体不好，箫首辅等人也不敢多问皇帝，听皇帝吩咐完了之后就连忙去按照圣旨办事儿。 这头皇帝让人去吏部将顾遇那一界的进士名单送来，再命人宣召顾遇，让顾遇从尚未安排官职的人员中挑选二十人进秘书省。 命他暂时放下手中的差事，专心筹建秘书省。 也就是说，整个秘书省全是新人。 顾遇在内阁历练了些时日，又是中书舍人，对奏折的很多规矩都十分清楚，别看他年轻，以他的能力组建秘书省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这对顾遇来说是巨大的机遇。 整个秘书省都将是他的人脉。 高全儿心惊啊，陛下这是爱屋及乌，在给袁大人的女婿铺路啊！ 第466章 太子身体恶化 这下顾遇又忙碌了起来。 珍珍考虑到太子很有钱，是个不错的顾客，第二天给皇帝看完病就跑去了东宫探望太子。 当然，是经过皇帝同意的。 皇帝问珍珍，萧梅儿伤害你，她是太子的人，你怎么还要去给太子治病？ 珍珍又不傻，能说实话？ 喔，我图你儿子的钱？ 不能够啊！ 珍珍歪着脑袋天真地道：“太子殿下是您的儿子啊！” “您对我这么好，我也应该对您儿子好啊！” 爹爹说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皇帝听了珍珍的话，半响没回过神来。 珍珍告退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轻轻摇了摇头，哎，他还没一个孩子看得通透。 他是皇帝，但同时也是个父亲。 太子，是他的亲儿子啊！ 但不管怎么说，教训还是要给太子一个的，就让他在东宫好好反省反省吧。 另外，他要好好给太子挑一个媳妇。 可惜珍珍这丫头喜欢顾遇，哎，这么好的小丫头怎么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啊？ 皇帝这么想，也这么说了出来。 高全儿机灵啊，他笑着说：“不管怎么样，顾遇也好珍珍也罢，都在为陛下您效力！” 皇帝这下就舒坦了，他虚点了点高全儿：“就你会说话！” 高全儿没接茬。 东宫。 太子很诧异，曲神医倒是不惊讶，他跟太子道：“老夫就说珍珍不会生气，她这个丫头心思纯净，在她心里，萧梅儿是萧梅儿，您是您。” 太子羞愧道：“我不如珍珍。” 曲神医一针见血：“您若是像珍珍，怕是活不到现在！” 这话僭越了，但曲神医是太子的心腹，太子拿他当长辈尊敬，除了储君这个身份，曲神医也是将太子当成子侄在照顾。 太子很小的时候他就跟在身边了，知道这么些年太子多不容易。 “殿下，县主已经进了二门。”有内侍来禀报，太子想了想就道：“直接带县主到寝殿来吧！” 本来他想换地方，以表示对珍珍的尊重，不过想到珍珍对事很认真的态度，她一定喜欢自己拿她当大夫，如果大夫的话，就不必忌讳太多。 （珍珍：我拿你当金主，谢谢！） 对于太子来说，如今所有人都避他如蛇蝎，他的那些兄弟们怕是高兴疯了，珍珍能在风口浪尖上过来，这份情谊真的很珍贵。 “太子殿下，曲爷爷！”珍珍进门见太子半坐在榻上，就知道有大碍！！！ “珍珍，你再来给太子殿下看看。”曲神医把她迎到太子的床榻前。 但太子却先问皇帝的情况，他是太子，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 珍珍从东宫出去了，父皇肯定是要召见她，问她情况的。 虽然太子现在在心中对父子之情没有任何奢望，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就利用了珍珍。 “陛下很好啊，就是不能操劳，得好好养着！”珍珍如实说道。 珍珍给太子把脉，就知道他伤了心脉，再用精神力看看太子体内的情况，不容乐观。 太子的身体比皇帝还差。 珍珍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跟曲神医不谋而合。 “怎么会这么差，殿下的身体明明已经养得很好了啊，便是怒火攻心，也不该是这样的。” 第344章 谁说不是呢？ 曲神医叹息摇头：“老夫也不清楚为何会这样！” “老夫想进山为殿下寻药，重新炼制药丸，只是现在无法出东宫。” 珍珍想也不想就道：“您说需要什么药材，我去找，找不到我就进山去寻！” 曲神医想起珍珍的本事，也不扭捏，跟她说了两味药材的名字。 珍珍认真记下。 “如果能寻到五百年份的人参就再好不过了！”人参百年的都难求，更别说五百年份的。 若是有五百年份的人参流入世间，各方势力肯定会抢破头的！ 曲神医不知道，这玩意儿珍珍有啊！ 五百年份的人参在她这里屁都不算！ 连化形的门槛儿都没摸到的人参能叫人参么？ 不不不，它们只配叫萝卜！ “您说个收购价吧，我出去尽量找！”珍珍说道。 曲神医是知道珍珍有挖人参的本事，当年他就在顾家看到过好些一百年以上甚至二百年以上的人参。 他自然很惊讶，但想着传说中的神药他都在十里村背后的山里找到了，两百多年的人参那山中有不少也说得过去。 说起来看，他也想再跑一趟皂角山，皂角山是宝地啊！ 太子命人拿出一个盒子来，他把盒子递给珍珍：“若有，我用这颗夜明珠换。” 珍珍其实有夜明珠，不过她打开盒子一看，就被盒子里的夜明珠给惊艳到了，是粉色的夜明珠，而且有拳头大！ 是宝贝喔！ 她拍着胸脯对太子保证：“放心吧，我一定想法子给您找到五百年份的人参！” 太子笑着说：“五百年的不好找，尽量找三百年的吧，也用这颗夜明珠换！” “至于其他两样药材，我出十万两银子。” 珍珍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这玩意儿别人不好找， 但她是谁？ 她是小人参！ 山野就是她的地盘，她一定能找到！ 珍珍从东宫满载而归。 前脚出东宫，后脚就有小太监将她领到皇帝的寝宫，说皇帝要见她。 珍珍见到皇帝也不等皇帝问，便叭叭叭地说了太子的情况。 皇帝松了口气，他已经想了半天怎么下这个台阶。 他很是不想让人看到他担心太子的样子。 “太子的身体比您差劲多了，心脉受损，我得进山里给他找药了！”珍珍实话实说。 “怎么这么严重？”皇帝的眉头皱得死死的。 珍珍道：“不知道啊，按理说太子殿下的身体早些年就调养好了，也不知为何忽然恶化得厉害！” “如果这次我找不到药的话，太子可能最多活三年！” 再好的客户，她也不能拿精血来救啊！ 她的精血，只能用来救亲人。 这是小哥哥给她硬性规定的。 “我打算等陛下的病情稳定了，能丢得开手的时候再去京城附近的山里找一找，要是找不到，就回十里村，去皂角山里找一找。” 皇帝微微颔首，心情不是很好，等珍珍走后，皇上就找来江院正，让他去给太子再诊断诊断。 然后又命高全儿叫来他安插东宫的人询问太子的情况。 听到那人说太子一见到珍珍首先问的是他这个当爹的情况时，皇帝就有点儿绷不住了。 第467章 进山（1） 皇帝一绷不住，自然会多想，为什么他要求保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宫廷，传遍了京城？ 高全儿他是信任的。 负责查这件事的人他也是信任的。 他们不会外泄消息。 这么说来，泄露消息的人就一定是提前就知道了这件事的走向。 为什么会提前知道呢？ 因为这件事是他安排的啊！ 想到竟然会有人能指挥地动太子身边的人，皇帝顿觉暗处有眼睛在盯着自己。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窥探？ 况且手都伸到他和太子跟前儿来了，不把爪子给剁了他如何能放心？ 当然，太子也可能是在使苦肉计…… 因为皇帝坚信，有珍珍在，太子的身体一定能好起来。 更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在民间很有名气的神医。 他登基早，皇位也坐得久，如今已经在位四十一年，快四十二年了，儿子们等不及了也说得过去。 可这皇位哪儿有坐得够的？ 四十二年又如何？ 若是可以，最好是跟朝臣们嘴上的话一样，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烦躁极了，他不上朝，做出一番安排，太子被软禁东宫，流言蜚语又传得飞起。 支持其他几个皇子的势力就没有能稳得住不动心的。 皇帝静静地看着他们闹腾。 顾遇忙得不得了，珍珍每天都在宫里，不是去看皇帝，就是去看太子。 袁富贵自然也在宫里陪着皇帝养病。 有皇帝给的证据和线索，三司也最终将陷害珍珍的嫌疑人锁定在萧梅儿身上。 皇帝自然将太子这条线索给隐去，三司就算是查到也不敢摆到台面上。 而且太子的那几个人被皇帝全部下令处死，家人也被逐出京城，流放到边关。 而萧梅儿失踪，京兆府出面发缉捕文书，往全国各地发通缉令。 事实上皇帝在听下头的人来禀报说找不到萧梅儿，就知道萧梅儿肯定是被灭口了。 而这件事，最终影响到了箫首辅，不少御史弹劾箫首辅，虽然箫首辅已经把这一家除族了，但是他的政敌不这么想啊，不趁你病要你命难道他还来诚心安慰你不成？ 弹劾箫首辅的折子箫首辅自己不敢瞒着，只能让人送去给皇帝。 然而皇帝全都留中不发。 他现在病重，又没有人敢去他面前叨叨，万一把皇帝气吐血了，这个责任没人敢担。 所以每天都有人弹劾箫首辅，但箫首辅还稳稳当当地在位置上坐着，只是皇帝留中不发，却并没有斥责这些弹劾的人。 他的做法就是在箫首辅的脑袋上悬一把刀，明着告诉你，你他娘的好好给老子干，要是敢偷奸耍滑，敢中饱私囊，敢做任何对不起老子的事儿，老子就新账旧账跟你一起算。 这就是帝王的手段。 帝王的心术。 等皇帝这边松口，珍珍就整理行装准备出发，顾遇很是不放心。 可珍珍跟他说只是去上林苑那边儿挨着的山，暂时不会回十里村，顾遇这才同意的。 京城这边儿也不是没有崇山峻岭，上林苑靠着的山脉就大得很。 珍珍进山，袁富贵肯定不会让闺女一个人进山的啊，于是便跟皇帝说要陪着珍珍，顺道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给皇帝弄回来。 皇帝自然也不敢让珍珍一个人进山，更不放心袁富贵。 一点儿武功都不会的，进山还不得给猛兽送菜？ 袁富贵扭扭捏捏地拒绝了皇帝派人保护的好意，他把小白的存在告诉了皇帝，倒是没说小白直接养在上林苑，只说小白被他养在温泉庄子的后山上。 有小白在，他们进山就是如鱼得水。 带上护卫反而不好，怕小白认生。 皇帝：…… “你还有多少事儿瞒着朕？”真没想到袁富贵这父女两个还敢养老虎。 袁富贵嘿嘿笑道：“那可就多了，我也不知道您想听啥啊？不然等我回来我慢慢跟您说，从记事儿开始，上山摸鸟蛋，偷邻居家地里的红薯啃的事儿都跟您说？” 皇帝冷哼一声：“大可不必！” “你给朕全须全尾地回来就行！”这一页轻轻揭过。 不过皇帝还是固执地派了几个人跟着去，这人还是熟人，柳翟！ 上回皇帝去上林苑度假就是柳翟负责护卫，可见他还是很得皇帝的信任。 袁富贵拧不过，只能答应下来。 回头家里这边儿赵氏也收拾妥当，闺女和相公进山她可不能不跟着，古氏也要跟着，她担心珍珍在山里吃不好。 反正也不是头一回进山，这个业务她熟悉。 顾爹也想去。 但奈何林怀得上学，需要人照顾，且他身上的差事也放不得，只能和林怀眼巴巴地看着珍珍他们离开。 喔，还有二郎等人。 也很羡慕。 可他们也要念书。 特别是二郎，袁富贵跟他通过气儿了，陛下招驸马得考试。 所以他的学业一点儿也不能放松。 三郎四郎也被勒令在家念书。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上林苑那边儿的深山。 喔，袁富贵还带着永州王，永州王如今被袁富贵调（教）得没那么胖了，可肉收紧了人变得贼壮实。 高大壮实。 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上路……呸！进山这家伙就挑着一个担子，箩筐里满满当当地装着东西。 柳翟也有经验，他带着的人也一人背着几个大包袱，带的都是在山里扎营需要用的。 第345章 赵氏背着包袱，不让袁富贵和珍珍沾手，一路上还总是问袁富贵累不累，累的话她背他。 让永州王羡慕不已，不知道他这辈子能不能找个像干娘这样的奇女子。 这样他就能像干爹这样躺一辈子了呢！ 古氏是几个人中身体最弱的，故而珍珍让她骑小白，古氏谦让不掉，就没推脱。 毕竟是进山，又不是在外头，这一路走挺远，她先骑一截儿，后头再换亲家母他们来。 柳翟倒是习惯了，就是他的两个跟班儿挺震惊的。 一行人走到黄昏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永州王坐在扁担上大喘喘气儿，甩着袖子扇风。 袁富贵没让他带仆从，说是要劳他的体肤，苦他的心志。 永州王虽然累，但是心里美滋滋的，认为干爹是真把他当儿子。 （袁富贵：你想多了，我就想要个趁手的苦力。） （至于不让你多带人……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的嚼用嘛！） 第468章 进山（2） 珍珍颠颠儿地跑去翻箩筐，翻出一把锯子和一把斧头来，便跟她娘一起去砍树了。 而古氏则找地烧水，一天了，得给一家人做点儿热乎吃食。 永州王只是歇了片刻，就跑去帮古氏垒灶头，顺便去周围寻寻柴火。 小白跑没影儿了，袁富贵一点儿都不担心，小白通人性，这是去打猎，给他们搞肉吃去了。 跟着柳翟来的两个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有种感觉，觉得山林就是这几个人的家一样，瞅瞅，都熟悉成这样了！ 过一会儿他们看着珍珍和赵氏母女两个一人腋下夹两根儿成年男人小腿儿粗的树回来，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来，这……这两女人的力气也太大了些吧！ 赵氏本来力气就大，又被珍珍用人参水养了这么多年，力气更大了。 即便这样，珍珍的力气也比赵氏大得多。 只是赵氏不许她多拿。 那她就只有多跑两趟了！ 两人将树拖回来，用锯子锯成几截儿放好，又回头去砍树。 袁富贵坐在小马扎上，双手笼在袖子里，缩着脖子，脸都埋进狐裘领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都三月间了，山里竟然这般冷，越往里走，竟还能看见雪。 “王爷啊，你去挑平地烧两堆火，就用珍珍砍下来的树丫烧！”袁富贵的声音从狐裘领子里传出来，瓮声瓮气的。 永州王脆生生地应了，乖乖去生火。 他们带了木炭的，把木炭点燃放下面，上头架上柴火就行了，便是刚砍下来的树枝有点湿也没关系，烤着烤着就燃了，缺点是烟挺大。 柳翟这边儿，他的随从有点拿不定主意，他们该如何？ 毕竟野外他们也不是没有待过，但……他们都是粗狂式的，寻个洞，或者是挖一个洞，又或者是寻个背风的地方，点一堆火就能窝一晚。 “照做！”柳翟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随从也连忙跑去砍树。 不过他们既没有锯子，也没有斧头，只能苦哈哈地用剑，把剑当锯子用，还得倾注内力才行。 （剑：你们侮辱我！） 珍珍和赵氏忙活了一阵儿，将树木的一端削尖了，袁富贵就指挥永州王将两堆火挪个位置。 永州王乖乖照做，空出来的地方烤得干干的，珍珍和赵氏就将木头尖锐的一头插进土里，再将几根儿木头的头子用绳子固定好，从箩筐里翻出油布铺上去，一个简易的棚子就搭好了。 这么搭牢固得很，一点儿都不怕风吹。 珍珍和赵氏很快就弄出来两个棚子，接着赵氏招出刨子，将剩下的木头段儿刨成正方形，再框框当当地一顿钉，弄出两张简易的木榻来塞进棚子里。 最后翻找出狼皮褥子扑上，晚上睡觉就能暖和了！ 做木榻的木头专门用的枯木，是赵氏特意在林子里挑选出来的，刨了皮面，里面的芯子是干的，这样晚上睡觉就不会被湿气困扰。 母女两个忙活完，古氏就用盆儿舀了热水让她们洗洗手脸。 接着就一人塞给她们一碗面，浇头是鸡杂，来之前古氏专门炒的，用小瓦罐儿装好，能吃个好几天。 柳翟那边儿的两随从：…… 嘤嘤嘤！ 好香呀！ 他们也想吃！ 然而，大人一个眼神儿都没给他们，就连大人自己都在啃冷冰冰的干粮。 两人哪里敢去蹭饭啊！ 两人手忙脚乱地弄出两个棚子来，倒是也能看，啃完干粮他们就跑去问赵氏借刨子，他们也要弄两张简易的榻出来。 柳翟上次跟珍珍进山为太子找药，带的人都是自己的人，人多，自然准备充分。 然而这次他是公干，带的是朝廷的人，他明面儿上的属下。 这两人不如自己人那般贴心，自然准备不够充分，他们也不够细心。 毕竟也不是整日里都跟着柳翟的心腹。 珍珍刚吃完一碗面，还想再吃一碗的时候，古氏就说：“先别吃，小白打猎去了！” 珍珍拍了拍脑门儿，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但营地烧着三堆火，亮堂堂的。 珍珍扔了些草药进火堆，很快就传来一股子药香味儿来。 接着她又拿出药粉在营地周围撒了一圈儿，这样蛇虫鼠蚁就不会往营地钻。 她倒是不怕，她娘也不怕，怕的是吓到爹爹和顾家娘亲。 小白叼着一只大狍子颠儿颠儿颠儿地跑来，袁富贵让永州王去收拾。 在上林苑的时候，每次小白孝敬袁富贵猎物的时候，袁富贵都让永州王去收拾。 小伙子如今收拾猎物利索得很。 他拖着狍子去溪边宰割，小白就跑到珍珍边儿上躺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舔爪子。 袁富贵挪动尊臀也来小白身边坐下，他用手给小白挠脑门儿，小白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不看块头。 真跟猫咪没啥区别。 袁富贵拉长了声音说：“白白啊，今晚你就睡我门口，帮你爹我挡挡山里的风！” 小白嗷呜了一声儿，也不知听明白没有。 袁富贵不管，反正他当小白答应了！ 跟着柳翟来的两人已经麻木了。 他们头一回见人使唤王爷跟使唤自家佣人一样，也头一回见拿大老虎当猫养的主。 难怪皇帝陛下独宠袁大人，袁大人这个人……这个人还真是别致！ 永州王在溪边处理狍子，古氏就调好了酱汁儿，等他把狍子弄过来，古氏只要了两条腿，剩下的肉让永州王拿去喂白白。 这时柳翟总算是忍不住了，他出声道：“顾夫人，我想出钱搭伙！” 古氏刚要答应，做饭这事儿她顺手啊。 别提什么钱不钱的，他们是陛下派来保护自家人的，古氏乐意多做点吃食。 然而袁富贵听不得‘钱’这个字儿。 柳翟一提钱，他‘咻’地一下就窜了起来，疾步到柳翟身边，热情地道：“可以，当然可以！” “咱们都是熟人，就给你打个折，一千两银子一个人，管一个月的饭，但你们每天也要负责去打点儿野鸡野兔啥的回来炖汤！” 古氏：…… 她知道亲家公爱钱。 但是不知道亲家公能爱钱爱到这般蛮不讲理的地步！ 让人家给一千两银子吃一个月，口粮还要人家自己去打！ 第469章 进山（3） 三千两入兜！ 美滋滋！ 做饭的是亲家母，打猎的是小白，柳翟他们还自带粮食！ 袁富贵揣着银票，晚上睡得可香甜啦。 唯一遗憾的是出门在外不能被老婆搂，就很郁闷。 柳翟也睡得美滋滋，有小人参在的地方灵气格外浓郁一些。 当然，修为想涨得快，还是得吸人精气。 但任何手段和吃掉小人参相比，都是渣渣。 只是现在小人参还没长成，他本身这副肉体也还没融合好，现在他敢吃小人参，下场只有一个，爆体而亡！ 他想法子跟着小人参进山，不过是想拦截她的功劳，不想让她太过于瞩目，这样容易被窥探。 被别的不知好歹的脏东西惦记上。 小人参是她的。 上辈子是！ 这辈子也是！ 没有谁能将小人参从他手上夺走。 京城。 顾遇挑灯夜读。 他手里拿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靠在床头看得很是认真。 书籍的内容晦涩难懂，所以他看得很慢，书中有配图，多是五行八卦图，以及山石树木图。 但山石树木显然是按照五行八卦摆的。 这书是顾遇在翰林院的藏书阁里找到的，塞在书柜底下垫脚的。 也是顾遇运气好，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书，低头看见了这本垫柜脚的书。 第346章 《奇门遁甲》！ 四书五经里头就包含了《周易》，顾遇是状元，学识自然是扎实无比的，有《周易》打基础，他要啃这本书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 这书为什么会被拿来垫柜角呢？ 顾遇不知道。 当然知道也不会说。 不然他怎么可能将这本书从翰林院偷出来？ 用‘偷’这个字，就说明顾遇至少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将这本书还回去的。 他得吃透了。 顾遇先是粗略地看了一下这本书，上面记载了三种基础阵法，九种衍生阵法的方式。 应了一句话：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其中有一种基础阵法就是迷踪阵，鬼打墙，其实就是迷踪阵法的一种。 书上描述得简洁明了，还配图，可顾遇知道，并不是随俗便便照着图摆一个阵法就能把鬼打墙弄出来。 若是这般，天下读书人都能成为布阵高手。 顾遇打算去请教一下清虚观的观主，至于说为什么不请教太子身边的姚道长，是因为太子跟萧梅儿的牵扯太深。 他信不过太子。 也信不过姚道长。 沐休的头一天顾遇就连夜赶去清虚观，因着他是珍珍的未婚夫，清虚观的观主清玄子热情至极地接待了顾遇。 清玄子和珍珍双方面都认为自己是对方可以互惠互利的朋友。 （划重点：互惠互利！） 朋友的未婚夫，他自然要拿出诚意来招待，下次才好又谈合作嘛！ 上次义诊，可是给清虚观赚足了人气和名声。 顾遇也没绕圈子，直接说明来意：“……前些日子我认识的人遇到了鬼打墙，故而前来找道长，希望道长能帮在下解惑！” “恰巧，我偶得了一张迷阵阵法图，就一并带来给您看看。” 清玄子一听‘阵法图’三字就两眼发光，道门中人，对符篆丹药和阵法这三样都有涉猎。 这是道门的看家本事。 他一把抓住顾遇的手腕，拉他去自己的居所，打算跟顾遇秉烛夜谈。 若说之前对顾遇热情完全是因为珍珍，那现在就是因为阵法图了。 （顾遇：我是一点价值都没有的工具人！） 观主拿出自己珍藏的好茶沏给顾遇喝，顾遇尝了一口就真诚赞道：“好茶，清香甘冽，入口虽微苦，后味回甘，并且没有半分涩味。 加之用这水用得也妙，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必是今冬梅蕊上的雪，加了少许这几日梨蕊上的露！” “哈哈哈，顾大人果然风雅，这般水这般茶，也就顾大人来了我舍得拿出来！” “县主若是来了，我就上的不是茶，是酒酿圆子！” “水自然是取山泉水来煮！” “您和县主，都是神仙般的人物，一个风雅俊逸，一个纯粹天真，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遇端起茶杯笑了笑，这话倒是顺耳。 清玄子是个妙人。 寒暄过后，顾遇就拿出了自己抄写下来的阵法给清玄子看。 清玄子立刻看入了神。 顾遇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喝茶，并不打扰他。 清玄子一边看一边掐指算，一会儿又将罗盘拿出来对照着摆弄，过了一会儿又去找沙盘，用桃木条在沙盘上画来画去。 他这一摆弄就是一晚上，顾遇也看了他一晚上。 第二天两个人都顶着一双黑眼圈，但清玄子却不见丝毫疲意，两人匆匆吃完饭，清玄子就拉着顾遇，去顾遇的人经历鬼打墙的地方。 清玄子带着罗盘，仔细观察，不放过一个细节，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地方的确曾经被人动过手脚。 不过初级的迷阵很好破，比如黄狗一泡尿，公鸡一打鸣儿。 破除之后便不会再生效。 有意思的是，他们走的时候遇到了姚道长。 双方见礼，彼此都很客气，眼神中尽是心照不宣。 回头姚道长跟太子说起这件事，太子叹道：“顾遇不信我！” 姚道长心说你的未婚妻搞人家的未婚妻，换我我也不信你。 太子身边的谋士道：“顾遇这个人有能力，但属下总是觉得这个人没有归心。” “他的心，不在太子殿下身上！” 太子自然是知道的。 他轻笑道：“我只是个太子，便是父皇的满朝文武，也不是个个心里都装着父皇的！” “人皆有私心，没有私心的……那便不叫人了！” “孤看重他，他能帮孤办事，这就可以了！” 幕僚有点不甘心，但太子都这般说了，他也就没有再继续下去。 这头顾遇从清玄子那里要了一份名单走，这份名单上的人都能摆出最初级的迷阵。 当然，作为酬谢，顾遇将他抄写的那一份迷踪阵阵法图送给了清玄子。 而他，则让手下人去查名单上的人，嗯，提醒他们带着黄狗。 清玄子说了，必要的时候弄点儿狗血出来撒一撒也能破阵。 珍珍这头在第一个露宿点滞留了三天之后，就该去下一个地方，三天足够她将周围的珍贵药材都采集个遍。 第470章 进山（4） 第二天的时候，袁富贵就将永州王打发走，让小白带着他往深山里走，把下一个营地布置出来。 故而他们到第二个营地的时候，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永州王这个王爷干的活儿，比柳翟身边的那两个人利索多了。 就很打击人。 珍珍一行人山里待了将近三个月，袁富贵穿着狐裘进山，到如今把狐裘脱了。 当然，山上早晚还是凉的。 狐裘也算是没白穿，夜里睡觉可以当铺盖盖。 他们已经走到了深山，路都是用刀剑砍出来的。 没招，越到深山越是没有路，连猎人都是不来的。 故而植被实在是太过于密集，树多，藤蔓啥的也多。 还潮湿。 袁富贵早就不想待了，好在亲家母做的野味好吃，每天用鲜菌炖的野鸡汤也十分美味，娘子又体贴，把他住的地方拾捣得舒舒服服的。 他能立刻喊上小白，带上一家人打道回府！ 喔，他就是想想而已。 来都来了，不把东西找到就太亏了。 钱哟！ 太子答应给二十万两呢！ “爹，我打算自己个儿进去找几日，这几日就不回营地了，你们待在这儿要小心。” “若是再找不到，咱们就回去了！”珍珍看着茫茫大山，对袁富贵道。 她已经让小白将营地附近的猛兽全驱逐了出去，小白这几天累得喝了不少人参须须水。 毕竟圈地盘太废水了！ “小白留给你们……”珍珍刚说到这里，袁富贵就使劲儿摇头：“那可不行！” “小白跟着你，有王爷保护，我们不会有事儿！” 赵氏抢着说：“我会保护好你爹的！” 柳翟道：“他们两个留下来保护你们，我去保护珍珍！” 袁富贵呵呵两声儿，别以为收了钱他就不会挤兑人！ “可拉到吧，我们珍珍四岁的时候就被你丢下过一次！” 珍珍却一点儿也不惧，她对亲爹道：“就这么决定了！” 说着还跟他爹眨眨眼睛。 袁富贵瞪了她一眼，将她一把扯到自己身边：“不许胡闹！” 柳翟正要再说两句劝劝，就见袁富贵伸出一根儿手指：“一万两押金，少一两都不行！” “要是珍珍掉一根儿汗毛，我就扣一千两银子！” 原来是要钱啊！ 真是死要钱！ 柳翟，不不，是狐狸精心里鄙夷极了，心说小人参这辈子的运气也不怎么好，遇到一个随时都会把她当成货物卖掉的爹。 不过呢，这对他来说有好处。 少个麻烦不是。 柳翟大方地掏出银票，愚蠢的人类，钱这种东西是最没用的！ 但事实上袁富贵也想要十万两的，但是呢，谁特么的进山还带十几两的银票在身上啊。 从一开始问柳翟要伙食费的时候袁富贵就打着让柳翟写借条的主意，谁知道柳翟身上竟然带着钱。 好家伙，三个月，九千两一两都不欠。 所以袁富贵就猜他可能带了两三万两在身上。 “我去给珍珍准备点儿干粮！”古氏说。 “我去给珍珍收拾睡觉用的东西。”赵氏也转头就去忙活起来。 油布要带，狼皮褥子要带，水囊要带，刷牙子，洗脸巾啥的都要带上。 赵氏收拾了两个大包裹绑在小白身上，小白必须去。 这是一个做母亲的倔强。 同样也是袁富贵的倔强。 他们都相信珍珍，因为珍珍打小就一个人往山里钻，他们不放心的是柳翟。 第347章 可珍珍愿意让柳翟跟着，所以他们没法子。 半个时辰之后，小白肩负着重担，驮着珍珍往更深的山里走去。 珍珍背着的小挎包里装着古氏给她做的饼饼，刚走出营地，小白止步不前。 若就它一头老虎前头有没有路都无所谓。 这不它不是驼着珍珍背着行礼嘛。 白老虎不动，柳翟就不动。 柳翟看着珍珍，珍珍也眼巴巴地看着柳翟，柳翟指了指前路：“愣着干啥，开路去啊，怎么变傻了？” 珍珍拉长了声音：“变傻的是狐狸精哥哥哟，你又不是又不是狐狸精姐姐，怎么就学起狐狸精姐姐的样儿，指挥我干活儿了呢？” 狐狸精一噎，他给忘了，他是柳翟啊！ “逗你玩儿呢！”狐狸精立刻收起他唇角玩世不恭的笑，冷下脸拔剑去砍矮树和杂草。 好气喔！ 差点儿就露馅儿了！ 啧啧！ 小人参变成人了还多了几分聪明。 珍珍坐在小白的身上，从兜里摸出一把瓜子儿嗑了起来，她对前面认命清路的柳翟嚷嚷：“狐狸精哥哥，快点呀！” “喔，我忘了小哥哥不许我喊你狐狸精哥哥了！” “好悬，幸好小哥哥不在这里！” “那个柳大哥啊，你快点！” “就你这个速度，咱们猴年马月才能找到药啊！” 从来只有他指挥别人的狐狸精：…… 他忍！ 狐狸精加快速度，小白能小跑起来。 可恶的是他回头一看，小人参吃完了瓜子儿又啃起了鸡爪子！ 古氏给她卤的！ 她把每天的野鸡爪子用盐腌了，攒到一定数量就给这小丫头卤了，这一家人真是奇葩，进深山来竟然还带卤料！ 就因为小丫头喜欢吃，怕她想吃的时候吃不着所以带着！ 真特么奇葩！ 想想上辈子，这个蠢蠢的小人参她想怎么糊弄就怎么糊弄，每次回山的时候随便在山下给它买个东西，她都能高兴半天。 有一次没功夫买，她就随便在猎物那里顺了个东西。 带回去才发现是夜壶。 那蠢货也稀罕地不得了，拿着去舀水玩儿，舀水去浇她养的野花儿。 一个夜壶，愣是被她当成宝贝用了好几百年。 蠢得够够的。 所以说人类是最愚蠢的！ 可上天偏偏最偏爱愚蠢的人类，这就很不公平。 关键是，他只看到古氏给珍珍放干粮，没看到她放鸡爪啊！ 就很离谱！ 更离谱的是，他可耻地馋了！ 要是上辈子，她可以直接去抢了小人参的吃食，她也不会怎么样。 可是现在他是柳翟！ 是这个没事儿愿意装高冷的愚蠢人类！ 真是的，没用过的东西，换个人设不好吗？ 非要装高冷！ 要换成上辈子，装高冷的男人分分钟被她吸成干尸！ 哼！ 好气！ （狐狸最喜欢吃鸡了！嚯嚯嚯……） 第471章 进山（5） 好不容易等这丫头啃完鸡脚脚，结果她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只烧鸡来塞进白老虎的嘴里。 狐狸精：…… 就忍不了。 但还必须忍！ 这谁特么的受得了啊？ 好在投喂小白一只烧鸡之后，这丫头就没再继续跟鸡过不去了。 狐狸精心里这才好受点，但他怕小丫头又出什么幺蛾子，就加快了清理的速度。 妖力不多，他也不敢动用，但是呢，柳翟的内力很醇厚，狐狸精挥霍起来一点儿都不心疼。 反正到最后他也是会散尽内力，给妖力腾地方。 妖就是妖，就是寄生在人身上，那也是妖。 就是这个小丫头好像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无妨，他可以教她。 她要是不提高修炼速度就不能化形。 若不能化形又如何炼药呢？ 当然，人型也是可以炼制的，可有点残忍，且药效没有本体好。 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好多个岁月的小人参，他会不忍心用血腥手段对待她。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小蠢参身边就她一只妖，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听。 可现在，小蠢参身边多了几个可恶的人类，把这小蠢参给教得有点不好骗了。 狐狸精累够呛，从早上干到晚上，中途一口水没有喝，一口饭没有吃。 珍珍可不饿哟，她兜里吃的可多了。 可恶的是，到可以扎营的地方，她跳下白老虎身上的时候还打了个鸡腿儿味儿的饱嗝。 狐狸精：…… “我给你爹交了伙食费的，你得给我吃的！”柳翟朝着珍珍伸手。 珍珍眨巴了一下她的大眼睛：“你也说，你是给我爹交的伙食费喔！” 说完她就不搭理柳翟了，眼前是个山洞，山洞里头蛇虫鼠蚁可多了，她往里头撒了一把药粉，这些玩意儿还有蝙蝠啥的就风似的往外涌。 小白叼着珍珍就跳开了。 没防备的柳翟被蝙蝠扑了一身。 更可恶的是，有些蝙蝠惊慌之下，爪子狠狠地挠了柳翟，以至于柳翟的手脸衣裳被抓了好多道口子。 狐狸精：…… 虽然身体不是他的，但他要用啊！ 啊啊啊！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脸受伤了！ 都是小蠢参！ 让他干了一天的苦力，把内力都耗光了，还让他饿肚子，满脑子想的都是烤鸡。 不然他的反应咋会那般慢！ 快被气疯掉的狐狸精飞快地跑了，他得找个有水的地方去看看脸到底怎么样了！ 他跑了以后，小白叼着珍珍回来了。 珍珍扯了扯她后脖颈的衣领，揉了揉脖子，被叼的滋味儿不好受，差点儿没被衣领给勒死！ 缓过劲儿来，珍珍就把附近狐狸精砍掉的树枝啥的弄进山洞，往上浇了些酒精然后点燃熏山洞。 山洞潮湿，必须要熏一熏才能住。 一个火堆不够，她弄了好几个火堆，还往火堆里撒了不少药粉。 接着她就去附近砍了些树过来，麻溜地用刨子刨方了，敲敲钉钉的弄成一张厚厚的木板，扔到被熏过的山洞里，再用木头块儿支棱一下四周保持平稳，毕竟山洞里坑坑包包的，不支棱一下这木板得晃悠。 弄好再铺上狼皮褥子，往上一躺，贼美。 珍珍在榻上翻了个滚儿。 小白也上去翻了个滚儿，然后就趴在珍珍身边呼呼大睡起来。 跑一整天，小白也有点累了哒！ 狐狸精在外洗完澡换完衣裳，手脸上的疤痕已经消失不见。 他动用了妖力来治疗。 反正周围也没别人，他小心点用妖力，不会被小蠢参察觉。 结果等他饿着肚子回来，好家伙，一人一畜生呼噜打地此起彼伏！ 气得狐狸精差点儿没原地现行！ 喔，他现在并没有妖身，想现行都不行。 更气！ 狐狸精气呼呼地去翻找珍珍的行礼，想把吃的找出来，然而啥吃的也没有。 他不甘心，去扒拉睡觉的珍珍，结果珍珍身上装吃食的包包空空如也！ 也不是啥也没有，有烧鸡味儿！ “袁珍珍！”狐狸精忍无可忍，大声吼了起来。 一人一虎被吼醒了，小白冲着狐狸精呲牙，珍珍拍了拍它的脑袋，它就乖乖地重新趴好，闭上了虎眼。 “这么大声干嘛呀？”珍珍打了个哈欠，嘟囔了一句。 “吃的呢？”狐狸精咬牙切齿！ 珍珍奇怪地问狐狸精：“你问我的吃的么？” 狐狸精真是压不住他的暴脾气了：“不然呢？” 珍珍拍拍自己的肚子和小白的肚子：“在这里啊，想再次见面得等我们睡醒才可以！” “现在还不想便便！” 狐狸精：…… “你肚子饿了么？”珍珍听见他的肚子‘咕咕’叫。 “肚子饿了就去打猎吧，我带了有烤鸡的调料！” 狐狸精看了一眼小白，想着袁富贵贪财的性子，就对珍珍道：“给你一百两，让白老虎去打猎！” 珍珍摇头：“不要，小白累一天了！” 狐狸精咬牙：“一千两！” 珍珍还是摇头，她笑眯眯地道：“可惜你是狐狸精哥哥，如果是狐狸精姐姐的话，我就去打猎！” “我可舍不得狐狸精姐姐累着！” 狐狸精闻言一愣，片刻之后他才将目光收回来，不去看珍珍，然后骄傲地转身：“什么姐姐哥哥的？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前脚走，后脚珍珍就枕着小白软乎乎的肚子睁着眼睛想太子身体的事情。 狐狸精打猎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抓鸡他擅长啊！ 珍珍见他手里提溜着七八只毛扒光已经收拾的妥妥当当的鸡，惊讶地问他：“狐狸精哥哥，喔不，是柳大哥，你怎么只抓了野鸡？ 第348章 你不是一向最讨厌吃鸡的么？” 狐狸精：…… 卧槽！ 你不早说！ 他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儿道：“这不是你说你有烤鸡的调料，所以我……我是抓给你吃的！” 珍珍立刻跑去将鸡接过来，笑眯眯地道谢：“谢谢你，狐……柳大哥！” “你也饿一天了，赶紧重新去打猎，记得别逮野鸡了，你又不喜欢吃。 抓大一点的猎物吧，不用担心吃不完会浪费，有小白呢！” 狐狸精：我谢谢你的体贴！ 怎么办呢？ 只能重新去打猎啊，难道还能因为生气就饿着肚子么？ 他没注意的是，他前脚走，后脚小人参脸上的笑容就变味儿了。 “狐狸精姐姐，好久不见，你的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第472章 进山（6） 珍珍是草木系的精怪。 草木系的精怪打架一般打不过野兽类的精怪，但一般草木系的精怪天生就有治愈的能力。 嗯……若是毒草，那天生带的就是毒死万物的本事。 而草木系的精怪还有一项天赋，那就是能看到活物体内的情况。 珍珍看到了柳翟的识海有两团魂魄，一团是柳翟的，已经奄奄一息，隐隐有溃散的趋势。 一团是狐狸精的，狐狸精的魂魄比柳翟强健很多，但那也只是相比之下。 跟珍珍自己的魂魄比，狐狸精的魂魄还是差得有点远。 这或许是当时天罚之后，珍珍是带着完整的魂魄重新转世，而狐狸精是带着一缕残魂附在柳翟的身上。 珍珍也知道狐狸精为什么要靠近她，是为了灵气。 她让狐狸精钻空子，一则是为了麻痹他，二则是为了帮柳翟。 只要狐狸精不能将柳翟彻底吞噬，他就不能敞开了修炼。 至于说为什么不能直接下手杀了柳翟。 不是珍珍舍不得，而是杀了柳翟之后，狐狸精的魂魄又会重新找个人附着并潜伏下来。 到时候她想找到他就难了。 上辈子，其实她是知道狐狸精打什么主意，只是她被谁吃不是吃呢？ 狐狸精至少愿意给她讲故事，至少愿意从山下给她带东西回来。 不像别的精怪，上来张嘴就咬。 她以前不在乎，是因为觉得日子好无聊啊，死了就死了呗。 是不是被吃，是不是被雷劈死她都无所谓的。 然而现在她不想死了。 她舍不得爹爹娘亲和小林怀，舍不得顾爹顾娘和二三四郎。 甚至还有点舍不得小十三，舍不得永州王那个憨憨。 加上小哥哥……她还想生好多好多个跟小哥哥长得一样好看的小娃娃呢！ 她不想死了。 那就只有委屈狐狸精姐姐去死啊！ 哎，其实如果狐狸精姐姐打消了要吃她的念头，她也不会把事儿给做绝了。 毕竟他们有上千年的交情呀。 可经过这些日子的试探，珍珍可以肯定，狐狸精姐姐想吃她的心还是那么的坚定。 甚至为了怕被她给认出来，还愿意当苦力，这就很离谱。 想想上辈子，除了在吃她的这件事情上……她和狐狸精其实也算得上是相依为命。 其实现在想想，也是互相利用啊。 她利用狐狸精护着不被其他的精怪一口吃掉，狐狸精呢，也不是白保护的，她得收保护费！ 所以珍珍认为，她跟狐狸精谁都没有错。 最终谁死谁活，看运气啰！ 但珍珍认为她的运气一向很好，就凭上辈子她都没被雷劈得魂飞魄散就能说明！ 而且，被雷劈还能得到这么多的家人，还有喜欢的小哥哥，她好赚的！ 珍珍边想事情边将手里的鸡全部腌制好，再用干荷叶包起来，外头糊上一层厚厚的泥巴，再将这些鸡全埋进灰烬里烘着。 忙完之后她就去将手洗干净，重新躺回小白的怀里。 不能杀柳翟，还要帮助柳翟，她得好好想想法子。 这些日子每天晚上狐狸精都会在她的帐篷外打坐修炼，吸取灵气，而珍珍也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摸摸地偷渡灵气和她的精气进柳翟的识海，稳住快溃散的生魂，并在生魂外附着一部分灵气来保护他，滋养他。 在珍珍上辈子的世界，是有修士存在的。 有些厉害的修士就知道怎么收拾他们这帮妖孽。 可珍珍是不谙世事的妖孽，根本就没机会也没有途径去学收拾妖孽的本事。 小人参发愁，她该怎么办呀？ 哎！ 想不出来就不想了，还是先睡一觉吧，等饿醒了差不多鸡也该熟了。 不过在睡觉之前…… 珍珍跑去用大石头把山洞堵了起来。 小哥哥说，女孩子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所以她在收拾山洞的时候刻意留着几块儿大石头，正好可以堵着洞口。 石头也不会把洞口给堵严实，这样一来，洞里火堆的烟雾也能散出去，不会呛着她和小白。 灰头土脸打猎回来的狐狸精：…… 卧槽！ 山洞都堵了！ 小蠢参你够狠！ 狐狸精气得要死，但他怕被小人参识破身份，以后就不好忽悠不好抓了，就不敢用蛮力推开石头。气呼呼的狐狸精只能自己在外头生火烤猎物。 他没有厨艺，烤的猎物外头的肉都成焦炭了，里面的肉还没有熟，还有血水。 狐狸精饿得没资格挑剔，苦哈哈地啃他烤失败的肉。 偏生这个时候洞里传来一阵儿烤鸡的香味儿和一阵吃鸡的动静。 既然有动静了，说明里面的人醒了，狐狸精将手里难吃的烤肉一扔，走到洞口往里头大声喊：“袁珍珍你什么意思？” “居然把我堵在外面！” “你赶紧把这些破石头弄开，放我进去！” 珍珍一边儿啃香喷喷的烤鸡一边儿说：“不可以喔！小哥哥说孤男寡女不能共处一室！” “柳大哥，我今年都十三岁了喔！” “已经是大姑娘了！” “要避嫌啦！” “可你是大夫！”狐狸精气得脑袋发疼，偏生这个时候柳翟的生魂还不消停，趁他生气神魂不稳，扑上来就啃了一大口。 疼得他差点儿没闭过气去！ 他想反扑，可这家伙啃完了就往识海深处藏，且他聪明，学着自己的样子吸收灵气，还裹了一层灵气生魂外头，让他啃起来有难度。 偏生狐狸精又不敢动作太大，怕将识海给毁了。 识海毁了他也没地方再待，还得脱离柳翟的身体另外找人夺舍。 要知道，神魂离体之后在外头飘荡风险很大的，阳光就能灼伤神魂，且天地之间有种极神秘的力量，会渐渐削弱神魂，并将神魂最终分解掉。 阿飘…… 真的不好当啊！ 就很憋屈。 狐狸精头疼得厉害，他简直没功夫跟珍珍斗嘴，颓然坐下，捂着脑袋不停地深呼吸。 然后开始吸收灵气去滋养他受伤的神魂。 可恶的是，他吸收的灵气，柳翟的神魂也会跑来抢。 虽然他抢走的不多，但这种随便怎么都弄不死的蚂蚁真的很令人烦躁。 珍珍一直关注着外头狐狸精的情况，见狐狸精不舒服，她就放心了。 跟小白将鸡解决完以后，放心地躺下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次，她和小白都睡到了日上中天！ 贼爽！ 第473章 太子病重 狐狸精就没有那么爽了。 珍珍出了山洞，看到的就是一个灰头土脸的狐狸精。 “出发吧，柳大哥！”珍珍笑得像天使，纯真无邪。 “你不找药了？”狐狸精气得咬牙。 珍珍摇头：“这里没有啊，那两样药材的生长环境不是这里这样的！” “一种是长在紫砂岩边儿的花儿，一种是长在龙岩松的根边儿！” 什么紫砂岩龙岩松的，狐狸精通通听不懂。 但他没招。 只能跟着珍珍漫山遍野地晃悠，这些天他上山下河的，尽当苦力了。 可是却捞不着好吃好睡。 虽然有浓郁的灵气可以吸收，但是柳翟那打不死的臭虫不时蹦跶出来咬他一口，让他不胜其烦。 狐狸精觉得自己这次出门没看黄历。 曲神医需要的那两味药，珍珍最终找到了一味。 然而要回去的时候，狐狸精直接跟珍珍说：“我知道你有曲神医要的人参，你把人参卖给我吧，我需要这个功劳！” 珍珍很不客气地开了一个价钱：“友情价，二十万两！” 嗯，太子那头是人参和两味药加在一起一共二十万两。 狐狸精：“成交！” 钱算个屁！ 珍珍：做生意，她就喜欢爽快的人！ 哎呀，狐狸精姐姐要不是总想着要吃她就完美了，上辈子唯一的伙伴欸！ 第349章 “你回头给我爹，一手交钱，一手交参！” 两个人原路返回，这次珍珍没折腾狐狸精，主要是怕爹娘和顾家娘亲担心。 出来的时间有点长了。 因着路来的时候已经被柳翟清理出来了，故而回程珍珍让小白开足马力敞开了跑。 来时花了四五天的路，回去愣是只花了一天半！ 就很牛皮！ 赵氏看到自己个人头发被吹得炸开，像被雷劈过似的闺女，心疼得不得了。 连忙去烧水给闺女洗澡。 嗯，趁着这几天功夫，袁富贵让永州王做了几个浴桶出来。 除了永州王和柳翟留下来的两个属下，他们人手一个。 至于永州王，自己个儿去河里洗冷水澡去！ 苦心志，劳筋骨，饿体肤！ 珍珍美美地泡了一个澡，换了身儿干净的衣裳，就从小脏孩儿变成小仙女啦！ 然后她就得知，她爹将自己用过的浴桶冒充新浴桶，以一百两的价格卖给了狐狸精！ 不愧是她小人参的爹！ 珍珍跟袁富贵说了人参的事儿，并且将她挖到的一株不多不少，将将五百年份的人参给他爹。 袁富贵笑得眼不见牙！ 接着他的眼珠子转了转，柳翟买人参明显是想讨好太子，那不如…… 让珍珍把采到的那味药拿出来，既然柳翟要买人参，不如连这味药也卖给他。 只要他够钱买。 咋算都比卖给太子赚得多！ 等柳翟洗完澡来找袁富贵，袁富贵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他，要不要连另外一味药也一起买？ 友情一口价，不要他一百万两，也不要他五十万两，只要他四十万两！ 过了这个村儿可没这个店儿！ 狐狸精在心中冷笑，袁富贵这种愚蠢的，见钱眼开的人，果然如他所料，一点儿契约精神都没有。 明明是先答应的太子，可是为了钱，却愿意撕毁和太子之间的契约。 既然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柳翟欣然应下，只是他身上没有带够钱，先将剩下的几千两银子给袁富贵做定金，约好了抵达京城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皆大欢喜。 但回去路上的伙食费他就没钱给了，袁富贵很大方地让他写欠条，利息嘛，那就按照印子钱的标准收喔！ 用袁富贵的话，可不能破坏了行规！ 狐狸精真的是用柳翟的钱一点儿也不心疼，大手大脚得很。 回程自然是比来时更快，快到京城的时候，柳翟就提前回京一趟，将钱带来，赶在进京城之前将人参和另外一味药拿到了手。 进城之后狐狸精就去宫里复命，跟珍珍等人分道扬镳，珍珍在马车里将一味药在袁富贵眼前晃悠：“爹，这味药我采了两株！” 说完，父女两个对视一眼，相对奸笑起来。 “那还等啥，赶紧给太子送去！” 狐狸精去跟给皇帝复命，见皇帝有个过程，很耽误时间，但珍珍去东宫找太子可就顺利多了。 珍珍把药给曲神医：“只采到这一味，另外一味得去别的地方寻了！” 曲神医颔首：“殿下已经派人去寻了！” 太子撑着病体问了几句珍珍，跟她道了一声儿辛苦，珍珍打眼一看就知道太子病得更重了。 五脏六腑竟出现衰竭之像。 不但如此，太子身边近身伺候的人也不大好了。 就连曲神医的五脏也出现了问题。 这是她打眼一看就看出来的，但珍珍还是上手把脉，并且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殿下的情况恶化得厉害，我看殿下身边的人精神也不大好，想给他们也都把把脉。” 曲神医走上来苦笑道：“你也看出来了？” “这几个月，殿下身边近身伺候的人身体都逐渐出了问题，但是却找不到具体的根源！” 珍珍给他们都把脉了之后就道：“找不到根源就是毒！” “是入口的？还是平日里用的物件，这些都要查！” 曲神医道：“都查过好几遍了，若说是入口的，膳房的奴婢们并没有出现这种状况。”菜肴要出膳房，膳房里经手的人都会被要求试毒。 拿到太子跟前，也是身边的太监先吃。 可太子身边的太监身体不好了，但膳房的太监们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那就是物件！” “换房间，换伺候的人，不用任何熏香，把太子殿下用的所有东西全部换掉！” “对了，任何装饰品都不能用，什么玉佩啊，什么宝石啊……荷包啊啥的，统统都不用！” 曲神医不解，不用熏香可以理解，不用玉佩宝石是什么意思？ 太子也疑惑，珍珍就跟他们解释道：“我看过一本游记，上头就写过一种怪事情，说一个村子的人本来都是好好的，但有一回，村里的一个后生从山里捡了一块儿玉石回来，这块儿玉石很好看，他想留着带去城里卖大钱。 只是这个人还没等着进城就病了，接着他们一家人接二连三都病了……” 第474章 是毒石 珍珍说这个故事是真的。 的确是她从游记里看到的，但上辈子狐狸精姐姐也跟她讲过类似于这样的故事。 说人类发现了一种石头，这种石头很漂亮，但人类研究出来说石头有辐射，有些辐射太厉害，只要稍微接触一下就会病重，并且很快就会死亡。 当然有些石头的辐射没那么厉害，但是若接触的时间长了，人也会慢慢地衰败，最终走向死亡。 至于这些石头的来处，有些是天外来的陨石，有些是从地底下挖出来的。 但珍珍还是第一次见被辐射出来的病患。 珍珍的话让屋里的人震惊极了，曲神医更是一拍脑袋：“我怎么就没朝这方面想！” “金石可入药，且金石也有毒！” “金石种类繁多，我们能窥探的不过千万之一二……” “殿下，就听珍珍的吧！”曲神医连忙跟太子建议。 然而太子却摇头：“孤若贸然换住的地方，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孤不换住的地方！” “珍珍，你就明确地告诉孤，孤还能活多久？”太子看向珍珍，目光中并没有惊慌和惧怕，反倒是淡然地很。 珍珍叹了口气道：“半年左右吧！” 上次跟皇帝说太子最多能活三年，可是眼下太子身体的衰败速度太快。 “殿下，您能将您平日里把玩的，用的东西都给我看看吗？还有库房，如果可以的话……” 太子稍微迟疑了一下，最终点头。 “毒石太难得了，这东西肯定不多，可能举国都找不出来一块儿！” 太子摒退不相干的人，让珍珍先检查屋里的东西，再让人带珍珍去库房检查。 珍珍是草木精怪，本身就是个有害物质扫描机，她不过是装装样子，花时间认认真真地将库房检查完。 等她重新回到太子的寝殿，太子就已经将藏在密室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珍珍瞬间就锁定了一个木头盒子。 这个木头盒子散发出来的无形气息让她十分不舒服，丹田里的人参须须烦躁地动来动去。 但她还是装模作样地先检查其它的，把检查那木头盒子的顺序排在中间。 打开盒子。 入眼就是一块儿带血的玉佩。 太子见珍珍的神色变得凝重，目光就是一缩：“是这个！” “这是块儿毒玉！” “必须用铁水封起来，然后找个无人区深埋！” “不然……谁沾着谁没好，身体衰败，不孕不育，若是已经怀孕的妇人接触，生下的孩子要么是死胎，要么弱智畸形，要么身体极差……” 说完珍珍赶紧后退，她丹田里的小人参已经暴动了起来！ 太子目光一缩，这东西是从萧梅儿那里取来的，也是萧梅儿拿它来换取太子妃的位置。 这东西是母妃的。 “谢谢你珍珍，这件事我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希望你能帮我保密！” 珍珍点头，走的时候不放心地又跟太子说了一遍：“这个玉佩，一定要放进铁水里！” “最好裹成水缸那么大的铁球，再找人迹罕至的地方深埋。” “不然，处理不好就会遗祸千年的！” 太子笑着应下了，手里还把玩着那块儿玉佩，一点儿都不怕的样子。 珍珍想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太子命人给珍珍拿了十万两银票，其中五万两是买药的，另外五万两是封口费。 珍珍走的时候曲神医去送她，她就跟曲神医说：“毒石找出来了，眼下药方就要换……” 两人一路讨论药方，珍珍悄咪咪跟曲神医说：“回头我给您送支参来。” 曲神医知道珍珍手里的人参年份肯定不低，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忙道：“我给钱！” 第350章 珍珍摇头：“送您老的！”老头儿好歹教了她好些年的医术，一颗白萝卜，不算什么的。 “您老保重啊！” 待在太子身边风险简直太大了！ 曲神医想问珍珍是怎么认出毒石的，但珍珍没有主动说，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太子的寝殿中，太子命人拿着图纸，去打造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 虽然玉这种东西是找不出来一模一样的，不过尽量弄得相似，也不是不可以。 “殿下，您……”曲神医想说什么，但太子打断了他的话：“也不在乎多被毒害这一两天！” 他的身体算是废了。 就算是找出了毒石头又如何呢？ 他必定活不长久的。 当年母妃的死…… 算了，查不出来就不查了。 左右逃不过后宫里的那些人！ 他尝过的苦楚，就让大家都来尝尝好了！ 珍珍从东宫出来，顺带去皇帝的寝宫溜达了一圈儿，给皇帝请了个平安脉。 发现皇帝这边儿没问题，珍珍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爹爹的衣食父母没问题就行啦！ 等她休息休息，就去十三公主那里看看有没有毒石头。 哎，她也很怕那个东西，去太子的东宫一趟，她丹田里的小人参就变得蔫儿哒哒的了。 皇帝见她一脸的疲惫还不忘来看看他这个老头子，顿时心疼得不行，这下子，父女两个出宫又带了辆车子东西走。 珍珍到家就把去洗澡，还吩咐人将她的衣裳全部烧掉，烧掉的灰烬全部拿到山里去深埋。 还让她爹换衣裳，衣裳也要烧掉。 小心为上啊！ 顾遇回来就听说了这件事，他很担心。 可珍珍已经睡熟了，顾遇不忍心将她喊醒，就干脆去外间看书。 等半夜听到小丫头有动静，就知道她是饿了。 于是便将早就准备好的过桥米线用红泥炉上热着的鸡汤泡好，给珍珍端了进去。 珍珍高兴极了，嘿嘿睁眼就能看见小哥哥，而且小哥哥还把吃的给她准备好了！ 这样的小哥哥她可舍不得呀！ 她要跟小哥哥一起死！ 才不要早早就死掉呢！ 而且她还想轮回转世，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跟小哥哥在一起。 所以，坚决不能被炼成丹药吃掉！ 炼成丹药就魂飞魄散啦，永永远远都不可能轮回转世！ 珍珍在桌边坐好，顾遇用小碗给她挑过桥米线出来，并嘱咐她慢点吃。 珍珍乖乖等投喂，一边儿吃还能一边儿欣赏小哥哥的盛世美颜，好满足。 吃完之后，顾遇问起她埋衣服的事情，珍珍的表情就严肃起来…… 第475章 捞钱 “你说，柳翟身上有双魂？”等珍珍说完，顾遇惊讶地问道。 珍珍狠狠点头：“对！我看见啦，其中一个魂魄就是狐狸精姐姐！” 顾遇没有追问下去，只道：“这件事不许再对任何人说了！” “富贵叔那头也不能说，知道吗？” 珍珍：“嗯，我知道啦！我没有告诉爹爹和娘亲！” “小哥哥，你赶紧办外放吧，外放了就不用去太子身边了！” “太子身边有毒石，我看他有点不想把毒石处理掉的样子……太子好像要疯了！” 顾遇颔首，他现在在朝中风头的确是太过了，已经招了很多人的眼，也是时候外放了。 “不过外放之前，咱们得先确定太子将那东西处理了，不然……你的舅爷一家人，二三四郎和我爹，以及你太医院的朋友们，公主和皇帝陛下都有可能有危险！” 珍珍是个心思柔软的女孩子，如果她的朋友们或者她在意的人因为这块儿毒石而出事儿的话，她一定会很难过。 顾遇不希望珍珍难过。 他希望珍珍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 还有那个狐狸精，还得想法子对付。 顾遇不禁想起那个迷阵，于是问珍珍：“你说的狐狸精会布迷阵么？就是鬼打墙。” 珍珍自然是知道鬼打墙的，她笑着说：“她会的呀！还可厉害了呢！”上辈子狐狸精姐姐就在山脚下布置了很多迷阵，会把想上山的人都困在里头走不出去。 她无聊的时候还去偷看过好几次呢！ 那些人傻乎乎地在原地打圈圈。 “小哥哥遇到鬼打墙了么？”珍珍连忙问，“鬼打墙很好破的，鬼打墙能困住人，但是困不住猫狗这种靠嗅觉的动物。” “另外，如果想破局的话，狗尿鸡血都行，一路撒过去就行了。” “不过对付厉害的鬼打墙，狗尿就不行，得小白的尿才行。” 珍珍这么一说，顾遇就将前前后后所有的事儿串联起来了。 这就说得通了！ 一切都是柳翟搞的鬼！ 也就是珍珍嘴里的狐狸精姐姐！ 如果柳翟想要搞太子，太子的确防不胜防。 萧梅儿背后的人一定是柳翟，她拿出筹码让太子答应请旨立她当太子妃，这筹码十有八九是柳翟提供的。 萧梅儿用太子身边的人对付珍珍，可是太子只要是不傻，就不会用那般手段来对付珍珍。 说明那些人还真不是太子派的。 如果那个人是柳翟，不不，是狐狸精，就通了！ 可是狐狸精想干什么呢？ 萧梅儿忽然消失，是狐狸精杀了她么？ 疑点太多了！ 顾遇决定过几天就去试探一下太子。 袁富贵在家歇了三天才进宫去见皇帝，礼部早就将挑选驸马的流程弄了出来，并且早就将消息发布了出去。 如今京城里已经聚集了一些从别的地方赶来考驸马的士子。 “既然有人来，那就开始接受报名！” “臣觉得咱们还能趁着这个机会赚点儿钱！” “当然了，这些钱陛下您可以打着做善事的旗号来收，比如跟大家宣布，选驸马所有的收益，用来在京郊盖一间善堂，一间学堂。” “这样一来，钱是百姓们出的，但是名儿是陛下您挣的！” 袁富贵的话把皇帝给说乐了，他笑着对袁富贵指指点点：“你啊，满脑子都是钱！” “臣也没念过书，就是遇哥儿逼着我学了些字儿，不然臣到现在还是个睁眼瞎。” “故而臣不想着挣钱，想着啥？” “臣从小到大，想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挣钱。” “这都成习惯了！” 皇帝大笑道：“你这个习惯好！你这个习惯要保持！” 他的富贵这么会扒拉钱，搞得他的私库越来越厚实了呢！ “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袁富贵道：“首先，收报名费，一人一百两！” “连一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人，居然还敢肖想公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儿配不配！” “报名费这个门槛儿，就能筛掉很多人，这样一来还能减轻礼部官员们的活儿……”一心想走仕途的自然不愿意做驸马，但是！ 但是普通老百姓家里出来的，志向并不是特别特别远大的读书人呢？ 那些巨富之家呢？ 大把的人愿意做驸马，做了驸马就是皇帝的女婿，可以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整个家族的地位都能瞬间拔高好几个档次。 所以，真的不愁没有人来报名！ “而且咱们还能在京城周边的县城府城都设置报名点，这种事儿要广撒网嘛！” “报名的时间就设定在三个月内，这样一来，再远的地方，只要他们有心，就能赶到京城来！” “这是第一笔钱！” “这个第二笔钱，就是在第一次筛选完了之后，拿出一百个增补名额来拍卖，价高者得。” “第三笔钱，通过初选之后，让礼部弄几个有意思的环节，比如才艺展示。驸马嘛，得懂得如何逗公主开心，才艺这一项是必不可少的！” “这个时候，咱们可以提前卖票，收观众入场费！” “我想到时候全长安城的百姓都愿意掏钱去看才子们的才艺比拼！” “咱们到时候多准备些鲜花儿，卖一两银子一朵，观众们可以买鲜花儿投掷给自己最喜欢的才子，收到鲜花最多的十名才子直接就晋级……” 高公公：…… 甘拜下风！ 这他妈长的哪儿是心眼子？ 这他妈的是筛子啊！ 全是眼儿！ 皇帝也听得两眼发光，袁富贵说的每一个环节，他都能预想可以赚多少钱！ 就说这个投鲜花的环节，那些想赢的，还不得弄几个自己人当观众，疯狂地砸钱买？ “才艺表演完了，咱们也不能不给落榜者一个机会是不是！” “这次收一千两银子的报名费，落榜的才子可以再获得一个竞选增进名额的资格……” 第351章 “后头咱们还能来一场龙舟赛、一场马球赛、一场比武、一场诗文大赛……” 袁富贵说得口干舌燥，高全儿很有眼力劲儿地给他倒茶，袁富贵干了一杯茶之后就接着道：“场场都收门票，场场都卖花儿……” “最后选出五十人，送进宫中由公主殿下和陛下挑选！” “当然，这五十个人必须身家清白，若是里头有身家不清白的，有坏得流油的，陛下直接命人将他们的事情宣扬于众，让他们名声扫地！ 被踢出去的人，由替补顶上……” “最后，再由陛下您挑选您中意的几个人，交给两位公主来选！” “至于说挣到的钱，刨除各种成本，再拿去修善堂和学堂。” “成本嘛，陛下派了那么多的人手，不用工钱的？陛下不用管理的？这成本咋滴也得有六成得归还陛下的私库对吧……” 皇帝道：“你出这个主意也不容易，朕给你分一成！” 高全儿扶额：他滴个陛下呢，您这是拿您自己的女儿捞的钱，您还分给袁大人，可真是大方哟！ 袁大人能哄得陛下答应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儿，妥妥的奸妃……呸！奸臣！ 第476章 才艺 二郎就这么被他敬仰的富贵叔坑得底裤都不剩！ 攒了一辈子的私房钱全特么拿去交报名费了。 竟然还有才艺表演！ 二郎愁得秃头。 于是就找小伙伴询问意见，表演什么才艺。 三郎抠了抠脑袋，瞅了一眼自己高大挺拔的二哥有些犯愁：“你能有啥才艺啊，上去表演打架？” “然后考官们就夸赞，这个小伙子可以，将来尚主之后肯定能把公主打得嗷嗷叫唤！就选这个了！” 四郎说：“不然……不然你上去赋诗一首？要不然就表演投壶，你投壶厉害，给他们来个花样投壶！” 二郎觉得不靠谱，他看向珍珍。 珍珍笑眯眯地冲他搓了搓手指，二郎身上哪儿有钱啊？ 于是便抢了三郎的荷包扔给珍珍，并催促她：“快说！” 珍珍打开荷包一看，嫌弃地对三郎说：“你咋就这么穷啊！” 荷包里就几块儿碎银子，连一两都没有。 三郎捂着胸口，中箭倒地，可怜巴巴地跟珍珍说：“大嫂，那你可怜可怜弟弟，给点儿？” 大嫂？ 嘿嘿！ 有点顺耳呢！ 珍珍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进荷包，再将荷包扔回给三郎。 三郎接到荷包之后就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他从荷包里掏出银票一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扬着银票在二郎和三郎面前炫耀。 五千两！ “谢谢大嫂！” “大嫂您是天下最大方的大嫂！” “乖！”珍珍一开心，又是出手五千两。 三郎开心疯！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二郎跟四郎看傻眼了。 不是，大嫂这么有钱的么？ 一万两啊！ 说撒就撒！ 这也太太太牛逼了吧！ 二郎一把扒拉开三郎，凑上去对着珍珍谄媚道：“大嫂，大嫂您要帮我啊！” “大嫂，弟弟我好难呀，那么多人跟我抢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跟大嫂可是好姐妹，大嫂舍得她嫁给别人？ 万一嫁得远，怕是这一辈子都难见了！ 要是十三公主嫁给我，你们不就又可以想在一起玩就在一起玩啦！ 关键是，除了我哥以外，别的男人有我好么？” 这家伙抱着珍珍的胳膊使劲儿晃悠，贼不要脸！ 珍珍严肃地打断他的话：“有，我爹！” 二郎一愣，随即摇了摇脑袋道：“我说的未婚！” 珍珍歪着脑袋又想了想，说：“那谁，永州王人家还有王位！也比你强！” 二郎：…… “大嫂啊，永州王是堂兄弟，堂兄妹怎么能成亲呢，他不算！” 珍珍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那是你没表达清楚！” 二郎连忙点头：“对对对，是我着急了，大嫂教导得对！” 说完又哭唧唧地继续道：“大嫂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真的是没招了呀，钱钱花光了，才艺才艺不知道该比啥……大嫂啊，您要是不救救弟弟，弟弟下半辈子就完了啊！ 媳妇都快没了！ 呜呜呜…… 这就相当于是说您的弟媳妇被抢了呀！” “他们欺负我就是欺负大嫂你！” “大嫂啊……”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大男子汉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珍珍板着脸，拿出一副长嫂如母的威严来，从怀里掏出道两张银票塞给他。 “也不好厚此薄彼，你们三个，一人一万两！” 刚酝酿好情绪的四郎忽然手里被塞两张银票，就很突然！ 他还没开始抱大腿呢！ 怎么就有钱了？ “谢谢大嫂！”四郎中气十足地道谢，哇喔，一万两耶！ 他还没娶媳妇，这些都是他的私房钱！ 嚯嚯嚯！ 二郎三郎傻眼了，他们这般卖力，结果躺赢的却是老四？ 两人盯着四郎手里的银票目光不善。 四郎赶忙将银票收好，然后躲到珍珍的身后，挑衅地看向两兄长。 蠢货！ 大嫂给的钱也敢打主意，他们难道就不怕他告状？ “好了，钱拿了，咱们来说才艺的事儿！”珍珍甩掉二郎的手，去桌边坐了，二郎连忙跑去给珍珍倒茶，殷勤得很。 ‘“不然就胸口碎大石吧！”珍珍道，刚端着茶喝了一口的二郎三郎一个没忍住就喷了出来，四郎默默地离两个兄长远了点，心说蠢成这样了还想着娶媳妇？ 呵呵。 珍珍被两人逗笑了，等她笑够了才说：“十三公主喜欢看胸口碎大石，还喜欢看喷火和吞剑，我算了算，你一次表演一种，够你杀出决赛了！” 二郎犯愁了：“公主喜欢，可观众不喜欢咋整啊？” 珍珍惊讶道：“观众为啥不喜欢啊？谁会不喜欢看胸口碎大石？” 二郎：“可选女婿不应该选能文能武的么，谁会选胸口碎大石的女婿啊！” 珍珍道：“皇上啊！” “况且是皇上选女婿，又不是观众选自家女婿，自然是谁的节目好看，就把花儿给谁的呀！ 当然，你还得好看才行！” 二郎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于是咬牙道：“行，那我就听大嫂的，先去学个胸口碎大石！”他打算去东市找个做杂耍生意的学，只要他肯给钱，人家一定愿意教。 四郎提醒蠢哥哥：“二哥再去找富贵叔讨个主意，你跟富贵叔好好说说，说你想娶十三公主！” 二郎心说我已经跟大嫂讨主意了啊，为啥还要去麻烦富贵叔？ 四郎一看二郎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啥，本来不想提点他的，可想着他这般蠢，不找个人养他，难道真要大哥大嫂养他一辈子吗？ 养家这种事儿就不能指望爹娘，毕竟他们家的好日子全靠的大哥。 “大嫂给你出才艺的主意，但是富贵叔知道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婿！ 还有，就送花儿这件事儿，富贵叔肯定能有法子让你安全晋级！” 没看见富贵叔在选驸马这件事上蹦跶得特别欢快么，富贵叔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人！ 这里头的关窍二哥竟然看不透，真想看着他单身一辈子！ 二郎恍然大悟，撒丫子就跑，他得赶紧去找亲亲富贵叔！ 四郎看着他疯狗一样的背影，默默地捏紧了茶盏。 而三郎这个时候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那啥，二哥真的要表演胸口碎大石啊？” 珍珍想也不想就道：“表演吞剑也可以！” 第477章 求外放 “知道来找叔了？”袁富贵瞅着站在他面前憨笑的二郎，打趣他。 臭小子！ 还惦记上十三公主来了，不愧是他女婿的弟弟。 二郎抠脑袋，嘿嘿傻笑了两声儿，他还没开口说话，袁富贵道：“除了报名费，其他的钱全部都不许花！” “把你的心放进肚子里，你喊我一声儿富贵叔，我就不能让你娶不到公主！” 他们到底底子薄，不比勋贵们家族大，底蕴深厚。 要是皇帝一死，他们就没了靠山。 所以呢，联姻这件事袁富贵一直都在考虑。 二郎尚公主，这事儿再好不过！ 将来也是女婿的一大助力，他没道理不帮！ 但是帮忙可不能不声不响，‘做好事不留名’对袁富贵来说是傻子才干的事儿，故而他一直等着二郎上门呢！ 二郎的了袁富贵的话，就放心地跑去东市，他得去学胸口碎大石！ 嗯…… 再学几样小戏法，往后好拿来哄十三。 二郎花了二百两银子，让人家答应教他。接下来的日子二郎就忙碌了起来，白天念书，念完书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去东市。 第352章 学一会儿回家六只眼睛盯着他，大家都想试试碎大石！ 字面上的意思，‘碎大石！’胸口还是二郎的胸口。 二郎：…… 救命呀！ 谁来救救我呀！ 晚上顾遇回来，把珍珍叫去了书房，他把奇门遁甲这本书拿出来给珍珍看。 珍珍看得一头雾水，完全看不懂。 顾遇想了想，先把《易经》拿出来给她讲解，珍珍说自己是小人参，那就属于是精怪，精怪应该要修行的吧？ 不管如何，得让珍珍懂一些阴阳八卦的皮毛，怎么说也会有些好处。 那个附着在柳翟身上的狐狸精，顾遇对他极其忌惮。 得尽快想法子克制住狐狸精，不能给他成长起来的机会。 但也不能去找高人捉妖，顾遇怕珍珍的秘密被高人看破。 这些天给他急得，胡茬子冒得特别快。 克制住狐狸精，这件事只他一个人是做不到的，顾遇决定寻个时机好好跟太子谈一谈。 第二天，顾遇去求见了皇帝，说秘书省已经走上正轨，他可以功成身退了。 想请皇帝答应他外放。 皇帝寻思着是得放顾遇外放历练，于是就同意了，让他先将秘书省的事儿交出来，然后等着调令，具体外放到什么地方，皇帝还得想一想。 顾遇就乘机说自己想先回翰林院等，也好趁着这个时间多看看书。 皇帝很满意顾遇一点儿都不恋权的态度，自然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故而顾遇把中书令的事儿也一并交了出来。 箫首辅知道了这件事，特意让人去跟顾遇传话，让他去玉竹轩等自己。 玉竹轩是一家茶楼，顾遇早早地就去等着，不过他也没干等，而是拿了两本书看。 什么书？ 自然是《奇门遁甲》加《周易》组合。 他现在得两本对比着来，看到不解之处，还会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番。 高级茶楼的高级包间，笔墨纸砚是一样不缺。 箫首辅来了见了桌子上顾遇没来得及收拾好的东西，就好奇地多看了几眼，然后奇怪地问：“遇哥儿你竟对《奇门遁甲》感兴趣？” 这要走仕途的人忽然对这些感兴趣并不是件好事，容易移情易性。 他还想将这小子将来捧入内阁呢！ 这小子的天赋很高，假以时日，也不是不能肖想一下首辅的位置。 顾遇见箫首辅在看，就停下了收拾的动作。 事实上，他这个人向来做事周全，若是不想让箫首辅看到，定然会掐着箫首辅下衙的时间来将东西收拾好。 然而他故意这般，就是想引箫首辅发问。 顾遇直接道：“陛下的人查出三番五次用无辜人命去陷害珍珍的幕后主使是萧梅儿，晚辈就派人跟着她，怕她狗急跳墙伤害到珍珍。 萧梅儿失踪那天，我的人也跟着，经过一片小树林时，他们把萧梅儿更跟丢了，同时遭遇了鬼打墙！” “晚辈请清虚观观主清玄子去帮忙看了看，清玄子道长说小树林曾经有被人布过迷阵的痕迹。” “晚辈的人提到过，正当他们愁眉不展，不知道如何走出树林之时，有条黄狗闯了进来，他们才走出来的！” 顾遇说完，箫首辅也沉默了。 他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顾遇接着道：“陛下忽然软禁太子殿下，就是因为萧梅儿用的人手都是太子殿下的人手。” “然而晚辈认为这一次太子殿下是冤枉的，害珍珍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而且现在太子殿下的身体非常不好。” “故而背后的这只手若是不抓出来……京城必乱，说不定，大靖也会乱起来！” 箫首辅自打萧梅儿开始作死的时候，就夹着尾巴做人，皇帝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他就没有去打听。 虽然他有所猜测，但并没有机会证实。 这会儿顾遇跟他说这些，他的内心震惊不已，他猜到了一些，但没想到竟…… “太子身边有奸人！”箫首辅的瞳仁猛然一缩。 “会不会是他身边经常出现的那个道长？”迷阵，那是道家手段。 顾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晚辈打算去找殿下谈一谈。” “这件事里，殿下也是受害者。” “殿下应该比我们更想找出那个奸人！” 箫首辅微微颔首，“但咱们也要继续查。” 说到这里，他忽然就理解顾遇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外放的事情。 他原本打算让顾遇先在权力中枢待个三年，然后再外放积攒资历，这样一来，将来他的路就能更顺畅一些。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这个孩子他没有看错，心思缜密，行事果决，该退避锋芒的时候绝不贪恋权势。 箫首辅没再提顾遇外放的事儿，而是继续说起眼目下的事儿：“我有一老友，是一不修边幅的老道，我也不知他道行几何，就是每次他来京城的时候我们都会一起喝喝酒。 他是一个很好的酒友。 不若我派人去寻一寻他，问问他，看他对道家之术了不了解！” 顾遇道：“若您寻到了他，可否带着晚辈一起见一见？晚辈有不少问题想要请教！” 箫首辅道：“那是自然！” 说完他便叹气：“哎，就是我那老友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寻你一寻一个准儿，你想寻他的时候，他却如泥沉大海……难啊！” “不能指望着他，你若有空，多去清虚观找找清玄子吧，他欠着珍珍的大人情，会帮忙的！” 顾遇恭敬应下，说完这件事，两人又说起了朝堂之事…… 这时，珍珍从街上捡了个醉酒的邋遢老头儿回家。 第478章 孩子娘你去跟他拼了！ 珍珍为啥把老头儿捡回来呢，说起来也不是她捡回来的，是老头儿死皮赖脸跟着她回家的。 非要收她当关门弟子，说她有慧根灵胎啥的。 给珍珍吓了个够呛，慧根等于人参须须，灵胎等于丹田中的小人参。 老天爷呀，竟然被看出来了！ 哼！ 那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 进了她的家门儿，她自然是要杀人灭口的！ 她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参。 爹爹说过，死道友不死贫道！ 袁富贵和赵氏把珍珍拉一边儿，问她：“宝儿啊，你咋捡个臭乞丐回家呢？他身上有油水？” 看不出来啊！ 难道他这回看走眼了？ 珍珍叹气：“哎……他闹着说我有慧根，劝我跟他出家，我怕他是想拐卖我，就想着干脆弄家里来，毒死之后让小白叼山里喂狼！” 赵氏一撸袖子：“我这就去打死他！” 袁富贵一把抓住赵氏的胳膊，把她扯回来：“别慌，那老头儿太埋汰，而且也不能死在咱们家，这样，明儿我把他弄去上林苑，在上林苑动手！” 孩子爹发话，赵氏立刻就收回迈出去的腿儿。 “好！” “爹，我来下毒，我有好多毒药！”珍珍兴奋地道。 袁富贵翻了个白眼儿，他推搡了一下闺女：“一边儿去，好好当你的大夫！” 脏事儿他们两口子做就是了，有因果他们两口子担，珍珍还是算了。 等他老得干不动脏事儿了，儿子长大了可以接手。 他的宝贝心肝儿啊……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就行了！ 珍珍好遗憾啊！ “那爹，你那里还有没有毒药啊？”珍珍试图再挣扎一下。 然而袁富贵直接打破她的希望：“我又不是以杀人为生，哪儿用得完那么多毒药？” “你给我的毒药多着呢！” “喔，那好吧！”珍珍只要放弃。 袁富贵打发她去大门口等顾遇，珍珍一下子就有精神了，转眼就将邋遢老酒鬼给忘记得干干净净。 蹦蹦跶跶地跑去大门，跟门房老头儿一起嗑瓜子儿唠嗑儿。 袁富贵就翻出迷药来，跟赵氏一起去花厅，打算把老头儿迷晕绑起来再用麻袋装好，明儿一早就扛去上林苑。 人还是死在皇家的地方比较好，坚决不能死在自己家！ 死在自己家的地头太晦气。 臭不要脸的死老头儿，竟然敢拐他的心肝儿！ 那就不能怪他袁老二心狠手辣！ 辣手摧老头儿！ 老头儿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酒气熏天。 袁富贵都没用上麻药，就很轻松地把老头儿的嘴巴堵了人绑结实。 赵氏把人装袋子里，用绳子扎紧了轻松提溜起来就往柴房走，把老头儿锁柴房里了。 顾遇回来之后，大家一起吃饭，吃完饭大家喝茶的时候，顾遇就说皇帝已经答应他外放了。 小林怀这下子就忍不住了，他站起来觉得自己不够高，于是爬到椅子上严肃表示：“我要跟着姐姐！” 第353章 “你这个孩子，你还要读书！” “别闹！”袁富贵呵斥道。 小林怀这回可不想当乖宝宝了，上次当乖宝宝，导致他好几个月都看不到姐姐！ 就很气。 “我可以跟着姐夫读书！”林怀说，“以姐夫的学识，还教导不了一个我吗？我才启蒙嗳！” 顾爹想了想：“不如……不如遇哥儿的外放地定下来之后，我也请外放，遇哥儿在哪儿，我就去哪儿教书，正好教林怀！” 一家人最要紧是整整齐齐在一起，顾爹也不想跟珍珍分开太久。 他们夫妻没有闺女，可是把珍珍当成亲闺女的！ 古氏也跟着颔首：“对，孩子爹可以去府学和县学，他倒是好走，可陛下会放亲家吗？” 这是个大问题！ 袁富贵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 “我得好好想想法子！” “不过咱们也不强求必须要一起走，到时候看情况！”他是一定要跟着女儿走的！ 谁都拦不住他，不过得好好想想怎么个走法。 京城这头得安排好，不能人走茶凉，走之前要将永宁侯世子给往上捧一捧。 还有那几个纨绔，他也打算安排一下。 至于陛下那头……他得好好想想法子。 两家人就这个事儿说了很久，让珍珍彻彻底底忘记跟顾遇说老头儿的事儿。 第二天袁富贵夫妻起来得晚，珍珍不知道干啥去了。 两夫妻收拾好刚出房门，就看到厅堂里坐着一老头儿，正把桌上的点心使劲儿往嘴里塞。 这不是昨晚被他们两口子亲手装进麻袋的老头儿吗？ 他是怎么跑出来的？ 赵氏想也不想一把就将袁富贵扯到身后护着，她抄起架子上的花瓶，袁富贵心疼地抢了过去：“粉彩的，陛下赏的！” 老值钱了呀！ 赵氏四下看，完犊子了，趁手的玩意儿就没有便宜的，屋里摆的物件全是宫里赏的。 “别瞅了，闺女，你打不过我老头子的！”老头儿没回头，不过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里含着笑意。 “你……你是谁？” “你跑我家来干啥？” “你信不信我让陛下调兵抓你，把你砍成肉酱！”袁富贵从赵氏身后探出一个头来，虚张声势地威胁。 老头儿一回头，袁富贵马上就缩回赵氏身后。 赵氏警惕地看着老头儿，他说打不过就打不过？也得试试才知道啊！ 老头儿抬手抹了抹唇角的糕点渣子，然后拿起桌上一个茶杯，当着两人的面儿把茶杯捏成了粉末，粉末从他的拳头缝里漏出来，老头儿得意地扬了扬眉。 怎么样？ 怕了吧？ 赵氏忽然福临心至，她指着老头儿大声道：“你不会是二郎花二百两请的杂耍师傅吧？ 还挺厉害的，我都没看清楚你的动作，你就把茶杯给藏起来了！” 说完，她就转头问袁富贵：“是吧，孩儿他爹，我觉得他跟上林苑那些变戏法的一样厉害！” “是，是挺厉害的！嗷~~我想起来了！有种戏法叫金蝉脱壳，我总算是知道他是怎么从麻袋里出来的了！”袁富贵一拍脑门儿，看老头儿的眼神就没那么忌惮了。 反倒像是在打量商品，估摸他能卖几个钱。 老头儿：…… 老子不是变戏法的！ 嗷嗷嗷…… 好气！ 好气的老头儿抓了一把桌子，桌子就缺了一个口。 见袁富贵跟赵氏还愣神，老头儿一把一把地抓，抓一把，桌子缺一个大口子。 等袁富贵意识到这个不是戏法时，桌子已经散架了。 “老东西，孩子娘你去跟他拼了！”袁富贵哀嚎一声儿，他的紫檀木桌子！！！！ 第479章 玄尘大师 赵氏哪儿受得了自己的男人受欺负？ 撸了袖子就要揍老头儿，老头儿叹息一声：“哎，我说过你打不过我的！” 说完就‘咻’地一下蹦梁上坐着了。 赵氏傻眼了，她下意识地就看向袁富贵，见富贵儿一脸心疼的样子，就叉腰指着房梁：“老东西你有本事下来！” 老头儿从腰间将酒葫芦解下来，仰着脖子灌了一嘴的酒，咽下之后才道：“你有本事上来？” 赵氏被他噎了一下，但她不肯服输，在男人面前，女人坚决不能丢脸！ “我去拿梯子！” 老头儿敲了敲房梁，喃喃道：“不怎么结实啊！” 袁富贵听了额头青筋一跳，他连忙跑去抱住赵氏：“不拿梯子了，好女不跟老男人斗，孩儿他娘，暂且放这老头儿一马！” 不放他一马，房子就塌了！ 修房子要花好多钱呢！ “老头儿，你说，你到底要干啥？” 老头儿：“我想收你闺女当徒弟！” 袁富贵缩到赵氏，探出老带来：“老东西，你想都不要想！” 说完，他拉着赵氏的手撒丫子就跑。 他要进宫告状去！ 还要喊护卫来抓这老头头儿！ 然而，还没跑出院儿门，就让老头儿提溜着后脖颈的衣领给拖了回去…… 赵氏自然是不可能看着自己的男人吃亏，她正要出手，袁富贵就大声喊：“跑哈！” 他的眼皮子都眨巴抽筋儿了，蠢婆娘就是看不明白！ 气死他了！ “赶紧跑！” 袁富贵反手抱住了老头儿的腰，厉声喊道。 赵氏放心不下他，但也习惯听他的话，转身就跑。 她跑出院儿门，就喊护卫们去救袁富贵。 然后想也不想就往宫里跑，这个时候，只能求皇帝陛下派兵来救富贵了。 院儿里。 冲进去救袁富贵的护卫全被老头儿给揍趴下了。 乱七八糟地躺一地，闭着眼睛哼哼。 袁富贵傻眼了。 在他跟老头儿私下待着的时候，撒了不知道多少种毒药，然而老头儿屁事儿没有。 一点儿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老头儿扔下袁富贵，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百毒不侵！” 又去地上捡了一把刀往自己的胳膊上砍，刀刃都砍缺了他的胳膊还好好的：“刀枪不入！” 袁富贵：…… “你真不是在东市天下桥摆摊儿的？” 老头儿翻了个白眼儿，这人咋还跟摆摊儿给杠上了呢？ “咳咳……没钱买酒的时候就摆一摆。” “能要到钱么？”袁富贵问。 这就说到伤心事儿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可恶，要不是想收徒弟，他早就把这不懂事儿的夫妻俩狠狠揍一顿！ 老头儿只能一脸悲愤地道：“难！”哎，为了能后继有人，他不但不能揍人，还得坦诚相待，以表诚意。 明明他这般厉害，可是却无人欣赏！ 世人多愚昧，眼眶子里装的多不是眼珠子，是泥丸儿！ 袁富贵走到他跟前儿，攀着他的肩膀说：“那你要是早点儿遇到我，我肯定能让你赚到钱！” “别说买酒，就是买个媳妇都不成问题！” “咋样？你老人家想不想学？” “我跟你说，我以前就从村里出来的，一穷二白，凭啥挣下这么大的家业啊？” 老头儿疑惑：“凭啥？”据他目测，这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没文化，凭啥能挣这么多钱啊？ 袁富贵指了指自己的嘴：“凭这张嘴，能忽悠！” “怎么样，您想不想学？我不收您学费，你不会吃亏，也不会上当！”袁富贵诱惑道。 别说，老头儿还真被诱惑了。 见他目露迟疑，袁富贵乘胜追击：“你喊我一声儿师父，我就教你！我指定把我毕生的本事全教给你！” 老头儿：…… “我看起来很傻？” “等你闺女做了我的徒弟，我还用出去卖艺买酒？我徒弟就该给我买！” “你这个人心眼儿是真坏，还想占我老人家的便宜，想当我老人家的师父！” “人不咋滴，咋想得这么美呢？” 袁富贵松开老头儿，他哈哈笑道：“开玩笑，开玩笑！” “不过我闺女可不是谁的徒弟都做的，您说说您有啥厉害的本事？” 老头儿说：“百毒不侵刀枪不入！” 袁富贵摇头：“我闺女本来就是神医，什么毒对她来说都屁用没有，至于刀枪不入……她一个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学那个做啥？ 把自己变成一个铁疙瘩？ 可拉倒吧！” 老头儿抠了抠脑袋，他觉得袁富贵说的有几分道理，于是又道：“那就降妖除魔！” 袁富贵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嗤笑道：“我娇养着长大的闺女，你想拐去降妖除魔？这都不跟人干仗直接跟鬼怪干仗了，我能愿意？” “你弄死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第354章 老头儿忙道：“不降妖除魔也行，可以修身养性，延年益寿，跟我学道，活个两百岁没问题。” “我不要！”珍珍来了，她很生气，爹娘都被这个老头儿给欺负了！ 珍珍给满院儿的侍卫检查了一下，发现他们都没受伤，之所以疼得厉害，是老头儿专挑疼的穴位打。 珍珍给侍卫们一人发了一粒药，他们一吃下肚子很快身上的疼痛就消失了大半儿。 把侍卫们打发走，珍珍就黑着脸走到老头儿面前：“你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给你当徒弟的！” “你看看你，这么脏，我才不要脏兮兮的老头儿当我的师父呢！” “再说了，活那么长时间干啥？” “亲人朋友们都没了，就留你一个老不死的在人间，有个屁的意思！” 上辈子她一千多岁呢，有啥意思？ 还不是无聊了一千多年！ “这是我家，我家不欢迎你，你赶紧走吧！”珍珍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但是老头儿看珍珍的眼神儿在放光。 好苗子啊！ 不但身体条件好，就是思想条件那也是杠杠好啊！ 小小年纪就看破了生死，这样的人才不修道真的是可惜了！ “你不要赖在我们家，我是不会拜师的！” “我不走！”老头儿也上脾气了，他不想走，还有谁有本事赶他走么？ 在收徒弟这件事情上，能赖就要赖，不然这么好的苗子万一被抢了咋整？ 老头儿决定就地耍赖。 袁富贵眼珠子一转，上前来搂着老头儿的肩膀，攀着他走到一边儿，小声劝道：“您也看到了，我闺女就这么轴，您可不能来硬的。 这么招吧，不如您先来我们家当个侍卫，平日里没事儿先训练训练我们家的侍卫，顺便跟我闺女增进增进感情，这个人啊，感情是处出来的，您说是不是？”看样子这个老头儿是赶不走了！ 赶又赶不走，打又打不赢……那就物尽其用吧！ 老头儿一想，嘿，还真是这个道理！ “行吧，那就说好了，我来你们家当个侍卫！” 老头儿刚答应下来，外头就传来一道十分威严的声音：“来人，把那大胆的刺客拿下，朕倒要看看，谁的胆儿这么肥，竟敢……玄尘大师！” 皇帝的声音在见到老头儿那一瞬，忽然就拐了个弯儿，愤怒之色消失殆尽，他十分热情地上前，那笑容，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第480章 来自珍珍的嫌弃 袁富贵：…… 赵氏：…… 赵氏提醒皇帝：“陛下，就是他欺负富贵儿！”在宫里的时候皇帝还说要把欺负相公的人碎尸万段呢！ 说谁不长眼跑去欺负相公，欺负相公就是欺负他，就是欺负皇帝！ 欺君啊！ 可以诛九族的喔！ 然而现在，皇帝一改之前在宫里时的义愤填膺，对着老头儿笑得极为谄媚。 听听他都说了些什么？ 皇帝说：“得老神仙垂青，那是富贵儿的福气，珍珍的福气！” 这都是些什么话？ 赵氏很不高兴，她为自己的男人不值，皇家的人果然薄情寡义，喜欢的时候可以捧在手心里当宝，变心以后你就连草都不如！ 遇哥儿赶紧外放吧，她们一家就跟着遇哥儿离皇帝远远儿地。 省得孩子爹将来伤心。 哼！ 渣男！ 皇帝亲自去搀扶老头儿，他把老头儿搀扶进花厅，只留袁富贵夫妻和珍珍，别的人全打发走，高全儿守在门外，心说这袁富贵儿是什么神仙运气？ 陛下求都求不到的人，却偏偏要是死皮赖脸待在他们家！ 啧啧…… 自己将来老了，要不要也死皮赖脸待在县主身边呢？ 不行，他不能落后，他得跟袁大人走近一点，跟县主走近一点，早点做这个铺垫！ 屋里，皇帝热情地跟袁富贵和珍珍介绍老头儿：“玄尘子大师是珍珍的老熟人，清虚观观主清玄子的师叔祖。 朕的乳名还是玄尘子大师给取的，老神仙是有真本事的人……” “哈哈哈，我就说大师看起来仙气飘飘的，一定是位高人！” “一见面儿老神仙给我的感觉就十分的亲切，让我忍不住将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孝敬老神仙！” “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老神仙您要怪就怪我，我这个媳妇向来脑子不大灵光……咋就把陛下给惊动来了呢！” “珍珍啊……”既然陛下就叫这个老头儿老神仙，还是给陛下取乳名的人，本事肯定大啊！ 你看啊，他给陛下取的乳名，少说也比陛下大哥几十岁，可这哥们儿瞅着比皇帝好像还年轻点儿样！ 且清玄子也是个老头儿啊，这老头儿竟是清玄子的师叔祖，瞅瞅这辈分！ 要是珍珍拜他为师的话，岂不就是清玄子的师叔？ “既然老神仙这般有本事，不然你……”袁富贵就很是心动了。 老头儿为啥由着皇帝吹捧他啊，他本是淡泊名利的人，不然也不会把自己个儿弄得这般惨。 不就是为了能收个满意的徒弟，所以脸面啥的全都不要了么。 他瞅着袁富贵这会儿变了口气，就挺直了腰板儿，努力做出一副高人的模样。 然而不等袁富贵说完，珍珍就嫌弃道：“两百岁都不到，还好意思担老神仙的名头，咋这么不要脸呢！ 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儿，手下的神仙要是这般邋遢，玉帝爷爷得哭死！ 谁愿意当徒弟谁当去，反正我不当，爹娘你们也不许当！” 哼！ 她一千多岁也不敢自称老神仙啊，只敢自称小妖怪！ 老头儿瞬间就被珍珍说蔫儿吧了，跟霜打的脏茄子一样，可怜得让人立刻想将他扔进垃圾桶。 （不然嘞，又脏又烂的茄子留着干啥？又不能吃，掐一双眼睛它能变成人还是咋滴？） 珍珍继续道：“别赖在我家了，陛下喜欢你，你去皇宫吧，皇宫比我家有钱，吃得好住得好……” 皇帝在珍珍身边一个劲儿地点头：“对对对，不然老神仙来皇宫住一段时间啊？” 老头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脸严肃地道：“不行，我已经答应给你爹了，来你家当侍卫，我玄尘子说的话一个唾沫一个钉，板儿上钉钉，绝不反悔！” 珍珍嫌弃得不行：“爹啊，他好脏呀，还爱喝酒，我最讨厌又脏又臭的酒魔子了！” 老头儿连忙保证：“我以后不喝酒啦，不对，是不酗酒啦，我保证天天洗澡，做个雪白干净的老护卫！” 皇帝：…… 扎心了老铁！ 不给朕脸面啊老神仙，朕好酒好肉招待你你不来，偏要留在袁家当侍卫？ 就很离谱！ 算了，往后朕没事儿多往袁家跑跑吧，珍珍不是说了么，生命在于运动，要多动弹动弹身体，有助于长寿！ “珍珍啊，你看爹已经答应玄尘子道长了，不好食言啊！” “主要是，爹如今当着官儿，不好像以前似的说话不算话，不然以后咋管手下帮人，你说是不是？” “反正他只是侍卫……” 珍珍歪头想了想，老头儿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生怕珍珍拒绝。 他若是了解珍珍就不会有这个担心，因为了解珍珍的人都知道，她超级宠爹娘的！ 她爹娘想要什么，只要她能办到，就绝对会去做。 “好吧！”珍珍总算是同意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珍珍想的是，这个人这么难缠，如果他盯上了自己但是又隐藏在暗处反而不好，倒是不如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我在明敌（疑似）也再明，比较好防备。 珍珍一同意，袁富贵就立刻命人给老头儿安排住处，同时命人去给老头儿准备新的衣裳鞋袜，让他先把澡洗干净。 皇帝想赖在袁家不走，但袁富贵忽悠他，说家里没啥好东西，怕怠慢了老神仙。 皇帝说宫里有啊，他亲自回宫挑！ 走的时候，高全儿幽怨地转头看了一眼袁富贵，陛下啊……昏了头哟…… 等皇帝等人走了，珍珍就严肃提醒爹娘，不许将她亲自做的药丸，做的茶和酿造的酒水给玄尘子。 袁富贵自然是舍不得的，夫妻两个狠狠点头同意。 珍珍见他们同意，转身就又出了门，她一天事儿多着呢，可不能随时都待在家里。 以至于怕被珍珍嫌弃，洗了五遍澡的老头儿兴匆匆地跑去找袁富贵，听说珍珍出门了，顿时就丧了。 袁富贵就拉着他坐下，跟他说一个月的月钱按照侍卫的给开，问他有没有意见。 老头儿心不在焉地摇头：“没意见！” 哎，他想收个徒弟怎么就这么难啊！ 不过难度越大，说明徒弟越好，他也该更加努力才是！ 第355章 （清玄子：我滴师叔祖哟，您要是肯敞开了收徒，清虚观的门槛都会被踏破哒！） 袁富贵嘿嘿笑道：“那这样啊，你看，你捏碎了我一个粉彩的茶杯，那杯子就值当二百两，又捏坏了我一个紫檀木的桌子，桌子就值当三万两，您是用月钱抵扣呢，还是赔现钱啊！” 老头儿这才醒过神来，当侍卫一个月的月银五两，用月钱抵他得给袁家当多少年的侍卫？ 有点儿头晕呢？ 第481章 忽忽悠悠 袁富贵见老头儿蔫儿吧了，就给他打气：“对您我是十分敬仰的，待遇自然不止一个月五两银子，您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我和我媳妇，然后就是训练侍卫。 您训练得好，我每个月给您发奖金，从一两银子到十两银子不等，主要还是看效果！ 要是训练得好，我就可以放心把二三四郎交给您训练，训练他们的奖金就是十两银子到五十两银子不等。 如果效果还是很好，珍珍娘也能跟您练武，给她训练好了，那奖金就是五十两起步，上不封顶！” “您细细想想，照这么下去，您是不是只需要花个两三年就能无债一身轻？” 玄尘子一想，还真是！ 要是动不动就得个几百一千两的奖金，那他这债还得也快。 于是瞬间就有了斗志。 事实上他也不是迂腐的人，但是呢，毕竟淡泊名利多年，让他耍一时之赖行，多耍一会儿就不成了。 修正行的人讲究一个道心。 修邪道的人讲究一个杀心。 老头儿，注定不是耍赖高手袁富贵的对手。 袁富贵只说效果好，他又没给个标准，什么样才叫效果好。 玄尘子哟，有得熬哟！ 但玄尘子却觉得人生充满希望，珍珍这个尚未收入囊中的徒弟，就是袁富贵吊在他面前的胡萝卜。 当然，也是玄尘子这种人修道到一定境界，万事不在乎也有一定的关系。 总之，天时地利人和，玄尘子就被套牢了。 这下二郎除了学胸口碎大石，其他的江湖把戏也有地方免费学。 就很美滋滋。 珍珍跑去翰林院，跟顾瑜吐槽玄尘子的事情，顾瑜心中一动，衡量起玄尘子和狐狸精之间谁的危害更大这件事。 他不知道玄尘子是敌是友，是不是跟狐狸精是一伙儿的，所以一切都要小心为上。 并不是有皇帝和清虚观在，就能保证这个玄尘子是个好人。 顾遇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和珍珍的感知。 珍珍有种天赋本事，就是能感知这个人对她有没有恶意，但有些老东西特别厉害，他们能隐藏自己的真实目的，对你好的时候是真对你好，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暴露出本来面目的。 也就是说，这种人在对你出手之前，是连自己都骗的。 特别是像玄尘子那种活了不知多少个春秋的老怪物。 顾遇叮嘱珍珍一番，他们以不变应万变，而他自己则加快速度来啃道家典籍。 再派人去清虚观打听玄尘子的事情。 他自己对玄尘子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热情来，只是偶尔在他面前露一下自己正在看的书。 玄尘子差点儿没哭出来，这个宅子里总算是看到一个对道法感兴趣的了。 而且这个人还是小丫头的未婚夫。 他觉得也不是不能先收下顾遇，再通过顾遇来收珍珍。 而且师兄师妹结成道侣将来的小孩子天然就是他的徒孙啊！ 于是，玄尘子非常热情地要指导顾遇，顾遇也虚心受教，就是不提拜师学艺的茬，哪怕玄尘子疯狂暗示，他也当听不懂看不懂。 于是玄尘子不打算暗示了，他就明着跟顾遇说要收他为徒。 顾遇也没直接拒绝，只笑眯眯地表示他归珍珍管。 玄尘子：…… 这不还是绕回原点了么？ 袁富贵见他丧气，又见顾遇是真跟他探讨道术，于是便劝玄尘子要有耐心，要让顾遇见着跟他学的好处，比如学到点儿真本事，到时候他自然会亲自去说服珍珍的。 玄尘子一听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便更加用心地跟顾遇‘交流’心得体会，那叫一个倾囊相授哟…… 因着才艺比拼的事儿，珍珍一家人都很忙，时间飞逝而过，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比赛日。 门票那是提前售空，袁富贵还组织自己那帮纨绔，四处倒卖黄牛票。 这事儿宣传做得很到位，而且老百姓们还是头一次能参与到选驸马这件事情上去，大家都热情高涨。 袁富贵就把选驸马的地方定在皇家马球场，够大，沟宽，除了卖坐票，他还卖站票。 越是领到比赛时间，门票越是紧俏。 他的纨绔盆友们卖黄牛票卖得飞起，赚钱赚得只见牙不见眼。 从来他们只有败家的时候，没有这么爽快挣钱的时候。 大哥就是好，带着他们玩儿，还带着他们挣钱！ 袁富贵对这次才艺比拼倾注了巨大的心血，他命人在马场中央设置了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挨着观众席的边缘地带又设置了五个圆形的小舞台，小舞台和大舞台之间是有一条路连接的。 这些小舞台上或是安置乐师，或是教司坊的歌姬舞姬在上面表演节目。 总要叫观众们觉得花了钱物有所值不是么，不然一群大老爷们儿真的只上去表演诗文那还得了？ 有啥好看的？ 老百姓才不乐意看你吟诗作对呢！ 当然了，也有喜欢风雅的，不过那是少数人。 驸马候选人上场之前，几个小舞台就先热场表演，先进场的观众们看得津津有味。 袁富贵还垄断了观众席上卖小吃饮料的生意，饮料就用竹筒装，生意好得不得了。 皇帝也便装混了进来，他在贵宾席环视了一圈儿，就很惊讶：“富贵儿啊，咋来的观众七成都是妇人呢！” 袁富贵跟皇帝挤眉弄眼：“若是今儿不是选驸马，而是选花魁，来的就全是男人！” 皇帝先是一乐，然后反应过来这话的不妥之处，就瞪了他一眼：“休要胡说，这是选驸马，能跟选花魁相提并论吗？” 袁富贵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您说这话就不对，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文有文魁，武有武魁，青楼有个花魁多正常？都是魁！ 再说了，人家还给朝廷交税呢！ 驸马又不交税，说起来对朝廷的贡献，花魁比驸马强！” 皇帝：……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 更玄幻的是，他居然觉得袁富贵说得真特么的有道理！ 皇帝甩甩头，把换富贵灌输给他的歪理邪说从脑袋里甩出去，果断转移话题，不跟他继续扯这些没用的。 “这些人里头，你有没有看好的苗子？” 袁富贵一拍大腿：“有啊！顾二郎啊！” “别人我不了解，顾二郎我看着长大的呀！” “再说了，不管他学识如何，武功好不好，只要他尚公主，以后要是敢惹公主生气，我让孩儿他娘揍死他！” 皇帝幽幽地看了一眼袁富贵：“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避嫌？” 袁富贵搂着皇帝的肩膀：“我跟您之间还讲这些？那也太生分了，我要是不推荐二郎给您，重新选个人来表示我的无私，那您就可以立刻让人将我拉出去砍了！ 因为我要是那样做，心里必然最看重的是我自己，看重的是您对我的印象，而不是从您这头去考虑。 说实话，要是我儿子能有二郎的年纪，我肯定让我儿子娶您闺女，那就更好管教了！” 听听……听听这话，皇帝听了能不舒坦？ 这是光明正大地走后门儿啊！ 第482章 才艺比拼（1） 袁富贵挣钱的法子多了去，休息室他都不放过。 他弄了二十个贵宾休息室，是单间儿，收费一百两银子一间。 剩下的就是大休息室，一间屋子可以容纳十个人，里头弄了单独换衣服的隔间，这种屋子十两银子一个人。 若是连这个钱都给不起，那休息室外头有一排又一排的长凳儿，在这儿坐着就是免费的。 别说给得起钱的，和给不起钱的人都挺多。 毕竟想吃皇家软饭的人是真多，越是窘迫贫穷的人，越是有一个伟大而遥远的梦想！ 老规矩，休息室一半儿按照正常程序卖，另外一半儿袁富贵把啊资源给了自己的纨绔小伙伴，加钱往外卖。 但二郎不用花钱就有个独立的休息室，这个休息室是编外的，不记账的，因为它是袁大人的房间！ 这会儿比拼还没开始，珍珍等人都窝在这个房间，齐心协力打扮二郎！ 二郎的衣裳是特别制作的，线条贴身的衣裳，他人高，一米八几的个头，常年练武，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 穿上贴身的衣裳，身材的优势一下子就展现了出来。 第356章 而且这件衣裳上还在部分地方加有皮革，或者是金银浮雕。 嗯，灵感来自于上辈子珍珍从狐狸精姐姐那里看过的照片。 什么渴死铺累…… 那个时候狐狸精姐姐总是吐槽说愚蠢的人类就爱玩儿这些花里胡哨的，虚假得很。 但珍珍觉得很好看。 所以现在有一个人能让她随意打扮，珍珍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二郎的衣裳是黑色的，腰间系着的宽皮带上镶嵌着一个纯金的狮子头，十分狰狞威武。 肩膀上也一边儿扛着一个狮子头，狮子头下头扣着的是一袭红色的披风。 二郎的佩刀更是夸张，花纹繁复，造型极其夺人眼球。 （参考某辉给某游戏做的广告，那霸气妖娆的大刀。） 头顶上佩戴着的金冠上插着一双长长的野鸡尾翎，就是孙悟空脑袋上戴着的那种。 二郎这番装扮出来，直接把珍珍和三郎四郎的眼睛给闪瞎了。 “这样真的好么？”二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紧张得不行。 三郎心说好不好也没衣裳给你换，况且你说了能算？ 大嫂的一万两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你敢不听话吗？ 但比赛在即，三郎不好打击二郎的信心，他很是浮夸地夸赞：“好！简直太好了！” 四郎也说：“你将是场上最为夺目的崽儿！” 光是肩膀上和腰杆上的纯金狮子头就能闪瞎所有人的眼！ 二郎有些不确定地问珍珍：“大嫂，一会儿上场真的要如你说的那般做么？” 珍珍狠狠点头：“那是自然，我还能害你不成！” “我可是想十三给我做弟媳妇的人！” 二郎这下就放心了，三郎四郎一个看天，一个看地，违心附和。 “好了，我要去找十三啦！”珍珍本来是想上场做碎大石的那个挥锤子的人，但遭到二郎拼死抵抗。 她的力气太大了，二郎怕英年早逝。 珍珍很失望，哪怕她保证自己是个神医，只要二郎还吊着一口气在，她就一定能将他救活。 可二郎还是不干。 哎……这种事不好武力威胁，她就只能放弃。 不过没关系，不上场她就能跟十三一起看全场，这么多年轻男孩子的盛会，她自然是不想错过的！ 珍珍开开心心地去找十三公主，公主们在的贵宾席是在皇帝的右手边，皇子们在的贵宾席是在皇帝的左右边。 跟微服出来的皇帝打了招呼以后，珍珍就去找十三，她刚过去，十公主就冲着她翻了个白眼儿。 珍珍道：“十公主你有眼疾就要治，可别讳疾忌医啊！” 十三捂着唇笑珍珍狭促，十公主气得跺脚，可是父皇就在不远处，她可不敢闹出大动静儿来。 真是的，父皇也太偏心了，竟然这么宠这个乡下丫头，她可是父皇的亲女儿，也不见父皇对自己有这般好！ 宫里到嫁龄的公主就是这么两位，故而也就她们两个跟着皇帝来了。 十公主被珍珍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珍珍却坐到了十三公主身边，一边儿吃桌上的小吃瓜果，一边儿评论起今天参赛的男子们。 嗯，他爹让人弄了些小画册，画的是最为出众的二十个参赛选手的小相。 这种画册免费提供给贵宾席的客人，其他人想要就只能掏银子买哟。 顺便提议一句，卖画册的生意同样是被富贵儿给垄断啦！ “呸！真不要脸，小姑娘家家的就盯着男人的画册看，还是有未婚夫的，哎哟，有些人啊……头顶上长草了哟！” “一个个的跟没见过男人似的，呸！” 珍珍和十三公主正看得起劲儿呢，忽然耳边就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就特别煞风景。 “嗯，要脸的人就不会来这儿，毕竟来这儿是看真人，看画册哪儿有看真人来得清楚啊！” 说到这里，珍珍就一脸严肃地对十公主道：“说起男人，十公主的确见得少，一会儿您可要擦亮眼睛多看看，不然亏！” “哈哈哈哈哈！”十三公主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哈哈哈大笑起来，她笑够了就对珍珍说：“对对对，我们都不要脸！” 她的珍珍小可爱，简直就是怼人小能手！ 可惜她是个女孩子，如果是个男孩子，必然是要跟顾大人争一争的！ 十公主气死了都。 “莫生气，生气伤肝，肝火旺盛脸上会冒痘痘，本来就长得差强人意，再冒几个痘痘，镜子都不乐意给你照，就怕把自己个儿给丑死！” 呵呵，她爹亲自教导出来的人儿，嘴皮子功夫能差了？ 以前动武，那是懒得说。 现在看在皇帝的面子上不能动手，那她就只能勉为其难地动嘴了！ 十公主差点儿没被珍珍气得原地升天，她指着珍珍咬牙切齿地道：“袁珍珍，你以下犯上，来人，给我张嘴！” 十三公主一下子就挡在珍珍面前，柳眉一竖，厉声道：“我看谁敢！” “十姐要惩罚珍珍，那我就要去找父皇说道说道，请父皇来评理！” 十公主：…… 跟在十公主身边的宫女是最难做的，大宫女只能硬着头皮提醒十公主：“殿下，才艺要开始了！” 这个时候，司仪正好把开场的话说完了，上来了第一位公子哥儿。 这位公子哥儿来自江南，手里抱着琴，白衣飘飘的颇有几分出尘脱俗的味道。 他长得也很好看，一下子就将十公主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第483章 才艺比拼（2） 的确有点味道，不过呢，比她的小哥哥差远了。 珍珍跟十三凑着脑袋在一起去翻小册子，发现这个人是小册子里排名第四好看的。 这个人来自南边儿，名叫吴修远，字子真，还是个跟顾遇一期的二榜进士。 家族不显赫，但也是耕读之家。 这样的人家在小地方还有些脸面势力，但是势力和脸面出不了县城。 没有家族背景的进士，顶天了能做到知府的位置，想进入权力中心很难。 与其那样，倒不如尚公主，有了驸马这个身份在京城经营，咋滴也能将家族里其他的后生给盘带出来。 就很合算。 嘿，还别说，这人抚琴真的还不错，珍珍属于那种不懂音律的人，她听个音乐就是听个热闹，这个人弹得好不好她不知道，反正能唬住她！ 关键这个人还不是干巴巴地抚琴啊，他身后的幕布一拉开，几簇青翠的竹子便显现了出来，且他在抚琴的同时，还有两名身着翠绿衣裳的舞姬在伴舞。 讲道理，京城的百姓们看过杂耍，看过卖艺，还真没看过这种高雅有档次，且不会让人想睡的节目。 很是让人耳目一新。 十公主跟身边的宫女嘀咕：“吴公子还挺有巧思，这样一来，他的琴音就被烘托得更为缥缈悠远，让人更能沉浸其中。” 旁边珍珍跟十三公主道：“都是我爹的主意，不然他干巴巴地抚琴多没意思！” 十三公主非常赏脸地哇喔两声儿：“袁大人真厉害！不愧是珍珍你的亲爹，主意就是多！” 十公主：…… 好想收回刚才的话！ 哼，本来还对这个姓吴的有点儿好感，在听到珍珍说舞台布置和伴舞这些主意都是袁富贵出的之后，她顿时就讨厌起这个男人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要别人来出主意，这种人有屁用！ 第一个节目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节目完了之后吴修远赢得了热烈的掌声和不少花朵。 观众席中不少不差钱的老娘们儿，那花儿是有一朵没一朵地往舞台上投掷而去，有胆儿大的还扯着嗓子喊：“吴公子看过来！” “吴公子，看这边儿，我给你花儿了！” “啊啊啊，吴公子在看我，在看我！” “屁！明明是在看我！” 场上的气氛热烈极了，隔壁包厢，皇帝很是满意啊，司仪宣布第一个出场的吴修远吴公子一共获得了两千三百朵花儿，并且让人标注在舞台一侧十分醒目的公示牌上。 皇帝问袁富贵：“一朵花儿卖多少钱？” 袁富贵道：“一两银子！” 皇帝：！ 这一下子就是收入了两千三百多两银子！ 富贵儿啊，果然会敛财！ 而且这种财又不是从不同老百姓身上搜刮的，是从有钱人身上搜刮的，就非常非常符合皇帝的胃口。 “陛下，这才是开始，后头还有好一百来个人要上台表演呢！” 袁富贵将每个人的表演时间压缩得很短，不然一天都搞不完。 要知道这样的集会最多搞三个时辰顶天了，时间太长观众们受不住，也容易失去热情。 而且为了让表演有可看性，除了一些特别出众的公子哥儿是单独表演，其他人都是组合表演，袁富贵特意找教司坊的人给他们编排，给他们伴舞伴奏啥的。 第357章 总之，力求好看！ 如果不好看，下一场比拼就休想卖到钱！ 不然他吃饱了撑的去给这些人费心！ 当然，这么一干，有些特别想出众的，自然会掏银子……上上下下都有得油水捞，这是袁富贵的宗旨。 毕竟见了好处，这一次还有下一次，甚至下下次，干活儿的人才会拿出去全部的热情来折腾。 高全儿看着热热闹闹的舞台，心说这袁富贵真的是把人算计得连渣子都不剩下。 瞅瞅这帮青年才俊，自己掏钱买入场券，自己准备节目，可卖艺的钱却都进了陛下可袁大人的口袋…… 接下来的表演就是团体表演，有写字的，有作画的，也有抚箜篌的，还有对弈的。 明明是很枯燥的几样事儿，但被教司坊的人一捣鼓就很有看头。 写字和作画都直接在屏风上搞起，写字的人是双手一起写，作画的人表演的是泼墨成画。 抚箜篌的公子哥儿身边配了几个一边儿跳舞一边儿弹琵琶吹笛子的漂亮姑娘…… 这一波的花儿，分几种颜色，一种颜色的花儿代表一个表演者。 当然也可以买一束，一束是每种颜色的花儿都有，并且还能便宜一两银子…… 这一波因为是五个人同时表演，故而花儿的数量就比上一轮多。 关键司仪是被袁富贵特别培训过的，那张嘴巴拉巴拉特别能说，他在上头一吹，下头的大姑娘小媳妇们都会忍不住掏钱。 老爷们儿们没掏钱？ 那可不行，司仪一顿叭叭叭，说伴舞的姑娘们没功劳也有苦恼，也该有花儿来鼓励鼓励她们…… 然后现场就沸腾了。 后台，二郎听到外头的动静紧张得不得了，他很是想立刻就出去，早早地表演完早早了事儿。 可是富贵叔给他安排在最后压轴。 这个等待的过程就十分煎熬。 特别自己的弟弟频繁跑出去看，看完就回来跟他学舌，说外头那些公子表演的节目有多精彩。 二郎就更紧张了。 这个时候他特别想念大嫂，然而大嫂可把他给忘了个干净。 每个节目表演完她必定点评一句：“我爹的主意！” 十公主想哭，每次她看上一个，这臭不要脸的乡下丫头就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呜呜呜…… 这还让她怎么选？ 珍珍和十三公主都看得津津有味，虽然两人都有心上人，但是有心上人不代表就不能欣赏别的男孩子啊！ 美好的男孩子和世间千千万万的花朵一样，看一眼少一眼，毕竟岁月不饶人，花朵凋谢得很快啊！ 十公主看着两人这么高兴，她就很气。 奈何顾忌着皇帝，她又不敢作妖，那就更气了！ “噫……那不是永宁侯的七爷么？他没选官怎么反倒跑来竞选驸马了？”珍珍看着这次上台的人，不由得问了起来。 第484章 才艺比拼（3） 十三公主却是知道的，她母妃的消息还是比较灵通：“这个我知道，吏部给他的地方很偏远，好像是蛮夷之地，他怕死不想去，就一直称病！” 珍珍眼珠子一转，她笑道：“那的确不是人去的地方，不过前七公子还是很好看的，你看他吹箫吹得好有样式，我觉得他倒是挺配你的。 不管是家世还是人才！” 说到这里，她又压低了声音跟十三公主道：“主要是他是勋贵子弟里头最能拿得出手的了，若是招了他为驸马，侯府也能算是十七皇子的人了……” “至于二郎……那个憨憨留着做面首也是不错的，但是驸马嘛，还是少点儿分量，毕竟我们都是从村里出来的，在京城一点儿根基都没有！” 十三正惊讶珍珍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然后就看到十公主的耳朵都快贴过来了，她秒懂珍珍的意思，于是也压低了声音：“你说得有道理，其实母妃也叮嘱过我，先前我不懂事儿，把沐国公世子那头推拒了，母妃就不高兴了好久呢……” 十公主听到她们隐隐约约的谈话，脑子里的弦一下子就绷紧了。 她也慎重打量起钱七来，别说，钱七那忧郁的气质，俊美的脸庞的确很能让人动心。 加上他的身份…… 虽然永宁侯世子不是钱七，但是钱七却是永宁侯最喜欢的儿子。 如果她嫁给钱七，以她公主的身份……钱七未必不能继承爵位。 看了这么多的人，能长过钱七的没几个，但长过钱七的人家世又没有钱七好。 十公主动心了。 如果十三要选钱七，她就一定要将钱七给抢过来！ 反正她是打定主意，十三选谁她抢谁，就是不要那人做驸马，也要把十三的好事儿给搅黄了！ 袁富贵有一说一，为了挣钱，他是绝对没有把个人的喜好带入工作中，好比钱七，这是他小弟的死对头啊，但是钱七给钱了，袁富贵就让人看在钱的份儿上，倾力为他打造，半点不要藏私。 他可不能砸自己的场子哟。 就连永宁侯世子都没去找钱七的茬儿，用袁富贵的话说，他们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钱七顺利表演完，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袁富贵竟然真没使幺蛾子？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知道袁富贵不敢。 他在京城半个靠山没有，若是把皇帝给的差事办砸了，必定承受不住皇帝的怒火，不然他能不给自己使绊子？ 想到这里，钱七就对接下来的比赛更加有信心了。 他这头一结束，十三公主就立刻命人去买花儿：“买一百朵！” 宫女正要出去，就被十三公主又叫了回来：“不不不，一百朵太少了，买五百朵……” 十公主见状就跟身边的宫女说：“服侍本公主去更衣！” 她走出包厢就对身边的宫女道：“去买一千朵花儿送去给钱七公子，要跟他说，这花儿是本公主送的！” 宫女躬身应下，转头就去买花儿了，十公主打着更衣的旗号出来自然是不会立刻回来，样子还是要做像。 她一走远，被十公主打发走的宫女就麻溜地折返回来了。 买个屁的花儿，她啥也没买！ 因为宫女知道十三公主心悦的是顾二郎，且贤妃娘娘也很看好顾二郎，公主绝对没有移情别恋的迹象。 且公主还给她眨巴了眼睛的。 她要是真去买花儿就蠢了！ 几个人相视而笑，笑得贼啦奸诈！ 没一会儿十公主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得意。 她的一千朵花儿，帮钱七夺了魁首，钱七现在一个人六千多朵花儿，没有她送的一千朵，钱七就只能排第三。 而且，她的宫女已经明确说那一千朵花儿是她送的。 “送花儿有什么用？你看上人家，人家不一定看上你！”心里一高兴，十公主就忍不住嘴贱起来。 十三公主也不生气，她笑眯眯地道：“是啊，所以我才不送花儿呢！”她说的是实话。 “呵！”十公主翻了个白眼儿。“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刚才明明让人去买花儿了！” 十三公主耸耸肩：“可是我又后悔了，把人给喊回来了！我现在发现我一点儿都不喜欢钱七，钱七还没有舞剑那个梁斌好看呢！” 珍珍一脸震惊，她脱口而出：“嘉平你不是说非钱……” 十三连忙给她眨眼睛。 珍珍连忙捂着嘴，很是缓了一下才放下手，咳嗽了两声儿装模作样地道：“我也觉得钱七很一般，虽说他是侯府贵公子，但又不是世子，身份上并没有优势！” 十公主心说你们演！ 我要是信了你们的邪，我就不叫高欣！ 臭不要脸的十三一定看上了钱七，所以才故意跟袁珍珍这个乡下臭丫头一起合起伙儿来骗她！ 呵呵！ 她们喜欢演就演，正好她将十三和珍珍的言行传去！ 这样一来，看她将来怎么有脸选钱七！ 而且钱七知道了之后，也不会再愿意去做十三的驸马！ 打定了主意，十公主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她怕说多了十三公主认为她喜欢钱七，会在私底下使绊子跟她抢人！ 又看了几个团体表演，总算是要轮到二郎了。 只是接近尾声，有些位置就空了起来，一些人可能是坐太久，有些受不住就提前离席，打算走了。 毕竟天色快暗下来了，一会儿乌漆嘛黑地能看啥？ 而且先前最后两个节目也不是很精彩，让大家伙儿的热情都散去了不少。 因为最后一个上场的是顾二郎，所以十公主派人出去看了看情况，宫女进来先是讥讽地看了一眼珍珍，然后就大声说道：“十公主殿下，现在外头好多人都在离席了，公主您要不要也提前离席啊？” 十公主笑了，她道：“父皇还没走，我们就再坐一会儿吧……哎呀，这有些人上不得台面，一会儿不知道上场之后瞧见没几个观众会不会哭。” 第358章 “一个大男人哭起来也忒难看了些，到底是乡下来的……” “咚咚咚咚……” 十公主话还没说完，场上就响起了一道道鼓点声儿，这个时候舞台上空竟然架起了一团巨大的火焰，慢慢的，舞台四周也有火焰升到半空中。 忽然而来的舞台变化让那些要离场的人纷纷定下了脚步，这个时候幕布全部拉开，火焰下时名身着轻纱的男子正在击鼓，他们每击一下鼓面，便有水珠往上溅起。 水珠溅在他们的身上，轻纱贴身，肌肉轮廓瞬间显现…… 雄性荷尔蒙全场狂飙！ 十公主只觉得鼻子一热，她……居然流鼻血了！ 第485章 才艺比拼（4） 钱七和好些人守在出场的通道上，见二郎整装出来，几个人先是脸上闪现出嫉妒之色，他们可是听钱七公子说了，这个顾二郎是走后门儿通过初选的！ 顾二郎走的路子就是陛下身边的佞臣袁富贵。 “哟，这不是顾状元的弟弟么，压轴出场啊，打扮得还真是花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楼里表演呢！” “楼里？” “楼里可不要他这种五大三粗的，他这种身材，应该偷偷上哪个有钱寡妇的门！” 钱七，笑看着周围的人讥讽顾二郎，见顾二郎抓着大刀的手青筋暴跳，他就满意了。 就是要激得顾二失去分寸！ “大家都别乱开玩笑，顾二公子本来就紧张，你们再这一说，一会儿他失误了怎么办？” “顾二公子，你一定要稳住，现在天要黑了，观众们也在陆续离场，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哎呀，说起来我还是很羡慕顾二公子的，一会儿上去只需要面对零星几个观众，这样一来压力也不会很大……” 等大家把顾二郎埋汰得不像样了，钱七就站出来阴阳怪气地刺激顾二。 显然，他们这番骚操作的确起到了效果，故而的确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特别是看到有观众在陆续离席。 他有点稳不住。 这个时候，站在他身后扛大锤的玄尘子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道：“你只需要表演给一个人看就行了！” 别人算个屁啊！ 你是来求偶的，对着一个人求偶就行了，对着所有人求偶，那是不想活，想x尽人亡！ 年轻人，就是想不通透。 二郎：对喔！ 不紧张了！ 握紧的拳头也松了下来。 眉目舒展开来，面对一群对他冷嘲热讽的人他虽然想揍，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现在需要的是记住每个讥讽他的人长什么样子，回头好带着小伙伴们去套麻袋…… 珍珍……喔不，是大嫂就非常喜欢套麻袋游戏。 “哈哈哈，一个观众！” “笑死人了，我要是顾二郎就不上台了，赶紧回去哭去！” 钱七也笑道：“你们别这么说嘛，这位老人家只是想安慰安慰顾二公子罢了！” 玄尘子盯着钱七看了两眼，就摇了摇头：“是个福薄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他说得小声，钱七等人又在哈哈大笑，就没听见。 而正在这个时候，场外忽然有火光燃起，接着，鼓手们开始表演。 鼓手们上场了，不久就该轮到他了，二郎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同时，二郎惊奇地发现，原本走了的观众竟然又纷纷回来了！ 他的脸上迅速露出灿烂的笑容，并且挑衅地朝着钱七挑了挑眉。 钱七：…… 怎么会这样？ 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也都很尴尬，不是，那些观众怎么又回来了？ 钱七公子不是说…… 原来那些已经走到出口的观众们，不管男女，都被出场的表演给吸引住了。 精彩啊！ 就这开场便比之前的要别出心裁多了！ 一下子把他们的瞌睡和倦意全部都赶走了！ 这要是不看多亏，多亏，怪不得说好东西都放到最后，那得压轴啊！ 先前因为观众退席而嘲笑二郎的人一个个的都变了脸色，特别是钱七，脸难看得能跟山神庙里的塑像比了！ 钱七可是将顾遇一家子都恨之入骨！ 如果没有顾遇，他就不会那般丢人！ 如果不是顾遇，他肯定能当状元。 钱七认为他考试发挥失常都是受到了顾遇的影响，他是不可能有错的，他的学识是那般的扎实，怎么可能进不了前三？ 都是顾遇给害的。 还有他选官的事情，一定是袁富贵从中作梗，因为袁富贵跟他那不学无术的异母大哥好得能同穿一条裤子。 袁富贵是皇帝身边的奸佞，若不是他从中作梗，吏部怎么可能收了银子还把他往偏远蛮夷之地塞。 若不是袁富贵的阻挠，他怎么可能来参加竞选驸马？ 以前的他可是从不将公主放在眼中。 而现在…… 他要做驸马，做皇帝的女婿，然后有了这一层身份，他才能狠狠地收拾袁富贵，收拾顾遇！ 顾二郎意在十三公主，他必要将十三公主抢到手，另外，绝不会让顾二郎成为驸马！ 坚决不能让顾家攀上皇家这棵大树！ 为此，他在知道顾二郎是最后一个人表演的时候，就雇佣了一帮人，专门在倒数第二个节目结束之后，煽动观众离场。 眼瞧着观众陆陆续续离场，大有越走越多的形式，他正高兴呢，结果…… 结果观众们又都回来了！ 钱七差点儿没气吐血！ 场上。 空中的火忽然就灭了，整个场面都寂静了下来，漆黑的幕布重新围拢。 忽然，观众席外有烟花一个接一个地冲到空中炸开，绽放，观众席外的烟花炸了一圈儿之后，舞台上空烟花齐放，璀璨极了，引来众人阵阵惊叹。 烟花落下，幕布缓缓拉开，空中燃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比先前的火球足足要大两倍之多。 先前的十面大鼓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舞台中央的一面巨大的鼓，这鼓起码得有一个小房间大小。 二郎背对着观众站在鼓上，他身姿挺拔颀长，就那般握着炫酷大刀站在大鼓上，气势就非同一般。 “嘭嘭嘭……”舞台上空再度绽放无数烟花，而二郎这个时候腾空而起，耍着大刀来了几个空翻，落脚之时一个扫堂腿把鼓面上的水花激起，鼓点在他脚下响起…… 全场观众的心被二郎一下子就提溜了起来，全场只有二郎所在之处有亮光，他在火光之下，伴着十面埋伏的乐声，霸气地挥舞着骚包大刀。鼓点子随着他的脚步一下下地砸响在每个人的心房上。 他头上的翎羽飘飘，随着他的腾挪空翻律动。 身上的打湿的绸衣勾勒出健硕的身材，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爆炸的荷尔蒙。 偏他还戴着眼罩，更是增添了一份神秘感。 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前面什么抚琴，吹箫，吟诗作对，啥的瞬间成了浮云。 所有观众眼中心中，此刻只有二郎的身影。 包厢里的十公主，十三公主都看呆了。 特别是十三公主，双手一直放在心口，不时随着二郎的动作，小手握紧又松开。 二郎卖力表演，刀舞结束之时，二郎摆了一个极为帅气的姿势，他缓缓取下眼罩，将眼罩扔掉的那个动作顿时引来场上观众们的尖叫。 天呐，他好帅呀！ 公主太有福气了，竟然能招这样有男子气概的儿郎做夫婿。 然而，二郎的表演还没完。 一波尖叫之后，随着一声鼓点，舞台四周忽然亮起了数团火球，而二郎也在这个时候怒吼着撕碎了自己的上衣。 这下子，尖叫声简直控制不住。 不止十公主鼻血狂飙，场上无数女子都在飙鼻血。 遭不住啊！ 这样的男人，谁特么遭得住？ （珍珍深藏功与名，这个动作，她设计的！） 第486章 才艺比拼（5） 疯了，现场疯了。 来看表演的本来就是女人居多，哪个女人不会偷偷幻想梦中情人？ 然而幻想始终是幻想，当真有这么一个形象出现在眼前，激动的心，澎湃的情可不就控制不住了！ 这么燃炸的表演古代人真的没见过呀！ 所以说富贵儿不愧是富贵儿，珍珍就跟他描述了一下某些场景，他愣是给弄出来了。 当然了，他只是发号施令，跑断腿儿的是礼部和工部的人。 但架不住礼部和工部的聪明人多，特别是工部的能工巧匠们多啊，反正这两父女要的舞台效果通通都出来了。 效果绝了。 等二郎扯了衣裳，现场所有的火光都熄灭了。 幕布再度拉起。 当所有人以为这是表演结束的时候，幕布没多久又拉开了。 第359章 这回悬空的火团小了些，舞台四周也没了火光。 二郎好像是悬空站着，几个壮汉举着火把，抬着一块儿巨石板儿上台走了一圈儿，向观众展示了一圈儿。 围着舞台转一圈儿还不算，这几个壮汉举着火把又走下舞台，在距离舞台最近的观众席面前展示了一番，还由着这些观众们摸了摸。 早就被袁富贵安排进去的托儿就扯着嗓子大喊：“天哪，是青石！” “顾熙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傻啊，肯定是胸口碎大石啊！” 观众席上沸腾起来，包厢中，皇帝的眼珠子也瞪得老大老大的，他指着台上一会儿变换一个造型的二郎问袁富贵：“顾二郎这是要干啥？真的要胸口碎大石？” 袁富贵狠狠点头：“是啊，为此还跑去东市找到摆摊儿玩儿杂耍的，给了二百两银子人才愿意教他。” 皇帝深吸一口气：“他他他……人家都是吟诗作对，抚琴吹箫，他又不是大字不识的人怎么就想起学这个了呢？” 袁富贵嘿嘿笑道：“这不是咱们两家都住在一块儿的么，为了这事儿他犯愁啊，微臣就跟他说，什么叫尚主，而不是娶妻。 那就是成亲之后你得伺候公主，你得让公主开心。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子一抓一大把，可是会专门去学杂耍逗公主开心的却没几个。 珍珍就建议他去学胸口碎大石，说包括她在内的小姑娘都喜欢看这个。 二郎听进去了，就去学了！” “当然了，也是二郎跟臣一样是乡下来的，看得清楚自己的身份，故而也舍得下脸面去学这些雕虫小技以求博十三公主一笑。 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是国子监的学生，就得把读书人的架子和脸面给端起来的意识。 尚主嘛，肯定是以公主的喜好为首，驸马是干啥的？ 除了伺候好公主，那就是逗公主开心。 不然要驸马干啥？ 陛下您说是不是？ 总不能找个人杵在家里摆摆样子就完事儿了，或者找个人回家气自己？ 那肯定不行，公主可是您的女儿，除了您和太子，公主跟其他皇子殿下一样，是天下顶顶尊贵的人儿……” 本来皇帝对顾二的表演还是颇有微词的，弄得花里胡哨的，还当众扯衣裳，成何体统？ 可这会儿袁富贵这么一说…… 皇帝：我富贵说得对！ 顾二郎不错，为了讨好小十三就乐意下功夫，也不要什么所谓的读书人的脸面！ 这个女婿不错！ 小十三果然遗传了他的好眼光！ 高全儿默默地看向舞台，十分淡定地听着袁富贵忽悠皇帝，别说皇帝，就连他这个老东西也被袁富贵给忽悠住了，他竟然觉得袁富贵说得是相当的有道理。 就……就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算了，不想了，就算让他找出不对的地方也不敢跟皇帝说，说了皇帝肯定要怀疑是他嫉妒袁富贵所以在挑拨离间！ 高全儿紧守底线，只要袁富贵不挥刀自宫，他就是和蔼可亲的高公公。 等到壮汉们将石板儿重新抬上台，二郎就悬空躺下。 其实也不是悬空，就是他身下的桌子围的是黑布，又是在晚上，背景是黑的，地面是黑的，他的桌子与这些融为一体，自然黑漆漆的跟没有似的。 这也是为什么表演这个节目的时候只留正中间一个小火球的缘故。 几个壮汉将石板放到二郎精壮的胸口，就退下站在舞台四周，玄尘子扛着大榔头上台。 皇帝惊地站起身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指着台上的玄尘子瞪着袁富贵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神仙呀！ 老神仙被忽悠上台给顾二郎挥锤子，这这这…… 袁富贵立刻撇清自己，他道：“陛下，这不关微臣的事儿，臣也不知道二郎怎么跟老神仙说的，但是以臣之见，老神仙这个人很好相处，对小辈们更是有求必应……” （玄尘子：没法子，钱欠得太多，要努力挣表现还债！） 隔壁包厢里，十三公主紧紧抓住珍珍的手，颤抖着说：“他是要做什么？那么重的一块儿石头就这么压在胸口上？ 他也不怕被压死！” 珍珍看了一眼十公主，见十公主也被顾二给迷住了，就咳嗽两声儿，故意大声夸赞顾二郎。 然后假模假样压低声音（保证十公主能偷听到的声音。）“东市里上不得台面的杂耍，公主想看花点银子有的是人来给公主表演，别说胸口碎大石，就是吞剑吐火也行！ 您的驸马，要紧的是能拿出手，学识渊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不是会这些下九流的招数，您招的是驸马，又不是伶人！ 别说二郎是小哥哥的弟弟，他就是我亲哥哥，我也不能在你跟前说瞎话！” 十三公主瞄了一眼偷听的十公主，秒懂珍珍的意思，她狠狠点头：“嗯，我知道，我就是把他当伶人在看！” 说完十三公主就大声赞叹：“这才是真男人，跟二郎一比，钱七就算个屁！” 珍珍大声附和：“对，钱七算个屁，找男人就要找顾二郎这种能胸口碎大石的！” 十公主勾唇讥讽一笑：当她傻么？这两个蠢货，她是不会上当的！钱七绝对不会让给十三这个蠢货！ 台上，玄尘子绕着二郎走圈儿，他抡圆了锤子要砸，引来观众席上阵阵惊呼声，然而到最后一刻却刹车，又继续绕圈儿，仿佛是在寻找好的角度。 他假模假样搞了好几次，把观众们的心也弄悬了好几次。 最后一次老头儿跳起来狠命一砸，青石板应声而碎，他的锤子还重重地砸倒了二郎的胸口上。 场上顿时一阵儿尖叫，大家都担心起二郎来。 玄尘子也装作吓坏了的样子，一扔锤子连忙去检查二郎的情况，场上所有观众的心都被提了起来，皇帝公主皇子们的心都被提了起来。 二郎装了一小会儿死之后就忽然一个鹞子翻身蹦跶起来，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还摆了好几个样子，向众人展示自己没事儿。 轰轰轰…… 观众席一下子就炸了，鲜花如蝗般飞向舞台。 最终，二郎收获了五万多朵鲜花，实力碾压所有参赛者。 皇帝惊呆了，这小子这么一闹腾就帮他赚了五万多两？ 钱这么好赚的么？ 这个女婿内定了！ 选手席，钱七等人脸都疼肿了，他们虽然唾弃顾二郎选的是下九流的江湖戏法，但不得不承认，他们嫉妒了。 嫉妒得眼眶子疼。 第487章 顾遇吃醋 在大家激动得不行的时候，十三公主就跟珍珍走了，走的时候很不屑。 但是呢，拐过贵宾区的玩儿十三公主就激动地跟现场的观众一样蹦跶起来。 小心肝儿‘噗通噗通’地跳。 “快点快点，父皇回宫我就得回宫了！”十三公主提溜着裙摆跟着珍珍跑去后台。 后台等着的三郎四郎见公主和珍珍来了，就连忙出去等着二郎。 因为观众太过于热情，二郎谢幕了几次都没能从台上退下来。 他的胸口起伏得厉害，他没想到他的表演这么受欢迎，竟然收了五万多朵花儿！ 就很激动。 站在他身边的老神仙也很懵逼啊，说实话，胸口碎大石这个节目他也表演过，可是表演完了也就挣几个铜板儿，他是随便怎么想，想破天也想不到竟然能挣到五万多两！ 要知道先前袁富贵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还嫌弃来着，觉得没啥用处，白费钱。 好比悬空的火球，其实哪儿是悬空？是用杆儿吊在半空中的镂空铁球，铁球里头塞的是浸了火油的灯芯团儿。 还有那些烟花，烧的都是钱。 对于欠了一屁股债，还从来没有富裕过的玄尘子来说，就很是不能想象。 还有挥锤子的事儿，不就是一锤子下去的买卖，袁富贵非要让他演一演，他认为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现实教玄尘子做人啊！ 就很沮丧！ 三郎四郎其实没对胸口碎大石抱太大的希望，他们实在是不理解为啥在场的女观众都疯了。 看来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啊。 以后啊，想找媳妇还是得征求大嫂的主意，还是大嫂厉害！ 还在谢幕的二郎忽然背后被小石头子儿打了一下，他扭头一看，就见三郎趴在通道的位置，冲着他比嘴型：“十三公主来了！” 二郎：！ 媳妇来了！ 还要啥观众？ 撒丫子就跑，把老神仙留在舞台上继续谢幕。 老神仙锤子挥得好，观众又热情，二郎跑了他心里过意不去，就干脆挥锤子来了一段儿。 希望珍珍爹看他卖力的情况下给他加点奖金吧。 老神仙心里一边儿流泪，一边儿想。 第360章 二郎急吼吼地冲进休息室，屋里只有十三公主一人，他一进门就停住了脚步，脸上通红，也不知热的还是咋的。 幽幽灯光下的公主显得更加娇艳无双，二郎看痴了都。 十三公主看了一眼二郎，他的脸上脖子上全是汗水，汗珠子在他精壮的胸膛上往下滚落，就…… 视觉冲击就很强劲。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好意思说话。 宝贵的时间就这么流逝了，十三公主和二郎刚酝酿好要说的话，房门就被敲响了。 “殿下，陛下要起驾回宫了！” 两人闻声皆是脸色一变，目光中纷纷露出不舍来。 可十三公主不敢耽搁半分，她匆匆离开，路过二郎的时候将自己头上簪着的绒花取下来塞他手里。 二郎先是一愣。 然后脑海中就有烟花在绽放，公主送他花儿了！ 这是喜欢他晚上的才艺？ 二郎捧着花儿傻笑了片刻，就开始在屋里使劲儿蹦跶。 三郎四郎一进屋就见二郎跟疯猴子似的满屋窜，又默默地退出去并且将门关上。 好傻。 这不是他们的哥哥。 他们的哥哥是顾遇。 没有顾熙。 走了走了！ 珍珍在后台外头等着十三公主，看到十三公主红着小脸儿跑出来，她就凑上去打趣十三公主：“艾啊，这是怎么了？怎么小脸儿这么红啊？ “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呀？” 十三公主狠狠地瞪了珍珍一眼，羞得不行：“别打趣我！” “我都没用顾状元打趣你！” “你要这样，我已经见着你就拿顾状元打趣你！” 珍珍眼睛一亮，她倒退着走：“那就打趣啊，快点快点打趣几句！” “你会说什么呢？说我们般配？还是说我稀罕他，他稀罕我？” 十三公主：…… 论厚脸皮在斗嘴中的重要性！ 回去的时候珍珍本来要去蹭十三公主的马车，然而刚出场地，就见长身玉立的顾遇站在不远处等着她。 这里是皇家专用出口，没有什么闲杂人等，站在一众侍卫身边的顾遇太过出众，显得特别的鹤立鸡群。 珍珍眼睛一亮，哒哒哒地跑向他，袁富贵跟他们打手势让他们快走，省得皇帝的车架出来了还得下跪。 他的膝盖不值钱，可舍不得女儿总是跪这个跪那个的。 顾遇低头对珍珍道：“坐马车吧，有御驾，且人多，不好纵马。” 珍珍‘嗯嗯嗯’地答应下来，上了马车之后不用顾遇问她，她就绘声绘色地跟顾遇显摆起这场盛会来。 所有的细节都不放过。 顾遇笑眯眯地听着，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把匕首慢慢地削着苹果。 就是削苹果的手艺有点回潮，动不动就把皮子给削断了。 “很喜欢他们啊？”顾遇的嗓音低沉深幽，好听的很，就是有股子酸味儿，但珍珍没嗅出来。 她美滋滋地等着苹果，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呀，都是长得像花儿一样的男孩子，各种花儿，玉兰花儿，玫瑰花儿，喇叭花儿，鸡冠花…… 看着他们争奇斗艳，心情就很舒畅。 我现在才明白皇帝的乐趣是什么，养那么多各式各样的娇花在后宫，没事儿就去看看……美滋滋呀！” 这个时候顾遇将苹果削完了，珍珍等着投喂，顾遇却将匕首扔到果盘里，自己啃起了苹果。 别说，好看的小哥哥干什么都好看，啃苹果的样子也很迷人。 珍珍虽然很纳闷儿顾遇为什么不给她分一半儿，但也没多想，心满意足地欣赏着美人啃苹果。 然后还十分狗腿地剥了一个蜜桔打算投喂顾遇，顾遇：…… 他怎么就跟这个小丫头生起气来了？ 她没心没肺，跟她生气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气坏自己！ 这下子，手里的苹果也不香了！ 顾遇随手扔，然而却被珍珍给接住了，小丫头抱着顾遇啃过两口的苹果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看着她一点儿都不避讳，在他咬过的地方下嘴，顾遇的眼神就黯了黯，变得越发地深幽了。 他的耳朵在慢慢泛红，可心情却并不是十分美丽。 小丫头只是不嫌弃他，还是说身边的人都不嫌弃？ 不行，这个行为一定不能惯着，顾遇拿起茶几上小丫头剥好的蜜桔，慢悠悠地道：“你最近功课懈怠了，回去临五十张大字。” 啃苹果的珍珍：哈？ 第488章 不对头 “还有，以后不许吃别的男人吃过的东西！” 珍珍想也不想就道：“你不是别的男人啊！” 一句话，直击顾遇的心。 他的心颤了颤，唇角也不自觉地微微勾起了一点点。 “你爹也不可以！”但他很快收敛了表情，继续叮嘱。 “我爹吃不完有我娘，可轮不到我！”珍珍觉得小哥哥有一丢丢奇怪，但她说不好这人奇怪在哪里。 “我只捡你的狗剩儿！”珍珍补充。 顾遇一下子没忍住，到底笑出声儿来，他抬手点了点珍珍的额头：“你才是小狗呢！” 珍珍你说当然地道：“不然嘞？” “我不是小狗儿，怎么捡你的剩儿？” 顾遇心里的那点儿不得劲儿瞬间就没了，他这辈子算是栽了。 栽得稳稳当当的。 着一场驸马选秀，简直空前绝后，顿时就成为京城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公主就两位，也就是说只有两位男子能最终胜出并成为驸马，那么剩下的…… 自然有很多未婚女子盯着呀。 然后，二郎他们这些人一出门就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盯着，搞得二郎门都不敢出了。 这一场淘汰下来的选手，瞬间成为京城婚恋市场的热门人选，那些从外地来的年轻人，有些已经考中过举人的，想着娶一房京城的妻子也是不错的，至少可以在京城的书院求学，然后考进士的时候也能有地方住。 于是还真成了好几对。 这一场下来，十公主就决定要选钱七了。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淑妃，淑妃虽然不是很满意钱七，但想着到底钱七是永宁侯府的人，虽然他跟永宁侯世子不合，但是家族利益优于一切，钱七有事儿，永宁侯世子就算是不想管，也必须管。 而且这样一来，永宁侯府就天然地划分到她们这个阵营。 永宁侯府就算是不想帮崎儿也不行！ 永宁侯世子手下有兵啊，还是京城的兵…… 淑妃想到这里，就决定支持十公主。 转头就召了钱七的母亲和妹妹进宫说话。 这跟钱七的计划恰恰相反，他想要的是十三公主。 但他也不能得罪淑妃和十二皇子等人，钱七愁得不行，若是引来十三公主和十公主在明面上相争，搞不好皇帝会恨上他，这可是皇家的丑闻。 故而钱七每天都在想，要怎么样安抚住十公主，同时还能偷偷地勾搭十三公主。 而且还要让顾二栽跟头，彻底被淘汰出去。 这事儿还得好好计划计划。 宫里，皇帝也非常地开心，并且已经让人去寻地方，准备拨款动工修建善堂和学堂，这一举动让皇帝的名声在老百姓心中又高了好几个度。 皇帝每天都让高全儿派人出去听老百姓们的议论，听见夸他的那些话，他老人家心情就爽得不行。 看看，还是富贵会来事儿啊！ 其他朝臣，除了跟他哭穷，就是管他要这个要那个，不然就是指着他说这个不对，那个不对。 哼，他们这些人有几个是真心为国为民？ 一天天地就知道结党营私，任何事情都是先从自己的利益出发……打量他这个皇帝不知道吗？ 这是水至清则无鱼，帝王之术在于制衡。 他不在乎结党营私，只要最终的结果对国家，对他稳固皇位有好处就行了。 可这人架不住乐意比，这一比就是货比货得扔！ 皇帝问袁富贵第二场什么时候举办，袁富贵说不着急，咋滴也得过一个月，一个是需要吊老百姓的胃口，二个就是给这帮青年才俊时间准备节目。 当然了，这也是给他时间捞钱。 经过了这一次，袁富贵就跟工部以及教司坊等几个直接参与的衙门勾搭起，悄咪咪地收外快了。 只要肯给钱，教司坊就配合给设计新颖的节目，工部配合弄舞台布置，袁富贵配合出点子。 第二轮，杀得更加激烈，也让袁富贵等人捞得盆满钵满。 是事实上，为了卖门票，便是这些人不给钱，袁富贵等人也要力保节目好看，也是不敢怠慢的。 可是人性就是如此，生怕自己不送别人送了自己就会被比下去。 故而这个摆在眼前的钱袁富贵怎么可能不往自己个儿兜里扒拉呢？ 第361章 顾遇就趁着这段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公主选驸马这件事，去见了太子，给了太子一个话本子。 “珍珍喜欢看话本，这本《魅仙传》，臣翻了翻觉得还是很有趣，想着殿下在东宫养病，就送来给殿下打发时间。” 这本书是他自己写的，映射的就是柳翟和太子，以及太子遇到的事儿，这书并没有流传在外。 但顾遇并没有明说。 太子很好奇顾遇为何会专门送来一本话本，在他走后就立刻打开看了看。 着一看就看入迷了。 挑灯熬夜将书看完。 第二天太子就将这本书交给了姚道长：“您也看看这个话本。” 姚道长一看，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他一目十行地看完，就低喃道：“顾大人跟老夫怀疑到一块儿去了！” 太子屈指点了点桌子，他虚着眼睛道：“道长，您说那个人会是谁呢？” 姚道长也不敢肯定，他道：“若是请清虚观的老祖宗玄尘子老神仙出马，必定能看出来，并且施展手段将人擒拿，但这位老神仙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上何处去寻。” 太子道：“找，不惜一切代价找，但不要动用孤身边的人，你亲自去安排这件事！” 姚道长应下了。 狐狸精并不知道太子这边的动静，他在计划着搞事情，这件事情一旦搞成功，他的实力就会大增，也会光明正大地将小人参从顾遇身边夺走！ 到时候，小人参就是他一个人的！ 谁想觊觎小人参，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弄死谁！ 他要的，是大靖的龙气和国运。 大靖被皇帝治理得很好，故而不管是龙气还是国运都不错，这两样通过一定的手段，是可以转化为磅礴的灵气，为他所用！ 珍珍不知道狐狸精在计划什么，但她几次进宫给皇帝请平安脉的时候，皇帝的身体没啥大问题，但是精神就有些萎靡。 她百思不得其解。 就劝皇帝多休息。 而且以前她进宫之后没有什么不适感，可是这几次进宫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非常不好。 宫里是不是有啥不干净的东西？珍珍想，正好老神仙听说她从宫里出来了，就颠颠儿地跑来找她，老神仙一看她的气色，脸上的笑容就垮下来了。 不对头！ 第489章 献平安符 这丫头去哪儿窜了竟然撞邪了。 当然，只是身上沾染了一些不好的气息。 老头儿跑去给她画了一张符篆，叠吧叠吧让她自己寻一个荷包装着戴在身上。 “这是干啥的？”珍珍问老头儿。 老头儿道：“辟邪的！别人抱着金银来想求着我给画，我都不画！”所以赶快拜师吧！ 珍珍‘喔’了一声儿，将荷包随手一放：“不从不辟邪，都是邪避我！” 玄尘子：…… 他好难！ 老头儿只能好好哄：“是这样的，我准备给全家人一人一个平安符，你不怕邪祟，但别人怕呀，可是他们看到你不戴，他们也不戴，那可咋整啊？ 你戴着，他们一看，嘿，珍珍也戴着啊，那他们必须戴。 这样一大家子人都能出入平安，你说多好！” 珍珍歪头想了想，没立刻答应，只问：“那小白有吗？” “有！” “必须有！”玄尘子斩钉截铁地答应下来。 珍珍这才满意。 玄尘子麻溜地跑去画符，画之前还热情地邀请珍珍去看，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诱拐……呸！拐骗……呸！呸！呸！ 是劝学！ 劝学的机会！ 珍珍没有见过人画符，还是很感兴趣的，跟老头儿约定好换完衣裳就去。 她换了衣裳，先去找的顾遇，顾遇听了也很感兴趣，就和珍珍一道去找老头儿。 因着珍珍在，老头子一点儿都不藏私，跟珍珍讲怎么画符，说起画符可不只是用朱砂照着样儿描画就行了，还得往里注入灵力。 说起灵力，老头儿就掰开了揉碎了跟珍珍讲什么是天地灵气，人要怎么吐纳才能吸收灵气。 还拿习武的人的内力来做比喻。 珍珍：我什么都不做就能吸收灵气，做人果然好麻烦呀！ 也是她现在懂得收敛，能把自己一身的灵气收敛起来一点儿不外漏，也不怕被发现。 至于说狐狸精会发现她……那是因为两个人实在是太熟了，她能一眼看穿狐狸精，狐狸精自然也能一眼看穿她。 说实在的，玄尘子的道行若是放在上辈子，那是会被狐狸精一指头就摁死的存在。 但眼目下，狐狸精能不能干过玄尘子她就不知道了。 珍珍聪明，玄尘子说的她都能懂，上辈子她修为高，可什么都不懂，狐狸精也不会教她，眼下听着玄尘子讲，有些地方她倒是有点豁然开朗的感觉。 因为要搞教学，玄尘子一下子画了好多张符篆，把他丹田的灵力差点儿就掏空了。 这些符篆他全给了珍珍，让珍珍看着安排就行了，另外还叮嘱珍珍没事儿学着多画一画，等她将来会吐纳，能进入练气的状态了，就能试着往符篆里注入灵力。 这回珍珍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回头就一人一张，人人有份，全分了。 袁富贵多要了两张走，珍珍就把剩下的分给了小舅舅他们。 至于太子那里，顾遇怕打草惊蛇被狐狸精发现，于是就不给了。 袁富贵拿到东西就往宫里跑，他跑到的时候宫门都在关了，见他来了，守卫就放慢了关门的速度，把他放了进去。 开玩笑，这可是袁大人，别看官职小，又是只管着上林苑，可架不住陛下喜欢他呀！ 袁富贵颠颠儿地跑去皇帝的寝宫，皇帝如今讲究养生，又不去后宫，就睡得很早。 听人禀报说袁大人来了，他刚换好寝衣。“可见他脸色如何？慌不慌张，着不着急？”这么晚进宫，可别遇到什么难事儿。 太监：“袁大人是有些着急，走得飞快，不过倒是没见袁大人慌张。” 皇帝忙道：“行了，赶紧带着轿撵去迎一迎他，别给累个好歹来！” 高全儿立刻就去安排这个事儿，安排完了就感叹，这袁富贵还好没插手朝政，不然…… 啧啧…… 袁富贵可没坐轿撵，宫里不能跑，但既然皇帝派了轿撵来，他提溜着袍子撒丫子跑，就是侍卫们看见了也只能当没看见。 皇帝看到气喘吁吁的袁富贵，亲自递了茶给他，埋怨道：“不是派了轿撵去接你么？你怎么还自己跑上了？” 袁富贵将茶一口灌下去，很是缓了一口气儿才道：“我才几品官儿，不能坐不能坐，我要是坐了，让朝中那些个上了年纪的老大人们怎么想？” “我不能给您找事儿！” “至于说在动力开跑……这是小毛病，您不治我……臣的罪，就没人敢跳出来蹦跶！” 皇帝让他在罗汉床上坐下，吩咐高全儿：“命人把偏殿收拾出来，晚上富贵就住偏殿。” 这是让高全儿亲自安排的意思。 高全儿一点儿意见没有，麻溜地下去安排，被褥啥的全用得好的，但颜色不能用明黄色，这个得把准了。 “你这是遇到啥急事儿了，这么晚跑进宫来。” “放心大胆地说，朕为你撑腰！”皇帝在袁富贵喝水缓劲儿的时候就说道。 袁富贵就从怀里摸出一个大红色的荷包来，双手捧给皇帝：“珍珍从宫里回来，就跟我说陛下您明明身体没啥问题，可是精神却很不好。 她去找老神仙，请老神仙为您画平安符…… 臣寻思着早点儿给您送到身边来，我也能安心睡个觉，就不敢耽搁，匆匆忙忙就跑来了。 嘿嘿，托您的福，我……臣也捞着一个！” 皇帝从他手中拿过荷包，袁富贵就把自己腰间的荷包扯下来显摆。 俊脸上的眼睛笑成了弯月，跟珍珍那个小丫头笑起来一模一样。 皇帝的心啊，顿时就像被太阳烘烤着一般，暖融融的。 他怎么能不感动呢？ 富贵不知道，但是皇帝是知道的，想跟老神仙求平安符有多难，当年他亲爹想见老神仙一面，老神仙都不搭理他！ 老神仙漠视权力，且视钱财为粪土，他做事只随心，看谁顺眼就帮一把。 好比当年还是奶娃娃的他，老神仙给取了个乳名。 又好比跟兄弟们夺位时候的他，老神仙见了他，稍微点拨了他两句话，他照做之后还真就扭转了必败的局势，在那场腥风血雨的斗争中险胜而出。 皇帝十分珍重地将平安符挂在脖子上，藏进衣裳里，感情充沛地叹道：“珍珍有心了！” 这父女两个，那是一心为他，并且从不求回报！ 但他们越是不求回报，皇帝就越想回报，不行，他想个法子，找个机会给富贵封爵！ 第362章 “你饿不饿，饿了朕就命人传膳。”皇帝问袁富贵。 袁富贵笑道：“您别说，臣还真没来得及吃晚饭。” 皇帝连忙命人去传膳，还亲自点了几道袁富贵喜欢吃的菜。 第490章 高公公的心 要按照皇帝的心思，那得册封袁富贵当异姓王才合他的心意。 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敢这么封，朝臣们必定要疯，搞不好还能蹦跶出几个撞柱的。 但最少得给富贵搞个国公当当，不然他自己心里这一关过不去。 富贵还年轻，皇帝相信一定能等到让富贵去混功劳的机会。 先把驸马选了再说。 袁富贵吃完了，皇帝还想跟他唠会儿磕儿，袁富贵不同意，说皇帝该歇着了，身体养好了，将来有的是时间唠嗑儿。 皇帝只好让高全儿带他去偏殿，如果袁富贵还有啥需要，高全儿就赶紧给办，省得下头的人怠慢袁富贵。 高全儿当时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皇帝的寝宫中可没有傻子，谁敢怠慢袁富贵？ 他这个小官儿的分量在寝宫奴婢们的心中可比首辅大人重多了！ 到偏殿以后，袁富贵忽然抓住高全儿的手，高全儿感觉到手心有个东西，他就打发宫人们去干别的活儿。 身边没人了，袁富贵才凑到高全儿耳边压低声音道：“珍珍也给您求了一张平安符，我不敢说给陛下知道，您自己找个不显眼的荷包装起来……” 高全儿：…… 老神仙的平安符他也有份儿？ 激动！ 县主竟然还想着他！ “袁大人放心，老奴晓得！” “县主和袁大人的情老奴领了，这儿就不跟袁大人道谢了，显得生分！” 高全儿决定了，就是袁富贵挥刀自宫，他也可以是和蔼可亲的高公公。 这个平安符要是袁富贵肯拿出去卖，有的是人愿意出几万两银子来买！ 然而他却偷偷地给了自己！ 当然，这也不仅仅是银子的事儿，是老神仙的东西有钱也买不到的，能得老神仙的东西，那可真真儿是天大的福分！ 高全儿连忙将平安符塞自己袖子里，生怕被手心儿里激动出来的汗水给糟污了。 “袁大人，您看看缺不缺啥？”高全儿稳住心神，大声问道。 袁富贵也大声说：“不缺不缺，大伴您安排得挺好，辛苦辛苦！”这时外头有小太监端了洗漱的水进来，两人瞬间拉开距离。 高公公笑容满面地退了出去，皇帝见他一脸的喜色，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 “袁大人和县主处处都想着陛下，就因为陛下的脸色不太好，县主就去给陛下您老神仙亲自画平安符……奴婢怎么能不高兴呢？ 有了老神仙的平安符保佑，陛下您一定会平安顺遂的！” “可惜啊，袁大人就是在学问上吃亏，不然也能到前朝做个栋梁之材……” 说话间，高公公伺候皇帝躺上龙床，给皇帝盖上被子。 皇帝叹道：“可不是咋的！好了，你去歇着吧，让你徒弟守夜就行了！” 心里高兴，皇帝就让高全儿去睡。 高全儿心想，这又是沾了袁大人的光啊！ 袁富贵来宫里献了一趟殷勤，第二天留在宫里陪着皇帝用了早膳才离开。 他得去操持选驸马的事儿，得让这事儿早点儿尘埃落定，他才好跟着女婿外放。 第二场才艺比拼袁富贵虽然压了压二郎的风头，让另外的人夺了魁首，但二郎的人气依旧高得不行，他现在出门若不稍微改变一下容貌，必定会被人围着，搞得他寸步难行。 搞得二郎连学都不敢上了，去国子监就要面对大家的目光和指点。 想了想，二郎干脆请假，专心在家筹备最后一次比拼。 富贵叔说了，他跟十三公主的事儿十拿九稳！ 所以还去什么国子监？ 他只需安安稳稳地把最后一场比拼认真比完，就可以学富贵叔躺平吃软饭了！ 不过他不出门儿，请帖却多了起来，各家办宴会都想请他去，二郎不想去，全推了。 可是。 这回接到的帖子是嘉平的姑姑，广平公主的请帖。 来送请帖的人还说，第二场才艺比拼通过了的人选全部都被公主邀请了，而且这位老公主还邀请了不少京城贵女，以及当今陛下的几位公主。 嫁人的没嫁人的都请了。 这就没法子拒绝了，二郎怎么可能错过跟嘉平见面的机会呢？ 等珍珍回来，二郎颠颠儿地去问珍珍，结果珍珍也收到帖子了，她坚定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去的！ 珍珍要去，二郎更放心了，有她在，嘉平一定也会去！ 嘿嘿，二郎颠儿颠儿地回屋去挑衣服了，穿什么呢？ 永宁侯府。 钱七也收到了请帖，他勾唇笑道：“真是天助我也！” 这场宴会，他定要顾二名声扫地！ “你去想法子弄一张女宾的帖子！”钱七吩咐身边的小厮。 广平公主并不受宠，皇帝跟她没啥感情，同父异母的姐姐罢了，她的驸马早就没了，且原来驸马家里也属于日渐落魄的老勋贵，穷得篓馊。 而广平公主也缺钱，她手里的产业少，偌大的公主府要维持排场体面，开销也大。 日子过得很是捉襟见肘。 袁富贵搞这个选驸马的事儿给了她赚钱的灵感，于是便张罗起这场宴会来，意在敛财。 毕竟，全京城的妇人们的心都被这些美好的男孩子给勾住了。 必然会想尽法子弄宴会的帖子。 京城不缺有钱人。 至于说那些男子们来不来赴宴……呵呵，她的日子过得再窘迫也是皇家公主！ 谁敢拒绝，谁又愿意拒绝呢？ 毕竟最终胜出的只有两人……谁不想为自己多找一条后路呢？ 小厮带了几百两银子出门，回来的时候果然怀里多了一张请柬。 钱七看着名讳那一栏空着的请柬就笑了，他让小厮带着钱去窑子买一个有病且还要养着一家子人的花娘回来，再买一些下三滥的药物。 先收拾顾二，再见机行事！ 钱七很想顺带算计算计公主，可是公主身边的人太多，他也没那个熊心豹子胆。 宫中。 皇帝也同意了十公主和十三公主去赴宴，十公主高兴得很，她要趁着这个机会拿下钱七。 让父皇不得不给她和钱七赐婚。 当然，如果能让十三和那个讨厌的袁珍珍名声扫地那就更好了！ 十公主的脑海中瞬间冒出了好几个下三滥的法子，她在母妃跟前耳濡目染多了，下三滥的法子知道得还挺多。 而且她知道母妃手中是有药的。 第491章 宴会（1） 时间过得很快，宴会开始这天，公主府热闹得不行，别看广平公主现在落魄了。 可是先帝在的时候她还是很风光的，她的公主府就比其他公主大得多，少说有三倍那么大！ 她府上的园子也大，经常举办宴会，喔……是有偿借给别人举办宴会。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公主家也没有余粮，只能想尽法子挣钱。 这个时节秋高气爽，正是赏菊的好时候，广平公主府的园子里，大片大片各品种的菊花争奇斗艳，十分地好看。 珍珍一看就喜欢上了。 “这个园子可真是大呀，还有个湖！”珍珍感叹道。 “比御花园好看，御花园跟这个园子一比，显得匠气重了很多！”我们珍珍现在也是十分懂得欣赏的人了！ 主要是小哥哥熏陶得好。 十三公主也是这么认为的，她跟珍珍八卦起了广平公主的事儿：“我听母妃说，我的这个姑姑少年得意的时候没少欺负过父皇，跋扈得很呢！” “也是父皇仁厚，不然她早就没命了！” “不过父皇登基之后不怎么给她好脸，也不用她夫家的人，再加上贵族圈子里的人全是看人下菜碟的，她不被父皇喜欢，夫家就更是举步维艰。” “她的驸马听说还是为小妾殉情死的呢！” 珍珍一听就来劲儿了，她忙问：“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么？他为什么要殉情啊？” 十三公主拉着珍珍去一个周围开满了菊花的凉亭坐着，挥退了广平公主府的人，她自己的人也让远远儿地待着望风。 这样她和珍珍就能安心地八卦。 “她的驸马是她抢来的，人家原本是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感情好得很。原想着高中之后就跟未婚妻成婚，然而他考上了状元，跨马游街的时候被广平姑姑给看上了。 广平姑姑就去让先帝赐婚，先帝命人去查了状元的情况，知道他有未婚妻，就跟广平姑姑说算了。 但是广平姑姑不干，她非要状元郎做她的驸马。 先帝就派人去跟状元的家里人说，要赐婚，让状元郎的家里人趁早将婚给退了，免得外头说皇家欺负人。 第363章 状元郎的家里人自然是满口答应，他们不敢不听先帝的话。 可是状元郎知道了之后坚决不同意，但他又没法子跟家里抗争，于是就跟青梅竹马一起殉情。然而两人都被救了下来。 广平姑姑得知这件事之后，怕状元郎真死了，就亲自去找他谈，答应他纳青梅竹马为妾，但如果状元郎还冥顽不灵，她就会弄死状元郎的青梅竹马一家人，同时他的一家人公主也不会放过。 状元郎就妥协了。 然而广平姑姑的心胸十分狭隘，成亲之后常常折磨状元郎的这个妾，后来这个妾怀孕了，她以不敬之名，亲手鞭打她，生生把她肚子里七个月大的胎儿给打出来了。 驸马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那妾室已经死在了血泊里，广平姑姑手里还捏着鞭子，血泊除了那妾室，还有七个月大的胎儿。 驸马受不住，就直接撞柱殉情了……” 珍珍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喃喃地道：“驸马既然保护不了心爱的人，为何要将她带进狼窟？ 那姑娘也傻乎乎的，明知道公主不可能善待她，她为何还要一头扎进去当妾啊？” 十三公主看着厅外的花海幽幽叹道：“因为爱情吧？心悦那个人，前面便是刀山火海也是要闯的！” 珍珍歪着头想了想，就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像上辈子，她虽然活了上千年，但是很没意思，又无聊又没有乐趣。 活到后头都腻味了。 可是这辈子才活了十几年，她就觉得很赚，用上辈子的千年来换这辈子的十几年几十年，她觉得很值！ 珍珍现在不是傻白甜了，她也能理解状元郎和青梅竹马为啥忍气吞声，不敢杀了公主。 杀公主他们两家人都会被株连九族的！ “你这个姑姑真坏，这件事要是真的，你就别叫她姑姑了，给她脸了！”珍珍道。 十三公主压低声音道：“是真的！” 珍珍气鼓鼓的，这么坏的人，为什么还能当公主，为什么还好好地活着。 “如果平民冲撞公主，是要被处死的，所以父皇也不能对她怎么样，只能冷着她，这样一来，她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 “而且她到底是父皇的姐姐，父皇的兄弟们死得没几个了，若还对姊妹下手，朝堂上的大人们还不知道该怎么蹦跶呢！” 十三看出珍珍不高兴了，连忙帮她亲爹解释。 “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的……” “我听你的，以后都不叫她姑姑。” “我也不学她，我学你，做一个温柔善良的人！” “珍珍，不是所有公主都是坏人，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十三公主扯着珍珍的袖子晃悠，她十分珍惜珍珍这个朋友，除了珍珍，她就没有别的朋友了。 她身边不缺围着她转悠奉承的贵女，但她想要的不是奉承。 她想要的是可以彼此交心的朋友。 “我没有生你的气！”珍珍连忙道，“我就不开心这个广平公主居然还能过得这么好！” “回头我们去跟陛下说说，不让她当公主！” 十三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好，我们去找父皇！” 广平公主这会儿正在接待客人，忽然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就有点失礼。 引来厅堂中的贵妇们一阵侧目。 说实话，若广平公主是个受宠的，她们现在已经立刻去关心了，但谁让广平公主又老又没宠呢？ 大家就当看她的笑话了。 广平公主尴尬地笑了笑，就当打喷嚏的人是别人，继续招待客人。 说了几句之后，客人们就纷纷起身告辞，要去花园里溜达。 她们本来就是来看帅哥的，不过碍着广平公主的公主名头来跟她打声招呼罢了。 宴席就设在花园中，男宾女宾就隔着一道小河。 这道小河还是当年广平公主为了玩儿曲水流觞，特意让人弄的，从湖中引水，然后最终水又流进湖里。 弄得那叫一个蜿蜒曲折，高低错落。 这帮贵妇走后，广平公主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哼，要是父皇还在，她肯定将她们所有人都治个不敬之罪！ “殿下，袁大人来了，奴婢打听清楚了，袁大人只带着县主来赴宴，并没有带他的夫人。” 广平公主眼睛一亮，脸上顿时笑起了褶子，她道：“派人盯着袁富贵，一定要让他多喝些……” 她也该有个能耐的驸马了！ 袁富贵这个陛下的宠臣就不错！ 第492章 宴会（2） 广平公主为啥会盯上袁富贵呢？ 是因为京城中有点背景的就看不上她，谁会娶一个皇帝厌弃的公主？ 她也养面首，但她没财力，养的面首能有多好？ 不过是从民间找来的好吃懒做的穷人，有点儿身材和脸蛋儿那种。 这种人不用给多少钱，便宜。 真让她养那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她养不起。 后来。 袁富贵入了她的眼。 这人原本有机会做国公，但太蠢，给作没了。 他在京城没有根基，靠的就是陛下的盛宠，可盛宠这东西虚无缥缈，谁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就要变脸？ 袁富贵的长相简直长到广平公主的心坎儿里了，且他现在圣眷很浓，若是能把他弄到手做驸马，广平公主就有信心通过袁富贵重修跟皇帝的关系！ 她再怎么落魄也是公主，她愿意下嫁袁富贵，是袁富贵的荣幸！ 是袁富贵的祖坟冒青烟。 至于袁富贵的妻子……识相的就和离，不识相就病逝。 一个乡下妇人，处理起来有多难？ 袁珍珍这个小神医，她更没放在眼中。 年纪太小，很是容易拿捏，等她嫁给了袁富贵，袁珍珍就会成为她手中敛财的工具！ 当初成国公找她看病给了二十万两银子的事儿，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广平公主自然知道。 就是这丫头傻，二十万两银子竟然没留几个，大部分都捐给了朝廷。 是不是傻？ 如果她将来拿捏住这个小姑娘，就会把她变成摇钱树。 到时候她的广平公主府就风光了…… 美滋滋！ 袁富贵还不知道自己被个老太婆给盯上了，他带着二郎几个在男宾那边儿混得挺好，无数人跑到他面前恭维他，跟他套近乎。 他都笑眯眯地应酬着，看每个人都像是在看银子。 毕竟快到最后一场了，大家都拼得比较凶了。 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公主府的人来邀请大家入席，珍珍自然是跟十三公主在一起，十三公主身边除了她还围过来了些别的贵女，比如萧芳儿跟萧檀儿。 十公主身边也围着一群贵女，本来该公主们坐在一起的，但是十三公主不想挨着十公主，就跑去跟珍珍坐，她空出来的位置，十公主就扯了一个跟她交好的贵女坐。 这关系泾渭分明！ 既然搞宴席，自然是要搞曲水流觞的，不然这条精心打造的河就浪费了。 有专门的太监宫女守在河边儿，等杯盏飘过来的时候就打捞上来，先取托盘上的题目大声念出来，若是有愿意表演的就起身，太监宫女便会将酒盏送过去，那人喝了酒便可以开始表演。 这些题目无非就是吟诗作对猜谜等等比较风雅的。 珍珍对这些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她的兴趣欣赏对面花儿一样的男孩子们。 十三公主也没兴趣，她的兴趣是看自己的意中人。 “姑娘，姑娘夫人找您有急事儿！”珍珍正看得津津有味，就见她娘身边的丫鬟急匆匆地跑来找她。 河对岸的袁富贵也瞧见了，他连忙起身过桥去珍珍身边。 完全不管什么男主大防。 防个屁！ 媳妇身边的丫鬟这般着急，是不是媳妇出事儿了？ “爹！”珍珍这个时候也起身了，“我去找娘！” “我跟你一起去！”袁富贵和珍珍一起离开，走之前珍珍塞给十三一个荷包，叮嘱她小心点儿，有十公主这个搅屎棍在，必须处处小心。 十三公主应自然是应下了。 广平公主见袁富贵走了，顿时就着急了，他怎么能走呢？ 他要是走了自己精心安排的事儿可就黄了！ 于是她啥也顾不得了，连忙派人去问。 先前人多，那丫鬟不敢说啥，这会儿走出来人少，丫鬟才道：“夫人没事儿，是永宁侯世子夫人，被一个丫鬟冲撞了，这会儿见了血，府里备着的大夫和产婆都没了法子，让准备后事了……” 喔……不是他媳妇啊。 吓死个人了！ 袁富贵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他叮嘱珍珍：“能救就救！” “尽力而为就行了，不要勉强你自己！” “爹得在这儿看着二郎，你自己过去行不行？”不是他老婆，他去了也白去，不如留下来挣钱。 第364章 “要是侯府有人不识相，你只管揍，揍完了爹去找陛下哭。必叫他们侯府付出代价！” 珍珍狠狠点头：“放心吧爹。” “行了，您别送了，回去吧！” 袁富贵摇头：“我送你出公主府。” 珍珍看反正离府门也没多远了，也不跟她爹磨叽，父女两个步履匆匆。 一个老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拦住袁富贵，见珍珍脚步不停，但袁富贵却停了下来，老太监就松了一口气。 他喘匀了气儿就忙问袁富贵：“袁大人，公主殿下遣老奴来问您一声儿，可是有招呼不周之处，您为何要中途离席？” 袁富贵见珍珍已经没影儿了，但这个太监根本就不关心珍珍，只关心他，他的眼睛就微虚了虚。 “有事儿，下官就先走了！”说完袁富贵抬腿要走，那老太监连忙拦住他。 “袁大人，您就这么走了，公主殿下定然会愧疚不已，肯定会认为是下面的奴婢们招待不周……您看若是没什么大事儿，您留下来用了午膳再走？” “且您要是走了，公主请来的那些个才子们怕是也坐不住……还请您给公主殿下一个面子，毕竟殿下是陛下的亲姐姐。” 老太监找好借口，不然无缘无故拦着人有点说不过去。 袁富贵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实在是家里有急事儿，我闺女还在外头等着呢。再者，我不过是个小官儿，我走了别的宾客肯定不会走的，放心放心！” 老太监见他还要走，差点儿没跟他跪了，他一早就抓住袁富贵的衣袖，焦急道：“您有什么急事儿？方不方便跟老奴说一声儿，也好让老奴跟公主有个交代？” 袁富贵见他都要急哭了，这才道：“罢了罢了，我派人去处理吧！” 老太监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地。 他怕袁富贵说话不算话，回去的路上把袁富贵盯得贼紧！ 第493章 宴会（3） 袁富贵回到宴席上，那老太监就去复命，而袁富贵就被好些人围着敬酒。 大有要将他灌醉的架势。 袁富贵来者不拒，不过前脚闷一杯酒，后脚就用帕子擦嘴。 他的帕子是厚棉布做的，贼吸水，擦嘴的时候，顺势就将嘴里的酒吐到帕子里。 等帕子吐湿完了，再换一张。 他出门喝酒，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身边的长随也是被他训练出来的，身上啥玩意儿都装得有，帕子也装得多，随时都能趁人不注意帮袁富贵把酒帕子给倒腾出来。 想灌醉他？ 呵呵哒！ 袁富贵这边儿有人灌，二郎这边儿也有人灌。 然而二郎就不像袁富贵这般奸……呸！圆滑。他就摆明了态度不喝！ 喝啥呀喝，一会儿还得偷偷去见嘉平呢！ 喝得一身滂臭的酒气，他是不是傻？ 至于得罪人…… 来灌他的都是竞争对手，本来就是敌人，怕个屁的得罪！ 再说了，将来他跟嘉平成了就是驸马，驸马还用给这些软脚虾面子？ 没必要啊！ 无比膨胀迷之自信的二郎岿然不动。 他把姿态摆出来，搞得这帮敬酒的人都很尴尬，钱七就蹦跶出来解围，把这些人拉去喝酒。 话里话外都是二郎这个乡下来的眼高于顶，衬托得他这个侯府公子平易近人。 二郎的身边一下子就清静空荡起来。 他认真吃饭，打算早点离席，去和嘉平约好的地方等着。 只是他刚吃好，一个上菜的宫女不小心将一盘菜全打翻在他身上了。 宫女吓坏了，连忙跪地求饶：“公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她的确不是故意的，上菜的时候被人忽然绊了一下脚就摔倒了。 二郎站了起来，他眉头紧皱，不过并没有怪罪这个宫女，只道：“你起来吧，下次小心些。” 宫女连忙磕头道谢。 把二郎弄得很是不自在。 这时来了一个小太监，躬身邀请二郎去更衣。 二郎说：“我没带衣裳，我先回家了！”好气，约会黄了。 小太监温声笑道：“顾二公子，公主府备着好些全新的男装，就是防备着这种情况。” “好吧！”二郎很干脆地跟着小太监走了，不远处的钱七唇角勾勒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他一个眼神，身边的一个小厮就悄悄尾随了上去。 这边儿十公主一瞅顾二郎被小厮喊走了，心里一喜，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她也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她身边的人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先前领着二郎离开的条件就跑到十三公主身边，朝她耳语了几句。 十三公主就起身跟着他走了。 十公主见状脸上的笑容晃眼得很，她是亲眼看到嘉平这个贱丫头喝了加过料的燕窝，想着她命人提前安排好的一切，十公主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新阳，什么事儿你这般高兴？” “对啊，瞧那笑容，简直下不去！” “是不是看上谁了？” 几位已经出嫁的公主见她面带喜色，并且有些兴奋的样子，纷纷出言打趣。 十公主这才惊觉她失态了。 她摆出一副娇羞的模样，朝着钱七的方向瞥了一眼，几个公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被众星拱月的钱七。 “钱七郎的确是谦谦公子，温文尔雅，做驸马还是够格的。” “怎么没看见顾二郎？本宫倒是觉得他更有男子气概！” “对对对，我也觉得顾二郎更好，不过就是出身差了些。还是钱七更堪为驸马！” “不过我看嘉平好像对顾二有些意思……我们的妹妹眼光都很好呢！” 公主们又继续调侃起来。 十公主红着脸娇羞地道：“哪有啊，驸马的事情还是要父皇做主！” “哎呀，不说这个了，新阳敬姑姑和姐姐们一杯！”十公主端起酒杯先朝着广平公主的方向比划了一下，接着就转向了几个公主。 大家也很给她面子，纷纷喝了起来。 二郎这边儿。 他进屋就察觉到了不对，屋里点的是催情香。 还是那种能让人丧失理智的催情香。 别问他为何会知道，问就是被大嫂摧残过！ 他们兄弟几个也不知尝试过多少迷药和毒药。 反正江湖上流行的他们基本都见过。 当然，见血封喉的毒药珍珍也只是让他们闻一闻，见识一下，让他们记住了。 其他的毒药就只是让他们尝一点点，辨味道。 迷香这种东西就会让他们一样样地闻……用袁富贵的话说：人在江湖飘，哪会不挨刀？ 他们没有根基，他还屁都不是的时候就一直被追杀，到了京城更是卷入了国公府世子的争夺漩涡。 这让袁富贵意识到没有根基的人忽然乍富，毕竟会极惹人眼。 更何况他渐渐地得了盛宠。 所以该防备的一定要防备起来，家里有一个算一个，所有人都让珍珍特训过。 用顾遇的话说，这叫有备无患。 他跟袁富贵是一个想法，尽量不要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找到机会从家里其他成员这里入手搞破坏。 深谙人性丑恶的混混袁富贵+加有头脑还腹黑的文化人顾遇+技术大佬珍珍，这个组合出马……谁特么算计得到啊？ 二郎反手就将把衣服给他要离开的小太监给抓住了，一顿揍之后，小太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二郎揍人很有技巧，不伤脸，也不伤身，就是让你疼。 在揍的时候还点了哑穴，让你再疼都喊不出来。 太监被二郎揍灭火了，交代了钱七的阴谋。 二郎眼珠子一转想了个法子，他跟小太监如此这般一说，小太监连忙照着他的吩咐去办。 结果才离开不久，小太监又连忙返回，说十公主的人让他去找十三公主…… 二郎心里的火一下子就腾起来了。 钱七算计他，他倒是没这么大的火气，他把钱七算计回来就行了。 可是十公主竟然算计十三公主，二郎就不能忍！ 虽然小太监说对方给他银子，让他以二郎的名义把十公主引去慕水阁，并没有说别的。 可是二郎会想啊，引去慕水阁干啥？ 钱七才用了下三滥的手段，十公主保不住也是起的这个龌龊心思。 二郎想了想，就跟小太监一番言语，小太监一点儿都不敢违抗二郎的意思，连忙照着二郎的意思去办。 第494章 宴会（4） 二郎从荷包里摸出一粒药丸来服用，然后就躲进屋里等着钱七找的人进屋。 那窑姐儿一进屋，二郎的匕首就怼了上去，窑姐儿差点儿没吓死，她先忙求饶，然而就在求饶的时候被二郎往她嘴里塞了一粒苦唧唧的药丸。 第365章 “这是毒药，要是十二时辰之内没有我给你的解药，你就会肠穿肚烂，痛苦至极地慢慢死去。” 窑姐儿：…… “别狡辩，狡辩我就让你全家都给你陪葬！”二郎凶狠地道。 正准备狡辩的窑姐儿：…… “就待在这儿，哪儿也不许去！乖乖听话我就会给你解药，还会让你有个好归宿！”二郎道。 窑姐儿忙点头，她话还没捞着一句，二郎就走了。 屋里有催情香，窑姐儿没待多久就开始浑身燥热起来，她身出欢场，下三滥的东西见识得很多，自然是知道自己个儿咋的了，但她不敢走。 她不怕毒发身亡，就怕全家被弄死。 收钱的时候她就知道，知道自己对付的应该是个贵公子。 但她没想过失手。 现实狠狠地给了她一个深刻的教训，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可以万无一失的。 现在后悔也晚了。 宴席上，钱七算着时间，想着二郎即将身败名裂，他的心情好得飞起。 喝了一杯别人敬的酒之后，他就叹道：“真是没想到啊，咱们苦学十几二十年的学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竟然比不上顾家二公子的杂耍！” 顾熙眼看着就要被所有人唾弃，他也就不必再忍着了。 藏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而他的话，也正好说中了其他人的心事。 读书人还是很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才艺，但他们喜欢展示的是自己吟诗作对，挥毫泼墨的才华。 而不是跟猴子似的在台上上蹿下跳。 便是舞剑，那也是属于高雅艺术。 可看看顾二郎都做了些什么？ 胸口碎大石！ 吞剑！ 吐火！ 他咋不上天呢！ 这都是走江湖的那些人的小伎俩，竟然被他弄上了大雅之堂！ 关键是，这些不入流的小伎俩还能夺了他们所有人的风头，这就很无语。 很气！ 更气的是，他们还没法子拿顾二郎怎么样。 这会儿永宁侯府的七公子一说，瞬间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 刚好袁富贵这会儿不在席上，大家便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起钱七来，对钱七多有推崇吹捧，对顾二郎则是一顿贬低。 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博眼球，他还了不起了，还当众拒绝他们的敬酒，真是给脸不要脸！ 看大家这般讨厌顾二，钱七就高兴了。 这算是提前预热一下吧，等会儿大家看到顾二的丑样，就会更加用力地将他往淤泥里踩，踩到他这一辈子就休想爬起来！ 钱七美滋滋地喝着手里的酒，等到一名小太监匆匆过来低声跟钱七说了几句，钱七的脸上露出一抹光亮来，连忙找借口离席面。 他想着即将要见的人，便没带小厮，自己一个人跟着小太监走了。 反正他已经布置好了，等时间一到，就会有人把大家伙儿引到顾熙所在的院子去。 其实二郎没有利用十三公主的意思，他也不知道钱七是在打十三公主的主意。 他让那个太监跟钱七说公主有事儿找他，请他单独去见面。 十公主也是公主嘛，钱七参加比拼就是想做驸马，一听公主单独请，二郎就不信他不会上当。 钱七果然就上当了。 到没人的地方，他忽然觉得后脑勺一疼，然后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把他打晕的人就是二郎。 二郎扛着他就跑去窑姐儿所在的屋子，将钱七扔进去之后，那已经有些迷离的窑姐儿见着了男人像是恶狗见着了食物，扑到钱七身上就开始撕扯他的衣裳。 几下把钱七扒光，场面太辣眼睛，二郎连忙退了出去。 他跑去了不远处的假山后头，见到了躲在里头的袁富贵，二郎什么也没隐瞒，将所有的事儿都跟袁富贵说了。 他发现不对之后，就立刻找人去通知了袁富贵，见到袁富贵之后他简单跟袁富贵说了几句，并让袁富贵帮忙安排下十三公主。 然后就慌忙跑去等人把钱七带出来。 这会儿再度见到袁富贵，二郎总算是有了主心骨，愤怒又慌张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高欣那个贱妇要害嘉平，富贵叔，我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袁富贵摇头：“不行，高欣是陛下的亲女儿，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儿，不然陛下的脸面没了，必然会迁怒！” 二郎不甘心啊，他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难道就这样放过她吗？” 袁富贵冷笑一声儿：“今儿放过她，不代表以后放过她！” “陛下手里有的是人，今日在广平公主府上发生的事儿，只要陛下想知道，一定会查出来。 你可以救嘉平让她免于被侮辱，但不能把这个法子反过来用到高欣那个贱人身上！ 若是那般，势必会连累整个顾家！” “你也不用感到不甘，到时候我会在跟陛下吹一下耳旁风，陛下也不是没有可能让高欣‘病逝’消失在人前。” 以袁富贵对皇帝的了解，‘病逝’是假，以病逝的名义作为掩盖，将高欣贬为庶人，找个庙子这辈子就伴着青灯古佛过一生倒是有可能。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想收拾高欣还不是轻松得很？ “你把心放进肚子里，我答应你，以后不会让高欣好过，你想怎么对付她都行！” 二郎点点头。 “那富贵叔，钱七这头咱们要不要再安排安排？” 袁富贵摆手道：“不用，钱七想设计陷害你，必定已经安排好了后续，咱们不要插手，只等着瞧热闹就行了！” “好了，你先悄悄去临水阁藏着。我要先回宴席一趟！”他得回宴席，好让广平公主的人清楚明了地知道他去哪儿了！ 先前他借口出恭离开，身边就一直有人跟着，他还是从净房翻窗户出来才摆脱广平公主的人。 顾二郎连忙跟上袁富贵的脚步，他追问：“富贵叔，嘉平那里您安排好了没有？” 袁富贵颔首：“已经安排好了，嘉平我已经让人送她回宫了，她身边的大宫女穿着她的衣裳，已经往临水阁去了。” 顾二郎总算是放心了，只是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单独见见嘉平，可好好的机会就被十公主和钱七给搅和了，顾二郎心里愈发地憎恨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比屎壳郎还讨厌！ 第495章 宴会（5） 二郎乖乖听话，没有惊动任何人，偷偷溜去了慕水阁。 嘉平身边的大宫女得了袁富贵的嘱咐，她人是去了慕水阁，但就是在外头磨叽着不进屋。 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个宫女探头探脑地盯着。 儿郎躲在树上，他从树干上抠下来一个蜗牛壳儿，屈指一弹，弹到宫女的后脑勺上。 宫女顺势回头看过来，正好对上二郎的眼睛。 二郎给她打手势，宫女秒懂，推开房门就进去了。 而在远处等着的宫女见她进去了，就偷偷摸摸上前来把房门给锁上，接着提溜着裙子就跑远了。 二郎从树上跳下，灵活如猴儿似的攀上二楼，再从二楼的窗户上翻进去。 巧了么不是，十一公主安排的人正好躲在二楼上。 两人大眼儿对小眼儿，那男人一瞅就不是好人，长得就很猥琐，头油得跟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一样，还有跳蚤在上头蹦跶。 而且他身上还有一股子浓烈的臭味。 给二郎气得呢！ 这就是十公主安排来糟践嘉平的人？ 好，很好！ 他将来不把高欣扔进乞丐堆，他就不姓顾！ “你……主家又找一个？”那男人率先开口，脸上浮现出猥琐之色。 他见脸上还浮现着怒气，就以为二郎跟他一样，并不知道主家安排的是两个人。 因二郎穿得好还牛高马大十分健壮，男人觉得自己争不过他，就讨好道：“那等药起效果了您先上，小的可以帮您掰腿儿……” 二郎再也忍不住了，上去就摁着男人一顿揍。 若不是袁富贵叮嘱过他，他能当即把这个男人给打死了！ 揍完了人的二郎想起了大宫女，他连忙下楼，好在大宫女激灵，已经将迷香给掐灭了。 “奴婢见过二公子！”大宫女看到二郎就跟他行礼。 二郎微微颔首，他道：“你不要被人发现，偷偷离开公主府，直接回宫，嘉平已经回宫了。” 大宫女连忙应下。 一楼没有窗户，门外是被锁了的，大宫女只能从二楼出去。 二郎示意她上楼，他把楼上的幔帐扯下接在一起，来让宫女捆在腰上，然后示意宫女爬窗户，他则提溜着一截儿幔帐站在宫女身后，缓缓地将宫女从二楼放到一楼。 …… 袁富贵回到宴席上，没过一会儿就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开始胡言乱语，然后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第366章 他身边的长随连忙搀扶住他，广平公主安排在附近盯着袁富贵的人连忙来要引着袁富贵去休息。 可袁富贵能跟着他们走吗？ 不能够啊！ 耍着酒疯把人给踢走了，自己晃晃悠悠往慕水阁的地方去了。 广平公主的人瞧这样也没招，便留下一个人跟着袁富贵，另外一个连忙去报信。 广平公主一听是慕水阁，心说行啊，慕水阁偏僻啊！ 真是天助她也！ “行了，就慕水阁吧，咱们也去慕水阁！”广平公主脸上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花儿。 不过她不着急，先安排妥当所有宾客，然后才换了衣裳带着人去慕水阁。 十公主这边也得了消息说十三公主已经进了那个屋，并且屋外已经上了锁。 哈哈哈哈。 就等着掐时间带人去抓奸了！ “你们记得掐着时间去把锁取掉！”十公主嘱咐心腹。 “是，殿下！”门锁上了他们为了避嫌，就不敢再待在那里，万一被人看见了呢？ 掐着时间去取锁头，前脚取了公主后脚就带人去……完美！ 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每个人都美滋滋的。 能做到让每个人都满意，富贵表示自己棒棒哒！ 袁富贵进门之前就打发走了自己身边的人，广平公主的人一瞧嘿，还省得他们费口舌呢！ 广平公主的人就将袁富贵的随从带去喝茶，远离慕水阁。 袁富贵的长随不干啊：“不成，太远了，万一我们大人要人伺候咋整？” 广平公主的人一边儿拉扯着他走，一边儿笑道：“屋里有公主府的下人，不会怠慢了你们大人的！” “可是……” “哎呀，没有可是，这可是公主府，难道还有谁敢对袁大人不利不成？” “还是说你们根本就信不过我们公主府？”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袁富贵的长随就犹犹豫豫地跟他们走了。 广平公主得了信儿，就颠颠儿地跑去了慕水阁。 “殿下，袁大人就在这个屋里！” 广平公主笑着摆摆手：“都下去吧！” “去管家那里领赏！”没事儿别来打扰老娘！ 广平公主反手关上门，将门反锁之后就四下寻找袁富贵的身影。 瞧见袁富贵四仰八叉地躺在窗边的榻上，她乐滋滋地走过去：“哎哟，心肝儿！” 讲良心话，袁富贵长得是真好，不然也生不出珍珍这么好看的闺女来。 当年赵氏就是被他这张脸给迷住了，不然就袁富贵的混混样儿，加上老袁家压根儿就没想过给他说亲，给他掏聘礼钱，根本就娶不着媳妇。 广平公主站在榻边儿色眯眯地看着袁富贵，这脸蛋儿，这身板儿，比她的面首强了不知多少倍！ 关键他还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儿！ 广平公主是越看越满意，她坐到榻边儿，倾身想去抚摸袁富贵的脸：“心肝儿，本宫会怜惜你的，一会儿本宫会让你体会到极致的快乐！” 她的另外一只手拿着一颗药丸，广平公主对自己的容貌还是有数的，毕竟她比皇帝老，而袁富贵只是喝醉，又不是喝死，等一会儿折腾起来他醒了，别看着她这张老脸萎了。 这就办不成好事儿了呀！ 故而虎狼之药必须备上！ 眼看着她的手就要碰到袁富贵了。 后脑勺忽然一疼。 眼睛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袁富贵迅速散开，避免这个老婆娘倒在自己身上。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二郎，骂道：“你怎么办事儿的？她一进来你就应该把她敲晕了！” “磨磨唧唧地差点儿害老子贞洁不保！” “让她碰了我，你婶儿嫌弃老子咋整？” “你赔啊？” “你赔得起么？” 二郎委屈，他藏着的地儿远啊，悄眯走过来要时间的啊！ “愣着干啥？” “还不把这老娘们儿扛隔壁去？” 袁富贵离得远远儿的，仿佛广平公主是什么洪水猛兽！ 二郎：…… 叔……我的贞洁也很珍贵的！ 第496章 宴会（6） 二郎自然没法子反抗，委委屈屈地把广平公主弄隔壁去。 （呜呜噫噫，他已经不干净了！） 屋里的催情香还多，够广平公主和那男人吸的。 二郎打人用的是巧劲儿，能保证人晕不了多大一会儿。 他把广平公主扛过来的时候，先前被他揍的男人已经醒了过来。 男人看到广平公主就像是恶狗见到了食儿。 赤红着眼睛就扑过去了。 先前他被二郎暴揍了一顿揍，按说身体很疼，不该这般不管不顾，可见这迷香有多霸道。 二郎怕长针眼，连忙跑了。 “叔，咱们这会儿该咋整？” 袁富贵道：“你该去哪儿溜达就去哪儿溜达，我继续在这儿醒酒！” 他还得留下来善后呢！ 二郎想着钱七那头也差不多了，于是便赶回宴会。 而这个时候宴会已经散了，先前跟在钱七身边的一个男子就提议说去转转：“听说那边儿有好些稀有的菊花，咱们去欣赏一番，顺便做些诗词也是雅趣。” 众人纷纷附和，有人见二郎也跟着，就讥讽道：“哎哟，咱们顾二公子还会作诗啊？” “不是只会胸口碎大石吗？” 大家哄笑起来。 二郎跟听不懂这些人在讥笑他一样，道：“我还会吞剑吐火！” 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瞧瞧这个人，一点儿脸皮都不要，就他这样的，怎么跟钱七公子比？” “就是，跳梁小丑一个，还妄想尚公主，我看他是在白日做梦！” “你们可别这么说，人家可是场场比试都是魁首！” “切，魁首又如何？最终还不是陛下来定？” “我就不相信了，陛下会选他这种人来当驸马，他就是给钱七公子提鞋都不配！” “只有钱七公子这样的谦谦君子才有资格做驸马！” “对对对！”二郎就像不知道这帮人在排挤他一样，他笑着插嘴：“我不配，你们配！” 什么人儿啊，上杆子去给钱七提鞋，啧啧，这么多年的书都读进了狗肚子！ 众人明白过来二郎在说什么， 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 然而二郎还不打算放过他们，他继续道：“你们会吟诗作对，我也会，可是我会胸口碎大石，你们却不会！ 要是能耐，你们也考个国子监试试？ 我可是考进国子监的！” “等你们考进了国子监，再来说我懂不懂学问！” 二郎这么一说，直接将大部分人给噎住了。 其中有几个跟钱七混得特别好的人气愤地指着二郎：“顾熙，有本事一会儿到地方咱们就比一比！”钱七公子可是说了，宴席散了之后就带人去那个地方，他会让大家都看到顾二郎出丑！ 哼！ 他们相信钱七公子，到时候就看顾二郎怎么出丑！ 现在他笑得欢实，一会儿就得哭！ 二郎不惧：“行啊，吟诗作对，写字儿作画随便你们挑，我奉陪！” 甭管比不比得过，二郎都知道到了地方就不用比。 他这般激怒这些人，无非就是火上浇油，让这些人尽快赶去钱七所在之地，别搁路上磨磨唧唧。 钱七让几个公子哥儿引大家伙去，而不是自己的人去引大家伙儿，就是怕人怀疑到他头上去。 当然，宴会上他也留着人，就是预备着若是这些公子哥儿若是办不成事儿，他的人能想法子补上。 公子哥儿们不知道他要干啥，他的人知道啊！ 那人看到顾二郎重新出现在宴席上，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心说公子的药没见效？ 这些人去了不就得扑个空？ 但他又没法子拦住众人，况且拦着大家不去也没意义。 这个下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他家公子。 只是人才跑出去一截儿就傻眼了，他不知道他们家公子在何处啊？ 想了想，还是重新跟上顾二等人，心说公子应该也会掐着这个时间去看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地方，果然看到了几株稀有菊花开得繁茂。 有人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小院儿道：“听说院儿里已经备好了笔墨，不若命人先搬些桌子和笔墨出来，大家也好作诗作画。” “好主意！”有人附和，并派人进院子去搬桌子。 然而下人们进了院子就尖叫起来。 大家听见尖叫声立刻冲了进去。 进去就见钱七跟窑姐儿在花丛中忘我交缠。 战况是十分的激烈。 顾二郎：…… 这一对儿狗男女真野啊，屋里都不够他们折腾的！ 第367章 这场景，化作一道道耳光狠狠地甩在之前夸赞钱七的公子哥儿们脸上。 说钱七是‘谦谦公子’的人。 说顾二郎给钱七提鞋都不配的人…… 脸蛋儿火辣辣地疼。 二郎捂住眼睛飞快往外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众人也反应了过来，争先恐后地往外跑，二郎被他们‘挤’得落后。 落后的二郎飞快地往两人脸上撒了一把药粉，然后迅速追上众人，挤进人群，跑出了院子。 那包药粉是珍珍给的解药，他们几兄弟不管去哪儿都带着珍珍给的各种解药，就怕不小心中招。 毕竟大哥珍珍还有富贵叔都太招人嫉妒，他们不得不防。 可不敢拖后腿。 二郎为啥要给这两人用解药呢，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他们不是被下药，而是神志清醒地在干丑事儿。 钱七清醒了过来，看到怀里光溜溜的窑姐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他算计的顾二郎，为何最终变成了他！ 钱七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都不好了，顾二，一定是顾二郎害他！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 然而大家找不到广平公主，最终还是南阳公主站出来主持大局，因着事关参选驸马的人，且这么多人看着呢，南阳公主直接命人将钱七和那女人给绑了，堵了嘴关进柴房。 然后又命人进宫报信儿。 她可不想淌这趟浑水，又不是她开宴席。 十公主听到消息整个个人都懵了，她没想到自己看好的钱七竟然是这样的人！ 幸好还没选他做驸马，不然…… 十公主心情差到了极点，不过转念想着慕水阁里的十三公主，她的心情就又好了些。 她失去了一个顺眼的驸马，但是十三却将身败名裂。 父皇一定会赐死她的！ 想到这里，十公主就勾唇笑了起来，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提议道：“几位姐姐，不如咱们去湖边散散心，湖边的慕水阁比较清静……” 诸位公主这个时候也不能走，毕竟消息才送进宫中，皇帝还没派人来。 公主们不走，别的宾客也就不好走。 不管是出于看热闹的心理还是别的心理，这些人都随着几位公主往慕水阁去了。 第497章 宴会（7） 一群人说说笑笑到了慕水阁，刚到慕水阁边儿上，就听到一阵儿又一阵儿浪叫。 打头走的南阳公主等人瞬间就变了脸色，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南阳公主刚要命人拦住大家，十公主就蹦跶了出来，她指着传出声音的房间对身边的嬷嬷道：“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广平姑姑好心好意举办宴会邀请大家来玩儿，可是这些人将公主府当成什么了？” “先是钱七……现在又！” “简直是岂有此理！” 说话间，她身边的嬷嬷已经带着人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推开门就是一阵儿惊呼。 南阳公主等几位成了亲的公主都皱着眉头，这个小十也太冒失了，这种事儿是她一个尚未出嫁的小姑娘能管的么？ “十三公主……你怎么……”那冲进去的嬷嬷尖声叫道。 她的声音一起，外头众人纷纷色变。 竟然是十三公主在跟人苟合？ 十公主立刻提溜着裙子跑了过去：“什么？竟然是嘉平？真是糊涂，父皇已经在给她选驸马了，她怎么就这般忍不住！” 她跑得太快，南阳公主想拉住她没拉到。 高欣简直太不懂事儿了，这种事就该藏着掖着，怎么能当众嚷嚷出来？ 她难道忘了，都是一家子的姊妹，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十三有不是，自然有父皇来惩罚。 在外头姊妹之间便是再不合，表面功夫也是要做的，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几位出嫁的公主差点儿没被高欣这蠢货给气死。 南阳公主等人连忙命自己身边的嬷嬷进去看看情况，好歹要给小十三遮掩一下。 几个老嬷嬷还没冲进去呢，就听见十公主在尖叫：“不可能！” “怎么会是广平姑姑？” “高雯呢？高雯你给我出来，你躲哪儿去了？” 众人：…… 十公主冲进去之后看清楚人不是十三公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之前钱七的事情已经刺激了她，她选好的驸马竟然……这会儿一看明明她安排得好好的事情，可十三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老得快进棺材的广平公主。 她的理智瞬间就下线了。 脱口而出的话根本就没经大脑。 广平公主府上的下人们这会儿也赶到了，他们以为是广平公主和袁富贵的事儿被发现了。 一个个的想也不想就把锅往袁富贵身上扣。 “老天爷呀！” “袁大人你喝多了我们公主好心来看你，你怎么能如此禽兽啊！” “这可怎么办呀！” 众人：卧槽！ 这瓜好大呀！ 原以为是十公主算计十三公主，不然她怎么会失态？ 结果这会儿变成了袁大人算计广平公主？ 袁大人是谁啊？ 今天来的袁大人只有一位，就是皇帝陛下跟前儿的红人袁富贵啊！ 啧啧！ 袁大人年纪轻轻的人长得也好，怎么就辣么想不开看上广平这个又老又破落的公主？ 想来是乡下来的人没见识，以为攀上一个皇家公主就了不得了！ 南阳公主等人扶额，咋这么乱呢。 正当大家发挥脑洞使劲儿幻想的时候，旁边儿的房门开了，袁富贵打着哈欠从屋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一边儿揉眼睛一边儿怒气冲冲地吼：“干哈干哈？号丧呢！” “艹！睡个觉都不让人消停！” 众人看看袁富贵，又看看隔壁屋子，再看看在隔壁屋子门口傻掉的广平公主府的人。 还有啥不明白的？ 看来不是人家袁富贵算计老公主，是老公主算计袁富贵！ 只是吧，这人脑子不好使还算计人，门儿都没进对，进了隔壁被十公主摆好的坑儿。 啧啧…… 皇家好乱！ 皇家人好不要脸！ 袁富贵打完哈欠才睁开眼睛，睁眼看到眼前麻压压的女眷，他吓得猛然后退，看清南阳公主等人之后连忙跟南阳公主等人问安。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南阳公主也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对上一脸懵的袁富贵，她好像是知道得更多的人。 而这个时候，南阳公主等人身边的嬷嬷已经将穿好衣裳的混混给弄了出来。 同时也将穿好衣裳的广平公主给弄了出来。 必须让这个两个人出来见人，她们要是不露脸，万一外头的这些人回家就胡乱猜测，猜测里头的人其实是十三公主，并不是广平公主咋整？ 一个是陛下不喜的异母姐姐，一个是陛下喜欢的亲女儿，孰轻孰重几个嬷嬷心里明镜儿似的。 嬷嬷们进去就掐广平公主和那臭烘烘男人的人中，把两人掐清醒了过来。 广平公主见跟自己苟且的人变成了一个乞丐样的男人，又见屋里多了好多人，顿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那男人更是吓尿了，接着也晕了过去。 南阳公主黑着脸道：“男的捆了扔进柴房，你们几个就地守着广平公主，等宫里来人……” 说完她又面色不善地看着失魂落魄走出来的十公主：“将十公主送回宫，她被吓坏了，恐失了魂！” 言下之意，她之所以会胡言乱语，是被吓着的。 这遮羞布扯得太勉强了些。 南阳公主说完就环视了一下四周，人太多了，她想封口都做不到。 但做不到也要做，南阳公主板着脸道：“今日之事本宫不想听到有人嚼舌根，在陛下的人没有来之前，谁也不许离开慕水阁！” 袁富贵闻言就跟南阳公主拱手：“公主殿下，微臣现在要进宫，这是昨日就跟陛下说好的，要是耽搁了……” 他这么说南阳公主自然是没法子拦着他的，就让袁富贵离开了。 但是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好的借口，只能留在慕水阁。 一个个的心里不管如何八卦，但面上不敢显露，一句闲话都不敢说。 而袁富贵则快马加鞭，赶在十公主之前抵达皇宫。 他匆匆赶去皇帝的寝殿，进门看到皇帝就跪下来：“陛下，微臣闯祸了，你砍了微臣吧！” “微臣只求陛下别迁怒微臣的家人，微臣这辈子福气薄，不能陪陛下了……下辈子微臣就是做牛做马，也要赖在陛下身边打死不离开！” 说完，袁富贵就结结实实地给皇帝磕了几个头。 他下了狠心磕头，把额头都磕破了，血糊糊的十分吓人。 第368章 事关皇家脸面，他若是不下血本，真的很难平息皇帝的怒火。 第498章 拳头就是硬道理 皇帝这回没着急让袁富贵起身。 事实上他已经得了消息。 只是他的消息尚不全面。 比如十公主闹腾出来的事儿他就还不知道。 他坐在龙椅上，听袁富贵说。 他的确是动怒了。 皇家脸面这是丢尽了！ “……微臣真没想到十公主会嚷嚷出来，微臣当时就想着想把害十三公主的人给钓出来，顺便坑一把广平公主。 您说，就广平公主那样儿的，瞅着比您还大两轮儿，她竟然想玷污微臣，微臣脑子一热就……就将计就计，命令人把她打晕了扛隔壁去。” “想着是一箭双雕，还能瞅瞅到底是谁敢害十三公主……” “可臣是真没想到十公主会带着人不管不顾地冲来……” “陛下，臣这把祸闯大了，自知便是您也兜不住……陛下，臣先走一步了！”说着，袁富贵就仰着他那一张被血糊了的脸，朝着殿里的柱子撞去。 高全儿连忙一把扯住他，他还想撞，被高全儿拦腰抱住。 皇帝气得拍桌子：“谁说朕兜不住的？” “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 “高全儿，还不传太医！” “滚去偏殿待着，不许出来裹乱！” 袁富贵就这么被皇帝给轰去偏殿了，高全儿心说就这苦肉计？ 换成别人，早被陛下命人拖出去砍了！ 陛下最讨厌朝臣撞柱威胁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袁大人可不是一般的朝臣。 “陛下，您莫要动怒，您的身体要紧！”袁富贵走的时候还期期艾艾地来了一句。 说完又缩缩脑袋，一副小孩子做错事的表情，仿佛想起了皇帝的怒火和他有关。 皇帝看着碍眼，朝着他虚踢了一下：“还不快滚！” 袁富贵麻溜地滚去了偏殿。 这偏殿他常睡，熟，伺候的人一直都是原来的一帮人。 正殿中，皇帝烦躁地骂人：“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高全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太医就是会飞也没这么快！ “陛下，太医很快就会来，奴婢瞅着袁大人是皮外伤……” 皇帝拍桌子：“皮外伤不得疼啊？” 高全儿：指不定没有你的手疼。 眼观鼻鼻观心，此时无声胜有声。 主要是出声就得挨撅。 气得起身转圈圈的皇帝：“去，命人去彻查，必须给朕查个清清楚楚！” 广平公主府里头热闹得很，永宁侯府也热闹得很。 永宁侯世子不在，永宁侯世子的院子被永宁侯府的人围着，不让人出去送信儿。 这是咋回事儿呢？ 原来袁富贵不乐意让赵氏去参加宴会，那么多小白脸儿，把眼睛看花了咋整啊？ 于是早早地就跟永宁侯世子说了，让永宁侯世子夫人给赵氏发了帖子，邀请她这天去府里做客。 永宁侯世子作为袁富贵的重要跟班儿，赵氏自然跟永宁侯世子夫人交好。 主要吧，京城里的官夫人和贵夫人多，愿意跟她来往的也多，但是呢，那些人说话弯弯拐拐的太多了，并且好多人都看不起她。 不过是看在女儿的面上跟她交好。 毕竟珍珍是神医，指不定哪天就有可能求到赵氏头上。 只是她们没想到的是，赵氏的确不聪明，但是不聪明的赵氏内心还是很敏锐的。 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她分得清楚得很。 她就不乐意跟那些人来往，人家下帖子请她也不去。 光棍儿得很，完全不怕得罪人。 用她的话说，她吃的米粮，穿的衣裳都是闺女和男人挣的，也不干她们的事儿，惯着她们干啥？ 结果明明约好了的事儿，赵氏过去就被拦住了，说是世子夫人身体不适不见客。 赵氏一根筋儿还犯轴。 人不舒服她更是要去看看的呀，她女儿是神医，要是世子夫人有点儿啥不对头，她可以喊珍珍来的啊！ 侯府的人死拦着，把赵氏拦翻了，直接带着人一路闯了过去。 谁不长眼就一脚踹飞。 完全没顾忌这是侯府，不是她家。 珍珍爹说过，只要她没把人给弄死，他就有法子给她兜底。 赵氏的底气足足的。 就算是侯府出动护卫，侯府的护卫也不是赵氏的对手。 结果赵氏闯入永宁侯世子夫人的院子时，世子夫人身边的嬷嬷和丫鬟们都被摁在院子里挨打呢。 嬷嬷看到赵氏来了，拼尽全力地吼了一声儿：“袁夫人，求您救救我们家姑娘吧！” 赵氏上去就将打人的健仆们给打飞了，一拳一个，打一个晕一个。 “袁夫人，我们世子夫人难产，求您了，求您请县主来救救我们姑娘！” 背脊和腚都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嬷嬷从宽凳子上翻了下来，爬到赵氏身边哀求。 赵氏二话不说，就命自己身边的丫鬟去广平公主府找珍珍。 “袁夫人，这里是永宁侯府，不是你们袁家！”负责守在这里的一个老嬷嬷气愤地指责！ 赵氏就是再一根筋也知道不对头，哪儿有主子难产，就在主子院子里打她身边下人的道理？ 就算是他们犯了天大的错，那也得弄远些打。 还有，她闺女是神医，这些人却想着拦住她的人去请她闺女！ 赵氏上去就狠狠扇了那嬷嬷一个耳光：“老娘记住你们了，等老娘腾出手来，必定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送京兆府去！” “堂堂侯府，竟然干出杀怀孕儿媳妇的事儿，你们等着，这事儿我必不与你们干休！” 赵氏又对那些挨打的下人们说：“你们还走不走得动，走得动就去一趟你们姑娘的娘家！” 说完，赵氏就示意身边的一个嬷嬷去搀扶挣扎着朝她走过来，说要去报信儿的人。 永宁侯府的嬷嬷就炸了，她连忙道：“袁夫人，她们是害世子夫人小产的罪魁祸首，你不能放她们走！” 赵氏冷笑一声儿：“看来是我打轻了！”说完，她上前又甩了一耳光，直接将那嬷嬷打得下巴壳子脱臼，说不出话。 院子里的其他婆子跟家丁见状，纷纷冲向赵氏，赵氏抓起冲在最前头的人当做武器，抡圆了砸，不过眨眼工夫就将人全砸倒了。 小院儿里倒成一片儿，哀嚎声不绝于耳。 大夫和稳婆缩在廊下瑟瑟发抖。 赵氏问世子夫人的嬷嬷：“他们是谁喊来的？” 世子夫人的嬷嬷道：“是侯夫人请来的，原本世子给我们姑娘备着的大夫和稳婆，今儿一早就拉肚子，天还没亮就被侯府的人给送了出去！” 赵氏闻言上去就将两人打晕，找了绳子给绑了起来，扔进一个没人的房间，让世子夫人的人找锁把门给锁了。 而她则进了世子夫人的房间，看着床上奄奄一息世子夫人，心中的怒火噌噌噌地往上冒。 脸色苍白如纸的世子夫人流着眼泪，费力地对赵氏说：“姐姐，你快走吧，我不中用了，你别趟这趟浑水，晚了那毒妇定然会……会……会想法子牵累到姐姐你的！” 第499章 凶多吉少 赵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从里头倒出一粒药来塞她嘴里：“你挺住，珍珍很快就会来了！” “我还命人去请你娘家人，他们也很快就会来了！” “有我在，不会让侯府的人再伤你！” 赵氏的话让世子夫人心中升腾起一股子希望来，她……她真的能活下来吗？ “可是，可是姐姐你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侯府……” 赵氏打断她的话，灿烂笑道：“没事儿，侯府不能拿我怎么样，富贵儿说过，只要我不把人给打死，他都能给我兜底。 他还说过，就算我把人打死了，大不了咱们一家人逃出京城，换个地方过日子也行。” 赵氏的笑容感染了世子夫人，也让她心生勇气。 她感激地哽咽：“谢谢姐姐。” 而这时，侯夫人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来了。 院子里一下子就闹腾了起来，赵氏拍了拍世子夫人的手，安慰她：“坚持住等珍珍来了就好了！” 世子夫人含泪点头，赵氏出去顺手就将门给关上了。 永宁侯夫人张氏带着人气势汹汹地涌进了院子，她心里其实非常非常高兴，但面上却做出一副沉痛又愤怒的神情来。 永宁侯世子夫人，她的亲侄女儿小张氏之所以会早产难产，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永宁侯世子钱镇鑫，袁富贵在京城纨绔圈儿的头号小弟，两口子一直被张氏下毒，以至不孕不育。 后来他认识了袁富贵，珍珍就把毒给他们两口子解了。 世子夫人也就是小张氏怀孕之后，永宁侯世子一直让她住在娘家。 第369章 直到月份大了，才从娘家回永宁侯府。 其实按照永宁侯世子的真实想法，孩子还就得在老婆的娘家生产。 然而，这样一来，永宁侯府完全可以不认这个孩子，到时候不但孩子不能上族谱，就是他老婆也会被泼脏水说成偷人。 总之，权衡利弊之后，永宁侯世子就将世子夫人接回了侯府，并且将他们的小院儿派人保护起来，弄得严严实实的。 还提前养了大夫和稳婆在院子里。 可是有千日做贼的，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只是防备，总是有疏漏的时候。 世子夫人身边的人被买通了一个，然后就有了大夫和稳婆拉肚子的事儿。 也有了小丫鬟不小心冲撞了世子夫人，害她摔倒难产的事儿。 因着是世子夫人自己身边的人出了问题，这就让永宁侯夫人找到了借口，调用府中所有的力量直接将永宁侯世子的小院儿给围了，拿下世子夫人身边的人，同时还将她找的大夫和稳婆送了进去。 她的目的只有一个，确保世子夫人一尸两命！ 并且，她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一旦世子夫人死了，外头就会传永宁侯世子克妻，进而传永宁侯世子作孽太多，故而导致一直要不上孩子，即便是要上了孩子，最终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爵位最终只能是她儿子的！ 就算钱镇鑫靠着袁富贵又如何？袁富贵本来就是个没有根基的，不过仗着陛下现在对他有几分圣眷在京城嚣张。 殊不知他得罪的人海了去。 瞧着吧，等到哪天陛下厌了他，有的是人要跳出来把袁富贵给整死了！ 钱镇鑫要是懂得去讨好侯爷她倒是会高看他几分，结果堂堂一个用永宁侯世子竟然去巴结一个泥腿子！ 简直愚不可及！ 丢侯府的脸面！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也让侯爷更加讨厌他。 永宁侯夫人垮着一张批脸，大声质问赵氏：“袁夫人，你这是想要我儿媳妇的命么？”这个人可是自己个人撞上来的，怪不得她顺带将她算计进去。 看看，连老天爷都在帮她，背锅的人从天而降！ 经了这一遭，袁富贵还不得被御史弹劾死？ 到时候她倒要看看，皇帝还会不会喜欢他，袒护他！ 想到这里，永宁侯夫人的心情更好了几分，这相当于什么呢？ 相当于她原本想一个一个地收拾，可是偏生这人非要凑到她面前来送死。 故而她就只有顺应他们的心意，将他们一起打包弄死啰…… 就…… 美滋滋！ 按耐住心中的喜意，永宁侯夫人义愤填膺地指责：“你这是在杀人！” “你关着她，放走了冲撞她的人，你这是存了心想要他们母子一尸两命！” “亏世子还跟袁大人交好，可你却跑来害世子的妻儿，你也不怕……” 赵氏双手环胸，轻蔑地打断她的话：“怕什么？天打雷劈么？那是你要怕的，不是我要怕的！” “别他娘的废话，今儿只要老娘在这里，你们一个个的谁都别想进去！” “还有，有能耐就去京兆府击鼓鸣冤，让京兆府来拿人！” “别张嘴就瞎吧吧，说这么多干啥，你要真是想救她，就不该在这儿废话！” “假惺惺！” “呸！”赵氏朝着她吐了一口非常实在的唾沫，吐在了她的裙摆上，永宁侯夫人顿时跳脚尖叫起来。 她身边的人立刻指着赵氏对家丁们道：“还不赶紧去将她拉开！” 这一次，永宁侯夫人带了不少家丁来。 家丁们一拥而上。 这次他们有备而来，一个个的手上都抄着铁棍，先前被赵氏揍狠了，那是因为他们也不敢伤赵氏。 这会儿夫人已经下了令，只要不打死就行。 那他们等啥？ 抓紧机会报仇雪恨啊！ 珍珍赶来的时候正巧瞧见这一幕，敢打她娘？ 管你是侯府还是屁府，揍就对了！ 她一出手，寸草不生，谁都不放过。 只见她的身影婉若游龙，这帮人都没看清楚她是如何出手的，就全躺在地上瞪着眼睛抽搐。 浑身疼，疼到了灵魂都在颤抖，可偏生都成了哑巴，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 侯夫人孤零零地站在小院儿中央，惊恐地看着珍珍。 她一边儿往后退，一边儿威胁赵氏和珍珍：“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我夫君是永宁侯，我儿子马上就是驸马了……侯府……侯府不是你们嚣张的地方！” 赵氏又实实在在地唾了她一口唾沫，然后推着珍珍进屋：“赶紧的去救人，外头有我！” 珍珍点头，带着医助进门，然后将门给关上了。 躺在床上的世子夫人看到了珍珍，唇角费力勾出一抹笑来：“县主……”她的声音几乎弱不可闻，喊出这一句之后眼皮子就耷拉了下来。 凶多。 吉祥少。 第500章 聪明的赵氏 珍珍连忙去给她嘴里塞了一粒药丸，然后帮她扎针止血。 孩子是横着的，产妇又失血过多。 能扛到她来已经是极致了！ 她对医助说：“去跟我娘说，世子夫人太过凶险，现在我要剖腹取子，只能尽量保住孩子。” 小哥哥不许她用精血救人，现在狐狸精又已经在柳翟的身体里苏醒，她更不能随意损伤自己的精血，故而并不能保证能将小张氏给救下来。 “你尽力就行了，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万事有你爹兜着！” 赵氏在窗外对女儿道。 侯夫人一听说可以保住一个孩子，双目顿时浮现出怨毒之色，她厉声道：“我儿子媳妇死了，我们侯府必定与你们没完！” “便是闹上金銮殿，我也要让你偿命！” 侯夫人放狠话，希望能阻止珍珍救人。 按照常理，一般情况下的大夫遇到这种场景都不会再救人了，就怕惹一身骚。 赵氏冷笑一声儿，她觉得她已经够笨的了，没想到这个所谓的侯夫人竟然连她都不如。 “说得好像珍珍不救人你就能跟我们善罢甘休一样！” 说完，就赏了侯夫人一个白眼儿。 至于说珍珍为啥没连她一起揍，不是怕她，是怕耽误时间。 世子夫人禁不住耽误，于是她这个没去参与斗殴的人就躲过了一顿揍。 永宁侯夫人被赵氏的话给噎住了。 她的确不能善罢甘休。 可是现在是要让袁珍珍不要救人。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于是林红后夫人就变了语气：“只要你们不瞎来，我保证不追究你们擅闯侯府的事儿！” “你要知道，侯府不是你们这等从乡下来的人能惹得起的！” “即便袁珍珍是县主，可是你们在京城毫无根基，宛若浮萍，起来得迅速，将来败落得也迅速！” “且我儿子马上就要成为驸马了，你跟我们家交恶实属不智！” “袁夫人，还请你三思，破腹那是要人命，你现在马上喊县主住手还来得及！” “呱噪！”赵氏揉了揉手腕，眉头深深皱起，这个毒妇也忒能说了。 她抬脚下台阶，打算以‘德’服人，让赵氏闭嘴。 这个时候小张氏的娘家人来了，她的爹娘兄弟全来了。 “嫂子！”永宁侯夫人一见他们来了，立刻就换了一副面孔，焦急地迎了上去。 为了能让自己哭出来，她还狠命掐了一把自己，疼得眼泪直冒。 “嫂子你们赶紧来，敏仪县主要给慧娘剖腹呢！” “她这是要县主的命啊！” “你们赶紧阻止她，侯府里有大夫，被他们给关起来了！” 任何人听了有人在划拉自己闺女的肚子，都不可能稳得住，永宁侯夫人上来就拿这件事儿挑拨，希望让永宁侯世子夫人的娘家人来阻止珍珍。 “眼瞅着我们七郎就要尚公主，成为驸马了，家里的好日子也快来了，可怜的慧娘竟然等不到……” 补这一句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威胁娘家人，你们的女儿快没了，而我还是侯夫人，我的儿子马上要当驸马了，你们得掂量掂量惹不惹得起我！ 永宁侯夫人不认为娘家人敢违背她的意思，娘家人的怂样儿她可是见多了。 然而，这一次她猜错了。 “啪！”世子夫人的娘张夫人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毒妇，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拼命！” 她这一巴掌用尽了力气，将永宁侯夫人直接扇倒在地。 “您怎么打人啊，要世子夫人命的人是敏仪县主！” “呸！” 世子夫人的娘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她一挥手，儿媳妇们和仆妇们就一拥而上，狠命地跟永宁侯夫人的人厮打起来。 第370章 “当家的，你去找永宁侯，问问这个老东西还要不要脸！”张夫人对自己的丈夫道。 “好！”张老爷带来几个人转身就走。 张夫人‘扑通’就跟赵氏跪下了，她哭道：“谢谢夫人和县主愿意闯进侯府救慧娘。” 赵氏忙将她拉扯起来。 这时屋里又传来医助的声音：“赶紧准备热水还有孩子的衣裳。” 张夫人闻言立刻让儿媳妇们去小厨房张罗，而世子夫人的人则拖着受伤的身体去找孩子穿的衣裳包被啥的。 赵氏拉着张夫人的手道：“伯母，珍珍只能尽力将孩子救下来，至于慧娘……还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幸好我们来得早，没让毒妇将这院里的人都打死。” “还有她带来的大夫和稳婆到时候都得好好审审。” 张夫人在来的路上，就听报信儿的人把来龙去脉都说了。 她的心啊，跟刀绞了似的。 虽然是隔房的小姑子，但是一笔写不出一个张字儿来，她咋就这么狠心，铁了心要自己闺女的命？ 永宁侯夫人见事情完全不按照她掌控过的方向走，顿时急了，她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张夫人怒骂：“你们等着，回头我就让族长将你们这一房逐出家族！” “侯府才是你们的依靠，一个个的都瞎了眼了，都往乡下泥腿子身上靠！” “你们合起伙来谋害侯府长媳，就等着侯爷告上龙庭，让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成为阶下囚！” “到时候你们就是跪下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心软！” 赵氏被她吼心烦了，走上前去将她的领子提溜起来，直接将人扔出了院子。 接着她就将院儿门给反锁了，而被她扔出去的侯夫人直接摔晕，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赵氏对目瞪口呆的张家人说：“愣着干啥，赶紧把人都绑了，留着等世子回来审问。” “再去将马车弄到院儿门口等着，不管如何，慧娘和孩子不能再留在侯府了，得带回你们娘家！” “去几个人上街上宣扬宣扬，说永宁侯夫人处心积虑要害死慧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还算计着世子的位置……” 这些套路都是跟孩儿他爹学的，孩儿他爹经常这么干，她看会了！ 赵氏忽然觉得自己也是棒棒哒。 她只是跟家里人比起来比较笨而已，跟外人比起来她还是很聪明的！ 孩子爹咋说的？ 走仇人的路，让仇人无路可走！ 经过赵氏的一番点拨，慌乱无主的张夫人连忙吩咐儿媳妇们带人出去散布消息。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跟侯府本来就撕破脸了，完全不用顾忌。 而且，只要将毒妇干翻，不管女儿能不能活下来，世子继承侯府之后，他们的外孙就是世子！ 她们又不傻，凭啥不靠女婿，不靠外孙，偏要靠一个隔房外嫁的姑奶奶？ 第501章 感激 有赵氏守在外头，珍珍在屋里可以安安心心地给世子夫人做手术。 珍珍的天赋异能够透视人体内部构造，故而她取孩子的速度特别快。 外头才吵吵完，她就把孩子取了出来，医助忙给孩子洗干净包好，珍珍看了眼孩子，这孩子脸上泛着青紫，瞧着就不大好。 “让我娘派人拿我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刘太医，如果刘太医不在就请杨太医。”珍珍对医助道。 她要给世子夫人处理后续，没工夫管小婴儿。 而且，儿科刘太医和杨太医是泰斗级别的专家。 但珍珍还是给孩子扎了几针，总是要让他等到太医来才行。 “给张夫人熏一熏，让她进来抱孩子去隔间。”几乎没有思考，就继续吩咐道。 这个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总要让小张氏的亲人见一见的。 “是！”医助应声之后，就退出去了。 珍珍全神贯注地给世子夫人处理伤口，有天赋异能这个外挂，珍珍的动作很快。 她处理得快一分，产妇的危险就少一分。 简单消毒过后的张夫人进隔间抱着自己的小外孙，看着泛青色，身体瘦瘦弱弱跟小猫崽子似的外孙，张夫人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医助劝道：“您也不必太过忧心，我们夫人已经派人拿着县主的帖子去请太医了。 不管是刘太医还是杨太医，在儿科上都是很厉害的！” 张夫人含泪颔首，她其实还想问问闺女的情况，可是又怕耽误了医助，怕耽误了就是在耽误闺女的命。 刘太医很快就来了，他来的时候珍珍还没做完手术。 被赵氏的人找上，刘太医就有心理准备，如果不是很严重的儿科病患，县主不至于要派人来喊他。 必定是很严重的。 又听来人简单说了下情况，他准备的还是十分充分。 这种早产儿他经手的多了去。 经验十分丰富老道。 “刘太医，县主给孩子扎过针，行的是……几个穴位。”新生儿不比孩童或者是成年人，他们还未发育完全，若不是扎针的手艺炉火纯青，还真不敢在新生儿身上瞎扎。 刘太医闻言就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张夫人将孩子放到床上，刘太医把完脉后又仔细检查了小婴儿别的地方，小婴儿的状态跟他想象的差不多，不容乐观。 “孩子在母体憋久了，加之受外力的因素早产，身体太弱，你们要小心养护……” “好在这孩子先前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养得不错，只要能度过眼前这一劫，你们精心养着，也是能长大的！” 刘太医的话宽慰了张夫人，她接连说了几声儿‘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之后又连连跟刘太医道谢。 将方子拿给外头张家的人，刘太医就等在花厅，县主做的是剖腹手术，他心痒得很，但是男女有别，不会有人同意他去观摩手术。 但他可以等术后去把脉啊！ 只要不傻，就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交流医术的机会。 刘太医在等的时候也没歇着，他帮着给新生儿做了一下按摩，并且叮嘱了一些张夫人关于照顾早产儿的注意事项。 张夫人知道这是刘太医看在珍珍的面子上才这般细致用心，且若是没有珍珍帮忙，他们上哪儿请太医去？故而她跟刘太医千恩万谢的同时就愈发的感激珍珍。 珍珍这头来得也快，她做完手术出来，刘太医连忙跟她行礼：“见过县主，县主，产妇她现在如何了？” “人还活着，我正要写方子，不如您再去给她把把脉？咱们好讨论一下用药。”有人想帮忙，珍珍求之不得！ 刘太医略微在外等了等，等珍珍的医助将产房收拾出来，前来请他，他才进屋。 给产妇号脉的时候还不忘细细地问了珍珍做手术的过程。 珍珍对此从不藏私，她的医助也是知道的，于是也没有任何隐瞒，将她看到的全跟刘太医说了。 妇人的手术虽然大概率轮不到他们这些男太医来做，但是多学些终归是没错的。 万一呢？ 万一以后遇到了他能上手的呢？ 谁还嫌弃本事多不成！ 刘太医给永宁侯世子把完脉，珍珍也写好了药方，她把药方拿给刘太医看，刘太医觉得珍珍的药方已经十分老道了，他来开也就这样，说不定还没有珍珍开的药方好。 “我觉得不错，就按照这个方子抓药吧！”刘太医道。 得到认同的珍珍开心地将药方交给张夫人：“您现在再派人回去准备出一个房间来，所有的被褥都要换成新的，房间用艾草和醋各熏几遍…… 马车上多铺几层褥子，一切准备好了，就把世子夫人挪回娘家去。” 张夫人连连点头，匆匆出去安排。 安排完了再进屋，抓着珍珍的手就哽咽着问：“县主，慧娘她……” 珍珍安慰她：“手术很顺利，但她能不能熬过去还得看这两日，要是这两日能扛过去，后续活下来的机会就很大。” 张夫人听了这话，就知道自己的闺女还有活命的机会，顿时就激动地跟珍珍跪下了。 她发自内心地给珍珍磕头，珍珍连忙将她搀扶起来：“您别这样，世子夫人是我娘在京城唯一的朋友，我肯定会尽力救她的！” 张夫人起身抹泪，也不顾及刘太医，就跟珍珍哭诉：“当初我信了毒妇的话，以为她这个做姑的就算是不会将她当成亲闺女待，但是好歹是一个娘家出来的，怎么也要照顾她一些。 咋滴也比一般的婆媳要强些。 谁知道她竟那般歹毒，先是给慧娘夫妻下毒，让他们夫妻绝了子嗣，后来见慧娘夫妻好了，有孕了，她竟想害慧娘一尸两命！ 我们慧娘的命咋就这么苦喔…… 都是我们做爹娘的轻信了毒妇，是我们害了慧娘……” 这话珍珍不好接哟，她能体会张夫人的心情，谁要是敢这般害她的爹娘，害林怀和小哥哥他们，她一定会杀人的！ 第371章 珍珍没有搭话，刘太医更不可能搭话，两人干脆说起了世子夫人的病，也说起了孩子的问题。 张夫人瞬间就不敢打扰了。 赵氏进去看了一眼世子夫人，就把张氏拉到一边儿去说话。 等张家那头来人说房间准备好了，孩子也被喂了两勺药之后，珍珍就让赵氏将世子夫人抱上马车。 然而当永宁侯知道张家要将人带走，一直没冒头，张老爷找上门来的永宁侯立刻蹦跶了出来。 亲自拦着不让走。 “这是我们钱家的儿媳妇和孙子，我看谁敢带走？”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他是堂堂侯爵，张家人是白身，他们要是敢无礼，他就可以治他们一个不敬之罪！ 第502章 彪悍 永宁侯跟世子水火不容，不过他还做不出害儿媳妇命的事儿。 对于他来说，大儿子如今出息了，他其实也渐渐地不是很抗拒大儿子袭爵这件事。 毕竟换世子也不是他想换就换，而且成国公府上的例子摆着呢，永宁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他的确很是不满大儿子从中作梗，让小儿子谋不到好缺。 不过小儿子参选驸马，呼声很高，并且他还听到风声，说十三公主和十公主都心悦老七。 永宁侯心情正好着呢，做了驸马，也不是不能哄着皇帝给个爵位。 一门双爵，光是想想就开心。 谁知道，小张氏那边儿忽然出了纰漏，她自己身边儿的人因着挨骂怀恨在心，绊倒她导致她早产，大张氏好心好意去帮她料理，她却不领情。 赵氏那个村妇更是一点儿体统都不讲，把侯府搅了个人仰马翻。 他不想跟妇人争辩，加之这么一折腾儿媳妇必然性命不保，等大儿子回来他正好可以跟大儿子交代。 遂就一直躲着。 躲到张老爷来找他，他也不见。 原本他是不相信敏仪县主能将大儿媳妇从鬼门关里拉出来。 不成想她竟然还真成了。 人活了，他更不可能让张家人把大儿媳妇带走了。 若让他们带走，侯府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到时候侯府只能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张夫人正要控诉永宁侯府，想跟永宁侯说道说道。 赵氏飞起一脚就将永宁侯给踹飞了，小跑几步追上刚砸到花圃中脑袋嗡嗡响的永宁侯，像提溜死狗似的将他提溜出来，扔到平地上开始胖揍。 直接将永宁侯揍成猪头，还折断了他的一条腿和一只手。 永宁侯的惨叫声一阵儿高过一阵儿，他的小厮护卫护主，然而全部都被珍珍给揍趴下了。 张家人目瞪口呆。 这母女俩也太彪了吧？ 堂堂侯爷说打就打，一句废话都没有！ 难怪袁大人明明有钱还有盛宠，身边连一个通房都没有。 谁要是娶到这么彪悍的老婆，敢有通房？ 怕是要被打死！ 珍珍见赵氏打够了，就跟张家人还有刘太医说：“永宁侯是我揍，他的狗腿子是我娘揍的！ 至于为什么要揍他，是因为他嘴贱，骂我不配当县主。” “我可是陛下亲封的，他骂我等于骂陛下，陛下是我最尊重的人，我绝不容忍有人对陛下不敬！” 睁着眼睛说瞎话，还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刘太医十分认真地点头：“嗯，不是县主的错，是永宁侯的错，老夫可以为县主作证！” 可谓是相当麻溜。 开玩笑，他们这些经常在宫里晃悠的人才知道，袁大人跟敏仪县主到底有多得圣宠。 永宁侯算个屁！ 刘太医都这般说了，张家众人立刻跟着表态，表示他们都看见了，是珍珍说的那样。 人家母女俩个为啥要揍永宁侯？ 还不是为他们张家的闺女出口气儿！ 他们就是再怕事儿，也不能怂！ 再说了，他们身后还有永宁侯世子呢！ 当然，他们也担心永宁侯事后报复，但眼目下担心有用吗？ 故而就得一口咬死了县主的说法！ 毕竟县主说的话也没错，他骂县主不配当县主，可不就是在骂陛下么。 想到他们先一步散布出去的流言，明日必然会有御史使劲儿弹劾永宁侯，又是骂陛下，又是要儿媳妇和孙子的命……也不是没机会一举将永宁侯给干趴下！ 永宁侯趴下了，这爵位可不就是世子的了！ “袁珍珍，你颠倒黑白！你……除了你们，全侯府的人都看到是你娘在行凶！” “殴打当朝侯爵，你娘死罪难逃！” 珍珍翻了个白眼儿：“你们侯府的人作证可做不得数！” “有本事你现在就跟我进宫，咱们在陛下面前分说！” “屁本事没有还敢要儿媳妇和孙子的命，我呸！”珍珍假呸，她的唾沫可珍贵啦，不敢浪费。 赵氏就是真呸，直接吐永宁侯的脸上。 接着，张家人有一个算一个，纷纷上前朝他吐唾沫。 永宁侯是身体和心灵都受到了巨大的创伤，眼睛一黑就晕了过去。 刘太医秉承着医者仁心，去给他把了把脉，发现要不了命，就没再管。 珍珍跟着去了张家，赵氏则带着世子夫人的兄长把包括永宁侯夫人在内的一干人等，全部弄去京兆府，她让张大郎击鼓鸣冤，自己则将名帖递给了衙役。 衙役听说状告的是永宁侯夫人杀人，顿时打起了精神，把除了侯夫人之外的人全部收监，而昏着的侯夫人只能弄进客房，派人守着。 京兆府尹听了手下的禀报，匆匆来见了赵氏和张大郎，心说这永宁侯府可真会惹事儿。 前脚他才带人去广平公主府把钱七等人给抓回了京兆府，后脚袁夫人就将钱七的亲娘给送进了京兆府。 还有啥说的？ 审啊！ 赵氏怕京兆府尹徇私，就不走，就待在京兆府里等着。 京兆府尹：…… 她还要去盯着那个毒妇，哼，京城这帮人最会玩儿官官相护的那一套，毒妇不是官儿，她好歹是个侯夫人，她要是不盯着，这个毒妇拿钱收买人，或者是威胁人咋整啊？ 对她的姐们儿动手，她就要摁死她！ 相公说过，坚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能将对头弄得永世不能翻身的机会！ 敢动她姐们儿，呵呵呵…… 她在京城早就闲得生灰了！ 在乡下还有地种，到了京城孩子爹和珍珍一个比一个能挣钱，亲家母做菜又好吃，家里还养着御厨和好多仆从连侍卫都有……她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 孩子爹也不在外头招蜂引蝶，手撕狐狸精的机会都不给她！ 哎…… 这回撞她手里来的永宁侯夫妻她能放过？ 不能够啊！ 京兆府尹拧不过赵氏，谁让人家的男人是宠臣呢？ 未来女婿又十分得太子的看中，他这个太子一派的官儿能不给点脸面？ 赵氏如愿跑去跟永宁侯夫人作伴，京兆府尹怕出事儿，就派了两个人在门口守着，吩咐万一有动静就通知他。 京兆府尹还贴心地为永宁侯夫人请了大夫，大夫看是皮外伤，就开了点儿药，有扎针把她给扎醒了。 她醒来就看到赵氏笑眯眯的脸，整个人抑制不住地尖叫起来：“救命！” 赵氏把大夫撵出去，反手拴上了门，又学着孩子爹的样子摆出六亲不认的架势：“你喊啊，虽然这里是京兆府，但是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永宁侯夫人气得浑身发颤，她又怒又怕，踉跄起身躲着赵氏，梗着脖子威胁道：“贱妇你等着，等着我儿当上驸马，到时候新仇旧恨我定会变本加厉地讨回来！” 赵氏嘿嘿笑道：“那你放心，你肯定不会有这个机会，回头我就让我男人跟陛下说说你儿子的坏话，陛下英明神武，肯定不会选他当驸马！” 门外守着的人：…… 袁夫人真是彪啊！ 永宁侯夫人：…… 一口老血卡喉咙里，差点儿没让她原地归西。 太嚣张了！ 简直太嚣张了！ 第503章 水落石出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讲的是一个什么道理呢？ 一力降十会！！！ 不管永宁侯夫人有多少小心眼儿，有多恶毒，有多少弯弯绕绕的坑等着赵氏往下蹦跶。 然而赵氏就是一个字，揍！ 至于说你要拼后台，行啊，我让我男人进谗言，把你的后台给搞塌了。 就这么豪横！ 才被大夫扎醒的永宁侯夫人，再度被赵氏气晕过去。 京兆府的牢房。 钱七的小厮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浑身是血，衣裳也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是被鞭子抽的。 小厮被狱卒架着胳膊拖进钱七的牢房，将他扔到钱七面前。 第372章 钱七吓得连连后退。 小厮痛苦地抬头，哭着劝钱七：“公子，一会儿您就招了吧，也省得受……受皮肉之苦。” “你什么意思？你招了？”钱七的脸一下子就煞白起来。 事实上被抓奸被捆了之后，他就知道他完了。 但后来冷静下来，他还是想咬死不认，这样他就是受害者，他是被陷害的。 他也只能这样，不然就真的完了。 谁知，身边最信任的心腹小厮却出卖了他。 这会儿钱七可顾不上嫌弃小厮脏，他上前去抓住小厮的肩膀就是一通摇：“你竟然出卖我！” “你的卖身契还在我的手上，你老子娘兄弟姊妹的卖身契都在我手上，你竟然敢出卖我！” 钱七表情狰狞，跟恶鬼一样。 小厮被他摇晃得疼，疼得龇牙咧嘴。 他哭着道：“公子，您不知道……刑房太可怕了，您经不住的！左右到最后都要招，您何苦先受一遍皮肉之苦？” 钱七甩开他，像某演员俯身一样，踉跄着后退几步歇斯底里地咆哮：“不！” “他们严刑拷打，让你诬赖我！” “我什么都没做，我是被陷害的！” “你这个贱奴，你伙同外人害我！” 状态是相当的癫狂。 守在外头的狱卒见他这般，就知道他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既然钱七给脸不要脸，就只能刑房走一遭啰。 钱七见狱卒进牢房来抓他，一边儿挣扎一边儿嘶吼：“放肆！我是侯府公子，我身上有功名，你们不能对我用刑！” “我要告御状，你们京兆府勾结歹人要害我！” 狱卒双双翻白眼儿，把他给能耐地，还告御状呢！ 这案子陛下派了公公来盯着，是陛下要严查的！ 公公说了，不拘身份地位，该用刑就用刑。 事实上钱七身边的人全都招供了，然后证据链也对上了，花娘指认了钱七身边的一个小厮，说是他拿着钱去找自己的，广平公主府上的一个管事也指认了钱七的小厮，说小厮从他手中买走一张女眷的请帖…… 证据链接上了，钱七就算是个铁汉子咬死不认，京兆府尹把手上的证据链交给皇帝，钱七也完了。 然而钱七根本就不是铁汉子，一进刑房被浓郁的血腥味儿一熏，被墙上挂着的还在滴血的刑具一刺激就腿软，吓尿了。 这真是，没有干坏事的本事就别干，这么差的心理素质竟然还想着干坏事儿，脑袋里装的是豆腐渣吗？ 还考上了进士，真不知道他是咋考上的。 不出意外，钱七全招认了。 他被人拖死狗似的拖进了牢房。 浑身满是尿骚味儿的钱七瘫倒在地，双目无神地盯着房顶，心如死灰。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他一切都计划好了，根本就没有人泄密，可是顾二郎为什么就能逃过一劫？ 最后跟花娘滚在一起的人怎么又成了他？ 钱七哭了，他后悔了，他好好地参加宴会不行么？为何要去害顾二呢？ 如果他没有做这一切，便是尚不了十三公主，也还是能尚十公主的，这下子，身败名裂的是他，就连被他嫌弃的十公主也尚不成了！ 顾二郎，顾二郎害他！ 一定是顾二郎察觉了到了他的计划，然后就将计就计，不然没有谁会这么干，并且有能力这么干！ 钱七后悔之余，心中升腾起浓烈至极的恨意。 然而阶下囚的恨意有用么？ 屁用没有！ 钱七这事儿查清楚了，永宁侯府的事儿也容易，一干人等分开往刑房一送，再挨个儿一忽悠，能不能说的全说了。 京兆府尹看着送上来的口供太阳穴一抽一抽地跳。 这一对儿母子，真是又毒又蠢。 当然，也是他们一个遇到了顾二郎，一个遇到了彪悍无比的赵氏，要不然也不一定能栽。 就比如永宁侯的世子夫人，若是赵氏没坚持打进去，她就必然会一尸两命。 且害死她的锅会稳稳当当地扣在她自己人的身上，永宁侯世子下衙回去，什么证据都清理干净了，他谁都怪不着。 谁知道赵氏这么彪，侯府都敢只身一人打进去。 京兆府尹想起赵氏那张美丽单纯的脸，还有她瘦弱的身段儿，完全没法子想象她揍人的样子。 啧啧…… 传言应该是真的，袁富贵不敢要通房，不敢跟别的女人胡来，定然是被赵氏给揍老实的！ 京兆府尹将证据整理出来，自己又将两件事的事情经过简要地写了出来，就交给来督办的公公。 赵氏那头他也就交代。 京兆府尹客客气气地对赵氏道：“事情基本上搞清楚了，证词本官也命人送去宫里给陛下过目。 不过永宁侯夫人本官暂时不能收监，只能先软禁，怎么处置她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赵氏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就十分干脆地离开了京兆府。 她一走，京兆府尹就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皇帝下了死命令，大靖又不讲究人权，用刑才是主流，再加上钱七跟他娘做事儿并不缜密，身边的人也不是什么经过特殊训练的死士，根本就扛不住刑。 招认得那叫一个快。 至于说十公主那头，皇帝手里的谍报人员出手，那速度就更快了。 如果没有珍珍的药，他老人家搞不好就会气死。 这个‘气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皇帝在寝殿中走来走去转圈圈。 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置淑妃和十公主，十公主对自己的亲姊妹下手，这触碰了皇帝的底线。 皇帝当初向兄弟出手，那是为了争夺皇位，本来就是你死我活。 公主跟公主之间又没有皇位要争，平日里使个小绊子就算了，居然恶毒找个烂人来毁妹妹的清白，还带着一群人去抓奸。 毒辣，愚蠢，还将皇家的脸面扔到地上反复摩擦！ 而正在这个时候，京兆府尹这边儿的东西又送到了。 喔豁…… 第504章 珍珍最厉害 皇帝看完就嘿嘿笑了。 高全儿一瞅就知道这是皇帝发飙的前奏，他想着钱镇鑫跟袁富贵的关系，就有心保一保他。 于是便在皇帝耳边嘀咕：“难怪永宁侯世子认袁大人当大哥呢，原来他们的经历竟这般相似，一个两个的都是被后娘算计，而当亲爹的都是糊涂人儿。 哎……” 本来袁富贵没能继承国公之位皇帝心里就有疙瘩。 这会儿又撞上个永宁侯府。 “哼！传朕旨意，永宁侯人老昏聩，不适合再做伯爵，永宁侯的爵位从即刻起，由永宁侯世子承袭！” “撸了原永宁侯夫人的诰命，命京兆府尹从严惩治，以儆效尤！” “把钱镇海的功名撸了，且他的子孙三代以内不能科举，他不是喜欢窑姐儿么，让他跟那窑姐儿成亲，一起流放三千里！” 高全儿在一边儿一一应下，心说大张氏性命不保，陛下下令从严，她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斩立决，钱七一个文弱书生流放，也不知能不能在流放路上活过十天。 自作孽。 不可活啊！ 等高全儿把这些事儿安排完了再回去，皇帝又吩咐了：“淑妃病重，高欣为淑妃祈福，去甘露院出家。” “淑妃降为采女，她既然病重养病，就应该有个养病的样子，即刻起，郭采女迁居梅苑，不得外出，不得探视……” 梅苑，就在冷宫隔壁，跟冷宫也差不多了。 皇帝要脸面，亲生女儿他也下不去手要命，这是他看来最为严厉的惩罚了。 当然，对于十公主和淑妃来说，这样的惩罚的确比杀了她们还难受。 十公主也就十五六岁，让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从此长伴青灯古佛，且她又不是那种能耐得住寂寞的性子，真真儿是折磨。 至于淑妃，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干翻贤妃，然后当上皇后，她的儿子当上太子，将来她好当太后。 这会儿皇帝一下子将她撸到底，成为最为低等的采女不说，还把她往冷宫边儿上塞。 这种落差她能受得了个屁！ “广平那个贱妇……褫夺封号，没收财产，贬为庶人……” “她既然那般缺男人，就让她嫁给那个乞丐！” “还有袁富贵，罚俸一年！让他涨涨教训！” 高全儿：…… 就知道你是这种皇帝。 气那么凶，最终就罚俸一年！ 换个人早就掉脑袋了！ 一道又一道的旨意传下去，淑妃和十公主果然炸了，一个个的都嚷嚷着要见皇帝，可不管她们怎么闹都没用，十公主被连夜送出宫。 十二皇子和十四皇子跪在皇帝的寝宫外面，皇帝也没见他们，只命人将两人拖走。 所有的事情太子都没有插手。 第373章 但他知道整件事的经过，还有结果。 这些年他帮着皇帝处理朝政，也不是白处理的。 如今便是被皇帝夺了权软禁起来，他也不是瞎子聋子。 太子将手里的棋子扔进棋篓子里，陪他下棋的太监亦是站了起来，躬身陪在他身边。 “动用我们安插在十二皇子身边的人，挑唆他，让他知道，一切都是贤妃算计的。” “是，殿下！”老太监应声退下。 他走之后，太子把玩起罐子里的棋子，勾唇笑道：“姚道长说得真是没错，珍珍你还真是孤的福星，连带着你爹娘都旺孤！” “咳咳咳……”太子拿帕子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儿，咳完了垂眸看了一眼帕子，白色的帕子上有一滩鲜红的血。 他活不了多久了。 顾遇送他的话本他都快翻烂了，然而就算是心有怀疑的人，姚道长几番试探，也基本确定了顾遇说的人是柳翟。 然而，姚道长拿柳翟并没有办法。 他去找玄尘子大师去了，可是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消息，太子其实对找不找得到玄尘子大师并没有抱希望。 活不了多久了，那就该放手去报仇。 这个江山既然落不到他的手中，那其他几个兄弟也想都不要想！ 至于父皇…… 他的悲剧，母亲的悲剧不就都来自于父皇么？ 太子的眼底逐渐猩红，浮现出疯狂之色。 …… 珍珍一直守在张家，她打算在张家住两日，盯着小张氏。 毕竟是她耗费了大力气救下的人，她也不想人保不住。 顾遇下衙听说珍珍在张家，也带着吃的去了张家看了看她，陪着她吃了晚饭。 吃完饭他就走了，只是前脚从正门走，后脚就翻墙进了珍珍的客院儿，挑灯帮她写脉案。 除了写脉案，还要写手术记录。 写完他让珍珍上床休息，他则合衣躺在床边儿的榻上，守着珍珍。 旁人他不怕，他就怕狐狸精来找珍珍。 珍珍躺在床上睡不着，就爬起来窜到顾遇的榻上，曲腿靠墙，双手环抱着膝盖，就把一天发生的事儿讲给顾遇听，讲完了还让顾遇给她讲外面发生的事儿。 顾遇想了想，翻身起来跟珍珍并排坐着，他就将广平公主府发生的事儿都告诉了珍珍。 珍珍的嘴巴张得老大，给了一个十分中肯的评价：“这一天事儿真多！” “不是，他们咋玩儿来玩儿去都只有下药这一招呢？” “一点儿新鲜玩意儿都没有！” “好意思吗？” “不过我爹和二郎都是好样的，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顾遇歪头垂眸看着双眼亮晶晶的珍珍，抬手将她的鬓发别在耳边，温声说：“你最厉害，没有你给他们的药，二郎和叔说不定就会被算计成功！” “那是！” “我肯定是最厉害的！”被小哥哥夸奖，珍珍顿时得意起来，仰着小脸儿道。 顾遇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好了，你也累一天了，赶紧去睡吧，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珍珍一点儿都不想走，她就想腻歪在顾遇身边，不过她这一天也的确累了。 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呀。 这样恢复起来就很快。 “回头事儿忙完了，我陪你去山里！”顾遇多了解她呀，她的眼角一耷拉，顾遇就知道她在想啥。 珍珍连忙点头，笑眯眯的眼跟天空中弯弯的月亮一样。 “那我现在要在这里睡，睡着了你再把我抱床上去！”珍珍说完就把头靠在顾遇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顾遇没有说话，但眼底涌出的温柔能溺死人。 第505章 当儿子使唤 永宁侯世子下值之后就心急火燎地直接去了张家，侯府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的人自然会去找他跟他禀告。 偏生他当值的时候出城了一趟，回头听说自己媳妇经历过的事儿，整个人都炸了。 到张家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张氏和弱得像没有气息似的儿子，他转身就奔去侯府。 永宁侯世子杀气腾腾地回了侯府，直闯主院儿。 永宁侯这会儿胳膊和腿都绑着绷带，他顶着一张肿胀的脸，对冲进来的永宁侯世子破口大骂：“你个逆子！” “你交的什么狐朋狗友，他的妻女连你的亲生父亲都打！” “你还敢回来！” “你等着，明日我就请族老们过来开祠堂，将你逐出家族！” “你的世子之位我也会上奏陛下，换给老七！” 永宁侯世子的怒气在看到老爹这张跟猪头差不多的脸之后，顿时就消散了不少。 他不能对亲爹动手，嫂子跟珍珍打得好！ 对！ 他就是这么不孝！ 就是觉得打得好！ “那毒妇呢？”爵位，他不稀罕！ 大哥连国公的爵位都不要，侯府的爵位他也能舍！ 见大儿子丝毫认错求饶的态度都没有，永宁侯气得想爬起来揍他。 然而他的腿断了，有心无力！ 更气！ “逆子，她是你母亲！”永宁侯用他没受伤的手捶床板儿。 永宁侯世子冷笑道：“我母亲在坟地里睡着呢！怎么，父亲想她了？您别着急，您这么大岁数，早晚有下去见我母亲的一天！ 父亲，我再问你一遍，那毒妇呢？” “您最好告诉我，不然一会儿我就自己满侯府的搜，到时候万一碰坏摔坏了什么，可别怪我！” “你……”永宁侯气得一魂升天二魂遁地，他指着大儿子的手颤抖得不行。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袁家那村妇将她弄哪儿去了！” 永宁侯世子：…… 我大嫂把毒妇弄走了？ 他的眼睛忽然有些酸涩，在他不在自己妻子身边的时候，是大嫂和大侄女保护了他的妻儿，收拾了毒妇。 “老子告诉你，老子不会善罢甘休，明日就会找人去弹劾袁富贵！” “你最好立刻去找那村妇，把你……把夫人给接回来，不然明日我必定会亲自让人把我抬去京兆府，状告那村妇殴打侯爵，劫虏侯爵夫人！” “我要让袁家从京城消失！” “你以为你靠上了一个佞臣就了不得了，我要让你看看，像袁富贵这般没有根基的佞臣老子想碾死他像碾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你媳妇身边的人不怀好心害她难产，夫人好心好意又是请大夫，又是安排稳婆，又是处置那些想害死你媳妇的人。 可是你媳妇倒好，找来那村妇将侯府搅了个天翻地覆！” “我本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没想到你这个逆子竟这般冥顽不灵，既如此，你就别怪我这个当爹的狠心！” “除非你现在跪下来认错，然后出去将夫人接回来，把袁富贵和赵氏狠狠揍一顿，我就可以考虑不将你逐出家门！” 永宁侯世子的心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一样，冻得硬邦邦的。 他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不稀罕！”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他担心袁富贵，也担心赵氏。 只是去了袁家之后才知道袁富贵在宫里没回来，顾爹接待了他，安慰他不要太着急，照顾好家里就行了，袁富贵不会有事儿。 顾爹知道的事情不多，也不能跟他细说，但他坚信袁富贵不可能有事儿！ 永宁侯世子又匆匆赶回了张家，询问下人得知赵氏已经歇下来，他也不好去打扰，好在老丈人跟他说，说那毒妇被赵氏给送京兆府去了。 他提溜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了点儿。 “……先前你跑得太着急，我们都没来得及将事情跟你说完，你这个大哥真的是认对了，你大嫂和县主……咱们张家欠他们大人情！ 袁夫人是在京兆府等着审问完，证据啥的全送进宫里，她才来的我们家。 那毒妇跑不掉了！” 说到这里，张老爷又拍了拍永宁侯世子的肩膀：“不过经历了这一遭，你也算是彻底跟侯府撕破了脸，你那父亲定然会以此为借口把你的世子之位给钱七或者是别的儿子。” 永宁侯世子笑道：“没事儿，我有钱，还有官职，定然不会让慧娘和孩子过苦日子的！” “不过一个侯爵，我还没放在眼中。” “这京城多少勋贵之家过个两三代就会没落，家里出了败家子儿，别说是侯爵府，就是王府也能几下就给折腾没了。” 张老爷见他这般，心中长长出了口气，他真怕永宁侯不做人，把世子之位给别人，女婿会怪罪到女儿身上。 “行了，你也去歇着吧，累一天了。家里你别担心，有我和你岳母看着，且县主也在咱们家住着，你留家里也没用，就别告假，衙门那头你该去就去，千万别耽搁。” “我心里有数！”永宁侯世子道，告假是肯定要告两天假的。 第374章 老头子嚷嚷着要将他逐出宗族，他得去侯府等着。 不然那老东西派人去衙门里闹腾，就太难看。 宫里。 袁富贵没在偏殿住，而是就在皇帝的龙床边儿上打了个地铺，皇帝被狠狠地气着了，身体撑不住。 这个时候不表现，还等啥时候啊？ 袁富贵亲自给皇帝端茶倒水，伺候皇帝喝药用饭。 皇帝嫌弃药苦，他还得哄着。 讲道理，这些事儿一般是赵氏为他做！ 可有啥办法呢，皇帝可是他的大靠山，他的根基还不深厚，老皇帝可千万不要早死！ 皇帝心里有气，可劲儿折腾袁富贵，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出恭，一会儿又要捶背。 把袁富贵当儿子使唤。 袁富贵一点儿也不嫌麻烦，就有一种做错事儿的孩子小心翼翼讨长辈欢心的感觉。 皇帝就想，富贵儿怎么就不是他儿子呢？ 瞅瞅他的几个儿子…… 货比货得扔啊。 好在皇帝也是真疲惫了，也没折腾袁富贵多久，他就睡着了。 袁富贵见他睡着了，立刻四仰八叉地躺下睡觉，给他累得…… 赶明儿出宫他得让媳妇好好给他捏捏捶捶。 第506章 八卦的魅力 第二天珍珍去看赵氏，赵氏如她所料般高烧了。 刘太医当值没来，但是杨太医来了，没请就来，明显看的是珍珍的面子，张家上下感激至极。 他给孩子看的时候珍珍在旁边，两人不时讨论，但珍珍说少听多。 特别是杨太医给孩子按摩的时候，讲得仔细，动作也慢，生怕珍珍看不真切。 换成别人，老头儿才不让看呢！ 说到底还是他们从珍珍身上得到的好处更多，不好意思不仔细教。 “刘太医开的药今日再吃一日，明日再换药方！”完事儿杨太医对张夫人道。 张夫人连连点头应下，杨太医跟着珍珍去看小张氏。 “发了高热，伤口我刚才检查了，有些发炎，我给她走了一套针法……”珍珍对杨太医道。 杨太医给小张氏把脉，认真听着珍珍说话。 他道：“我已经看过刘太医带回去的脉案，产妇昨日就很凶险，且耽搁得太久，能暂时活下来实属不易，咱们尽力，接着就看天意！” 说完两人就开始商讨起药方来，跟进来的张夫人暗自抹泪，她可怜的姑娘。 “夫人，大房带着族长族老们来了，老爷请您去前头一趟！”屋外传来丫鬟的声音，张氏闻言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 珍珍转头看了一眼张夫人，张夫人跟珍珍屈膝行礼：“县主，前头有事儿，民妇就先告退了！” “您别跟我客气，既有事儿就赶紧去忙吧，这里有我和杨太医呢！” 张夫人一走，珍珍就压低声音跟杨太医嘀咕：“您说，张家族长来了是不是要把他们这一房除族？” 杨太医：…… 他一点都想八卦！ 八卦的太医下场都不怎么好。 “县主，咱们还是继续讨论病情吧！” 珍珍笑着摆手：“不耽误！针已经扎完了，药方可以拿给药童去抓药，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不然去前头看看热闹去？” 杨太医果断摇头：“县主，作为医者，到病人家中眼里就只有病人，至于病人家里的事儿，与我们无关！” 换个人他不会提醒，但县主不一样，她年纪小，身边的人都十分宠溺她，故而县主的性子十分单纯。 很多人情世故都不通。 他这个老东西没见着还好，见着了少不得要提点几句。 杨太医都这么说了，珍珍只好点头应下：“好吧！” “我听您的！” 杨太医欣慰地笑了，现在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听进去劝，多好啊！ 不过杨太医没高兴多久，赵氏风风火火地从外头进来，两眼放光地坐到珍珍身边，眉飞色舞地跟她说起外头发生的事儿。 “珍珍我跟你说，张家把慧娘这房逐出家族了！” “嘿哟，他们那叫一个嚣张，让慧娘的爹娘去跟永宁侯磕头认错，慧娘的爹娘以前看着还挺怂的，没想到这次竟然这般刚硬，梗着脖子坚决不去。” “可他们族长和大房的人真是绝了，太不要脸了，不但不认大张氏的错，还把屎盆子扣在慧娘身上。 最不要脸的是，他们竟然说慧娘不过是个女的，没了就没了，重要的还是家里的子侄，让慧娘的爹娘要放清醒脑袋！ 我看不清醒的是他们才对！ 嗨哟，不要脸的一个个的，还说慧娘没了，张家会再送一个女孩儿去给世子做续弦，说坚决不能跟侯府撕破脸，如果慧娘的爹娘不去下跪认错，他们就把这一房给赶出去……” “现在啊，慧娘这一房的名字都被张家从族谱上给划拉了，算是彻底断了关系。 慧娘的娘还抄起扫帚赶人……不错！做女人就得支棱起来，就得凶狠一点，不然人家都欺你软弱，欺负你的男人和孩子……” 杨太医：…… 他刚才白说珍珍了！ 珍珍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夸赞一句张家人，抨击一下张家主人鼠目寸光。 “娘，我跟你说，张家的族人肯定会后悔的！” 赵氏狠狠点头：“我也这么认为的，你不知道，我刚才差点儿就没忍住，袖子都撸起了，可他们却赶走了！” 好遗憾。 又没动成手。 “有你爹在陛下身边，陛下不可能放过那个毒妇，等消息传扬开来，看张家那些族人的脸面往哪搁，到时候指不定又会回头腆着脸让慧娘他们这一房回归。” 杨太医：…… 我是个外人。 您当着外人的面儿说你男人在陛下面前进谗言真的好吗？ 算了，太医嘛，装聋作哑是必备技能。 杨太医默默地把刚才和珍珍探讨的内容写下来。 “杨太医，你说是不是？”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不想八卦，八卦总会主动找上门。 忽然被赵氏点名的杨太医只能敷衍点头：“嗯嗯。” 请不要为难一个老太医！ 求放过！ “珍珍你这儿忙完了没有？忙完了咱们就出去看热闹去！” “今儿肯定有很多热闹可以看！” “我寻思着咱们去茶楼吧，那地儿热闹，磕儿多！” “好！”珍珍从椅子上蹦跶下来，跟自己的医助吩咐了两声儿，把她和赵氏要去的茶楼地址告知，这边儿万一有啥情况，也好有人去找她。当然了，她决定去的茶楼，距离张家不远，就是张家住的这条巷子出去就是了。 珍珍热情地邀请杨太医一起去茶楼。 杨太医绷着脸道：“老夫还有事儿，就不一起去了。” “好吧，那我们下次再一起玩！”珍珍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并不失落。 杨太医抽了抽嘴角，心说老头子年纪大了，玩不动了，谢邀！ 珍珍跟赵氏溜溜达达去了街口的茶楼，寻了楼下大堂靠窗的位置坐下，大堂里，八卦早就说开了。 有说侯府继母谋害儿媳妇的，又说张家族长族人们不但不给小张氏做主，还跑去小张氏娘家把他们一家人逐出宗族的。 珍珍惊讶地跟赵氏小声嘀咕：“娘，这八卦速度传得也太快了吧？” 这个她知道啊，赵氏：“张家没关门，故意让门房将大门敞开的，就是想让大伙儿知道知道侯府和张家族人是怎么欺负人的！” 隔壁桌的老头插言：“知道侯府和张家族人欺负人又咋滴？那可是侯府，欺负你了就是欺负你了！你还能反抗啊？ 再说了，老张家的人不傻，就知道该保谁，肯定是保侯夫人，而不是保一个快死的世子夫人啊！” 其他人也跟着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侯府这样做实在是太掉份儿，他们这样咱们老百姓是只能看个热闹，可这京城里的其他权贵能看得上他家？ 谁还敢把闺女嫁去他们家？ 要说侯爷就是脑袋不清醒，让个毒娘们儿给糊弄的不知道东西南北，瞅着吧，侯府早晚垮！” 珍珍跟她娘小声说：“您瞧，老百姓心里明镜儿的，侯府要完犊子！” 第507章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如果今上是个糊涂的，是个昏聩的，像永宁侯府这样瞎瘠薄作的勋贵可能还不会有事儿。 稳稳又当当。 然而，今上不是个昏聩的，永宁侯府这般乱象便是败家先兆。 不过吃瓜群众们一致认为世子夫人一家应该服个软，毕竟他们不止有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的女儿，还有儿子，还有孙子孙女儿。 跟侯府交恶，又被家族赶了出来，将来侯府想要整他们可是轻松得很。 有消息灵通的吃瓜人士说，说永宁侯震怒，已经放话出来要换世子。 第375章 说永宁侯世子也不懂事儿，跟亲爹杠啥？ 为了个婆娘把世子之位都弄丢了，且那婆娘还不一定活不活得下来，真是不懂轻重缓急。 珍珍就听不得这样的话，她站起来十分严肃地说道：“一个老爷们儿，连自己的老娘们儿和孩子都保护不了，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你们这般看轻女人，不把女人的命当命，难道你们就不是你们娘生下出来带大的？” “你们要敢看不起你们娘，那就是不孝！” 珍珍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瞬间把茶楼里的吃瓜群众给干灭火了。 她还掷地有声地道：“你们等着吧，世子夫人一定会好起来，她早产的儿子也一定能活下来！” 说完，就攥着赵氏走了，一点儿都不想在茶楼待着了！ 她们走后，茶楼里的男人们竟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就……一个漂漂亮亮的小丫头给他们带来的压力也太大了些，她说话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有点儿虚。 一点儿都不敢打断。 “那小姑娘是不是知道啥？” “敏仪县主就是神医，她难道认识敏仪县主？难道张家有本事请动敏仪县主去给他们的女儿治病？” “哎哟……哎哟……还真是敏仪县主，县主义诊的时候我就带着我老娘去过！”有人忽然拍大腿道。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道既然是小神医开口了，那小张氏母子必然是能保住的。 只是保住了永宁侯世子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就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有人冷笑一声儿：“你们这些人，吃糠咽菜的替每天整大鱼大肉的人操心，人家就是再屁，穿的也是绫罗绸缎，使的是奴仆成群，吃的是山珍海味！” 众人：…… 扎心了！ 珍珍气呼呼地回到张家，她亲自接过熬药的活儿，话说出去了，小张氏必须活！ 小宝宝也必须活！ 她这一较真儿，可把张家上下感动个够呛。 永宁侯府。 永宁侯世子早上来看过老婆就去了侯府，果然族长族老们都等着他呢。 上来就给他一个下马威，各种数落他，一个比一个还义愤填膺。 仿佛永宁侯世子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等他们喷累了，永宁侯世子冷笑道：“我妻子生死一线，我儿子亦是不知能不能……结果倒是成了我们的错，诸位可真能颠倒黑白！” 有族老道：“明明是小张氏自己身边的人心怀不轨，说不准是她自己上演的苦肉计，来离间你们母子父子，你已经是当差的人了，竟然这些都看不明白，你这么糊涂，怎么能当好差？” 永宁侯世子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地撅了回去：“我妻子拿命去挑拨？她活腻味了么？” “我当不当得好差那都是陛下的眼光，陛下看得上我，看不上你，你一把年纪了一个九品芝麻官儿还没捞着呢，就在这儿大放厥词！”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老头儿被他气了个倒仰，其他老头儿也纷纷指责永宁侯世子不孝。 大逆不道。 顶撞长辈。 永宁侯世子打断他们，他冷声道：“别他娘的磨叽，你们想干啥就明说！” “搁这儿磨叽有意思么？” 族长甩袖怒道：“你真是冥顽不灵，本来我们还好心在你父亲面前说了些好话，只要你肯磕头认错就不将你逐出宗族。 可你竟然这般恶劣，如此不孝！ 我们钱家容不下不孝子！ 从现在开始，你就不再是钱家子！” 说完，族长就命人将族谱拿来，当场将钱镇鑫的名字从族谱里勾掉。 钱镇鑫拱手道：“我谢您！谢您的驱逐之恩！” 说完他大手一挥，对他带来的手下们道：“兄弟们，去我院儿把我的东西和我娘留下的嫁妆全部搬走！” 他带来的不止有小厮，还有军中的手下。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他院儿里走。 一名族老想要阻止：“你不是钱家人了，就不能带走钱家的东西！” 钱镇鑫停下脚步，他冲着张口的族老笑了笑，缓步走到他身边，抬手就扯下他腰间的玉佩。 “谢您提醒，我肯定不带走钱家的一草一木，不过我娘留下来的嫁妆我是全要拿走的！” 说完，他就抛了抛手里的玉佩，然后挑眉看着一群老东西：“赶紧的，把我娘的嫁妆都还回来，不然别怪我拿着嫁妆单子上衙门告状去！” 老头儿们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不好，他们收了大张氏不少东西，也知道她是从永宁侯世子这里抠出来的。 当年永宁侯世子还小的时候，大张氏没少动他亲娘的嫁妆。 “你……这些东西都是侯府送给我们的，你没权利要走！”有族老忍不住蹦跶。 钱镇鑫掏了掏耳朵，大声问：“你说啥，说大声点儿我没听清楚，侯府送你们的？喔，那就是侯府盗窃我娘的嫁妆，你们私下分了脏！ 这我得跟京兆府尹大人好好说道说道。” （京兆府尹：我谢谢您惦记！） 众人：…… 竟然将他们说成了贼！ 族长气得转身就去找永宁侯，这件事必须要跟永宁侯说清楚，侯府送出去的东西还想要回来，没门儿！ 这些人原本想拦着钱镇鑫搬东西，然而却被钱镇鑫反杀一波，心中不平，就去找侯府的管家，要他带人去钱镇鑫的院子里看着，别让他把侯府的东西带走了。 管家很是为难地说道：“世子……” “他已经不是世子了！”有族老厉声打断。 管家连忙认错，然后道：“钱大人院子里的东西全是先夫人的嫁妆，没有一样是从侯府公中走的。 就是马桶，也不是侯府的。” 喔豁…… 这还搞毛线？ 好气！ 然而他们不知道更气的还在后头。 等钱镇鑫的人把东西搬光了，全放在侯府大门口的时候，圣旨来了。 第508章 得跪下接圣旨 “圣旨来了？”卧床养伤的永宁侯听闻禀报，激动得不行。 “快，快服侍本侯更衣！” 族长和众族老的脸上笑开了花儿，一扫之前的阴郁，扬眉吐气起来。 “看来陛下肯定知道钱镇鑫不孝，故而下旨惩罚他！” “对，历朝历代都是以孝治天下，钱镇鑫竟然找人来殴打父母，陛下不治罪于他，难平天下人的怒火！” （把你能耐得，‘天下人’都被你扯出来了，你咋不把‘天上人’也扯出来呢？） “侯爷，您可一定不能心软，这样的逆子就不能容他留在侯府，您千万不能去帮他求情！” “除非他磕头认错，再不提收回侯府送出去的礼这件事！” 众人纷纷点头。 永宁侯也觉得大家说得对，说实话，继妻子动用前妻的嫁妆这事儿他多多少少是知道点儿的。 但侯府好开销，族人要帮扶笼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都是为了侯府好啊！ 而且大儿子早晚要继承侯府，继妻动用前妻的嫁妆这也是为了给他铺路，结果他竟一点情都不领。 那就真不能怪他这个当爹的心狠。 “放心，本侯必然不会心软！” “再说了，陛下下圣旨责罚，本侯如何还能为他求情？若是求情，不就是在跟陛下作对么！” 众人纷纷称是，心说最好把他抓了关起来，或是判流放，流放得远远儿的，这样一来，他就休想将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 更为重要的是，一个判了流放的人是绝对带不走财产的。 他前脚走，后脚那些嫁妆，产业就是侯府的了。 而他们这些族人自然是能分一杯羹的。 想通了这一点，族人们都抑制不住喜色，便是永宁侯也是，青紫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子扬眉吐气的神色。 儿子他多的是！ 少一个逆子，他还能多活几年！ 而且，他要这个儿子后悔！ 他给了大儿子机会，但大儿子自己不要！ “希望经过这一次，他能懂事点儿！”永宁侯虚伪地道，他也很想要亡妻的嫁妆，只是顾忌着脸面，做不出抢嫁妆的事儿来。 当初他为啥同意大张氏的提议，把小张氏讨进侯门做大儿媳妇，还不是希望大儿媳妇能帮衬着一点儿侯府，劝着大儿子拿钱出来补贴侯府。 先前还好，可是到了后头，这个儿媳妇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撺掇着儿子跟自己这个爹，跟侯府离心。 而这个儿子也是不省心，成天在外花天酒地的，不知撒了多少钱出去，也不知被狐朋狗友哄了多少去，愣是舍不得在家人身上花银子。 弟弟妹妹跟他要个东西还得看脸色。 一点儿做兄长的觉悟都没有。 第376章 不想了，越想越气。 如今陛下出手教训他，估摸着咋滴也是个流放。 希望过了苦日子之后的大儿子能明白他这个当爹的苦心。 一笔写不出一个钱字，是这个儿子先跟家里生分的。 永宁侯为了能让自己的脸好看些，还命人拿了粉来给他上了些，把脸上的青紫遮掩了一二。 等他收拾妥当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前庭，宣旨这种事儿一般都是打开大门，然后在前庭摆放香案，以示隆重。 就算是圣旨来了，钱镇鑫也没忘让手下将东西搬去他娘留给他的一座四进的宅子里。 他早就想着从侯府搬出来住，故而那宅子里一直有人打理，是可以直接进去住的。 这会儿大门前没有东西挡着，也来了不少围观群众就站在大门外频频往侯府里瞅。 事实上他们只能看到一道高高的影壁，其他的啥也看不着。 可便是这样，外头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都在猜测皇帝为何会下旨。 有机灵的小崽子穿梭在人群中卖瓜子儿花生，用干荷叶包成一小包一小包的，卖两文钱一包。 生意竟出奇的好。 看热闹咋能少了瓜子儿呢？ 侯府内。 钱氏族长带领众人十分热情地跟宣旨太监打招呼，永宁侯被人抬着出来的，也顶着一张奇奇怪怪的脸热情洋溢地跟太监打招呼。 还命人给几个太监都封了厚厚的红封。 宣旨太监心说您过会儿就笑不出来了！ 他面儿上笑眯眯的道谢，还客气地询问了一番永宁侯的伤势。 永宁侯斜睨了一眼板着脸的大儿子，春风满面地道：“劳天使（天子的使者，简称天使，跟国外的天使意思不一样。）担心了，本侯受了点儿伤，不过大夫已经看过，并没有大碍！” 在他身边簇拥着他的族人们一个个的看钱镇鑫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脸上都写着：后悔了吧？ 后悔也晚了！ 太监微笑着颔首：“那就好，咱家还担心您待会儿跪不下来呢！” “接旨不跪可不行。” 永宁侯：…… 卧槽，他忘了要下跪这一茬子了，咋整？ 总不能把腿再掰折了吧！ 这一刻，永宁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族长等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过他们聪明，很快就想出了法子。 永宁侯不能跪，但能五体投地啊！ 族长把这个法子一说，永宁侯还能咋滴？只能同意，立刻吩咐下人拿来一床席子铺在地上，就等宣旨的时候他趴上去。 太监抽了抽嘴角，不过还是同意了这个法子。 他请出圣旨即将宣读，所有人都立刻跪了下来，永宁侯也在下人们的搀扶下趴到了席子上。 这姿势，着实滑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宁侯钱顺东管家不严，教子无方，纵妻行凶……不堪为侯……” 圣旨的内容一长串，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侯府的爵位落到了钱镇鑫的头上！ 钱镇鑫想着大哥一直在宫里没出来，想来这个圣旨定然是大哥给他求来的！ 大哥对他可真好！ 他当即一扫脸上的阴霾，笑着磕头谢恩。 太监将圣旨递到他手中，躬身鞠躬：“老奴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对了，袁大人让老奴给侯爷带句话，说等他出宫，侯爷得请他喝酒吃肉才行！” 这更是印证了钱镇鑫的猜测，果然是大哥给他把爵位搞到手的！ 他钱镇鑫这辈子愿意为大哥肝脑涂地！ 愿意给大侄女儿当牛做马！ 新鲜出炉的永宁侯意气风发，然而钱家人全傻了，傻得连恩都不会谢了。 “怎么可能这样？” “不可能的，不该是钱镇鑫被流放，改封我家老七为世子么？陛下怎么让这个逆子袭爵了？”趴在地上的永宁侯完全接受不了事实，质疑的话脱口而出。 族长等人反应过来，想捂他的嘴都晚了，话已经出口，覆水难收。 果然传旨太监变了脸色，他厉声喝道：“大胆！” “您息怒，老侯爷被袁夫人给打了，伤了脑子，脑子不正常！”族长连忙给找补。 然后又给几个太监一人塞了一张银票。 太监将银票收起，冷笑一声：“好叫你们知道，侯府是有人被判流放，被判流放的人是钱镇海！ 他在广平公主府用下三滥的药害人不成终害己，陛下已经下令夺了他的功名贬为庶人，并判流放三千里！” 钱家众人：…… 卧槽！ 完犊子了！ 押错注了，咋整？ 族长激动之下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他……他先前将新一任的永宁侯从族谱中划拉没了！！！ 也不知道……不知道祖宗们的棺材板儿能不能压得住…… 第509章 论认对大哥的重要性 压得住个屁！ 钱家的祖宗们决定，到了晚上挨个儿去找这帮不肖子孙！ 嗯，这是后话。 太监摸了摸自己的袖子，继续笑道：“诸位老爷给的赏钱多，咱家再多送你们一个消息，前永宁侯夫人张氏买凶杀人，罪证确凿，京兆府判斩立决，已送刑部复核…… 对了，张氏手中可不止一条人命。 你们知道咱们新侯爷以前为啥一直没有孩子么？ 那是张氏给他下了毒，生不出孩子来，那毒不但能让新侯爷生不出孩子来，还能让他活不过四十。 新侯夫人也是命好，遇到了敏仪县主肯倾力救她，不然必是凶多吉少，一尸两命的下场！ 另外，张氏手里攥着好几条人命呢，老侯爷的几个庶子，几个姬妾，全是葬身她手！ 你们说歹毒不歹毒吧！ 这些事儿，跟在她身边的老嬷嬷全撂下了，对了，昨日京兆府的人上门来把证据也搜走了，你们竟然一点儿风都不知道么？” 张家众人全部傻眼，傻眼的同时还心慌。 他们收了不少张氏的财物…… 故而便是听到些风言风语，也当成耳旁风。 且世子当初不孕不育他们也怀疑过，当然仅仅是怀疑过而已，不少人都盼着世子死，因为张氏给了他们承诺，要是世子没了，他亲娘留下来的嫁妆她会拿出来跟族老以及族长分的。 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盼着世子嗝儿屁的念想。 谁知…… 谁知世子竟直接混成了侯爵，失败的是张氏和侯爷！ 侯爷总是说世子以前球莫名堂，跑去认一个乡下泥腿子当大哥，把侯府的脸都丢尽了，一点儿都不知道他的靠山是侯府，不是外头的泥腿子。 然而细细捋一捋，世子还真是跟袁富贵混在一起之后才越变越好，不但有了差事，还让世子妃有孕，如今更是……明明看着他进了绝境，然而陛下一个旨意下来，却峰回路转。 他直接成了侯爷。 老侯爷却啥也不是了！ 袁富贵！ 一定是袁富贵！ 他是佞臣！ 他成天在陛下跟前儿吹耳旁风！ 想到这里，众人更是一阵阵的窒息，袁富贵是个小人，钱镇鑫能跟他混成兄弟就说明他也是一样的人！ 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张家没了侯府做依靠，新永宁侯若是想弄他们那可比碾死蚂蚁还简单！ 完犊子了！ 要老命了！ 这头所有人都在想将来的困难生活时，无法接受现实的前永宁侯喷出一口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下人们手忙脚乱地去抬他，撕心裂肺地喊着侯爷。 这头传旨太监一挥手，立刻就有提溜着药箱的太医前去给老永宁侯把脉。 这简直就是有备而来啊，众人都不知道该说啥好。 太监笑眯眯地跟新永宁侯拱手道：“还是袁大人细心，听说老奴要来永宁侯府宣旨，就求了陛下，请陛下派太医一起来。 您瞅瞅，果然派上用场了不是！” “袁大人说，谁遇到大张氏这种糟心的毒妇和心狠人蠢的逆子钱七，都会气死过去。” “袁大人怕侯爷您怪自己没照顾好亲爹，也怕老侯爷被妻子和不孝子气出好歹的时候就医不及时害了性命……袁大人他真是用心良苦啊！” 众人：……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有道理到他们无法反驳！ 这个时候太医开口了：“老侯爷是气急攻心，缓过来就没事儿了，不过不能再动气了，若是再动气，就有可能中风！ 老夫去开个方子，谁随老夫去？” 太医看向众人，管家忙让人将老侯爷抬回去，他跟着太医去开方子。 “我父亲看着我就来气，既然他这病是被气出来的，我就不在他面前晃悠了，不然他老人家要是中风了就不好了。 老三啊，你要好好孝顺父亲啊，可万万不能学老七和你亲娘，让父亲再生气了！”新侯爷语重心长地对钱振滨道。 第377章 钱振滨气得想吐血，他赤红着眼眶吼道：“呸！你少假惺惺的，爹明明是被你气成这样的！” 新侯爷看向宣旨的太监，指着钱振滨道：“公公您瞧，瞧他说的话，又不是我亲娘杀人，也不是跟我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兄弟犯事儿，他倒是怪到我头上来了！ 您说我冤不冤？” 老公公笑眯眯地劝道：“什么样的娘生什么样的娃，侯爷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不过他对您不敬，您可以治罪于他，老奴给侯爷作证，必然不会有御史弹劾您的！” 钱振滨闻言就缩了缩脖子，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新侯爷，转身就跑。 怂的。 还是怕被治罪，毕竟如今钱镇鑫的身份不一样了，他是侯爵。 钱振滨跑了，宣旨太监们也走了，钱氏的族人们就上来跟钱镇鑫套近乎，钱镇鑫躲得远远儿地，接连摆手道：“别介啊，你们先前赶我出宗族的时候脖颈不是挺硬的么，腰杆子不是挺直的么，现在跑来弯啥腰啊！ 我可受不住！ 就这样了，咱们以后都是陌路人！” 说完他就带着人出侯府大门，然后指着门头的匾额道：“把这门匾取下来带走，打今儿起，这里不再是永宁侯府了！” 跟出来的钱氏族人一个个的脸色比死了亲爹还难看。 新侯爷还不忘提醒他们：“本侯限你们三日之内，将从我娘嫁妆里抢去的东西还回来，不然就京兆府见吧！” 吃瓜群众们一个个双眼放光，今儿这瓜可是大瓜，他们在大门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是有能耐人儿爬到树上往里瞅，边瞅边宣扬给他们听，听得大家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手里的瓜子儿都不够吃。 给卖瓜子儿的小崽子们累够呛，来回跑好几趟。 这会儿瞧着钱家的老头子们出了府门，大家戏谑、鄙夷、嘲讽、厌恶的眼神不要钱似的砸过去，同时还伴随着不少唾沫，把这帮老头子们臊得不行，一个个的夹起尾巴掩面逃离。 得赶紧回去找东西，有些东西当出去了，或者是送人了，还得筹钱…… 不然…… 不然咋整啊？ 钱镇鑫连侯府门匾都能薅走的人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哎……早知道他们也去抱袁富贵的大腿了，都怪毒妇和老侯爷，若不是这两口子一口一个泥腿子，他们怎么会看不上袁富贵？ 可惜啊，这会儿说啥都晚了！ 第510章 尘埃落定 这件事迅速传遍了京城，钱家人的脸面都丢尽了。 张家一样。 他们跟钱家一样一样的，一个赶走了新侯爷，一个赶走了新侯夫人。 脑子的想法简直出奇的一致。 保了臭虫丢了西瓜。 钱家张家都成了全京城的笑柄，这两家的人大门儿都不敢出，出去就会挨烂菜叶子或者 是狗屎牛粪！ 这两家的读书人也不敢去上学堂，读书人虽然斯文，不会动手，但那些鄙夷的目光，和躲瘟疫似的躲着他们，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啥脏东西，这哪儿受得了啊？ 回去就纷纷抱怨族长，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把小张氏（世子爷）逐出家族。 好些人觉京城再待不下去了，一个是脸面问题，还有一个是怕被报复，于是便匆匆贱卖家产，狼狈逃离。 这些事儿珍珍每天都会听到亲娘在她跟前嘀咕，一点点八卦都没错过！ 经过珍珍的努力，小张氏总算是脱离了危险。 还有她的儿子，太医也宣布度过了危险期，往后就是好好的仔细地将养着就行了。 不过坏消息是她不能再受孕生孩子了。 小张氏对此一点儿都不在意，命捡回来就不错了，再说了，后院儿妾不少，谁生的孩子都是她的！（小张氏的想法，不代表作者的想法。） 这个时代，妾其实不算个人，在当家男人眼中，妻子才是跟他一伙儿的，妾不过是生子的工具，又或者是玩物，反正跟个人划不到等号。 当然了，也有宠妾灭妻的人，但这类人是少数，不是主流。 小张氏跟赵氏说过自己的真实想法，赵氏只是听听，并没有说什么，人家两口子要不要妾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她就不能瞎掺和。 反正他们家不要。 别说她没这个心思，就算她有这个心思，前脚给孩子爹领一个妾回去，后脚孩子爹就能把人给卖了换钱。 用孩子爹的话说：咱家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多养一个人就多一个人的嚼用，不合算！ 关键他还得交粮，那就更亏！ 他的粮多金贵？ 想来给他当妾的女人都心怀不轨，想偷他的粮！ 别说窗户，门儿都是没有的！ 小张氏的情况稳定了下来，钱镇鑫就将她接回了家，他们住的地方把永宁侯府的匾额挂上，那就是侯府了。 小张氏进家门就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她终于熬出头了！ “侯爷，这次对亏了珍珍和大哥，不然我们母子会没命不说，就连侯爷您身上也会被泼一盆脏水。 被赶出家族……说不定娘留下来的嫁妆全都保不住！”小张氏斜靠在床上，幽幽地对钱镇鑫道。 钱镇鑫颔首：“是，咱们欠着珍珍三条命，就我身上侯爵的身份，也是大哥在陛下面前给我求来的。” 小张氏犯愁：“这人情怎么还啊？” 钱镇鑫笑道：“我大哥喜欢钱，我打算送一半家产给他。” 小钱氏闻言一愣，钱镇鑫就不高兴了：“怎么？你不同意？” “不是，没有！我只是想着以前张家人还有钱家的族人们都想尽了法子偷娘的嫁妆，金银珠宝这些就不说了，田产铺子这些他们也弄走不少。 算一算，把这些要回来，咱们再添补些，就有一半儿了！ 给他们就是喂狗，真不如要回来给大哥！” 钱镇鑫闻言脸色这才好看起来，他叹道：“是啊，没有大哥，我们一家三口这会儿搞不好在地下团聚。” （高全儿：你婆娘孩子的命的确是珍珍救的，可是你的爵位是老子给弄来的啊，你谢错人了好伐！） 小张氏笑道：“别说一半儿家产，就是您把全部家产都送给大哥我也没意见，您现在当差，又是侯爵，我手里还有些嫁妆，足够我们一家人嚼用！” 钱镇鑫闻言就有了笑模样：“全给大哥不会收，还会落人话柄，一半儿的话就简单了，我去收账，收回来就直接落上大哥大嫂和珍珍的名字，外头谁也不会知道。” 在家趴在床上让媳妇给他按摩的袁富贵忽然打了两个喷嚏，嘟囔着：“谁这么想老子？” 一边儿的赵氏连忙说：“我想你！” “想你得很！” “瞅不着你的时候想，瞅着的时候也想！” 袁富贵哼唧唧地笑了，笑了一会儿就嘟囔：“既然你想我了，那就来吧，不过得你动，我这些日子伺候陛下可累坏了！” 赵氏；…… 我真没想干点儿啥！ 真的！ 袁富贵在家歇了一天，第二天就又进宫了。 皇帝缓过来不少。 本来十公主出家的事儿也闹得沸沸扬扬的，可张家和钱家的事儿一出，热度直接将十公主出家的热度给压了下来。 袁富贵为了皇帝的心情，还专门派人去煽风点火，让这两家的八卦热度降不下来。 他的苦心自然会被皇帝发现，皇帝自然又会更喜欢他几分，毕竟这么体贴的臣子全天下就他一个。 于是。 袁富贵出宫的时候又带了几马车的东西…… 为了让张家和钱家的热度持续升温，袁富贵就建议皇帝赶在过年前把大张氏给处斩了。 处斩大张氏那一天，钱七也开始他的流放征程，不过在启程之前，他也被押着跟大张氏跪在一起，听监斩官细数他们的罪行。 钱七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裤裆里。 现在的钱七就如同那过街老鼠，昔日京城炙手可热的才子，如今落得比乞丐还不如，就很令人唏嘘。 但他活该！ 大张氏被吓得魂不附体，她使劲儿哭，想求饶但是嘴巴被堵着。 她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 后悔惦记前头那位的嫁妆，后悔惦记永宁侯世子的位置，后悔…… 她待在牢房里的时候就想着，想着若她不贪心，若她好好将钱镇鑫抚养大，若她……那现在，她肯定还是高高在上的侯夫人，而不是阶下囚，刀下魂…… 可惜，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后悔药卖。 就是珍珍也做不出后悔药来。 监斩官宣读完两人的罪行，就给围观群众砸他们的时间，一顿烂菜叶子泔水就这么泼在两人身上，时辰到了，刽子手起刀落，大张氏的脑袋咕噜噜地滚落在一片肮脏的垃圾里。 钱七神情麻木，就被砍的人不是他的亲娘，而是一块儿烂木头。 第378章 大张氏一死，钱七就被衙役扯了起来，在寒风中走出了京城的城门。 袁富贵带着一家人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热闹，看着渐行渐远的钱七，若不是他和二郎还有珍珍插上一腿，这会儿落魄离开京城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成王败寇…… 京城实在是凶险啊！ 袁富贵就跟珍珍说：“宝啊，你可千万要保住陛下他老人家的命，至少在咱们家的根基深些之前，不能让陛下嗝儿屁了！” 他还是不硬，要是皇帝一死，他还真不知能不能在这吃人的世界里保住妻女。 袁富贵说完就拍了拍顾遇的肩膀：“你外放的事儿抓紧了，陛下嗝儿屁前你可得立住了！” 顾遇颔首：“我知道的，叔！” 第511章 大雪 钱七流放了。 他前脚走，后脚京城就下雪了。 好大的雪。 顾遇见珍珍这段时间累够呛，就索性告假，带她去温泉庄子……的山里。 小丫头选地方，他负责挖坑。 小白负责当吉祥物，顺便捕猎啥的。 顾遇就在珍珍身边搭了一个木头棚子，不远处点着火堆，棚子下面一半儿是简陋的木屋，一边儿是敞开的，用木头架起来的矮地台。 地台上铺着厚厚的皮毛，皮毛地毯上扔着一个大迎枕，一床白狐皮的毯子。 顾遇靠在迎枕上看书，狐皮的毯子就斜斜地搭在他的腰间，他不时抬手将小丫头眉眼和鼻头上的雪拂去，别的地方的雪就不管了。 小丫头说，适量的风霜雨雪对她来说都是极好的宝贝。 他的动作极其温柔，修长的手指轻轻地从小姑娘的脸上划过，目光温柔宠溺，唇角笑容荡漾。 这样的顾遇，比狐狸精更像狐狸精。 幸好珍珍闭着眼睛陷入一种绝妙的境界，并不知道顾遇干了啥，不然她根本就遭不住。 男色不是病。 撩起来真要命！ 珍珍这一埋就把自己埋了七天七夜，这几天她是粒米未进。 给顾遇心疼坏了，但是他不敢打扰珍珍，当然他的不打扰也是建立在珍珍每天气色都很好，而且没有消瘦的迹象。 不然他才忍不住呢！ 顾遇每天都熬鸡汤粥，鸡是小白搞来的，他带了干蘑菇来，每天都熬一罐子蘑菇鸡汤备着，这样珍珍一醒来就可以立刻有吃的。 “好香呀！”果然，小丫头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顾遇连忙去挖她，珍珍嚷嚷：“先把我的手挖出来！” “不行，要洗了澡换了衣裳坐下来好好吃！” 珍珍嗷嗷叫唤：“不要不要，我现在就要吃，饿死啦饿死啦！” 顾遇没法子，只好自己去洗了手，盛了一小碗鸡汤粥，放在雪地里稍微凉了一下，自己尝尝不烫嘴了，就给她喂。 珍珍张大嘴巴：“啊啊啊。”像极了等待鸟妈妈鸟爸爸投喂的雏鸟。 顾遇心疼得不行，舀一勺先用自己的嘴皮子碰一碰，才投喂给她，生怕烫着她。 粥盛得少，几下就喂完了。 珍珍可怜巴巴地看着顾遇：“还要！” 这回顾遇不依着她了，只道：“你已经垫了肚子里，剩下的就洗完澡再吃！” 珍珍撒娇，顾遇狠心不接茬，不过他挖珍珍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热水是现成的，顾遇把小姑娘从坑里捞出来，就马不停蹄地给她兑洗澡水，兑了两桶，一桶水温刚好，另外一桶要烫手一些。 不过等珍珍洗完头遍，再洗第二遍的时候水温就刚好。 顾遇在外头忙活着给珍珍烤肉干，听到小木屋里传出珍珍的哀嚎声：“为什么要洗两遍啊！” “我洗一遍就干净了！” 顾遇冷血无情地拒绝：“必须洗两遍，不然没得吃！” 珍珍听了嗷嗷得更厉害了，顾遇的唇角勾得高高的，他养小丫头养出经验来了，知道什么时候该惯着，什么时候该坚持原则不动摇。 他坚持的后果从来都是珍珍退让，小丫头就是再不乐意，也乖乖地洗了两遍澡。 洗完了她出来坐在火堆边喝粥，顾遇就拿了帕子给她绞头发，等把头发上的水分没那么多的时候，顾遇就找来熏笼，让珍珍斜靠在自己怀里，把半干的头发铺在熏笼上。 而他则接过珍珍手里的碗，负责投喂。 珍珍嘴巴张得大大的，可是顾遇总是一小勺一小勺地喂她，珍珍抗议，顾遇最多就是每次多喂一点点，抗议无效呀！ 吃完了珍珍还想要，但顾遇却劝道：“你饿了几天，这会儿先吃八分饱，等过一会儿我再给你做别的吃！” 听闻过一会儿还有吃的，珍珍就不闹了，她闲下来就在顾遇的怀里动了动，盯着他的下巴壳子，手欠地去薅他新冒出来的胡茬子。 顾遇躲，她就去扒拉顾遇上下滑动的喉结。 结果小手儿一把被顾遇抓紧了：“别闹！”声音比平日里低沉多了。 珍珍七天没动弹，这会儿让她不动弹就是要她的命，她在顾遇怀里蚕宝宝似的动来动去，哼哼唧唧。 顾遇无奈，只能将自己的头发给拆了，拢到面前让珍珍编小辫儿玩儿。 珍珍有活儿干，这才消停。 顾遇忍住没低头去看珍珍，而是看向远方的山林，小白走过来卧在珍珍身边，钢鞭一样的尾巴扫了扫去，脑袋不时拱一拱珍珍的脚丫子，逗得珍珍呵呵笑，完全没察觉她身侧的人有啥不对。 “哎呀呀，我现在算是明白‘从此君王不早朝’是啥意思了！” “就现在的日子，换我我也不乐意动弹！” 多好啊，有好看的小哥哥陪着，有既温柔又好挼的小可爱腻歪着，多美啊！ （山中众兽：您管大魔王叫小可爱？） 顾遇：…… 你真的知道吗？ 他微微摇了摇头，摸了摸她的头发，发现烘得差不多了就让她起身。 “你跟小白玩儿会儿，我去把小白抓的猎物收拾了！” 珍珍跟小白在低台上滚来滚去，摆了摆手：“知道啦！”都没看顾遇一眼。 “小没良心的！”顾遇嘀咕一句，拖着小白叼来的鹿就去了溪边。 小溪结冰了，而且冰层比之前更厚。 顾遇眉头微皱，今年好像比往年更冷一些，雪更大，溪水结冰的速度更快。 他将鹿收拾好之后就戳开冰层，将鹿洗干净，内脏切碎了扔进溪水里喂鱼。 回去就将身上划拉了好多刀的鹿抹上他娘配置好的烧烤调料腌制，架在火堆旁边也不烤。 半个时辰以后，顾遇就把木炭扒拉出来一部分，再将鹿架起来烤。 珍珍和小白在雪地里玩儿疯了，顾遇笑着看了她几眼，这丫头在京城里憋坏了。 他去什么地方外放呢？ 去海边吧，这丫头还没看过海，到时候他们还能出海去看看。 这一瞬，顾遇对外放的地方有了想法。 山下。 一处农庄里。 柳翟撑着伞站在纷纷扬扬的雪中，看着被厚厚的雪压在屋顶的茅屋群，唇角高高扬起。 照着这个速度，大雪压塌民宅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来人！” “公子……” “去将那首童谣散布出去……” “是！” 第512章 迟来的谢礼 “帝星暗，灾星现，民如草，遍野殍……拜白仙，保平安……” “帝星暗，灾星现……” 京城的街头，京城附近几个州县的街头，不知啥时候就多了些小乞丐，孩童唱着这样的歌谣满街跑。 有人发现自己的孩子跟着唱，吓得关起门来将孩子胖揍一顿，并且威胁孩子不许再唱，还拘着孩子不许出门。 但是他们自己心里却嘀咕起来，是不是会有啥事儿发生啊…… 而各个衙门发现不对，可是抓了小孩儿能干什么？ 也问不出儿歌的出处，最多是把孩子们的父兄提溜出来打几个板子。 但影响还是造成了。 皇帝没在宫里，袁富贵要去温泉庄子，他想了想就带袁富贵两口子去了他的温泉庄子。 袁富贵：…… 我只是想陪闺女…… 政务由内阁的人领头处理，特别要紧的折子每天会有人往返温泉庄子和京城，把折子送去给皇帝看。 温泉皇庄。 袁富贵穿着厚厚的皮裘，双手笼在袖子里，腰杆子依靠在一个大迎枕上，他旁边是个小炭炉，赵氏坐在他身边，拿筷子把炭炉上烤好的板栗扒拉下来，一粒儿粒儿地剥好了喂给袁富贵吃。 林怀坐在窗边写字。 写完了先生规定的篇数，林怀就哒哒哒地跑到爹娘身边，挨着他娘坐着。 烤板栗好香呀！ 袁富贵掀开眼皮子瞅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你来得正好，帮你娘剥板栗，剥好了放在小碟子里，一会儿给陛下端去！ 第379章 剥板栗这个手艺可不得了，你得好好练练，回头好剥给你姐姐吃！” 林怀：“！” “剥坏掉的你可以吃！”好在袁富贵补了一句，不然林怀能哭出来。 太惨了！ “老爷老爷，永宁侯来找你！”袁富贵的长随掀帘子走进屋，躬身禀报。 袁富贵皱眉：“那老犊子还没病死？这大雪天的还能来找我？” 长随笑道：“您忘了，现在的永宁侯是先前的世子，老侯爷如今中风了，在家里躺着呢！” “嗷……”袁富贵一拍脑袋，瞅瞅他这记性，他咋给忘了呢！ 好兄弟当了侯爷，还请他吃饭来着！ “这么大的雪他想到跑这儿来的，快让他进来！” 钱镇鑫现在混得不错，以他的身份还是可以出入皇帝在的地方。 只是想见皇帝还是不容易，但是见袁富贵不一样。 袁富贵是两口子来的，住的地方按规矩距离皇帝住的地方还是有一段的距离。 “大哥！”钱镇鑫进门，还没绕过屏风就大声喊了起来。 他把身上的斗篷啥的递给门口的侍女，又在侍女的服侍下换了软底鞋，这才绕过屏风走进屋。 “屋里真暖和！”不但暖和，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穿着软底鞋走上去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大嫂好，怀哥儿好！”钱镇鑫打完招呼就冲着林怀招手，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递给林怀：“这是给你买的，冰糖葫芦！” 林怀眼睛一亮，连忙起身跑过去，接过冰糖葫芦，甜甜地道谢：“谢谢二叔！” 嗯，两人还真拜过把子。 加上钱镇鑫有钱，袁富贵就让林怀喊他二叔。 不过珍珍嘛，还是喊他钱叔，袁富贵认为珍珍的小神医身份不一般，喊别人叔很亏。 万一钱镇鑫打着珍珍二叔的旗号出去干点儿啥事儿咋整？ 必然是血亏啊！ 钱镇鑫可不知道袁富贵的阴暗心理，他笑呵呵地揉了揉林怀的头，林怀拿着冰糖葫芦就凑到亲娘面前：“娘吃！” 赵氏很给面子的吃了一颗，他又把冰糖葫芦递给他爹，他爹嘴大，一口两颗。 林怀：…… 赶忙缩到赵氏身后吃起了糖葫芦。再不吃他怕所有的糖葫芦都会进他爹的嘴，到最后他极有可能一粒都捞不着！ 袁富贵都没起身，也不喊妻儿回避，只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快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你这是来干啥来了？” “这么大的雪也不嫌冻得慌！” “弟妹咋样了？我那侄儿可还好？” 钱镇鑫灌了一杯热茶，整个人都跟着暖和了起来。 他道：“我把以前张家和钱家从那毒妇手中弄走的银钱田产铺子啥的全讨回来了，想着若不是大哥您帮我一把，把我推上侯爵的位置，这些钱财就是等到我死也要不回来。 我就跟媳妇商量了一下，把田产铺子全记在了您一家四口的名下，另外还有一些银钱，我都给大哥带来了。 这些都送给大哥！” 说完，他一挥手，立刻有两个下人抱着两个紫檀木的盒子走来，摆在袁富贵的桌上。 袁富贵打开看一看，一个盒子里装的全是地契房契，名字也确实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可谓是十分贴心周到，每个人都有份儿。 另外一个盒子里装的满满的都是银票，袁富贵数了数，二十万两！！！ 他倒吸一口凉气，钱镇鑫的亲娘这得多有钱啊！ 这是带了多少嫁妆出嫁的啊！ 哎哟喂，钱镇鑫的倒霉爹脑袋有坑还是咋的？ 这么有钱的媳妇竟保不住，还娶个丧门星当继室！ 只能说那瘪犊子老头儿没福气，消受不起。 袁富贵很满意钱镇鑫的上道，他故作夸张地摆手：“哎呀，这么多，这哪儿好意思啊，你要是当我是大哥，就把这些钱都拿回去！” 钱镇鑫能继承爵位还真不是他跟皇帝吹的耳边风，但他肯定皇帝一定是看了他的面子，故而才会在太监去宣旨的时候，让太监带那句话，就等着好处上门呢！ 可是钱镇鑫事后只是请他喝了一顿酒，给他气得哟。 没想到……原来这小子不是不懂他的意思，而是在筹备，然后给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惊喜！ 阔以阔以，简直太阔以啦！ 袁富贵这个时候想叉腰大笑。 不过他要稳住！ “大哥，您要是当我是兄弟，就收下，今后只要兄弟有的，必然不会少了大哥的！” “哎呀，你看看你，我们纯洁的友情怎么能用物质来衡量呢！”袁富贵为难地盖上了木头盒子，赵氏就将木头盒子抱到自己怀里： “人家兄弟都送来了，是人家的心意，你不领我领！” 袁富贵指着赵氏抖他的手指头：“哎哎呀呀，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我袁富贵咋就讨了这么个不懂事儿的媳妇！” 钱镇鑫见袁富贵生气了，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大哥，我大嫂这是拿我当亲弟弟看，您可不许跟大嫂红脸！” 赵氏：“你比我亲弟弟还亲！”给这么多钱，可不是比她的亲弟弟还亲么！ 袁富贵佯装生气：“罢了罢了，我争不过你们！” “不过田产铺子我收下，银票得献给陛下，要是没有陛下的圣旨，你当个屁的侯爵！”嘤嘤嘤，舍不得！ 心口痛！ 可是不给的话目标太大，让皇帝咋想？ 你个王八犊子扯着老子的旗帜挣钱，还不给老子分润，你特么是不想混了还咋的！ 钱镇鑫闻言感激极了，大哥真是处处都为他考虑！ “行，大哥说咋整就咋整！” “对了大哥，我来的路上看到好多民房都被雪压塌了，不知我大侄女儿那边儿咋样了，您可派人去看过没有？” 珍珍在自家温泉庄子上的事儿他知道，不然他也不会只带一串糖葫芦来。 “啥？民房压塌了？”袁富贵一个激灵，瞬间坐直了身体。 与此同时，刚下山的顾遇和珍珍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山下的民房，遇到三间起码有两间被雪压塌了。 第513章 迅速应对 大雪纷飞，哭嚎声不绝。 伤者无数。 顾遇的脸色深沉，珍珍上去帮着处理了几个伤员，顾遇找到村长，对村长道：“本官要请人干活儿，青壮健妇都可，帮本官干活儿的人包吃包住，但没有工钱，你去问问可有人愿意？” “对了，但凡愿意干活儿的，可带一老一小。村里受伤的人，也可跟本官走，不过治疗伤病欠下的药费等他们伤好之后得干活儿来还！” 村长本来见顾遇气质不凡，身上穿的又是狐裘，就知道他一定是个贵人。 却没想到他还是个官员。 且顾遇说的事儿对他们村来说是雪中送炭！ 村长千恩万谢，他让人敲着铜锣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村里人，大家顿时收了悲伤，赶忙聚集到一起，跪在雪地里给顾遇和珍珍磕头。 顾遇让他们起来，收拾好东西直接去温泉庄子找曹管事。 以工代赈，这是顾遇的认知里应对灾难的最好方法，当灾难来临，不管是国家还是个人，都救不了所有人。 但是纯粹的给予，容易出问题，灾民闲下来很容易被有心人煽动，聚众闹事儿。 反倒是有付出就有回报这种模式，是最为稳固的。 为什么呢？ 因为有活儿干，心里踏实，知道我干活儿了你能给吃的住的，但是没活儿干每天只等着施舍，就会害怕有一天万一你不施舍了咋整？ 那不如把你给干死，抢了你的房子和粮食。 两人直接施展轻功赶路，到了温泉庄子顾遇就找来曹管事，如此这般吩咐一顿，让他去准备接收灾民。 然后又分别命人回京城采购粮食和寒衣，同时将家里的粮食带一半儿过来。 珍珍则写了一个药材单子，命人去京城采购。 去京城人出发之后，顾遇和珍珍将采购单子又分给其他几个下人，命他们立刻去京城周边的州府采购。 雪来势汹汹，京城以及京城周边必定受灾。 顾遇还叮嘱去周边采购的人：“粮食和寒衣买到之后就屯在当地县主的庄子里……” 没错！ 珍珍的产业以京城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出去，京城附近的每个州府都有！ 想了想，珍珍亲自给交好的几个医馆写信，问他们借大夫，她给发工钱提供住宿，让大夫立刻出发到附近几个州县。 几个医馆收到信件之后，联想到最近的天气，都认为珍珍可能要在下面的州县搞义诊，于是便多匀出了一个大夫，每个医馆都给她派了两个大夫四个医助。 温泉庄子这头，那个村子的灾民很快就来了。 曹管事把人安顿好，就带着人登记名字造册，而珍珍则带着医助给伤员们治伤。 第380章 安置灾民可不像是住店，曹管事把男女分开，通通住大通铺，不住就滚！ 当然，根本没人敢有二话。 毕竟这里的屋子都有地龙，进去就温暖如春，灾民们知道，晚上在这儿睡觉，他们就活了，绝对不可能被冻死。 接着便是分配活计，曹管事将会做针线的妇人集中在一起，从库房里拿出棉花和放得已经变色的布匹，让她们赶制棉衣棉裤。 不许偷懒，不许藏私，一旦发现就赶出去！ 当然，有人登记验收她的活儿，做得又多又的吃饭的时候能奖励一个鸡蛋。 这项政策一出，妇人们卯足了劲儿干，热情高涨得很。 男人这边儿，曹管事按照顾遇的意思将人分成几波，一拨人去砍柴，一拨人去烧炭，一拨人去清理道路，以及扫屋顶的雪，还有一部分人被分派去建棚子…… 总之，只要是能动弹的，便是小孩子也使唤了起来。 温泉庄子的布匹（土布）和棉花有很多，都是这些年庄子上的农户上缴的，袁富贵想卖，顾爹提了一句，若不是太差钱，可以留着应对灾年。 袁富贵当时想的是灾年卖这些更贵，于是便美滋滋地屯下来，打算遇到灾年赚个大的。 反正温泉庄子的房间多，他们家人口少住不过来，好多房间都被他弄成了库房。 谁知他的倒霉女婿一来就把他攒着的这些东西撒出去了！ 这边儿顾遇听着曹管事的汇报，算着外院儿空着的房间还能再容纳一个村的灾民，就派人带着这个村的村长，去附近查看，能收的就收进来。 安排完这些事儿，顾遇就跟珍珍说他要去一趟温泉皇庄。 这才刚开始有民房被压塌，处理及时的话，就会把灾难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温泉皇庄。 袁富贵已经在跟皇帝说雪把民房压塌的事情了：“……今年的雪来得早，来得猛，现在就有民房被压塌，我怕后头会越来越严重，陛下可得早点儿做准备！ 正好，钱镇鑫前些日子当上了永宁侯，一朝翻身，就跑去算旧账，要回来二十万两银子，臣撺掇他把银子拿来给陛下赈灾……” 皇帝听到这里，原本紧皱的眉头就舒展开来，心中叹道：让他如何能不宠富贵？富贵自打进京之后，前前后后帮他搂了多少银钱？ 关键不止是捞银钱，还时时刻刻惦记着帮他这个皇帝收拢民心！” “就是陛下得赶紧派人去各处查探，另外这物资也得赶紧预备起来，咱们先囤，若是这雪就这两天就停了，不管是粮食还是衣物药材，它都能放您说是不是……” 皇帝频频颔首：“行，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做，钱不是走的户部，自然不用户部的官员，一会儿朕再让高全儿给你拨两个人！” “二十万两银子怕是少了些，朕再从私库出二十万两银子，你先拿去置办东西。” “回头若是雪灾严重，自然会由户部拨银，在户部拨银之前，这四十万两的物资应该能抵挡一阵儿……” 富贵说得对，若是没有雪灾，那么这些物资还能囤起来以备真正的荒年！ 袁富贵美滋滋地应下，哈哈哈，赈灾的活儿拿到手上，又能得名声又能赚钱，他之前囤的那批棉花和布匹就能派上用场啦！ 你看看，这是几全齐美？ 又能救人，又能赚钱，又能在皇帝面前刷好感，还能挣个好名声！ 他袁富贵，天下第一大聪明有没有？ 第514章 竹篮打水 “陛下，顾遇顾大人求见！”皇帝刚跟袁富贵说完事儿，外头就有人来禀报。 袁富贵奇怪，遇哥儿咋来了？ 还没等顾遇跟皇帝磕头，袁富贵就先问一句：“你咋来了？珍珍呢？” “珍珍在庄子上治伤员，我来找陛下汇报情况！” 先回了自己未来岳父的话，顾遇这才撩袍子下跪，皇帝让他起来，跟袁富贵一块儿坐下说话。 顾遇就将自己跟珍珍下山看到的场景，以及他现目前安置灾民的情况跟皇帝说了，还将自己写下的折子递交给皇帝。 皇帝看完折子，眉头夹得死紧：“怎么这么严重？” 一个小小的不足三百人的村子，竟然死了八人，伤二十来人。 房屋损毁七成之多。 顾遇道：“这只是一个临山的小村子，也不知道其他地方的情况。不过靠山的地方要比别的地方冷一些，这一个村子的情况也不能说明整个京郊的情况。 还是需要到处查看之后才知道。” 皇帝想到眼下有个现成的人，于是道：“富贵，你去跑一趟，让钱镇鑫带着人迅速将温泉皇庄附近的情况摸排清楚，高全儿，你立刻派人去京城传朕口谕，要求各方官员迅速查清楚本地受灾情况……如有瞒报，定不轻饶！” “是，陛下！” 但皇帝还是不放心，他对顾遇道：“朕给你一些人，你立刻分派这些人去各地查探！” 皇帝做事，向来是明暗两条道一起走，这样就没有人能糊弄他。 顾遇领命，在皇帝给他的人还没来之前，他又跟皇帝提了一个建议：“如果这次真的是雪灾，光凭地方上的衙门人力有限……雪灾不同于别的灾害，百姓们一旦受灾，极低的温度根本就不会给人喘气的时间，很快就会被冻死…… 臣请陛下从军队抽调人手，参与到救灾中来，一则能将能住人的房子清理出来并且加固，而这有他们维持秩序，也不容易发生民变，三则他们人多且训练有素，能加快救人的速度。 另外，臣以为救灾还要以工代赈的方式来，毕竟对抗雪灾十分需要人手……” 皇帝微微颔首：“你说得很有道理，朕会考虑，以工代赈的事情，你具体拟一个折子来！” 见皇帝同意，顾遇心中一振，等皇帝要给他的人来了之后，他就迅速带着人下去安排。 这头袁富贵去跟钱镇鑫说了皇帝给的差事之后，钱镇鑫差点儿没热泪盈眶！ 大哥为了给他找差事，简直是见缝插针，什么机会都不放过！ 他抱拳拱手：“大哥放心，我肯定好好办差，不会给大哥丢脸！” “你派人去京城，把那几个人儿给我叫过来，我得吩咐他们干活儿！”袁富贵又道，他现在手里有是十万两银子，要尽快将物资安排起来。 “嗯，我这就派人快马加鞭去京城！” 把人打发走，袁富贵匆匆去找顾遇，让顾遇把他屯着的布匹和棉花拿来。 顾遇：“叔，这批布和棉花我都用上了……” 袁富贵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就想跺脚，作孽啊！ “我在折子里写了，救助村民的棉衣是叔您捐的！” 袁富贵捂着胸口，痛苦地指着顾遇道：“我不管，这算是你欠我的，回头你得还我！” 顾遇咧嘴笑了：“行！”还钱嘛，这个简单，他出两个话本子，再出几幅画，应该够买那一批土布和棉花了。 京城各个衙门还没收到雪灾的消息，但因为袁富贵和顾遇的参与，远在温泉皇庄的皇帝已经准备起来。 顾遇这边儿一面让人去查看灾情，一面算计着袁家和他家在乡下的庄子能安置多少人，算完之后又去找皇帝，建议皇帝将空置的皇庄拿出来安置灾民。 皇帝想了想就同意了。 也是皇帝是个爱民的，不然换别的皇帝，一定会高高在上地以为，他的地方，老百姓不配住！ 顾遇和钱镇鑫这边儿的查探结果出来得比各个衙门送上来的奏报早三天，三天时间，足够顾遇和袁富贵等人做很多事。 暴雪压塌了房子，房子里有死人，同时还有粮食，只要肯出人去挖，粮食就能充公。 顾遇建议皇帝派人去南边儿购买粮食就地囤积，而京城这边儿则命令各地常平仓拿出一半儿的粮食平抑制粮价。 再开官仓放救济粮。 粮食，药材，寒衣，临时住处……虽然仓储之间安排得并不完美，总有那么多这样那样的事儿，但至少在灾难造成更大的影响之前，把京城附近给稳住了。 而这一切，皆是动用的皇帝的私库，并没有动用国库，这让朝堂上的大人们都很羞愧。 就很打脸。 他们才知道这件事，各部还没商议出一个章程，皇帝就动用私人的力量先安排了一部分。 剩下的需要各部配合，这下子朝堂上的大人们可不敢扯皮，你推诿我，我推诿你。 一个个的就心里有再多的小九九都只有压着，不敢瞎作。 各部配合起来，国库的钱粮放出来，雪灾来临，冻死饿死的人就少了很多，也没有大量的难民涌向城市的情况发生，因为大部分的灾民都在乡下安置了。 故而当皇帝在一堆救灾的折子里忽然看到那首童谣的折子，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多天。 救灾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个衙门都调动了起来，根本就没有闲人再去抓唱童谣的。 第381章 然而，便是没有人抓，街上也没人再唱童谣了。 灾是真有灾，但是呢，京城一没涨粮价，二没冻死人（乞丐除外），童谣后头的内容就显然属于扯淡。 至于乡下的受灾群众，一个个的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饿不着冻不着，更没人哼唱童谣了。 便是孩子们也知道，是当今陛下圣明，爱民如子，给他们吃穿住。 再去唱那劳什子童谣就没良心了。 关键是，接着唱的话万一被皇帝陛下知道了，不给他们吃穿住了咋整？ 狐狸精命人传出去的童谣，泡都没鼓一个就沉底了。 京城附近几个州府不知不觉间出现的白仙庙一个香客都没有。 已经察觉太子对他有怀疑，辞官躲起来的狐狸精这些天一点儿愿力都没收到，脸色气得铁青。 他借着灾祸搞这一出，为的就是百姓们的祈愿之力，愿力对他来说有巨大的好处，起作用不亚于天地灵气。 第515章 送上门来 狐狸精意识到不对，他亲自出去探查，便发现朝廷这一次救灾来得太过于及时。 要知道，每次灾难来临，地方衙门发现之后还得观望一下，不到万不得已是坚决不会上报。 然而县衙上报到府衙，府衙还得派人查看，不然万一是谎报的，府衙要担责任。 府衙核实之后再往上报，上头也是要核实的。 这么一层层将折子递上去，灾情没有一个月也得有半个月，甚至很多时候都已经两三个月了。 半个月一个月甚至两三个月的时间，老百姓得不到救助，死的人数会非常可怕，这个时候，老百姓指望不到朝廷，自然只能指望神佛了。 况且，就算是朝廷赈灾，真正能落入老百姓袋子里的粮还是少之又少。 这种事情他见得可多了，昏君不管百姓死活，不管什么灾都不会搭理，明君要管，但是呢，政令层层下发下去，救灾的银两物资经过无数道手，经手的人就没有能忍住的。 到头来还是百姓受苦。 像隆庆帝这样的救灾处置，他上辈子活了几千年还是头一次见。 不不不，不是头一次，现代的时候华国的救灾速度就有这么快。 但那是现代啊！ 这是古代！ 还是封建社会！ 狐狸精上外头看了一圈儿，每个遭受雪灾的州县都走了一遍，看到的场景让他心情越来越差。 回到京城。 他气哼哼地出现在忙碌的珍珍面前。 臭丫头，尽给他找事儿！ “你不累吗？”狐狸精嫌弃地拿帕子捂着鼻子，盯着珍珍面前的病人，这个病人露出来的地方全冻坏了，流着浓水臭烘烘的。 珍珍看了眼守在外围的衙役，她这里只放伤员进来，并不能放别的人，狐狸精能大摇大摆地进来，想来也是用了他的天赋能力。 上辈子有些道行低的精怪来抓她，狐狸精姐姐就是一个眼神儿甩过去，精怪们就自己个儿手牵手，快快乐乐地去跳崖了。 “不累呀！”珍珍手上没停，继续帮重度冻伤的百姓清理伤口。 狐狸精看到她额头上冒出来的汗都把头发沾住了，十分嫌弃地拿帕子去给她擦。 然而珍珍避开了。 狐狸精的脸色顿时就更难看了！ 珍珍当不知道，把这个伤员忙完，接着就去看另外一个伤员，忙得脚后跟儿打腚。 给狐狸精气得呢，气得他都忘记自己是顶着柳翟的身体在外行走。 “柳大哥是来帮忙的么？如果不帮忙就别在这儿杵着了，好挡害啊！”病人被来来回回得抬进送出，他一个闲人站在人群里，不是挡着人的来路，就是妨碍了人的去路，偏生他还挺凶，一个眼神出去搞得大家绕道走。 这样一来，把现场弄得更加混乱，珍珍就生气了。 狐狸精撇了撇嘴，这些愚蠢的人类有什么好救的！ 惨兮兮的不是很好么？ 他们只有在惨的时候，才会想着求神拜佛，好的时候谁记得谁？ 一群自私鬼。 死了挺好！ “我去街口的面儿摊等你！”狐狸精扔下一句话，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这是一个镇子，在顾遇等人的操作下，每个镇子都设了针对灾民的免费医疗点。 士兵们去每个村庄巡逻搜索，遇到冻伤的人就往镇上送。 珍珍实在是没时间浪费在去乡下的路上。 她的时间特别金贵，只能顾及到大多数人的利益，放弃小部分人的利益。 狐狸精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出去，后脚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子就凑到珍珍面前：“我闻到了骚气，那人体内有双魂，被狐狸精附身了！” “这个狐狸精有点儿道行，很不好对付！他这是想干啥？” 老头儿忽然福临心至想到那首尚未流传起来就沉底的童谣，‘拜白仙！’ 他心一沉。 每次有灾难就有邪魔外道出来蹦跶，所以每次大灾来临，他就格外注意这方面的事儿，故而还以为童谣专门跑去查探了一番，果然在不少地方都找到了白仙庙。 白仙庙里供奉的神仙根本就不是道教中的任何一位，故而老头能笃定，笃定搞白仙庙的不是心怀叵测，乘机招揽信众捞钱的凡人，就是妖魔鬼怪。 他心里留了意，寻思着得想个什么办法去把搞白仙的幕后主人给揪出来。 好家伙，狐狸精又找上门来了。 珍珍心里一个咯噔，老头子这么厉害！ 那他有没有看出自己有啥不同？ 但珍珍感受不到老头子的恶意，很快就将这个念头给压下去了。 老头儿见珍珍盯着他看不说话，就以为珍珍不相信他的话，忙将珍珍拉到一边儿，费心解释起来：“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但是他现在又不是你的朋友，怎么说呢，就是你这个朋友被狐狸精附体了，如果不把狐狸精从他的身体里赶出去，你朋友的灵魂就会被他吞噬干净，将来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我知道说这些你不相信，会觉得匪夷所思，但我还是请你相信我的话，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可以发誓……” 珍珍颔首：“我相信你！” “黄天在上……”老头儿：“哈？” 珍珍继续说：“我真的相信你啊！因为我也发现他跟以前的他很多地方都不一样！” “眼神啊，动作啊，以前的他是帅帅气气的小伙子，现在的他总觉得娘们儿唧唧的。” 老头如释重负，他还以为珍珍会将他当成骗子，然后打出去！ 别看他老头子会点道法，可是武力值跟珍珍比就是渣。 别说珍珍，赵氏就能将他一脚踹飞。 嘤嘤嘤，他真是弱小无助的老头子！ （论：法师和战士的区别！） “那咋整？我不去见他，他也还会找来！”珍珍眨巴了一下她看似无辜的大眼睛，问老头儿。 老头儿笑了：“我现在就去画符，一会儿你带一张符在身上，然后我就去张记饭馆儿，你到时候就说你饿了，要去张记饭馆儿吃饭……” 珍珍连连点头，称赞道：“您好阴啊！” 老头儿：这真的是称赞吗？ 算了，无所谓了，他就当是称赞吧！ “我去准备了！你先忙你的吧！” 老头儿‘咻’地一下就不见了，珍珍重新忙了起来，没一会儿老头儿就来给她塞了一张符篆，然后跟她约好半个时辰之后去张记饭馆儿。 第516章 意外 张记饭馆儿的饭她吃过两次，还是很好吃的。 他们家的回锅肉做得好。 到了跟玄尘子约定好的时间，珍珍就出门了，到面摊儿果然看到了狐狸精。 狐狸精让老板给珍珍下面，珍珍摇头：“我不想吃面，我要吃饭，吃回锅肉！” “你去不去？” “你不去就在这里等我，我吃完了来找你！” 说完珍珍就走，狐狸精连忙起身追上她。 而面馆的老板跟没见到两人都走了一样，还在继续煮面。 面好了端去已经没有了客人的桌子，行为间透着一股子怪异。 到了张家饭馆儿，小二笑嘻嘻地迎了出来：“县主，您里面请，菜都齐了，就等您来！” “嗯！”珍珍应下，她看向狐狸精：“你要跟我一起吃吗？” 狐狸精见她一副不舍得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当然！” “那就多摆一副碗筷！”珍珍对小二道。 “我要去净房！”狐狸精对小二道。 小二躬身指着门外：“小店儿没有净房，您要拉屎就从那巷子穿出去，后头有个茅房。” 狐狸精：…… 好气！ 他盯着小二的目光一闪，小二顿时改了口风：“不过您这样的贵人怕是受不了，不如您去后院儿，去小的屋里用恭桶？” 狐狸精青着一张脸跟着小二去后院儿。 第382章 然而他去的是灶房，并不是小二所谓的房间。 灶房里的大厨见小二带着陌生人进来，皱眉吼道：“干啥呢，你小子想挨揍是不是，咋带生人进灶房？” 然而他被柳翟烧了一眼，立刻就不吭声儿哑巴了。 灶房里头几个帮工，也都哑巴了。 狐狸精指着灶头上摆好的菜问：“这些都是给县主准备的？” 众人纷纷点头。 狐狸精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他掠过有红点的那一根儿，咬破另外一根儿手指，挤出血来在菜肴的上空虚画着什么。 等画完了之后，似乎有某图案隐匿进了菜肴中。 这事儿做完他就走了，小二也跟着他出去，他又看了小二一眼，小二的眼神恢复清明，但是好像忘记了些什么。 他抠了抠脑袋，引着狐狸精重新进了大堂，坐到珍珍对面。 灶房中。 原本在烧火的老头动作飞快地也在菜的上空用自己的血画符，画完之后从自己的怀里摸出一包符灰来，抖落进了所有的菜里。 接着，小二进来端菜，他重新缩回去烧火。 差不过又过来一盏茶的功夫，灶房里的厨子和帮工眼神才清明起来。 大堂，狐狸精看珍珍吃得津津有味，便勾唇笑了笑，小人参他还是觉得要带在身边才稳当。 只是先前他的能力不到位，故而好多事儿不能做。 但是现在嘛……柳翟的神魂已经被他吞噬得差不多了，如今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虚影，用不了几日，最多再半个月，他就能彻底将柳翟的神魂吞噬掉。 也是柳翟的神魂比普通人的强，又聪明，总会在他吸收灵气的时候捡点儿漏，还会反抗，他要不是怕把这具身体的识海给毁了，早就…… 算了，反正柳翟的神魂已经是秋后的蚂蚱，动弹不了几天。 而且小人参身边随时跟着很多人，那个讨厌的顾遇也跟着。 顾遇的精神力也很强大，他衔接团的魅惑之术对顾遇这种精神力强大的人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烦躁死了，换成上辈子，他哪里用得着顾忌这帮愚蠢的人类！ 还是怪那突如其来的天罚之雷，在他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硬生生地劈了下来。 还好她薅了小人参帮她挡了挡，不然他早就会灰飞烟灭了。 只是凭什么都是被雷劈，他就只是留一丝残魂，小人参却是三魂七魄稳稳当当地全部保留下来了！ 好气！ 臭天道欺负狐狸！ “你怎么不吃？”珍珍把肚子吃得半饱，就抬头问狐狸精，眼里透着疑惑。 虽然珍珍吃得很多，他并不怕她怀疑，但还是心情好地动了筷子。 只要想想等一会儿他就可以把小人参扛走，心里就特别美。 不知不觉地也吃多了些。 只是吃着吃着他就觉得不对，他的脑袋开始发晕。 怎么会这样？ 他自己画的符是不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再看小丫头，吃得还是贼香。 狐狸精就算是再傻也反应过来自己被算计了。 他的眸色一狠，决定什么都不管了，直接抓走小人参。 于是再度咬破自己的手指，挤出血来对着珍珍凌空画符。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老头儿风似的刮了出来，一碗黑狗血泼了过去，打断狐狸精的动作。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符篆扔向狐狸精，手里的桃木剑舞成道道残影，嘴里嘀咕着珍珍听不懂的话。 狐狸精乍然被打断，吐出一口黑血来。 他直接一拳头打向老头儿，拳头快到老头儿面门的时候，忽然变拳为爪，一个虚晃直掏老头儿心窝。 老头一点儿花哨的动作都没有，一脚将狐狸精踹飞。 他能让赵氏踹飞那是因为赵氏是珍珍的娘，打不过珍珍是舍不得伤了未来的徒弟。 真当他这么多年的苦行是玩儿呢？ 狐狸精再度吐了一口黑血出来，艹！ 三辈子这种三脚猫道士他一个眼神儿就能要他的命，可眼目下……被暗算的狐狸精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不甘地看了一眼珍珍的方向， 不再恋战，转身就跑。 老头儿提溜着剑就追了上去，狐狸精刚跑出镇子，就被顾遇给拦住了。 二话不说直接开打。 顾遇是忙完了来接珍珍回去的。 看到狐狸精狼狈逃窜，后头又跟着老头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遇哥儿拦住他！”老头儿厉喝的同时一把符篆撒向狐狸精，接着他就在附近用桃木剑在地上画起了什么。 狐狸精眼眸一缩，他要躲避顾遇，又要躲避老头儿的符篆，身上不时见伤，十分狼狈。 符篆将他的后背大片灼伤，身上好几处剑伤都是顾遇留给他的。 气死！ 愚蠢的人类！ 他早晚要让这些人统统还回来！ 吸干他们的精气神魂，让他们没有下辈子！ 嗷嗷嗷，好气！ “你现在有心思拦着我，不去看看小人参？小人参跟我一样是妖，这个臭道士在吃食里动了手脚，我吃得少，小人参吃得多，你以为她会怎么样？” “别怪老娘没告诉你，小人参在张记饭馆儿！” “你应该很了解那个小丫头，这么热闹的事儿，她怎么可能放过不跟出来？” 顾遇听他这么说心下就是一沉。 第517章 你拿珍珍当诱饵？ 顾遇抱起珍珍就往对面医棚跑，进门就嚷嚷：“大夫，大夫呢！” 众位大夫见状都吓白了脸，一名老大夫放下手中的伤者，连忙追上顾遇。 另外几名大夫和医助药童去清理了一张床铺出来，招呼顾遇进去。 顾遇嫌弃床铺脏，他直径坐了上去，就让珍珍躺在他的怀里：“给她诊脉！” 哪儿有这样的啊？ 光天化日之下抱着县主不撒手，就你俩是未婚夫妻也不行啊！ 男女授受不亲！ 但大夫不敢说，只敢在肚子里腹诽几句而已。 他给珍珍把脉，顾遇拿帕子温柔小心地帮珍珍擦脸。 小丫头的脸上都是饭粒儿。 顾遇怕饭粒儿堵着她的鼻子，还细细地查看了一番…… 就凑得很近，两人的脸几乎贴到了一起。 大夫和医助都撇开了脸，不敢看。 有几个原本很是担心珍珍的大夫悄咪咪地退了出去，怕被灭口。 不管是县主还是顾大人他们都得罪不起，而且这种官宦人家为了保住名声，向来都心狠手辣…… 正在把脉的大夫：…… “珍珍怎么样了？”大夫把完脉，顾遇就急忙问。 大夫道：“县主是劳累过度，睡着了！” 县主就是睡着了，顾大人真是……小题大做。 不过话又说回来，县主竟然吃饭的时候都能睡着，可见是累惨了。 顾遇眉头紧皱，若是平时珍珍这样他不会多想，可是珍珍先前在跟狐狸精一起吃饭，狐狸精吃的东西被玄尘子动了手脚，珍珍跟他吃了同样的东西…… 不能想，越想顾遇越害怕。 他抱着珍珍上马车，命人赶车回京城。 出了镇子就见玄尘子气喘吁吁地跑来，他拦不住马车，就直接跃了上去，撩帘子就控诉顾遇：“你怎么回事儿？不是让你拦住狐狸精么？你怎么忽然跑了？” “你知不知道我的阵法只差一步就绘完了，必定能困住狐狸精，逼出他的神魂！” “孰轻孰重你不知道吗？” “你……” 顾遇冷冷地看着玄尘子，冰冷的眼神化作利刃，让玄尘子不禁愣了一下，他老人家除了被仇家，还从未被身边的人这般仇视过。 嘿！ 不就说了这家伙几句吗？ 什么态度，明明是他的错他还凶，老头子绝不屈服！ “你给珍珍吃了什么？”顾遇凉飕飕地问。 “你拿珍珍当诱饵？” “你想抓狐狸精，你拿珍珍做诱饵？” 玄尘子：…… 一时哑口无言，顾遇说的也没错，珍珍的确是引狐狸精去张记饭馆儿的诱饵，并且珍珍也是只能稳住狐狸精的重要因素。 可他已经将狐狸精做的手脚给清除了，他下的符灰是对妖怪神魂起一定的禁锢作用，小丫头是人，那符灰对她没作用啊！ 但顾遇的神色语气，小丫头现在躺在他怀里……难道不是睡着了是晕过去了？ “我……” 玄尘子心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他是真以为计划万无一失，不会再伤害到小丫头的！ “我能给她把把脉么？”他小心翼翼地问，有能耐的道长谁不会点儿医术啊？ 毕竟炼丹可是道长们的必修之课！ 顾遇现在是一点儿都不相信老头儿，他戒备地盯着老头儿，给老头儿整得贼受伤。 第383章 他期期艾艾地道：“那啥，珍珍的安危更重要是不是，你就让我给她把把脉成不成？” 顾遇不回答，只是继续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给珍珍吃了什么？” 玄尘子只得道：“是这样的，那个狐狸精给菜上了血咒，若是珍珍吃下他下血咒的菜，就会对他产生依赖，并且他说什么珍珍就听什么。 我明明已经把血咒给化解了，往里下的是困咒，但这种咒只会对妖怪的神魂起作用，不会对小丫头起作用的！ 顾遇紧盯着他，老头儿看似真诚，好像真不知道珍珍的秘密。 不过他并不敢相信老头儿。 谁知道老头儿不是想一箭双雕？ “珍珍没醒来之前，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你拿珍珍当诱饵的事情不止我，我们一家人都不会容忍！” “你说你消除了狐狸精下的血咒，谁知道你消除得干净不干净？” “从现在起，若是狐狸精一天不除，你也就别想再回袁家了！” 玄尘子想说他可以保证，但是小丫头如今这情况……他不禁怀疑，当时那般匆忙，他真的将血咒消除干净了么？ 一想到这一点，玄尘子的心就更愧疚了！ “可是……可是我是袁家的护卫，我得干活儿还债啊……”戳手手，嘤嘤嘤，背债的老头子最可怜啦！ 顾遇见他耷拉着脑袋，继续拿刀扎他：“你既然知道自己是护卫，居然敢拿主家小姐做诱饵，谁给你的胆子？ 你知不知道，就你这行为，按照大靖律是可以判刺配充军的！” 玄尘子彻底蔫儿吧了。 霜打的茄子都比他精神。 “不过，也不是不能弥补。”顾遇一直盯着玄尘子，观察他的所有细节变化，他虽然不相信玄尘子，但不代表他不能利用玄尘子。 “怎么弥补？”玄尘子猛然抬头，激动又渴望地看向顾遇。 顾遇慢悠悠地道：“杀了狐狸精！” “不然我一定跟富贵叔说你干过的事儿，也一定会去京兆府报案！” “是，您是武功高强，我们谁也拦不住您，衙门的人更不可能拦住您！” “可您就算是逃了，也会当一辈子的通缉犯！” “给道门丢人！” “给清虚观丢人！” “到时候也不知道清虚观的历代先祖，会不会半夜来找您说道！” 玄尘子听得浑身冒鸡皮疙瘩，他揉了揉手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你放心，不用你说我都会去抓狐狸精！ 降妖除魔是我的本分！” 顾遇抱着珍珍的手臂紧了紧，珍珍好像……也是妖吧。 不行，得离这个老头儿远点儿！ 他垂下眼帘，遮挡住眼底的复杂情绪，半响才重新看向老头儿：“给您一条线索，狐狸精附身在柳翟身上，柳翟是太子的心腹。” “你去找太子，说不定能有收获！” 顾遇觉得老头儿想杀狐狸精是真的，那阵仗做不得假，狐狸精附身在柳翟身上，柳翟是太子的心腹。 虽然太子已经对他有所怀疑，但重伤之后的狐狸精也极有可能冒险去东宫寻求庇护…… 东宫水深，如果能将老头儿和狐狸精同时陷进去，就能给珍珍争取时间。 “我的小姑娘，你千万不要有事！”顾遇抱紧怀里的人，在心里喃喃祈求道。 第518章 是非对错 顾遇没有小题大做，也没有倒打一耙！ 玄尘子想抓妖怪为民除害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他可以因为他要做好事儿，就能理所当然地拿珍珍做诱饵么？ 他拿珍珍做诱饵之前的确是跟珍珍说过，但他也只是让珍珍把狐狸精引到张记饭馆儿！ 玄尘子如果能跟珍珍说明，他会在饭菜里下专门针对妖怪的困咒，珍珍还会吃吗？ 他没有尽到告知的责任，就是他的错！ 他这般行为，让顾遇如何相信他？ 顾遇没有上帝视角！ 这是世上没什么是‘我以为不会有事儿’，伤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 这就好比是给一个花生过敏的人吃掺杂了花生的食物一样，人出事儿了，始作俑者委屈地说：我不知道她花生过敏，我不是故意的，我认为这东西很有营养，我是为她好！ 这样说就能被原谅么？ 凭什么啊？ 自己深爱的人忽然昏迷不醒，顾遇自然什么都顾不得。 写书的知道珍珍肯定没事儿，看书的也知道珍珍不会有事儿，可是顾遇凭什么能笃定珍珍没事儿？ 顾遇眼中只有两件事：第一，珍珍被人当作诱饵，第二，珍珍昏迷不醒，并且后果不详！ 有些人觉得老头儿好得很，可在顾遇和袁富贵等人眼中，珍珍才是最重要的，谁能容忍自己的爱人，亲人被人利用并且推入险境呢？ 立场不同，看法自然是不同的！ 狐狸精是妖，珍珍也是妖，所以顾遇防范抓妖的老头儿有什么错呢？ 真他不防范才是傻子吧，老头儿他们才认识多长时间？ 正常逻辑来讲，谁能明知道自己的亲人爱人有危险，但却还是不管不顾，依旧要把手里的事情做完才去管亲人爱人？ 如果顾遇这样，只能证明他还不够爱珍珍吧？ 不但顾遇不可能这样，袁富贵也不可能这样，一个是将来的隐患，一个是眼下的危险，顾着哪头？ 这个时候顾遇能冷静理智地去解决狐狸精这个将来的危险而不顾眼下的珍珍合理吗？ 就好像，某人的亲人掉河了，他还没有死，但是呢，推他掉进河里的人还在岸边。 他的亲人该如何选择？ 是跳下河去救他？ 还是先抓住推他掉河的人，将这个隐患解决了？ 顾遇袁富贵赵氏等人都没有这个大格局，他们一定选择先救珍珍。 …… 顾遇带着珍珍连夜赶到京城，京城已经宵禁了，他还是凭着皇帝为了方便他救灾给他的行走令牌跑去将江院正给请到了家里。 江院正用尽办法都没唤醒珍珍，但珍珍的脉搏又是正常的。 这让江院正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珍珍的情况。 他只能告诉顾遇先观察。 顾遇见连江院正都没法子，恨不得回头跟老头儿拼了。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负伤逃走的狐狸精还需要老头儿去对付。 在送走江院正之后，顾遇想了想，还是收拾东西带着珍珍进山。 当然，在这之前他写了一封信给袁富贵，命人第二天赶紧给他送去。 顾遇进山先是找到小白，然后就直接去了深山，挖坑把珍珍给埋了。 而他则守在珍珍身边，拿出关于符阵的书开始研究。 回来的路上他套了玄尘子不少话，比如困咒是怎么困住妖怪的神魂，它会对妖怪的神魂产生什么作用。 妖怪有没有可能挣脱这种束缚，如果想挣脱，会有什么法子，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玄尘子得意洋洋地说，他的困咒，一般没有妖怪能挣脱束缚，困咒刚开始作用不显，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将被困的神魂割裂开来，最终散成一个小点儿一个小点儿的碎片。 这样一来，妖精就变成毫无战斗力的白痴。 就可以随便收拾了。 当然，这个过程一般来说需要七天。 如果妖怪想要挣脱，那就必须他的神魂强韧到一定地步，不然想都不要想，当然，挣脱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比如神魂变得虚弱不稳。 顾遇当时听到这里差点儿就没稳住跟老头儿同归于尽。 但他依旧忍着怒火问老头儿，如果他自己出手会用什么法子。 老头儿说，用自己的精血为朱砂，在妖怪周围画个七星八卦阵…… 七星八卦阵，老头儿当时也跟顾遇说了要怎么画，需要些什么东西。 但是顾遇还是怕老李头儿忽悠他，并不敢轻易尝试，故而他带珍珍进山之前将《奇门遁甲》等几本书带上，他要参考着好好研究研究。 虽然救珍珍这件事上十分紧迫，但顾遇并不敢贸然上手。 并且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去请老头子来救珍珍。 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是想救还是想杀？ 顾遇的心乱得很，可是看着只留了一颗脑袋在外头的珍珍，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研读手里的书籍。 有些人穷极一生都不可能看懂这几本书。 而且就算看懂了，也不一定能依样画葫芦…… 但顾遇知道，他必须看懂，也必须学会…… 第二天京城。 清虚观观主先是带着玄尘子去温泉皇庄，玄尘子还是聪明，知道他一个糟老头子肯定是进不了皇宫的，于是先回的清虚观，让清玄子带他去。 清玄子响应珍珍的号召参与救灾，自然是知道皇帝住在何处的。 第384章 想要进东宫见太子，先得来皇帝这里讨旨意才行。 而他们顺利进入温泉皇庄之前，陪着皇帝住在温泉皇庄的袁富贵早就将顾遇的来信看完了。 好得很。 臭老头儿为了抓个狗屁狐狸精竟然拿他的乖女做诱饵！ 害得乖女昏迷不醒！ 好得很哪！ 他笑着将手里的信点燃扔进炭盆儿里。 然后就听人说清玄子带着玄尘子来求见皇帝。 他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儿，叮嘱赵氏说若是那几个被他分配了差事的纨绔来找他，就让他们先等等，他要去陪皇帝见个人。 玄尘子见到皇帝身边笑眯眯的袁富贵时，顿时心虚得不行。 皇帝热情地接待他，袁富贵也全程笑眯眯的，各种在皇帝面前说好话。 “陛下，珍珍为了救灾，天天都在冰天雪地里奔波，好在有玄尘子大师跟在她身边，我才放心些！” “有老神仙的保护，我闺女一定会安安全全的，就能更好地为陛下办差，能多救一个百姓是一个百姓，能多救一条命是一条命。 这些都是陛下的功德啊！ 当然，也是老神仙的功德！ 无论是陛下还是老神仙，那可都是爱民如子啊！” 第519章 坑的就是你 袁富贵越是这般热情，老头儿越是汗颜。 偏他还有要事在身，还真不敢坦白，就怕坦白之后皇帝跟袁富贵怀疑他的人品，不让他去见太子！ 他也是为了降妖除魔！ 妖魔的危害太大，他若是不除狐狸精，也不知这天下多少生灵要被涂炭。 在大是大非面前，少数人的利益和生命……牺牲是值得的。 而且他认为珍珍没事儿，肯定只是累了才睡着的，并不是顾遇以为的晕过去了。 珍珍又不是妖怪！ 就算是狐狸精下的血咒他没清除干净，珍珍所能受到的影响也十分小，不会危及性命的。 这么一想，玄尘子的腰杆子又挺直了不少。 “陛下，最近事儿挺不顺的，宫里的风水不如请玄尘子大师看看？” 玄尘子见袁富贵竟然给他递台阶儿，心中感动得不行，他忙道：“老夫义不容辞！” 皇帝见玄尘子答应，也十分高兴，他正要说点儿什么感谢的话，哪知袁富贵又接着道：“老神仙不愧是老神仙，爽快！” “老神仙啊，你看着天灾人祸的，百姓们实在是苦啊！” “陛下是仁君明君，处处为百姓着想，故而天灾来临之时陛下能及时下令调度救灾，挽救了无数老百姓的性命！” 玄尘子点头称是，他对皇帝的这个应对和态度也很满意，要知道前头两任皇帝，在这方面做得都不好。 非得等到老百姓过不下去快要造反了，才舍得开仓放粮。 至于说义诊……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哎，陛下是明君，可是谁又能保证下一任帝王也是明君呢？老神仙，你说是不是？” 皇帝想给袁富贵两下子，啥叫‘下一任帝王是不是明君？’咒他死呢？ 顺带还咒他的子孙是混球！ 老神仙点头：“对对对！” 袁富贵：“您看，您也担心是不是？不如这样，您干脆受累，在皇宫摆给风水阵，旺一旺陛下的寿数，保佑陛下长命百岁。 只要陛下多活一年，就会多庇佑一年的百姓。 这可是大功劳大功德，您说是不是？” 老神仙习惯性附和：“是是是！” 刚附和完，他猛然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珠子盯着袁富贵看。 不带这样坑人的！ 但他又答应了下来…… 老神仙做不出出尔反尔的事情。 但摆风水阵给人填寿，这真的很耗费功力，他从来不给人摆这种阵，‘道法自然’这四个字深深地刻在他的骨血里。 他认为万事万物都应该遵循自然。 罢了，既然答应下来，就破例一次，但仅此一次！ 以后他一定要小心，不能别人刚说完话就接嘴，接嘴接快了容易把人给坑进去。 袁富贵热情地抓住他的手使劲儿摇晃：“老神仙，您真是好人啊！真的！” 玄尘子：不用发好人卡，我谢谢您咧！ 皇帝：…… 他的富贵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可真是一片赤子之心，宁愿冒着被治要砍头的‘大不敬’之罪，也要忽悠……呸！请求老神仙帮他摆长命百岁的风水阵！ 别说满朝文武，就是一天到晚把‘可以为他这个皇帝去死！’的话挂在嘴边的儿女嫔妃都做不到！ 这些人如果能得到一次给老神仙提要求的机会，肯定是求让自己当太后（皇帝）或者是让自己的母族飞黄腾达，甚至是让自己这个皇帝早点儿滚去地下见祖宗！ 这人就怕对比，根本就扛不住对比！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袁富贵拉着老头儿的手不肯放：“老神仙啊，既然您能摆阵帮陛下延年益寿，干脆这个阵就摆大一点，保佑我大靖国祚绵长！” “您想啊，摊上一个好的皇朝，百姓们的日子是不是就好多了？” “他们的日子好过了，死的人是不是就很少，受苦受累，被饥饿病痛等折磨的人是不是也会少很多？ 这也是大功德一件啊！” 这下子玄尘子忍不了了。 他拔高了声音：“一切皆有天道，应顺其自然才是正理！” 皇帝见玄尘子不愿意，心里有点不高兴，不过到底是老神仙，他一个皇帝也不敢多说什么。 惹急眼了人家连帮他延年益寿的风水都不摆了咋整？ 袁富贵一副受教的样子：“这样啊，原来要顺应天道，顺其自然！” “老神仙啊，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世间的万事万物天道既然让它们存在，便有道理，人力不能去干涉！ 这就好比太极八卦图，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不管阴阳好坏，天道都是能容的，就该顺其自然，让万物自己调节对不对？” 玄尘子欣慰地摸了摸胡子，不愧是珍珍的爹，一点就透，这父女俩都有学道的天赋！ “你说的很对，修道之人多是修自身，少管世间闲事……就是顺其自然！” 袁富贵频频颔首：“我明白了，就好比一只狐狸抓住一只兔子，我们若是插手救了兔子，狐狸就会饿死，如果不救兔子，兔子就会被狐狸吃掉。 单单从兔子和狐狸看来，它们都没有错，我们出手帮助任何一方，都会伤害另外一只生灵。 所以就干脆袖手旁观，顺其自然？” 玄尘子顿时有种，闺女收不了就收亲爹的冲动，真的，他就没见过悟性这么好的人。 “对，你说的极是！”肯定不能多管闲事啊，特别是给人摆风水大阵的事儿！ 然而袁富贵话锋一转：“那您说说既然修道之人讲究顺其自然，不能随便插手世间之事，为何很多道人都把降妖抓鬼当作己任呢？ 难道妖就不是妖它娘生的，鬼就不是人变的？ 这不就在破坏营养平衡么？ 佛家讲究超度，人家看到妖魔鬼怪都是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然就直接超度。 可我听说的……你们对上妖魔鬼怪，可是要打得对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啊。 您来给我解解惑，这是为何？” “您也别说什么他们为祸人间这一说，既然您讲究一切随缘顺其自然，天下万物皆相生相克，不可随便出手打破平衡，天道之下既然存在就合理……那为何对妖魔鬼怪又是例外？” 玄尘子：…… “老夫，老夫愿意为大靖摆风水大阵，保佑我大靖国祚绵长！” 说不过说不过，再让袁富贵说下去他怕是要道心不稳！ 杀狐狸精是必然的，他已经答应了顾遇，必须做，不能不做！ 降妖除魔也是对的，他不可能放任妖魔鬼怪为祸人间。 但袁富贵的歪理邪说他听着竟然觉得挺有道理！ 这就很可怕。 玄尘子怕袁富贵揪着这件事不放，要跟他坐而论道，吓得连忙答应他的要求。 （袁富贵：哼！你怎么坑的我闺女，我就怎么加倍坑回来！哪怕损人不利己！） 皇帝：！ 淦！ 这都可以？ 第520章 命不久矣 玄尘子答应完了，回头自己细想的时候心里憋得难受，就觉得自己草率了。 有些事情，他就应该强硬一点，哪怕是得罪皇帝又如何？ 皇帝又不能拿他怎么样，大不了恼羞成怒拆了清虚观。 可修道这种事，不是你拆我一个道观就能被阻止的，这种事情被玄尘子看作是劫，他并不放在心上。 身外之物嘛。 再没有什么比修行更重要。 玄尘子越想越觉得亏心。 第385章 然而一诺千金，答应的就该做到，不然道心会有瑕疵，并且很可能慢慢地滋生心魔出来。 心魔这玩意儿可开不得玩笑。 是个修行的都怕。 因着玄尘子答应去皇宫，皇帝就打算起驾回宫，但他要动弹准备的东西就可多了，肯定是不能马上走的。 于是玄尘子便耐着性子留在温泉庄子等到第二天跟皇帝一起走。 到了宫里，玄尘子就察觉出不对来，宫里的风水有问题，被人动过！ 他请求皇帝派人带着他走遍皇宫，皇帝自然愿意，命高全儿安排。 跟着他一起进宫的清玄子啥也没看出来，但因着机会难得，玄尘子也不吝教导小辈，把他认为不妥当的地方全点出来告诉清玄子。 清玄子听了点儿皮毛就觉得毛骨悚然。 他滴个神仙哟，谁这么疯狂，摆阵偷气运都偷到皇家头上来了！ 皇宫太大了，每一处都要仔仔细细地寻，半天时间根本就看不完。 故而玄尘子让内侍先带他去东宫，他要先见一见太子。 太子听内侍说是皇帝陛下命他带着玄尘子大师过来的，惊讶得不行。 姚道长跑去找大师没找着，人也没回来，结果大师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这就是他们说的缘分？ 缘分到了？ 太子没有见过玄尘子大师，但是清玄子他还是见过好几次的，也知道玄尘子就是出自清虚观，是清玄子的师叔祖， “老神仙远道而来，孤有失远迎，还请老神仙和观主莫要见怪！” 玄尘子回礼：“殿下太客气了！”说着，他就观察了一下太子的气色，面色也变得十分凝重。 储君也是国运中很重要的一环。 如今宫中的风水被人动了手脚，储君的气色也十分不好，透着一股子浓郁的衰败之色。 不但如此，太子周身还缠绕着一股子戾气，眉心透着黑，眼尾透着红。 太子有心魔，心魔已经到了会在面相上体现的地步了。 若说这是巧合，玄尘子打死都不会相信。 “殿下，不知老夫是否可以帮您把把脉？” 太子将玄尘子往屋里让，他谦和地笑道：“孤求之不得，麻烦老神仙了！” 玄尘子跟着太子进屋坐着，清玄子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后，内侍和宫女们上完茶水之后就在太子的示意下纷纷离开了房间。 见房间中没了外人，玄尘子先是喝了一口茶，然后再给太子请脉。 “殿下的身体不容乐观，且时日无多，不知殿下可知晓？” 玄尘子这话把清虚子吓了一跳，他滴祖宗，这是太子，您说话能别这么直接么？ 嗷嗷嗷得罪人呀！ 到时候您老人家去云游撒手啥事儿不管，可道观搬不走，还得留下来承受来自太子殿下的怒火！ 难怪清虚观以前干不过其他那些都混京城山里的道观和寺庙呢，他家老祖宗真是得罪人的小能手！ 然而太子并没有生气，清玄子认为太子可能是城府太深，毕竟谁也不想被说活不长久。 皇家人不是想万岁万岁万万岁，就是想千岁千岁千千岁。 喔，如果条件允许，他也想活个几百年，可惜他没有师叔祖的本事。 “孤知晓的，不过好在父皇的儿子不少，就算将来孤没了，大靖也不至于后继无人！” “唯一让孤难受的是，将来孤去了，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他能不能受得了！” 说到这里，太子的神色才黯然下来。 玄尘子没接茬，毕竟他虽然能看出太子命不久矣，但却没救他的法子。 事实上太子的面相就不是长寿的人，光看面相，他应该是七八年前就该丧命的。 “实不相瞒，老夫是来找柳翟的，柳翟被狐狸精附身，虽然狐狸精的神魂已经被老夫重创，但他还是逃脱了。 不知太子可知柳翟有可能藏身的地方，还请太子能告知一二！” 太子闻言神色先是一震，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姚道长都说了，想对付柳翟身上的狐狸精，只有这位老神仙能行。 老神仙知道柳翟并且主动找到他面前来，就没那么奇怪了。 “老神仙，柳翟的事情可告知父皇了？”太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道。 玄尘子摇头：“老夫并没有告诉皇帝，也没打算告诉皇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然还得将珍珍扯出来。 想到珍珍，他就莫名心虚。 所以还是算了！ 太子松了口气，就起身去书桌边写画了起来。 站在玄尘子身后的清玄子恨不能把自己的耳朵割下来，他都听见了啥？ 他不想听这些事儿！ 老祖宗找柳翟找到太子这里，就证明柳翟是太子的人，皇宫的风水被动了，柳翟又被狐狸精附身了…… 他滴个三清祖师爷哟…… 这是好大一个坑哟！ （高全儿：兄弟莫慌，秘密这玩意儿，听着听着就习惯了。） 太子将几张纸递给玄尘子：“老神仙，这是孤知道的，柳翟在京城附近所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玄尘子接过纸张，谢了太子，然后起身往外走，出门就让人带他走遍东宫。 东宫的风水还是被改得厉害，偏生改风水这个人是个高手，明面儿上动的都只有小地方，并且变化不大。 这样一来，不会有人发现任何端倪的。 “老神仙，孤的东宫是有何不妥么？” 玄尘子叹了口气道：“太子殿下最近是不是很难控制脾气，同时也很容易心生怨恨戾气？” 太子抿了抿唇，很是迟疑了一会儿才微微颔首。 玄尘子指了指院儿中的假山道：“殿下命人将假山平了，假山下的鱼捞出来送出去放生，另外，假山旁边的那口被填平的井里有童男童女的尸首，殿下命人将井挖开吧……” 众人一听玄尘子这么说，皆是变了脸色，其中以太子的脸色最为难看。 （注：本朝是大靖，前头的大周大梁都是写错了，多谢提醒！另外，题外话写不了！不过以后除非是改错，不然不会再占用章节篇幅，致歉！） 第521章 乱糟糟 太子立刻命人挖掘，果然挖出了一对儿童男童女的尸体。 两具尸体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看起来栩栩如生，非常诡异。 在场的所有人都吓着了，玄尘子用自己的血兑朱砂，在尸体上画符，符篆画完，尸体也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这么大的事儿自然没法子瞒住皇帝，没过多久皇帝就知道了这件事。 回想起那段时间不管珍珍还是太医都看不出来他身体有何不对，但他的精神就是不好。 后来富贵把平安符给他，他晚上睡觉就安稳了很多，人的精气神也回来了。 没过多久富贵说天冷想去温泉庄子，他就决定带富贵去温泉庄子过冬，到了温泉庄子之后，他的状态就更好。 不过他以为是泡过温泉的原因，没承想竟然是皇宫被人动了手脚！ 皇帝震怒。 下令彻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更别说要动他的根基。 可这种事情谍报机构根本就不好查。 随便是问谁，就算是用刑把人给打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还是玄尘子出面，说既然能在宫里摆阵，就一定会幻术或是魅惑之术，会控制。 皇帝的人就算是把宫人杀光也没用。 但皇帝不放心啊，既然会幻术或者是魅惑人心之术，那宫里就跟筛子似的，皇帝怎么敢住啊？ 比如谁知道宫人是不是被别人控制了？ 他老人家当即决定，住袁富贵家。 不过这件事玄尘子还是有解决方案的，皇帝不放心宫人，他说可以让所有宫人喝符水，能驱鬼除魔。 皇帝将肃清皇宫的任务交给玄尘子，他则麻溜卷铺盖去了袁家。 走前还叮嘱，大臣们也必须喝。 大臣们：…… 玄尘子把画符的任务交给清玄子，驱魔符清玄子会画。 清玄子差点儿没被累傻逼了，满朝文武加所有宫人……他不能想数量，一想就两眼发黑。 东宫算是阵眼，阵眼被破坏了，整个阵法也算是毁了，接下来就是清理的工作。 这个就很快。 玄尘子把这个任务交给清虚观，他自己则去找狐狸精。 这也是清虚观的一次历练机会，主要的地方玄尘子已经给他们指出来了，方法也教了，剩下的可以等他回来再检查一遍。 宫里动作这么大，更别说宫中忽然多了很多道士。 朝堂听到了风声，但没有谁知道具体的问题，只知道东宫出事儿了。 然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十七皇子忽然让人撞进了御花园的湖里，撞他的太监也跟着一起掉进了湖里。 那太监抱了必死的决心，身上还绑着石头。 第386章 他死死抱住十七皇子，大冬天的，十七皇子身上穿得也厚实，棉衣一浸水就变得格外沉重。 更何况还有个身上绑着石头的人死死抱着他不放手，十七皇子沉入水中之后，不过冒了几个泡泡就没影儿了。 跟着十七皇子的几个太监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啥也顾不得了，慌忙下水去找。 但大冬天的跳下湖中救人谈何容易？ 等他们将十七皇子救上来，十七皇子已然没了生息。 值守的太医匆匆赶来，一看这种情况就头皮发麻，他一诊脉，就发现十七皇子完全没了脉搏。 太医想起珍珍教过他们的急救术，当即死马当活马医，给十七皇子压胸度气。 这种急救的法子还是珍珍上辈子大概是现代的时候，狐狸精给她看视频的时候见到过的。 她聪明。 一下子记住了。 珍珍这辈子学医，就找机会试过这法子，还真用这法子救过溺水的人。 于是来京城以后，就把这个法子分享给她认识的所有大夫。 一点儿都没藏私。 来了两个太医，两个太医轮流上手，时间越来越长，两个太医都快放弃的时候，十七皇子忽然咳嗽了几声儿，人有了呼吸，但眼睛睁开之后就闭上了。 他醒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特别是跟着他的太监宫女们，要是十七皇子就这么死了，他们也活不成。 如今虽然他们依旧逃不脱责罚，但好歹能有机会保住命。 十七皇子醒过来，太医连忙让人将十七皇子送进最近的宫室，让他泡个热水澡，再灌一碗姜汤…… 那太监死了，被侍卫们捞了起来，从他身上什么线索都没查到。 消息传到皇子所，十四皇子听闻十七皇子没死，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跟他在一起的十二皇子见状顿时明白了什么，他低声警告：“收起你这副表情，要是传到父皇耳朵里，有你好受的！” 他们已经没了母妃和妹妹，在这宫中本就是如履薄冰。 十四皇子面儿上听了哥哥的话，但是心里却不以为然，他这件事做得隐秘，不会有人查到他身上来。 果然，这件事还真的不了了之。 因为皇帝就把这件事归到玄幻事件上去了，同时他更不放心皇宫，原本已经定好了回宫的日子，但被他强硬取消掉了。 袁富贵：…… 外放！ 遇哥儿赶紧外放！ 这日子没法过了！ …… 深山中，顾遇总算是摸到了门路，收集齐全了布阵需要的东西，又将周围的树木啥的全清理掉，免得阴影将珍珍遮挡住。 他用剑在珍珍周围的土地上画上繁复的符文。 等到正午十分，顾遇一剑割开自己的手腕，血一下子就飙出来了，他连忙将自己的手放低，让血流入他画的符文中。 小白烦躁不安地在周围走来走去，喉咙里不时发出呜咽之声。 它一会儿看看顾遇，一会儿看看珍珍，兽眸里尽是担忧。 失血过多的顾遇很快就摇摇欲坠起来，但他还是咬牙坚持，坚持用自己的血淋完符文。 在他晕过去之前，他看着珍珍虚弱一笑：“珍珍，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完这句话，顾遇就直挺挺地砸倒在地，小白连忙跑过去，呜咽着舔他，想把他给舔醒。 可顾遇一点儿动静儿都没有，小白委屈巴巴地看向珍珍，珍珍也没醒。 它烦躁地转了两圈儿，就趴在两人中间，一会儿看一眼顾遇，一会儿看一眼珍珍。 珍珍其实并没有闲着，她在跟一张无形的网较劲儿抗争。 之所以没醒过来是一直找不到把网破开的法子，然而这张网虽然烦人，却也没法子伤害她的神魂。 相当于双方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也不对，珍珍的神魂其实更强，强到这张网除了将她的神魂包裹住，然后就没法子了。 按道理它应该不断收紧，然后将珍珍的神魂绞成碎片。 然而它收紧了，却屁用没有。 搞不动。 珍珍之所以出不了困境，是因为找不到突破口。 她就像是被困在一团乱麻中，只能找到头绪才有可能理清乱麻，然后摆脱束缚。 上辈子的岁月太过于悠长，以至于被困住的珍珍一点儿时间概念都没有。 加上她又被顾遇带到深山中埋了起来，天地灵气不断地被她吸收着，丹田中的小人参不但没瘦，还隐隐有长胖的趋势。 第522章 拼命 如果那张网有眼儿，那珍珍的神魂就在跟它大眼儿瞪小眼儿。 忽然，一道令珍珍感觉十分亲切熟悉的红芒闪了一下，接着，红芒便化作一根儿细细的丝线，慢慢地往长了延伸。 珍珍的神魂先是愣了愣，然后福临心至地抓住红线，一点儿一点儿地绕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发现困住她的网在瑟瑟发抖，在拼命挣扎。 网一挣扎，珍珍就不好受，但珍珍硬抗住了。 继续像卷线团儿似的卷红线。 这个时候，她的神魂上就开始出现一些细小的伤痕。 可别小看这些细小的伤痕哟，割裂神魂的疼简直惊天地泣鬼神。 珍珍露在空气中的脑袋瞬间大汗淋漓。 艹！ 她还干不过破网了！ 珍珍被激起了真火，大吼一声儿：“老娘跟你拼了！” 她加速了手上的动作，大网疯狂收缩，然而有一个地方却出现一个口子，随着珍珍的动作越来越快，这个口子也变得越来越大。 大网像是被人搞死了全家一样，疯狂反扑，珍珍神魂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这个时候，她的七窍开始出血。 一股子令野兽们无法抗拒的香味顿时弥散开来，小白‘咻’地一下站起来，它盯着珍珍血流满面的脸舔了舔唇，烦躁地四下溜达起来。 最先出现的是蛇。 无数条蛇从四面八方游来，朝着珍珍疯狂涌去。 小白一爪子拍飞好几条，虎尾一扫，无数条蛇被它扫飞出去。 可是不管死伤多少蛇，后面的蛇也不要命似的疯狂跟上。 紧接着，便是兔子松鼠这种小动物。 小白烦躁得要死，它跑出了残影，用自己最大的能力把顾遇和珍珍护得密不透风。 然而。 小动物们被小白解决掉了，接下来便是豺狼虎豹。 小白虽然早就将这些玩意儿赶跑了，但是随着珍珍的血越流越多，香味儿随着风传播得越来越远，这些被赶跑的猛兽就循着味儿狂奔而来。 这些平日里都相互防范敌对的猛兽们在这一刻竟然都有了默契，谁也顾不上身边的对手，都一门心思地冲向珍珍。 小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它压低肩膀，长大的虎嘴巴哈赤赤地散发着热气儿。 铜铃大的眼珠子盯着远处密林颤动不已的枝叶。 鞭子似的尾巴一下下地抽打着身边的顾遇：铲屎的，别睡了，赶紧麻溜地起来帮忙，老子干不过了！ 顾遇还真被小白给打醒了，他睁眼第一件事就看向珍珍，结果见珍珍七窍流血，整个人顿时不好了。 而他自己因为失血过多心神耗费过度，整个人软得不行。 再看四周，无数动物的尸体堆积着。 大地还在震动，小白警惕地盯着四周，做出防范的姿势。 顾遇顿时明白，麻烦大了！ 他连忙晃晃悠悠站起来，避开符文走到珍珍面前，用帕子擦干净她脸上的血迹。 可是血还在继续流，这根本就不是办法。 回想起当初自己快死了珍珍是怎么救自己的，顾瑜毫不犹豫地将满是珍珍血迹的帕子塞小白嘴里，然后他低头吻住了珍珍的眼角和唇角。 珍珍的血液入喉，顾遇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难怪珍珍的血对这些动物有致命的吸引力。 片刻功夫，顾遇松开珍珍，他拔剑和小白互为犄角，如游龙般扎入兽潮之中。 剑花过处，血花连连…… 而跟大网较劲儿的珍珍并不知道危险来临…… 森林中。 一双眼贪婪地看着眼前的战况。 这人就是柳翟……喔不，是狐狸精。 狐狸精想找珍珍很容易。 当他发现自己中了困咒之后，想着珍珍跟自己是一样的精怪，自己中了困咒小人参没道理不中，小人参可不懂这些，她的神魂被困咒附着之后，感知就差了很多。 于是狐狸精乘机往她身上打了一个追踪咒。 要不是有玄尘子帮忙，以小人参如今的机灵劲儿，他别想当着她的面儿在她身上动手脚！ 他标记了珍珍，在一个月内，无论珍珍在哪里，他都能找得到。 空气中弥散着极为诱人的香味，狐狸精舔了舔唇，忍不住狂吞口水。 第387章 流那么多血，真是浪费啊…… 哼，顾遇和白老虎竟然敢动他的东西，等会儿他便出手，吃了白虎，吸干顾遇！ 狐狸精就等着顾遇和白虎精疲力尽。 若不是上辈子两千多念他没白活，学了不少道家之术，他还真没法子抗衡臭道士下的困咒。 饶是如此，狐狸精的神魂还是很难受，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再加上一边儿还有个不安分的神魂，时不时扑上来撕咬一口…… 狐狸精干脆盘坐在树下，吸收着珍珍那边儿溢出的灵气，修养滋补他被困咒伤到的神魂。 只有小人参的精血，才能让他的神魂迅速恢复。 哎，这次吸了小人参的血，小人参的修为就会退步很多，不过养人参狐狸精有经验。 到时候将小人参带进无人知晓的深山，再慢慢养就是了。 狐狸精的识海中，柳翟的神魂趁着狐狸精的神魂被束缚住，就抓着机会疯狂地吸取灵气。 柳翟原本已经接近透明的神魂，渐渐凝实起来。 他也知道狐狸精的打算，希望顾遇和白老虎能护住珍珍。 柳翟着急想蓄积力量，实在不行，他要有能力毁掉识海，并且乘机重创狐狸精的神魂。 狐狸精见柳翟疯狂地抢夺灵气，烦躁地讥讽道：“你也不怕被撑死！” “你撑死了，那些灵气还是我的！” “你现在就是在做无用功你知道吗？” 柳翟不语，他宁愿自己撑爆，他就不相信，自己撑爆了之后狐狸精能不受波及完好无损？ 他只希望，希望能帮到小姑娘哪怕一点点。 希望能帮小姑娘争取一点点时间。 他越是这般，狐狸精就越是烦躁，可是却又不能停止吸收灵气，因为狐狸精抗衡困咒也是需要灵气支撑的。 无奈，狐狸精只好盯紧了柳翟，打算在他把自己撑爆炸之前停止吸收灵气。 顾遇和小白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这些虎豹豺狼默契得不行，悍不畏死地一波又一波冲锋。 怕它们伤到珍珍，不管是小白还是顾遇，完全不防守，都是拼了命地进攻。 周遭的尸体越来越多，那些受伤的猛兽，就算是断了腿儿，也用身体疯狂朝珍珍蠕动。 好在一片区域的猛兽都是有数的，到底还是让小白和顾遇给杀光了。 然而，小白的背脊上有一条至少一尺长且深刻见骨的贯穿伤，它的大腿有块儿肉耷拉下来，只剩一层皮连着。 顾遇也没好到哪儿去，大腿上也有一条很长的伤口，不管是背脊还是前胸，伤痕累累。 白虎如今是血虎，白衣公子如今也是血衣公子。 顾遇本来为了画阵就失血过多，这会再流这么多血，他的眼前已经出现重影，耳朵也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很明显，他已经到了极限。 可偏生，狐狸精这时提溜着剑媚笑着从不远处的密林中走了出来。 顾遇握紧了剑柄，死死地盯着狐狸精。 小白也挣扎着站了起来，气喘吁吁地摆出进攻的姿势。 狐狸精轻蔑地看着一人一虎，轻飘飘地道：“死到临头了还强撑，垃圾！” 第523章 执念 人的潜力到底有多大呢？ 顾遇以前也不知道。 但他现在知道了。 心中有想要豁出性命保护的人，那真是不流干最后一滴血就不敢倒下。 小白也是一样的。 一人一虎，把珍珍护得密不透风。 狐狸精气坏了，他从没啃过这么硬的骨头，他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没法突破这一人一虎的防线。 真是狐落平阳被虎欺！ 换成上辈子，他一个眼神就能让这一人一虎乖乖去跳崖！ 碾死他们跟碾死蚂蚁般简单。 然而这会儿，这两玩意儿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膈应极了。 “小人参是我的！”狐狸精再也控制不住脾气，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 他大口喘气，指着珍珍对顾遇吼道：“她是我的！上辈子就是我的，我养了她护了她千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抢她？” “你知道她是什么吗？” “她不是人，是人参！” “你知道她意味着什么吗？” “她是世间至宝，若是让人知道她的存在，必定会蜂拥来抢夺！” “他们会想着用她的血肉来炼丹，就算眼目下对她很好的皇帝，她的公主朋友……所有人曾经对她好的人，只要知道她的本来身份，无一不会朝她露出屠刀！” “顾遇，你护不住她！” “只有我，我才能护住她！” “你把她还给我！” “还是说，你舍不得，因为你知道她的身份，你也想吃了她？” 说到这里，狐狸精就笑了起来，他讥讽道：“看看，这就是我上辈子从不让她下山的原因，她太容易相信人，太容易被骗！ 你们这些无耻的人类，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顾遇这会儿看狐狸精都是虚影，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在强撑着。 小白也是。 一人一虎没有谁敢放松一丝。 狐狸精的识海中，柳翟震惊得有一瞬都忘记了吸收灵气。 小人参？ 小姑娘是小人参？ 成了精的人参？ 这就难怪了，难怪她进了顾家的大门让顾家本来该死的三个人就都活了过来。 也难怪，她总是能找到年份很好的人参灵芝等珍贵药材。 明明是同样的配方，可她做出来的药药效都要好很多。 怪不得狐狸精无论如何都要找珍珍，想着弄走珍珍。 如果她是成了精的人参，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说痛了，柳翟也愈发担心起来，他看着那一团狐狸精的神魂，忽然发狠地扑了过去。 他等不了了！ 不弄死狐狸精，珍珍就危险了！ 柳翟的突然发难，打了狐狸精一个措手不及，身体的控制权也让柳翟短暂夺走。 他朝着顾遇大喊：“快来杀了我！” “我只能困住他一会儿！” “快来啊！” 他疯狂地吼着，吼完就反手掐自己的脖子。 然而，只是转瞬，他的表情一变，变得无比狰狞：“自不量力！想杀老娘你还不够格！” 顾遇看着柳翟的脸色不断变幻，他倒在地上扭曲挣扎，七窍也如珍珍先前一般血流不止。 “快……快杀了我！”柳翟焦急地朝顾遇喊道。 顾遇叮嘱小白：“护好珍珍！”说完提溜着剑挽着剑花就朝着柳翟攻去。 这个时候就是赌。 他没时间犹豫。 犹豫来犹豫去容易失去机会。 如果是真的，那这个时候就是杀死狐狸精的最佳时机。 如果不是真的，狐狸精的情况虽然比他好，但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是能拼一拼的。 大不了同归于尽。 珍珍已经不流血了，想来……想来再坚持一会儿她或许就能醒来了。 到了这个地步，只有拼一把。 “柳翟你个疯子，这具身体是你的！”见顾遇的剑毫不犹豫地刺来，而柳翟又拼尽全力死死地控制住身体，狐狸精目眦欲裂，气急败坏地吼道。 柳翟冷笑：“你也知道身体是我的，我现在就是死也不给你用！” “噗……”剑插入柳翟的胸膛，血瞬间就涌现了出来。 “疯子！” “真是疯了！” 狐狸精在识海中疯狂大吼，最终拼着损失大半神魂，从困网中挣脱出来。 他的残魂朝珍珍飘去。 柳翟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手颤抖地指着珍珍：“他……他……残魂……去……去……去……” 顾遇闻言大惊失色，拖着破败的身躯飞似的朝珍珍奔去，他用自己身上的血迅速在珍珍的头脸上画符。 他依样画葫芦，并不知道会不会起效，但他没有选择。 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他迸发出绝无仅有的潜力，平日里在书房自己练习的时候总是会失败，不是这错就是那儿错的。 这一刻却如行云流水，驱邪符在他手中如行云流水，很快就成了。 狐狸精的残魂飘来原本是想沾染点儿珍珍的精血，然而被顾遇的驱邪符一灼，本就不多的神魂又受伤了。 狐狸精气得要死，他稍微稳了稳，又朝珍珍飘去…… 他就不信了，一个将死之人，还能挺多久！ 顾遇见珍珍脸上的符文消失，又立刻用自己的血快速画了起来。 接着没多大功夫符文又消失了。 顾遇眼睛已经发黑，什么都看不到，但他不敢晕，只继续本能地画着，不停地画。 他研究过的，驱邪符是针对鬼魂的，对精怪没用。 但狐狸精的神魂离体，那就是鬼魂。 第388章 不能让狐狸精的鬼魂附着到珍珍身上，他便是死也不能让狐狸精将残魂附到小丫头的身上。 天空开始飘雪了。 风也刺骨了很多。 顾遇感觉自己身上的热量在迅速流失，他冷得很。 手指也快控制不住了，他快画不动了…… 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跪坐在珍珍面前的顾遇够搂着身体垂着头，流血的手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雪花滴落在他滚落的眼泪上，迅速和泪珠融为一体，砸在雪地里。 雪地，是暗红色的。 都是顾遇的血。 他仿佛把一身的血都流干了。 身体像是云朵，飘忽忽的，寒风随随便便地一刮，就能将他给刮走了。 舍不得啊。 想着他会永永远远地离小姑娘而去，他就舍不得，心被冰刀子硬生生地剜出来，疼得灵魂都在发颤。 小姑娘。 我的小姑娘啊…… 我。 我可能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你要好好地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 我会在天上看着你，一直看着你，看着你嫁人，看着你儿孙满堂，看着你白发苍苍…… 我的小姑娘，你要好好的呀。 小哥哥这辈子没福气。 小哥哥努努力，争取下辈子还能到你身边……下辈子，小哥哥一定娶你，让你做最美最快乐的新娘…… 第524章 生活不易，人参叹气 “呼呼……” 珍珍松了口气，她到底还是把红线给团吧完了。 她把这玩意儿一口吞下，有用的消化掉，没用的打个嗝儿吐出去。 砸吧一下嘴，这玩意儿挺补。 下一回再遇到这种咒她就不怕了！ 珍珍神清气爽地睁开眼睛，然而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眼前的场景用尸山血海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小哥哥跪在自己面前，脑袋耷拉着，手在自己的脸上慢慢地画着什么。 “小哥哥……” “小哥哥……” “我没事儿了小哥哥！” “别画了，是我！”珍珍着急得不行，她一声声地喊顾遇，顾遇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而顾遇的手也从她的脸颊滑落，无力地垂在身侧。 珍珍着急得不行，她像破茧的蛾子一样使劲儿往外钻，肩膀能弹出来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额头抵住顾遇的额头，把他的脑袋顶起来。 顾遇已经没了鼻息。 珍珍的眼泪瞬间就滑落了下来，一股子恐慌从心底蔓延开来，珍珍一下子就破土而出，她将顾遇放平，低头给他度气。 现在的她可以控制自己的药力精气，给顾遇度气的过程中丝毫不吝啬。 一如当初小时候咬破手指，毫不犹豫地塞进他的嘴里。 小哥哥，不要离开我呀。 不要离开珍珍好不好？ 珍珍活了一千多年，就喜欢你一个呀！ 小白见珍珍自己蹦出来了，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到珍珍身边，‘轰’地一声儿重重趴下，闭上眼睛大声喘息。 珍珍回头看了一眼就剩下一口气的小白，眼泪更是汹涌磅礴。 她咬破自己的手指，把手指塞进小白的嘴里，自己又继续给顾遇度气。 不然没法子一次兼顾他们俩。 也不知过了多久。 顾遇觉得自己的嘴巴里咸咸的，软软的。 他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一张花猫脸映入眼帘。 小花猫哭得一塌糊涂，还使劲儿亲他。 顾遇费力抬起手去揩她脸上的眼泪，便是已经死了，便是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他也舍不得他的小姑娘哭。 “别哭。”他低喃。 “哭了就不漂亮了！”他的声音几乎不可闻，但珍珍还是听见了。 珍珍一把摁住顾遇往下滑的手，让他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泣不成声。 雪越来越大，很快就将周遭的一切都覆盖了。 洁白得过分的世界给人一种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错觉。 顾遇说完这两句话就晕了过去，珍珍将他打横抱起，施展轻功跑进木屋里将他放到榻上。 接着珍珍又转身出门，把小白也抱进来。 小白蹭了蹭珍珍的颈窝，任由珍珍将它放到塌下的狼皮垫子上。 因为珍珍一年总要有两三次将自己给埋了，所以顾遇在山里选了好些地方弄木屋。 木屋里储藏着些必备的东西，家里也随时有收拾好的包裹，想进山提溜着就走，如果格外着急的话，完全不用再耽误时间收拾。 故而以前进山时间充裕，带的东西多，而这次进山虽然十分仓促，却也是必要用的东西都有。 包括珍珍的药箱。 珍珍先给顾遇将致命的大伤口处理好，接着就去给小白缝合。 把他们两个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处理完，十个时辰过去了。 但珍珍一点儿都不敢松懈，也不敢休息，出去将火堆弄旺盛，就跑去埋自己的地方挖雪下掩埋着的动物尸体。 挑挑拣拣了几只冻得跟石头一样的兔子和野鸡，回头用雪搓干净，收拾完了扔大锅里加雪一起炖。 至于调料，包里有顾家娘亲配好的调料包，调料包上写着有说明，什么是放汤里的，什么是放红烧肉里的，什么是弄烤肉的…… 应有尽有。 珍珍只需要找出放进汤里的调料撒进去就等着熟就行了。 至于说煮不熟……不存在的，汤料包上就写了汤得熬多长时间。 顾遇断了两根儿肋骨，小白断了三根儿肋骨一条腿。 珍珍把汤熬上，就烧水给顾遇和小白擦拭身体。 忙得歇下来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把两人伺候好，珍珍又看了锅里的汤，水还有很多。 珍珍连忙跑去刨尸体，挑皮子还算完整的虎狼拖回去扔火堆边儿上摆着。 等烤得软乎点儿了，就把皮子剥下来，肉还是扔雪堆里冻着，这些都是小白的口粮。 珍珍倒是看过永州王糅皮子，她把几张完整的皮子放一边儿，用差一点儿的皮子练手。 果然让她弄废了好几张才找到手感。 珍珍正高兴呢，结果就闻到一股子浓郁的焦臭味。 她先忙去看她的汤。 一揭开锅盖浓烟滚滚而来。 锅里黑乎的。 喔豁。 烧焦了！ 珍珍下意识就徒手抓锅，结果小手立刻就被烫出了泡。 十指连心！ 好疼哟！ 珍珍想了想，就弄了一大盆子雪倒进锅里。 然而冷热这么一激。 大铁锅顿时四分五裂。 珍珍：…… 呜呜噫噫…… 小哥哥…… 大铁锅欺负你的心肝儿小宝贝！ 珍珍坐地蹬腿儿很是哭了一会儿，哭得打嗝儿了，这才可怜巴巴地爬起来，抬手胡乱抹了一把眼泪，重新去挖野鸡和兔子，收拾好了扔进用来烧洗澡水的锅里，这下子，她就守在锅边，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锅里的水，半步都不敢挪动。 哭唧唧，她真的好可怜！ 明明看过顾家娘亲做法，好像很简单的样子，结果到了她这里，汤糊了，锅烂了，小手儿也烫伤了。 一双手十根儿手指头，八根儿手指头蛋儿都被烫出了大水泡。 珍珍坐在简易的灶坑前，用针挑破手指上的水泡，再抹上烫伤膏。 就很委屈，想让小哥哥呼呼。 然而小哥哥还晕着呢。 珍珍看了一眼小木屋，想着木屋里头自己的爱人和挚友，挺直了胸脯，她现在是他们的依靠，要坚强！ 等汤熬得差不多了，珍珍就赶忙找了个盆儿把兔子和野鸡肉全扒拉出来，放在雪地里凉着，接着就去找来须面（古代的挂面）扔了几把进去，不过眨眼工夫，汤就有漫出来的趋势。 珍珍吓傻了。 咋整？ 她手忙脚乱地将锅盖扣上去，接着又用木棍将灶膛里的火全扒拉出来。 怕糊。 汤还是溢出来了不少，好在火扒拉出去之后就消停了。 珍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煮面好难呀！ 第525章 小钟馗 珍珍揭开锅，锅里的汤少了一半儿。 她用大碗把面捞起来端进屋，放到塌边儿的小木凳儿上，出去把一盆子兔子和鸡端到小白面前。 小白还真饿了，那场差点儿让它见阎王爷重新投胎的战斗把它给掏空了。 小白一口一只鸡，一口一只兔，吃得贼香。 顾遇没醒，珍珍想着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他也该醒来先吃点东西。 于是就在他耳边轻轻地喊，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喊。 她舍不得掐顾遇的人中。 好疼的。 没能喊醒顾遇，珍珍检查了一下顾遇的身体，没问题，醒不来还是因为昨天透支太过了。 第389章 不过珍珍有办法给顾遇补，她倾身上前，捏开顾遇的嘴，鼓起腮帮子就吹了下去。 精纯的灵气被珍珍度给了顾遇，她丹田里的小人参打了个哈欠，翻了一个身，撅着屁股把人参须须卷进怀里，呼呼大睡起来。 不睡没招啊。 小败家的一口气吹出去，它小一大圈儿。 灵气游走于顾遇的经脉，在他的伤口停留的时间多一些，每走过一处，灵气就会少一些，那些流失的灵气其实就是被顾遇给吸收了。 小白眼巴巴地看着。 感觉自己盆儿里的兔兔和鸡咯咯都不香了。 珍珍偏心，不开森！ 小白不高兴了，小白不要吃了！ 除非你也给我吹吹！ 吃醋的小白咽下嘴里的鸡，把脑袋搁在饭盆儿边儿上。 空空如也的饭盆儿：…… 顾遇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花猫脸变成了钟馗脸。 但他知道这是他的小姑娘，他的小姑娘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认识。 这个梦好长啊，沉沉浮浮的。 他还不知道人只有灵魂的时候还可以做梦。 而且梦得还挺美，小姑娘一直在亲她，把花猫脸亲成了钟馗脸还没停。 她黑漆漆水润润像葡萄一样的眼睛里只有自己，仿佛她的全世界都是自己，真好！ 可惜他已经死了。 不能再陪在她的身边，将来会有别的小哥哥取代自己的位置。 想到这里，顾遇顿时觉得鬼生阴暗，酸得灵魂都在冒烟儿。 “小哥哥，你醒了！”‘钟馗’小姑娘的眼里全是惊喜，欢喜写满了她黑漆漆的脸。 看着她开心，他就开心，唯一遗憾的是，她不亲自己了。 “我给你煮了面！” “你肯定饿了，快尝尝我的手艺！” 珍珍小心将顾遇搀扶起来，因着没有迎枕，珍珍就让顾遇靠在墙上，又将褥子团吧团吧塞在他的腰上。 好疼。 身体各处都传来阵阵疼意，疼得特别真实。 顾遇诧异，他已经死了，难道灵魂也有痛觉？ 他这个时候才低头打量自己，见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好了，好些地方的纱布上还透着暗红色的血迹。 不只是他，地上趴着的小白也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 顾遇的呼吸忽然有点急促，他反应过来了，他怕不是做梦，也没有死！ 是小丫头，小丫头及时醒来，然后救了他和小白！ 想明白了眼前的状况，顾遇的眼神就落在珍珍身上，一瞬都舍不得挪开。 他的眼眶湿润了起来，鼻头也是酸酸的。 就是那种…… 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 “小哥哥，吃面！” “再喝点儿汤！” “面是我煮的，我是不是很厉害！”珍珍端着大海碗窜上榻，用筷子卷了一坨面，递到顾遇唇边：“小哥哥乖，张嘴，啊……” 她张着嘴，眼睛盯着顾遇的唇，像极了小时候娘喂她的时候。 那时候珍珍刚去他们家，娘的身体才将好起来。 珍珍爱玩儿，有时候玩儿得收不住的时候，娘就会端着碗跟在她身边一口一口地喂她。 抑或是他给珍珍布置的大字她没写完，但是到了该吃饭的时候，珍珍固执地要写完了才肯罢休，这时候他娘也会乐淘淘地端着碗来喂珍珍。 也是像这样：“珍珍乖，张嘴吃饭饭啰，啊……” 有时候是他爹来喂，但这活儿他爹往往抢不过他娘。 那会儿顾遇常常看到自己的亲爹羡慕地站在一边儿看娘投喂珍珍。 后来，他也体会到了投喂珍珍的乐趣。 而现在，轮到珍珍投喂他了。 顾遇的心里暖洋洋的，浑身的疼痛在这一瞬忽然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听话地张嘴吃下珍珍喂给他的面，珍珍立刻问他：“好不好吃？” 顾遇点了点头：“好吃！” 珍珍一下子就开心了，虽然这煮面的过程很不顺利，但结果是好的嘛！ 说明她是个无所不能的小人参，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了坏人，救得了病人！ 顾遇吃了一半儿就吃不下了。 又在珍珍的照顾下喝了几口汤。 顾遇剩下的珍珍也不浪费，抱着碗就开吃。 然而一口面刚塞进嘴里，她的小脸儿就皱巴了。 好难吃呀。 没有盐，还有一股子浓郁的草腥味儿。 珍珍放下面碗，犯愁地看向顾遇：“小哥哥，你的味蕾出问题了么，这么难吃的东西竟然还说好吃！” 顾遇已经被她放躺下了，虽然有她的灵气帮忙，断掉的肋骨已经在加速愈合了，但他还是不能久坐！ 顾遇微笑着摇头：“没有，真的很好吃，不信你给小白吃，小白一定不嫌弃！” 小白掀了一下眼皮：才不是，我嫌弃！ 珍珍一点都不怀疑顾遇的话，她把面倒进小白的饭盆儿，然后期待地看着小白。 小白：…… 真是受不了这个女人，算了，看在她做饭辛苦的份儿上！ 又到了表演绝技的时候了！ 小白勉为其难地抬起高傲的头颅，再将高傲的头颅埋进盆儿里，大舌头一卷，汤和面全进了它的大嘴。 盆儿干干净净。 仿佛面条和汤水只是昙花一现的幻觉。 珍珍十分捧场地冲着小白竖起了大拇指！ 小白掀了一下高冷的眼皮：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吧！ 顾遇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你只是习惯了吃娘做的，乍然一换口味肯定不习惯！” “包里有你喜欢吃的桃酥，你饿了吧，先吃桃酥。” “吃完了我教你做叫花鸡。” 珍珍闻言眼睛一亮，连忙去翻包裹，果然找出一大包桃酥来，她抱着盒子坐在顾遇身边，吃得津津有味。 第526章 找不到柳翟 顾遇看着把自己造得不像样子的珍珍，心里一阵阵儿的疼。 不过也为他们都脱离了危险而高兴。 就是那种酸酸胀胀隐隐作痛又包含着些许小窃喜的复杂感觉。 等珍珍吃完，顾遇又提醒她喝水。 恨自己不能动弹，他的小姑娘什么时候这般狼狈过？ 珍珍吃饱喝足，顾遇才问她：“可有看见了柳翟？” “柳翟？”珍珍一愣。 她本要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结果顾遇提起柳翟，那就说明狐狸精来了。 但小哥哥说的是柳翟而不是狐狸精，这里头一定有事儿。 珍珍愣了一下就摇头，顾遇的眼神暗了暗，他把事情从头到尾简单地跟珍珍说了一遍。 听到最终柳翟趁着狐狸精虚弱，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让顾遇杀了他的时候，珍珍还是很动容的。 当初他们初识的时候，柳翟可是毫不犹豫地将她抛下呢！ 乍然听到顾遇这么说，珍珍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她摇头否认之后便连忙出门去找。 顾遇朝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阻止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再怎么说，如果没有后来柳翟拼死缠着狐狸精，让他一箭穿胸，如今他和珍珍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珍珍去顾遇说的地方，用铲子刨了半天，把周围的雪全刨干净了，也没看到柳翟的尸体。 她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稍微歇了一口气，把空地儿的雪全铲干净了。 然而，还是没见柳翟的尸体。 珍珍只能扛着铲子回去。 她把铲子放隔壁小木屋，这个屋子里好多工具，都是顾遇把这些小木屋筹备好了之后，再一点点运进深山里备着的。 山里湿气重，不过顾遇给所有的工具都上了一层厚厚的油脂，故而生锈的情况并不严重。 “没找到，估计已经走了。”珍珍进屋取了墙上挂着的水囊仰脖子就灌。 她穿得不多，累了这么久出了一身的汗，汗水将她身上的衣服打湿透了。 小姑娘儿翻过年就该及笄了，已经出落得凹凸有致。 衣裳一湿，身条就显露出来了。 她仰着脖子喝得豪放，水从唇角溢出，顺着她修长的脖颈流淌而下，没入领子里。 顾遇的脸瞬间就红透了，他转头迫使自己非礼勿视，然而刚才看到的依旧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中，好像在嘲笑他的掩耳盗铃之举。 你不看有用么？ 屁用没有！ “我去烧水洗个澡，回来咱们再细说！”珍珍咕噜咕噜灌了一肚子的水，喝完就去翻找包袱，把她的衣裳找出来，麻溜地出门了。 出去刷锅烧水。 烧好水麻溜地将自己洗刷干净，换上衣裳跑进屋里，头发还是湿的呢。 “去捡几块儿炭放熏笼里，好好烤一烤头发，别着凉了！”顾遇连忙嘱咐。 第390章 珍珍用布巾子包着头发，摇头说：“不用！” 好麻烦呀，她的懒劲儿上来了。 “乖，不费事儿！”顾遇哄道。 珍珍一边儿摇头一边儿往榻上爬：“不要，我才不会着凉呢！” 顾遇垂下眼眸，低声道：“是我没用，但凡我能厉害点，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躺在榻上跟废人一样，想给你烘头发都不行……” 哟哟哟…… 珍珍哪儿受得了他这样啊，麻溜地下床：“我这就去！” 她无所谓，但是小哥哥不开心就不行。 捣鼓熏笼不顾片刻工夫，珍珍把熏笼拿进屋，放在塌边儿，然后乖乖地躺在顾遇身边，把还在滴水的头发胡乱铺在熏笼上。 顾遇看不过眼，忍着疼抬手帮她整理了一番，才想跟她说话，结果小丫头已经睡着了。 估计是累狠了，还打上了小呼噜。 他将自己身上盖着的袍子扯过去给小丫头搭上，自己也嗅着她的香味儿，闭上了眼睛。 小白掀眼皮子看了两人一眼，把自己的大尾巴甩到小姑娘的身上，也闭上了眼睛。 很快，小白也打起了呼噜，它的呼噜可比珍珍的大多了。 顾遇没睡着，倒不是被这俩的呼噜声儿给震的，而是在想珍珍的话。 他那一剑没有留手，是真的穿透了柳翟的胸口，他没道理活着。 倒不是顾遇不愿意他活，而是……他在担心珍珍的秘密。 狐狸精吼出珍珍秘密之后，柳翟就忽然夺取了那具身体的控制权。 他若是活了下来，会为珍珍保密吗？ 会……会打珍珍的主意吗？ 顾遇心烦意乱，便是身体疲惫到极致他也无心睡眠。 珍珍呼呼呼地睡了一个饱。 她是饿醒的，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 “醒了？” “你先去洗洗，面很快就好！”顾遇慢慢从外面挪步进来，珍珍一看他竟然下榻了，顿时变了脸色。 “你……你怎么起床了啊！”珍珍既着急又生气，可是却舍不得骂他。 顾遇勾唇笑了笑：“我慢点儿没事儿。”他吃了面喝了汤，是需要去净房的，他不好意思喊珍珍，在没法子继续憋的情况下，就忍着疼慢慢起身，再慢慢挪动出去。 后头瞧见天开始蒙蒙亮，干脆也不回榻上，就慢腾腾地收拾起猎物来，熬了一大锅的汤。 桃酥没有多少，珍珍又吃不下自己个儿煮的食物，他舍不得饿着珍珍，便撑着慢慢干。 平日里最多一刻钟就干完的活儿，这次他愣是耗费了一个多时辰。 锅里水放得多，灶膛里的柴火放得少，顾遇忙活完了自己也有点支撑不住，便慢腾腾地爬躺在小白的身边，小睡了一会儿。 为啥不上榻跟小姑娘睡呢。 因为他一让出位置，小姑娘就睡成了‘大’字形儿…… 当然，跟小白睡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方便他起身出去看锅。 珍珍冲到他身边，捏着他的手腕给他把脉，又用天赋异能查看了一番他的身体和伤势。 发现的确没有恶化，并且恢复得很好这才放心。 看来她的灵气没白给小哥哥，小哥哥吸收得特别好！ “你就不能好好待着么？万一伤口裂开了怎么办啊！”珍珍嘟囔，想要搀扶他去榻上。 顾遇道：“我把面煮上再……” 珍珍盯着他的眼睛道：“你不是说我煮的面很好吃吗？” 一句话，让顾遇无言以对！ 最终他还是顺着珍珍的意思上榻躺着，躺好就跟珍珍说：“你放了面下去就用筷子不停地搅，这样汤就不会溢出来。 千万不要盖锅盖。 还有，不要往灶膛里加柴。 你把面放下去就跟我说，可以捞面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珍珍：…… 所以之前小哥哥说好吃果然是骗她的！ 第527章 柳翟失忆 有了顾遇的指挥，珍珍这一次煮面就很顺利。 面条出锅她还尝了尝，嗯，味道特别棒！ 这才是人该吃的面条！ 顾遇恢复得好，被珍珍喂过血的小白也恢复得好。 它就靠着三条腿儿蹦跶，蹭到灶膛边儿盯着锅，愣着看着珍珍把所有的肉都装进盆儿里它才满意。 珍珍端着大海碗进屋，小白自己叼着盆儿也颠儿颠儿地跟进屋里。 将盆儿往地上一搁，它庞大的身躯吧唧到地上，小木屋都颤了颤。 就是这么有实力！ 珍珍端着大海碗坐在塌边，挑了面条要喂顾遇，顾遇柔声道：“你先吃，吃不完我再吃。” “再煮一锅面我也能吃完！”珍珍说完就吹了吹面条，张嘴开‘啊’。 顾遇无奈，只能乖乖张嘴。 “我自己来！”顾遇吃完这一口就道，“我的伤好多了！” “我可以……” “你不可以！”珍珍故意板着脸气鼓鼓地道，“我生气啦！” “你竟然不爱惜你的伤，就是不尊重我的付出！” “我那么辛苦才把你救回来，可是你却一点都不珍惜！” “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好了！” “我说到做到！” “哼！” 珍珍努力做出一副‘超级凶狠’的模样，顾遇忍俊不禁，含笑认错：“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珍珍能不能不要生气，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一定好好养伤。” “算你识相！不过我要观察观察你的改正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继续生气，给不给你机会！”珍珍又塞了他一嘴面，一本正经地道。 见他笑眼弯弯，珍珍板着脸训斥：“严肃点！生气呢！” 顾遇忙收了笑意，配合她严肃起来。 吃了一半儿，顾遇就不吃了。 珍珍照例捡狗剩儿。 吃得喷喷香。 小白早就吃光了它盆里的肉，然后就盯着珍珍，结果啥都没等到。 不是，面呢？ 昨天铲屎的剩一半儿不都全给它了么？ 今儿咋就变了？ 小白不可置信地看着珍珍，仿若在看一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嗷…… 虎生艰难！ 本来就受伤了，伙食还被克扣！ 珍珍可不知道小白戏那么多！ 她把锅碗和狗盆儿……呸！虎盆儿洗干净，就去处理剩下的皮子。 等肚子饿了，她就直接去问顾遇该怎么做饭，顾遇动嘴她动手。 有顾遇动嘴指挥，晚上这顿饭做出来倒是能入口。 珍珍十分高兴，感觉自己就是厨神，等回京了她要大展身手，给亲人们尝尝！ 与此同时。 山脉外围。 一名年纪挺大的猎户冒着雪进山查看陷阱，结果发现他的陷阱里躺着一个血淋淋的人。 给老猎户吓坏了。 他连忙把人扛出陷阱，把捕兽夹从他的脚上取下来。 探一探鼻息，还有气儿，老猎户就扛着他匆匆下山回家。 老猎户的家安在最外围的山腰，周遭没有人烟，就他家单门独院儿。 进院儿就是一阵儿咳嗽声儿。 屋里出来一名老妇，老妇扶着门框，看着自家男人竟扛了一个人回来，慌忙走两步去迎：“咋的了这是？” 老猎户道：“他掉咱们的陷阱里了，脚被兽夹给伤了。” “哟，这可咋整啊……”老妇有些无措地让开身子，老猎户将人扛进屋放到热炕上：“你帮我把药膏布巾子找出来，我去舀点儿热水给他擦擦。” “喔喔！”吓着了的老妇连忙去找药，男人是猎户，家里常备的就是伤药。 “这后生真俊，瞧他这身儿打扮，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咋大冷天儿的跑山里来了呢？”看自己俺老头儿给柳翟擦洗完头脸，老妇就被柳翟惊人的容貌给惊住了。 心里更是害怕。 怕柳翟醒了会怪罪他们。 老猎户给柳翟处理脚上的伤，他闷闷地道：“他是啥人等他醒了问问就知道了，是我放的兽夹伤了他，等他醒了咱们就赔罪，他要是不原谅……不原谅就算了。 我们两个老东西早晚也就个死字儿，怕啥？” 老妇听他这么一说，就长长地叹了口气。 是啊，儿女都死了个干净，这世上只剩下他们这对儿老不死的……有啥怕的，不怕！ 如果是顾遇在这儿一定会奇怪，他明明一剑将柳翟捅了个对穿，可眼下柳翟浑身上下竟然只有脚上被兽夹夹出来的伤。 这事儿说来话并不长。 顾遇重复不断地给珍珍画辟邪符，导致狐狸精没法子附到珍珍身上，他当时可以选择的只有顾遇和柳翟。 但顾遇浑身都是伤，且神魂很强，而柳翟身上只有胸口的伤，虽然柳翟被顾遇捅了个对穿，可并没有伤到心脏和主要的血管。 再加上柳翟这具身体他待久了更熟悉，神魂也更弱，狐狸精几乎没有考虑，便迅速回到柳翟的识海中，并且耗费一半的魂力将他身上的伤给修复了。 第391章 接着，他又耗费魂力想把柳翟的记忆给抹除，其实他更想将柳翟搞得魂飞魄散，但他自己都快魂飞魄散了，没那个能力，就只能把柳翟的记忆给抹除。 关于小人参的秘密，他不想散布出去。 小人参只能是他的，也只是他的。 顾遇活不了，小人参埋在坑儿里比在外蹦跶更好，等他想法子修复了神魂再重出江湖，出来找小人参。 狐狸精做完这一切，就强撑着往山下逃，然后就一个不小心掉进了陷阱中。 在老猎户出来检查陷阱之前，其实还有一个年轻的猎户来过，只是年轻的猎户并没有救人，而是怕惹麻烦，选择视而不见。 可狐狸精看上他精壮的身体了，果断抛弃柳翟的身体，附着到了年轻猎户身上。 搞完这些事儿，他的神魂比当初被雷劈过之后差不多，只剩下一丝儿了。 刚钻进年轻猎户的识海中，他就钻到了底儿，彻底陷入沉眠。 沉眠前他还在想，又白折腾了！ 这一波血亏，亏死了！ 这是啥运气？ 点儿咋这背呢！ 不甘心啊！ …… 在老夫妻俩的精心照顾下，柳翟第二天就醒了。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不断给他道歉的老夫妻，接连问道：“这是哪儿？你们是谁？我是谁？” 老猎户夫妻俩：…… 老太太急得很是咳嗽了一阵儿，焦急地看向老猎户：“咋整啊？这娃是不是磕着脑袋了了？给磕傻了？” 老猎户没回答自己老伴儿的话，而是把发现柳翟的事儿重新跟他说了一遍：“……我叫杨老栓，这是我婆娘全氏。公子，是小老儿的兽夹伤了您，小老儿对不住您……” “老人家，是我该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您不是故意要伤我，且您的兽夹也不是放在大道上，是我自己不小心…… 只是现在我什么都记不得了，只能先在您这儿住几日，不是是否方便，若是不方便，那我就告辞，下山去村里找户人家借住。”柳翟诚恳地道，他啥也不记得了，脑袋一片空白。 不知道他从哪儿来，也不知道他该到哪儿去。 老猎户夫妻见他这般客气，本来心里就愧疚，自然是要留着他，言说让柳翟安心住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第528章 柳翟认亲 没有记忆的柳翟十分豁达，每天杵着拐杖帮着夫妻俩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甚至还给老太太把脉开方子，这可把老猎户夫妻俩惊讶得不行。 他们认定柳翟是大夫，柳翟觉得自己既然会把脉开方子，那他肯定是大夫！ 这就说得通了！ 为啥他会跑山里来，必然是为了采药！ 因为有些药材得下雪天才有，且医馆里难寻。 老猎户夫妻两个也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柳翟为啥会医术，咳咳咳，那是他为了跟珍珍有话说，暗戳戳找老神医学的。 虽然他的医术没法子跟珍珍和太医们以及京城的名医们比，但是比乡下郎中，镇上和县里的一些普通大夫还是要强一些。 因着他失去了记忆，也不能没个名字，于是老猎户就让他用了自己大儿子的名字，杨铁柱。 柳翟安安稳稳地用起了杨铁柱的名字。 有了药方，老头儿就拿了些猎物和皮子上镇上卖去，卖了钱也好给老婆子抓药，再买点粮食归家。 家里现在多了一口人的嚼用，粮食不够了。 老头儿一点儿都没怀疑柳翟的医术，毕竟柳翟长得好，身上穿的又体面，他认为柳翟一定是个相当厉害的大夫，不然咋穿得起那样好的衣裳鞋袜？ 然而老头儿的心情在刚进镇子的时候就没了，镇子四处贴着通缉令，上头画的人不是他捡的那小子又是谁？ 老头儿这下子药也顾不得抓，慌慌张张地赶回家。 “你这是咋的了？腚上有狼撵也没见你这么慌过！”老婆子见他这么去的怎么回，东西没卖，药也没买，神色又十分慌乱，便问道。 老头儿把东西往廊下一扔，去灶房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嘟咕嘟地灌进嘴，老婆子追进来问：“到底咋滴了？你咋这急人呢，赶紧说说呀！” 真是墨迹，死老头子急死个人。 老头儿将葫芦做的水瓢扔缸里，也没回答，只问老婆子：“铁柱呢？他在干啥？” “睡着呢！”老太婆没好气地道。 老头儿问：“睡着了？” “睡着了！”老太太说完就咳嗽了几声儿，抬手去摸老头儿的额头：“你也没发烧啊，到底咋地了？” 老头儿就压低声音把他看到通缉令的事儿跟老太太说了。 老太太急眼了：“你个老犊子是不是看错了？” 老头儿摇头：“我也怕看错，特意多看了看，画上的人的确跟他长一样一样的！” “铁柱肯定不是坏人，他长这么好，又会医术，他咋可能是坏人呢？肯定是有人害他！” “你不许去告密，知道不？” 老头儿迟疑了一会儿才点头：“我去告啥密啊告密，但这事儿咱们得跟铁柱说说，左右咱们家在山里，也没个邻里，藏个人还不简单。” “左右咱们都是土埋到脖颈上的人儿了，有啥怕的。” “遇着了就是缘分，况且他还愿意叫铁柱……” 老太太颔首，她也就这么个意思。 而且铁柱又好看又温柔，还会医术……若是能改口喊他们爹娘，他们这辈子就值了。 等柳翟睡醒了，老两口就立刻去跟他谈了这件事。 老猎户：“……你若是不信我说的，等你的脚好了，就打扮打扮改改容貌，偷偷地去瞧一眼。” 柳翟完全没想到他竟然是个通缉犯。 他只是微微愣怔了片刻，便笑道：“我信，您二老放心，我这就走，不会连累你们的！” 说完他就起身，老猎户急忙拦住他：“你赶紧歇着，我们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冰天雪地的你脚上又有伤，能去哪儿？” “你好好地住在这里，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们老两口孤零零的，也没个后人，不会拿你去衙门换钱的。” 老太太道：“对，在你想起来你是谁之前，你都是铁柱。” “我们是真心把你当小辈的。” 柳翟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两老的意思，想一想他在这家养伤的这几日，老两口对他是真好。 他是失忆，不是傻子。 “如果您二位不嫌弃，我认您二位为义父义母吧。”柳翟撩袍子跪下给二老磕头。 老夫妻想要个儿子，他想有个暂时的安身之所，认亲是将双方的关系栓实在的一种最为便捷的法子。 见柳翟这般，老夫妻顿时就热泪盈眶，接连道好，老太太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去把柳翟搀扶起来，扶着他去炕上躺着：“你的腿脚还没好利索，赶紧歇着。” “谢谢娘！”柳翟听话地上炕，一声‘娘’把老太太的心肝儿都喊颤了。 柳翟把自己身上的碎银子递给老太太：“娘，咱们既然是一家人，这钱就给你收着，家里的皮子和猎物也别卖了，皮子留着您二老一人做一身儿大皮袄，猎物咱们自己吃。 要是粮食不够，就去村里买一点儿。 爹也莫要再去镇上，天寒地冻的路又远……” “你们也别担心银子花光了就没有，回头我的脚好了，天气好起来我就进山采药，回头制作成药丸卖也好，或是直接把药卖进药铺也好，都是一门进项。 再有，我还能抄书卖。 也会制墨。 总之有的是法子挣钱，不愁的！” “不成不成，银子你自己个儿收着，我还没老得动不了，养得起你们！”老猎户急得满脸通红，他是想认儿子，但不是贪铁柱的钱！ 他怕被柳翟误会，推拒得十分坚决。 老太太也是，连连摇头。 柳翟黯然道：“爹娘不要我的钱，是没把我当儿子？还是说怕我是个逃犯，钱来得不干净？ 我虽然不知道自己为啥是逃犯，但我知道，我的钱一定是干净的……” 老头儿老太太哪儿受得了他这般，他们嘴笨不会说好话，只能听柳翟的，拿了他的银子，柳翟这才重新有了笑模样。 晚上躺在炕上睡觉的时候，瞪着眼睛盯着低矮的房顶，双手放在胸口，总觉得胸口空荡荡的。 他到底忘了什么呢？ 山林里。 有珍珍在，顾遇和小白的伤恢复得特别快。 不过珍珍为了保险起见，愣是让顾遇歇满了半个月，确保他身上的骨头长好了才同意下山。 上山的时候东西带得少，下山的时候东西就带得多了，光是皮子就好多张。 好在他们仨儿都挺能扛的，全部带走倒不是问题。 “外围的山上有猎户居住，咱们到了外围就挨个儿找一找，看会不会有人救了柳翟！”顾遇对身侧的小姑娘道。 第392章 珍珍点头：“好！” 反正有小白在，哪儿有猎户人家它很快就能找到。 等到了外围，珍珍跟顾遇便暂时扎营，放小白去外围的几座山头溜达。 第529章 找到柳翟 小白不是一般的虎，它是被珍珍用天材地宝喂大的虎，是开启了灵智的虎。 不说它能跟成年人一样聪明，但少说得有十一二岁少年的智商。 它知道怎么辨别陷阱，也知道怎么躲着人，反正它出去，普通猎户真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珍珍很放心。 小白也的确很靠谱。 第二天早上就找到柳翟所在的猎户家了。 柳翟的味儿小白记得，它的嗅觉可比狗还灵。 有了柳翟的消息，珍珍和顾遇就跟着小白找了过去，他们远远地看见那处掩映在山林间的小院儿之后，小白就躲了起来。 到了地方，顾遇敲院儿门。 “谁啊？”老猎户两口子听见敲门声心都提溜到嗓子眼儿了，老太太连忙推着柳翟进屋，然后把房门关严实了。 老头儿这才走到门口开口问。 顾遇松开牵着珍珍的手，朝着门缝拱了拱手：“老丈，我们路过，来讨口水喝，顺便跟您打听个人。” 门开了，但老头儿并没有让顾遇和珍珍进去的意思，他警惕地打量着珍珍和顾遇，两人的容貌惊住了老头儿。 他以为铁柱是最好看的人，然而跟眼前这对男女比起来，铁柱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 而且这一双男女的通身气度也十分不凡，他们显然跟铁柱是一类人。 老猎户一时间想了很多，他猜出珍珍和顾遇多半是来找铁柱的，但他不敢冒险，毕竟谁知道这两人到底是好是坏？ 反正不管是好是坏，他都不可能把铁柱暴露人前的。 “没有热水，只有凉水！”铁柱就只喝热水，也不许他喝凉水，这两人的气质跟铁柱差不多，想来也是讲究人儿。 “这里只有我们老两口，你要打听人还是去山下的村里打听吧，我们老两口常年不下山，认识的人少，帮不了你们！” 说完老猎户就把门给关上了。 珍珍摇了摇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她这么缺心眼儿……呸！单纯的人都能看出破绽，可见这老人应该是独居太久，所以糊弄人的业务太生疏。 珍珍看向顾遇的眼睛：咋办？ 硬闯？ 顾遇拉着她的手走了。 院儿里，老猎户手里紧紧握着柴刀，从门缝中看着他们已经走了，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但他还是不放心，把柴刀别在腰杆上，背上弓箭，悄咪咪地跟了上去。 直到看到珍珍和顾遇下山往村里去了，他才折返回来。 “人走了？”他进院儿卸弓箭的时候，老太太连忙跑去问他。 老猎户点头：“嗯，我看着他们进村的！” “那就好，铁柱啊，人走了，你出来吃饭吧！”老太太去灶房忙活，顺带喊了声儿柳翟。 柳翟的脚已经恢复好了，吃完饭他就跟老头儿说：“爹，您能不能去镇上一趟，帮我买点儿笔墨纸砚回来？再买点蜡烛，油灯太熏眼睛了。 再买点儿刷牙子和洁牙膏，香胰子和香膏也买些……” 他的要求老头儿就没有不答应的，只是这会儿去镇上，他要明天早上才能回来。 但这都不是问题，晚上他可以寻个客栈住一宿。 “您再寻摸头骡马买回来吧，往后去镇上还是县里都方便。”柳翟说完就给了老头儿一张银票。 一百两的。 他身上最小面额的银票。 老猎户不识字，也没接触过银票，柳翟就告诉他：“这是一百两银票，您去钱庄兑成现银……” 身上有钱，柳翟就不想委屈自己。 也不想委屈这一对儿掏心掏肺对他好的老夫妻。 他不怕钱财露白这一双老人会起贪念，若真有那个时候，大不了他走就是了。 天大地大，总会有他容身的地方。 老猎户夫妻被他的大手笔惊呆了，老太太想说些啥，但到底没说出口，他们这个义子一瞧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跟他们两口子住在这深山里的简陋小院儿里，是真真儿委屈他了。 “好，爹买，你说的爹都买！”老头儿的想法跟老太太是一样的。 他自己没本事，也不能拦着义子过好点儿的日子。 “别忘了给娘抓药！”柳翟又提醒一句。 老太太则叮嘱他：“你千万把钱放好，钱财万万不可露白，别让那些个眼皮子浅的给盯上了！” 老头儿收拾东西出门：“我知道！” 送走了老头儿，柳翟又在家里待了一会儿，就跟老太太说要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草药，老太太叮嘱他不要走远，柳翟笑应了。 柳翟背着箩筐，拿着小锄头和片刀进了林子。 他在一处小溪边停下，这边儿比较空旷，树木很稀疏。 “出来吧！”柳翟看向小溪对面的林子，冲着里面喊了一声儿。 顾遇牵着珍珍从林子里走了出来，柳翟看着眼前的一双璧人，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心里泛酸。 他挪开目光，跟顾遇对视：“你们是来找我的么？” 顾遇盯着他的眼睛，眉头微皱，他颔首道：“是！”他觉得柳翟不对头。 “那你们一定知道我是谁？” “我来自哪儿？” “为什么会是通缉犯？” 柳翟接连问道，丝毫不怕被这两人扭送去官府。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这个自信。 “你失忆了？”顾遇有些惊讶，但他不知道柳翟是不是装的。 珍珍凝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用天赋异能把他全身上下都扫描了一遍，就捏了捏顾遇的手，给了顾遇一个眼神儿。 柳翟的神魂有缺失。 并且很虚弱，不稳定。 珍珍：“你好好住在这儿别乱跑，既然你知道外头在通缉你，就该隐姓埋名好好过日子。”柳翟的神魂不稳，现在告诉柳翟太多事儿，珍珍怕万一他承受不住神魂崩溃，人就会变成傻子。 珍珍说完就走到他面前，把一个布包袱给他：“里面是一些药丸，药瓶上都写着名字和用法……另外还有一些银钱，你留着用吧。”这包袱是她和顾遇折返回来的时候，临时收拾出来的。 “你现在身体不好，切记不能劳神，每天要多睡觉！” “记住了吗？” 柳翟接过她递来的包袱，眼前这个女孩子，看到她他就很高兴，而且她给他一种可以依靠信任的感觉。 “记住了！”柳翟应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追问。 珍珍非常认真地告诉他：“我们是朋友！” 第530章 我富贵不开心 珍珍的这个回答柳翟感觉很温暖。 不过在高兴的同时又十分遗憾。 他知道自己在遗憾什么。 他知道自己喜欢眼前这个小姑娘。 喜欢到她的一言一行，甚至她的细微表情都能牵动他的心。 柳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对小姑娘是什么样的感情，可现在的他……动心了。 只是他的动心似乎晚了很多，小姑娘的心在她身后的男人身上。 他失忆了，可他不傻，能看出来，也能区别出来。 有言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别的不如意他不在乎，他多想如意的就是他的心动。 然而，老天并不怜悯他。 柳翟收起自己杂乱的思绪，他郑重同珍珍道谢：“谢谢你！” “我……我不问你们是谁，毕竟我现在是通缉犯，知道多了反而有可能连累你们。” “你们走吧！” “若有缘，或许会再相见。” 顾遇挑了下眉头，他没想到柳翟会这般说，倒有些意外。 柳翟的淡然让他很是意外，这颠覆了柳翟在他心中的形象。 要知道以前的柳翟那可是相当的功利！ “等等！”柳翟转身走了，珍珍却叫住了他。 顾遇上前牵住了珍珍的手，柳翟扭头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的心间顿时蔓起了一股子酸涩之意。 “你想不想要改换一下容貌？”珍珍问他，“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人把你认出来了！” 柳翟跟在太子身边多年，太子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都是柳翟去做的。 他的仇家很多。 事实上通缉令并不是要命的，要命的是他失去了权势，那他的仇家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疯狂地找他报仇。 “改换容貌？”柳翟有点不可思议，“是易容术吗？”如果是易容术，他好像会。 珍珍道：“不是易容术，是我在你脸上动刀子，改一改你的眉毛，眼睛和嘴巴的样子…… 当然，你的手，脖子上也得动一动，要改得和现在有一点点不一样。” 第393章 原来是这样啊！ “好，那就谢谢你了，我的朋友！”柳翟爽快地答应，他虽然没有记忆，但是自觉告诉他，他很想重新做人。 做一个全新的人。 “那你跟我来！”珍珍带着柳翟去她和顾遇的临时营地，因为珍珍对柳翟的改动并不大，故而手术做得很快。 她把柳翟身上的痣啊，胎记啊啥的全祛了，又在不同的地方给他种上黑痣。 眉毛眼睛和嘴巴都小动了一下刀，稍微改变了一下形状，但并不妨碍他的美貌。 鼻子不好改，珍珍就在他的鼻梁上点了几粒黑痣。 手术动完了之后，把他的头脸用纱布包扎起来，珍珍把术后护理的注意事项写下来，把他需要吃什么药也写下来。 反正他需要吃的药丸小包袱里都有。 另外珍珍还给他写了个换肤的方子，柳翟白，晒不黑的那种白，用这个方子抓药熬水洗澡洗脸，可以让他的皮肤变得稍微黑一点，再稍微粗糙一点。 这样一来，恐怕他往太子面前凑，太子也不一定能将他认出来。 柳翟的麻药劲儿还没过去，珍珍就跟顾遇说起了他：“神魂受损严重，失忆是真的，狐狸精的神魂不在他身上了。 而且他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来受伤的痕迹。 这只能说明当时狐狸精姐姐消耗魂力来给他修复身体，然后控制他的身体离开。 至于他为何会失忆，有可能是狐狸精姐姐消耗魂力抹去了他的记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神魂受伤严重，故而丢了记忆。 结合先前你的说法，我认为狐狸精姐姐现在的魂力很弱很弱，他一定是躲在某个人身上休眠去了。 想要再度醒来，怕没个十年八年是不成的！ 但是我的魂力比以前更强了，所以即便她将来从别人的身体里醒来，也不会是我的对手，无法伤害到我！” 顾遇沉默了一会儿，他问珍珍道：“如果她睡醒了，你能不能找到她？” 珍珍歪头想了想：“应该能吧？” “不过现在肯定找不到！” 顾遇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还有十年八年的时间呢，咱们先不想这件事了！”他得好好学学道法，下一次再见狐狸精，就不能像先前那样狼狈，差点儿就守不住小姑娘了。 “把他弄醒吧，时间不早了！”顾遇结束话题，指了指棚子里的柳翟。 珍珍连忙去给柳翟扎了两针，柳翟慢悠悠地醒过来，珍珍等他缓过神儿来，将自己提前写好的注意事项等东西给他，又叮嘱了几句。 柳翟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他这次没有说谢谢，只说了‘珍重’两个字。 这一别。 也不知将来有没有机会再见。 “天色晚了，我们是去村里找地方住，还是在野外再住一晚？”等柳翟没了踪影，顾遇就问珍珍。 珍珍道：“就在野外住吧！”野外住多自在，而且灵气还浓郁。 这边儿柳翟回到小院儿，老太太见他的头脸和手还有脖颈都包着纱布，吓得不得了。 “这是咋滴了这是？” 柳翟连忙搀扶住她，把她往堂屋里搀扶：“娘，您别担心，我用好了些药，改了改我的容貌。” “得包几日，等好了之后，便是我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也不会有人把我跟通缉令上的人联系在一起。” 老太太一听是这么回事儿，心就落到了实处，但她还是心疼，想抬手摸一摸柳翟的脸又不敢。 “疼不疼啊？” 柳翟笑着说：“不疼！” “娘，晚上我想吃汤面。” 老太太闻言连忙往灶房走：“成，娘这就去和面。” 柳翟看着老太太的背影，勾唇笑了笑，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小姑娘那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她灵动的眼睛，和认真的表情…… …… 京城。 袁家。 袁富贵每天都耷拉着一张脸，跟所有人都欠了他的谷子还了他糠似的。 就是见皇帝，他也提不起精神，皇帝让他开心点，他自己勉强勾一勾唇角，敷衍得不行。 这下皇帝也愁得不行，富贵心情不好，搞得他折子都看不下去了。 高全儿就给皇帝出主意，说袁富贵喜欢钱。 皇帝很是鄙夷高全儿，他的富贵不是喜欢钱，是喜欢给他这个皇帝搞钱。 不然他为啥自己母亲的嫁妆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全给了他？ 不然为啥珍珍从国公府敲……呸，挣来的二十万两银子大部分都进了国库？ 高全儿一点儿都不理解富贵！ 第531章 还是得靠忽悠 高全儿：呵呵。 闭嘴。 不说话了。 袁富贵怎么开心得起来哟，他的宝贝闺女被玄尘子给坑了，顾遇说不能让外人知道，等回来会跟他解释。 他在家等得心焦，能有好脸色才怪呢！ 最近京城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皇子们一个比一个还不消停。 搞了不少事情出来，皇帝门儿清。 都是因为太子被他软禁东宫，让那些不安分的东西蹦跶得可欢实了！ 皇帝明镜儿的，就躲在袁家瞅着谁最欢实。 但秋后算账也得等到秋后，眼目下富贵这事儿就让他很恼火。 想尽了办法，不管是找戏班子来家唱戏，还是歌舞杂耍……他都不感兴趣。 喊他的纨绔朋友们来陪他喝酒，没喝一半儿就被他给轰走了。 不过这些人到底在皇帝面前露脸了，皇帝如今本来就对有些官员不满意，于是便给跟着袁富贵混的人挨个儿官升一级，虽然都不是啥要紧的职位，但是呢，干好了也是很有前途的那种。 还有永宁侯钱镇鑫，皇帝直接把他升到四品，调到京卫营做指挥佥事，这个位置不可谓不重要，能力是其次，重在忠心！ 毕竟上头还有指挥使，并且指挥佥事一共有四个。 钱镇鑫是聪明人，自然应该知道怎么坐稳这个位置，并且怎么跟周围的人学本事。 高全儿简直无语了，皇帝这相当于亲自在帮袁富贵培养党羽。 并且壮大他的党羽。 幸好袁富贵不是那等一心想着要颠覆国朝的奸臣，不然大靖就得在皇帝的手中玩儿完！ 然而，皇帝做了这么多事儿，依旧无法博得袁富贵一笑。 袁富贵不笑，皇帝就不开心，搞得来汇报工作的箫首辅等一干重臣天天都在挨骂。 有那等每天来劝谏皇帝让他搬出袁家的，每天都被骂得头破血流。 总之，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最终还是高全儿想了个法子，说不如办个喜事儿冲一冲，这样说不定袁大人就会高兴点儿。 皇帝深以为然。 他嘀咕：“但是冲喜咋冲啊？ 朕又不想再娶个皇后，纳妃不算喜事儿，关键是朕现在要修身养性，不能近女色。 把人搞宫里去就晾着也不好。” （如今被他晾着的妃子们：……） “珍珍还没及笄呢，不到嫁人的时候，富贵也不重女色，给他纳妾跟要他命一样！” 已经决定不插嘴的高全儿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提醒道：“陛下，这不是有十三公主么。” 他不敢提顾二郎。 一个当宦官的，怎么能在皇帝选驸马这件事上说三道四？ 十三公主当嫁。 驸马是谁得皇帝说了算。 皇帝闻言眼睛一亮，对啊，他可以给十三和顾二郎赐婚啊！ 顾二郎也算是富贵的小辈，赐婚的话富贵一定会开心吧！ 皇帝决定给袁富贵一个惊喜。 然而高全儿却提前给袁富贵透了信儿，要是皇帝赐婚圣旨下了袁富贵还不高兴，那他这个提议的人就要吃挂落。 脑袋都得被皇帝给骂废了！ 为了顾二郎的终生幸福，袁富贵决定圣旨下来的时候强颜欢笑。 不过这事儿得让二郎一家子知道，知道自己为了这道圣旨下付出了多少。 把顾二郎说得感激涕零，眼泪汪汪地说一定记得富贵叔的大恩大德，决赛都没参加，直接就下圣旨，这还真是…… 顾家夫妻亦是感激得很，觉得袁富贵真是好亲家啊，二郎的事儿当成自己个儿亲儿子的事儿再办！ （高全儿：明明是我出的力！） 袁富贵去找亲家一见人把人情赚了，回头就马不停蹄地跑去找玄尘子，问他皇宫清理干净没有。 玄尘子说早就清理干净了，也禀报给了皇帝，但是皇帝不回宫他也没办法。 袁富贵想了想就跟玄尘子出主意：“你这样，你去跟陛下说，真龙不归位，您给大靖摆的大阵就没用。” 玄尘子：“出家人不打诳语！” 袁富贵呵呵一笑：“怎么是打诳语呢？一国之君不在宫里待着算什么事儿，龙椅空虚，这天下能安稳？ 第394章 天下不安稳，到时候砸的是谁的招牌？” “这不还是您的招牌么！” “当然了，您也不是看重身前身后名的高人，但您心系天下苍生啊，国朝不稳，苍生就要受苦了您说是不是……” 玄尘子：…… 天下不安稳关他什么事儿？ 喔，他在给皇帝摆风水大阵，保佑皇帝命长点儿，保佑大靖江山也能命长点儿。 他最后晕乎乎地去找皇帝，跟皇帝说完了才回过味儿来，他为啥要被袁富贵牵着鼻子走呢？ 下次不管袁富贵跟他说啥，他都不能这般被袁富贵牵着鼻子走了！ 皇帝到底还是回宫了。 事关国运，他再不敢任性！ 这下子朝野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然后，接待了皇帝近两个月的袁富贵立刻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有恨他的，也有想巴结他的。 袁富贵直接关门闭户，带着老婆去了上林苑。 林怀就扔给了顾爹，他得念书啊。 还有几个纨绔兄弟，全被他叫到面前去紧了紧皮子，让他们不能飘，谁他娘的敢飘，他就去京城敲锣打鼓地宣扬，宣扬跟他们断绝关系！ 袁富贵这个人可从来是不要脸面的，几个明显已经上头的纨绔顿时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清醒了下来。 袁富贵道：“想钱老子可以带着你们挣，想权，老子也能推着你们往上走，但是谁他娘的敢不听老子的话瞎几把搞，就别怪老子这个当哥的不念兄弟情分！” 众人分分下话，保证不敢乱来。 袁富贵这才把人给放回去。 人一走，他就回屋让赵氏抱抱，在赵氏怀里呜呜哭：“珍珍娘啊，你说我们珍珍到底咋的了？ 我在心口又空又慌的！” “呜呜呜……皇帝也是，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害得我都不敢哭！也不敢跟你唠……” 赵氏也担心珍珍，但袁富贵这样，她只能先哄怀里这个大祖宗。 她一边儿给他擦眼泪，一边儿道：“珍珍爹，放心，珍珍没事儿，肯定会没事儿！” “有小白和遇哥儿陪着，能有啥？” 袁富贵在她柔软的怀里蹭了蹭：“可遇哥儿说珍珍被玄尘子那老头儿给坑了，也没说明白，你让我这心咋就能放得下哟！” “你说说，咱们从村里到京城，这一路啥前儿有咱们吃亏的时候，都是别人吃亏！” “可这回，竟然栽了这么一个跟头，我这心里头过不去，难受，你得给我好好揉揉……” “爹，你咋滴了？我给你揉！”袁富贵刚抓着老婆的手摁到自己胸口，门外就传来自己闺女的声音。 他一下子就不娇弱了，‘咻’地一下从赵氏的怀里蹦跶起来，狂风似的刮出了房门。 第532章 忽悠亲爹 看到珍珍的那一刻。 袁富贵就绷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蹬腿儿嗷嗷哭。 这些日子给他担心得。 吃吃不好，睡睡不香，还得在皇帝面前给绷住了。 生怕他对玄尘子的恨意流露出来，惹皇帝不喜。 袁富贵看得清楚得很，玄尘子在皇帝心中分量很重，皇帝很崇拜玄尘子，很信服玄尘子。 而他呢？ 是靠着在皇帝面前耍小聪明装傻充愣混日子。 完全不一样。 哎…… 没过硬技术的人只能低调，只能认怂。 所以说，老话说得好，有啥不如有手艺，天干饿不死手艺人！ 他这辈子就这样了，手艺是不可能学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学的。好在闺女争气，闺女有吃饭的金饭碗。 珍珍被她爹吓了一跳，守在院儿门外的顾遇默默地往边儿上挪动了两步，确保袁富贵看不到他的身影。 老丈人的形象可不能在他这个女婿面前毁了，不然吃亏的还是他这个女婿。 万一他恼羞成怒不把闺女嫁给自己了咋整？ “爹，你咋的了？” “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收拾他去！” 袁富贵这样把珍珍吓了一跳，她撸了袖子挥舞拳头，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她才离京多久？ 竟然就有不长眼的敢欺负她爹！ 她当这个县主若是没法子保住她爹在京城美美滋滋地做个横着走的螃蟹……呸！纨绔！那还有个屁的意思！ 趁早解了腰带往房梁上一抛，把自己的脖颈往上头一挂得了！ 这会儿赵氏也出来了，她先是抱了珍珍一会儿，然后松开珍珍上下打量：“娘的宝儿，你可吓死我们了！” “你爹没事儿，有陛下和我在，谁都欺负不到他头上去！” “你爹是担心你担心的！” 原来是这样啊，珍珍顿时放心了。 哎哟，爹这几年在京城住着，咋越来越容易激动了呢？ 当初在乡下多稳得住啊！ 珍珍把胸口拍得‘嘭嘭’响：“我没事儿！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赵氏确认她没事儿，就去将袁富贵搀扶起来，掏帕子给她擦眼泪，柔声哄道：“闺女没事儿，你也别哭了！” 袁富贵一把抢过手帕，胡乱在脸上抹了一下：“我这是哭么？我这明明是眼睛进沙子了！” 赵氏：“好好好，进沙子了，我给你吹吹！”她当真给袁富贵吹了几下眼镜。 “我腿软，抱……扶我进去！”袁富贵本来想让赵氏抱他进屋，又瞅见了闺女，于是便改口了。 “你个臭丫头，愣着干啥，赶紧跟我进来！” “顾遇那小子呢？咋不见人影儿？” 珍珍连忙跟上，去搀扶她爹的另外一条胳膊：“他去洗澡换衣裳去了，这一趟出去造得贼埋汰，不好意思来见您！” 顾遇跟珍珍其实没料到爹娘在上林苑这边儿的宅子，是他们从上林苑这个方向上的山，回来自然也是这个方向。 两人是打算在这边儿歇一晚再回京城。 不曾想珍珍进院儿就听见了袁富贵嚷嚷着心口疼的声儿，也是她天赋异禀，不然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可能刚进院门儿就听见袁富贵远在屋里的声音。 不过袁富贵跟赵氏都沉浸在闺女回来的喜悦中，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一茬。 珍珍用天赋异能扫描了一遍袁富贵的身体，发现他身体也很好，于是也就没给他把脉。 袁富贵坐下之后，就让赵氏去给珍珍张罗热水，他则问起了珍珍：“到底咋回事儿？” “遇哥儿说你被玄尘子给坑了，他咋坑的你？” 咋回答在路上顾遇就教过珍珍了。 不是不信任袁富贵和赵氏，而是珍珍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然哪天像玄尘子这样有本事的人给夫妻俩下个咒啥的，保不齐他们就会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交代完了还不记得自己说过啥。 顾遇初接触玄学，就知道玄学浩渺如烟，里头太多太多匪夷所思的手段。 珍珍道：“是这样的，柳翟爹你知道吧？” 袁富贵点头：“知道，就是长得比娘们儿还好看的那瘪犊子，你四岁的时候咱们一家子跟他进山采过药。” “他挺不是个玩意儿的！”袁富贵记仇得很。 就因为那一次，他一直不待见柳翟。 “咋滴啊？这事儿跟他还有关系啊？”袁富贵给宝贝闺女倒了一杯水塞她手上。 珍珍也是渴了，一口气拉干杯子里的水，喝完袁富贵又给她倒了一杯。 “有关系，他被狐狸精附身了，宫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估摸着就是狐狸精干的。” 袁富贵闻言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珠子也有要掉下来的趋势。 “额滴个乖乖，还真有狐狸精啊！” “那狐狸精去祸害你了？”袁富贵的心顿时提溜到嗓子眼了。 珍珍喝了一口水就道：“他来义诊的地方找我，让玄尘子大师给看出来了，玄尘子大师就让我把他喊到张记饭馆儿去，结果他俩都在菜里下了咒，我也不知道，为了帮玄尘子稳住狐狸精，我就吃了菜。 然后人就晕了。 后头的事儿就不知道了。” “再后来我醒来就看到了小哥哥，原来他带我进山，去采雪绒花给我吃，那东西不好找，而且摘下来要马上吃，不然就会蔫儿吧，蔫儿吧了就没效果了。 这东西就解咒，我吃了立马就好了！” 雪绒花，上辈子狐狸精姐姐给她听过的一首歌儿，听了挺好听的。 这会儿跟她爹瞎扯，她也懒得费心思编名儿，就把上辈子听过的这首歌的歌名儿拿出来糊弄亲爹。 哎呀。 跟亲爹撒谎好愧疚啊。 “爹，这个给你！” “你跟娘吃，不可以卖掉！” 珍珍从怀里掏出一朵紫灵芝扔到桌上，这朵灵芝上带着点儿灵气，吃了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 是她这次在山里顺手摘的。 第395章 袁富贵连忙把灵芝捡起来，稀罕地看半天，咧嘴笑道：“不卖不卖，我闺女给我吃的我才舍不得卖呢！” 乐过之后他又捂着胸口。 哎哟，心口疼，这得值多少钱啊，这哪里是在吃灵芝，吃的是钱呀！ “珍珍啊，快去洗澡，水都好了！”赵氏掀帘子进屋，去牵女儿的手。 “娘给你洗，给你搓搓泥条！” “娘，我们一起洗，我也给你搓！” 赵氏笑眯眯地应下：“好！” 袁富贵：…… 早知道把儿子带来好了，也可以一起洗澡搓泥！ 失策失策！ 第533章 求外放 既然爹娘都在上林苑，珍珍和顾遇就不着急回京城了。 雪已经停了。 听袁富贵说救灾已经结束。 这次因着皇帝决断很快，行动及时，灾情控制得特别好，老百姓对皇帝更加感恩戴德。 当然，珍珍这个小神医也有很多人感谢。 袁富贵和顾遇等人的功劳不小，皇帝心里有数，记在小本本上，准备攒够了给他富贵来把大的。 皇帝想着下旨赐婚的事情，选好了吉日，在下旨之前命人将袁富贵从上林苑接回京城。 京城已经春暖花开了。 袁富贵带着老婆独自回京，在陪着顾家人接到圣旨之后，果然露出了十分开心的表情，还亲自带着顾二郎去宫里给皇帝谢恩。 看着重新有了活力的袁富贵，皇帝心中也十分高兴。 就赏了不少东西给高全儿。 然后袁富贵出宫的时候，皇帝又命高全儿把今年新得的贡品挑了些让袁富贵带出宫。 本来还因为得了赏赐而高兴的高全儿瞬间就没了喜意。 皇帝给他的全是陈年旧货，给袁富贵的都是新上供的。 就很酸。 高全儿觉得自己个儿在京郊的山庄里种的怕全都是酸橘子。 比不了补不了。 跟袁富贵比，他得气死。 十三公主让人给顾二郎送了一封信，顾二郎出宫坐上马车就想拆，然而碍于跟富贵叔一辆车，他就一直忍着。 等到了家拆开信一看，并不是公主对他述说衷肠的信，而是公主让他帮忙问问珍珍有没有空，如果有空，请珍珍务必进宫一趟，她想珍珍了。 满心欢喜的顾二郎：…… 有种，你想嫁给我不过是想要珍珍做嫂子的错觉。 不过他还是亲自跑了一趟上林苑，把公主的信给珍珍看。 珍珍立刻就决定和顾遇回京，在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进宫了。 而顾遇也进宫了，之前皇帝说过，对外放的地方有什么想法，可以跟他说。 顾遇现在有了想法，二郎的事情定下来了，他的事儿也是时候跟皇帝说了。 这就是朝中有人的好处。 如果没有叔，便是他再被皇帝看重，皇帝也不会给他自己选择外放地方的机会。 这一切，都是因为皇帝对叔的宠信。 顾遇对这一点非常清楚。 皇帝见顾遇进宫找他，就知道这孩子是有了想法。 顾遇给他行礼之后，他像个长辈似的笑问：“怎么，是有了想好的地方？想去何处？” 皇帝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顾遇想去哪儿，就是想去天下最为富庶的地方，他也会准允。 富贵的未来女婿，跟他的孙女婿也没啥区别了。 只是他的女婿不能当官，但是富贵的女婿是可以的。 顾遇道：“陛下，臣想去邓州长广县。” 皇帝差点儿没拿稳茶杯：“哪儿？” 顾遇再度撩袍子跪下：“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臣想去邓州长广县！” 邓州偏远，还是沿海，对朝廷来说位置很重要，但邓州的田地肥力不行，收成不好，百姓多靠出海打鱼为生。 可出海打鱼风险很大，如果遇到飓风，那就只有葬身鱼腹一个下场。 另外，海上盗匪多，这些海寇多是邻国以及大靖的海匪组成。 海寇经常会上岸劫掠百姓，搞得沿海一带民不聊生。 朝廷在邓州青州等地也不是没有设置卫所，但卫所和卫所之间是有距离的，这些海寇非常会钻空子，经常赶在卫所的兵马来之前抢了就跑。 非常非常地难对付。 前不久邓州那头才来了奏报，让朝廷赶紧派个人去长广县做知县。 长广县的知县被海寇给杀了。 这已经是长广县被杀的第二个知县了。 前一个是不管百姓死活，任由百姓被海寇劫掠也不管，百姓们跑到县衙求庇护的时候，他竟然命人将县衙大门紧闭，随后被暴怒的百姓翻墙进去，将他杀了。 因为海寇上岸不会进县衙，这是潜规则。 只要百姓们跑进县衙里，海寇就不会冲进去杀人。 然后接任的这个县令十分有血性，他不但给百姓提供庇护，还组织人手抵抗海寇。 结果因为卫所的兵支援得太慢，他们来的时候，县令已经被杀了。 还死了不少民兵，倒是县衙的衙役们活得好好的，一个都没死。 奏报送上来的时候皇帝大发雷霆。 这些天正愁着到底派谁去，吏部选了一个又一个，勋贵家出身的生怕被选中，纷纷走动关系，寒门出身的人呢……被选中的人不是摔断了腿，就是重病不起。 大家都对那个地方避之不及，可顾遇却偏偏就来毛遂自荐了。 顾遇不只是寒门出身这一个标签。 他身上有个重要的标签：富贵的未来女婿！ 这让皇帝怎么能不感动？ 可越是感动，他也越不想让顾遇去。 “你想建功立业的心朕能理解，但是这个地方不适合你去！你还是重新选一个地方吧！”皇帝让顾遇起来说话。 顾遇从怀里拿出来一份折子，躬身递给皇帝。 “这是微臣针对长广县写的一些见解，微臣没有什么阅历，对长广县的了解都来自于邓州上奏朝廷的折子，臣的想法很幼稚，还望陛下能指点一二。”他这么说，也是表示了自己要去邓州的决心。 皇帝打开看了起来。 才扫了两行，神色就严肃起来。 顾遇在折子里毫不避讳地把邓州长广县可能存在的弊端和问题写了出来。 这些可能存在的问题，就是内阁那帮老东西都不敢往外秃噜。 当然了，那帮老东西都是老狐狸，想的首先是自己的利益。 不像顾遇这小子，在袁富贵的影响下，首先想到的是他这个皇帝的利益，大靖的利益。 顾遇的怀疑，也是皇帝的怀疑，卫所跟海寇勾结，养寇自重。官府跟海寇有勾结，一为利益，二为保身！ 毕竟抵挡海寇需要卫所的兵力，但是卫所不靠谱，他们也没法子。 故而长久以来，他们便从保住自身发展到和海寇卫所沆瀣一气…… 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将来指不定会酿成大祸！ 比如养大了海寇和他们身后国家的胃口，直接以长广县为突破口，杀进中原也不是没可能的！ 但要解决这个问题很难。 顾遇把困难罗列出来，也将自己的优势和劣势罗列了出来，剩下的就交给皇帝来抉择。 第534章 毒石重现 皇帝自然不会立刻决定。 他先是让顾遇离开，然后让高全儿把顾遇写给他的折子烧掉，接着又命人将内阁的几个阁老喊来，就问他们：“诸位卿家，邓州长广县之事，可有决断之法了？” 内阁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法还是先前的那一套，要紧的还是得将长广县的县令人选定下来。 皇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县令人选呢？吏部可定下来了？” 同时阁老的吏部尚书道：“回陛下的话，吏部还在甄选人才，会尽快定下人选的。” 皇帝颔首，他指着吏部尚书道：“给你五日时间，五日内定不下来人选，你这个礼部尚书就亲自去长广县做县令！” 众人闻言均是一骇，知道皇帝是动真怒了。 没人敢说反驳的话，吏部尚书撩袍子给皇帝磕头应下。 皇帝继续道：“先前定下去长广县的人……既然他们都出了状况，但大靖的官位不可一日无人，立刻派人将那些人的缺顶上！ 至于他们……既然他们身体不适，朕就不能强迫他们为朕办差，余生都好好在家将养着吧！” 这是要永不录用的意思！ 内阁大臣们不敢说反驳的话，左右都是些没有背景的官员，不用就不用了。 当然，皇帝的做派给众人传递了一个很强硬的信号，仕途是皇帝给的，皇帝能给，也能收回去！ 给皇帝办事儿，就不能挑拣，也不能瞻前顾后，不能挑三拣四，不能前怕狼后怕虎，最要紧的不能怕苦怕累。 不然，他一个皇帝还收拾不了你这个臣民？ 第396章 呵呵！ 多大的笑话呀！ 皇帝最后独独留了箫首辅说话，其他人让滚蛋了。 只有君臣两个，箫首辅的背脊绷得紧紧的，躬身站在距离皇帝不远的地方。 皇帝问箫首辅：“现在就你我君臣二人，萧爱卿你来说说，长广县的事？” 箫首辅神色凝重地道：“陛下，臣觉得，有问题的应该是整个邓州府，不是单单一个小小的长广县。 臣觉得长广县暴露出了问题，但并不代表邓州其他县就没有问题。” 说到这里他稍微顿了顿，皇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箫首辅迟疑了片刻，便道：“邓州和卫所呈上来的折子，说卫所的船只老旧，兵器亦是跟不上，向朝廷索要一百万两军费，折子写得有理有据，按照朝廷以往的标准，他们要一百万两，户部拨五十万两。 只是这五十万两…… 邓州沿海海寇历朝历代都有这样的问题，前朝也封过海，但是封海和不封海的情况其实差不多。 封海之后海寇活动只会更加猖獗。 唯有彻底解决邓州卫所的防卫，才有机会解决吏治……说到底还得徐徐图之。 不然陛下就是派十个八个县令去，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个有去无回不一定是死，更多的可能性是被同化。 治理一个偏远的，远离政治中心的地方不是说你换两个当官的就行了。 为什么有个词语叫‘地头蛇’？ 山高皇帝远，朝廷的官员还真斗不过地头蛇。 人家是祖祖辈辈都在那个地方生活的人，不管是人脉还是别的，都不是朝廷的官员能比肩的。 皇帝起身走到窗前，他推开窗看向窗外，叹气道：“徐徐图之，朕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徐徐图之了几十年，依旧是老样子。 朕在想，是不是可以变一变，手段是不是可以再凌厉一些……” “陛下，还请陛下三思，若邓州府一带有变，恐动荡国本啊！”箫首辅吓得要死，他立刻跪下来伏地劝谏。 皇帝扭头看了看箫首辅，良久才开口道：“朕决定增设东海都护府，总领青州，邓州，长阳府、广济府……，人选就让邓州知府曹汾担任，邓州知府你选个人，要忠心的，信得过的，也要圆滑一些的……” 箫首辅明白了，皇帝这是要动曹汾，但是又担心曹汾的势力根深蒂固，一动他就会让邓州地震，于是便干脆给他升官儿，把他从邓州府扒出来，偏又不将他调往别处…… 这是要让曹汾放松警惕，急速膨胀，然后…… 箫首辅越想越心惊。 心说姜还是老的辣，别看皇帝不怎么上朝，但他对朝堂的掌控依旧很牢固，他对江山的统治依旧很有办法。 这个皇帝，并没有因为年纪大了就丧失锐气和魄力。 相反…… 箫首辅连忙应下，他迟疑道：“那卫所那边儿和长广县的县令……” 皇帝摆手：“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把朕交代给你的事情做好就行了！” 箫首辅肃然应下，皇帝让他离开，然后又让人将顾遇喊回去。 后宫。 珍珍见到了十三公主和贤妃，这母女两个的气色都不大好，而且都瘦了一圈儿。 一问才知道是因为担心十七皇子，母女俩这一段时间都没法子好好休息。 虽然珍珍很想八卦到底是谁想害十七皇子，但还是忍住了，她先去看十七皇子，看过之后就非常生气。 十七皇子可不只是落水后遗症，他也中了毒石的毒！ 珍珍当时发现太子的那块儿玉佩有问题之后，就去皇宫溜达了好几圈儿，确定皇宫里只有太子身上有那块儿毒石！ 当时她就跟太子说要怎么处理毒石，太子也答应了将毒石处理漏掉。 结果…… 珍珍给开了解毒的方子，又给十七皇子扎针，他的症状不算是很厉害，但也要赶紧找到毒源。 贤妃听了珍珍说十七皇子是中了毒石的毒所以才一直缠绵病榻，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她下令严查。 珍珍也帮着找，把十七皇子宫殿里的东西都检查了一番，包括伺候他的人。 但是很奇怪，十七皇子的宫里没有毒石，他身边的人身上也没有毒石。 贤妃知道了这个结果就问宫人：“这些日子除了本宫和嘉平公主，还有谁经常来看望想儿？” 高想身边的大太监跪地回话：“回贤妃娘娘的话，几个皇子经常来，其中十二皇子和十四皇子来得很勤……” 贤妃一听这两个人跑得勤，脸阴得能滴出水来。 片刻之后，她道：“他们既然这般有心，本宫不能不表示感谢，来人，去请十二皇子和十四皇子过来说话！” “珍珍，好姑娘，等下他们来了，劳烦你看看他们身上是不是有不干不净的东西？” 珍珍点头。 不用贤妃说，她也想找出那块儿毒石。 这东西就不能留在人间。 第535章 毒石危机 十二皇子和十四皇子听说贤妃派人来请他们兄弟俩，顿时都心慌起来。 “哥，是不是贤妃知道什么了？”十四皇子最稳不住，没了母妃，虽然还有外家，但是外家如今也日薄西山，根本就没法子照应他们兄弟两个。 十二皇子烦躁道：“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十四皇子比他更烦躁，他跺脚道：“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哥哥你？” 到底是为了谁十二皇子不想跟他扯那些有的没的，有些不耐烦地岔开了话题：“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你细细想想有没有把柄，若是没有把柄咱们就不怕，许是她诈咱们的！”说完他就咳嗽了几声儿，这段时间也不知是怎么了，身体很不舒服，让太医来看，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药也吃着，就是不见好转。 最近竟还开始流鼻血了。 不止他，他发现弟弟也有同样的症状，而且两人的脾气都越来越暴躁，也越来越沉不住气。 十四皇子觉得自己的哥哥说得有道理，就胡乱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出门。 不能不去，不去显得心虚。 他们两人住的地方距离十三皇子住的地方不远，也就走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两人恭恭敬敬地跟贤妃见礼，贤妃笑盈盈地道：“免礼，听说你们经常来看想儿，你们有心了！ 本宫如今暂领宫务，忙得很，也很少来看想儿……多亏了你们这些兄弟惦记他，本宫很是感激……” 珍珍躲在屏风后面，从十二皇子他们一进门，她就感觉不舒服，丹田中的人参疯狂地挥舞着须须，闹腾得厉害。 她跟身边的宫女颔首，自己就从侧边儿的小门出去了。 而宫女则从屏风一侧出去，在贤妃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贤妃脸上的笑容不变，但垂下的眼帘掩盖了眼底汹涌的怒意。 接着，她继续不动声色地跟十二皇子和十四皇子说话。 宫里不能奔跑，但奔跑的人是珍珍，那就另当别论，有侍卫想去提醒，就被身边的侍卫给喊住了。 没见旁边的人都在当瞎子么？ 守在皇帝门外的高全儿见珍珍提溜着裙子飞快跑来，连忙迎了上去：“哎哟，小祖宗，这是咋的了？有谁欺负你了？快跟咱家说说，咱家帮你出气！” 高全儿是真关心珍珍，这后宫里乌泱泱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特别是陛下长时间不去后宫，都憋着火呢，难保有不长眼的把火气撒在县主身上。 珍珍摇头：“我要见陛下，您赶紧帮我通报，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若是换了旁人，高全儿肯定这会儿不会进去打扰皇帝，因为皇帝在跟顾遇密谈。 都需要他亲自在外守着，那谈的内容肯定是极为重要的。 但县主又不一样，陛下宠着呢！ 高全儿连忙进去禀报，皇帝见他进来脸色就很不好看，想训斥结果听高全儿说是珍珍来了，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禀报。 皇帝立刻让他去将珍珍请进来。 顾遇心里奇怪，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珍珍进来要给皇帝行礼，皇帝摆摆手阻止了，高全儿十分有眼力劲儿地给珍珍倒了一杯茶，珍珍接过来‘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 “陛下，十二皇子身上有毒石……”珍珍巴拉巴拉把毒石的危害和处理方法全倒了出来，说完还跟皇帝认错：“陛下，是臣女错了，当初臣女发现太子殿下的病跟毒石有关，又发现毒石是太子殿下经常把玩的一块玉佩，就跟太子殿下说了毒石的危害，还请殿下将毒石交给臣女处置。 不过殿下说他会处置，臣女就没管了。 当初臣女应该跟您说一声儿的，都是臣女疏忽了，不然这毒石也不会……”珍珍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她不诚恳不行。 第397章 她要是隐瞒太子那边儿的事儿，将来太子跟皇帝说：袁珍珍早就知道这件事，就是帮他一起隐瞒皇帝！ 那可完大犊子了！ 珍珍的话可谓是晴天霹雳。 把屋里所有人雷了个外焦里嫩。 高全儿：小祖宗哟，你咋不等我这个老东西出去再说！ 哎，又是被迫听皇家秘密的一天。 “竟然有这种事？”皇帝整个人都不好了！ 珍珍掉着眼泪点头：“陛下，您责罚我吧，都是我的错，呜呜呜……”她是真后悔，后悔太过于相信太子。 不然也不会跑到皇帝这里来上眼药。 皇家子弟要怎么争斗那是他们的事儿，但是用毒石珍珍不能忍。 好比你杀人，下毒也好，提刀砍也好，那伤的也是少数人。 可是毒石伤的是成片的人。 无差别攻击。 最为重要的是，太子明明答应了会按照她说的去处置，结果转头就将毒石送到兄弟的身上，继续祸害人。 她一哭，皇帝就心软了，他的儿子们争来斗去什么都不管不顾，富贵和珍珍干啥都是想着他这个皇帝的。 “别哭，朕不怪你，不是你的错！”皇帝的眼中露出寒芒。 “高全儿，你亲自带人去将十二身上的玉佩取走，按照珍珍说的，让匠作监立刻用铁水浇灌封印……” 高全儿肃着神色应下。 “再派人去将几位太傅请进宫，另外，几位皇子以及他们身边伺候的人全部集中起来，等珍珍去给他们看诊！” “摆驾东宫！” 皇帝一连串命令下来，他走，顾遇跟珍珍也同时离开皇帝的宫殿。 珍珍要去后宫，顾遇牵着她的手问了一些细节，就夸赞她做得对。 顾遇叮嘱珍珍要小心，他则匆匆出宫去找袁富贵。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他得跟富贵叔合计合计对策。 别看皇帝眼目下没迁怒珍珍，可万一太子一股脑儿地往珍珍身上推呢？ 他必须把任何可能出现的后果都算计到，并且找出解决的办法。 找到袁富贵，袁富贵听了顾遇说的事儿，差点儿没把眼珠子惊掉。 “太子是疯了么？” “他怎么干对他有啥好处？” 顾遇幽幽地道：“珍珍说过，太子时日无多，他可能是想拉几个垫背的！” 袁富贵跳脚道：“可陛下眼下没剩几个儿子了！” “都被他祸害死了，将来谁继承皇位？” “这天下还不得乱啊？” 顾遇：“他后哪管洪水滔天……” “富贵叔，咱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伴君如伴虎，一旦陛下所有的儿子都会命不久矣，陛下很难不迁怒珍珍。” 第536章 毒石之源 太子疯了。 袁富贵这么认为。 皇帝到了东宫，看到明显状态不好，但却笑盈盈的太子也这么认为。 太子见皇帝来了连身都没有起，当然，他现在的身体状态起身还是有点难。 没等皇帝开口质问，太子就笑问：“父皇知道了？” “也是，十三妹妹让顾二郎给珍珍带信儿，应该就是老十七不好了。” “别的太医看不出来，珍珍是能看出来的。” 皇帝的眼底怒气翻涌，他失望至极地指着太子质问：“你为何要这般做？朕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你为何还要残害你的兄弟？” 毒石在十二身上，十二几乎每日都会去上书房念书，这样一来，所有的皇子都会被毒石毒害。 太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雪白的寝衣裳被他咳出来的血染红。 皇帝看着那一抹抹刺目的红，好似想起什么一样，心揪着疼。 太子咳完了就看向皇帝，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父皇还记得母妃么？” 皇帝动了动唇，他怎么能忘呢？ 那是他曾经最爱的女人，唯一动过心的女人，他这些年为何不立后？ 为的就是死后能跟她合葬，能给她冠上皇后之名。 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亏欠的女人。 见皇帝露出怀念又哀伤的表情，唇角的讥讽之意更胜。 他道：“父皇送给母妃的玉佩，辗转着又到了儿臣的手里，儿臣思念母妃，在东宫禁足的日子日夜同玉佩为伴，看着玉佩，就似母妃在陪着儿臣。 然而…… 有一日珍珍来给儿臣请脉，却道那玉佩是毒石。 儿臣当时唯一的念想就是一定要瞒着父皇，毕竟这是父皇送给母妃之物，若是让父皇知道此物有毒，会多难过啊。 于是儿臣就恳求珍珍保密，莫要将这件事告诉父皇您。 并且儿臣在她面前保证并且发誓会按照她的要求将毒石处置好。” 玉佩！ 竟是当年那块儿玉佩！ 那玉佩他不是早就让人带去渺无人烟的地方 深埋了么…… 皇帝听到这里就眼前发晕，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回想起当初的事儿……当初他也是身不由己，做那样的选择他也是没办法！ 江山社稷和美人，他只能选择江山社稷！ 天下一乱，伏尸百万。 作为皇帝，真的不配拥有真情。 太子盯着皇帝，皇帝越难受，他脸上的笑容就越胜：“那个时候，儿臣是真的想照着珍珍的说法把毒石处理了。” “这件事儿也算是到此为止。” “可没过多久，儿臣就知道了些关于母妃的陈年旧事。” 说到这里，太子就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皇帝：“当年，父皇牺牲母妃，牺牲母妃的母族来保证江山的稳固…… 如今，儿臣将死之前替母妃讨债，难道不应该么？” “住口！”皇帝听到这里再听不下去了，他厉声呵斥。 太子一笑：“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您口口声声说最爱母妃，可却连当年用过捅向母妃的刀也不愿意处置，让她安安稳稳地在宫中享福。 儿女双全的福。 若不是高欣一再作死，父皇还是不会动淑妃的吧？” “儿子命不久矣，难道这些债不该一笔一笔地讨回来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太子笑得眼泪直流。 他原本还想说，想说你的儿子全死光了，这大好的江山便会便宜别人，你开心吗？ 但这时候他的脑海中冒出小姑娘那纯真的脸，这句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 若出口。 定然会害了那小姑娘。 如今，只要珍珍聪明，必是会保住自己的小命儿的。 对不起。 到底还是利用了你，伤害了你。 若有来生，希望我不是太子，且能跟你做最为纯粹的朋友。 太子闭上了眼睛，他累了。 有些东西以前他能忍，能暂时不计较，无非是想着自己将来能登基当皇帝，当了皇帝之后，自然可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但现在，他都要死了，那就等不得了。 皇帝到底没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眼睛一黑，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皇帝晕倒。 东宫整个儿都乱了。 珍珍被紧急叫去，她过去的时候，江院正已经给皇帝检查过了。 瞧见珍珍，江院正微微冲她摇了摇头。 皇帝的情况非常不好。 珍珍上前把脉，同时用天赋异能扫描了一下皇帝的身体，确实非常不妙。 胃，食管儿，肺，肝儿都不好！ “先扎针吧！”珍珍说，江院正颔首道：“嗯，先扎针理肝顺气。” 两个人讨论了一下针方，然后由珍珍施针，江院正记录在案。 给皇帝服用了保命的药丸，江院正开了一个方子，珍珍觉得没问题，就把抓药熬药的差事接过去自己做。 皇帝必须救。 不管将来皇帝会怎么对她，但以前皇帝对他们一家的确非常好。 并且便是知道她帮着太子隐瞒毒石一事，皇帝也丝毫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珍珍能感受旁人对她是不是心怀恶念，这是她的天赋本事。 老一套操作，她亲手熬出来的药药效更好。 皇帝在黄昏的时候悠悠醒转。 他醒来的时候袁富贵已经在龙床前守着了，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明显是哭的。 “你哭什么，朕没那么容易死！”皇帝道。 “朕只要还没死，天就塌不下来！” “且朕也相信，便是朕没了，天也塌不下来！” 袁富贵连忙伸手捂着皇帝的嘴，撇头：“呸呸呸，您瞎说啥？” “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回头您宠幸几个嫔妃，说不定还能再添点儿皇子公主呢！” 他跟顾遇商量过了，只要皇帝能生，那现有的皇子们身体不好就不再是问题。 皇帝果然被他的话给取悦了，他的神色松快了些，抬手朝着袁富贵虚点了点。 第398章 “你忘了太医们和珍珍说的话了？朕要戒女色。” 袁富贵不以为然地道：“您身体养好了，也不是日日让您去后宫，您一个月两个月去一次问题应该不大。” 皇帝看向一旁的江院正，江院正点头应是：“一两个月一次还是可以的。” 虽然江院正不知道某些真相，但是皇子们身体都开始不好起来这是事实。 所以皇帝继续播种就成了定局，这种事只要是不频繁，也不是不可以。 有可能对身体有碍。 “有可能”这三个字儿里的学问就大了。 第537章 危机解除 但皇帝傻吗？ 皇帝不傻。 相反皇帝很聪明，以前他的身体不错都让他尽量戒掉女色，现在他的身体明显更差了，反倒安慰他一两个月近一次女色没事儿。 不过皇帝没有戳破，相反，如果几个儿子的情况会如太子一样，那他的确会考虑再生几个。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生出来。 皇帝相信袁富贵是真的在为他着想，而太医嘛……算了，不说了，点透了没意思。 “珍珍呢？”皇帝问袁富贵。 袁富贵道：“在后宫呢，人多，她又要挨个儿检查，也不知现在忙完没有！” “要我说，这祸事是她闯出来的，陛下就该狠狠地罚她，把她的爵位给撸了，好让她好好长长记性。” “连我都瞒着，这丫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袁富贵痛心疾首，一副恨不得将女儿狠狠揍一顿的架势。 皇帝虚弱地摆了摆手：“你别怪珍珍，珍珍懂什么？她信了太子的话，以为太子是一片孝心。” 说到底。 是他自己亲手酿的苦酒，还得她自己喝。 “江院正，你去一趟东宫，看看太子，高全儿，你去一趟后宫，请珍珍也去看一下太子。” 若换成十几二十年前的皇帝，必然已经下令将太子杀了。 然而现在的皇帝…… 许是年纪大了。 变得更加感性。 皇帝不禁想，若是人生可以重来，他还会不会如当初般做那样的选择。 几乎不用迟疑。 他还是会做那样的选择。 因为他是皇帝。 高全儿跟江院正应下，这时膳食上来了，袁富贵将皇帝搀扶起来，伺候皇帝用膳。 “来人，就在边儿上摆张桌子，再上一份膳食。”皇帝不让袁富贵忙活，反而是帮他传膳，“你陪着朕用点儿！” “好！”袁富贵早就饿了。 吃完了，皇帝还有点精神，就问袁富贵：“顾遇想要外放到邓州长广县，说你们是商量过的。” 袁富贵伺候皇帝漱口，想搀扶皇帝躺下，皇帝不愿意，他就又给皇帝的背上塞了一个靠枕：“是，我们商量过的。” “陛下，我们一家人想跟遇哥儿一起去，我也知道那个地方危险，可在京城里我们一家子能帮陛下的不多，去了那里倒是有机会为陛下尽忠。 我这个人呢，怕死怕疼，遇哥儿刚提要去邓州长广县的时候，那些日子我都没睡好觉。 如今好不容易下了决心，陛下您一定要准允，不然我又会像乌龟一样缩进壳儿里！” “我细细想过了，我不能靠着陛下一辈子，也要有点出息，让陛下偶尔也能靠靠我！” 袁富贵故意僭越，没有用‘臣’来自称自己，主要目的就是想让皇帝把他当小辈看。 让皇帝不生分。 当然，他敢这样，也是看出来皇帝这会儿就想跟他亲近。 他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有的。 袁富贵一番话，说得皇帝心中感动不已，亲儿子不理解他，还恨他，唯有富贵知他懂他，还卯足了劲儿想为他分忧。 他的富贵儿啊…… 满天下就这么一个。 皇帝叹息一声道：“山高皇帝远，你若真去了那地方，有点儿什么朕想保你都难。” 袁富贵见皇帝松动了，就惦着脸笑道：“您要是担心我的安危，就多派点人来保护我，那不就没事儿了！” 皇帝道：“朕想想吧！” 他想给富贵封侯，长广县的确是个好选择，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容易立功。 然而袁富贵想的却是，到了长广县山高皇帝远，到时候京城不管闹成啥样子，他们一家人都有退路，往海上一躲，抢个小岛屿占岛为王也挺刺激！ “您可不能想太久，我怕我自己打退堂鼓！”袁富贵道。 皇帝虚弱地笑了笑。 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语气颇为无奈地道：“你啊……” “晚上你不必守着朕，去偏殿歇着吧。” 有些事儿，皇帝要好好想想。 几个皇子的身体情况，太子的身体情况，还有顾遇提出的那个大胆惊人的法子。 皇帝闭上眼睛。 都说让他静养，他怎么静养？ 树欲静而风不止。 他是皇帝，就有他的使命和责任。 “那您要是有啥就让人喊我！”袁富贵也不推辞，不过脸上全是一副担心得不行的表情。 皇帝白了他一眼：“这么多太监宫女又不是废人，用不着你，你踏踏实实地睡！” 袁富贵垂着头扯手指头：“那能一样么，他们又不是我！” 皇帝再一次在心里感叹，富贵咋就不是他的儿子？ 陈良才这个蠢货，这么好的儿子竟然……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推走。 没福气的东西！ 珍珍去了东宫。 太子不见她，只让江院正进去请脉。 还让人将珍珍赶出东宫，江院正担忧地看了看珍珍，珍珍笑着挥手，让江院正赶紧去看太子。 她想，太子应该是生她的气了。 气她告密吧。 但这种事她咋可能瞒着皇帝？ 只能说，立场不同，她和太子的选择都是从自己的立场出发的。 珍珍从东宫出来就没再去后宫，毒石皇帝已经派人处置了，没有了毒源，后宫就安稳了。 并且她已经开了解毒汤，让后宫所有人都喝。 不管中毒没中毒，喝了也没啥坏处。 至于说几个皇子以及太傅们，她都挨个儿扎过针，开过药了。 珍珍从东宫往皇帝的寝宫去，她得去给皇帝回个话。 刚出来就看到顾遇在拐角处等着她。 “小哥哥！”珍珍提溜着裙摆跑过去，“你怎么没出宫？” “怕陛下醒了要召见我，我就没出宫。”宫里有给值班加班的文臣休息的地方，不过距离有点远就是了。而且有袁富贵在，顾遇打着等皇帝召见的旗号留下，高全儿等人也不会撵他，反倒会帮他安排好。 顾遇哪里是怕皇帝召见他，而是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单单将珍珍留在宫中他不放心。 他牵着珍珍的手慢慢走，也没说话，只用手指在珍珍的手心儿里写字儿。 宫里到处都是密探暗卫，顾遇不得不注意防备。 好在两人从小就爱玩儿掌心写字儿的游戏，故而便是顾遇写得飞快，珍珍也能辨别清楚他写的是什么。 同样，珍珍也写得飞快，顾遇也能精准分辨。 顾遇：“几个皇子怎么样了？” 珍珍：“不太好，有损寿数，并且子嗣有碍。” 顾遇：“十七皇子能不能救下来？陛下需要一个继承人，大靖需要一个健康的太子。” “不许动用你的特殊能力。” 珍珍想了想：“能，让他活过四十没问题。”就是身体肯定会比正常人弱一些。 顾遇松了口气。 皇帝能有一个健康的太子，那么珍珍因着毒石产生的危机才能暂时消失。 第538章 小马屁精 顾遇把珍珍送到皇帝的寝宫外，守门的太监看到两人，连忙请他们去偏殿等着，然后就进去禀报高全儿。 “快把县主请进来！”皇帝正等着珍珍呢。 珍珍进去之后，顾遇也没离开，还是在外头等着她。 高全儿从殿里退出来，见到廊下等着的顾遇，就跟他说起了话。 “顾大人一会儿别着急着走，咱家去问问陛下，或许陛下还有事情要问您。”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皇帝肯定睡不着，有顾遇在正好。 白日里皇帝跟顾遇说的事儿本就没说完。 寝宫内，皇帝没让珍珍行礼，他问了珍珍情况。 珍珍照着顾遇教她的回答：“各位娘娘和公主们没怎么受影响，几位皇子和太傅们都受到了影响。 但除了十二皇子和十四皇子情况严重些，别的皇子只要能老实吃两年药，问题不大。” 这对皇帝来说是好消息。 “还是你敢跟朕说实话。”皇帝道，太医院的太医不是说他们不好，他们向来是把严重的往更严重说，就是防备着万一治不好的情况，免得被治罪。 第399章 珍珍有亿点点心虚，她可没有说实话。 但是让皇帝的儿子比皇帝活得更长久点，问题还是不大。 毕竟十七皇子年纪跟她差不多大，但皇帝已经五十多快六十了！ “陛下，您莫要太心焦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爹就常说，天塌不下来，这日子忧愁着过是过，乐呵儿地过也是过。 您这么好，大靖这么好，百姓们都拥戴您。 您是天下最好的皇帝，是古往今来最好的皇帝，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您的千千万万的子民可都指望着您呢！” 珍珍说的是真心话，或许是她对皇帝带着滤镜的缘故，她是真觉得隆庆帝比她听说过的任何一个皇帝都好。 隆庆帝眼中有老百姓。 他也不是一个特别贪图享乐的人。 “可我不是一个好父亲。”皇帝黯然道。 “你爹就是一个好父亲。” 珍珍很认同皇帝的话，她道：“您说得对，但是如果让我爹来当皇帝，搞不好用不了两年，天下就得易主！” 也幸好高全儿不在寝殿里，不然非得被珍珍这话给吓死不可。 珍珍继续说：“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像我，我虽然也很聪明，也能过目不忘，但是让我学医行，学‘之乎者也已焉哉’就难。” “我娘力气大，让她打架可以，但是让她带兵打仗就不行。” “……所以我觉得陛下特别伟大，没有陛下的牺牲，哪儿有大靖百姓们的安居乐业。” “就‘国泰民安’这四个字，便重如泰山，不是谁当皇帝都能做到的！” 珍珍一番话，让皇帝整个人都高兴起来。 不愧是富贵的孩子。 这眨巴眨巴的大眼睛里只看得到他的好。 哎…… 如果他的孩子能有富贵父女这般一成他睡着就能笑醒。 罢了，如珍珍所说，这世上的事儿没有十全十美的，他占了一头就占不着另一头。 再有，皇家自古便亲缘淡薄，不管哪朝哪代，都是爹防着儿子，儿子防着爹，甚至还有儿子绞尽脑汁儿琢磨搞死亲爹自己上位的。 “你也累了，赶紧去歇着吧。”皇帝笑着让珍珍退下。 珍珍说要看着皇帝喝了药再走，给皇帝开的药晚上那份里头有安神的药材。 皇帝无奈，只好传高全儿进来伺候他吃药。 高全儿见皇帝愿意吃药，感激得很，对珍珍连连奉承：“还是得县主和袁大人来，老奴在陛下面前如今是半点儿话都说不上啰！” “你个老东西，一个宦官你想干啥？”皇帝瞪了高全儿一眼，高全儿笑着把药端到皇帝面前：“自然是想陛下好好服药，早日好起来，长命百岁啊！” 瞧袁富贵拍马屁的时候瞧多了， 他自然也是摸出点儿门道来了。 在皇帝面前，有时候是可以小小放肆一下的。 果然，皇帝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的笑意就更胜了。 “一会儿你叮嘱人，把珍珍照顾好了！”喝完药，皇帝就吩咐高全儿。 高全儿笑着应下，又说顾遇还等在宫里，问皇帝见不见。 珍珍抢着说：“陛下别见了，赶紧睡觉养身体！” 皇帝哈哈大笑：“看看！不是朕不想见顾遇，是这个小丫头不让朕见！” 说完他又道：“让顾遇去跟富贵儿住一晚吧，明日一早朕还要找他说话。” 其实是觉得官员们的值房太远，皇帝替富贵心疼女婿，替珍珍心疼未婚夫。 这也是一个一心为他，为国的好孩子。 “老奴这就去吩咐。”高全儿将托盘递给身后的小太监，就跟珍珍一起出去，把皇帝的安排跟顾遇说了，又派人将顾遇送去袁富贵住的偏殿。 珍珍回到自己在宫里住的地方，洗漱完就呼呼大睡起来。 睡得贼香甜。 然而后宫的所有人都彻夜未眠。 皇帝在东宫晕倒吐血的消息不胫而走，后宫这帮娘娘们谁能稳得住？ 太子被禁足多时，他手下的人又被通缉，都看得出来太子已经失去了圣心。 眼下皇子们纷纷患病，其中十二皇子和十四皇子的病最重。 除开他们，要数十七皇子严重，毕竟他先是被人推到落水，受了一场风寒，对于十七皇子来说，毒石让他的身体雪上加霜。 这下子，不管有没有皇子的后妃们都蠢蠢欲动。 有皇子的琢磨着自己争，没皇子的琢磨着该去投靠谁。 毕竟皇帝现在不进后宫，她们想靠自己都没法子，因为没得生。 青荔宫。 贤妃也担心得睡不着觉。 十七皇子不跟她住，住在皇子所，她也不能时时刻刻去守着儿子。 好在十三公主陪着她。 “母妃，您别担心，珍珍跟我说，她会尽全力帮想儿的。” 贤妃抬手揉着自己的眉心，她十分担忧地道：“现在不只是想儿身体的事儿，太子那边儿情况不明，十二皇子和十四皇子上无母妃，下无外家支撑…… 如今咱们就成了靶子！ 想儿接连遭遇了两次算计，我怕下一次……下一次他躲不过去。” 十三公主一听也跟着担心起来：“那怎么办？” “请求父皇让想儿来青荔宫住？” 贤妃摇头：“他都大了，怎么还能来后宫住，不行的，祖宗规矩不能坏！” 十三公主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想了便劝贤妃：“母妃还是赶紧休息吧，明日才有精神去看弟弟，正好明日跟珍珍打听打听。” 第539章 毛遂自荐 第二天珍珍先去看了皇帝，然后再去的皇子所。 贤妃果然带着十三公主守着高想。 珍珍给高想请完脉之后，就对贤妃和十三公主道：“你们别担心，十七皇子会好起来的，回头我给他单做些药丸子，等他好些了就每日练一练八段锦或是太极，对身体有好处！” 听她这么一说，贤妃等人重重地松了口气。 珍珍看了看左右，贤妃忙将所有屏退了。 见房间里没别人了，珍珍才提醒道：“不过经了这一次，十七皇子的身体到底不如以前，伤了根基，往后要注意养身。 成亲也要缓缓，及冠以后再说成亲的事儿吧。” 贤妃是聪明人，珍珍让她将左右屏退了才说这件事，那说明珍珍并没有将她儿子的真实情况告诉皇帝。 如果太子的位置是稳固的，珍珍完全没有隐瞒的必要。 但是太子如果不行了呢？ 皇帝选下一任太子首要看的就是健康，然后才说其他的。 “好孩子，谢谢你！”贤妃握住珍珍的手拍了拍。 “雯儿，你送珍珍出去，你们姊妹好好说说话！”贤妃笑着对十三公主道。 “好！”十三公主开开心心地带着珍珍离开皇子所。 等珍珍父女俩出宫的时候，又带了辆马车东西走，一马车是皇帝给的，还有一马车是贤妃给珍珍的。 接下来几天珍珍都窝在家里搓药丸子，给皇帝的药丸子，给十七皇子的药丸子。 眼瞧着皇帝给的期限就要到了，吏部尚书烦躁极了。 这次他还不能随便点个人，如果点的人又出幺蛾子，他这个礼部尚书就真的干到头了。 搞不好皇帝真能像他说的那样，直接把他这个尚书贬到邓州长广县。 几天时间，他的嘴上长了一圈儿的燎泡。 “大人，翰林院顾遇顾大人求见！”值房的门外进来一人，就站在门口不远处跟吏部尚书躬身禀报。 吏部尚书把自己手上的小铜镜放进抽屉里，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让他进来吧！” 打死吏部尚书都没想到，顾遇是来毛遂自荐去长广县当县令。 以至于顾遇说明来意，他很是愣了一会儿。 说实话，他不是没考虑过顾遇，但袁富贵的名声太过于响亮，他还真是不敢动袁富贵的未来女婿。 这个人邪门儿。 以前的成国公府就被他搞得七零八碎，广平公主打他的主意，把爵位都折腾没了。 他这个吏部尚书还没当够，况且他还想往首辅这个位置窜一窜，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坚决不能得罪这种邪门儿的人。 “这件事，袁大人可知道？”吏部尚书缓过神儿来之后就问顾瑜，别是他想要去最难的地方建功立业，脑子一热就来了。 若这会儿答应下来，回头袁富贵杀到吏部找他闹腾就麻烦了。 顾遇道：“已经跟家里人都商量过了，您可以派人去问的。” 吏部尚书自然是要去问的，不问清楚不行。 他掩饰住内心的激动，让顾遇回去等消息，然后就去找箫首辅。 箫首辅认袁富贵这个外甥。 那这事儿找他就对了，为啥呢，吏部尚书的官阶高啊，他亲自去找袁富贵就很掉身份。 第400章 所以去找箫首辅，再由箫首辅派人把袁富贵叫去问话是最好的。 步子这么走，不但里子面子都有了，箫首辅那里也有人情。 完美。 箫首辅果然也很惊讶，如吏部尚书所想，他派人去将袁富贵请到内阁。 袁富贵就知道箫首辅找他是为啥。 皇帝已经同意顾遇去长广县，所以顾遇才亲自去吏部毛遂自荐，他去给吏部尚书解燃眉之急，吏部尚书必须承这个人情。 往后顾遇立功升迁，吏部尚书就没道理给顾遇穿小鞋。 而且，顾遇走这一趟也是皇帝的意思。 当初皇帝命令吏部尚书五日内就把人选定下来，其实有一半儿的意思就是在为此刻做准备。 皇帝亲自为顾遇铺路。 “顾遇去吏部，说他想外放去邓州长广县做县令，这件事跟你商量没有？”箫首辅开门见山地问。 袁富贵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微笑着道：“商量过，我同意了！” “小伙子嘛，就该建功立业，不然怎么娶我闺女？我闺女可是县主！” “总不能嫁给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六品官儿吧！” “大舅啊，顾遇年岁大了，二十多岁的人了，才六品官儿，您就说寒碜不寒碜！” 箫首辅：……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炫耀！ 吏部尚书：…… 过分了啊，我二十来岁的时候才考上举人！ “我也知道长广县凶险，可是富贵险中求啊！他要是运气不好折在那儿了，那就证明他没本事，没本事的人折了就折了，还少个人浪费粮食不是！” 吏部尚书闻言差点儿把嘴里的茶给喷出去，强行咽下去的结果就是把他给憋够呛，差点儿没梗死他。 袁富贵真是…… 你心里便是这么想的，也别这么说啊！ “富贵儿，别这么说话！”箫首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袁富贵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他问道：“您找我就这点儿事儿？要是没有别的事儿我就走了啊，陛下还等着我进宫给他解闷儿呢！” “你走吧！”箫首辅也拿袁富贵没办法。 他走之后，吏部尚书就尬笑着跟箫首辅道：“您这个外甥真是……真性情啊！” 箫首辅跟吏部尚书拱了拱手：“让您见笑了，这孩子小时候苦，乡下长大的，人淳朴。倒没什么坏心眼儿。” 吏部尚书点头称是，美滋滋地回衙门把顾遇的名字写到折子上。 这事儿总算是办妥当了！ 吏部尚书走了之后，箫首辅才自言自语道：“难怪陛下要让我亲自选一个邓州知府，要忠心的，圆滑的，陛下这是要……” 可惜萧家的子孙一个比一个怂，没有一个是有魄力的，哎……萧家的未来…… 箫首辅心累得很。 与此同时，在距离京城十分遥远的一个小府城的监牢中。 赵狗子坐在脏兮兮的牢房里，背靠着墙壁，双目无神地盯着地上跑来跑去的老鼠，他稍微动一下，手脚上的镣铐就会哐当作响。 牢房里的老鼠胆儿肥得很，即便是听见了镣铐的响声，也是该干啥干啥，一点儿都不会被影响到。 这一溜的牢房都是单间儿，每间住着的人手脚上都有镣铐。 因为他们都是死囚。 只等着秋后处斩。 单间里住着的死囚有穷凶极恶，杀人不眨眼的恶匪，也有女干妇女的淫贼，有入室杀人劫财的，也有一言不合灭人满门的，还有拐了不知多少妇女儿童的拐子。 至少超过七成的人是罪有应得。 但赵狗子不是。 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把调戏并意图当众嬴辱他妻子的公子哥给杀了。 关于杀人，他一点都不后悔。 一个男人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算个屁的男人，只是如今他成了死囚，再见不到他的妻子，还有他未出生的孩子。 “赵狗子，出来！”正想着妻儿的赵狗子忽然听到有人在喊他，眼神迷茫地站了起来。 其他牢房中的犯人们也都把目光投了过来，赵狗子茫然地问：“干啥？” 狱卒冷笑道：“干啥？自然是提前送你上路！” 赵狗子：“不是秋后处斩么？” 狱卒不耐烦地道：“问那么多干啥，自然是有人不想让你继续活着了，你杀的啥人心里一点儿逼数都没有么？” “赶紧的，早死晚死都是一个死字儿，别墨迹！” 赵狗子没说话，默默地跟着狱卒出了牢房。 其他的犯人看着他的背影纷纷议论：“这连断头饭都不给吃，得多恨他？” “也不看看他杀的是啥人，要像咱们似的宰的都是小老百姓，这会儿还安稳地活着呢！” “到了该死的时候，断头饭断头酒，该有的都有！” “就是，所以说啊，做人就得做恶人，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第540章 死囚 死不死的赵狗子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唯一遗憾的是放不下妻儿老母。 他被押上了囚车，奇怪的是，囚车跟他以前坐的不一样，以前的囚车就是个木头笼子，而现在坐的囚车竟然是有棚子的马车。 难道是因为将送他去死，所以待遇变好了？ 可为啥杀个头要赶路？ 他上了囚车这都晃晃悠悠走了半天了，车子竟然还没停下来的意思。 黄昏的时候倒是停车了，押车的衙役推搡他下车拉屎拉尿，等再度上车，车上又多了一个跟他一样戴着镣铐的死囚。 两人分别从对方的眼中看出疑惑。 这个囚犯是个健谈的，上车就问赵狗子：“你叫啥名儿？我叫王五。” “赵狗子。”都是要一起死的人，下了黄泉也是个伴儿，赵狗子就答了。 “哟，狗子兄弟，你也是要被砍头？”王五嬉皮笑脸地问，赵狗子翻了个白眼儿，没吭声。 这不废话么。 王五见赵狗子不搭理他，转头就问押车的衙役：“兄弟，能说说这是要把我们带哪儿去杀头么？” “咋杀头还整这么麻烦呢，跋山涉水的，一刀子砍下去的事儿，整这么麻烦干啥？” 衙役冷声呵斥：“闭嘴，再不闭嘴老子就赏你一双臭袜子！” 王五顿时不敢吭声儿，对着赵狗子挤眉弄眼，赵狗子心说：兄弟，咱们这是去死！有啥可乐的！ 他都后悔跟这人报姓名，觉着这人就是个癫子。 到了晚上，马车停了下来，就在荒郊野外扎营造饭。 赵狗子更觉得奇怪了，可衙役啥也不说，他只能将疑惑压在心底。 就这样，他们在路上走了三天，总算是抵达了一处山谷。 山谷中有一汪湖泊，还有一个小瀑布。 他们到的时候，山谷的平地上已经零零星星站了不少身上扛着枷锁的人。 王五惊叹：“这是哪个神仙老爷下的令，死也要给咱们挑个好地方？” “这地方也太美了吧，唯一的缺点，就是远离老家，死了这魂儿怕是回不去啰！” 赵狗子有点黯然，他还想死后飘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和老娘呢。 他们到了之后没多久，衙役就跟守在这里的士兵交接，然后士兵来问他们的姓名籍贯，跟手里的名册对上号之后，就让他们画押。 画完押，负责押他们来的衙役就离开了。 他们被带到一起聚集起来，等到了天黑，山谷升腾起好几个大火堆，他们这些囚犯就在火堆边儿歇着。 所有人都很纳闷儿，这是要搞哪一出啊。 然而没有人知道，敢去问士兵，换来的绝对是一场暴打。 就这样，在山谷又等了两天，陆陆续续又来了很多囚犯。 直到在山谷待到第三天，负责守在这里的将军带着人出山谷，迎进来一位神仙似的青年。 赵狗子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人。 他搜肠刮肚都想不出来任何词语可以夸赞眼前的人。 青年走上木头搭建的台子，士兵们让他们这帮囚犯都聚拢，跪下。 王五跟赵狗子咬耳朵：“朝廷派个神仙似的人物来监斩，又让咱们死在这画儿似的地方，我咋觉得咱们赚了呢？” 赵狗子：…… 他不想搭理王五，垂眸看着草地上忙忙碌碌爬来爬去的虫子。 “你们想不想堂堂正正地活？” “想不想出人头地，用命拼一个封妻荫子的前程？” “想不想为父母妻儿挣一份家业，让他们能安心度日？” 神仙一样的大人声音很好听，但他在说什么笑话？ 死囚们纷纷抬头，脸上皆是激动震惊之色。 “想！”良久之后，终于有人吼出了第一句。 “能活谁想死？” “拼命就拼命，这条命便是不拼，也是死路一条。” 他们都是死囚啊。 第401章 赵狗子也反应了过来，他的呼吸变得极为急促，大人说的是真的？ 要是有活的机会，要是有封妻荫子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啊！ 顾遇很是满意囚犯们的反应，他下令让人将他们身上的镣铐给去了，等所有人都没了镣铐，就让他们站起来。 他继续道：“本官从全大靖的死囚中挑出你们来，是觉得你们并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你们杀人也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故而想给你们一个重新活过，重新做人的机会。 但这个机会需要你们以命相搏，若有不愿意的就站出来，本官会派人送你们回原来的监狱，等着秋后处斩。” 没有人站出来。 傻子才站出来呢。 顾遇等了很久，都没见有人站出来，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临死之人，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根儿救命稻草的。 “好，既然你们决定了，本官就给你们和银子回家安顿妻儿老小。” 众死囚惊呆了，这个当官儿的真是神仙吗？ 给他们活的机会，还给他们安家费？ 这这这…… 他要不是神仙，那就是傻！ “大人，您就不怕我们拿了钱逃跑了？”有胆儿肥的囚犯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顾遇扯唇笑了笑：“想跑的可以试试！” 试试？ 这两个字儿好诱惑呀…… 几乎所有死囚的脑海中都被这两个字儿刷屏了。 “好了，排队去领安家银子吧，一人三十两安家费，二两路费，二十斤干粮。”顾遇见没人吭声了，就吩咐道。 这时高台下已经摆好了几张桌子，桌子后头都坐着一个文书，他们身后摆着好几个箩筐，有的装的饼，有的装的是白花花的银子，还有的装的是一串串的铜钱。 死囚们的心顿时躁动起来。 等拿到了钱和干粮，他们还恍恍惚惚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时间，扇自己耳光的，掐自己胳膊的人比比皆是。 赵狗子也是，他觉得他可能是在做梦，就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结果贼疼，赵狗子才明白这不是做梦，是真的。 顾遇回到刚扎好的营帐，一名军官跟着他进帐，军官问：“大人这就这么笃定这些人都会老老实实地回来？” “不然咱们打个赌？”顾遇微笑着挑眉看着眼前的军官，这是皇帝派给他的人，叫朱旭，领三百精兵，官职正六品校尉。 这是个耿直人，不是很认同顾遇的决定。 但皇帝命他听从顾遇调遣，故而他才没有反对。 也不敢反对。 不敢反对，问一问还是可以的。 说实话，他真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人，死囚还敢放回去，把这些人放回去那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傻子才回来呢！ 第541章 赢得漂亮 朱旭自然答应要赌，他的官阶跟顾遇平级，皇帝让他听顾遇的，他听令，但两人的相处还是比较平等的。 “赌什么？”朱旭问顾遇。 顾遇笑道：“打个赌而已，不需要赌注。” 朱旭道：“没赌注那哪儿行啊，没赌注就不叫打赌！” 想了想，朱旭就道：“不如这样，若是顾大人您赢了，我就帮顾大人牵一日的马，若是顾大人输了，也给我牵一日的马。” 两人是同级，但皇帝让朱旭听顾遇的差遣，朱旭不敢违抗军令，可心里多多少少是不大舒服的。 他不服顾遇这个毛头小子。 “不过一共五百名死囚，全部回来的确不太可能，这样，十五日内，只要能回来四百个死囚，就算是顾大人你赢！”朱旭又补充道。 顾遇没什么意见，不过他道：“回来四百九十人算我赢，少一个都算朱校尉赢。” 朱旭挑眉，这小子还挺狂。 他劝道：“顾大人，您这样可就输定了，还是听我的，四百人吧！” 年轻人，没经过事儿，别到时候输了说他欺负人。 顾遇摇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四百九十人，少一个人回来算我输。” 行吧，年轻人要狂妄就让他狂妄，反正不管是四百人还是四百九十人，都是他输。 只是输得难不难看而已。 朱旭忽然就认为自己看透了顾遇，他是不是说完打赌就后悔了，故而故意提高人数，这样一来即便他输了，也不至于太难看！ 啧啧，皇帝看好的人果然有几分小聪明。 仅此而已。 陛下老了。 身边又有袁富贵这样的佞臣，偶尔做点儿糊涂事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赌注定下来了，顾遇就让朱旭去忙，他则坐下来拿了一本儿书看。 书还是那本《奇门遁甲》虽然只有薄薄一本，但是里面蕴含的内容却是无穷无尽的。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个赌约不胫而走。 几乎所有的官兵都认为顾遇输定了。 有人想开赌局，然而没人买顾遇银，哪怕他的赔率是一百倍也没人敢买，赌局自然就开不起来。 于是大家便都等着这位兰枝玉树的顾大人给他们校尉牵马。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顾遇每天都在帐里看书，朱校尉带着士兵练习泅水，驾船，在船上打斗。 …… 赵狗子是半夜翻进家门的，他们离开山谷的时候军爷们叮嘱过，不许他们大张旗鼓地回乡。 不然被抓起来关回去，就再没法子重新出来了。 这也跟他们透了一层意思，他们现在还是死囚，还没有脱离死囚的身份。 一家人都睡了，他轻轻敲着妻子的屋门。 “娘？”过了一会儿，屋里传来妻子困倦的声音。 赵狗子眼睛一热，眼泪从眼眶子里一滚而落。 他哽咽道：“是我，柔娘！” 只听屋内哐当一声儿，像是什么东西摔到了地上，很快屋门开了，屋里的妇人愣愣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便扑进他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他。 只抱了一会儿，妇人就松开他，扭身回屋点燃了油灯，又翻箱倒柜找出一把钱来塞他怀里：“你赶紧跑，跑远远儿地再别回来了。” “家里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娘和孩子的。” 她不问丈夫怎么跑出来的，就怕耽误了他逃跑的时间。 赵狗子把她拉进屋，就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看床上睡得正香的儿子，然后把妻子拉到床边坐了，将她塞给自己的钱放到床上，自己还从腰上解下包袱，将里头的三十两银子拿出来。 柔娘吓坏了，以为他是偷的抢的，正要问话，赵狗子就跟她把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这是那位大人给的安家费，让我们回来把家人安顿好，然后我们就要跟着他去打仗了，大人说，只要肯拼命，不愁将来搏不出个出路。 说不准还有封妻荫子的一天呢！” 一路上赵狗子都在想那位神仙般的大人为啥要把他们挑出来，为啥要跟他们说拼命就能有出路，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打仗这回事儿。 “拼命啊……”柔娘下意识握紧了丈夫的手，拼命的意思她懂，战场上刀剑无眼的，去了几个能活着囫囵回来？ 见她担心，赵狗子就道：“若不去，不但没有安家费，秋后我一样会被杀头的。” “柔娘，现在不管咋说，有了这三十两银子，你跟娘日子能过好点儿。另外即便是上战场，但好歹也有一线生机不是？” 柔娘想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她含泪点头。 “我先去跟娘说说，你见见娘，也好叫她老人家心里存点儿念想。”说完她就起身去隔壁叫老太太。 不敢太过声张，怕老太太乍然见到丈夫惊呼出来，她得先过去跟老太太把情况说明白。 过了一会儿，柔娘就来这屋叫赵狗子，老太太看到儿子就扑过去将他抱住，母子俩抱头痛哭，还不敢哭出声儿。 哭够了，老太太就对赵狗子说：“儿啊，你要好好表现，争取将来堂堂正正地归家。” “就是死在战场上，也比押去菜市场杀头的强，这是不一样的死法。” 赵狗子狠狠点头：“娘，儿子记住了！” 从始至终，都没人说不回去的话。 他在家没待多长时间，偷偷摸摸地归家，又偷偷摸摸地走。 相似的场景还发生在别的死囚身上。 要说这些死囚刚开始的时候有没有逃走的念头？ 有的。 只是冷静下来想一想，他们有妻有子有家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那位大人敢给安家费和盘缠，敢放他们走，保不齐就有后手。 不然人家还真是傻子？ 说不准儿就派人跟着他们呢。 再说了，拼个前程，拼个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这诱惑不可谓不大。 随着赌约的时间一天天近了，山谷开始陆陆续续有死囚犯回来，每个回来的人都领到了两身儿衣裳两双鞋，然后就跟着人去伐木，自己个儿盖自己个儿住的窝棚。 第402章 人回来的得越来越多，这让朱旭很是惊讶。 让他更为惊讶的在后头，十五天的期限还没到，在第十三天，五百名死囚，一个不少地全回到了山谷。 朱旭以及他带的兵，全都惊掉了下巴。 他们顿时不敢再看轻顾遇，这特莫是啥妖孽，竟然将人心算得这般准。 死囚们傻啊，一个都不知道跑！ 拿着钱在外头隐姓埋名逍遥快活不香吗？ 非得回来拼命？ 朱旭等人只知道这是一帮手上沾满了人血的死囚，并不知道这些死囚都是顾遇一个个精心挑选出来的。 也不知道这些死囚都有家有口，都良心未泯，他们杀人，都是被逼上绝路的反抗。 顾遇这一把，赢得漂亮！ 朱旭心甘情愿为他牵马，顾遇用一个赌约，将比他大二十岁的校尉给收服了，把皇帝给的三百精兵给彻底收服了。 就……贼划算！ 第542章 这年头县令也缺钱啊 囚犯全部归位，训练就要提到日程上。 教官是永州王。 皇帝给顾遇的人只负责日常守卫工作和操练他们自己。 顾遇要的是海匪，不是兵。 如果让军人来训练，会被人一眼看穿的。 顾遇让永州王教的也不复杂，就教他们怎么砍人，都是杀招，没有花哨的。 山谷中做了几百个木头人，就让这帮人练习砍不同部位，练习的就是出刀的速度和力度。 首选脖子，然后就是捅肚子，接着就是断子绝孙骄傲。 招不必多，能要人命就行。 训练安排简单粗暴，早上起来先围着湖跑十圈儿，跑完吃早饭，吃完早饭略做休息就进行砍杀训练。 晌午饭用完之后，休息半个时辰，下午进行水上训练。 负责教泅水的则是从死囚里跳出来泅水厉害的人。 永州王也跟着练。 练完了略作休息就上船，船的周身系着粗粗的铁链，士兵们负责抓着铁链把船荡起来。 一个个的死囚全吐得昏天黑地。 死囚都吐瘫了，便轮到士兵，士兵分成两组，每天有一组人上船被荡。 珍珍在死囚们训练了两天后赶到的。 她带了大批药材。 每天都命人熬药汤，让练习了一天的死囚犯和士兵们泡药浴。 这些药浴是可以增强他们身体素质的，勉勉强强能达到一丢丢易经伐髓的效果吧。 就是药力有点强劲，刚开始泡的这些人很是受不住，泡进去的滋味儿绝了，浑身疼得销魂，痒得也销魂。 他们想逃没法子逃，因为泡药浴的大池子边儿上有镣铐，把他们锁得死死的。 故而每当泡药浴的时候，山谷中都要飘荡好一阵儿惨叫哀嚎声。 不过泡完之后是有好处的，上床秒睡，第二天早上起来丝毫不见疲惫，精神抖擞地继续投入训练。 士兵还好，死囚们的身体多多少少都是有点儿毛病，有些亏空的。 珍珍亲自给他们把脉，需要药物调理的直接开了方子让医助做药丸发给对应的人。 然后在伙食上，每日鸡鸭鱼肉蛋不断。 甚至顾遇还根据珍珍的要求去弄了几头产奶的牛羊，给他们弄牛羊奶喝。 这下不光是死囚们觉得满意，每日拼死拼活训练三餐就是想头，吃这样的饭食，啥样的苦他们都乐意受。 就连士兵们也没见识过这么好的伙食。 每日一道放饭的时间，是山谷里所有人最开心的时间。 有所不同的是，士兵们吃饭要讲究纪律，排队。 而死囚们那边儿，顾遇不作要求，抢吧，抢得多的多吃点，抢不到的就饿肚子。 但一条，不能伤自己人。 违者就打板子。 毕竟这帮人将来也是要把后背都交给彼此。 顾遇等所有人都能受得了船上颠簸之后，就开始命他们在颠簸的船上打斗，只要把对手干进湖里就算赢。 赢了的晚上吃饭加鸡腿。 输了的晚上伙食没肉，吃最差的杂粮窝窝头。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顾遇就将伙食全部换成各种海鲜和海菜。 众人：…… 刚开始的时候还新鲜，但是多吃些时日，这些人看到海鲜就想吐。 然而顾遇说这些海鲜是他命人花大价钱从海边买来的，谁要是敢吐，怎么吐出来的，怎么重新吃回去。 很恶心。 不过效果却很好。 当然，海鲜顿顿吃有些人还真受不了，会出现脚趾头疼等情况。 珍珍就给他们扎针，开药，顺便稍微改善一下伙食。 一个月过后，伙食变得正常起来，禽肉和海鲜混杂，不会让他们单单吃海鲜了。 又这么训了两个月，顾遇开始让他们练习在水里杀人，潜水，凿穿船底等必备技术……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年，这帮死囚跟来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子，一个个的脱胎换骨，身体壮实了不少，精神也贼好。 这半年时间珍珍也没闲着，她从死囚和士兵中挑选了几个人给培训成军医，教他们怎么处理伤口，怎么缝合，然后如何辨别如伤风等常见小病，记下了些常用的方子和药材，以及伤药的制作方法。 万事俱备，只欠检验。 顾遇拿出一张地图，地图上标明了一些水匪常出没的地方，让永州王带着这帮死囚去找水匪的老曹，黑吃黑。 永州王十分激动，他这是头一回干这事儿，少年人，谁还没有点儿血性？ 他带着五百死囚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山谷，看着他们一群人离开的背影，朱旭担忧地问顾遇：“袁大人，高头领他们真不用我们跟着么？” 顾遇也望着他们的背影，他勾唇道：“不用！” “刀总是要见过血之后才会更锋利。” “若是他们都全军覆没，那就证明我的训练法子是错的。” 朱旭寻思着这些人都是死囚，他们本就该到处斩的日子了，死了也是命中注定，至于永州王……顾大人不愧是袁大人的未来女婿，一个亲王的性命也说不顾就不顾。 这些日子他也看出来了，别看顾大人只是个六品官儿，但永州王对他那叫一个言听计从。 而对同是六品官的他，那亲王的架势摆得可是足足的。 比不了比不了。 谁让他没个当红佞臣的岳父呢。 当红佞臣袁富贵忽然打了个喷嚏，他身边的人见状连忙将窗户给关上了。 “袁大人可是被风吹着了？” “可有不舒服啊？” 酒桌上陪座的官员们纷纷关心地问道。 袁富贵拿眼睛瞥了一眼官员们，道：“哎……倒是没有着凉，不过这心里却是哇凉哇凉的。”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可是本官却没钱修葺官邸，这年头就是县令也缺钱啊！” 没错！ 顾遇和珍珍躲在山谷中练兵，袁富贵顶着未来女婿的名头去当县令了！ 山高皇帝远，邓州府可没人认识袁富贵。 虽说他比顾遇大十六岁，不过他这辈子日子再屁都没干过重活儿，后头珍珍带着他吃香喝辣的，基本是养尊处优过来的。 且珍珍还给他和赵氏开小灶，以至于现在两口子收拾得精神儿的，明明快四十的人了，却像二十七八的样子。 这年头的人都容易出老相，故而袁富贵扮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还是没啥压力的。 文官嘛，想得多，长相自然容易偏成熟。 第543章 摆烂专业户 他打仗是不可能打仗的。 袁富贵的任务只有一个，摆烂！ 捞钱！ （顾遇：叔，是两个任务！） 让他带人打仗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摆烂搞钱他就太行了！ 陪袁富贵喝酒的不只是长广县的官吏，还有长广县的一些有头有脸的商家。 袁富贵替代顾遇来长广县当县令已经快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谁送他钱他都收，谁请吃饭他都光临。 唯有一项，送美人不收。 当然，你实在是要送也行，前脚送给他，他后脚就请你帮忙找个好点儿的卖家，多卖几个钱。 还透露出怕岳父的意思，人家都这么直白了，这些人还能咋说？ 只能给钱啊！ 当然，新来的县令愿意收，他们更高兴。 谁也不想再折一个县令，真把朝廷惹毛了，派大军来……那大家还搞个毛啊。 “这个不是问题，这事儿就包在许某身上了！”玉林行的东家许员外大包大揽道。 “许兄帮县令大人修缮官邸，那杜某就包揽官邸的家具吧。”丰源行的杜员外跟着道。 “那细软啥的就归在下了。”福来顺的东家陶员外也不落后。 袁富贵闻言顿时就有了笑脸，他毫不客气地举杯：“那就感谢诸位了！” 第403章 “哎呀，我在京城住惯了三进的大宅子，到了这里……住得不得劲儿。” “回头还是跟我岳父说一声儿，让他老人家想法子早些将我调回京城，在这里真真儿是难熬。”袁富贵才道完谢，又嫌弃起官邸的大小来。 众人心里挺高兴的，要就对了，就怕你不要！ “巧了么不是，下官在官邸隔壁就有一套两进的宅院一直空着，正想法子卖呢，但长广县的房子又卖不起价钱，这宅子卖二十两都无人问津！ 大人既然住不惯小宅子，不如给十两银子把这宅子拿下来，那可是帮了下官大忙了！” 袁富贵哈哈大笑，他拍了拍县丞的肩膀：“作为你的上官，自然要解你的燃眉之急，这宅子我要了！” “别说本官占你便宜，二十两就二十两，明日过户，钱货两讫！” “哎呀，大人真是清正廉洁的好官啊！”众人纷纷奉承起来。 袁富贵朝着京城的方向拱手：“为陛下分忧，是为人臣子的分内之事，本官一定会在长广县干满三年的！” “这三年里，就请各位多多帮衬，将来本官高升之后，定然不会忘记诸位的情分！” 众人笑着奉承，纷纷表忠心。 袁富贵话锋一转：“陛下对本官寄予厚望，本官希望在任期间，长广县不可再出现百姓被海寇屠杀之事！” “也不可再出现刁民进县衙杀人之事！” “当然，本官的岳父向陛下给本官求来的护卫也不是摆设！” “本官只想三年之后拿一份漂漂亮亮的政绩回京……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诸位可明白本官的意思？” 懂啊！ 明白啊！ 就是私底下该干啥就干啥，面子工夫必须给他做齐全了。 “明白明白，下官一定会配合好县令大人的！” “在下也会为县令大人马首是瞻！” 袁富贵满意了，他招呼大家赶紧吃。 这场宴请，宾主尽欢。 没过多久，海盗上岸，袁富贵命人敞开县衙接收百姓，但对海寇上岸跟看不见似的。海寇也如原先一般，没有进县衙，仿佛他们看不见县衙一般。 这一局。 是双方在相互试探。 试探的结果，双方都十分满意。 然后，新来的顾大人就是来长广县捞钱过渡的消息便在海盗和各大利益集团之间广为流传。 至于长广县的百姓，他们早就麻木了。 比起先前了两名被杀的县令，以及前头两次闹出的事儿，县衙不保护百姓了……他们认为现在的顾大人自至少还能在海寇上岸的时候大开门收留他们，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顾大人就是好官。 三方面都是满意的。 至于不满意的，那就是个别读书人和各行各业的有识之士。 他们盼着朝廷能肃清长广县的吏治，派兵来清剿海寇。 然而，朝廷却派了一个混子来。 真不知道这种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 朝廷再不管这些海寇，动荡的可不只是长广县。 “堂主，不如我们把这个狗官给杀了！”一个茶楼的密室中，聚集了好些江湖人士，其中一名壮汉就义愤填膺地道。 “对，杀了这个狗官！” “朝廷不派正经办事儿的官员来，派这种贪官，就该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杀到朝廷不得不重视，不得不派重兵来长广县！” 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的人赫然是玉林行的东家许锦堂许员外。 许员外摇了摇头：“不行。” “杀刚来的县官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反倒容易让咱们暴露。” “而且杀了县官，长广县就要乱一阵儿，没有县令的县衙是不对百姓开放的，到时候海寇上岸，吃亏的还是百姓。” “大家也知道，海寇的症结在何处，区区一个长广县的县令，算不得什么！” 他这么一说，众人就沉默了。 “那咋整？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 许员外道：“也不是耗着，咱们偷偷壮大咱们的势力，将来朝廷若还是不管邓州府，咱们也有与海寇一战之力。” “到了那个时候……” 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守下来的邓州，自然是他们青天会的。 邓州的水，远远比顾遇想象的还要浑。 …… 山谷。 顾遇等来了永州王。 永州王带出去的人没有一个不受伤的，包括他自己。 幸好珍珍有先见之明，在他们中间挑选了一些人做军医，有军医的跟随，减少了不少不必要的损失。 不过即便如此，这次永州王带出去五百人，也只带了四百人回来。 直接折损一百，同时重伤七八十人。 但这些重伤的都熬到了山谷，交到珍珍手上，基本上他们活下来的概率就多了几成。 “对不起，顾大哥，我没用……我没有护好他们！”平时一起训练，多多少少都是有感情的。 看着一个个他认识的人死去，永州王很难过。 而且顾遇是信任他才将人手都交给他的，可是五百个人就死了一百个，这些人命…… 第544章 惊动 第一次杀人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心理阴影。 永州王就是这样的。 一下子失去了百八十个兄弟，他一时间难以接受，内疚极了。 顾遇挥退周围的人，给他倒茶，把茶杯双手递到他的手上：“五个水匪窝子，最少有水匪三百多人，最多的有六百多人，一共加起来有两千多人，人家是杀人越货干惯了的，你们是第一次。 你们把他们全歼，而自己则损失了两成人手，虽说损失的确有些惨重，但比起对方来，你们就好多了！ 都是好样的！” “至于死去的兄弟，做好抚恤工作，你们自己再总结一下经验，把不足找出来，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里针对这些不足进行训练。” “两个月以后，咱们就要去东海了。” 永州王狠狠点头。 顾遇看了他一眼，又道：“他们都是死囚，本来应该在这个月被处斩。” “对于他们来说，死是理所当然，活着才是意外。”将来去东海还是会有死伤，顾遇必须把永州王的思想工作做通。 “到了东海，咱们还要吸收邓州府一带活不下去的百姓，而且在海上跟海寇们打仗，死伤的人数会更多。” “一将功成万骨枯！”顾遇重重地拍了拍永州王的肩膀：“您要知道，若海寇不除，每年沿海家破人亡的百姓会有多少？” “咱们的人便是死了，也是重于泰山！” “他们不会默默死去，等将来海寇被除，东海一带的吏治被肃清，我会请陛下为他们建牌坊，为他们建功勋碑，把他们的名字尽数刻上，也好叫后人们知晓他们的安稳生活是来自于何处。 是谁人用鲜血为他们打造堡垒，庇佑他们，给他们一个太平日子……” 顾遇几句话，就把永州王说得热血沸腾，心里的愧疚也一散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骄傲和豪情。 这一次剿匪……呸！黑吃黑收获还是可观的。 总共缴获现银六十八万五千七百两，黄金四万九千八百二十四两。 加起来超百万银两。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瓷器、布匹、茶叶等货物。 水匪打劫的多是江上来往的商船，比起打家劫舍的山匪，家底的确是厚实很多。 而且顾遇早就跟皇帝有协议，他自己拉的队伍，自己养，故而剿匪的收入不用上缴朝廷。 这些财物顾遇安排人送出去变现，银钱直接入库。 因为这一波收益不错，顾遇就将抚恤定为亡故一人一百两，轻伤一人十两，重伤三十两，危重七十两。 他这个措施一发布下去，死囚们瞬间就激动了，一个个排队去领银子，都笑得合不拢嘴。 纷纷决定好好训练，争取能活着领钱，将来攒着，等回了老家，就置办些田地，修个大点儿的院子，他们也当当地主老爷！ 分钱的这一幕，看得士兵们眼热。 顾遇就对朱旭道：“你去跟弟兄们说，让他们别羡慕，将来有他们立功的时候，等他们也立功了，本官自然是有重赏的！ 这些死囚如今拿的不算什么的！” 朱旭心道袁大人就是心细，还财大气粗！ 有这种手段，不愁下头的人不对他死心塌地。 朱旭将顾遇的意思传达下去，士兵们这才不酸，纷纷盼着立功的日子早日到来，他们也好多赚些养家糊口的钱。 珍珍忙了一个通宵。 早上回来的时候累得手指头都不愿意动弹了。 吃饭都是闭着眼睛，顾遇给她喂的。 喂到一半儿小丫头就睡着了。 顾遇叹了口气，亲自给她打水擦了手脸，帮她洗了脚丫子，抱着她就在自己个儿的床上睡了。 第404章 珍珍没忍住，把所有危重的病人都救了，她知道这些人对顾遇来说很珍贵，能少死一个就少死一个。 然而要将所有人从阎王手里拉回来的代价，就是累！伤元气！ 顾遇盯着珍珍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起身将桌椅搬到床边，小姑娘睡觉，他研究道法。 嗯，看着看着，他就去把小姑娘的手从被子里掏出来，握在自己的掌心。 看书什么的，一只手就够了。 满足！ 第二天，顾遇就让朱旭安排二十人留下，而朱旭则带着剩下的人赶往长广县，负责保护袁富贵。 朱旭很是担心顾遇：“大人，只留二十人够么？王爷手下的可都是死囚，万一他们……” 顾遇很是自信地对朱旭道：“没有万一！” 以前让他们回家探望，顾遇还预估过逃跑的人数，可是这些人全都回来了。 这一次他们一起出生入死，并且还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和足够的尊重，更不可能有人想反他这个领头人。 这些人现在对他可以说是死心塌地。 朱旭见劝不动顾遇，只好听他命令赶去长广县。 明面上的理由，袁富贵跟皇帝求了他去保护未来的女婿。 明刀明枪地住进县衙，把县衙护得水泄不通。 朱旭这帮人一进长广县就引起了轰动，众人再度对县令‘袁大人’刮目相看。 同时也对京城里的‘佞臣’袁大人的能量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普天之下，也就袁大人能为自己的女婿求来二百多亲兵吧！ 一个县令掌兵二百多，便他只想混吃等死，也不敢有人小觑。 这个消息瞬间就传遍了整个邓州府。 驻守邓州的几将领连忙去找现在已经是东海总督的曹汾。 几人被曹汾叫到了书房，一个个的都有点着急。 “大人，这个顾遇会不会坏事儿？” “对啊，我的人去看了，来保护顾遇的人全是精兵，领头的还是一名六品校尉！” “您说陛下会不会是知道点儿什么，所以才会派兵来长广县？” “那顾遇在长广县这些日子，的确除了收钱就没干过正事儿，眼里也只看得到钱，可他会不会是装的？” 曹汾把玩着大拇指上戴着的白玉扳指，虚着眼睛听这帮将领们你一言，我一语。 “你们跟海上的那几个人打个招呼，让他们先消停些日子。” “本官已经派人去京城打听袁富贵和顾遇，等消息传回来之后再商量如何处置顾遇吧！” 众人闻言纷纷应是。 “不过，也是时候会会这个顾遇了！” “正好下个月初六是我娘的生辰，那就大办一场吧！” “不过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忧，东海五府是咱们的地盘儿，他顾遇就是一条龙来了也得给老子盘着！” 第545章 路见不平 “不过二百多人不到三百人，便都是精兵又如何？” “若他真的是装的，你们难道还没法子对付他？” “几千海寇上岸，别说一个区区长广县衙，就是邓州府也是能拿下的！” 曹汾这几句话一出，几个将领顿时就笑了起来，心里也就不怎么紧张了。 “哈哈哈，曹大人说得是，他顾遇就是一条龙，来了邓州的地界儿也得盘着！” “别说区区两三百人，就是朝廷派大军来又如何？” “海寇常年躲在海上，来无踪去无影的，也就是哥儿几个才能守住邓州府，若是哥儿几个撂挑子，任朝廷派谁来，便是千军万马也是有来无回的下场！” “群芳楼又来了个花魁，听老鸨子说是花重金从江南买来的，走，咱们去好好乐呵乐呵，我请客！”一名将领大笑着道。 “走走走，那花魁可还是淸倌儿？若是，可得给曹大人留着！” 曹汾想了想，也笑着起身：“那就走吧，今晚咱们可不别跟浩远客气，要叫他好好破破财！” 被点名的将官闻言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一行人跟在曹汾的身后出门，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事实上曹汾一点儿都没将‘顾遇’放在心上，一个小小县令，只要他派人盯紧一点，是不可能知道长广县的秘密。 就算他是个实干的县令，海寇打完一茬还有一茬。 光打海寇，就够他打好些年的。 朝廷只知道长广县的海寇太猖獗，并不知道其实海寇不值一提，并不是真正的大患……朝廷永远不可能知晓。 长广县。 朱旭带着人到他身边之后，给袁富贵高兴够呛。 当即就让朱旭将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分成三班守卫县衙，一部分也分成三班，负责跟着他出行。 总算是敢四处溜达了，前些日子身边的人手少，袁富贵就像是缩进壳儿的乌龟，都没敢好好逛逛县城。 现在有狗腿子跟着……呸！护卫队跟着，他的胆儿就肥了很多。 溜达！ 必须溜达！ 路遇强抢民女的，袁富贵一挥手，立刻就有几个护卫冲出去，把姑娘从恶霸的手中救下，然后将恶霸们的嘴堵了，捆好扔回县衙的牢房中去。 得救的姑娘哭着跪地跟袁富贵磕头，她的家人们也都跪下来跟袁富贵磕头。 “青天大老爷啊！” “谢谢青天大老爷救命！” 骑在马上的袁富贵挺着脊背，一脸正义地道：“本官既是长广县的县令，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 老百姓受委屈，我这个当父母官的不能不管！” “好了，别磕头了，赶紧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这些人本官一定会狠狠惩罚的！” 他这般说，引来了围观群众们一阵叫好。 袁富贵话锋一转，叹道：“可惜啊，本官初来乍到，知道长广县前两任县令都是死于非命，本官怕死…… 能为你们做的事儿太少了！ 唯有在海寇上岸之时打开县衙大门，护着你们一二，或是在路上看到不平之事插手一二。 其他的便是有心……也无力啊！”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不是！” 围观群众们都是长广县人，祖祖辈辈都在长广县过日子，自然知道以前的县城和县令咋回事儿。 为百姓办事儿的，被海寇杀了。 剩下的县令不是怂包，就是鱼肉百姓的好手，像袁富贵这种能看见有人被欺负就出手相助的县令还是头一次见。 且把怕死挂在嘴边，说话说得这般直白的县令也是头一次见。 但他越是说得直白，越是能触动百姓们。 百姓们都很认同他的话，觉得这个县令不错，希望他别死，好歹还能在海寇上岸之后护一护他们。 于是便纷纷给他磕头，口称青天，希望神佛保佑他长命百岁！ 袁富贵感叹啊，他不过是敷衍两句，免得将来被这边儿的百姓认为是昏官，不时冒个人出来刺杀他，给他找麻烦，结果百姓们竟然还磕起了头来。 哎…… 真是淳朴。 也真是可怜。 袁富贵带着人走了，在外头逛了一圈儿他就累了，回到县衙就去后院儿找赵氏。 如今有守卫将县衙围得水泄不通，袁富贵就将县衙的下人全换了，一个不留，全换上他带来的下人。 有底气，自是不一样。 然而他刚回后院儿，捕头黄三儿就找来了。 院儿门口站着的一双高大威猛的守卫，带着杀气的眼神儿扫了黄三儿一眼，黄三儿差点儿没腿软给跪了。 刀出鞘半截儿，语气冰冷：“你是何人，前来作甚？” 黄三儿软着腿，躬身哈腰道：“我是……” “大胆，你算老几，竟敢在本官面前自称‘我’！”守卫的刀出鞘，直接搁在黄三儿的脖子上。巧了么不是，虽然守卫是一个兵，但是也是有品阶在身的兵，八品呢！ 黄三儿瞬间吓得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了！” 捕头是吏，没有品级的。 对方自称本官，想来是有官身的。 捕头求饶的同时心中惊疑不定，这个顾大人……这排场简直了！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守卫将刀入鞘，捕头就讨好地笑道：“小人是有急事来求见县令大人，还请大人通禀一声儿。” “何事？”守卫问。 捕头忙答道：“大人从街上抓了几个人回县衙，小的是来跟大人说那几个人的身份，他们是长广县的地头蛇，家族很大，很是难缠的。” “等着！”守卫冷呵一声之后就进院儿去跟袁富贵禀报。 袁富贵躺在摇椅上，丫鬟打扮的赵氏站在他身后给他捏肩，他舒服地迷瞪着眼，被打扰了就很不高兴。 听完守卫的话，袁富贵烦躁地嘀咕了一声儿，这才让守卫将捕头给放进来。 第405章 袁富贵让赵氏躲屋里去，换了个小厮出来伺候。 见到黄三儿，袁富贵没有起身，不过脸上却露出灿烂的笑容：“黄捕头这是有何事啊？” 黄三儿恭恭敬地给袁富贵行礼，少了以前的敷衍劲儿，脸上也多了谄媚的笑容：“回大人的话，小的是来跟大人说说杜家人的事儿。” “杜家？哪个杜家？什么事儿值得黄捕头打扰本官午休，冒着惹怒本官的风险前来禀报？” 黄三儿见袁富贵生气了，连忙谢罪，他把腰弯得更厉害了：“回大人的话，这事儿实在是太要紧了，您先前派人抓回县衙的几个人是丰源行杜家的人。 是杜家五少爷的随从，那女子一家人欠了五公子的钱，却无力偿还，故而才派人去拉他家姑娘抵账的。” 袁富贵给了黄三儿一个正眼儿：“你的意思是本官眼瞎抓错人了？” 这语气实在是过于阴阳怪气，黄三儿的脑门儿不由得虚汗直冒，他连连摇头：“不不不，大人英明神武，眼睛雪亮……” 袁富贵打断他的话：“既然本官眼睛雪亮明察秋毫，那就证明本官不可能抓错人，不过丰源行的面子不能不给，这样，你去跟丰源行的人说，一口价，一千两银子捞一个人，不二价，不接受砍价，童叟无欺！” 黄三儿：…… 我在哪儿？ 我在干啥？ 我为啥要夸这个狗官眼睛雪亮？ 第546章 财神爷来了！ 黄三只能去杜家传话。 杜家大爷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你说啥？” 黄三儿只能又将事情说了一遍，杜大奶奶惊呼：“他这人怎么这么贪？” “真是惯得他，黄捕头，县衙大牢你们在管，你们把人放了就是了，何必去找他？” “回头他要怪罪，就说是牢房年久失修，犯人自己跑了的！”杜大奶奶道，一共被抓了六个人，就得给六千两银子，几个下人而已，她疯了么！ 杜大爷等人也纷纷颔首表示赞同，觉得黄三儿这事儿没办好。 黄三儿苦笑道：“哎哟我滴大奶奶哟，要是能这么干，小的还用您说？自是把他们给放了！” “可前几日不是有二三百的兵马来了长广县，县令他手里有了人，要紧的地方都是他的人在守，小的有啥法子啊？ 那些人您几位也是看见过的，一个比一个精壮，瞅着就是杀人杀惯瘾儿的杀才…… 小的真的是无能为力啊！” 杜大爷一拍桌子：“顾遇他这是想做什么？” “他是铁了心想跟杜家对着干？” “就仗着他未来的岳父是皇帝身边的佞臣就敢来长广县胡来，他以为他谁啊？就像谁没点儿背景似的！” 没有背景谁能做私盐的生意？ 黄三儿不吭声，反正他要带的话给带到了。 “我亲自去会一会他！” “我倒要看看，区区一个县令敢拿我们杜家怎么样！” “走！”杜大爷带着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去县衙，黄三儿紧跟着，他的眼皮子跳得厉害，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 到了县衙，黄三儿就借口还有事儿等着他办，便脚底抹油溜了。 这就是他们这种人的生存智慧。 感觉不对就溜，绝不凑上去当炮灰。 这个时候袁富贵没在后院儿，而是在前面值房，皇帝从都察院调了个两个御史给他，扮做他的师爷，协助他的一切事务。 为啥要从都察院调派御史呢，皇帝考虑的也是怕将来袁富贵说不清楚，明明有功反倒会被人扣上一些别的帽子，把功劳愣生生给他折腾没。 这两个御史一个姓苗一个姓鲁，这些日子袁富贵收受的贿赂都由这两人一起造册记录。 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两位御史知道的钱财。 两位御史不知道的……嘿嘿嘿，全是他的！ 值房中，两位御史看着账册都很生气，“这才几日功夫，这些人送的银钱都快超一万两了！” “长广县这般穷，这些人却肥得流油，还肆意收买官员……都是民脂民膏啊！” 袁富贵提醒两人：“您二位如今是我这贪官的师爷，我是贪官，您二位就不能把心底的浩然正气给表现出来。 若是让人看出端倪，别看陛下给了两三百人来保护我们。 到时候真惹毛了他们这群地头蛇，咱们早晚横尸街头！ 别说我吓唬你们，前两任县令可都是死于非命！ 咱们要留着命，才能办好陛下给的差事！ 你们记住了，咱们的任务是尽量收集证据，以及给顾大人打掩护，并不是来当青天大老爷的！ 等将海寇的问题解决了，陛下自然会换一批官吏来管理这里，到时候要多少青天，就有多少青天，不急于这一时，两位可记住了？” 苗御史和鲁御史心中再气也不敢坏皇帝的事儿，纷纷点头。 “咱们要融入他们，就只能同流合污，不然人家不会带着咱们玩儿，咱们想找破绽证据都无从下手！” “你们记住了，不管他们给你们什么，你们都收着，别拒绝。” 两人点点头。 皇帝给袁富贵的人，能确保对皇帝忠心，故而袁富贵也不怕他们倒戈。 毕竟他们的妻儿老小可都在京城呢！ “大人，既然您说要融入他们，可为何如今又在为难他们？”做御史的难免性子有点儿直，袁富贵的脑回路他们一时半会儿还是理解不透。 袁富贵笑了，他收起自己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做派，耐心道：“自然是打压一家势头最为强劲的，让其他两家看到机会，然后暗地里斗起来！” “如果他们是铁板一块儿，那被动的就是咱们了！” 两位御史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豁然开朗。 心说难怪袁大人并不像外头传言那样，只是草包一个啊！ “大人，杜家大爷来了！”门外传来敲门声和护卫的通禀声。 袁富贵道：“让他在前厅等着！” “是！” 外头的声音远去，袁富贵就对两位御史道：“两位从账上拿五千两银子出来，以二位的名义去买几块儿地，多修些房舍。” “招工管一日三餐，午餐要有肉……长广县的百姓苦，完工结账的时候多给点儿。” “不知大人修房子是作何用？”苗御史问道，倒不是他信不过袁富贵，主要是知道袁富贵这房屋的用途，就能知道该怎么修。 袁富贵道：“将来做学堂或是孤儿孤老院什么的。” “不过对外不能这么说，只说是修别院，在县城住得不舒服。” “而且也要做出修别院的样子，各方面都要精致，别怕花钱，花的都是那些奸商的钱，你们就不要有心理负担！ 再说了，请的人多，也算是给百姓一口饭吃！”袁富贵别的不怕，就怕两位御史犯倔。故而跟他们掰开了揉碎了说。 两人表示知道了，夸袁富贵心怀百姓。 怪不得陛下这般喜欢他呢，是有缘故的！ 以前啊，他们都察院的人都误会袁大人了，以为袁大人真是佞臣，可放眼历史，有这样的佞臣么？ 相反的细想想，袁大人一没做鱼肉百姓的事儿，二没有欺男霸女横行京城。 且人家虽然胡闹了些，但却是实实在在地做了些好事儿。 闺女义诊，帮皇帝捞钱建借书馆，建学堂…… 京城那么多的官儿，除了袁大人，谁去干过这些事儿？ 这两位曾经没少弹劾过袁富贵的御史，真是想不到会有这么佩服袁富贵的一天！ 袁富贵安顿好两位御史，就跑去见他的财神爷了！ 嘿嘿嘿，就该给这两人多找点儿事儿，别总是盯着他，耽误他发财。 袁富贵见到杜大爷，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脸上堆的笑灿烂极了，让杜大爷十分恍惚，一时间就觉得是不是黄三儿在瞎瘠薄传话！ 第547章 犯贱！ “来人，给杜大爷上茶，上好茶！” 袁富贵落座，命人将茶给杜大爷换掉。 新茶上来之后杜大爷尝了尝，味道的确不错，就知道‘顾遇’的确给他贵客的待遇。 喝了几口茶，杜大爷跟袁富贵一番商业互吹之后就提起被抓的几个人的事儿：“……顾大人，这真是个误会，是他们家没钱还账，这才把女儿拿出来抵债。 说起来，他们家闺女根本就卖不了几个钱，也是我家仁厚，愿意不计较，给他们一条活路。 不然他们家就是有十个闺女也不够还。 您不知道，长广县穷啊，青山恶水出刁民啊！” 袁富贵作出一副既惊讶又痛心疾首的样子，万分懊恼地站起来踱步：“这么说来本官今日竟好心办了坏事儿！” “这可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呀！” 他这一出把杜大爷给整不会了，好像被关的人不是他们杜家的人，反倒像是‘顾遇’的亲人一样。 第406章 “顾大人，您看，您既然也知道这是误会，那就把他们放了吧！” 袁富贵一脸愧疚地摇头：“不成啊，这件事本官做不得主！” 杜大爷不明白，他也站起身来，朝袁富贵走了两步，追问道：“您是县令，您怎么就做不得主了？” 袁富贵请杜大爷坐下，叹道：“本官也受过杜家不少好处，有些事儿瞒着外人，就不瞒着你们了！” 杜大爷忙道：“您请说！” 袁富贵重新坐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他压低声音道：“杜大爷可见过什么县令上任还能带几百名精兵的？” 杜大爷摇头，他却是没见过，不过话说得好听：“这是顾大人有福气，陛下器重您，这不就派人来保护您么！” 袁富贵沉痛摇头：“非也，非也！” “此乃精兵，领头的校尉可是六品的官阶，要知道他可不是这边关的将领，而是京城天子脚下的将领。 是陛下的人啊！” “长广县接连死了两个县令，陛下震怒不已，命吏部挑选人来长广县当县令，你猜怎么着？ 没人愿意来，被挑中的人不是病重，就是受伤。 本官的岳父不想让陛下下不来台，就让本官来长广县。 他老人家叮嘱本官来了之后一定要以和为贵，别惹是生非，等到吏部重新挑好人选，就把本官调回京城……” “可本官不想惹事儿，陛下这口气儿不顺，这不，就派了朱旭朱校尉带兵来了！” “明面儿上是打着保护本官的旗号，实际上呢？是来办实事的！” “陛下想杀鸡儆猴，他们来长广县就是来找那只杀给猴儿看的鸡，老兄你明白本官的意思么？” 杜大爷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就说嘛，一个县令何德何能竟然能让一个三百来人的队伍来保护他！ 可这样一来就棘手了！ ‘顾遇’想混日子，可皇帝心急，重新派了一队人马来。 “杜兄啊，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啊，要是早些，一人一千两银子还可以把人给捞出去。” “现在怕是不行了！” “朱校尉的手段……你们是不知道，就是神仙落到他手中也会脱层皮，这会儿……这会儿你们家的那些下人为了减轻痛苦，怕是已经胡乱编造了不少罪名……” “晚了啊！晚了，兄弟，别说本官不帮你，本官是实在没想到黄三儿去报信儿了你们还不赶紧来。” “是本官没用，本官拦不住朱校尉，兄弟，你还是赶紧回家安排吧，朱校尉在京城的时候就特别擅长罗织罪名。 成国公府你知道吧，堂堂国公府怎么垮的？ 可不怪本官的未来岳父，暗地里搞事情的，就是这位朱校尉！ 他啊……是抄家的一把好手！” 袁富贵的一席话，把杜大爷说得毛骨悚然。 儿子的几个小厮挨不住招供了，他们虽然不知道杜家核心的秘密，但是他们帮着儿子做了不少欺男霸女杀人放火的事儿…… “杜兄，你赶紧回去，如今已经不是一千两一个人就能摆平的事儿了！”袁富贵催促道。 杜大爷这会儿哪里还敢耀武扬威？ “朱校尉他们抄家，可不管你家有没有道理，是不是有罪，带齐兵马把你家围了，人杀干净，钱拿走，往上交个所谓的‘外通海寇’的证据，不管是不是真的，你们杜家都是那只鸡，陛下绝对不会放过的！” “想来你们家家大业大，京城也不一定不认识人，回头兄弟你大可派人去京城问一问，看本官说的是不是真的！” 问是当然要问。 但眼目下的危机必须得度过，不然要等到京城那头来消息，黄花菜都凉了。 杜大爷这下不敢抖威风了，他一把抓住袁富贵的手，几张银票就顺势塞在袁富贵的手中：“求顾大人救我！” 袁富贵将银票塞进自己的袖子里，也抓住杜大爷的手：“咱们兄弟之间就别用求字，本官只想混到有人来接任，回京城就能继续去陛下面前当差奔前途，在这长广县还有很多事情要仰仗着你们这些乡绅……自然应该互相帮助！ 杜兄啊，往后可千万别跟本官客气，万不可再说‘求’字了！” 杜大爷感激地点头：“顾大人，好兄弟啊，这次您一定要帮帮兄弟！打点需要花多少钱，您说个数！” 袁富贵皱眉思索：“有钱能使磨推鬼，只要你肯出钱，我就敢帮你去疏通疏通，最好能让朱校尉换一只鸡抓来杀！” “嗯嗯嗯，钱不是问题，您看多少合适？” 袁富贵摸着下巴思索道：“捞人一千两一个没问题，但是证词……就京城的行情，证词没有五万两您可能买不走！” 五万两啊。 “小意思，正好小弟我身上带着……”杜大爷连忙摸出一沓子银票来，数出五万两放在桌上，他见袁富贵不伸手拿，就又数了一万两塞进袁富贵的掌心。 袁富贵自然是笑纳了。 他提醒杜大爷：“五万两是买证据的钱，还有六千两捞人的钱，您不知道，那些当兵的可比本官这种读书人要狠多了，毕竟他们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指不定啥时候人就没了。 故而活着的时候对钱财看得很重……” 杜大爷：…… 心里有一万句脏话要讲，然而脸上却只能笑眯眯。 一万两被他放在桌上：“剩下的请衙门的兄弟们喝茶！” “哟，这哪儿好意思啊，让杜兄破费了！”袁富贵麻溜将桌上的银票收入囊中，“杜兄你先回家，人和证词本官弄到手了就派人给您送杜家去！” “对了，回去您问问老爷子，对于‘鸡’的人选可有建议？” 杜大爷眼珠子一转，忽然有种这几万花出去挺值的感觉，他们杜家，可是早就盯上了许家和陶家的生意。 若是能干掉这两家，那他们杜家在长广县甚至邓州府都能一家独大！ 第548章 相信 杜大爷匆匆回家，回家就找自己老爹，然而老爹不在家。 于是他便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院子。 杜大奶奶迎了上来，问他：“怎么样了？那姓顾的给不给面子？” 杜大爷想了想袁富贵的表现，岂止是给面子？简直把自己当亲兄弟，他点了点头。 杜大奶奶得意地笑道：“我就说嘛，他是京城来的又如何？这里是长广县，强龙难压地头蛇！” “您亲自走一趟，就节约六千两银子多好，谁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不提这茬还好。 一提这茬杜大爷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是这个老娘们儿误事儿，如果她不拦着那一下，当时就让人带着六千两银子去领人…… 哎哟，心口痛！ “节约个屁！给了七万多两！” 杜大奶奶懵逼了，她像看傻子似的看杜大爷：“你莫不是傻，六千两不给七万多两！你是被鬼附身了吧？” 说着，杜大奶奶抬手想摸杜大爷的额头，然而却被杜大爷一把推开，厌恶地骂道：“滚！往后爷们儿的事儿你一个娘们儿少擦嘴！败家娘们儿，若不是你拦着耽误了时间，老子就不用多给那七万两！” “艹！”杜大爷转身出了院子，看着这娘们儿就烦，他去了新买的小妾院儿里。 差点儿没把杜大奶奶给气吐血了。 杜大爷刚走，杜五少爷就来了，冲他娘嚷嚷：“娘，爹把我的人领回来没有，赶紧的啊，我还得派他们去把那小姑娘抢回府呢！” 杜大奶奶前头的气儿还没消，儿子又来气她，平日里当宝捧在手心的儿子撞到枪口，她张嘴就骂：“都是你惹的祸！” “想要小姑娘就去买，抢什么抢，七万多两银子够你买多少小姑娘！” 杜五少爷不解，追着问：“娘，啥七万多两银子？” 杜大奶奶其实也搞不太清楚，只知道丈夫出去一趟七万多两银子没了。 她没好气地道：“去问你爹去！” “大奶奶，衙门派人把顺子等人送回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杜五少爷眼睛一亮，顺子他们回来了！ 太好了，他正好带着顺子他们出门儿去把那小娘皮弄回来，哼，以为有县令救她一次她就能跑掉？ 别说门儿，窗户都没有！ 原本还想着说等他玩儿腻了就赏给小厮，可途中有了县令插手，他忽然就不高兴了，决定了玩儿腻了就送去岛上，做岛女表子！ 杜五少爷比杜大奶奶更早到前院儿，他兴匆匆地问领头的黄三儿：“顺子他们呢？” 黄三儿指了指空地上放着的几个血葫芦一样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地道：“在地上摆着呢！” 杜五少爷往旁边儿的空地一看，吓了一跳：“卧槽！这么狠！” 回头翻手就给了黄三儿一巴掌：“你是吃屎的？你他娘的一年拿我们杜家多少钱，竟然敢动我们杜家的人！” 第407章 黄三儿好歹是个捕头，被杜五少爷当着他的手下扇耳光，脸面很是挂不住。 但现在在杜家，杜五的确不是他能惹的人，黄三儿只好将屈辱咽下，声音微冷地解释：“五少爷，顺子他们可不是小的打的，如今县衙的牢房，是被京城来的那帮兵接管了，我们这些人根本就插不上手。” 杜五闻言又骂道：“艹！京城来的了不起啊，也不看看这是啥地方，不过两三百大头兵，他们就想翻天，想屁吃！” “孽障！” “闭嘴！” “给老子滚回你的院子，打今儿起，没老子的命令谁都不许把这孽障放出来！”得了信儿匆匆赶来的杜大爷听了儿子的话，气得不行！ 京城来的校尉正在找‘鸡’杀呢，这个时候谁蹦跶谁倒霉！ 他有吞了另外两家的心，难道另外两家没有吞了杜家的心？ 三间屋子两头住，谁不知道谁？ “娘，您看爹……”杜五见老爹要将自己关起来，简直不敢相信，当杜大爷身边的人去请他离开时，他就挣扎开去找杜大奶奶。 杜大奶奶看着满院子血糊糊的人，又见丈夫的脸比锅底还黑，到底不敢维护儿子，只道：“你父亲在气头上，你别惹他，你先好好在自己院子里待几日。” 杜五不干，杜大爷怒吼：“还不赶紧把这个孽障弄走！” 他手下的人只好围过去：“五少爷，得罪了！” 被弄走的杜五少爷扭过头冲着杜大奶奶喊：“娘，您去找奶奶啊，找奶奶来救我！” 杜大爷去细看了看顺子等人，都有气儿，但是脚指甲几乎都被拔完了，身上还有洛铁的印记。 手指甲没扒，可指甲缝里都插着牙签儿。 他看着一阵儿眼晕。 杜大奶奶跟着他一起去细看了，看完就吐了。 杜大爷吩咐道：“都送庄子上去，去找他们的老子娘，一家儿给二十两棺材钱！” 意思很明确，这些人不能活了！ 下人们抬着人就走，杜大爷就拿了张银票塞给黄三儿：“犬子拙劣，得罪了！这些钱算是赔礼，黄捕快你别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 黄三儿收了银票，笑道：“瞧您说的，小的哪儿能跟五少爷计较，这不还琢磨着把右脸让五少爷来一下，结果您就来了。” 杜大爷微微颔首：“府上的事儿还多，我就不留黄捕头吃茶了，管家，送黄捕头，再给兄弟们拿十两银子吃茶！” 黄三儿走了。 杜老爷总算是回来了。 杜大连忙去找他，把所有的事儿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杜老爷听得眉头紧皱。 等杜大说完，老头子才幽幽地道：“若是这般，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就说得过去了！” “皇帝用‘顾遇’来吸引我们的视线，然后让担任护卫差事的校尉来查事儿，办事儿！” “咱们这个皇帝的确是明君，不过他低估了邓州府的水有多深，有多浑！” “皇帝派错了县令，一个佞臣选的女婿，怎么可能清廉！” “不过是一点儿银钱，就让他把皇帝的意图都卖了……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这样，你派人将老五送走，他干的混账事儿多，别让人给抓着把柄。” “回头多跟‘顾遇’走动走动，既然皇帝要杀鸡儆猴，咱们就推一把，送一只鸡给他们！” 杜大爷躬身应道：“是，儿子知道了！” “这个顾大人要交好，别吝啬钱，只要他能帮咱们搞掉许家和陶家，咱们能赚的钱就海了去了！” 杜大爷连连称是，他问杜老爷：“那总督大人那边儿，咱们是不是该通个气儿？” 杜老爷道：“是该通个气儿，但也不能全说，这样，你亲自走一趟邓州府，告诉总督大人，顾遇是幌子，真正来查的是那个校尉朱旭！” 第549章 海寇夜袭 看着面前躺着的五万银票，两位御史真是…… 真是佩服地五体投地，这才几天时间，袁大人在长广县这帮奸商手上就搞了十万两银子了！ 袁富贵捏了捏自己的袖子，里头躺着两万多两银票呢！ 他咳嗽了两声儿：“把银票都换成现银，邓州府破事儿多，指不定什么时候银票就成了废纸一张！” 两人连连点头。 袁富贵又道：“我已经写信给陛下，请陛下从工部调派几个人来，等人到了，咱们就着手建新县城。 你们打着修别院的名义，大肆采购材料。 老子就跟他们玩儿一出‘偷梁换栋’！” 袁富贵写的信可不止是从工部要人，他还把几个纨绔兄弟全叫上了，让他们准备物资，等他的信儿，到时候一起来长广县发财！ 至于说他们身上的差事，请假就行了，也不是啥要紧的，离了他们就转不动的活儿！ 哎呀，就是不知道遇哥儿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还得给曹汾的老母祝寿，袁富贵想起这件事就对两位御史道：“你们去挑几样东西，把账记好，下个月曹汾的老母做寿，请了我，但这个也算是公事儿！” “应该的！”苗御史道。 袁富贵满意了。 只要不花落进他袋子里的钱，啥都可以！ “捡贵的挑，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袁富贵叮嘱道。 “对了，派人把那一家人弄进县衙来干活人，杜家因为他们损失了几万两银子，必不会放过他们……” 苗御史，鲁御史：袁大人有仁心啊！比朝堂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大人们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接下来的日子，袁富贵带着赵氏和护卫游山玩水去了，县衙的事务就交给员阿里的县丞主簿和苗御史鲁御史。 袁富贵给两人打过招呼，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现出一副混日子的模样。 两人贯彻得非常彻底。 这让县丞主簿非常高兴，他们都是本地人，代表的是本地势力，自然不希望有外人来插手。 袁富贵的态度正和他们的意。 唯一让他们难做的是，朱校尉不听他们的，朱校尉手里的兵更不听他们的，每天被这些并围着办公，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心虚。 而且朱校尉的兵每天都会去巡逻，不管你是谁，只要作奸犯科他们就抓。 抓了关进大牢，想捞人找原来的捕快狱卒就不行，只能找袁富贵和他的两个师爷，朱校尉只给这三人面子。 且价钱很黑。 关系到几大家族的，那就是千两银子起步。 如果是小康家庭，那就是几十到几百两不等。 关键是人捞出去以后，全都是血古铃铛的。 一时间，长广县县衙的监狱成了地狱般的存在。 当然也有人找到府衙，告袁富贵的状，知府大人倒也收钱办事儿，只是嘛，一来二去的耽误时间，人在县衙里得多遭几天的罪，且送到知府手上的钱比不送到袁富贵手上的少。 渐渐地，也没人舍近求远，去找知府大人。 这种行为看着好像挺腐败的，可是长广县的风气却忽然好了很多。 至少白日里少了恶霸当街欺负人的事儿。 小老百姓都挺高兴的，觉得顾大人是个好官儿。 然而这样一来，长广县的地头蛇们坐不住了，着急了，都想着要怎么样杀一杀朱校尉这些人的气焰。 杜家因着知道朱校尉有‘杀鸡’的打算，于是在其他人召集他去商量事情的时候装病，在知道其他人打算请海盗上岸突袭县衙的时候也装聋作哑，不给袁富贵透风声。 杜老爷也想掂量掂量朱校尉等人的能力。 于是，在曹汾老娘生辰的前三天，大批海盗摸黑上岸，这回他们的目标是县衙，直奔县衙的。 然而海盗们并不知道，朱旭的斥候早就将异动的信儿传了回来，县衙早已布置好陷阱，就等着海盗们入瓮。 袁富贵很怂，躲在屋里不肯出去。 赵氏听见外头的喊杀声心痒得很。 不时有一两个落到他们院儿里的海寇，赵氏上去就是一拳头。 一拳头解决一个。 “珍珍爹，他们也太不抗揍了！”赵氏打得不过瘾。 袁富贵怕她跑出去跟人干仗不管她，立刻捂着脑袋装头疼：“哎哟……哎哟……头疼死了，好疼呀。” 赵氏的魂儿瞬间就被他给拉了回来，转身打横将他抱上床：“我去喊大夫！” 袁富贵一把抓住她的手：“别去，你走了我害怕！”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赵氏：“孩儿她娘，你给我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赵氏哪里受得了他这样？ 关键他现在每天还把自己往年轻英俊的打扮，外头的海寇啥的顿时就不香了，她坐到床沿上，把袁富贵这颗英俊的脑袋抱进怀里，放到大腿上枕着，伸手慢慢帮他按了起来。 屋里的门和屏风因着打架踹折了，如今门窗大敞开，屋外打得热闹的士兵和海寇转头就能看到这副场景。 第408章 士兵们：袁大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好稳得住，不愧是陛下信重的人！ 海寇：卧槽，这是硬茬子啊，人都杀到家门口了还只管享受，里头肯定有诈，不能进去。 杀了一晚上，杀了无数海寇，逃跑了小股海寇，活捉了十几个海寇全都送进牢里，朱旭亲自审问。 县衙到处都是血。 下人们清洗了一整夜。 这一夜除了袁富贵在赵氏怀里睡得香，长广县的那些乡绅们，土生土长的官吏们全都没睡。 都等着县衙那头的消息呢。 他们有的在书房跟人下棋打发时间，有的在青楼跟人喝酒胡闹打发时间。 长广县不大，县衙喊打喊杀的声音城里各处都能听见。 “这次一定能给顾遇和朱旭等人一个教训！”青楼中，一个中年男人怀里搂着一衣着不整的年轻女子，喝了一口酒之后就对身边的人道。 “那是肯定的！” “这次上岸的海寇足足有千人，又是摸黑突袭！县衙的兵就算是能打，海寇出其不意之下他们也定然会手忙脚乱！” “双拳难敌四手，朱旭等人必败无疑！” “也是总督大人叮嘱了又叮嘱，长广县的县令不能再死于非命，不然直接杀了顾遇和朱旭就省事儿了！ 将来再来一个县令，就不怕他不听话！” 众人脸上笑容灿烂，都等着天亮，天亮后他们好去县衙看看顾遇和朱旭有多狼狈！ 经历了这一遭，看他们还敢不敢作妖！ 第550章 收买人心 天亮了。 百姓们纷纷出门讨生活，陈旧破败的县城渐渐地有了人气。 大家上街就议论昨晚听到县衙附近传来的喊杀声儿，都不约而同地跑去县衙，想看看究竟。 这一看就傻眼了。 县衙门口左右两侧堆着好多人头，人头堆成金字塔的模样，在古代这种堆法有个名字叫‘京观’。 从京城来的士兵身着铠甲，手持大刀，威风凛凛地守在县衙外，故而人头是谁的就不言而喻。 百姓们惊讶得嘴巴都能塞鸡蛋。 完全闭不上，眼珠子也是掉一地，哗啦啦啦地掉啊，满地蹦跶。 良久，一道凄厉的哭声响起，只见一老妪忽然冲着县衙跪了下来，磕头哭道：“儿啊……县令大人给你报仇了！” “青天大老爷！” “老头子，闺女……青天大老爷给您报仇了！” 有了这一道哭声，紧接着更多的哭声也响起，县衙外，百姓们跪成了一片。 长广县的百姓上有贪官污吏压榨，下有海寇肆虐把他们当牛羊宰杀。 他们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从不敢想会有人来保护他们。 上一个让他们抱有希望的县令被海寇杀了，这一个顾县令来了，在街上保护了一个小娘子，回头就有海寇上岸来杀他，昨晚听到县衙这边的喊杀声，百姓们都认为这个县令也会凉凉。 内心无比失望。 恨老天为啥不给他们留条活路，好不容易来个好官，又要葬身海寇之手。 然而，眼下看到的场景……让他们重新燃起了希望。 县令大人竟然把海寇给杀了，还杀了这么多！ 这让百姓们如何不激动？如何不拥护感激‘顾遇’？ （朱旭：海寇是我们杀的！我们杀的！我们杀的！县令在睡觉！在睡觉！在睡觉！） 消息传得很快，没过多大工夫，全城的人都跑到县衙门口来磕头来了。 密谋这件事的乡绅们也收到消息，忙不迭地赶来，当他们看到县衙门口的场景时，都吓软了腿。 太可怕了！ 那般凶残的海寇竟然输了！ 对方只有不到三百人，海寇有足足上千人！ 县衙门口的京观少说得六七百颗人头垒成！ 乡绅们一个个背脊汗毛倒立，冷汗淋淋。 他们心里这个时候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愧是京城来的精兵！ 朱旭见时间差不多了，就照着袁富贵的吩咐，对围观百姓们道：“县令大人有令，但凡家中有人丧命于海寇之手的，皆可以来领取海寇头颅一颗，用于祭祀亡人！” 他这话一出，迎来百姓们山呼海啸的谢恩声，这一幕看得两位御史热泪盈眶。 京观可怕，他们本是不敢看的，可是躲在大门后头听到了百姓们的哭喊声，他们又忍不住站出来看这些被海寇们欺负过的百姓，顿时不怕京观了。 铸就京观的是恶魔们的头颅，恶魔伏法，有何惧之？ “都去两边儿排队，一户人领取一颗头颅！” 百姓们闻言连忙拥到两旁，这边儿早就有人摆好桌案做登记工作。 中间的空位子让出来之后，就把后头赶来的乡绅们给露了出来。 朱旭龙行虎步地走到他们面前，众人被他的气势吓得差点儿就跪了。 “诸位员外，顾大人说海寇上岸抢平民百姓是抢不了几个钱的，主要受损失的还是你们！ 故而县令大人开恩，命诸位各领五颗海寇人头，用于祭祀诸位家中曾经葬身在海寇手中的亡魂！” 乡绅们想说不！ 可朱旭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他的人挑着两箩筐的人头，挨个儿派发，往乡绅们以及他们带来的随从身上塞人头。 这下子乡绅们哪儿忍得住，吓尿的吓尿，吓晕的吓晕，朱旭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他对士兵们道：“既然诸位员外身体不适，那人头就给他们送家去！” 还没晕的乡绅：…… 晕了，倒在也不知是谁尿的一滩滩尿液里。 处理完县衙外的事儿，朱旭就去找袁富贵，把情况跟他说了说。 袁富贵胆儿小，不敢看京观，就一直躲在内宅没出去。 听朱旭说完，袁富贵幸灾乐祸地道：“艹！吓死这帮王八蛋！” 接着他又对朱旭道：“杀了这么多海寇，你把功劳登记好，每个兄弟都别落下，我亲自给陛下写折子请功，估摸着这回兄弟们都能捞个官身！有官身的升一两级也是没问题的！” 朱旭闻言大喜，他们干这一行，不就图的是立功升官儿么！ 这功劳要是他自己报上去，皇帝可能还会斟酌斟酌怎么赏，大概率是给金银，但若是袁大人上折子。 那肯定他说什么陛下准什么！ “下官代兄弟们多谢袁大人！”明明是一个级别的官阶，但这一刻朱旭打心眼儿里愿意伏低做小！ 袁富贵笑着招呼朱旭坐下来喝茶：“都是一家子兄弟，你可别客气，接下来立功的机会多得很，你跟兄弟们说，跟着我袁富贵干，我一个都不会亏待！” 说完，他压低声音对朱旭道：“不瞒你，陛下对邓州府这边儿的卫指挥使司那是相当的有意见！” 一句话。 聪明人一听就懂。 这让朱旭如何不热血沸腾啊！ 他现在是六品。 卫指挥使是正三品的武官，掌管一方兵马！ 别人提点他这话他一定认为对方是忽悠他，但袁富贵提点他这话，他就觉得大有可为！ （袁富贵：不，你错了，我真的是在忽悠你！） “袁大人放心，下官愿为袁大人冲锋陷阵，万死不辞！” 袁富贵一边儿嗲怪朱旭过头了，一边儿跟朱旭道：“离京的时候你也听见陛下给我下的口谕，准许我在这里募兵，我对这个事儿是外行，就全权交给你办。 只一条，要悄咪咪地来。 毕竟邓州府水深，几个千户所到底是酒囊饭袋，还是跟海寇勾结一气咱们都不知道。 你们这二百来人再厉害，跟千户所，卫指挥使司的兵力比起来，完全是不够看的。 陛下的意思是，咱们啊，要做最坏的打算！” 朱旭的神色凝重起来，什么叫做最坏的打算？ 那就是整个卫指挥使司都有问题，逼急了会反的那种！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将此事办好，定不负大人期望！” 第551章 不能去寿宴 杜家。 “……从头到尾顾遇都没有出现过，全是那个朱校尉打着顾遇的旗号在外发号施令。”杜大爷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把他打探到的消息说给他爹听。 杜老爷屈指敲击着茶几，闭目沉思了很久。 “是个头铁的！”他缓缓道。 “朱校尉的人这般厉害咱们没料到，但这里邓州府长广县，他的人再厉害，那也不到三百。 上面若是铁了心要摁死他还是很容易。 之所以不摁死，应该是怕摁死了他们这二三百人，引来更多的人。 想来总督大人已经收到了消息，咱们就安安静静地等。 眼目下还是不要去招惹‘顾遇’以拉拢为主，朱旭不是想杀鸡儆猴吗？你把那两家的事儿透些给朱旭，让他先忙活一阵儿吧！” 杜大爷唯唯应下。 第409章 邓州总督府。 曹汾看完手中的密信，在震惊于这三百人的战力的同时，也气笑了。 送信的人站在下首，弓着身子大气不敢出。 “他们都是傻子吗？” “以为‘顾遇’跟以前几个县令一样，可以任他们捏扁搓圆？” “拿本官的话当耳旁风！” 他为什么要给老娘办寿宴？ 还不是为了探一探顾遇的虚实，结果长广县这帮蠢货居然忍不住出手！ 这是在打皇帝的脸呢！ 能闷声发财就闷声发财，大张旗鼓跟皇帝对着干并没有好处！ 是，这里是邓州府，皇帝真惹毛了派大军压境他也不怕，邓州府进可攻退可守，最差的结局就是他退守海上。 然而，那已经是最坏的结局。 他现在的实力跟皇帝硬碰硬，两败俱伤的可能性很大。 再给他几年时间经营，他就不会再怕皇帝了！ “派人去问问邓浩远（卫指挥使），老子让他给海上那帮贼寇打招呼，他到底打没打？” “还有，问一问是哪股海寇，不听话的就别留着了！” 气死人了！ 一个个的都是猪么？ “来人，送一千两银子去长广县，慰问昨日勇战海寇的将士们！”他是总督，得摆出态度来。 隔日就是寿宴，到时候顾遇来了，他再好生试探一二。 银子送到长广县，邓州府的奖励也同时到了，不过邓州是新任知府罗荣亲自带着银子来的。 他本来准备给两千两，从府衙走公款，然而看总督大人给一千两，他就只能将奖金减成八百两。 这是官场的规矩。 他一个知府给的赏银敢盖过上官，那是在花钱买小鞋穿。 袁富贵让朱旭把赏钱给士兵们分了，对于敢拼命保护他的人，袁富贵还是很大方的。 反正动的不是他的钱。 袁富贵在花厅接待罗荣，他走之前不管是皇帝还是箫首辅都跟他说过，之所以派罗荣来做知府，就是为了帮顾遇，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袁富贵假扮顾遇的事情罗荣也知道。 必须知道。 他还得帮忙打掩护呢！ “朱校尉已经审问出来了，这波海寇的头领叫钻海豹，是东海里比较末等的海寇，依附的是翻云龙应大。” “据抓来的海寇们交代的，东海最大的三伙海寇分别是海龙王霍胜，翻云龙应大和浪里鲨付明。 昨晚来的那波人是钻海豹齐海柱串联了其他三股小海寇势力，凑够千人偷摸上岸偷袭县衙……” “抓到的都是些喽啰，知道的不多，也就是如今海上的一些势力。” “据他们说，最大的海寇海龙王手握万人！” 罗荣听得面色十分凝重，他叹道：“东海的海寇之患竟然这般严重了么？” 袁富贵叹气：“可不是咋的，陛下给的人还是给少了啊，就那么二三百人够干啥的！” 罗荣也犯愁，是啊，够干啥的啊。 虽然邓州府有卫所，但从以前的记录来看，卫所每次出兵，都是在海寇退去之后才姗姗来迟。 可不敢靠卫所。 罗荣：“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跟他们虚与委蛇，慢慢查出真相再禀告陛下，到时候陛下定有决断！” “陛下不会放任邓州府继续这般下去的！” 袁富贵重重点头：“是啊，袁谋不才，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罗荣被袁富贵的话给激励了，如苗御史他们一般，打心眼儿里佩服袁富贵，为自己以前错看了袁富贵而懊悔！ 袁大人这叫：大智若愚！大忠若奸！ 比朝堂上那些只知道谋取私利，尸位素餐之辈好太多！ 罗荣朝着京城的方向拱手：“罗某也悍不畏死！愿为陛下，为天下苍生豁出这条命去！” 袁富贵一把握住罗荣的手，一脸的欣慰：“好啊！朝廷要是多些罗大人这样的好官，天下何愁不昌盛？” 送死你跑快些，千万要挡在老子的前头啊！ 两人一阵儿互吹，一阵儿表忠心，当然，罗荣是真忠心，袁富贵完全是提虚劲儿。 他心里才没有江山社稷天下苍生呢，他心里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 来长广县冒险，不过是放心不下闺女和女婿，再有，也存了万一京城有变，他就能立刻带着一家人往某个海岛上一躲的心思。 （林怀：一家人里没有我，果然爹娘是真爱，姐姐是爱的结晶，我是多余的！） “后日曹汾老娘的寿宴，袁大人可准备好了？”表完忠心，罗荣就问袁富贵。 袁富贵笑道：“准备好了，寿礼是从那帮子乡绅们送的东西里挑的，挺贵重的！” 罗荣提醒袁富贵：“曹汾这个人生性多疑，他家老娘并不是整寿，可他却要大办，显然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见见你我，并试探一下你我！” “顾大人是状元，不才也是榜眼出身，而曹汾本人亦是状元出身，他很有才华，他的书画也堪称一绝……” “到时候席间难免兴起时会要求赋诗作画……” 袁富贵听到这里就连忙道：“那我就不能去，一去保管露馅儿！” “就说我受伤了！” “哎哟，这帮海寇可来得及时，简直帮了我的大忙！” 罗荣本来想给他出主意，让他到时候喝两杯酒就装醉，便能躲过吟诗作对的环节。 但袁富贵要装受伤，那就更好了。 “不不不，不能装受伤，万一他派个大夫来检查我的伤咋整？我就装受到惊吓，大病不起神志不清吧！” 还能乘机再收一波钱，他就不信，他病了长广县这帮乡绅会不来看他！ 都说雁过拔毛，袁过就是刮地皮啦！ 谁厉害？ 还是他富贵儿厉害啊！ 第552章 命不久矣 罗荣走了。 袁富贵就开始装病。 消息传出，果然以杜家为首的乡绅们纷纷上门来看他，看他当然不能空手啊，补药等东西大包小包地往县衙里拿。 袁富贵把自己捯饬得面色惨白，只要有人来看他，他就不时抽搐一下，嚷嚷一下：“别杀我……我有钱，我给你钱……别杀我！” “好汉饶命！” “别杀我，劫色也可以……” （顾遇：岳父！！！） 这下子乡绅们都知道，‘顾遇’是真给吓坏了！ 当然，这些乡绅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们可是被塞过人头的，晚上睡觉都不敢灭灯，还得让丫鬟把屋里搞得灯火通明，让几个阳气旺盛的壮汉守在屋里才敢睡。 睡也睡不好，老是被噩梦惊醒。 故而他们去贺寿的时候，曹汾问起‘顾遇’的情况，大家都坚信‘顾遇’的确是吓病了。 不但病了，脑子还不清醒了。 曹汾对这个说法很满意，一个老子不清醒的县令，自然比一个脑子清醒的县令好对付。 剩下的就是朱旭了。 杜家说朱旭想立功，想要杀鸡儆猴。 那就送一只鸡给他杀着玩儿又何妨？ 曹汾其实想亲自去见一见‘顾遇’的，可他是堂堂总督，亲自去看‘顾遇’一是地位不同，太掉价，二让别人怎么想？ 比如朱旭怎么想？ 思考再三，曹汾决定让心腹师爷代替自己去看一看袁富贵。 去自然不能空手，曹汾命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同时命人带上邓州府最好的大夫。 寿宴之后，曹汾的师爷范先生就带着大夫去了长广县。 袁富贵正躺在赵氏怀里吃葡萄呢，就听闻总督府派人来探望他了。 他连忙把早就准备好的药丸吃下去，麻溜爬床上躺好。 赵氏将屋里的水果啥的藏起来，又去帮袁富贵把嘴巴上的果汁擦干净。 药效还没起，赵氏就对外头禀报的人道：“先请人去前厅坐一会儿，等顾大人擦完身子再请他们进来！” “是！” 袁富贵吃的药是珍珍专门做的，服下之后人就会睡着，睡着的期间脉搏会很弱，呼吸也会变得很弱。 展现出来的脉象就是：这个人活不长了！ 赵氏频繁地去探袁富贵的呼吸，感觉他的呼吸弱了之后，就让人去将曹汾的人请进来。 人来了，她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边儿上，默默地扮演丫鬟角色。 屋里有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儿，做戏做全套，袁富贵命人去抓药回来，一天三顿地往他这间屋里端。 范师爷问赵氏：“你们大人这些日子都这样？” 赵氏垂着脑袋，木木地答道：“是，有时候半夜会忽然瞪着眼睛乱喊。” 范师爷让他带来的大夫给袁富贵把脉，大夫把了半天，两个手腕儿都摸了，还摸了他脖子上的脉搏。 “怎么样？”范师爷问。 大夫微微摇头：“能不能好起来就看造化了！” 第410章 这话就严重了！ “大人，大人您可不能有事儿啊！” “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回头袁大人会杀了我们的！” “县主也不会放过我们呀！” 大夫说完这话，屋里就响起一片哀嚎声儿，数赵氏嗓门儿最大。 大夫要走，赵氏还扯着他的袖子不让走：“你这个大夫肯定是瞎说的对不对？明明我们请的大夫都说我们大人仔细将养着好好吃药就会好！” 范师爷给大夫使了个眼色，大夫忙改口：“顾大人吉人天相，肯定会好的！” 赵氏这才松开他的手。 范师爷带着大夫告辞，赵氏追着他们：“你们咋走了？还没开药呢！” 两人哪里敢留？ 连忙加快了脚步！ ‘顾遇’都这样了，他还敢开个屁的方子，万一过几天他嗝儿屁了，这些人要是闹起来也是麻烦。 范先生等人走了，苗御史等人就松了口气。 哼！ 带了大夫来不就是想看看袁大人是不是装病么，曹汾为啥会这么小心？肯定是有鬼啊！ 他心里没鬼，怎么会在乎一个新来的县令会不会骗他？ 又过了一天，朱旭把海盗们给掏空了，就将所有的口供整理出来，派人快马加鞭给顾遇送去。 东西送到的时候，顾遇和珍珍带着小白在水里泡着呢！ 不光士兵们要练习泅水和船上作战，他和珍珍以及小白也要练习。 小白和珍珍在水里自由自在得很，顾遇觉得在水里的珍珍不像小人参，反倒是像条鱼。 美人鱼。 跟珍珍在水里畅游，能让顾遇忘了疲惫，一整天都开开心心的。 珍珍和小白更开心。 在晃荡的船上训练的时候，开始几天从人到老虎都吐得昏天黑地，但是他们几个适应能力强，没过多久就适应了下来。 珍珍和小白把这事儿当成了玩儿，顾遇自然也当成陪她们玩儿。 “顾大人，袁大人那里有紧急公文送过来！” 珍珍听到岸上的声音就要往岸边游，顾遇不想被人看到她出水后的样子，就哄她：“你上船换身衣裳，然后划船来岸边接我！” 说着，他揽住珍珍纤细的腰，游到渔船背后，这里正好能挡住岸边儿的视线。 他举着珍珍的腰帮她上船，小白也跟着爬上船。 渔船因为小白上去，狠狠地往下沉了一截儿。 珍珍上船才想起，顾遇为什么要游泳去岸边，明明可是上船，然后把船划过去的啊！ 不过算了！ 长得好看的人有瞎作的资本！ 她的小哥哥，自然要宠着纵着，想干啥就干啥！ 珍珍也没换衣裳，趴在窗户边儿看顾遇像离弦的箭一样游向岸边，他每一次展臂都那么迷人！ 嘤嘤嘤！ 她的！她的！她的！ 这个做什么事儿都魅力无边的男人是他的！ 顾遇上岸，出水后衣裳紧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十分性（感）有力的线条。 虽然这样的顾遇她最近总是有很多机会看到，但是这会儿见他以这种形象见人，珍珍忽然就有点不舒服。 不想给别人看！ 哪怕是男人也不行！ 给人看了她有一种自己吃亏了的感觉。 珍珍连忙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把渔船划成快艇，朝着岸边冲去。 渔船快速在河里飞驰，小白兴奋地站起来抖水。 把珍珍刚换的衣裳又打湿了。 靠岸的时候，来人已经走了，顾遇手上拿着一个密封的大竹筒。 珍珍蹦下去，一把抓着他的手将他拉回小船上，结果小白以为两人在玩儿，它也要加入，一蹦跶小船就晃悠起来，它再一挤，两人就齐齐倒了下去。 顾遇眼明手快地搂住珍珍，一个翻身，小丫头就压在他的身上，他的背脊重重磕到甲板上。 小白蹦下水，溅起高高的水花，如暴雨般撒在两人身上。 不过转瞬，珍珍身上就又湿透了。 喔豁！ 第553章 下雪 顾遇正愣神呢，哪知小白玩儿上头了，潜入船底拱来拱去，船翻了。 两人掉入水中，小白游到他们跟前儿仰着脑袋张大嘴求表扬。 拱翻船这种技能，正是这段时间顾遇让它练习的！ 顾遇对上它铜铃一样的大眼睛，和一张血盆大口，无奈地抬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你厉害！” 心里庆幸小白搅局，不然……不然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姑娘了！ 小白得了夸奖，潜入水中将小姑娘拱到它的背脊上，出水颠颠儿地往岸上游。 顾遇只能跟上。 岸边儿有个木头盖的小院子，这段时间珍珍和顾遇以及小白就住在这里。 廖嬷嬷见珍珍湿漉漉地进来，连忙让白术给珍珍放热水，她和白术都不住这里，只是每日来给两位祖宗……不对，是三位祖宗把闲杂事情料理了，饭食准备好就离开。 她和白术住大营那边儿。 大营那边儿的闲杂事儿，廖嬷嬷能者多劳，也帮着管了一些。 顾遇比珍珍洗得快，换好衣服就将竹筒的蜡封打开，拿出了一沓子的纸，都是海寇们的口供。 他认真地看了起来，快速看完一遍，便去开箱子拿出一张四尺全开的宣纸，铺在桌上，接着挑出一部分口供仔细看了看，稍微琢磨了一下，就下笔在宣纸上勾勒起来。 珍珍过来的时候，他笔下已经有好几座小岛跃然纸上了。 她啃了一口桂花糕，觉得好吃，就把剩下的一半儿塞顾遇嘴里了。 有碎屑掉到纸上，顾遇就放下笔，轻轻地将纸拿起来抖了抖。 珍珍吐了吐舌头，看着手里端着的糕点盘子，纠结了一下下，就躲到顾遇身后去，只探了半个脑袋出来看他画画。 “桂花糕挺甜。”顾遇吞咽完嘴里的桂花糕之后，笑着说道。 “是吧是吧！我特意嘱咐了廖嬷嬷，让她多放了点儿蜂蜜！”珍珍得意地说道，说话间，又给顾遇投喂，顾遇见这次是一整块儿桂花糕，就说：“我一口吃不完。” 珍珍想也没想就拿回来咬掉一半儿再喂他，顾遇这下满意了，坦然接受。 这次他比较小心，身体往后仰了些，就没有碎屑掉到纸上。 吃完了，顾遇便继续画。 “小哥哥这是画的哪里？”珍珍趴在他背上，好奇地问他。 “是长广县附近的海域，我是结合舆图和海寇们的口供画的，不是很准确，还要去探一探才知道。” 珍珍听说有口供，连忙将点心盘子塞书架上，然后把口供找出来看。 越看越生气。 “这些海寇也太猖獗了些，他们这是把人当什么？当成鸡鸭任他们宰杀！” “一个个的全都该死！” “没一个好东西！” “哼！” 顾遇扭头看了一眼气哼哼的珍珍，目光变得更加温柔，语带宠溺地道：“好，咱们去杀光他们！” “说起来，叔的运气是真好，他不过是敲了杜家一笔竹杠，就惹得长广县的乡绅们不满，按捺不住把海寇拱手送上……不然咱们想要抓几个海寇还得费一番工夫！” 主要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清楚，对海寇的分布也不清楚，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不过如今有了海寇的口供，一切都变得简单了起来。 珍珍翘尾巴：“那是，也不看看你叔是谁的爹！” “嗯，因为叔是珍珍的爹，所以叔福气无边！”珍珍这么开心，顾遇就怎么顺着她来。 “等你画完了，是派人去打探，还是咱们自己去打探？”珍珍十分期待地看向顾遇，顾遇自然是知道她在期待什么，笑道：“自然是咱们自己去打探！” “太好啦！”珍珍高兴得直蹦跶，她继续问：“那咱们啥时候走？” 顾遇叹了口气，这着急的性子！ “等叔那边儿给我们送两个渔民来，我们再出发！” “好吧！”珍珍脆生生地应下，高高兴兴去准备出海需要的东西。 袁富贵收到顾遇的信，立刻就安排起来，事实上这是他们一早就说好的事儿，熟悉东海的渔民由袁富贵来找。 袁富贵先前为啥要出溜达打抱不平？ 并不纯粹是好心。 为的就是施恩于民，然后从中筛选出得用的本地人！ 划重点“本地人”。 当然，袁富贵就出去晃悠了一天就被吓唬病了，接下来代替他在街上晃悠的人就是朱旭！ 那啥，能者多劳嘛！ 人早就给顾遇准备好了，背景啥的都查过，且挑选出来送给顾遇的人都是拖家带口，他们的家人都被两位御史安排得妥妥当当，不是县衙干活儿，就是在别院干活儿。 反正是掌控在手中的。 巧了么不是，被袁富贵救的那个姑娘爹，就是个老渔民。 第411章 人被打包送去顾遇那里，天儿已经开始下雪了。 袁富贵一共送了十个人来，两个老头儿，四个中年人，四个年轻小伙子。 几个人到地方就被带去洗澡换衣裳，一人给一套新棉袄新皮靴。 袁富贵只是改善了他们的伙食，衣着这方面没管，为的就是留给顾遇来施恩。 你要用人。 得先给点好处，让人感动感动，心里认你的好。 换洗过后，一行人都很稀罕身上的衣裳，本想攒着不穿，然而管事的对他们说，他们要见贵人，不可唐突。 一个个的这才小心翼翼地把衣裳穿好。 “这辈子头一回穿这么好的衣裳。”一个小伙子稀罕地摸着身上的衣裳，对同伴感叹道。 他的同伴点头附和：“谁说不是呢，我还想攒着拿回去孝敬给我爹，他老人家若是死前能穿这么好的衣裳，定然会开心的。” 管事的听到他们的话，笑着道：“你们啊，真没必要攒着，我们公子大方得很，你们若是肯好好干，有你们的好处！ 到时候别说一套棉衣裤，就是十套八套的也能给你们！” 众人闻言眼睛就是一亮，纷纷表示他们一定会认真干活儿的。 管事的道：“你们啊，眼界得放长远点儿，跟着我们公子，除了挣棉袄还能挣钱。” 路过校场的时候，管事的指着校场的死囚们道：“看到他们没有，他们啊，是负责杀海寇的， 杀得多的有赏！他们自己如果在杀海寇的时候受伤，那么轻伤十两，重伤三十两，危重七十两，若不幸死了，抚恤有一百两，这一百两会交到他们的家人手中！” “我可以去杀海寇！”一老头儿两眼放光，举手嚷嚷，他这大年纪，土都埋到脖子根儿了，若是能死了换一百两银子，简直不要太赚钱。 “我也可以！”有了他开头，其他几个人也心热地嚷嚷。 第554章 我袁珍珍来了！ 管事的笑道：“你们可不能去杀海匪，你们得给公子当好向导，驾好船。” “分类的差事办好了，少不了赏！” 到了顾遇办公的院子，管事的让他们先在廊下等着，他进去禀报。 “公子让你们进去！”没过一会儿，管事的就出来带他们进屋。 山谷里的房子不像城里的房子，十分粗糙。 可屋里就算是很简陋，不像贵人能住的，屋里的人却十分夺目。 众人只虚虚地偷瞄了一眼，就惊为天人。 他们没念过书，不知道应当如何形容，就觉得屋里的一对儿男女就是神仙下凡。 凡人没有长这么好看的。 他们纷纷跪下给顾遇和珍珍磕头，再不敢抬头，生怕抬头多看一眼对顾遇和珍珍来说都是亵渎。 “小人见过公子，见过小姐，给公子小姐磕头！”老陈头第一个反应过来，磕磕绊绊地说道。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学。 等他们说完了，顾遇就让他们站起来说话。 一个个的站了起来，但还是弓着身子不敢抬头。 顾遇先是问了他们的名字，问他们家在何处，平日里都干的什么营生过日子。 他声音温柔，闲聊几句之后倒是让老陈头等人放松了一些。 顾遇这才进入正题，他道：“你们被挑选送到本公子这里来，主要就是负责驾船，认路，做向导。 别的事情不用你们管。 另外，在本公子的事情没有办完之前，你们不得归家。 这时间不定，有可能是半年，也有可能是一年或者是两年！ 不过只要你们用心办差，半年我给你们一人二十两银子，一年给五十两，两年的话，不少于一百两！ 但有一条，不可多言多语，要会做瞎子聋子和哑巴！” “银子在你们离开时结算，平日里吃喝皆不用你们操心！” 众人一听顾遇竟然这般大方，都高兴得不行，又纷纷跪下磕头感谢，表示愿意长长久久地跟着顾遇。 顾遇颔首，他警告道：“本公子不吝钱财，但也赏罚分明，若是谁敢坏事儿，起叛变之心，就别怪本公子心狠下手杀人！” “小人明白！”众人被顾遇忽然变冷的语气吓了一跳，纷纷表示他们会听话，不会叛变。 怎么敢叛变？ 家人还在‘顾大人’手里捏着呢！ 顾遇很是满意他们的表现，让他们起身，招呼他们去看海图。 他指着自己画的海图，告诉他们：“这里是长广县的码头，这里是灰岛，从长广县码头到灰岛正常情况下行船是半天时间，这个距离，就是需要行船半天的距离…… 这张图是本公子手绘的，你们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对！” 顾遇手上的舆图只有邓州府陆地的，海面的情况很少，只包含了灰岛等距离码头不远的岛屿，再远就没有了。 干正事儿，这些人顿时就打起精神，认认真真地看起图来。 有参照物，他们这些打小就在海里讨生活的人便知道顾遇图上画的小圈儿，像山包一样的图标代表着哪一座岛屿。 “公子，这是琼林岛，应该再往右边一点，在这个位置差不多。” “这座是黑咕噜岛，应该再往左一点，从长广县到黑咕噜岛至少两天半的时间。” “这座岛叫瞎子岛，它有三个灰岛大。” “这座岛上有海寇，我打渔的时候遇到过。” 大家纷纷出言，顾遇挨个儿用笔标记下来，回头好重新画一幅。 他负责画，珍珍负责给他磨墨。 颇有点红袖添香的意味。 重新将图画好，顾遇又让他们仔细看一遍，问有没有错漏的地方，确认没有，顾遇才让人带他们回去休息。 这些渔民点出了两个海寇出没的海岛，但东海的海寇远不止这点儿落脚地，但渔民们基本都是躲着岛屿走，除非是遇到暴风雨，不然谁也不会贸然寻个岛靠岸。 谁知道岛上是不是有海寇猫着。 当然，有一些特别小的岛屿，没海寇看得上的，渔民们倒是常去。 这些岛屿渔民都一一指出来给顾遇看了。 把地图弄好，顾遇选了二十人出来，分成五组，一组一条船，一条船上配两个渔民。 人分配好了，剩下的就是训练这十个渔民的胆子。 小白出场。 十个渔民吓尿，然而却无处可逃。 不是顾遇故意为难他们，实在是这趟征程必须带着小白。 若是渔民们不提前适应跟小白相处，那上了船再被吓出个好歹来就晚了。 好在有珍珍在，吓晕的渔民扎两针就没事儿了。 为了尽快让渔民适应，珍珍就骑着小白在雪天里疯了似的跑着玩儿。 大家看着大白老虎在小姑娘身边跟小猫咪似的，渐渐的恐惧也没那么大了。 几天之后，总算是有人能做到小白在船上也能面不改色地划船。 珍珍鼓励他们给小白喂烤鸡，有小伙子大着胆子试着去喂它，发现它真的不咬人，嘴巴都不会碰着他们的手，顿时就安心了。 到后头还争相去给小白喂食！ 开玩笑，这是大白老虎欸！ 他们这辈子竟然喂过大老虎，说出去肯定没人信。 公子和小姐一定是神仙，不然他们怎么会有白老虎这种神兽当坐骑！ 他们简直太幸运了，能跟随神仙！ 激动！ 这得感谢伟大的‘顾大人’！ 训练好人，准备好船只和物料，顾遇的船队就出发了。 从山谷的河流一路出去，差不多两三天的时间能入海。 每条船上都有足够的炭，顾遇还命人做了棉手套给渔夫们，他们划船的时候就能护着手不被冻着。 油毡布做的棚子从船舱延伸出来直到船头，虽然不挡风，但却遮住了雪。 更何况公子还命人给他们每人弄一个烘兜子放在脚下，有炭火烤着，脚也不冷了。 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手上戴着厚厚的棉手套，这是渔夫们在冬日里出海最舒服的一次。 珍珍喜欢看沿河的风景，不愿意待在船舱里，顾遇就在船头的甲板上铺上篾席，席上铺狼皮褥子，放一个小茶几，和一个红泥炉子。 红泥炉上搁着一张铁丝网，除了可以放置茶壶之外，还能烤花生板栗啥的。 小白躺在珍珍身后，给她充当肉垫子，珍珍斜倚着小白，懒洋洋地躺着看江面上雪花飘飘，不时被她的小哥哥投喂一粒花生或者是栗子。 啧啧…… 不要太舒坦！ 这哪儿像是出去干活儿？ 倒像是旅游的。 到了晚上就换人划船，船上的空间狭小，珍珍和顾遇就挤在一个舱房里休息，没日没夜地划船，不过一天一夜的工夫就到了入海口。 雪停了，船夫收起油毡布的棚子，珍珍站在船头看着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心情澎湃极了。 第412章 她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喊道：“大海！我来了！” 海寇们！ 我袁珍珍来了！ 你们准备好了吗？ 第555章 萌动 顾遇还是打算每个岛屿都去看看的，他得挑选几个岛屿做储备和侦查瞭望之用。 灰岛距离码头太近，没有海寇，但是来往的人也多，岛上有座观音庙，在海上讨生活的渔民们都要去拜，香火十分旺盛。 顾遇和珍珍上岛逛了一圈儿，吃了一顿斋饭就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时间，他们去了几个渔民们确认没有海寇出没的小岛。 这些小岛的确太小，最小的也就二三四亩地大，半个时辰能把整个岛屿走完。最大的不过二三百亩地大，的确不是安营扎寨长期经营的地方。 但顾遇看了一圈儿，还是从中挑选出四处，涵盖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他决定在这四个小岛上修瞭望塔，以及储备物资的仓库。 作用就是盯着这片海域，一旦有海寇或者是别的异动，能够立刻给他传递消息。 并且还能及时帮他补给物资。 四个小岛选定，顾遇就在地图上做上记号，他自己亲自跑一趟，就矫正修改了一番地图。 无主无人的岛屿检查完毕，给小白累够呛。 它回到船舱就大口大口地喝盆儿里的水，占地盘这活儿特费劲。 接下来，顾遇的目标是瞎子岛。 据海寇的口供，瞎子岛就是其中一股海寇的巢穴所在。 夜里，五艘船停在一个无人小岛岸边儿，小白在船舱里呼呼大睡，顾遇则带着人在岛上起了篝火，打算晚上睡岛上。 吃饱喝足之后，顾遇拿出他自己画的地图铺在地上，指着瞎子岛说道：“这是海寇钻海豹的窝点，据他手下的海寇交代，他们还剩三百多人在岛上。” “我们下一步就是要去探查瞎子岛，但海寇的口供是不是真实有效，得探查了之后才知道，这里或许是陷阱，你们怕不怕？” “不怕！”死囚们如今斗志昂扬得很，永州王带他们去干的那几场仗，显然增长了他们的信心。 这些人，为了一个清白的身份，为了给家人挣个未来，都悍不畏死！ 珍珍目光灼灼地盯着顾遇，在大家激情满满地说不怕之后，她问顾遇：“那要不是陷阱，咱们就直接杀上去夺了瞎子岛？” 搓手手！ 想想就兴奋！ 她喜欢救人，也喜欢打打杀杀，打打杀杀也很过瘾的好不好！ 顾遇没直接答应她，只道：“到时候看情况，如果天时地利人和，倒也不是不能一试！” 他指着地图：“你们都记住了，如果我们真要杀上岛的话，情况不妙就立刻撤退，退到这个岛屿……” 做好全方位的计划，预估好失败后的损失以及撤退路线，他没打过仗，但是小心谨慎总是没有错的。 把一切都布置好了之后，顾遇发现小姑娘竟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他便将小姑娘搂在怀里，打横将她抱进帐篷。 帐篷外，死囚们和渔民们脸上都挂着暧昧的笑，小声嘀咕：“公子和小姐真配！” “那就是仙女儿和仙人！” “哎呀，不知道他们生的娃娃得多好看呀！” 都进了帐篷，一个个的还不停地八卦议论。 顾遇耳朵尖，这些声音全钻他耳朵里了，瞧着躺在狼皮褥子上的小姑娘，他的耳根乍然红透了。 他抬手轻轻将小姑娘脸颊上的乱发勾到她耳后，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蛋儿，心想着珍珍小时候的样子。 如果他们将来有个女儿像珍珍，那也不错。 顾遇勾唇笑了笑，他挨着珍珍躺下，替她盖好狼皮毯子，也闭上了眼睛。 帐篷外有篝火，睡陆地上是比睡船上踏实。 不过晃晃悠悠，顾遇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珍珍比顾遇更早醒来，睁眼就是小哥哥的盛世美颜，珍珍捂着嘴吃吃偷笑，哎呀。 她的小哥哥长得真好，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哪儿哪儿都好看！ 百看不厌。 让人有种疯狂赚钱娇养他的强烈冲动。 娘就跟她说过，自己的男人自己养，得宠！得惯着！ 娘说，爹就被她惯得死心塌地，外头的小妖精再厉害也勾搭不走。 珍珍认为娘亲说得对！ 趁着小哥哥没醒，珍珍偷偷摸摸地亲了亲他的额头。 亲完就拉起狼皮褥子把自己的小脸儿盖上，哎呀妈呀，亲一口心就跳得厉害，像要蹦跶出胸膛了一样。 不能亲了不能亲了，再亲她心跳加速猝死了咋整？ 到时候宠了多年的小哥哥就便宜了别人。 她养大的白菜，可不能便宜别的猪！ 顾遇睁开眼睛，看着身侧把脸蒙起来的珍珍，红晕爬上了脸颊。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起身出去。 被帐篷外的冷风吹了吹，他脸上的红才慢慢褪去。 随从来伺候他洗漱，顾遇自己洗好了，就端了一盆热水进帐。 珍珍正好坐起来。 两人的目光对上，脸‘咻’地一下又红了。 然后‘噗呲’一声儿，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赶紧洗漱，吃完早饭咱们就出发！”顾遇把盆儿放下，珍珍钻出被窝，顾遇就躬身去收拾狼皮褥子，把它们叠好用绸带紧紧捆住。 珍珍洗完脸，顾遇拿了一把嵌了宝石的银梳给珍珍梳头。 因为是在海上，如果遇到危险情况就会下海，顾遇就给珍珍编了两根儿辫子，再把辫子拢到头顶缠成双丫髻，绑上发带就成了。 珍珍照了照镜子，对顾遇的手艺十分满意。 转头对着顾遇笑了笑，顾遇陷在她的笑容里，目光根本就挪不开。 直到外头有人喊，顾遇才把珍珍揽进怀里抱了抱，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轻声说：“等此间事了，回去我请媒人上门提亲！” 说完就松开珍珍，挑开帘子出门。 珍珍：…… 哈？ 小哥哥刚才说的是啥？ 他说要提提提……提亲？ 不对啊，应该是她请媒人上门提亲才对啊！ 提亲这么重要的事情，女孩子怎么能被自己心爱的男孩子抢了先呢？ 珍珍决定见到亲爹就跟亲爹说这件事，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挣钱攒聘礼！ 她要全京城的女人都眼红她，眼红她的小哥哥！ 也不知道瞎子岛上的海寇有没有钱，要是太穷的话她可能会发脾气！ 第556章 摸黑上岛 瞎子岛。 外头下着雪，山洞里点着几个火堆，山洞中央放着的是几张八仙桌拼成的长条桌，桌边东倒西歪地坐满了人。 气氛不是很好。 一刀疤脸从外头匆匆进来，带来的寒风露把火都吹偏了几下。 “老大，龙王咋说的？”他一进来，就有人站起来盯着他问。 刀疤脸正是瞎子岛海寇的头头齐海柱，外号钻海豹。 而这帮人嘴里的龙王，便是这片海域最大的海寇，海龙王霍盛。 “说是咱们没本事没出息，上千人干不过人家二三百人！”刀疤脸一屁股坐下来，端起桌上放着的酒碗仰头就灌。 灌完就把酒碗往地上一砸：“艹！此仇不报，老子就不信齐！” 众人纷纷附和，嚷嚷着要报仇。 等闹腾声小了一点儿，又有人问：“老大，那龙王的意思咱们的兄弟就白死了呗，长广县那几家就一点儿银子都不赔？” “赔个屁！”钻海豹气哼哼地道，他去找龙王要说法，想让那几家赔钱，然而海龙王反过来把他劈头盖脸一顿骂。 骂他们这几家丢海寇的脸。 话很难听，他不可能跟手下学。 不光骂他，还让他消停一段时间，约束手下，暂时别上岸了。 就很气！ “不过一个二三百人，这次咱们失手了，下一次老子就不信还会失手！” “老子要让县令跪下来给老子添卵！” 钻海豹拍桌子放狠话，虽然他不敢不听海龙王的话，但不妨碍他在手下面前提虚劲放狠话。 其实也不算是提虚劲，海龙王说让他们这段时间消停点儿，也没说让他们一直消停。 早晚都有杀上岸的时候！ 其他人纷纷附和。 小头目丙：“老大，咱们杀上了县衙，您说朝廷会不会派兵来啊？毕竟咱们有几个兄弟落在他们手里！” “他们要是扛不住刑讯逼供，保不齐就把咱们的地儿给供出去了。” 不用钻海豹说话，小头目丁就接话了：“哪儿来的兵？” “就衙门那二三百的兵？” “在岸上他们是虎豹豺狼，到了海上他们就是软脚虾！” “怕个锤子！”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纷纷道：“对，怕个锤子！” 第413章 “来一个咱们杀一个，来一双咱们杀一对儿！” “正好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做夜壶！” 至于说卫所的兵……那是兵吗？ 明明就是跟他们一伙儿的，披了皮的贼！ 众人笑过之后，小头目丙又对钻海豹道：“老大，咱们的人折了一半儿，后天还得去交一趟货，岛上防守的人就不够了！” 钻海豹想了想就道：“将浅滩的人都撤了，只在港口留人守着。大冬天的也没人能从浅滩那头游过来。” 海寇们选择落脚的岛屿是有讲究的，他们会选易守难攻的岛屿，比如瞎子岛。 瞎子岛周围暗礁密布，只有一条水道能通行船只，稍微偏航船就会触礁。 春夏的时候为了防备别的海寇偷袭，故而整个岛屿边缘都有人巡逻守着。 但冬天就不必了，大冷天的还下着雪，人掉落到海里就会冻僵，根本就不用担心有人从暗礁区游到岛上。 这一点，钻海豹是很自信的。 岛上的其他头目也很自信。 “人手不是问题，等这批货出了，咱们有的是钱招兵买马！”钻海豹想起地牢里关着的货，两眼冒光地说道。 “去，从地牢里挑几个妞出来，我们兄弟几个乐呵乐呵！” 艹的！ 去受了一趟气儿，他得发泄发泄才行！ “好嘞！”坐在末尾的一个小头目‘咻’地一下蹿了起来，拉着身旁的一个人就往外跑。 他早就在打地牢里那些妞的主意了，但老大没开动，他们这些人是不敢先享用的。 …… 顾遇等人在天黑的时候抵达这片海域，遥遥望见海岛上跳跃的火光，顾遇就下令停船。 因为珍珍告诉他，再往前就有暗礁了。 别人看不见，但是珍珍有异能，她能看见。 顾遇命令船只围着岛屿转一圈儿，转到一半儿的时候，珍珍就发现了一条没有暗礁的水道。 这条水道不是直的。 若驾驶着船直挺挺地闯进去，必会触礁沉船。 珍珍回到船舱，放下船舱两头的油毡布，这才将油灯点燃，然后顾遇磨墨，珍珍负责把水道画出来。 “只有这个港口有人守，别的地方没有人守着。”珍珍压低声音对顾遇道。 她的本事顾遇知道，她说没人守着，那一定就没人。 “小哥哥你等等我！”说完珍珍闭上眼睛，将异能散发出去，通过岛上的草木，感知到整个岛上的人员分布。 良久，她睁开眼睛，将人员分布画在纸上。 顾遇看完立刻出舱，命令其他四艘船靠过来，所有人聚集到最前面的两条船上。 他指着岛屿一番安排，下完命令几艘船就分散开来，分别驶向小岛的几个方向。 船夫在船上等着，而顾遇的人则脱了衣裳下水，忍着刺骨的冰冷往岸上游去。 而顾遇和珍珍则让船夫驾船走水道，在珍珍的指挥下，船夫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船慢慢靠近小岛。 眼看着快进入有光亮的区域，顾遇让船夫停船，他和珍珍并小白先是将用油毡布和鱼皮包裹好的包袱绑在胸前，然后跟小白一起悄悄下水。 他们潜水游岸边儿，再突然从水中冒出来，扑向在火堆边喝酒的海寇，一刀一条人命。 小白更是勇猛，它上岸一吼，直接震得好些海匪软了腿。 就更方便顾遇和珍珍收割人命。 小白一口一个，像是在跟顾遇和珍珍比赛似的。 很快，负责守港口的人全被杀干净了，顾遇将火堆踢到海里，岸边儿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 港口有变，守着的海寇们发出了求救信号，小白的嗓门儿又大，岛上的海寇就知道肯定出事儿了，纷纷往港口赶来。 趁着这个的时间，顾遇寻了个地方和珍珍换衣裳，小白在外守着。 衣裳用鱼皮包裹了一层，再用油毡布包裹了一层，一点儿都没被海水打湿。 他们换衣服的速度很快，顾遇还帮珍珍擦了擦头发：“冷么？” 珍珍摇头冲他笑：“不冷！” 杀海寇好痛快呀，可惜娘没来，不然娘也一定会喜欢这活儿的！ 第557章 初试牛刀 珍珍能探知所有人的准确位置，她和顾遇换了个战斗衣裳，换完就带着小白藏匿起来。 等山匪们一窝蜂冲到这边儿来，鬼影子都没见一个，有的全是兄弟伙的尸体。 一些尸体挺好看，一刀毙命，不花花扭曲。 一些尸体就很惨，不是脑袋烂糟糟的，就是又没脑袋又没腿。（小白咬腿一摔，脑袋砸石头上，像西瓜似的碎了，断掉的腿也被小白嫌弃地胡乱吐在一边儿。） 起码一半儿的尸体都是惨不忍睹。 一百来号海寇一看这场景，谁不打怵。 联想到他们听到的吼声，心说莫不是有海怪上岸？ 有点毛骨悚然。 “分成两队，一左一右搜！”领头的海寇道。 然而他们刚分成两队准备搜索的时候，岛上反方向几个地方就燃起了熊熊烈火。 海寇们一一下子就绷紧了神经，咋回事儿啊这是？ 这特么的是遇到谁来偷袭了？ 冰天雪地的不可能有人能游泳上岸，难不成是鬼？ “卧槽，莱芜猴子呢？他明明跟在我身后的，人呢？”忽然，一个海寇尖叫起来，“二麻子也不见了，他在我左边来着！” “狗篮子也不见了！” 队伍后头的海寇不少都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同伴没了，惊呼声一道高过一道。 这时，忽然一道风从他们的身后窜过，紧接着两团蓝汪汪的冥火飘飘忽忽地过来了。 “鬼啊！” “有鬼啊！” “真的有鬼！” 平日里无恶不作的海寇们顿时乱成一团，为首的海寇大骂道：“闭嘴，他娘的杀人还怕鬼！” “鬼他娘的应该怕咱们才对！” “杨大脑袋看不见了！”然而为首的海寇刚骂完，就有人惊慌嚷嚷。 大家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又是一阵儿阴风从他们身后刮过，刮完附赠两团冥火。 “钱胖子不见了！”冥火飘落进海里之后，移民海寇哆哆嗦嗦地道。 众海寇：…… 愣怔了两息，一海寇再绷不住，惊叫着往回飞奔：“啊啊……有鬼啊！” 有了带头的，便有更多海寇跟着跑，最终那头目随便怎么喊都喊不回来这些人，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他才不敢一个人待在沙滩上呢。 这个时候，小白忽然窜了出来，追着这帮人的腚一口一个海寇，惨叫声连连响起，一窝蜂往回跑的海寇没有一个人回头帮忙。 明明他们人多势众来着！ 其实这跟狮子捕猎一个道理，没有狮子会拦在水牛群的前面，它们只会坠在后面或者是靠后的侧面。 袭击的目标一定是殿后或者是边儿上靠后的水牛。 因为奔逃的同伴大概率是不会回头救援的，但是你要是拦在前头，那必须是大家一起来跟你拼个你死我活啊！ 庞大的牛群能把狮群踩成肉泥。 人啊，说白了也是动物。 在某种情况下，心理都是一样一样儿的，没有区别。 一会儿工夫，小白就解决了十来个人。 小岛并不是一马平川的，小岛凸出海面，有好些小山包。 进岛的路也不是一马平川，是上坡，并且有弯道。 这些人跑着跑着就觉得不对，为什么明明能看到山洞里的光，知道大本营就在前面不远处，但他们怎么就随便怎么跑都跑不拢呢？ 最后还是细心头头发现，他们竟然在原地打转！ 就围着一个小山包在跑。 艹！ 遇到鬼打墙了！ 这下子就算是胆儿肥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海寇心也发虚，他让人边走边做记号，这次是往左拐的，下次就往右拐。 然而屁用没有。 他们还是在原地打转。 更惊悚的是，他们转圈儿的时候人一个个的接着少。 转一圈儿，少几个人。 转一圈儿，少几个人。 这特么地就吓人了。 顾遇站在一座小山包的山顶，十分满意这个简易迷阵的效果。 看来他在道法一途上还是很有天赋的。 顾遇一直都想试试自己摆迷阵的本事，看看自己学到的是不是皮毛，只会纸上谈兵。 没想到，效果还意外的不错。 珍珍和小白暗戳戳地躲在边儿上偷袭，杀一个拖走一个。 因着他们的动作太快，就像是一阵阵风一样，配合顾遇甩出去的‘鬼火’这帮平日里穷凶极恶的海寇总算是全崩溃了。 有人跪下求饶。 有一个就有两个。 很快就跪了一大片。 “饶命啊！” “求大仙饶命！” 第414章 “我肯定给大仙烧纸钱，烧小人儿，烧宅子……求求大仙了小的狗命一条吧！” “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死啊……” 珍珍眨眨眼睛，看着这帮痛哭流涕的海寇有一丢丢心软耶！ “要不要给他们一次机会啊？” 珍珍悄眯问小白，小白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然后坐在她身边舔爪爪。 嗯。 小白答应了。 珍珍用异能通过海寇们身边的植物传播她的声音：“那本仙女就给你们一次机会吧，你们里面，有两个可以活命。” “你们商量商量，谁活谁死吧！” 小姑娘的声音甜甜的，但是从四面的草丛和树木上传出的声音，就更惊悚。 珍珍说完。 这帮人一点儿磕巴都没打，手里的刀就捅向朝夕相处的兄弟伙。 眨眼工夫，倒一半儿人。 剩下的一半儿人都有了防备，真正的厮杀才开始。 珍珍看得津津有味。 就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直到顾遇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包肉干儿。 珍珍：…… 肉干儿外头也是用鱼皮包裹着的，包了好多层，拆开里面的荷包干干爽爽的，一点儿都不湿。 “你怎么想着带这个了？”珍珍接过荷包，从里拿出一根儿肉干儿塞嘴里，一边儿吃一边儿问。 小白转头看了一眼，见肉干儿还不够它塞牙缝的，就嫌弃地撇开头。 顾遇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头，笑着说道：“怕你无聊。” “我还带了瓜子儿，不过剥瓜子儿有声儿，还是一会儿再吃吧！” 珍珍点点头。 她觉得顾遇说得很有道理。 不远处，山道上的海寇杀红了眼，昔日勾肩搭背连女人都能同享的兄弟，这会儿刀剑相向，一个比一个还狠。 咒骂声，喊杀声不绝于耳。 不过他们效率还是挺高的，珍珍前脚吃完肉干儿，后脚这场大乱斗就打完了，剩下一双血淋淋的人站在满地的尸体前。 完美卡点。 第558章 世道不公 那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先是相互戒备。 然后就抱头痛哭。 嗷嗷嗷，他们总算是赢得了活命的机会。 珍珍让小白贡献了一泡尿，小白勉为其难地尿了一点儿，迷阵破了，这个岛挺大的，它得攒着点儿，不然一会儿不够它发挥。 “行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提醒你们喔，本仙女说的你们，是表示岛上所有的海寇哟！” 这两抱头痛哭的海寇闻言一个激灵，瞬间后退，彼此相隔三丈远，相互戒备着盯着对方。 “兄弟，咱们要是相互捅刀子，就不用往回走了！”片刻之后，其中一人对另外一人道。 那人想了想，的确如此。 “不如这样，咱们先回去看看情况？” “如果他们也知道岛上只能活两个人，那咱们就躲起来，等他们杀个你死我活，杀完再冒头。” “如果他们不知道，咱们就说是二当家勾结外人夜袭瞎子岛，二当家手里的人跟大当家差不多，三当家四当家五当家六当家也分别是大当家和二当家的人。 他们要是打起来，也是两败俱伤的事儿……” 珍珍跟顾遇咬耳朵：“这个海匪心眼儿还挺多！” “是个人才！” 顾遇：“嗯，是听不说，勉强能算上有勇有谋，他好像就是这帮人的头儿。” 珍珍感叹：“果然当头儿是要有点本事的！” “走吧，咱们跟去看热闹！” “让他们发挥！”珍珍兴致勃勃。 顾遇就吹了一声儿口哨。 口哨声儿在寒风中扩散开来，有他内劲的加持，这声儿不大，却传遍了小岛。 于是正在偷摸找机会杀人的死囚纷纷隐匿起来，盯着山脚下如无头苍蝇般愤怒的海寇们。 他们，像隐匿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狼。 二十个人，愣生生把一百多海匪弄得鸡飞狗跳，狼狈不已。 “艹！” “这他娘的到底是谁？” “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吃里扒外，老子必将他碎尸万段！”港口被袭，岛上又四处失火，还被悄无声息地杀了不少人。 瞎子岛的大当家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出了内鬼！ 不然寒冬腊月的，咋可能有人忽然突破暗礁区，不是熟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个岛的暗礁区在何处，暗礁区距离岛屿有多长距离。 “对，抓出内鬼老子要用他的脑袋点天灯！”二当家吐了一口血沫子，恨恨地道。 “碎尸万段！” “点天灯！” 凑在一起的海寇们纷纷振臂高呼，从他们的附和高呼声儿中就能听出来，这是两拨人马。 服谁不服谁，一目了然。 “大当家！” “二当家是叛徒！” “他联合外人要夺岛！” “兄弟们跟他引来的人在死战，快要守不住港口了！” 这时，两名血古铃铛的人从港口方向跑来，大声嚷嚷。 现场瞬间就静了下来。 海寇们也默契地分成了两边儿。 大当家死死地盯着二当家，二当家暴怒，抽刀就要去砍来人：“艹，老子弄死你们个……”‘胡说八道’这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大当家的刀就砍了过来。 二当家在这个时候抽刀，被大当家看见了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海寇们自己就杀成一团。 还杀红了眼。 一个觉得你他娘的算计老子，这两个人必然是你弄来的，你平日里就看老子不顺眼，怕老子夺了你的大当家之位，处处防备着老子。 另外一个觉得，草泥马！你个狗曰的果然是想杀了老子上位！ 藏在暗处的死囚们就很懵逼，懵逼完了就是对顾遇的佩服和敬仰。 他们家公子简直太神了！ 竟然有本事让这帮人狗咬狗！ （珍珍：这是我的本事，谢谢！不过我的就是小哥哥的，也没毛病！） （开心，又是能帮到小哥哥的一天！） 这帮人杀红了眼，人很快就躺成了一片，死的死，伤的伤。 那俩嚷嚷着二当家是叛徒的家伙，则躲在一边儿，发现有人想溜就跟上去，装着一起溜然后乘人不备一刀就捅过去。 这样的人真好用啊！ 顾遇不禁感叹，死囚们虽然心塞有人抢活儿，但不动手就不会受伤或者丢命，他们虽然郁闷，但也没人忍不住去争功。 就躲在暗处盯着战场，顺便等个把漏网之鱼。 眼看着差不多了，顾遇又吹了一声儿口哨，同时他本人也现身了。 现身之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冲着二当家拱手：“二当家，对不住，兄弟我来晚了！” “来人，带二当家下去休息，将齐海柱抓起来！” 他的人一拥而上，这个时候的大当家简直没有反抗的能力，二当家想辩解，然而被人架着走的同时转身就往他的嘴里塞了臭袜子，堵住了他的嘴。 剩下的人，顾遇打了个手势，死囚们就知道了，除了两个头头，再留两个能走道带路的，其他的人全杀。 这些海寇，没有招安的必要。 一个个的恶贯满盈。 罪恶罄竹难书，还是让他们下地狱去忏悔吧！ 比较有才的那个海寇也被杀了，赵狗子结果的他，死前他不甘地想，原来仙女也是会骗人的，明明说的是活两个人……现在一言不合就让人来杀他们。 将大当家二当家控制住以后，赵狗子等人就开始打扫战场，王五负责带着人搜索整个海岛。 珍珍和顾遇去半山腰的大山洞，这里是海寇头头们日常议事的地方。 进去就发现好几个衣衫不整的年轻姑娘，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 这些姑娘看见进来的顾遇和珍珍，一时间忘记了害怕。 实在是珍珍和顾遇长得太好了！ 珍珍说：“他们都被杀了，你们别怕！” “你……你们是神仙吗？”有大胆的姑娘小心翼翼地问。 珍珍一本正经地瞎说：“不是，我们跟岛上的海寇们有血海仇，是来报仇的，你们呢？” 听珍珍这么一说，姑娘们就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看来，她们真的得救了！ 跟海寇有仇，把海寇杀光了，对差点就遭受凌辱的他们来说，不是神仙也是神仙。 顾遇见这些姑娘的衣裳都被扯烂了，又检查一番山洞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藏人，检查完了就去山洞口等着，同时吩咐人找些衣裳来给这些姑娘换。 第559章 安顿 顾遇先是派人回去，将剩下的死囚全带来。 瞎子岛将作为他据点，向周围的海寇发难。 顾遇站在高高的山坡上，迎着寒风看着辽阔无垠的大海，心中的澎湃激昂，黝黑深邃的眸子有暗芒闪过。 第415章 从今日起，这片海，将会由他来制定新的秩序！ 男儿之志，似鸿鹄。 在四方。 在九霄。 “找到合适的房间没有？”有人举着火把来了，顾遇侧头去问。 “回公子的话，找到了，已经打扫干净了。” 顾遇颔首，他亲自去岸边儿的船上，把行李拿出来，跟着手下去他们找出来的房间。 房间在议事山洞的上面，也是山洞，议事山洞上头有一排山洞，分左右，左边是大当家的，右边是二当家的。 其他人的住所就在山脚下，全是石头木头组合搭建的房子。 在这个岛上，高处的山洞条件比山脚下的石头木头搭建的房子好多了。 刮台风的时候海水倒灌，咋滴也灌不到山顶的山洞中。 山洞是岩石山洞，宽敞而干燥。 外头开了平台和过道，有木头栅栏围着，洞口是用石头砌的墙，安装了厚厚的木门和窗户。 糊窗户的不是纸，是白娟。 山洞中的地面上铺着青石板，平平整整的，倒是岩壁没管，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有些嶙峋的岩壁反倒另外有一种淳朴的风格。 只是屋里的摆设看得出来都是好东西，却牛头不对马嘴，东拼西凑来的。 黄色榉木的雕花亮格柜，边上靠着一口深红色的木头箱子，六十七神仙图的黑框屏风和一张嵌青玉镂雕扶手纹屏，再接一个鸡翅木圆心大理石屏搁在箱子旁边，拦了一个小空间出来。 三张屏风都价值不菲，然而高的矮的圆的凑在一块儿隔出个净房来，咋看咋别扭。 其他的家具也是，颜色全都不一样，深深浅浅黄黄红红黑黑绿绿，俨然一个中毒现场。 床更夸张，是一张百子千孙迎福红木拔步床，跟座小屋似的杵在山洞中央。 就……辣眼睛。 顾遇不乐意让珍珍睡海匪的床，就命人将这床拆了抬走。 屋子打扫出来之后，顾遇就用狼皮褥子打地铺，山洞挺大，阴冷，于是顾遇就命人点了四个炭盆命人放到山洞四周。 考虑到保暖，又把小白喊进来在炭盆边儿烤干，等珍珍回来正好可以挨着它睡，贼暖和。 岛已经拿下了，有事儿可以第二天再说，顾遇陪着珍珍歇下。 条件有限，两人只能暂时住一起。 珍珍跟顾遇睡一起的时间多，比如去深山的时候，比如在海上的时候，她习惯得很。 加上本来也累了，靠在顾遇怀里，脚丫子埋进小白的肚皮下，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第二天，阳光透进山洞珍珍才醒来。 跟顾遇吃早饭的时候，珍珍就跟顾遇说起姑娘们的事儿。 “她们是被拐子送到海寇手上的，听海寇们说过，要将他们卖去倭句、新丽、白螺等国的青楼窑子。” “她们中不乏官宦人家的小姐，据说是专门有人去勾搭这些官宦人家的小姐，把人骗出来掳走，交给海寇的。” “我听他们说，就算是长相普通，但只要是大靖官员的女儿，价钱都会高上一筹，那几个岛国的达官贵人，最是喜欢……” 喜欢玩大靖管家小姐，就显得他们比大靖更厉害一样。 “对了，听几个姑娘说，她们中不乏长得好看清秀的男孩子……” “昨晚我帮她们检查了一下，身上都有些暗伤，身体都不好，得好好补补……” 顾遇不时颔首，听得很认真。 “回头等她们养好了，问问她们的意见，愿意归家的就归家，不愿意归家的，就问问她们的意见。” “不愿意归家？怎么会有不愿意归家的人？”珍珍惊讶地饺子都不吃了，剩下的一半儿直接放碗里。 顾遇拿帕子给她擦了一下唇角，叹道：“世人对女子严苛，会认为被海寇劫虏过的女子不干净了，这在他们看来是丢人！” “平常百姓家还好，这些姑娘回去找婆家不难，毕竟寡妇也是有再嫁的，毕竟乡下娶不起媳妇的汉子有很多。 但官宦人家就不同，他们会认为不干净的女儿丢了他们的人，让他们无法在官场见人。 狠心的，会在姑娘丢了之后就宣布人已经病逝了，故而人便是找回去，他们可能也会一碗药或是一丈白绫……” 珍珍生气了，她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碟都跳了一下：“又不是女孩子的错，她们是受害者啊！” 是啊，又不是女孩子的错。 可世道如此，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想了想，顾遇对珍珍道：“我们现在的行动要保密，岛上囚禁的这些人还不能放走。 最快也是明年的事情。 不如先从她们当中挑出识文断字的，绣工好的，或者是有别的本事的人，让她们相互教导，我想，有一身本事的姑娘，便是世道再艰难也有法子活下去。” “嗯！”珍珍被顾遇说服了，在她看来，男孩子还罢了，女孩子那是必须要自立的。 能自立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挑选自己喜欢的小哥哥。 “我也可以教她们医术！” “将来等事情结束，我就在长广县开间女学堂，开间女医馆，就从她们当中挑选先生！” “好！”顾遇笑着说。 他喜欢小姑娘神采飞扬的样子。 顾遇就把被囚禁这些人的事儿交给珍珍办，他则去处理别的事儿。 大当家和二当家要审。 这股海寇虽然不是大海寇，但一定与大海寇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珍珍让人将被囚的人带出来，一个个可怜巴巴地站在山脚下，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看他们穿得单薄，身上又脏兮兮的，珍珍就让人将从海寇们屋里收出来的棉袄分给她们，再烧些水让她们洗干净，好换衣裳。 洗澡的地方就定在议事的大山洞里，山洞宽敞，女孩子们挤在一起洗澡，也能快些。 不然真没地方让她们一个个地洗。 找几个浴桶出来，大家一起凑合。 至于二十来个少年，则被带到二当家的山洞一起洗。 洗干净，吃饱饭，才好说事情。 珍珍撸了撸袖子，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她决定要大干一场，一定要把这些人教到可以不用依附任何人独立生存。 第560章 安顿 被拐的少男少女们一大早就醒了，他们很害怕。 虽然关着他们的海寇们死了，他们也能从地牢里出来重见天日，可是这帮占领岛屿的人一个个的凶神恶煞，也不见得就是好人。 不是官兵。 什么人会杀上岛屿呢？ 显而易见，还是海寇，海寇争地盘嘛！ 只是不知道这些海寇会怎么对待他们，一个个地吓得跟鹌鹑一样。 等他们吃完饭，赵狗子和王五就过来了，王五吊儿郎当，一双眼珠子就在少女们身上梭来梭去，他这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吓坏了姑娘们。 一个个的纷纷往后缩。 赵狗子狠狠瞪了一眼王五，呵斥道：“你别忘了公子再三告诫咱们的话！” “你要是不想活，出门随便往哪个方向都是海，跳下去就行了！” 王五抬手挠头，笑嘻嘻地道：“哎呀，公子的话我当然记得，我不就是多看两眼么，又不是要干啥！” 说完，他朝着姑娘们嚷嚷：“小娘子们，我王五今年二十岁，还没娶婆娘，你们谁看上了我要大胆地说啊，说不准咱们还能看对眼，就在岛上拜堂成亲生崽子！” 他这一嚷嚷，姑娘们就缩得更厉害了。 赵狗子踢了他一脚。 王五夸张地抱着脚跳：“哎呀呀，好疼啊，断了断了！” “噗呲……” 一道笑声儿从人群里传了出来，王五顺着笑声看过去，就见一个小姑娘慌忙往别人身后躲，笑声儿也没了。 王五刚想开口问话，然而赵狗子却将他往后一拽，清了清嗓子问：“你们中谁识文断字会做账？”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男女不限！” 众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过了一会儿，才有少年颤颤巍巍举手，用蚊子似的声音道：“我会……” 赵狗子道：“会就站出来！” “别墨迹！” 那少年站了出来，赵狗子问他叫啥名儿，他说他叫邢北言。 “好，从现在起，你就是瞎子岛的大管事，月银二两，屋一间！”赵狗子对众人宣布。“干得好一两年后放你归家！” 众人一听顿时激动起来，月银二两，一两年后可以归家！ 这个条件不可谓不吸引人。 至于说来人会不会骗他们，他们有什么值得骗的？ 海寇要对他们做什么，那还不是为所欲为，根本用不着骗。 当然了即便是被骗，邢北言也乐意，终归是能在经历下一次苦难之前轻松点儿不是。 赵狗子指了指一边儿的桌椅，让邢北言坐过去：“邢管事，公子让您先做一份名册出来。” 第416章 言语间透着恭敬，他这态度直接刺激了其他人，立刻就有好几个少年和十来个女孩举手说自己也识文断字能做账。 赵狗子让他们站出来，然后就从怀里掏出两张纸给邢北言：“邢管事，这是公子出的两张题目，你用木炭写在木板，给他们发纸笔，让他们答题。 最后从中挑十个人出来等候安排！” 众人：…… 后悔晚一步站出来，这下好了，还得考！ 邢北言应下，赵狗子让站出来的这帮人围着长条桌坐好，自己抄写题目开始答题。 答题时间给了两刻钟。 时间一到，赵狗子就收卷让邢北言选。 首先，字要好看，且没有错别字，其次就是算数要答得准确。 邢北言选出十份卷子来递给赵狗子，赵狗子就将这些卷子收好，同时也将落选的卷子收好。 他道：“这十个人里，挑两个算数最好的做账房，另外挑四个男先生，两个女先生，这两个人作为夫子，负责教导岛上的人识字算数。 公子说，要教实用的，不要教科举那一套，目的是让所有人不当睁眼瞎。 剩下的两个人给你当助手，做小管事，管岛上的杂务，你把人分派好单独造册！” 邢北言连忙应下，他有点激动，看这种差事的分派，想来他们将来……至少在短时间内日子会好过很多！ 他很快就将管理者和先生的名册造好。 赵狗子指点他在名册上写上月银，除了邢北言，这些人的月银都是一两，然后两人一间房。 剩下的人每十人一间房。 瞬间，邢北言他们这十个人就成了其他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邢北言带着助手把名册造好了，赵狗子就跟他说了一些岛上的活儿，他连忙记下来，等赵狗子走了以后，就分配起来。 主要是洗衣做饭打扫以及种菜养猪放羊养鸡鸭的活儿。 除开他们这些人岛上还有顾遇带来的二十多个人，每天的消耗大，活儿也是真多。 以前的海寇们不讲究，到处弄得乱糟糟脏兮兮的，也就几个当家的有下人使唤，其他人没有，造得那叫一个埋汰。 岛上有猪圈羊圈鸡圈，也有负责养这些玩意儿的人，但这些人都是老海寇，杀不动人了才退居二线养牲口，供着岛上几百人的口嚼。 顾遇命人将他们全杀了。 一个不留。 当时带着顾遇的人四下溜达找认地方的海寇也被杀了。 尸体点火烧费柴火，顾遇就让人将他们全部装船，走远点扔海里喂鱼。 等这边儿把人分配好了，事情稍微理顺了一点点，几天时间过去了。 剩下的人马也全部到了岛上。 他们来得慢主要是因为组织了不少物资，一起带到了岛上。 这次带来的粮食够岛上的人吃到开春儿，另外还带了大量的鸡鸭猪羊……木炭、蜡烛、棉花、布料等等生活必需品。 东西太多，把负责管账的两个小姑娘累够呛。 不过也是因为分工明确，所有的事儿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大部队来了之后，顾遇就让赵狗子和邢北言商量出一个时间表来。 比如一天上多长时间文化课，文化课放到什么时候，剩下的时间人怎么安排，谁负责巡逻，谁负责日常训练，谁负责建设岛屿，修房造屋……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安排得十分细致，安排好了就按照这个计划表走。 等所有的事情都上了正轨，小半个月就过去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死囚们倒是如往常一样，也就是每天多了一个时辰学认字的时间，那些被拐来的少男少女们的变化真的是大多了。 他们从先前的害怕，到泰然处之，到适应，连半个月的时间都没用到。 第561章 珍珍的事业心 这半个月里，珍珍几乎每天都会坐在小白的身上，单手撑着油纸伞，巡视整座岛屿。 这一幕死囚们都习惯了，可是被救出来的那些姑娘小伙子们就吓坏了，太可怕！ 之前在山谷中珍珍让死囚们喂小白吃烧鸡，是因为他们可能会跟小白一起作战，被小白吓成软脚虾要不得。 但现在…… 白爷显然不愿意放下身段，珍珍自然是由着它。 众人在岛上安家，渔夫们反正没事儿干，天气稍微好一点就出去打鱼，珍珍迷上了吃海鲜，这些玩意儿在小白看来除了壳儿就没有肉，还塞牙划拉嗓子眼儿，小白一点儿兴趣不感！ 每次珍珍吃海鲜的时候，小白都抱以担忧的目光，光吃那玩意儿能行吗？ 有次小白实在是忍不住，叼着自己的烧鸡来给珍珍，珍珍不要，气得小白一口吞掉，跑去出去不搭理珍珍。 哼！ 谁还没点小脾气？ 珍珍：…… 她要怎么跟小白解释呢？ 跨物种语言不通啊！ 不过珍珍没犯愁的时间不长，死囚们拿来了她要的医书，于是珍珍就做了计划，先从女孩子里选出有手艺的人，经过考核之后，就开课堂。 让所有的女孩子挑选自己感兴趣的课上，当先生的自然是有月银，故而她们也乐意教。 当学生的先试着学三天，有这方面的天分就继续学，没有就换专业。 珍珍开的自然是医药课堂，先教的就是辨识药材。 因为她的身份，大部分女孩子都是报名学医药，然而珍珍也只给了三天时间，三天后考核，达标的才留下，没达标的转专业。 有些女孩子不愿意，就跟她哭，送她荷包啥的，珍珍完全不心软。 不但不心软，还恶狠狠地威胁，规矩定了就都按照规矩来，谁要是敢不按规矩来，就送出去卖掉！ 这下子，不少姑娘顿时吓得将小心思收了起来。 珍珍十分得意，觉得自己以德服人的功力又见长不少。 一有时间，她就给女孩子们开会，用她以德服人的胸怀，把她从袁富贵身上，赵氏身上，甚至狐狸精姐姐身上学来的，她认为十分有道理的道理分享给她们。 久而久之，这些女孩子们就觉得珍珍说的道理是真理，每天跟着珍珍对着大海喊：“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命由我不由父！” “我命由我不由夫！” “一个好的女孩子，要有能力养自己喜欢的男孩子！” “一个好的丈夫要懂得三从四德，不懂就休掉！” 死囚们：…… 风好大，心口好冷，这些女人好可怕！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岛上的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们变化巨大。 精气神儿跟珍珍刚来岛上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几个害怕被家族抛弃，不被家族接受的女孩子如今也不怕了，因为珍珍跟她们说，如果家里认为她是耻辱，那这个家不要也罢。 天大地大，有本事何处不能容身？ 年轻人很容易热血沸腾。 被珍珍一顿忽悠……呸！一顿鼓励之后，女孩子们一个个的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先前多少有担心新的海盗接手海岛她们的日子也会很惨，但现在她们不那么认为了，这些海盗不一样。 这么美的大当家，还教她们要自强自立，肯定不是坏人。 再说了，岛上如今挂的是替天行道的幌子，大当家说，她带这些人来占岛为王，目的是为了劫富济贫！ 上岸抢百姓，买卖人口多没意思啊。 要抢就抢同行，同行钱多，而且他们是坏人，抢了杀了也没有负罪感。 没错！ 她袁.钮钴禄.珍珍是瞎子岛的大当家！ 顾遇是她的二当家，也是她的压寨夫人！ 这一个月里，珍珍觉得日子特别有意思，她每天都感觉自己热血沸腾，心里有一股力量破土而出。 活了上千年的珍珍上辈子真是没觉得活着有多好，岁月漫长而枯燥。 然而，这辈子袁富贵和赵氏让她知道什么是亲情，顾遇让她知道什么是欢喜，顾家二三四郎和十三公主让她知道了什么是友情，顾家爹爹娘亲让她知道什么是温情…… 在这个世界做人的短短十四五年，珍珍很快乐，再不是上辈子那个无欲无求的小人参。 她叫袁珍珍。 她是小人参，也不只是小人参。 她还是个人。 学了医术之后，每每看到有些快死掉的人在她手上活过来，珍珍其实还是很开心的。 她那个时候人小，不懂这种情绪是什么。 现在她朦朦胧胧知道了些，这或许……就叫成就感。 成就感给她赋予了很多愉悦的价值，现在的珍珍心有些大了，她不想局限于医治一时之病，隐隐的，她想试试她能不能治人一生之病。 救一时之命她所欲也，救一生之命亦是她所欲也。 嗯。 吊吊书袋子果然感觉自己很有文化！ 瞬间从小仙女升级到有文化的小仙女。 第417章 不对，她现在是海寇头头，那就是有文化的小魔女！ 这天，有文化的大当家小魔女正在上专业课，就有小喽啰来报：“大当家，海龙王，翻云龙和浪里鲨都派人来了，他们想见您！” 珍珍眨眨眼睛，想了想这三个人，她做过功课，知道这三个人是这片海最大的三股海盗势力。 “带他们上岛吧！”珍珍道。 她有点期待，这几个人来找她干啥呢？ 珍珍宣布自习，自己提溜着裙摆跑出去，跳上小白的脊背，拍了拍它的大脑袋：“回家！” 小白站起来，一个纵跃翻过栏杆，几下子就窜上了山顶。 她换了身儿大红色的衣裳，大红色够张扬，非常符合她大当家的身份。 顾遇得了消息也回来了，他拦住要出门的珍珍，去箱子里拿了一个银色的面具出来，帮珍珍戴上。 “戴上它，就显得你更神秘！” “你可是要当海盗之王的人！” “越神秘越好！” 面具遮挡了珍珍大半张脸，就露个鼻子和嘴巴，再多就看不见了。 “哇喔，小哥哥你连这个都想到了，你真的是太聪明了！”珍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戴上面具的确是威严神秘了不少。 简直跟她小魔女的气质不要太合。 顾遇笑了笑，没有解释，等小喽啰来禀报说人已经请到聚义堂坐着了，顾遇淡淡地说了一句让他们等着。 半个时辰之后，他才伸出手来让她把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就这么慢慢走出去，走进聚义堂。 等得极其烦躁的三家来使见到珍珍和顾遇进门的一瞬间就愣住了。 第562章 三大海寇 然后是相当地生气！ “齐海柱呢！” “他在干啥？” “让他滚出来见我们！” “真是岂有此理，回去我一定向我们大王禀告，希望你们大当家齐海柱能够抵挡住我们大王的怒火！” 三个人见来人不是瞎子岛的大当家齐海柱，就火冒三丈。 先是喊他们在海上等着，等完了又让他们在这里等，连个炭火都没有，冻得他们大鼻涕拉下的，贼掉面儿。 哼，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当他们三大岛的人是虾爬子呢！ 珍珍想开口说话，但是觉得不威风，没有海盗气质。 于是便将一条腿抬到椅子上踩着，顾遇帮她整理了下裙摆，确保不走光。 事实上也不可能走光，裙子里头穿的可是厚厚的棉裤。 珍珍将手搭在膝盖上，微微挑起下巴，勾唇笑道：“齐海柱啊？” “你们非要见他吗？” “那是当然！”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拍桌子道。 “你算老几，给老子提鞋都不配，等齐海柱来了，老子必定让他杀了你们喂鱼！”气死他了，这片海，随便他去哪个岛上都会被热情接待。 以前来瞎子岛，齐海柱跟狗似的，恨不能跪下来给他舔鞋！ 可今日，齐海柱也不知道抽什么风，竟敢晾着他们三大岛的人！ 活腻味了！ “哇喔，我好怕！”珍珍动作夸张地拍了拍胸口，“你们别杀了我喂鱼啊，我怕疼，也怕冷，更怕被鱼啃！” “不是我们大当家不来见你们，实在是他不在岛上，他一个月前就带着人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我们也想找大当家呀！” “齐海柱不在？”贼眉鼠眼惊讶地问。 珍珍点头：“对呀，大二三四五六当家全不在，他们都被大当家带走了，说是有一个大富贵等着他们，他们走的时候可高兴了！” “我不过是个小喽啰，也不知道几位的来历，岛上的小的们也都是新来的，老人都跟大当家走了。” “不是我们故意要怠慢几位，实在是不知道几位的来历，也不知道几位来干啥，更不知道谁来接待几位合适。” 三人：…… 难怪他们被冷遇，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他们也觉得给齐海柱一百个胆子，齐海柱也不敢怠慢三大岛的人！ 瞎子岛上的小喽啰更不敢怠慢他们！ 想来这帮新蛋子必定是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三人挺直了腰背，洗了洗出洞双龙，一个个的傲然道；“老夫是来自黄龙岛，姓胡，海上的兄弟送了个黑蝙蝠的称号！ 我们大王就是鼎鼎大名的海龙王霍盛！” “在这片海，我们黄龙岛若认第二，就没谁敢认第一！” 珍珍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她收了腿，站起来抱拳：“原来是黄龙岛的黑蝙蝠，久仰久仰！” 胡老头见珍珍变了态度，身上的倨傲之色更浓。 贼眉鼠眼道：“仙女岛过山风便是老夫，我们老大就是鼎鼎大名的翻云龙应大！在东海这一片儿，我们大当家可是第二把交椅！” 哼！ 怕了吧！ 怕了一会儿就乖乖地把身边的小哥儿送给老子好好玩儿玩儿！ “过山风本风，幸会！”珍珍对他就有点敷衍，这老头儿看小哥哥的眼神不对，她想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哎，这个男人长太好了也是麻烦，太招人。 贼眉鼠眼见珍珍对他的态度十分敷衍，心里十分不高兴，刚想说几句，可是另外一个男人也开始介绍自己了。 “五福岛钱山河，海上兄弟送了个号，活阎王！” 这个汉子有点粗壮，脸上满是横肉，还有好几道疤。 “鄙人有个小爱好，好食小儿肝，以前你们大当家不时会给我送几个小儿！”汉子说完，还舔了舔唇。 珍珍的笑容顿时就冷了下来，她问道：“无福岛？怎么会有这种名字？” “没有福气的岛屿你们都敢占，佩服！” 汉子被珍珍激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桌角就掉了一块儿：“大胆！老子说的是五福岛，不是无福岛，耳朵不好使就该割下来摆盘！ 老子不但爱食小儿肝，还乐意吃女人心！ 你这个小丫头，心肝儿正和老子的口味！” 贼眉鼠眼反倒高兴了，他不过是被敷衍，大块头可是被侮辱！ 没福气！ 哈哈哈，笑死他了。 可不是没福气咋的，五福岛早晚被他们仙女岛给吞了。 “行了行了，咱们来可是说正事儿的，你吓唬一个小姑娘做什么？”唯一感觉被尊敬的老黑蝙蝠就站出来打圆场。 说完，他就对珍珍道：“老夫来走一趟，一则是你们岛上的孝敬迟了半个月没交，二则是该交的货也没交，客人在我们岛上已经等着急了！ 这一耽误，瞎子岛可要担事儿的！” “什么货物？”珍珍问。 老黑蝙蝠道：“人啊！老夫今日一定是要带走的！” “人？是地牢里关着的少男少女么？”珍珍又问 老黑蝙蝠颔首：“是她们！” “你赶紧把这批货交出来，莫要再耽误了，不然我们大王一发怒，你们岛可就没了！” “孝敬是多少啊？”珍珍接着问。 老头儿道：“两个月一起，两千两！” 另外两人也跟着道：“两个月欠我们一千六百两！” “欠我家一千二百两！” 卧槽！ 这保护费收得，里里外外一年两万多两银子啊！ 瞎子岛上还养着那么多海寇，他们就是天天出去抢，也干不到这么多钱啊！ 海上海寇出没频繁，商船就少，没点本事和后台，不可能走这片海域。 也就是说，能在这片海域走的商船，多多少少跟大海寇有点关系。 至于说卖人的生意，这批人一百来个，他们相当于是第二道贩子，卖的人并不是花大价钱调（教）过的，好苗子动辄卖上千两。 他们能从一个人身上挣钱十几两就不错了，一批人能挣一万两左右。 但这生意是每个月都能做成的么？ 不见得。 所以，这些海寇还有来钱的道道。 不然这活儿不值得他们提溜着脑袋去做。 然而岛上的大当家和二当家是交代不少，可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就不肯招供，并且找机会自尽了。 顾遇并没有责怪负责审问的人，毕竟负责审问的死囚在刑讯方面是没有多少经验的。 他们只是按照自己经历过的那些手段来对付海寇头头，可以说是摸着石头过河。 第563章 螃蟹先动的手 珍珍决定改进一下她的迷幻药，顾遇也决定试试迷幻阵。 这三个人正好送上门来。 恶贯满盈的他们是最好的实验对象。 顾遇和珍珍对了对眼神，就当着三个人的面儿命人杀鸡宰羊。 还体贴地让人送了炭盆进来。 有了些许暖意，这三人的脸色倒是有了些好转，老黑蝙蝠就指着顾遇和珍珍道：“算你们识相，老子还真饿了！” 第418章 顾遇笑道：“诸位还请在这里等一等，我们这就去筹措！” 说完就请珍珍起身，两人退出山洞，一出山洞顾遇就下令：“拿下他们！” 对付这三个人，他自信一个人就可以。 然而养兵是干啥用的？ 养兵就是干仗用的。 兵得练！ 不过顾遇也不想有兵损，就派了六个人进去，在不清楚对方实力的情况下，以多打少是必然的。 六个人出手，再配十个人掠阵。 完美。 要是这十六个人都干不过，那就继续增加人手。 顾遇和珍珍出来就不再管聚义堂里面的事儿，接着就吩咐人将这三人带来的人和船全部控制住。 派出去的斥候说，发现了三艘小船，这三艘小船应该是跟着来的。 距离刚好能盯着入岛水道的位置。 想来这三艘小船的任务就是防备事情有变，他们就能立刻跑回去报信儿。 “我去收拾他们！”珍珍，兴奋举手。 面具下的眼睛亮得不行。 “我不怕冷，我喜欢进海水里游泳！” 顾遇无奈只好答应，但他有条件：“让小白陪你！” 珍珍连忙‘嗯嗯嗯’地点头。 回去换了身儿利索的衣服，然后带着小白跑去悬崖边，潇洒往下一跃，一头扎进冰冷的海水里。 海洋里的灵气，一点儿也不比森林中少。 甚至还比森林中多！ 珍珍如鱼得水，游得飞快。 小白也不甘落后，一人一虎就在海里玩儿追逐游戏，就像以前在山里一样，玩儿得不亦乐乎。 快接近小船的时候，珍珍和小白就开始潜水。 小白的体质比普通老虎强悍多了，憋气一刻钟对它来说小意思。 珍珍记得正事儿，她俩接近第一艘小船之后，小白先是跃出来猛地撞击船只，才一下就把船给撞翻并差点儿散架。 开玩笑，经常被珍珍逼着吃天材地宝的白爷那力气，一艘小船而已，毛毛雨啦！ 船翻了，船上的两个海匪掉水，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珍珍就手起刀落，结束了两人的生命。 她从海里冒出头来，小白忽然从她背后扑过来，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珍珍的脑袋叼在嘴里。 珍珍夸张地嚷嚷：“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好可怕！” “这是什么神兽，太可怕啦！” 小白满意地松了嘴，珍珍翻身就将它的脑袋摁水里。 小白一阵扑腾，溅起丈高浪花。 真正哈哈笑着，一不小心被小白挣脱开来，她尖叫一声儿，飞快地游走了。 小白的脑袋破水而出，仰天长啸一声儿：“嗷呜……” 远处。 坐在船头盯着瞎子岛方向的海寇揉了揉耳朵，他怎么隐隐约约听见老虎的叫声儿了？ “老田，你听到老虎叫没有？”男人转头去看在棚子里坐着烤火的海寇。 那人耸着肩膀，双手笼在袖中，缩着的脑袋摇了摇：“没有！” “你他娘的是冻傻了吧，海上哪儿来的老虎！” 外头的人想了想也觉得是自己听岔了，他走回船棚，坐在炭盆边儿，后背靠着船棚，把脚凑到炭盆边儿。 “这个天儿出海，真是冻死个人！” “艹，瞎子岛这帮杂碎，咋就不死干净呢？” “早晚的事儿，他们这次拖欠孝敬，上头很生气，说是想给瞎子岛换个主子！” “齐海柱那家伙三头都靠，殊不知他这样三头都不讨好！” “可不咋的，就是不知将来哪个头目会被分到瞎子岛来，要我说，这满东海的岛肯定是要捏在自己手上……” “卧槽！” 忽然一阵剧烈的震动，船翻了。 两名海寇落水，还没来得及扑腾，就见一张血盆大口冲着他们来了。 死前那一瞬，男人脑海中只盘桓着一句话：真的是大老虎！ 老虎为什么会出现在海里？ 他想不明白，也没有机会想明白。 另外一个海寇也是，脑袋被小白咬碎之前，心里的弹幕被‘艹’刷屏！ 又解决一艘船，珍珍和小白不知疲惫地奔赴第三个目标。 这两家伙背上没背鱼鳍，若是背着鱼鳍，鲨鱼都会觉得自己个儿遇到了同类。 速度快得惊人。 一人一虎将第三只船解决了之后还意犹未尽，一头往深处扎。 很是玩儿了一会儿才回去。 回去的时候珍珍怀里抱着三只大龙虾，小白的尾巴上挂满了大螃蟹…… 螃蟹的大钳子死死夹着小白的尾巴，用实际证明是螃蟹先动的手。 哼！ 它想甩掉这些家伙，可是珍珍不让，好气！ 珍珍上岸就看到顾遇。 只有他一个人站在岸边，负责守在这里的死囚一个不见。 珍珍眼里只有顾遇，没看出来有啥不同。 她飞奔过去，献宝似的露出怀里的大龙虾给顾遇显摆：“你看，全都是我抓的，晌午吃两只，晚上吃两只！” 嗯。 她抓了三只大龙虾，小白的背上还吊着一只倔强的大龙虾。 顾遇将早就替珍珍准备好的狐裘披风抖开，将她裹好，又给她戴上厚厚的棉帽子，笑着夸奖：“珍珍真厉害，我正好想吃龙虾！” 被夸张的珍珍顿时笑弯了眼。 小白：…… 咋还没吃它就饱了？ “来人！”顾遇招呼一声儿，立刻就有人从远处跑过来。 “公子……” 顾遇指着小白：“给小白收拾好，把它身上的东西送去厨房！” 顺便将珍珍怀里的大龙虾转交给他们：“这个也拿去厨房。” 珍珍提醒：“中午做香辣龙虾面，晚上做蒜蓉龙虾，那些螃蟹也留一半到晚上吃，中午我要吃葱香味儿的！” “晚上要吃香辣螃蟹！” “是，姑娘！” 珍珍提醒他：“请叫我大当家！” 那人忙重新鞠躬：“是，大当家！” 公子已经宣布了，这座岛是姑娘的，姑娘就是大当家。 （前面海寇卖人的生意，一单一千多两银子的利润，不是一万两。） 第564章 中毒 进屋顾遇就给珍珍兑洗澡水，屋里的好几个炭盆上都坐着热水壶，这些都是顾遇早就提前准备好的。 兑好洗澡水，将干净衣裳递给珍珍，顾遇就去忙了。 那三个海寇都已经被制服，这会儿分别关押在地牢中，为了防止他们自杀，这次顾遇的人给他们用了软筋散，还仔细地检查了一番他们的牙齿。 他们带来的人手也全都被制服了，趁着珍珍下海，顾遇就挑选了两个嘴硬的出来，命人当众凌迟。 岛上所有人都要来看。 包括那些被拐的少男少女。 顾遇需要震慑这些人。 他没法子去一一甄别这些人，谁能忠心耿耿。 他需要所有人都敬畏他，怕他入骨。 他要这片海的海寇们听见他的名头就闻风丧胆！ 因为他要走海寇的路，让海寇无路可走。 他先要做这片海最大的海寇，才能搞清楚整个东海都护府的情况。 到底是那些势力和官员在跟海寇勾结。 挨着大靖的几个岛国有没有掺和进来，如果掺和了，掺和到什么程度，都有哪些势力…… 他们从何处敛财，敛财的渠道手段等等。 那两个海寇被凌迟的时候，各种惨叫，吓尿了无数人。 原本被拐的姑娘里好几个都喜欢上了顾遇，毕竟他的容貌摆在那里，谁能不喜欢翩翩公子呢？ 她们虽然知道珍珍和顾遇是一对未婚夫妻，但想着给顾遇做妾甚至是做通房丫头都行。 抱着这个念头，有好几个胆儿大的姑娘总是找机会往顾遇身边凑。 顾遇给她们冷脸她们也不在意。 男人嘛，不都是床下一个样儿，床上一个样。 结果她们投怀送抱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被顾遇命人弄来强制看凌迟大刑。 这下子，再没人敢喜欢他了。 以前想着他是做春梦。 现在想着他是做噩梦。 顾遇以凌厉的手段断了这些莺莺燕燕的念想。 凌迟完了，顾遇让人将地方收拾干净，尸骨碎肉扔进海里喂鱼。 这番震慑之后，立刻有不少海寇跪下来臣服，说愿意认顾遇做老大。 愿意归顺瞎子岛。 愿意为瞎子岛的海寇事业添砖加瓦，万死不辞。 呜呜呜。 太可怕了！ 人长得这么好看，比五福岛的活阎王吓人多了！ 可见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真的是至理名言，跟眼前这位爷比起来，他们真的算是很善良了好不好！ 而且这帮人被关起来之后就在嘀咕，怪不得岛上看不到一个熟人呢， 想来都被这煞星给杀干净了！ 第419章 顾遇让人收拾好现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狐裘披风去港口等珍珍。 迎着刀子似的冰冷海风，顾遇的头脑无比清醒。 事实上，凌迟的场景也让他有些不适。 下这么狠辣的命令之前，他觉得自己一定能狠下心肠来。 然而当凌迟开始之后，他觉得还是高估了自己。 顾遇对着海风露出一丝苦笑，他还修炼得不够。 强压住胃里的翻腾之意，顾遇开始想小姑娘，想她亮晶晶的眼睛。 想她永远耗不完的活力。 想她眉眼弯弯的笑。 想得多了，他的心就越发的坚定，凌迟的场景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毕竟，若是他不变强，怎么保护他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上的秘密太大了，顾遇十分不喜欢小姑娘被惦记，可偏生他束手无策的情况。 玄尘子。 狐狸精。 这两个人给了他巨大的教训。 珍珍不知道她出一趟海顾遇做了些啥，更不知道他想那么多。 洗完澡从净房出来，没见顾遇的身影，她就知道他去忙了。 珍珍决定不打扰他。 先是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药箱子，看看自己的存货。 然后又查了一下自己的药材账册，后头这批人来，也是带着大量的药材来的。 看完之后她还是觉得药材还不够，他们现在要常驻岛屿，并且肯定是要打仗的，不过做伤药的药材还好，派人上岸采买就行了。 可是制作毒药的药材很是稀缺。 很多毒药都比救人的药要贵很多。 主要是毒源少，毒蛇，蝎子等毒物敢抓的，会抓的少，至于那些带毒的草药，认识的人更少。 珍珍查了查自己的存货，就去书桌边儿写单子，列下一长串的药材名字，后面跟着的数字都是多少多少斤，这数量就很吓人。 这些东西长光县肯定是采购不齐的，得去外县和几个府城采购。 不过她不用操心，爹会帮她安排妥当的，她需要做的就是让人将清单送到她爹的手上去。 “大当家，大当家不好了！” “有人中毒了！” 珍珍正好写了一半儿，就听到外头有人边跑边吼。 “中毒？” “怎么回事儿？” “找桔梗或者白术去看了没？” 珍珍起身披上披风就往外走，出门就见一死囚气喘着粗气儿跑来。 “去看了，但是催吐之后人还是不行了。” 桔梗和白术都解决不了，珍珍连忙回身去翻箱子，找了一个小药瓶带上。 这瓶药可金贵了，放市面上卖十万两一瓶都是可以的。 来人帮珍珍背着药箱子，走在前头给珍珍带路。 “是女舍那边儿出的事儿，有几个姑娘去挖了点儿野菜，熬安神汤喝，结果喝完之后一屋子的人都口吐白沫，倒地抽搐！” 虽然在下雪，可是岛上还是有野菜的，把雪刨开就能看得见。 珍珍皱眉问：“她们被关的时候不需要安神汤，放出来之后也没听说谁需要服用安神汤，怎么这都一个月了竟开始喝起了安神汤？” “而且还是一屋舍的人全都喝？” “大白天的，也没到睡觉的时候。” 要说晚上睡不着爬起来熬点儿安神汤喝她还觉得可以理解，但白天喝安神汤……除非是那种病重的，急需要休息的病人。 珍珍非常不理解。 给她带路的小伙子听了她的一连串质疑声儿，身体顿时就僵硬起来。 他不敢去看珍珍，只含糊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哎哟喂。 不只是那些小丫头片子，就是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爷们儿，手上都是沾过血的，也想喝安神汤啊！ 就那前儿凌迟的场景…… 简直是…… 太可怕了！ 亡命徒也有害怕的时候，他们公子真的是…… 不行，现在光想想公子他就浑身疼，还冷。 第565章 雪虫 现场滂臭！ 虽然呕吐物已经被清理完了，可是那味儿却很是浓烈。 十个女孩子，全被绑了手脚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而痛苦，眼神时而迷离，时而狰狞！ 桔梗跟白术见珍珍来了，忙上前跟她说情况：“……忽热忽冷，皮肤疼，还出现了幻觉。” “奴婢们先催吐，再给她们用了解毒汤，然而并没有用处，于是又行针……” 珍珍听得仔细，一个个检查过去，越检查眼睛越亮，最终有些抑制不住兴奋：“快，带我看她们先前服用的安神汤！” “还有呕吐物！” 就症状和她们眼下的身体情况来看，她们很有可能中的是雪虫的毒。 而雪虫是一种十分十分难寻的毒虫，《毒经》中是有记载的，珍珍从未见过实物！ 中了没有经过处理的雪虫的毒，不会立刻死去，会让人饱受折磨，最终再死于幻觉。 事实上身体的疼痛冷热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中毒的人会因为身体的各种反应而产生各种幻觉，导致发疯伤人伤己，最终自尽身亡。 桔梗她们处理及时，这帮人眼下还不会死掉，足够珍珍找毒源配解药。 然而珍珍的兴奋落入围观者的眼中，就很可怕。 公子是个玉面恶魔，她们就寄希望于姑娘人美心善。 然而，姑娘也是个蛇蝎心肠！ 中毒的同伴已经这般惨了，姑娘还笑得这般开心！ 简直…… 喔，她们忘了，公子已经宣布姑娘是这座岛屿的大当家！ 能当海寇的小姑娘人再美也不可能心善啊，说到底是她们傻！ 珍珍可不知道自己的形象竟然一落千丈。 她跟着桔梗去看这帮女孩子喝过的安神汤，汤里的草药没问题，的确是可以安神防惊厥的。 不是草药的问题。 珍珍激动地心在狂跳。 她闭上眼睛，用异能去筛查眼前这锅药渣，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一粒透明的，也就巴掌大的鲫鱼鱼卵的大小。 珍珍激动地说话都在颤抖：“药渣不许扔！”万一她找不到雪虫，这罐子里的尸体还能用一用。 但，她还不能肯定就是雪虫。 不过等到她去细细查看了这些人的呕吐物，就笃定了自己的猜想！ 真的是雪虫！ 所有的证据都指明是雪虫之毒！ “哈哈哈哈！” 珍珍忍不住叉腰狂笑，老神医找了一辈子都没找到的雪虫，被她给找到了！ 除了桔梗，其他人都捂着鼻子远远地站在一旁，心里都道大当家真是…… 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着一堆臭不可闻的呕吐物也能笑得出来。 疯子一样。 珍珍笑完就转头问这帮人：“她们去何处采草药挖野菜的？” “大当家，她们几个知道！”被珍珍吓唬住的小姑娘们不敢吭声，但是桔梗是知道的。 她和白术来的时候问过，就有几个小姑娘说起过她们去挖野菜草药的地方。 珍珍招招手：“带路！” 几个被点到的小姑娘吓得一哆嗦，但是不敢不听话，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带路。 地点在悬崖边，这一片都是草丛，没有树木遮挡，被雪覆盖了白茫茫的一层。 不过天上飘的雪并不是很多，算得上是中小雪，故而被那些女孩子动过的地方痕迹还没有完全被雪覆盖上。 珍珍挥挥手让带路的人回去，她自己闭上眼睛感受一番，迅速找到了雪虫的巢穴，好大一窝！ 珍珍高兴极了。 据《毒经》记载，雪虫之毒，其巢撇上几种药材煎水服用可解！ 她吩咐桔梗：“你回去给我找个大布袋子来！再找一把锄头，还有我的药锄要一并拿来。” 珍珍边说边比划，桔梗领命离开，周遭没有别的人，珍珍就从药箱子里拿出一个药瓶子来腾空，稍微酝酿了一下，往里吐了一口蕴含灵气的唾沫，接着就将瓷瓶埋在雪里，只留一个瓶口跟雪持平。 很快，一个又一个装着她唾沫的瓷瓶挨排儿被埋进了雪里。 珍珍蹲在一边儿美滋滋地等着。 瓷瓶迅速被雪虫装满。 因着瓷瓶是挨着雪虫巢穴埋的，故而并没有别的虫子混进来，对这样的结果珍珍那是相当的满意，省得回头她再半天。 等桔梗来了之后，珍珍锄头开始疯狂地挖，挖一个深坑出来，她就跳下去换药锄，小心翼翼地挖起了雪虫的巢穴。 转眼工夫就把自己造得埋汰儿的。 桔梗几次欲言又止，想问珍珍挖啥，她来。 然而她很是清楚珍珍的性子，她需要会说，不需要绝对不会允许别人乱插手。 桔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珍珍变成泥猴。 珍珍往下挖了起码两米深，雪虫的巢穴才露了点儿出来。 第420章 它们的巢穴构造和蚁穴差不多，不过雪虫的巢穴更加坚固，因为建筑材料都是它们自己的分泌物，一点一点从小到大构建而成的。 珍珍小心翼翼地挖，手上的动作还是很快的，因为她清晰地知道埋在地下的雪虫巢穴是什么样子的。 最后挖出来的巢穴有小白脑袋那么大。 最妙的是，巢穴中央还躺着一只肥硕的母虫和不少针尖儿那么大的蛹。 全都是好东西啊！ 她如果将它们养起来，将来就能源源不断地获得雪虫。 雪虫这种东西用途很广，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 珍珍简直捡到宝了！ 用布袋子将雪虫的巢穴装起来，将药锄给桔梗，珍珍亲自拿着布袋子和药箱，这些可是她的宝贝！ 回到她的房间，珍珍用小刀小心割下一小块儿巢穴，大约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又口述几样药材的名字和用量：“煎药给她们灌下去，然后观察她们的情况及时来报！” 桔梗应下，她一走珍珍就腾了一口木头箱子出来，将木头箱子里铺上油纸，再将布袋子整个儿放进去。 接着她又找了个小木头箱子，把装雪虫的瓶子也放进去。 然后就将这两口箱子搬到外头，亲自动手铲雪埋了起来。 哼哧哧地忙完，珍珍就去写方子。 把她知道的，能用上雪虫的毒药幻药的方子都写下来。 她想着顾遇说的想弄迷阵，就一直想研究个迷烟啥的来配合，给他的迷阵打配合。 还得改良 研究。 珍珍咬着笔杆子写下一堆药材，其中有些她现在手上没有。 想了想，她还是不愿意等了，决定亲自上岸去买药。 顺便去看看爹娘。 就这么决定了！ 第566章 主意 有了想法的珍珍完全忘记了自己眼下的埋汰样儿，兴匆匆地跑出去找顾遇。 顾遇就在聚义堂。 聚义堂的气氛冰冷地很，几个已经当上小头目的死囚共恭恭敬敬地站着听顾遇说话。 他们对顾遇充满敬畏。 屋里还有几个瑟瑟发抖的海寇，纯属被顾遇吓破胆儿了。 顾遇正坐在第二把交椅上听他们招供。 见泥猴一样的珍珍闯进去，现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冷面阎王一样的顾遇从珍珍闯进来的那一刻起，脸上就有了笑容。 这笑容有如暖阳，让人有一瞬会觉得他是个善良温和的人。 呵呵！ 假的！ 屋里除了珍珍以外所有的人都这么想。 顾遇从怀里掏出帕子，给珍珍擦手，目光温柔，语气宠溺：“大当家这是上哪儿玩儿了？” 众人：…… 过分了！ 把我们吓得半死，还强行灌狗粮，一点儿武德都不讲！ 珍珍这会儿看见顾遇手里黑漆漆的帕子，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洗漱呢！ 她嘿嘿一笑：“挖坑去了！” 顾遇也跟着笑了，不过他的眼神扫了一下几个海寇：“挖了几个？躺坑的人你要不要自己挑？” “只挖了一个，挖了两米深呢！”珍珍秒懂顾遇的意思，她转身看向几个海寇，皱眉寻思：“对呀，我挖的坑埋谁好呢？” 几个海寇瑟瑟发抖。 珍珍大手一挥：“我挖的坑够深，他们几个都装得下，回头填平了在上头种棵果树，我就又可以吃上甜滋滋的水果了！” 说完她还对着几个人吞了吞口水。 几个人立刻脑补出一片果林，这片果林硕果累累，然而却是用人肉为土，人血为水。 “大当家饶命啊！” “我们愿意归顺大当家，愿意为大当家出生入死！” “还求大当家把我们当成一个屁放了吧！” 珍珍这次爽快地答应了：“好吧！那我不埋你们了，就把你们交给二当家了！” 海寇们：…… 二当家更可怕。 活埋和凌迟里，他们愿意选活埋。 “走吧！” “我们先回屋！” 顾遇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他没留下话，屋里的人谁也不敢走。 回屋之后顾遇就给珍珍张罗热水，伺候她洗干净头脸，换了身儿干净的衣裳。 当然，衣裳是顾遇找出来，珍珍自己去净房换的。 看着小姑娘将脏衣服搭在屏风上，顾遇转过脸，耳垂微红。 屏风里的人儿嘚吧嘚，一点儿也不知道屏风外的人有多不自在。 就很矛盾。 又不自在，又不想走。 顾遇干脆起身去看看红泥炉上的水开没有，开了就拿茶出来泡。 茉莉花茶，一泡开就有一股子茉莉清香随着蒸腾的水汽弥散开来，顾遇闻着花香，抬眸就见小丫头从屏风后面跑出来在他对面坐了，拿起桌上的杯子就要喝。 顾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伸手将她手里的茶杯夺下来放桌上：“晾一会儿，烫！” “喔！”珍珍吐吐舌头，她想说自己不怕烫，但以前这么说都会被罚写大字。 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时间宝贵，可没那么多的时间练大字。 “小哥哥，我找到了雪虫，可以试试做迷烟，配合你的迷阵用的那种。 但是我手里的药材不够，想上岸去采买。 顺便去看看我爹娘！” 分开辣么久，珍珍想爹娘了。 她只顾着说话，一点儿没注意到顾遇抓着她的手腕没撒开。 在她说完之后，这家伙的手就从珍珍的手腕滑到手掌，纤长的手指挠了挠她的掌心。 珍珍痒反手抓住顾遇的手指，也没松开，就把他的手指曲曲折折，玩儿得贼顺手。 “我给叔写一封信，你带给他们，回头我带人上岸将叔和婶儿抢到岛上来。 咱们一家人在岛上过个年！” “好主意！”珍珍眼睛一亮，哎呀，她的小哥哥简直太聪明啦！ 这么棒的主意他都能想到！ “你快去给爹写信，我去收拾东西等下就走！” “对了，我屋外埋的箱子，你要让人给我守好了！” “算了，我还是先将一部分雪虫制出来研磨成粉，别到时候回来啥都没有，鸡飞蛋打了！” 珍珍嘀嘀咕咕地说，人也‘咻’地一下站了起来。 顾遇攥着她的手不让走，他端起桌上的茶递给她：“说起风就雨！” “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你自己亲自抓的龙虾不吃了么？” “坐下来慢慢把水喝了再去忙，等到明日一早再走！” “好吧！”珍珍乖乖坐回去，端起杯子往唇边凑。 “慢慢喝！”顾遇罗里吧嗦地提醒，跟带崽儿的老妈子有一拼。 顾遇等珍珍喝完了才离开去干正事儿，聚义堂里，原班人马都在，没他的吩咐，没人敢离开。 见他进来，原本有些松散的样儿立刻绷紧了。 “行了，既然你们跟本当家表了忠心，那大家就是一家子人，起来吧，都坐，咱们来商量商量怎么去把黑葫芦岛和琼岛拿下！”顾遇坐下，王五狗腿地给顾遇换了一杯热茶。 几个海寇顿时来了精神，纷纷出谋划策。 “二当家，这个简单，咱们可以打着黄龙岛和仙女岛的旗号，带人去这两座岛屿，他们不会有戒心的……” “小的还有个法子，二当家您听听小人的法子……” 海寇们争先恐后地出主意，顾遇只勾唇微笑，也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弄得这帮海寇们心里毛毛的，为了活命，也愈发挖空心思想辙！ 顾遇很是听了一会儿，才命人将他们送去牢房里关着。 接下来就问他的死囚头目们：“说说你们的看法！” “大着胆子说，说错了本公子也不会怪你们，说好了本公子有赏赐！” …… 登州，总督府。 曹汾的书房中，曹汾背着手站在窗前，他派去看顾遇的人回来了。 “大人，顾遇的脉象比先前好了些，但还是十分虚弱，这个天气便是开个窗有一丁点儿凉气进屋，他都有可能死掉！” 说话的是大夫，每次曹汾派人去长广县看顾遇的时候，都带的是同一个大夫。 这大夫就觉得顾遇这命真的是吊得稳得很。 “知道了！你下去想想法子，尽量保住他的命！” 大夫领命下去了。 “大人，京城那头来信了！”大夫走后，曹汾的心腹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来双手奉给曹汾。 曹汾接过去拆开蜡封，从里头倒出一封信来，他打开看了之后就笑了起来。 上头说，让他放手去对付顾遇，务必要让顾遇无法翻身，并把袁富贵也牵扯进去！ 好办啊！ 简直太好办了！ 对他来说一点儿难度都没有！ 第567章 从我相公身体里滚出来 第421章 富贵老爷装病装得骨头疼。 每天都躺在床上等老投喂的日子也忒无聊了些。 虽然他不管干啥老婆都听他的，床上的乐子全是老婆使力气。 可床上的乐子也不能一天到晚都找呀。 中年男人，也就一个月有几天时间有需求。 剩下的时间，除了跟老婆大眼对小眼儿，还是大眼儿对小眼儿。 他躺在床上不动弹还没真瘫痪，全靠赵氏每天早中晚定时定量给他按摩，抬着他的手脚挥舞。 嗯。 有时候把他当面团一样挼一挼。 “哎……啥时候是个头儿啊！”袁富贵第无数次生无可恋地盯着帐顶，小声哀叹。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赵氏起身去开门，外头的人躬身禀报：“京城的袁大人给顾大人送了几马车的东西。” “把单子给我，其他的直接入库造册！” 外头的下人将礼单递给赵氏，然后躬身应下，赵氏关了房门，进去跟袁富贵说：“陛下又派人送了几马车东西来，我去看看，你有没有想要的？我拿来给你瞧？” 没错，皇帝是打着袁富贵给顾遇送东西的旗号，给他的富贵送东西。 袁富贵偷摸来顶替顾遇当县令，在京城则是放出消息，他在宫里伴驾。 皇帝在给他打掩护。 如今的袁富贵啥都引不起他的兴趣，他摆摆手：“你去吧！” 赵氏要走。 袁富贵冲着她虚弱地喊：“回来，把单子给我瞧瞧！” 太无聊了，瞧个礼单能让他熬点儿时间。 哎…… 这可是他年少时梦想中的咸鱼生活，结果真到了这种境地，他只觉得生无可恋。 不能逛街。 不能招猫逗狗。 不能阴人。 不能出去晃荡坑钱…… 而且因为装病，他就是请人来说书唱曲儿都不成！ 呜呜呜，富贵老爷也太可怜了吧！ 袁富贵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能成为真病人。 他靠在大迎枕上看礼单，看完就嘀咕：“尽送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不能送点儿钱给我么！” “送个十箱八箱的金子，我能立刻从床上蹦跶起来！” 他撇撇嘴，将礼单扔到一边儿，继续等着帐子长吁短叹。 赵氏一个时辰后才来，显然她已经把京城送来的东西归置好了。 “密信！”赵氏坐在床边，将一个竹筒递给他。 袁富贵这下瞬间就精神了，‘咻’地一下坐起来，把蜡封搞掉，将里头的信倒出来看。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十分感激当年的小顾遇，板着一张脸强迫他学认字儿。 不然现在他也就是睁眼瞎，信都得找外人看，人家有没有瞎几把念他根本不知道。 然后这种不能给外人知道的密信…… 女婿果然是高瞻远瞩，运筹帷幄，还有啥词儿来着？ 袁富贵想不出更多夸赞顾遇的词儿，干脆不勉强自己，抖开信看了起来。 看完就忍不住捂着嘴巴在床上打滚儿，可把赵氏给吓坏了。 “珍珍爹，你咋的了？是不是遇哥儿他们遇到事儿了？” 赵氏急得不行，密信只有顾遇和珍珍给他们写，除此之外没别人。 孩子爹这样，难道是两个孩子遇到了危险？ 她就说嘛，海寇哪儿有那么好当！ 两个孩子年纪又小，就那么孤零零地漂流在海上，连个帮手都没有，遇到事情抓瞎了那可就要命了！ 赵氏越想心里越恐慌，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了，她的珍珍，她的乖乖哟！ 急疯了的赵氏一把将袁富贵从床上提溜起来，扯开他的手，却见这人笑得一脸灿烂。 她先是愣了愣，见袁富贵是真笑，眼里透着喜意，赵氏一下子就生气了，将袁富贵扔床上。 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生袁富贵的气。 眼泪刷刷刷地就流了下来。 这下子换袁富贵慌神儿了，从成亲到现在，就是生孩子，赵氏都没有哭过。 当年老虔婆磋磨他们两口子，赵氏也没哭过，两口子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赵氏还傻乎乎地冲他笑，说她能扛饿。 干活儿的时候，他生娇体弱不能干，赵氏把所有的活儿都揽到自己身上，明明每天都累得小腿肚子钻筋，可她还是傻乎乎地冲他笑，说她扛得住。 这让袁富贵以为，自己的老婆是铁打的。 如今铁打的老婆哭了起来。 袁富贵的心啊，揪到嗓子眼儿了。 片刻的懵逼之后，袁富贵就顾不上腚疼连忙上前去搂赵氏，抬袖子要给她擦眼泪，赵氏挣脱。 袁富贵乘机掉地上，捂着脑袋‘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好疼，疼死了……” “不行了！” “要死了！” “不许胡说！”到底是她心尖儿上的人，赵氏哪里看得下去他这样，也顾不得生气了，起身去抱他，把他打横抱上床。 正要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就被袁富贵一把抱住，嘴巴直接就亲了上去。 热情又主动。 哄人太麻烦，俗话说得好，床头打架床尾和，赵氏看在他难得热情的份儿上，一定不会再生气了……才怪！ 赵氏：…… 一巴掌扇过去，把袁富贵打得脑袋‘嗡嗡’的，这下他可真头疼。 他还没反应过来，赵氏就把着他的肩膀使劲儿摇，一边儿摇一边儿威胁：“哪儿来的妖精，赶紧从我相公身体里滚出来！” 成亲那天都没见他这般热情主动过。 珍珍说那个叫柳翟的年轻人被狐狸精附身了，难不成那狐狸精又上了孩子爹的身？ 咋整啊？ 赵氏绝不能忍，袁富贵是她的，从身到心！ 袁富贵：…… 他被赵氏给摇晃得想吐，有种骨肉分离的感觉。 “珍珍娘！” “我真是富贵儿！” “你还记得不？咱俩还没成亲的时候，我从你家路过，你躲在草垛子后头偷偷瞅我，被你们村儿的赖八子看到了，他笑话你，被你揍出屎了……” 为了保命，袁富贵把成年老谷子的事儿拿出来说。 赵氏果然停手了。 她狐疑地看着袁富贵，心里做么着如果这人被狐狸精附身了，会不会也知道他们过去的事儿？ 不敢确定。 再摇一摇？ 正当她要继续动手的时候，袁富贵一个激灵，立刻躺平，幽幽地道：“媳妇儿，我要喝水，温水，加点儿蜜……” 好嘛，又懒上了。 这回是亲老公，鉴定完毕，赵氏把心放进肚子里，起身去给他兑蜜水。 第568章 海盗夜袭 “哎呀，还是遇哥儿像咱们亲生的，怀哥儿还是太老实本分了些！”夫妻两个和好之后，袁富贵把脑袋枕在赵氏的腿上，让赵氏给他按摩脑袋。 赵氏认同地点点头：“要是当时我是跟别人一起生的孩子，就怀哥儿这性子，我得寻思是不是抱错了！” “好在他长得挺像我的，肯定是亲生的！” 袁富贵笑了笑：“怀哥儿也就这个优点！” “我啊，就怕他读书读成书呆子，不过好在遇哥儿挺鬼！” “我总算不用担心珍珍跟着他会受穷！” “既然遇哥儿有安排，那我得好好配合配合，明儿就传出我身体好些了的消息，再一一给他们发帖子，请他们几天后来赴答谢宴。” “府城那头也得送，但凡是我生病这段时间来看过我的人，全部送到 ！” 赵氏：“知府大人和总督大人肯定不会来！”要是能来就好了，正好一块儿打包！ 袁富贵提醒她：“知府是自己人，大舅给挑的，陛下也认可！” “总督虽然不会屈尊降贵，但他肯定会派人来！” “嗯！”袁富贵说什么赵氏附和什么。 袁富贵起身：“走，搀扶着我去外头溜达一圈儿，好叫外头知道，我他娘的回光返照了！” “那就穿陛下派人送来的那件火狐裘，大红色，你穿肯定好看！” 袁富贵想着他现在扮演的是小年轻‘顾遇’，的确应该穿鲜艳一点。 “给我上点儿粉，把我脸上的细褶子遮一下。”袁富贵对赵氏说。 赵氏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褶子没有，倒是脸红润了很多！” “我给你扑白点吧！” 袁富贵：…… “对了，出门带上帽子，不然不像病人！” “孩子爹，你这样会不会给人感觉好太快了啊？” 袁富贵道：“回光返照嘛，人能起身再正常不过了，不然哪天我咋出来见客？” 赵氏想想也对。 当然也不能晃悠久了，也就是让府里外来的人看一眼就行了。 他们知道了，那些盯着县衙的眼睛也就知道了。 第422章 于是，大家纷纷如袁富贵的愿猜测他是不是回光返照。 结果第二天，就收到了县衙发出来的帖子，邀请他们三日后来县衙答谢宴。 不少人嘀咕，县令大人会不会答谢宴开完就嗝儿屁。 或者答谢宴直接变成丧宴。 但即便有这样的猜测，他们也不敢不去，毕竟这位挺贪，清官他们能不给脸面，但贪官一定要给脸面！ 为啥？ 因为在清官身上讨不到好，但是在贪官身上能讨到的好处太多了。 比如眼目前这位，病恹恹的啥事儿不管，只要你钱到位，他指定不找麻烦。 且县里的公务全部交给以前的老人，也就是原先的县丞等人。 这些人跟长广县的乡绅富商们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并且都是这些家里出来的人。 袁富贵的帖子送到了府城。 曹汾看到帖子还惊讶了一下：“这人命这么硬的么？竟然可以下床走了！” 心腹道：“长广县那边都传他可能是回光返照了！” 曹汾也觉得非常有可能，毕竟他派去的大夫医术高明，且绝对不可能帮着‘顾遇’来骗他！ 他嗤笑一声：“都快死了还折腾，死要钱！” 办什么答谢宴，还不是想趁机捞礼钱！ 心腹附和笑道：“是啊，京城那边儿传来消息，说他的岳父袁富贵是个佞臣，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顾遇从小地方出来的人，如穷人乍富，手里有点儿权利，可不得使劲儿捞钱。” “虽然消息说他在京城倒是没什么贪婪的名声，可那也要他有机会不是！” “不管是中书令还是翰林院的差事，那都是清汤寡水无油可捞的。 他乍然来了长广县，天高皇帝远，一下子没了管束，可不得膨胀！” 曹汾深以为然地点头。 他叹道：“可惜了，贪官才是最好拿捏的，偏上头容不下他！” “你到时候去看看吧，便是他当场死了，也得把罪名给他扣在身上。” “是，大人！”心腹笑着领命：“本来以为栽赃他还得费一番功夫，不曾想他竟然把机会送到咱们面前，这可省了咱们好多力气！” 曹汾心情好，他拿起笔沾了墨，笔尖落在宣纸上，几个气势磅礴的大字一气呵成。 “老天爷都在帮本官啊！” “回头把这副字装裱了带去，算是本官给他的贺礼！” 他写的是：松鹤延年。 这是给老年人的字，寓意长寿。 不过曹汾想的确是，送你一只鹤，让你可以驾鹤西去，至于松，那就是坟头一棵松，一年比一脸青！ 一转眼就到了答谢宴这一天。 袁富贵请了长广县最好的酒楼来县衙办酒席，还请了戏班子去县衙唱戏。 他办的是夜宴，整个县衙弄得灯火通明。 他穿着皇帝赏给他的火狐裘皮，在赵氏的搀扶着下露脸入席，客人们就纷纷上前去关心他的身体。 ‘虚弱’的袁富贵非常有耐心地跟所有来问候他的人回应。 大家发现，在席上的还有京城来的那些将领和兵士。 只有少数人守在县衙周围，其他的人都跟他们一起在喝酒吃肉。 酒过三巡，大家都喝得晕乎乎的，忽然外头火光大胜，海寇杀了进来。 因为县衙守卫少，故而根本就没抵挡住。 而在宴席中的官兵们想起身提刀抵抗，却发现浑身无力。 “这酒菜有问题！”朱校尉大喝一声，接着人直接软倒。 紧接着，宾客们也一个个地倒地不起，倒是丫鬟仆从们和唱戏的人尖叫着趁乱跑了。 海寇们顾着将宾客们有一个算一个全绑了，还有人去搜索库房，将财物搬走，就没管那些乘机跑掉的人。 当然，倒霉的被海寇随手砍上一两刀的也有。 但到底还是留了命，从县衙逃了出去。 海寇将人质和财物全部搬走，还塞了一封信在朱校尉的怀里。 朱校尉等人直到第二天才醒来。 醒来看到县衙的一片狼藉，以及好些受伤的士兵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好一顿疯找，可袁富贵等人全部不见了踪影。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怀里有封信件，打开身上的信一看，朱校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嗷嗷怒吼一声儿。 便赤红着双眼道：“备马，本官要去府城！” 第569章 找总督救命 罗知府在见到双目赤红的朱校尉吓了一跳。 等听他说‘顾大人’等人全部都被海寇抓走了，罗知府整个人都不好了。 腿一软，就往下滑。 好在跟在他身边的人眼明手快搀扶住了他，不然他就得出丑。 “朱校尉，这可不兴骗人。”罗知府抖着唇道。 朱校尉急道：“这么大的事儿末将怎么敢瞎说，罗大人还是赶紧去总督府，请总督大人派兵去救顾大人吧！” 罗知府闻言连忙往外走，朱校尉跟上。 两人匆匆来到总督府，曹汾惊奇：“怎么这两人一起来了？” 下人躬身禀报：“总督大人，这两人行色匆匆，面色焦急，那罗大人更是连靴子都跑掉了一只……” 曹汾闻言眉头紧锁，看来是大事儿，请到花厅去，本官这就过去。” 连鞋都跑掉了，难道是海寇进了府城？ 不可能，海寇不可能这么不懂事儿。 曹汾来到花厅，罗知府窜上去一把抓住曹汾的袖子，把曹汾吓一跳。 “罗大人，有话好好说，先松开！”曹汾身边的人连忙劝道。 罗知府根本就不搭理他，只对着曹汾焦急地道：“曹大人不好了，昨晚顾大人家开夜宴，谁知海寇上岸，将顾大人以及一干宾客全部劫掳走了！” “罗大人，您赶紧想想办法吧！” “若这事儿传到京城去，以袁大人那护犊子的性子，定然是要在陛下耳边吹风的！” “您不在京城不知道，这个袁大人很邪门儿，谁碰着谁倒霉！” “偏生陛下极其宠信他！” “曹大人……” 曹汾：…… “罗大人坐下说话，你这样子拦着本官，本官能干啥事儿？” 罗知府这才松手，乖乖站到一旁， 曹汾落座之后，他才坐下。 曹汾将目光落到朱旭身上。 朱旭抱拳：“校尉朱旭，见过曹大人！” 曹汾盯着他打量了片刻，就毫不客气地问：“朱将军的三百精兵，上次可是将上千海寇打得落花流水，听闻县衙门口高高垒起了两座京观，怎滴这次竟然让海寇将你们县令大人和一干宾客全劫走了？” 朱旭捏紧了拳头，他愤然道：“县衙里有海寇的奸细！” “昨日顾大人高兴，让本官安排了二十人守卫，其他人全部赴宴……结果酒过三巡海寇就冲进来了，末将等人想提刀御敌，结果刚起身就头晕目眩，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末将等人醒来，县衙已经一片狼藉，大人和宾客们不见了，就连县衙里的桌椅板凳，所有家具全都不见了！” 曹汾闻言抽了抽嘴角，他还是不相信朱旭说的话，海寇上岸抢东西不假，但是连桌椅板凳都不放过的就没有。 这时，朱旭掏出一封带血的信双手捧给曹汾。 “曹大人，这帮海寇太嚣张了，还请您立刻派兵去剿灭！” “曹大人，罗大人说得很实在，若是顾大人真被海寇给杀了，这件事如果传到京城去，袁大人定然要去陛下身边吹风的，到时候……您末将不敢揣测，但末将跟罗大人丢官是小事，就怕连累在京城的父老妻小！” “袁大人那个人，心眼儿小，手段又毒……” 说到这里，朱旭竟然红了眼眶。他是故意这般说的，表明家小在京城，他不可能故意玩忽职守，更不可能跟海寇勾结。 果然，他这般说又摆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曹汾就信了他八分。毕竟海寇在岸上有眼线，往县衙塞个人，往酒水里下点儿蒙汗药还是能做到的。 在曹汾眼中，能让一个见惯生死的铁血汉子红眼眶，可见他是真怕了。 曹汾展开信，看得他额角直跳。 这封信写得直白又嚣张。 让朱旭筹措赎金，‘顾遇’十万两，其他人一人两万两，不给钱，他们将从第三天开始，一天一颗人头往长广县送。 落款是瞎子岛大魔王。 信还提到，瞎子岛原班人马已经全部杀了剁碎扔进海里喂鱼了。 如今瞎子岛是海寇新势力，大魔王的天下！ 曹汾：…… “你们先回去，本官立刻给卫所发公文。” “大人，别人倒是其次，顾大人那里……是不是得准备些赎金，不然万一海寇真的要伤顾大人……” 赎金是不可能有赎金的，曹汾叹道：“库银是不能动的，那是杀头的罪，本官现在先跟卫所通气，如果朱大人不放心的话，可以自行筹措赎金！” 第423章 朱旭顿时苦了脸：“末将，末将上哪儿去筹措这么多钱啊，难道真要往京城去信，告诉袁大人 ，让袁大人筹钱？” 罗知府忙道：“我这里能凑出一万多两银子来，回头就给你，但……就算去信给袁大人，怕也来不及！” 朱旭抱头道：“可也不能瞒着，不然万一顾大人真被撕票了，袁大人必定要怪罪我等不跟他通气儿！ 他这个人…… 是真小人啊！” 两人这么一唱一和，把曹汾的思绪搅乱了。 上头不是说让顾遇立刻死，而是要让顾遇摊上罪名，然后这个罪名能牵扯到袁富贵，把他和袁富贵都能一次摁死。 如果顾遇死在海寇手上，那么陷害不成了。 倒是将他推到被动的地步。 袁富贵依旧能蹦跶，这两人都是从京城来的，他的人也从京城打探了不少关于袁富贵的消息，此人极会拍皇帝的马屁。 皇帝也的确非常非常宠信他，他如果跟皇帝吹耳旁风，肯定是对自己不利。 自己刚坐上总督的位置，暂时还不想跟皇帝真的对上。 虽然他有信心对上之后不输，甚至能割地为王，可必定也会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 想来想去， 曹汾决定先稳住。 “这样，本大人负责筹措五万两银子，剩下的真要你们自己去想法子了！” “还有，我们都是官，不能跟海寇妥协。” “准备赎金也是权宜之计，故而不可往外泄露半分！”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管好自己的嘴！”罗大人忙道。 朱旭也跟着保证：“大人，赎金这方面，就是末将一个人的主意，末将自己一个人带着赎金跟着大部队见机行事，如若泄露，就是末将一个人的事情，和大人以及罗大人没有半点干系！” 曹汾点点头。 “你回去收拾收拾吧，最迟两天后，会有卫所的人去长广县找你！” 第570章 不破不立 罗知府回府城稍微安排了一下，就马不停蹄地赶去长广县。 到了长广县他就觉得头皮发麻，县衙班子全军覆没，因为整个县衙的领导班子，包括三班衙役。 都给县令大人送过礼，县令大人都请了。 除了几个在牢房里当值的，其他人全部去吃席。 吃席把自己给吃进去了。 县衙真是……连杀威棍都不剩下。 罗知府连忙去检查资料房，呵呵，一张纸都不剩下。 这可咋整啊？ 哎，罗知府命人去县学找了几个人，把县丞等人的工作拿起来。 县学的人弄进县衙，众人看到空空如也的职房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 罗知县让师爷将县丞等人的职责用纸张写下来，给他们一人发一张，让他们背熟，要是有人找来办事儿，该谁的就谁先去应付着。 三班衙役由朱旭抽人组成，把县城里的治安给接手了。 县令大人被海寇抓走这件事在县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百姓们深受海寇之苦，但也仅仅是百姓，县城里的官员和乡绅富户们不在其列。 这还是头一次海寇将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一网打尽还是头一次。 百姓们有些窃喜。 但也为‘顾遇’可惜，这个县令虽然身体不好，可是他来之后，县城里明目张胆欺压百姓的事情还是少了很多。 长广县各大家族也跟地震一样，因为去赴宴的都是家里的家主以及管着家里生意的人，这下子全被海寇给抓了。 家里的确有人担心家主和其他被抓人员的安危，可更多的是想要乘机夺权。 大户人家嘛，人多钱多不乱才怪。 他们除了四下去找关系，包括海寇方面的关系，还派人去府城总督府，以及不少人跑去了县衙。 跑去县衙屁用没有，知府大人啥也不知道。 他们就只能等朱旭。 等到傍晚朱旭忙完了回县衙，一群人就冲了上去，朱旭直接拔刀。 众人这才停下脚步，为首的乡绅交地问：“朱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就是，您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啊？” 朱旭才不惯着他们，他冷笑道：“老子来这儿只是负责顾大人的安危，凭啥给你们交代？” “你们给老子一份钱了吗，老子保护你们？” 众人噎住了！ 朱旭直接将自己收到的信件扔给领头的乡绅：“你们自己看，昨夜的酒水被人下了蒙汗药，县衙定然有海寇的奸细，说不定你们各家里也有海寇的奸细！” 他这话一出口，各家来人的脸色都有点不自然。 他们这些人家多多少少都跟各大海寇有点关系，不然为啥每次海寇上岸都不去他们这些人家。 “瞎子岛换大当家了！”看完信的乡绅脸色很是不好看。 他的惊呼声响起，立刻就有人抢了信来看。 众人将信看完了脸色都很不好看。 难怪。 瞎子盗也不知道被谁给占了，这个叫大魔王的简直不讲武德，看来这件事得找三大岛的人来解决。 有海寇不讲规矩，自然是要用道上的规矩来解决。 “上面写了赎银，朝廷是不可能给钱去赎人的，但是本官不管，本官是要保护顾大人，十万两的赎银本官是要凑齐的！ 你们若是想赎人，就把钱准备好，我会在信上的规定的时间到来之前去一趟瞎子岛！你们派人跟着本官一起走！” “你们要是不愿意出钱赎人，觉得想借海寇之手除去家主你们好取而代之，就当我这话没说！” 众人：…… 这话谁敢应啊！ “我们这就回头筹钱！” “明天一定把钱给您送来！” 朱旭道：“别，别送钱，你们各家自己带着钱，跟我的人一起走！” “只是，老子不白带人，你们一家给五千两的船费，老子要救顾大人，手里没钱，只有找诸位凑凑！” “你们也别想着说自己个儿独自去，呵呵，你们单枪匹马去交赎金，怕不是找借口中途折……” “不会不会！” “我们回去后就派人将银钱送过来！” 这他妈的，说成这样他们不得不跟着干了啊！ 不然谁敢背害死家主的名声？ 朱旭打发走众人，刚要回自己的院子，罗知府就找来了。 “跟我走！”朱旭眼神制止了罗知府，让他把冒到唇边的话收回去。 两人到朱旭的院子，朱旭命人守好院门，带罗知府进屋。 屋里光秃秃的。 关上房门之后，罗知府就压低声音问道：“朱校尉，你给我老罗一句实话，顾大人到底在哪儿？” 朱校尉－道：“顾大人肯定没事儿，但是其他人肯定会有事儿！” 罗知明白了。 这他妈的事儿就是袁富贵做的！ 他急得跺脚：“胡闹！” “怎么能这么胡闹呢？” “他这是拿一个县玩儿呢！” “现在啥都没有，县城停摆，这关系到民生啊！” “他这是……” 朱旭打断他：“罗大人！” “顾大人说，不破不立！” “如果不把县衙搬空，有些问题怎么查？” “现在县衙的县丞这些人都没有了，您重新安排人，相当于重新开始，没了束缚，罗知府难道就不能重新拉一个班子起来？” “只要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有些事儿耽搁几个月没事儿吧？” “顾大人吩咐了，让我给你十万两银子作为县丞的周转。” 罗大人：…… 朱旭拍了拍罗大人的肩膀：“大人啊，你得注意你的表现，千万不要因为知道顾大人没事儿就放松警惕。” “不能露馅儿啊！”说完朱旭就出去忙了。 晚上各家就将银子送了来，朱旭将这些银子交给罗知府，罗知府看到这十万两银子，后知后觉这里头有他的一万多两！ 忽然觉得好亏。 出人出力出钱。 第二天，朱旭就张罗着带着那些人家的人出海，他让自己的人全部便装，说是利用休息时间去办私事儿。 朱旭找了一个向导，直接往瞎子盗去。 结果在海上走了一天，到了晚上他们的船就被海盗们给围住了…… 朱旭带上的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不熟水性。 一个个的相继落水。 带着钱去交赎金的这帮人：…… 第571章 黑葫芦岛 朱旭等人都掉海里死光了。 海寇上船，把这帮交赎金的人吓得半死。 有人壮着胆子问：“兄弟，我们是长广县的人，去瞎子岛交赎金，我是刘家人，他是苏家人，还有杜家许家和陶家人……” “敢问兄弟们是哪个当家手下的？我们这些人家跟黄龙岛，仙女岛和五福岛都是有交情的……” 第424章 “有话好好说！” “对对对！我们丰源行可是黄龙岛的座上宾，我爷爷跟海龙王可是称兄道弟的关系！” “我叔叔跟翻云龙是拜把子兄弟，我是玉林行的人！” “在下是福来顺陶家人，我们陶家和五福岛有生意来往……” 为首的海寇吊儿郎当地笑着听他们说，说完就拉长了声音问：“丰源行杜家是吧？跟黄龙岛好？” 杜家人连连点头。 接着他又走到许家人面前：“玉林行许家，跟仙女岛范云龙是拜把子兄弟？” 许家人挺直了脊背，骄傲点头，他觉得海寇听了他们报的家门儿，肯定会给面子的！ 三大岛可是这片海的三大巨头，所有海寇都是臣服于三大岛的。 “福来顺陶家，和五福岛有生意来往……”海寇绕过许家人，停在陶家人面前。 陶家的男人连忙哈腰点头，他有点怂。 海寇捂着胸口，忽然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哎哎呀，吓死人了，好可怕，我怎么把大王们的座上宾给抓了！ 大王们会不会杀了我呀！” 说完其他海寇就哄堂大笑起来。 捂着胸口的海寇不演了，他懊恼道：“你们太烦人了，就不能捧捧场吗？” 其他海寇还是笑。 海寇头头就对这帮人道：“你们说的我可不信，若是单单凭一张嘴说说就是真的，那老子还是东海三大王的连襟呢！” 众人一下子就着急了，纷纷道：“我们说的是真的！” “我们不敢骗好汉！” 海寇头头不耐烦地摆摆手，他道：“这样，你们自己找纸笔，把你们姓甚名谁，来干啥的，跟这片海哪个岛有关系，认识岛上的谁，平日里你们家里怎么跟他们来往……种种细节必须写清楚，然后画押！ 老子会派人拿着你们写的东西挨个儿岛屿去核实，若是真的，老子放人，若是假的……呵呵，老子把你们的肉一片片地割下来钓鱼！” 这人说完就目光贪婪地打量起这帮人：“就你们这样儿的，身上的肉应该能让我割上 个三天！” 众人被他的话吓得浑身疼，他们不想被凌迟了喂鱼！ 于是纷纷回船舱绞尽脑汁地写，把他们知道的事儿全写了出来，生怕漏掉什么得不到证明。 写完交上去以后，有人弱弱地问：“好汉，能不能先让我们去交赎金，把人赎回来！” 好汉不以为意地道：“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那瞎子岛上的人就不敢真对他们动手！” “行了，等着吧！” 说完他就带着人把这艘船搜了个底儿朝天，这帮人看着他们将一箱箱的银子搬到小船上，心在滴血，有人拦，却被海寇一刀砍翻，有人受伤，便再没人敢站出来拦着了。 等这帮惊魂未定的人反应过来，才发现划船的人都没了，他们该咋整？ 他们就是想跑也不会划船啊！ 嗷嗷嗷……老天爷救命啊！！！ 等等，船上吃的喝的都被海寇搜走了！！！ 众人如遭雷击，但也没法子，只能饿着肚子祈求这帮海寇赶紧核查清楚，好将他们放了。 不对，海寇们这算不算是放了他们？ “他们……他们核查清楚之后会回来找我们吧？”有人弱弱地问。 “会的吧……”有人不确定地附和。 “要不……要不咱们学学咋划船？” 这话一出，所有人像看傻子似的看他，然后指着茫茫大海问：“往哪边儿划？” 众人蔫儿吧了。 “还是等他们回来吧！” “他们要是核查清楚，不敢不管我们！” “那赎金会不会还给我们啊？”有人问，这话一出就迎来很多白眼儿：“还？” “没听过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 “海寇会还钱，除非太阳打西边儿出来！” “那咱们咋整啊？”有人都要急哭了，明显，能派来冒险交赎金的人肯定是家族的边缘人物，当然，既要是边缘人物，又得有家人儿女捏在家族手上，不怕他们带钱跑了。 “能咋整？” “又不是咱们的错，朱校尉这帮人都死干净了，咱们能捡一条命就不错了！” “而且咱们这么多人还能互相印证！” 众人纷纷找理由和借口安慰自己，不然咋整啊？ 越想越愁，到最后不得跳海淹死得了！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以为死掉的朱旭等人，这会儿一个个的在另外一艘大船上洗了澡，换了衣裳，正美滋滋地喝着热乎乎的鱼汤呢！ “咱们还有多久能到瞎子岛？”吃饱喝足的朱旭问赵狗子。 赵狗子卯足了劲儿拼，如今算得上是一个大头目了。 巧了，王五那个吊儿郎当的也是个大头目。 “咱们不去瞎子岛，去黑葫芦岛。”赵狗子在朱旭面前还是很拘谨的。 主要是他们好多杀人的法子，都是朱旭带着人教他们的，他很崇拜朱旭。 嗯…… 第三崇拜。 第一是崇拜公子，第二崇拜是姑娘。 “黑葫芦岛？”朱旭有点懵，“不是说公子带你们拿下了瞎子岛么？” 赵狗子腼腆地笑了：“这两天……公子又带我们拿下两座岛。” 朱旭顿时眼睛一亮：“厉害啊！” 他朝着赵狗子竖起大拇指：“你们厉害！” 赵狗子忙摇头：“我们就是负责砍人，还是公子的计谋厉害！”言语间满满的崇拜。 “黑葫芦岛有五百多海寇，琼岛有一千多海寇呢…… ” 朱旭来了兴趣：“嘿哟，来来来，好好跟我说说，这两座岛你们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拿下来的？咱们这边儿的伤亡如何？” 赵狗子被他拉了一个踉跄，接着就被朱旭紧搂着肩膀，将他薅到椅子边儿上，摁上去坐了。 还亲手给他倒了杯茶。 这让赵狗子受宠若惊。 他不傻，知道跟着公子的这些人气质十分出众，加上公子之前说的那些话，他能笃定，笃定他们是公家的人。 第572章 安排 而公子和姑娘，他觉得应该是公主和哪个权贵家的世子。 对了，他现在不叫赵狗子了，他叫赵光宗。 是姑娘给赐的名，将他表现得好，杀海寇杀得多。 王五那混蛋也得了姑娘的赐名，叫王耀祖。 给他高兴得满岛地蹦跶。 姑娘说就他们两个如今眼目下的这股子势头，将来一定会回去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大家都很羡慕嫉妒他和王五，姑娘说，以后谁立功，她给谁赐名。 如今大家别的不图，就图姑娘赐名也是干劲儿十足。 “就是……就是公子抓了几个三大岛的人，把他们收拾怕了，由他们带着我们上岛，我们就找机会给岛上的人下药，然后发信号，公子带人来跟我们里应外合……” “我们是兵分两路！”赵狗子补充道。 如果不是兵分两路，王五不一定能得姑娘的赐名。 朱旭惊掉了下巴：“兵分两路？” 他滴个乖乖！ 讲老实话，他被陛下派来听顾遇调遣，面儿上肯定是服从的，但是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服气的。 一介书生。 能纸上谈兵又如何？ 上战场那可不是看你学问有多高，而是看你懂不懂排兵布阵调兵遣将！ 而且战场瞬息万变，并不是靠几本兵书就能指挥作战。 战场是武夫的，不是读书人的。 特别是像东海这么复杂的地方。 后来跟了顾遇，看着他怎么训练死囚，他心中渐渐对顾遇有所改观。 但依旧认为这个人还是太理想化。 东海形势复杂，别说让他来，就是让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来……也未必能顺利解决。 况且死囚才多少？ 妄想用几百死囚去撬动东海的海寇势力，真的是……真的是异想天开。 然而。 这一次他彻底服气了。 对顾遇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但同时也担心。 担心他刚拿下来的胜利被海寇们裹挟着敌国给灭了。 朱旭打算见到顾遇的时候好好问问，这么厉害一个读书人，若是折在东海那真真儿是太可惜了！ 黑葫芦岛。 袁富贵满岛地溜达，他终于不用再装病人了。 终于可以，满世界地撒野了！ 哈哈哈！ 简直不要太爽。 “算一算，那一批赎金应该要来了吧！可别送错了，送到瞎子岛那边儿去了！”袁富贵跟赵氏说。 赵氏跟在身侧慢慢走：“肯定不会送错，遇哥儿答应你的，这笔钱给你他就不会食言。” 袁富贵也知道，但他不念叨心里就不的劲儿。 这么久总算是有钱进账，他的心情哟……怎么能不得瑟暧嘛。 第425章 他又嘀嘀咕咕地算了起来：“要是那些人老实，一共应该带二十一万两银子来。” “就怕他们不老实，少带或者不带！” 赵氏挥挥拳头：“敢不带我揍死他！” 袁富贵满意了，他补充一句：“扔海里喂鱼！” “哎，我还以为上岛就能见到闺女呢，没曾想闺女不在岛上！” 赵氏：“过几天就能见着闺女了，闺女不是说能一起过年的么！” “咱们就在这岛上，带着人把这岛上收拾利索了，等闺女和遇哥儿来了也好省心些！” 袁富贵跟赵氏走到一个山包上，山包顶上有座茅草凉亭，他站在凉亭里往下看，除了少许遇哥儿派来保护他的人，就是好多少男少女。 一个比一个水灵。 也有粗老婆子，不过不多。 他再看不远处向阳的山坡那一面一层层一排排的房子，虚起了眼睛。 “走，太冷了，咱们回去！” 山顶风景好，但是架不住风大，袁富贵站在凉亭往下瞅了几眼就受不住了，他拢了拢火红的皮裘，缩着脖子道。 两人回到温暖的屋里，袁富贵就吩咐人找来管事，细细地问了一下这些人是怎么安排，住宿是怎么安排的，活儿是怎么安排的。 当听到管事介绍完这些少男少女每个人都干些什么，每个月的工钱是多少的时候，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道：“我看着岛上还有不少空房间，你放出话去，岛上的房间出租，一个房间……一个房间二十个钱一个月。 想要单独租院子也可以，一个院子一两银子一个月。” 管事的：…… 眼珠子，我的眼珠子呢 ？ 不对，我的耳朵呢？ 我都听到了啥？ 这位爷要从那帮可怜的家伙身上拔毛？ “呃……爷，您这样做恐怕不妥当吧，大当家和二当家是说要管他们食宿的。” 袁富贵耸耸肩：“管啊，我没有不让你们管吧，我只是……只是多给他们一个选择嘛！” “这么多的人，总会有些人不习惯跟别人住在一起吧！” “我这是贴心为他们考虑！” 管事的无言以对！ 袁富贵继续叭叭：“他们这个月还没发工钱是不是？若是没发工钱，可以记账，钱可以从他们的工钱里头扣！” “放心，你们大当家和二当家能同意的！” “你呢，回忆回忆，你来这里的时候，你们大当家和二当家怎么说的？有没有跟你说，让你听我的话？” 管事的愣了愣，好像还真有！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等等！”袁富贵把他喊了回来，“把广场边儿上的几间房子收拾出来，弄些桌子柜子啥的，回头我挑些东西摆进去卖。” “再收拾两间大点儿的屋子，弄个酒肆的招牌，左右咱们不缺桌椅板凳这些玩意儿，刚好再开一家酒肆。” 管事的：“爷，在岛上做生意，能有人买么？” 袁富贵十分有信心地笑道：“怎么就没人买？你就照我说的做，对了，再从那群人中选几个机灵的跑堂算账，选两三个做饭好吃的当厨子。 厨子如果做饭好吃，工钱可以比他们现在挣的钱高一倍！” 岛上这些少男少女没有一个闲着的，有早晚当先生教书，中间这一段儿充当小管事的，有做衣裳鞋袜的，有负责浆洗打扫的，有负责织布的，绣花的…… 总之不管他们能干啥会干啥，都分配了工作。 喔，养鸡鸭猪羊的也有。 管事的想了想，干脆回去写了几个告示张贴出来，感兴趣的就来问。 结果好多人去找他，让他意外的是，提出租住单间的有一百来人，提出租院子的也有二十人！ 第573章 富贵老爷解惑 管事的就觉得很荒唐，特别荒唐。 他们是被拐子拐走的可怜人啊，怎么就月钱还没拿到手便想着挥霍呢？ 想不明白。 他不明白，可是富贵儿两口子是明白人儿啊！ 这些人里头有一部分是专门从官宦人家中拐骗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公子。 毕竟有钱有势的人家更容易养出漂亮水灵的孩子。 乡下的孩子蓬头垢面，整天都在地里干活儿，吃不饱穿不好，要从里头发现明珠确实是难。 不然为啥满街的乞儿，也不见有拐子把乞儿弄去卖了。 当然，乡下人家活不下去多有卖儿卖女的，不过这些孩子多半的去路是为奴为婢。 再有便是，自己个儿卖儿卖女，去卖之前肯定要收拾收拾，小脸儿肯定要洗干净，于是人牙子就能从中挑些颜色好的，卖去脏地方好多赚些钱。 顾遇带着人打下三座岛，三座岛上都有不少待卖的少男少女。 他让人将这些人全部送到黑葫芦岛来安置，光这帮人就是一千多快两千了。 这些人里头的过惯了好日子的那些，根本就不可能放过让自己好过一点的机会。 房子租出去了，店铺就要立刻跟上。 顾遇的人听袁富贵的，把县衙搬空了，县衙的库房里可有不少好东西。 但岛上的人暂时没钱，都得靠赊账，故而袁富贵带着赵氏去挑选了些实用的东西。 布匹棉花粮油针头线脑啥的。 很快就把商店给塞满了。 管事的也很给力，从一群少男少女中挑选出了一个掌柜，这姑娘家里就是做杂货生意的，从小耳濡目染，会算账，也会张罗生意，袁富贵非常满意。 岛上卖东西价钱肯定要上浮一些，但富贵老爷想的是细水长流，没想一次性把这些鸡崽子身上的毛全薅光，故而也就比岸上贵一点儿，大概贵个一成左右。 厨子也挑出来了，酒肆立马开业。 袁富贵带着赵氏去照顾生意，结果他去的时候已经坐了三桌！ 这三桌是顾遇派来的护卫，休息的都跑来尝新鲜。 毕竟他们可是挣过月钱，拿过奖励的人，兜里钱多着呢。 众人见他带着赵氏来了，纷纷起身打招呼，袁富贵笑眯眯地应了，就让小二带他们两口子去雅间，省得他在大堂影响生意，让那些想进来吃的不敢来。 第一天营业，掌柜的怕生意不好，并没有准备多少，能上的菜品也很少。 不过无所谓，袁富贵不在意这个。 他只在意菜好不好吃。 上来四个菜，三道菜都是鱼，另外一个菜是海鲜蒸蛋，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夫妻两个都吃得瘫在椅子上摸肚子。 赵氏舒服地哼哼：“珍珍爹，还是你聪明，用这个法子咱们就又能吃到好吃的了！” 岛上原先的厨子做菜一般般。 但如今这厨子做菜的水平都快赶上亲家母了。 “那是，在这里当厨子，工钱翻一倍，他们原先就算是挣到工钱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的地方，毕竟将来有没有能出岛的一天谁都不知道！ 岛上把吃喝拉撒给他们管完了，钱的用处不大，好些人就不想支棱起来。 一旦岛上有消费的地方，比如租房子，比如可以买东西的商店，钱的作用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 以前想藏着掖着混吃等死的能耐人就沉不住气了…… “你等着瞧吧，往后酒肆和杂货店的生意会越来越好！”毕竟岛上只给众人提供最基本的生活保障。 酒足饭饱，夫妻两个去溜达一圈儿消食。 溜达完袁富贵就把管事的喊来，还把护卫们都喊来，他指着广场两边儿的空地道：“全部给老爷我修成带门脸的商铺。” “我出银子，要东西，怎么解决你们自己看着办！” “一个月以后，老爷我要看到这两边儿全是带院儿的房子！” 管事的：…… 护卫首领：…… 护卫首领看了一眼管事的，咋整啊？ 管事的：我也不知道咋整。 护卫都是死囚，他们走的也是海寇的路子，他想了想，岛上能动手修房子的也就是他们这些人才有力气。 但是要一个月之内修完……别说人手够不够，材料首先就不够。 好嘛，正在犯愁的时候，朱旭等人来了。 这不是，修房子的人手来了么！ 护卫首领连忙去找赵光宗。 他将袁富贵的意思说了说，赵光宗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公子画的海图。 这海图经过完善，已经将每一个海寇的势力范围都标注了出来。 想了一会儿，他就有目标了。 先前跟瞎子岛的人一起上岸搞事情的还有两股海寇没收拾呢。 赵光宗决定亲自去找公子说一说这件事儿，于是拜见了一下袁富贵，他丝毫没有停留，上船走了。 而朱旭，则在将银钱跟袁富贵交割清楚之后，把整座岛屿的防御接了过来。 等他将工作重新安排下去，安排好，就去找袁富贵，袁富贵便在新开的酒肆给他接风洗尘。 第426章 席间朱旭让人守在外面，将去见曹汾，曹汾等人的反应，以及各个家族的反应说了一遍。 袁富贵听得津津有味。 朱旭打总结：“就是挺废罗大人的！” 袁富贵不认同地道：“老子这是在给他制造机会！” “他就是个挂名知府，手底下哪个县服他？曹汾在邓州府经营多年，屁股稳稳当当的从不挪动，虽然陛下让他当总督，将知府的位置腾出来。 然而那些根根系系都是曹汾的，把他的手脚给缠住了。 现在遇哥儿把长广县给清空了，把长广县的地头蛇一网打尽，他要是个聪明人，就应该乘机将长广县给抓住了，手握一县，来搏一府！” “遇哥儿说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我觉得这话说得对！” “要知道随便哪个朝代遇到造反，或者是改朝换代的事儿，也都有些府城或者是县城被烧光杀光……” “事儿不怕难，也不怕从头来，就怕畏手畏脚啥都不敢干！” “回头等他把长广县弄明白了，到时候咱们再挑一个县，给他们来个海口上岸，寸草不留……” “这样一步步的，邓州府不就掌握了，接下来，再以邓州府一府之力，来撬动整个东海……” 朱旭听得茅塞顿开！ 他朝袁富贵拱手：“大人高见，听大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怪不得陛下那般宠袁大人啊！ 这都是有原因的。 第574章 双迷 赵光宗没想到顾遇能答应他的请求。 顾遇拨给他一些东西，只允许他带上自己手下的那一部分人。 海寇俘虏也允许他挑几个。 赵光宗激动极了，他对自己说，一定要赢得漂漂亮亮的，不能辜负了公子的一番厚望。 赵光宗走了，顾遇就去书房写折子，书房就是用隔壁山洞改造的，以前这山洞里住着的是齐海柱的妾。 再隔壁的山洞，改造成珍珍的药房。 顾遇把折子写完，让人送出去之后，就去隔壁药房给珍珍打下手。 “小哥哥，我的新宝贝快弄好了！”珍珍手上没停，看着顾遇的眼神在放光。 “等我手上这个弄出来，咱们就拿去给那些人试试！” 顾遇微笑着点头：“好！”他接过珍珍手上的药杵，让珍珍去干别的，“我来研磨。” 珍珍叮嘱：“不用太细，要有点颗粒感，像这个沙滩的海沙就行。”瞎子岛上的海沙偏粗。 “嗯！知道了！” 顾遇磨好了拿给珍珍看，珍珍觉得不错，又指了一包药材，让顾遇继续研磨。 两个人忙到天黑，下人来请他们用晚膳才停下来。 用过晚膳之后有人来找顾遇说事儿，珍珍就自己去药房。 “公子，那几个老家伙还是不吐口！”来人的身上还带着血腥之气，说话有些喘。 他一个行刑的都累着了，杜家许家还有陶家那几个老东西还是嘴巴很硬。 “把他们家的人写下的供词给他们看了？”顾遇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意外，嘴越是硬，说明他们犯的罪行越严重，很有可能严重到够满门抄斩。 所以，便是再难熬，他们也得熬着。 “回公子，给他们看了，但是他们还是不认，说什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这些供词是屈打成招的，做不得数。” 顾遇颔首表示清楚了：“好好守着，别让他们自杀了！让白术好好给他们治伤，吃食上要照顾好，鸡汤鱼汤不能断！” “是，公子！” 顾遇一点都不着急。 他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慢慢磨。 况且他还在继续研究幻阵，幻阵和珍珍研究的幻药结合，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老东西们不招供算了。 顾遇继续处理公务，他问皇帝要兵，不知道皇帝会派多少兵来给他，又是派谁领兵。 另外，皇帝还差他三艘大船，小船倒是不打紧，可以抢。 真正好的，能航海的大船只有三大寇有。 琼岛可以驻军一万，瞎子岛可以驻军五千，黑葫芦岛可以驻军五千。 至少要有两万水兵，顾遇才敢正式挑衅三大寇。 三大寇必定跟其他国家的势力有关系，光凭借他手里这 二百多人打游击那绝对是送菜的行为。 顾遇忙得差不多了，就去提醒珍珍睡觉。 两人又各自忙碌了几天，忽然赵狗子传来消息，他拿下了那座岛屿。 同时，珍珍的迷药也做出来了。 她做了两种迷药，一种是扔进火堆里烧的，一种是给人吃的。 顾遇立刻带着她去山谷，这个山谷他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布置，先前也找人试过，效果上也就是鬼打墙，让人走不出来而已。 这会儿加上珍珍的迷烟，不知道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珍珍把迷烟放进山谷中的十来个炭盆里，顾遇就命人将长广县这些家族的族长扔进去。 他在不同的点就安置了人手，负责记录这些人的言行。 当然，他安置的人全都提前服用了解药，不会被迷烟迷住。 “老杜，他们是啥意思？这是想冻死我们？”一群人被赶进山谷之后，就纷纷嘀咕。 天上飘着小雪花儿，他们身上穿的虽然厚实，但经过几日的严刑拷打，皮裘啥的全被抽烂了。 糟践东西啊！ 这帮挨千刀的海寇，打人也不知道把衣裳扒拉下来打。 （死囚：老子只是怕把你们都给打死了！哼！得了便宜还卖乖！） 杜员外环视了一下四周，他没说话，反倒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说话的人。 另外一个人就提醒道：“说不定就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那人连忙闭嘴。 “快看，有炭盆！”当他们冻得直哆嗦的时候，有人发现了炭盆，于是便朝着炭盆奔去。 刚开始大家还在抢夺，毕竟炭盆不大，最多能围四个人。 不过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别的炭盆。 于是便纷纷跑去占炭盆。 跟在杜员外身边的人道：“哼，看来他们还真藏了让我们放松警惕的心思，不然怎么会放这么多的炭盆在外头。 还不是怕咱们冻死了，他们听不到他们想要的消息。” 说完，那人四下看了看：“就是不知道他们躲在哪儿？” “还是要找机会把消息送出去，这样熬着不成的！” “您说，这股海寇为啥要咱们就交代？他们想干啥？想抓咱们的把柄？还是有别的目的？” 杜员外也在打量四周，他像是没听见身边的人嘀咕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眼神坚定地道：“这是个自尽的好机会，你去跟大家伙儿悄悄说一说，现在自尽了，还能保住一家老小的命和富贵！” 身边的人：“好……啊？自尽？” 他惊讶地看向杜员外，杜员外接着道：“接下来肯定有更可怕的刑罚等着咱们，怕是有人会熬不住。” “这些人看着的确像是海寇，但是海寇要什么？要钱要色，可他们不要钱也不要色，不管我们许诺什么他们都不肯放人。 老夫怀疑这座岛上的海寇是朝廷的人假扮的！” 杜员外这般低声一说，他身边的人顿时就瞪大了眼珠子，抖着唇道：“不……不会吧……” “他……他们可是把县令给杀了，咱们亲眼看到的啊！” “再有，他们把咱们都抓到这儿来，这般无法无天……” “若是朝廷的人怎么可能……” 杜员外瞥了他一眼，轻蔑地笑道：“怎么不可能？朝廷就没有好人！” “回头人家只需要上个折子，说顾大人因公殉职，这件事就算是了结了！” “天高皇帝远，最终自然是谁立功谁说了算！” “再说了，人家用的是海寇的身份，不是朝廷官兵的身份！” “好了，你去找他们都说一说，脱了衣服捂着脑袋，和炭盆，捂严实点儿，多吸点儿烟气人很快就会过去，不会有痛苦！” “咱们这帮老东西若是不死，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哼，这岛上的头头处处放着他们自尽，可能未曾想到他们画蛇添足的炭盆却为大家自尽提供了方便。 也不知做主的人看到他们的尸体之后，会不会捶胸捣足气得去跳海。 以海寇的名义上岛抓一次人就是极限了，总督大人不可能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这座岛上的头头，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575章 升级版幻阵的威力 “小哥哥，他们怎么那么蠢？” 看着山谷里蹦蹦跳跳哀嚎的老菜帮子们，珍珍嫌弃地撇撇嘴。 这要是在村里，三四岁的小孩儿都不会犯这种错。 顾遇轻蔑地笑了一声儿：“不蠢就不会拿全族上下的性命和前程来开玩笑！” 脸对着炭盆，拿衣服罩住脑袋和炭盆。 第427章 这特么的是腚想出来的主意。 用衣服罩住，热气儿散不出去，面皮子差点儿没给杜老爷给烫掉了。 有几个听了杜老爷建议的人都遭殃了。 有人说，这么个死法还不如去跳海呢！ 都是些老狐狸，然而平日里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故而赚钱他们厉害，坑人他们厉害，但是有些生活常识却很是匮乏。 关键脸离炭盆儿近，再一罩着，那滚烫的气息进入鼻腔…… 一路烫下去…… 那感觉…… 像烤肉，从里头内里开始烤的感觉。 若是炭盆里再有点儿孜然辣椒盐巴被他们呼吸进去，一道炙烤气管儿的菜就得了！ 顾遇打了一个手势，所有藏起来的负责记录的人员就走了出来。 按照他们训练了无数次的步伐走，然后即便是站在杜员外等人的面前，他们都跟瞎了一样看不见。 事实上幻阵做到极致，是能达到这种效果。 可顾遇毕竟是新人，而且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他虽然也跟玄尘子和清玄子探讨阵法知识，可他不是人家的弟子，人家跟他说点儿皮毛，并没有系统地教导他。 故而他能将鬼打墙的效果做出来就不错了。 但现在有珍珍的迷药给他的幻阵打配合，顾遇就想试试，试试他摆出来这个幻阵到底能不能升级。 顾遇很紧张。 目光在山谷的所有人身上扫来扫去。 “小哥哥，现在该咱们出手了吧？”珍珍提醒顾遇。 顾遇微微颔首：“嗯！” “你选谁？”珍珍漂亮的眼睛泛着八卦的光，这光耀眼极了。 顾遇轻呼一口气，他柔声道：“你先选！” 珍珍毫不客气地点起了人头：“点兵点将，骑马打仗……”最终，她选到了一个满脸黑灰的老头子。 老头子的胡子还被烧了。 “他是福来顺的陶员外……”顾遇看着她点的人，就跟她介绍了一下陶员外的具体情况。 珍珍提溜着裙子跑过去，冲着老头喊：“哎呀，不好了，老爷不好了，杜员外把什么都招了，朝廷已经派兵来府里抓人了，老爷你快跑啊！” 老头儿的眼神有点儿发木，珍珍这么跑到他面前一喊，他瞬间就慌神了。 在他眼中，珍珍成了他最喜欢的小妾，山谷成了他富丽堂皇的府邸。 “什么？” “姓杜的真的把什么都招了？” 珍珍点头，扯着他的袖子就跑，就在原地转圈儿地跑。 然而在陶员外的眼中，成了他最爱的小妾带着他在府里东躲西藏，躲着闯进府邸的官兵。 “哎哟我的老爷，都啥时候了我还骗你！” 一旁站着，负责记录的小伙子抽了抽嘴角，他想笑，又不敢。 毕竟喜欢凌迟人的那位爷就在不远处。 “是真的！听说杜老爷把所有的罪名都往你身上泼！” 陶老头儿闻言顿时就努力：“老不死的老杀才，他给叛军供盐铁，我给叛军供粮，都是一样的货色，他凭啥给老子泼脏水！” 珍珍一听，来劲儿了，这才开演就上了重头戏，哈哈哈，不枉费她付出了那么多的苦心！ 她拉着老头儿弯腰一钻，在老头儿眼里，便是她拉着自己钻进了假山洞里，远处来来往往的兵根本就发现不了他们。 老头儿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珍珍就乘机问：“老爷，给谁家叛军供粮啊？” “咱们府里可有证据？” “要是证据被人搜到就完了！” 陶老头儿大喘气儿地道：“放心，账册我藏在一个小农庄里，府里没有，他们就是在府里掘地三尺也查不到老子的 账册！” “农庄，老爷，您名下的农庄朝廷肯定是要挨个儿查的！” 陶老头儿嗤笑一声儿：“狡兔三窟，老爷我可不止一个身份，老爷我决定跟叛军做生意的时候起，就想法子弄了三个身份，三套户籍，还置办了三个家……” 珍珍：…… 臭不要脸的老萝卜！ “老爷您真厉害！” “老爷那咱们要逃到哪儿去？您跟奴婢说说，奴婢好去安排！” “您再跟奴婢说说另外三个名字是啥……” 陶老爷十分得意地说了，在一旁记录的小哥儿笔耍得飞起，珍珍不时看了一眼他，见他有所停顿才会接着问后面的问题。 “老爷啊，叛军都藏在哪儿啊，这么些年也没见真打仗，那些是哪门子的叛军？” “这老爷我就不知晓了，只知道他们藏在海上某个海盗的岛上！” “这些叛军里还有新丽白螺倭句三国的人，我在他们收粮的队伍里见过……” 顾遇这边儿直接去找杜老爷。 他让人将杜老爷押着跪在地上，居高临下地问：“牛头马面，堂上所跪何人？” “回阎王爷的话，堂上所跪乃是长广县盐商丰源行的东家杜岱。” 顾遇等人几句话就把场景给勾勒出来了，杜老头儿这会儿便以为自己身处阴森的阎罗殿，顾遇就是那冷面阎罗，押着自己的就是牛头马面两兄弟。 周围晃晃悠悠的全是牛鬼蛇神，面相十分恐怖。 他死了？ 杜老头儿回想起自己先前干过什么，是了，是他自己自尽的。 他心里松了口气，想着家里总算是安全下来了。 “杜岱，你将在人间所作之恶全部述说出来，本殿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若是有半分隐瞒，跟本殿手上的功过簿对不上，便是你的家人给你烧再多的钱，本殿也不可能放过你！” “上刀山下火海，下油锅炸进磨盘磨…… 一样样儿的，本殿会让你把滋味儿尝遍，再来定是下多少层地狱，投胎是投畜生道，还是……” 杜员外的心思跟着顾遇描述的走，脑海中全是地狱中的各种酷刑。 他打了个哆嗦，在鬼神面前，他还真不敢有半分隐瞒，且他认为自己肯定是瞒不过的！ 且阎王爷说的话也像是在给他递口子，让他自己招，就是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这样一来，一旦他家人少了大量钱财给他，他就可以用来贿赂阎王，而阎王就能抓住他诚信坦白这一点，放他一条生路。 第576章 霸道大王俏娇妻 顾遇这个版本最简单，而且杜老头儿交代得也更仔细。 反正他认为地下的管不到阳上人，所以十分大胆。 顾遇命人给他笔墨，他自己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十张供状。 怕他冻僵了影响他发挥，顾遇还命人将他身边围上帐子，给他搬来好几个炭盆。 “看清楚了？”顾遇问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躬身道：“回公子的话，看清楚了！” 顾遇又问：“学会了？” “是，学会了！”顾遇摆摆手：“既学会了，剩下的人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就去找珍珍。 珍珍还跟老头儿蹲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扯到后头竟然说起谁家的小妾给谁家老爷戴了绿帽子。 谁家老头子爬了儿媳妇的灰。 顾遇：…… 他抓起珍珍的手，小手还挺暖和。 陶老爷有点反应不过来，咋又来一个人呢？ 珍珍连忙用袖子盖住她和顾遇的手，跟陶老爷说：“您忘了，这是你大爷！” 陶老爷茫然道：“我大爷死了，我三爷还在！” 珍珍忙道：“那他就是你三爷！” 陶老爷：…… 顾遇不想珍珍跟这个老头儿靠太近，他可怜巴巴地对珍珍说：“我好冷，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珍珍虽然有些遗憾，陶老头儿还没说爬灰的那家后来咋样了。 但她更在意顾遇。 “那咱们回去吧！” “你生娇体弱，千万别冻病了！” 说完就起身，顾遇抿唇，强压下自己上翘的嘴角。 他示意一旁守着的人接替珍珍的工作，继续引导陶老爷说出真相。 “你嫌弃我么？”路上，顾遇就珍珍那句‘身娇体弱’发问。 珍珍想也不想就说：“不嫌弃，我怜惜你！” 说完她脑海中就浮现出她娘抱她爹的画面，娘说过，柔弱的男孩子心思敏感，需要哄着，需要保护，需要随时随地给他关爱。 想到这里，珍珍就停下脚步，顾遇也跟着停了下来，转头疑惑地看向珍珍。 珍珍被他的俊颜给闪到了，在他深邃的目光中慢慢沦陷。 当然，她是一点儿都没挣扎。 心里想着说，她的小哥哥也太好看了吧！ 就很骄傲。 美滋滋。 甜丝丝。 珍珍拉着顾遇的手一拽，将人拽到怀里，然后再将顾遇打横抱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回走。 边走还边调戏顾遇：“美人儿，本大王一定会对你好的！你就安心地留下来当压寨夫人吧！” 第428章 顾遇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被心爱的小姑娘公主抱，先是有点楞，在听了珍珍的话以后，便笑着将胳膊搭上了她的肩头，搂着她的脖颈，开心地说：“谢谢大王！” 一点儿都不矜持。 被迫围观的众人：…… 这就是一言不合就下令凌迟的二当家？ 怎么……怎么那么像被包养的在外的小娇娥！ 就很玄幻。 玄幻到他们认为是出现了幻觉。 于是把眼珠子抠出来擦擦再摁进眼眶子看，卧槽！没看错，不是眼花！ “给我点力量吧美人儿！”顾遇配合，珍珍的玩儿心大起。 顾遇在她耳边哈气：“怎么个给法？” 珍珍的耳朵被他给吹红了，她警告顾遇：“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就没劲儿，我没劲儿就容易把你摔下来。” 顾遇忍不笑，他的小姑娘简直太可爱了，他问：“你还没回答我，我怎么给你力量？” 珍珍偏了偏脸颊：“亲亲我吧！” 顾遇怎么会让她失望呢，吧唧一口亲下去，珍珍立刻撒丫子跑了起来。 她哈哈大笑道：“我充满力量啦！” 她银铃般的笑声撒了一路，顾遇也跟着笑了一路。 两个人傻得令人没眼看。 嗯，这下岛上一半儿的人都饱了，伙房得剩饭。 “小哥哥，我还开心啊，我做的迷药成功了！”到了房间，珍珍把顾遇放下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顾遇，语气里透着兴奋。 以前全是她照着方子做药，这一次的迷药是她在原来的方子的基础上改的。 效果也好了不少，算得上是一个十分了不起的突破。 这是不是说明，说明她袁珍珍已经具备了自己发明药物的本事了？ 现在是改进，以后……她觉得她可以！ 顾遇的目光落在她红扑扑的脸蛋儿上，被她的笑容感染着，他的唇角也一直扬着。 他一边将珍珍抱进怀里，让她红彤彤的脸儿贴在他的胸口。 “珍珍，你听见了吗？我的心跳声是不是有些急促？” “嗯！”珍珍点头，她的心跳也很快。 “它在为你高兴，为我们高兴！”顾遇说，这会儿他的眼睛，也泛着灼灼的光。 幻阵的成功，幻阵和迷药的结合，让他有了底气，也有了信心。 保护自己心爱姑娘的底气，保护自己心爱姑娘的底气。 他再努努力，等下一次跟狐狸精对上的时候，就不会像上次那般无力而绝望了。 “珍珍，等我们上岸就成亲好不好？”顾遇柔声道，以前他想等小姑娘长大些，再长大些。 现在嘛，他只想先将小姑娘叼回窝，在自己的地盘守着她。 顾遇算过了，珍珍翻过年就及笄，顺利的话，把邓州府这一片儿的毒瘤拔干净差不多需要一年甚至两年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跟珍珍光明正大地上岸，他以县令的身份接手长广县，怎么也得一两年以后。 到时候珍珍就差不多十七了。 算起来，十七成亲算是晚的了。 “好呀！”这事儿珍珍不反对，顾遇想叼她，她又何尝不想拐顾遇呢。 成亲之后，相当于各自在彼此身上重新打上彼此的标签。 未婚夫带个‘未’字，就很不顺耳。 见珍珍答应得爽快，顾遇心里更高兴了，他松开珍珍：“我去忙了！” “接下来几天我都会很忙，你要是觉得无聊不然先去黑葫芦岛找叔和婶儿？”顾遇决定全身心投入工作，这样就可以尽量加快所有事儿的进度。 珍珍摇头：“我等你一起，咱们说好了要陪着爹娘一起过年的！” 顾遇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笑应下：“好！” 他去忙，珍珍也不闲着，去折腾她的宝贝雪虫了。 顾遇的人在幻阵中将杜员外等人榨得干干的，口供几乎都是他们自己个儿亲自写的，十分详尽。 三大岛这边儿，总是不见派出去的人回来，负责这事儿的人就起了疑心。 然而马上就要过年了，没人敢拿烦心的事儿去烦上头，故而三大岛的大当家对此事还一无所知。 第577章 惦记的皇帝 长广县。 罗知府忙得脚不沾地。 他把办公地点也搬到了长广县，由他亲自盯着长广县。 反正在府衙他也是被架空的。 来长广县就距离曹汾的阴影远一些，受他的控制程度也能稍微小一些。 不得不说，袁大人和顾大人联手搞这一手，对他来说是利大于弊。 对广大穷苦的老百姓来说也是利大于弊。 长广县真真儿是百废待兴，啥玩意儿没有，当然对老百姓的影响不大，只是因为凭证啥的都没有了，民间地产房产交易就会出问题。 涌出了一大批用假地契房契哄人的。 好在罗知府是个有经验的，下头的人是从县学调来的，都没干过，胆儿小，啥事儿都愿意多问一嘴，于是罗知府宣布，长广县暂停不动产交易。 还去各乡镇贴了告示。 考虑到县学中借调来的人身上都有功名，然而有功名的人又多还是出自各大地头蛇家族。 毕竟平头百姓可没钱供养读书人。 于是罗大人就去隔壁州府，找自己的同年，让他帮忙挑选了几个举人，几个秀才，前几天人员到位，他就让县学的人回去了。 给那几个人气够呛，然而罗荣是知府，他们又不能拿罗荣怎么样。 去找各自的家族，呵呵，各自的家族还乱着呢，一个个地只忙着争权夺利，哪里能顾到他们。 好嘛，那就自己去送礼想走走关系，然而罗知府怎么可能搭理他们？ 袁大人都说了，破而后立，既然要破，就不能再继续用长广县的人。 不然就倒转回去了呀！ 他麻溜把人安排好，还跟这帮举人秀才说，说只要他们表现好，他立刻给朝廷上折子，把他们的职位定下来。 像县丞这种官职是可以升县令的。 而且长广县才经历了一起县府里的官员被劫虏的事件，这个时候敢来长广县谋前程的举人秀才那可是都是下了大决心，有大毅力的人。 是拼了命想搏一搏的人。 这种人更好用。 腊月二十八，各乡绅依旧派人来衙门问情况，衙门的人照样打太极，说事情已经禀报上去了。 然后，除了杜家许家和陶家，其他人家都收到了家主的一只手和新的索赎信。 赎金提高了一倍。 长广县又炸了。 罗知府心惊肉跳，心说袁大人顾大人也玩儿太大了吧。 他连忙干往府城，亲自去给曹汾禀报。 曹汾：…… 曹汾气得拍桌子，他给卫所下令：“立刻整顿兵马，发兵瞎子岛！” 罗知府点心极了，五千兵马啊…… 不知道袁大人和顾大人能不能扛得住！ 曹汾打发走罗知府，立刻叫来心腹：“你亲自带人去三大岛，问问三大岛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事实上，劫案发生之后，曹汾就打发人去三大岛了，可是打发出去的人如泥沉大海。 曹汾以为他的人留在三大岛督促三大岛的人去瞎子岛交涉，故而耽误了回来的时间，不曾想……不曾想又出事儿了。 总督大人心中有了些许不祥的预感。 新出来的这股海盗势力到底背后是谁？ “来人，去跟卫所说，到了瞎子岛围而不攻，先谈，谈不下来再说其他！”总督大人幽幽地吩咐了一句。 他倒是要看看，瞎子岛到底是何方神圣！ 长广县的事情瞒不住，也不能瞒，毕竟还有个罗知府。 折子他早在事情发生之后就递上京城了，皇帝会怎么想？ 又会怎么做？ 会不会派兵来邓州府？ 真的是烦死人了！ 哪儿来的臭虫，把事情搅得一团糟！ 京城，皇帝已经接连好多天都没睡好觉了，每次刚睡着就会梦见他的富贵浑身是血地向他求救，他想过去救他，然而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但他怎么都周不过去。 太医给他开的安神药都不管用。 “高全儿啊，什么时辰了？”皇帝躺在龙床上，幽幽地问道。 坐在龙床脚边儿打盹儿的高全儿：…… 还能不能做个人？ 气死！ “陛下，这会儿已经是寅时初刻了！”高全儿忍住打哈欠的冲动，看了眼座钟，回答道。 “你说富贵他到底有没有危险，顾遇到底年轻，他的法子又冒险……” “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说朕当时同意他是不是错了？” “哎……这两个人啊，心里只有朕和朕的江山，为了朕那是什么险都敢冒，这事儿如果失败，他们两个必死无疑，且还会连累家人。” 第429章 “朕这辈子少有后悔的事儿，这会儿就后悔了……” 高全儿：…… 不想劝了，他的嘴皮子都劝木了，翻来覆去地劝，跟放屁一样，皇帝完全听不进去。 “高全儿啊，早知道朕就让你陪着去了，好歹朕心里能有底，你也能及时给朕传消息。” 高全儿：这话我耳朵都听起老茧了。 “陛下，袁大人做事儿您还不放心么？他是福泽深厚的人，一定会否极泰来的！” “说不定袁大人是在给您准备惊喜呢！” 这个皇帝，下面递上来的折子也说了长广县现在的情况，他就像看不见一样。 换个人去长广县，把长广县折腾成那样，皇帝早就命人去砍脑袋了！ 高全儿心累啊！ 这届皇帝太不好带了，忒废贴身太监了！ “陛下，您便是睡不着，也好歹闭着眼睛养养神，不然袁大人身处险境，也得为您担心。” 皇帝又叹了口气，才闭上眼睛：“天亮之后去宣萧玉坤来见朕！” 高全儿：“是！” 高全儿去外头将宣萧玉坤的事儿吩咐下去，他继续蹲在龙床脚底打盹儿。 袁大人啊，您好歹捎个信儿回来啊！ 好容易熬到天亮，箫首辅已经在寝宫外的偏殿等了一会儿了，虽然皇帝不上朝，但他们这帮高级打工人还是天不亮就得上岗。 皇帝用完早膳就宣箫首辅进来说话，高全儿跟胡宜换班，他得回去补觉。 胡宜也是大太监，一直在跟高全儿别苗头，不过他跟高全儿一样，别苗头是别苗头，但是不敢跟前朝和后宫有勾连。 他们只忠心于皇帝。 这个皇帝一点不糊涂。 胡宜见皇帝有话跟箫首辅说，就贴心地撤去了所有伺候的人，他自己亲自守在寝殿门口。 皇帝：“给顾遇派的兵，他要的船可已经送到了？” 第578章 选址 “陛下，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箫首辅躬身道。 皇帝一下子就生气了，他拍桌子：“什么叫应该？你就这么做首辅的？什么都是应该，难道你们平日里做事情都是靠猜的么？” “一天天的，朕委以重任给你们，你们竟然这么给朕办事儿！” “你知不知道，兵马和船只晚到一天，富贵他们就会多一天危险！” “东海的危险，远超我们想象！” “你们能不能上点儿心？” “行啊，你们这般敷衍，若是富贵儿他们出了什么事儿，你们一个都别想好！” 箫首辅‘噗通’一声儿跪了下来，实实在在地磕头：“臣有罪！”他也担心富贵儿，这可是妹妹唯一的儿子。 长广县的事情闹那么大，可见那边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严峻。 东海领三国，那三个国家都不是好相与的。 东海偏还多岛屿，这就成了海寇们的温床。 “朕让你们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曹汾跟京城这边儿有来往的人中，谁有问题？可有涉及到皇子？” “陛下！” “赵聪求见！” 正在这时，胡宜敲响了门，过了片刻，他才进殿禀报。 皇帝一听赵聪来了，顿时就精神了。 他对箫首辅道：“你先退下吧！” “快宣赵聪进殿！” 赵聪是皇帝的心腹之一，经常去全国各地帮皇帝办事儿。 箫首辅出门的时候赵聪正要进门，赵聪冲着箫首辅抱拳，然后就进门了，跟在他身后的太监抬了好些箱子进门。 这是……上哪儿去给皇帝搜罗东西去了？ 箫首辅带着满肚子疑惑离开寝宫，这段时间他恨不得扎在内阁，一个月也就回家几天，真真儿是忙得脚不沾地。 哎，还是富贵和遇哥儿太能折腾了，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真的，没这么办事儿的！ 地方为官，以稳为重啊！ 哎…… 如果他们能平安回来，他要好好地带一带顾遇。 官场，从来都容不下想当然的人。 箫首辅愁死了。 寝宫中，赵聪在给皇帝禀报：“陛下，袁大人和顾大人都很好，县主还给您做了些丸药，让属下给您带回来，县主让属下给您带句话，说身体是您自己的，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袁大人还说，说他只能靠您，您是他的靠山，您一定要稳，身体一定要好，您要是垮掉了，他就完犊子了，一定有很多人会想着弄死他。” 皇帝笑了，他甚至能想到袁富贵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好好好！朕一定保重身体，长命百岁！” “怎么就送了这老多东西来？”皇帝看着这十几箱子的东西。 “真是的，他在那边那么难，这些东西自己留着周转多好啊！” 十几箱子全是精美绝伦的摆件，光红珊瑚树就有两株。 皇帝嘴上这么说，心里确实高兴得很。 赵聪道：“顾大人带着死囚们拿下了三座海寇霸占的岛屿，这些东西是袁大人亲自挑选的，袁大人说，这些东西只有陛下配拥有。” 从东海走海路再转水路，走运河，进入内陆，再走两天陆路，一共花了五天时间就抵达京城了。 “袁大人见着好东西就想给陛下送回来，这是第一批，袁大人说，等顾大人再打几座海岛，他还给您送，让您在京城等着他的礼物！” 皇帝高兴得哟，眉飞色舞的！ 事实上，袁富贵贼奸，别看十几个箱子，每个箱子都是装的大东西，基本上一个箱子装一样，或者是两样，都不是很容易变现的东西。 这种东西，自然是要拿到皇帝面前献殷勤啊。 “陛下，这是袁大人给您写的信，以及顾大人给您的秘折。”赵聪将一个木头盒子捧给皇帝。 皇帝从自己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把钥匙来，用钥匙把锁打开，拿出一封厚厚的信。 他坐下看信，赵聪就十分有眼色地告退了。 “陛下……臣好想你啊，您一天三顿有没有好好吃饭啊？臣在这儿啥都好，事儿都是遇哥儿和珍珍在干…… 陛下啊，您是不知道啊，这长广县的乡绅日子滋润得哟……这么说吧，成国公府都比不上这边儿一个姓陶的粮商府邸…… 陛下啊，臣一定想法子把他们的钱都变成陛下的钱！ 对了，您在京城不管听到任何臣出事儿的消息都不要着急，东海那么大，若真的不敌的话臣一定会带着遇哥儿跑，随便躲进一座岛都能苟命 。 臣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一定会留着命为陛下办事儿。 臣要活着才有用处……” 一封信，把皇帝看得眼泪汪汪的：“朕的富贵啊……” 看完袁富贵的信，皇帝又看顾遇给的密折。 看袁富贵的信他笑，看顾遇的密折他的脸就越来越黑。 看完了直接摔了一个茶杯。 木头箱里除了信和密折，就是那几家的家主写的供词。 供词中供述的每一样事情都触目惊心，让皇帝震怒不已的是，果然有人借海寇之名，行谋反之事！ 皇帝发完脾气就在殿里走圈圈，走了几圈之后皇帝就坐到龙椅上闭眼睛想事情。 顾遇给的证词证据中只能证明东海有人在养私兵准备谋反，但这个人是谁，跟京城里的势力有没有牵扯都不清楚。 这必定是一张极大的网，光凭顾遇和富贵真的能将所有潜在阴暗里 的鬼魅魍魉全部连根拔起么？ 皇帝决定再给顾遇派几个帮手，同时，他决定给顾遇临时征兵之权。 这个权利不可谓不大。 将这些事情安排妥当，皇帝就命人把京城里空余的宅子拿来看看，他要给富贵挑座王府。 这一次富贵的功劳封王，没有人能反对。 府邸选哪儿呢？ 原来的成国公府？ 这地方大，当初他也是很偏向成国公，特意给他选的宅子，但是这个宅子作为国公府行，作为王府就差一点…… 但是如果将成国公府重新赐给富贵，对于陈家人来说，也是极打脸的。 皇帝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成国公府改造成王府，至于说不够大？ 让国公府背后的那家人搬，拿一处大点的宅子跟他们换就是了，到时候前后打通就大了。 第579章 团聚 光国公府后头那家人搬还不够，富贵儿都封王了，珍珍名正言顺就是郡主，郡主就该有郡主府。 富贵儿离不开这个孩子，如果郡主府就在隔壁，那就完美了。 “成国公府隔壁是谁？”皇帝指着图册问。 胡宜躬身答道：“回陛下的话，这座宅子是宁阳侯府的。” “宁阳侯的爵位在现在这一代已经终了，不过宁阳侯虽然没了，但宁阳侯夫人还在，这宅子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收回来。” 第430章 皇帝想了想：“你去挑一处三进的宅子，然后去找这个宁阳侯府的老夫人，跟她说，若是他们现在愿意把侯府腾出来还给朕，那朕就送他们一套三进的宅院，如果不还。 等将来他们家老夫人没了，那个时候朝廷收回赐宅，就什么也没有了！” 有爵位的人家宅子都是皇帝赐的，但这个产权在皇帝手上，你家爵位到尽头的那一天，这宅子就该还回去。 这是规矩。 不然京城只有这么大的地儿，赐出去的宅子收不回来，后头新册封的爵位就没有宅子可以给了！ 不只是有爵位的人家，还有官邸啥的，御赐的一般你这个人调离岗位，或者是告老还乡，官邸都得还给皇帝。 比如萧首辅的首辅府邸。 当然，如果当官的财大气粗，住在自己买的房子里，就不存在归还的问题。 一般皇帝赐的官邸位置都很好，十分方便上朝，故而只要是有御赐的，基本都是住在御赐的宅邸里，一个是方便，另外一个就是脸面问题。 还有一种情况皇帝不会收回宅邸，那就是皇帝特别喜欢你，赐给你宅院的同时还把地契给你。 但这种情况少之又少。 本朝隆庆帝这一届几乎没有人有此殊荣。 唯一的例外…… 你们没猜错！ 就是袁.妖妃.富贵！ （马上就要过年了还忙得脚后跟而打后脑勺的萧首辅：…… 好气！ 好嫉妒！ 坐在高高的柠檬树上酸！） 同样忙得脚后跟儿打后脑勺的还有顾遇。 快过年了，岛上开始下大雪。 算了算时间，总督府应该已经收到消息，这一次总督府不会无动于衷的。 顾遇掐着时间将所有人都带走，瞎子岛成了一座空岛。 当然也不算空，还有他精心布置的幻阵，以及珍珍改良以后，不需要进火燃烧，而是撮成药丸子配合阵法洒落，药效缓释的迷药。 他们一到黑葫芦岛，顾遇和珍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个海岛吗？ 搞得跟个小镇似的，还是很繁华的小镇。 原本冷冷清清的广场两边儿竖起了一座座带商铺的小院儿。 小院儿修建得极其随便，就是用木头和岩石垒起来的，低矮简陋。 便是下着大雪，铺子里都是人进人出，广场上也是人来人往。 就很神奇。 顾遇叹道：“富贵叔真厉害！”搞民生正经有一套！ “爹！娘！”珍珍看到袁富贵和赵氏，就疯狂地朝他们摆手。 小白跟着：“嗷呜……” 所有在广场上逛街的人都抖了抖，吓银！ 小白可不管那些愚蠢又胆小的人类，它冲向袁富贵，叼着他的腰带把他往空中一抛，抛高高之后再往半空中一跃用背脊接住他。 再往前一蹿，‘咻’地一下就没影儿了。 把广场上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原以为大当家二当家都够厉害的了， 没想到看起来特别怂的老爷也厉害。 那么大一只大白老虎啊…… 它吼的那声儿让人想立刻匍匐在地，磕头膜拜。 “哈哈哈哈，小白你别淘，我脑袋晕！”袁富贵紧紧搂着小白的脖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氏搂住飞扑过来的女儿，抱着她转了几个圈儿。 “娘的宝贝闺女啊，娘好想你！” “哎哟，瘦了呀。” “走，娘带你逛逛去！这些都是你爹张罗出来租给那些被拐来的人的。” “当初可没有管事的看好，然而没想到房子一弄出来，立刻就被抢空了！” “岛上的活儿多苦活儿累活儿，很多都不适合那些小姑娘小小子，真正能用上他们的活儿少……你爹这么个主意一出来，可解决大问题了呢！” 赵氏说起袁富贵的壮举嘴巴不停歇，眼睛也在放光。 跟在母女两个身后的顾遇问赵氏：“婶儿，那他们售卖的货物是从哪儿来的？” 这时赵氏带着他们进了一家胭脂水粉店，岛上的小姑娘多，开起来生意倒是不错。 只是原本店里是有几个小姑娘光顾的，但看着顾遇一行人来了，就纷纷跑光了。 守店的店主不敢跑，但顾遇一进去她就跪下了，瑟瑟发抖，说话都不利索。 实在是一看到他就能想到凌迟。 珍珍：…… 她摸了摸自己的 脸：“我今天没有戴面具啊！”她疑惑地看向赵氏：“娘，你是揍过她们？” 赵氏也很奇怪啊：“我没有呀，我对她们不知道多温柔！” 顾遇装作一无所知。 他道：“不如先去安顿，回头再来逛？” “好吧！”珍珍对他的建议一向不会反驳，于是三个人又从胭脂水粉店出来了。 看着他们出门走远，店主才扶着凳子艰难地站起来，她滴个老天爷，差点儿没吓尿！ 早先她还妄想过给二当家当妾，甚至当通房都愿意，觉得只要每天能看到他那张英俊的脸，便是死也值了！ 然而现在她却不这么想，死很容易。 可被凌迟死就……这种痛她承受不来，还是算了吧。 这种男人，只有大当家能消受得了。 她们这种凡人通通退散！ 没有再逛商铺，顾遇继续问先前的问题，赵氏就眉飞色舞地说：“都是你叔卖给她们的，她们没钱，不管是货物还是商铺的租金都是赊的帐！” “我跟你叔好好理了理库房，海盗们不光上岸抢，还抢来往的商船，库房里的东西五花八门儿，啥都有！” “岛上的守卫们有钱，衣裳铺子和饮食铺子是最先能赚钱的，后来这不是要过年了么，岛上的管事又给所有人发了一次钱，这下子生意就彻底做起来了……” 用袁富贵的话说，岛上人多，吃喝拉撒的不能都岛上来管，让他们自己来张罗又省事儿，还能挣钱！ 第580章 霍盛 顾遇听了一路，心里对黑葫芦岛就有了新想法。 这个岛屿很大，便是装五万人都没问题。 原先他想的是这个岛屿安置死囚，让郭将军的人驻扎在琼岛。 其他打下来的岛屿暂时只留探子，不留驻守的人。 不过现在嘛……他打算调一部分水兵来黑葫芦岛，不用多，两千就行。 珍珍跟赵氏去说悄悄话，顾遇就去研究舆图。 越看越觉得黑葫芦岛的位置不错，将来肃清海盗之后，这里完全可以作为来往商船的一个中转补给站。 如果要将这里作为一个补给站，先期是要进行建设的。 顾遇干脆坐下来写计划和折子。 这头袁富贵被小白溜了一圈儿之后，脚步虚浮地走进屋。 赵氏连忙去搀扶他，小白跟在他身后进来，去拱了拱赵氏的手 ，然后就趴在珍珍脚下，仰着脑袋哈哈喘气儿。 “媳妇儿，你去饭馆儿，让他们炸一百斤鱼，每日一百斤！” “给现钱！”要了他的老命了！ 富贵叔决定用鱼干儿来贿赂小白，他的老胳膊老腿儿可经不住小白这般折腾。 “再跟管事的说，让他找两个胆儿大的专门伺候小白，月钱嘛……二两银子一个月！” 赵氏答应下来要出门之际，袁富贵叮嘱一句：“走公账！” “好！”赵氏应声儿。 袁富贵放心了，他瘫坐在椅子上，接过乖闺女递过来的茶水，猛灌了一口就对小白道：“白白啊，爹给你请两个伺候的人儿，你以后啊就去折腾他们，听到没有！” “可万万不能再折腾你爹我了！” “这把老骨头都快被你颠散架了！” 珍珍乘机建议：“爹，你得加强锻炼，不然让娘带着你习武？” 赵氏以前在村里只是力气大，可是后来顾遇从六皇子也就是当今废太子手里得了几个人，男孩子们跟着习武，她也跟着学。 如今的赵氏身手不错，上阵杀敌也是不怵的。 袁富贵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 “你爹我就适合混吃等死！” “上进的事儿千万莫要找我！” “玩儿乐的事儿找我倒是可以！” “闺女啊，你是亲生的，往后可千万莫要再起那等坑爹的念头了！” 珍珍耸耸肩，她就知道劝不动爹。 “大当家，二当家听说老爷回来了，请老爷去书房一趟！”这时外头有人禀报，袁富贵极不情愿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小白跟着抬了下脑袋。 袁富贵连忙摆手：“白白，冷静！” 顺便给闺女使个眼色，珍珍笑得不行，不过还是蹲下来去挠小白的下巴壳子，给小白舒服得迷瞪眼睛。 袁富贵乘机离开，白白对他深沉的爱他遭不住，注定是错付！ “遇哥儿，找我啥事儿？”袁富贵进门就张口问在看舆图的顾遇。 第431章 顾遇将自己的想法对袁富贵说了，袁富贵当即就是眼睛一亮。 “这个主意好啊！” “是个挣钱的好主意！”说起挣钱袁富贵的精神一下子就亢奋了。 顾遇笑了笑，跟袁富贵细细地商量起细节来。 …… 黑葫芦岛上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所有人都很开心，觉得即便是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每天的日子也是充满希望的。 珍珍和赵氏无忧无虑，开开心心地带着一帮小娘子装点岛屿，为过年做准备。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海岛上过年，不管是珍珍还是说赵氏都很兴奋也很期待。 同一片天空下，同一片海域，原本该热热闹闹的三大岛却因为曹汾派去的人而变得死气沉沉。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大王（大当家） 黄龙岛，海龙王霍盛见了曹汾派来的人，听对方说完话，他先是沉默半晌，然后就命人去将某管事喊来。 人来之后他就问：“我记得腊月前就派人去瞎子岛收货，什么个情况？” 管事的小头目意识到不对，他背皮子瞬间就紧了，躬身答道：“回大王的话，他们还没回岛，想来是在瞎子岛耽搁了。” “不过他们肯定会赶在除夕之前回来！” 正是因为快过年了，这种事儿他们就没敢上报，省得惹晦气！ 霍盛气笑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岛屿被夺，夺岛的人还上过岸去抢劫，把长广县的县令和乡绅们一网打尽！ 开出天价赎金…… 这种事儿他特么的都没干过！ 这是哪儿跑出来的野猴子，敢在东海来抢他的生意？ 下面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中用，这么大的事儿若不是曹总督派人来告知他，他还得蒙在鼓里。 霍盛站了起来，他走到小头目的身前，小头目战战兢兢不敢抬头，冷汗一滴滴地砸在地板上。 忽然，他的头皮一紧，被迫抬头的他对上霍盛冷漠的眼睛。 他只觉得脖子一疼，下一秒，整个身子就软倒在地。 没有头颅的尸体抽搐了几下，血飙得到处都是。 霍盛将手上的脑袋扔出去，血糊糊的匕首十分不讲究地往身上擦了擦，厅堂里的小喽啰们十分麻溜地将尸体抬走，把地板擦干净。 就冲这配合的默契度，动作的熟练度，就能看出来他们是经常干这活儿。 “刘大人，你说卫所的人已经去了瞎子岛？”霍盛收了匕首，朝霍盛派来的官员举杯了。 刘大人看着也是四五十岁的年纪，胡子有些花白。 他显然不太适应霍盛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作风，脸色有点发白。 “是，曹大人派了邓将军去，带了五千人……曹大人的意思是先探探瞎子岛的口风，愿意服软自然好，若是不愿意服软就剿了。 大人说，东海这一片儿，他只认三大岛。” 霍盛听后哈哈哈大笑。 “那行，祝邓将军旗开得胜，本大王在这里等着给邓将军接风洗尘！” “来人，将三当家叫来，让三当家带些人去给邓将军助威，等事儿完了之后，将邓将军迎到黄龙岛来！” “顺便跟三当家说，本王要瞎子岛所有当大家的脑袋做酒杯！” 刘大人皱眉，霍盛的意思是绝不善了啊！ 这就有悖于总督大人的意思了，他想开口说点儿什么，但是霍盛却笑着对他道：“东海是老子的地盘儿，在老子的地盘儿上，决不允许任何人动老子碗里的肉，杯里的酒！” 第581章 除夕 除了霍胜，其他两大岛的人跟霍胜的观点和态度都是一样的。 东海被他们给分割了，瞎子岛刚好在三方势力交错的位置，故而瞎子岛以前的当家得讨好这三家。 三家讨好，三家都讨不到好。 细想起来，瞎子岛的海寇日子还真过得不咋样。 于是除夕当天，不能在家里过年憋了一肚子火，想将瞎子岛踏平的邓将军，三大岛的人也是一肚子火，恨不得将瞎子岛的大当家二当家全抓来扒皮抽筋喝血吃肉。 几方人马汇集到瞎子岛外围，瞎子岛有条水道的事儿三大岛的人都知道，他们中有人经常来瞎子岛收钱，故而也知道这水道该怎么走。 作为海盗方，认为瞎子岛的事儿是东海海寇们的家事儿，应该关起门来自己解决，这是脸面问题。 于是海寇方跟邓将军你来我往地交锋一翻，最终意见还是统一了，由三大岛的人先上岛，不管如何，都会给邓将军六千两银子（每家两千两）。 于是邓将军便在战舰上喝酒听曲儿看小姑娘跳舞，就等着听那三家把瞎子岛收拾了的信儿。 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他再以军方的身份出面协调，到时候能争取到的利益会更大！ 邓将军越想越美。 珍珍他们也很美。 黑葫芦岛上被大家装点得很漂亮，房檐下挂满了红灯笼，广场附近的树上也挂满了红灯笼。 天色暗下来之后，岛上摇曳着的红灯笼就特别好看。 星星点点的各处都是，显得喜庆又热闹。 袁富贵让人在广升起了一个大火堆，广场的四个角升起小火堆，大家伙儿围着火堆吃烤肉，吃饺子，喝酒划拳跳，热闹得不得了！ 小白躺在珍珍的脚边，一双美貌的少女给小白剔鱼刺儿，不停给小白投喂。 小白不乐意吃的时候，她们就给小白顺毛，给它按摩。 这两个小姑娘可不好找啊，这可真真儿是所有小姑娘里头胆儿最肥的！ 原本有男孩子愿意干这事儿，结果二当家路过的时候扫了一眼应聘的男孩儿，直接吩咐伺候小白的必须是女孩子。 月钱可以提高一倍。 因着有顾遇这个命令，白爷就过上了左拥右抱，陷在软玉温香里的日子。 啧啧…… 羡煞一群单身狗。 酒过三巡，珍珍就想去跟大家伙儿一起围着火堆跳舞，她兴致勃勃地加入，可大家见她来了，却变得十分拘谨，行过礼之后就轰得一下子全散开了。 珍珍…… 就剩她和顾遇了，还跳什么舞？ 顾遇牵起了她的手中，轻声问她：“失望了？” 珍珍点头：“他们为什么不跟我玩呀？” 顾遇勾唇笑了笑：“因为在这里你是大魔王啊！” “如果他们不怕你，你就不是大魔王，是小仙女！” 珍珍：…… 恍然大悟！ 对喔！ 她是大魔王，大魔王就该会当凌绝顶，就该空虚寂寞冷！ 正所谓：无敌是多么寂寞！ “算了，我还是上岸以后再当小仙女吧！”珍珍道，她瞬间就释然了，没有一点儿不开心，反倒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走吧，我们去别处玩，让他们过一个开心的年！”顾遇垂头悄悄跟珍珍说。 “好呀！”珍珍连忙点头，顾遇牵着她的手离开广场，两人往山顶走去。 小白抬眼看了一眼他们，身子探出半个去，袁富贵一脚搭在它的脑门儿上：“宝儿啊，乖乖的，别去挡事儿！” 可千万别坏闺女的好事儿啊！ 好不容易从小养到大，养了个各方面都出众的崽儿…… 早点儿落袋，早为安！ 顾遇牵着珍珍的手，两人一直往上走，走到山顶，从山顶往下看广场，又是另外一种风景。 星星点点的灯笼，熊熊燃烧的篝火，绕着篝火跳舞的少男少女，还有作为背景，黑漆漆，一望无垠的大海。 海浪的声音，风吹树叶的声音，山脚下热热闹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竟格外地好听。 “好漂亮呀！”珍珍感叹。 顾遇低头看着珍珍，珍珍两眼冒光地看着四周。 “还有更漂亮的，你想看吗？” 珍珍狠狠点头。 顾遇朝着后山的位置吹了一个口哨，很快，‘嘭’地一声儿巨响之后，天空中炸开一朵银灿灿的花儿。 紧接着，一朵接着一朵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各种颜色，各种样式，让人应接不暇。 烟花如细雨般纷纷扬扬地洒落，如天上的星辰如雨般陨落，也如玉壶光转火树银花…… 珍珍不是没有看过烟花，每年元宵的时候京城都会放烟花，过年的时候家里也会放烟花。 然而，她第一次在海岛上看烟花，烟花的美丽没有人能抵挡得住。 特别是在海岛上，纷纷扬扬的烟花绽放的瞬间，把附近的大海都照亮了，当它们纷纷扬扬地洒落到海上时……真的是美翻了。 “小哥哥！” “真的好美啊！” 顾遇随着珍珍的视线也往天上看，轻声附和珍珍：“是很美！” 烟花下的你，更美！ 烟花漫天，瑰丽的夜空下，男人和少女手牵着手并肩而立，他们时而一起看向天空，时而相视一笑，时而伸手朝着天空指指点点。 第432章 快乐极了。 然而同一片天空下的另外一批人就非常不快乐。 上岛的海寇们顶着寒风转悠了两个时辰，都无法进入到瞎子岛的核心地区。 他们明明看见了瞎子岛的房子和山洞，然而怎么走都走不进去。 但没在缓释迷药的作用下，没有人反应过来这有什么不对。 他们又冷又饿，但人还是机械地绕圈儿走。 到了半夜，邓将军忽然觉得不对，瞎子岛上漆黑一片，这不应该啊！ 先不说这日子是除夕，就算是平时也不应该。 况且，这帮海寇上去多时了，怎么还没有一个人出来报信儿？ 邓将军觉得不对劲儿，他立刻派人进岛。 海寇留了向导给他，进岛的水路拦不住他。 他的人乘坐一艘艘小船，举着火把进岛，火把在海上连成一道扭曲的火龙。 然而当火龙上岸没一会儿，岸边就传来了喊杀声。 那帮被困的海寇红着眼，见官兵上岸，提刀就杀了上去。 喝得醉醺醺站在大船甲板上往瞎子岛上看的邓将军怒了，好啊，他说怎么就没动静儿呢？原来是三大岛的人合起伙儿来埋伏他！ 好得很！ 第582章 怒火 邓将军立刻派兵支援，他有五千人，三家海寇加起来差不多有六百人。 但是海寇和士兵的战力不一样，杀红眼的海寇比平日里缺乏训练的士兵强多了。 更不要说他们在幻阵中转悠的时间长，吸收的迷药量大，打杀起来不知道疼，悍不畏死。 最终虽然邓将军的人杀光了海寇，可五千人也只剩下可怜巴巴的百十来人。 因着后头开打，血到处飙，场面乱糟糟的，难免将现场给破坏了，迷阵告破。 等到天亮邓将军上岛，让人四处打探，邓将军气笑了，特莫的这就是一座空岛，所谓的新岛主都是骗局！ 是三大岛联合搞出来的！ 他们还想伏击自己，这是想把他给灭在这里！ 邓将军想到这里就觉得不对，如果是伏击……那肯定还有善后的人！ 他连忙让人去打探，结果打探人连滚带爬地过来说：“不好了将军，有三大岛的船来了！” 三大岛的船造型各有不同，一眼就能看出来。 邓将军脸色大变。 他连忙下令：“快换上海寇的衣裳！”说完他就率先挑了一个身形跟他差不多的海寇，跟海寇尸体换了衣裳。 换完就把海寇的脸砸烂，又将自己脸抹脏兮。 他的人有样学样。 “大人，船已经进来了！” 邓将军虚眼看着进来的船道：“没事儿，咱们换的是小喽啰的衣裳，等他们上岸，咱们装受伤，先混上船再见机行事！” 众人纷纷点头。 都知道这种情况若是一旦暴露就会被杀掉灭口，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等三大岛的海寇上岸之后，他们也缓缓围了上去，为首的海寇看了一眼周遭的场景，就问道：“黄龙岛的兄弟呢？” 邓将军用手拐子顶了顶身边的人，这是他的副手林千户。 林千户连忙一瘸一拐地上前，学着海寇们平时的样儿，抱拳行礼：“小的在……” 赵光宗看了一眼他，傲慢地问：“怎么样？可把他们的人杀光了？” 林千户忙道：“杀光了！” 赵光宗又问：“你确定？一个都没跑出去？姓邓的呢？” 躲在后头的邓将军闻言就是一凛，心说果然…… 赵光宗大笑道：“好好好，你们先 上船，回去大王必有重赏！” 同样的声音还从其他三个地方传来。 邓将军的心顿时如坠冰窖。 “行了，你们先去大船上等着！” 说完赵光宗对其他两拨人道：“走，搜岛，按咱们先说好的来！” “成，搜完岛咱们就好好喝一杯！那姓邓的船上有好些小妞，咱们兄弟好好乐呵乐呵！” 邓将军等人上了小船，有人说要送他们上大船，他们推辞不用，说他们受伤不重，可以自己回去。 “将军，咱们上哪一艘船？”从瞎子岛的水道出来之后，林千户问邓将军，邓将军道：“上咱们的大船！” “他们的船上留守的人多，咱们的船属于战利品，三家人还没说清楚怎么分，就不会轻举妄动！” “若有人问，不能杀人，只能骗！不然闹出动静来，他们会很快就追上来的。” 一行人上船，果然船上只有零星几个守着的人。 那些人看见他们，就奇怪地问：“你们这百十来号人咋来了？” 林千户道：“我们都受伤了，首领们说让我们上这艘船，换你们去岛上帮忙！” 海寇们不想当兵的，条条款款多，他们是打劫不是打仗故而上下级之间管理很松散。 像这种随随便便带个话的事儿经常发生，林千户他们很是清楚这一点，故而说得也是理直气壮。 “这样啊，也挺好！行吧，那我们上岛帮忙去了，这里你们看着！” “船上的船夫都捆起来了，就在下面那一层的杂物间关着呢！”几个海寇要下船的时候，叮嘱了一句。 林千户点头：“头领们说，岛上人不够，喊大船上的兄弟们都去帮帮忙！” “好嘞，我们这就去喊……” 邓将军一直观察着周遭的几艘大船，见大船上的海寇都纷纷下到小船上，往瞎子岛去了，船进了瞎子岛的水道，这才命人开船。 玩儿命地撤离。 有奸细，一定是有人背叛了总督大人！ 他得悄悄回邓州府，悄悄找总督大人禀报，不然怕是一上岸就会被人暗杀！ 瞎子岛。 “姓邓的走了？”赵光宗问下面的人。 “头儿，走了，船开得快飞起来了！” 赵光宗笑了：“ 兄弟们赶紧将尸体全运出去扔海里喂鱼！” “把岛上收拾收拾，回去公子有重赏！” “好！” “公子说现在应该叫他二当家！” “谁叫错了就要挨板子！” “赵头儿你该挨板子喔！” “我说了么？海风好大，我说过什么都被风刮走了！”赵光宗心情很好，也跟大家开起玩笑来。 回到黑葫芦岛，赵光宗将事情禀报了之后，顾遇就让他带着人去找管事的领赏钱。 他的计划非常顺利。 可以安安心心地过一个好年了！ 就是曹汾等人没法子过个安稳年，曹汾这个人本来疑心病就重，这下子……看他和卫所还能不能毫无芥蒂地继续合作下去。 还有三大岛……曹汾还能继续跟他们合作下去么？ 要让他们狗咬狗，才会爆出更多的证据。 以及更多的罪恶。 而他也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一旦曹汾不再相信三大岛，要报复三大岛，那么东海的势力就将重新洗牌！ 接下来就是要找出那一批隐藏在东海的叛军。 不过这件事急不得，在等曹汾他们狗咬狗的这段时间里，他可以放松一下，多陪陪珍珍。 他吩咐下去让人准备花灯，元宵的时候岛上也要开办花灯节。 正月十五这天，岛上早早地就挂上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喜庆得很。 不但弄了花灯，每个花灯上都有灯谜，跟岸上的花灯节没有什么区别。 珍珍玩儿得很开心，袁富贵也玩儿得很开心。 可是晚上却发生了一件不开心的事儿，有人在饭馆儿喝多了，出来强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受辱之后就自尽了。 这件事儿被小姑娘的弟弟看见了，他去救姐姐，却被那几个人给杀了。 好好的元宵节，一下子就被这件事给搅坏了！ 珍珍气坏了，她决定严惩凶手！ 第583章 珍珍杀人 大晚上的，所有被拐的女孩子们都聚集到了广场上。 她们不敢闹。 但她们想知道一个结果。 原本她们以为自己这辈子毁了，直到大当家的人打上岛，把她们放出来，给她们活儿干，给她们正常日子过。 岛上有些男人看她们的眼神很是猥琐，她们不敢吭声，忍了。 不过好在他们最多是眼神猥琐，或者是言语过分点，并没有对她们动手动脚。 因为大当家下过命令，不准这些海寇欺负女孩子。 女孩子们慢慢地就生出了希望，努力在岛上过好日子，然而，元宵节的晚上，那名叫春燕的女孩子的惨状，刺痛了所有被拐女孩儿的心。 一共五个军汉。 他们五个人欺负春燕一个。 春燕的弟弟来救她，也被他们给随手弄死了。 珍珍站在台阶上，五个犯事儿的士兵跪在台阶下。 这里头竟然还有一个百户。 这帮人的总负责人丘将军，以及犯事儿百户的直属上司陈千户也来了。 第433章 驻扎在黑葫芦岛上的四千兵马全部都出来了，将广场围得严严实实的。 死囚们则全部都站在珍珍和顾遇的身后，气氛剑拔弩张。 “大当家，他们喝醉了，不是故意的！这种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这边儿愿意赔偿！”陈千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几个人，抱拳对珍珍道。 一个小姑娘做大当家，显然是被当成傀儡的，他跟珍珍抱拳，话却是对着顾遇说的。 他们都不知道顾遇是谁，只知道这是大将军的座上宾，也是大将军的合作伙伴。 他们来瞎子岛驻守，也是大将军的命令。 大将军让他们听从黑葫芦岛二当家的安排。 “好啊，杀人偿命！”珍珍厉声道。 陈千户看着顾遇，拱手道：“大当家，您怎么能让他们偿命呢？他们可是朝廷的兵，来你们岛上是为了保护你们的，您非要取他们的性命，会让士兵们都寒心的！” 顾遇听他说完，就问丘将军：“丘将军也是这么想的么？” 丘将军摸了摸鼻子道：“陈千户只是怕引起哗变，还请大当家和二当家能体谅体谅！” “再说了，事出有因，或许事情不是两位当家想的那样！” “对，是那小娘们儿勾引我们的！”为首的罗百户道。 他身边的人也跟着道：“对，只是说好的一两银子一次，但是完事儿了她狮子大张口，非要十两，咱们不给，她弟弟就来抢，咱们才失手打死他的！” “放人！” “放人！” “放人！” 这几个人说完，围着广场的士兵们就喊了起来。 丘将军跟陈千户也不制止，就盯着顾遇看。 珍珍从顾遇手中抽出宝剑，走下台阶毫不犹豫地杀了罗百户，罗百户死不瞑目，他震惊极了，真是没想到这海盗婆子竟然说杀人就杀人！ “二当家，你管管大当家！”丘将军的脸色黑得出水，当着他的面杀他的人，把他的脸面搁哪儿啊！ 陈千户也是怒问顾遇：“二当家，你杀我们的人，就不怕郭将军问罪吗？” 顾遇慢悠悠地道：“看来二位忘了律法，凡军中奸银百姓者，杀无赦。 凡军中杀戮百姓者，杀无赦！ 军法如山，谁敢撼动？” “二当家挺熟悉军法啊，可是他们也说了，是那女子勾引在先！” 珍珍用剑指着罗百户身边的人：“我给你一次说真话的机会，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大当家！”丘将军厉呵：“您真的要跟咱们这四千兵马对上么？ 真的就不顾岛上千人的性命么？” 珍珍的剑抵住了第二个士兵的喉咙，她的声音比天上飘着的雪花还冷：“丘将军在威胁我？“ “好啊，我倒是要问问丘将军，您是不是忘了来和葫芦岛的任务是什么？”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杀了第二个士兵，将剑尖对准了第三个士兵。 第三个士兵害怕极了，他嚷嚷道：“我说，我说，她没有勾引我们，是罗百户看上了她，喊我们帮忙摁住她，可她挣扎反抗，还对罗百户破口大骂。 罗百户一生气， 就让我们几个一起上。 然后她弟弟来了，骂我们是畜生，罗百户就杀了他……” 剩下两个士兵也连忙开口附和，说完了就求珍珍饶命。 不求没法子啊，丘将军把人召集了起来围住了他们，可这大当家跟疯子一样，根本就不当回事儿！ 疯了！ 他们可不敢跟疯子硬刚，虽然他们是兵，但他们也怕死！ 上战场拼命是一回事儿，拼命了还能挣军功，死了还有抚恤。 可是这么死了…… 忒不划算了！ 珍珍大声对所有人说：“你们听见了？” “你们也有家人！也有兄弟姊妹，也有妻儿老小！” “你们是兵，不是匪！” “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就要做好下地狱的准备！”珍珍说完就将剩下的三个人全部都杀了。 陈千户气得眼珠子都红了，他拔刀指着珍珍：“兄弟们……” 顾遇打断他的话：“丘将军真的要对我黑葫芦岛动手么？” 丘将军的脸色复杂极了，他死死地盯着顾遇，片刻才呵斥陈千户：“陈千户你将兄弟们的尸首带走，去禀报将军！” 陈千户将刀入鞘：“是！”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珍珍，命人将五具尸体抬走，走的时候还指着珍珍威胁：“黄毛丫头，你等着！” 他的人将尸体抬走之后，丘将军抬手下令：“分两班换防，围住黑骷髅岛，不许飞出去一只苍蝇！” 袁富贵掏了掏牙缝，然后往丘将军的方向一弹：“这大冬天的哪儿来的苍蝇。” 赵氏捧哏：“对，没有苍蝇！” 丘将军：…… 他拂袖而去，竟然敢杀他的人，小小海寇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岛上被士兵给围了，死囚们倒是不在意，但是那些被拐来的少男少女以及百十来个婆子们就慌神儿了。 都觉得珍珍太冲动，怎么能杀朝廷的人呢？ 人家四千多人呢，人家动手，岛上的人随时被杀光。 怎么办啊…… 还有人怪春燕，你说你被欺负了寻什么死啊，她弟弟也是，明知道冲上去还送死，这下好了，将整个岛都害了！ 第584章 讲故事 广场上嗡嗡嗡的。 他们议论的声音再小，珍珍也能听见，正是因为听见了，珍珍就更加生气。 好在不明事理的人还是占少数，不然珍珍觉得自己可能会生出将他们全部扔进海里的念头。 泡一泡，醒醒脑子。 “世人多自私，但凡关系到自己的利益，便会生出无数小心思来。 你不要理会他们，自己觉得怎么做对， 就怎么做！” “而且你今天晚上杀鸡儆猴的做法十分好，往后咱们岛上应该不会再有人动歪心思。” 顾遇站在珍珍身边，捏了捏她的手。 然后他朗声道：“大当家的眼中容不得沙子，大当家定好的规矩，那就是铁律！” “黑葫芦岛大当家说了算！” “大家可清楚了？” 他一出声儿，广场上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 珍珍深吸一口气，她将那几个埋怨春燕的人挨个儿点了出来，这几个人吓得赶忙跪下。 珍珍走到她们跟前，居高临下地道：“你们也是女孩子，如果你们遇到春燕那种情况之后还能说出先前的那番话，那你们就算个人物！” 这些人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儿地磕头说她们错了。 珍珍把管事的叫过来：“这些人我不喜欢，你将她们的名字记下来，往后派去沤肥吧！” 沤肥这个工作又累又臭，一直是那些原本就在岛上干活儿的婆们干的。 现在让她们这些小姑娘去干，一个个地后悔不已。 然而有顾遇在，她们即便心中后悔，即便心有不甘也不敢表达出来。 管事的应下之后，珍珍又朗声对大家说：“我们是人，不是畜生，还请大家伙儿谨记。 若是谁要行畜生事儿，就别怪我你们当成畜生对待！ 她可是需要试验对象的！ “是，大当家！” “我等谨记大当家教诲！” 发生了这样的事儿，珍珍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袁富贵和赵氏就把空间留给他们年轻人。 顾遇跟着珍珍进她的房间，待她洗漱过后钻进被窝，就坐在床边陪着她。 “小哥哥，你给我讲个故事吧。”珍珍拉着他的手玩儿他的手指。 顾遇一条腿放在床上，曲着膝盖，一只手让珍珍玩儿着，另外一只手搭在膝盖上。 他的腰间枕着一个大迎枕，脑袋靠在床头，垂眸看着小姑娘，温声问：“你想听什么故事？” “你讲什么我听什么。” 顾遇想了想便道：“那我给你讲买椟还珠的故事？” 珍珍摇头：“那是小孩子听的，我都不是小孩子了！” “你给我讲书生和小姐的故事！” 顾遇笑了笑：“嗯，我给你讲书生和小姐的故事！”他的小姑娘长大了啊，都喜欢听这些情情爱爱的故事了！ 他的故事才讲了 一半儿，小姑娘就睡着了，小脸儿放在他的掌心，软软的。 顾遇看着熟睡的小姑娘，她颤巍巍的睫毛挠得他的手掌痒呼呼的。 嗯……还有些许口水糊在他的手掌上。 顾遇扯唇笑了笑，低头在她的头顶印下一吻，他抽出手，给珍珍盖好被子，起身将灯吹灭。 袁富贵和赵氏 趴在门外听动静，见灯一灭两个人连窜走，躲在暗处看顾遇离开珍珍的房间，往书房去了。 两口子安心回房。 躺在床上，袁富贵跟赵氏说：“咱们闺女可真能折腾人！” 小年轻儿在一个屋不谈情说爱，竟然还听什么书生和小姐的故事。 第434章 想当初她娘差不多年纪的时候，都已经把他给勾到手了！ 急人不急人？ 遇哥儿也是，也忒老实了些。 算求，年轻人的事情老年人就不要管了，皇帝不急急太监，太监急死了皇帝屁事儿没有！ 当然，袁富贵跟赵氏去听墙角并不是希望他们能发生点儿什么，是怕他们发生点儿什么。 毕竟还没成亲。 但是两个孩子规规矩矩的，袁富贵又觉得两个人会不会太老实了…… 哎…… 愁人！ 不过犯愁的只有袁富贵一个，赵氏还沉浸在顾遇讲的那个故事上。 赵氏道：“可惜遇哥儿没将故事讲完，那书生跟小姐后花园约会之后到底咋样了？” “会不会被抓住打断腿？” 袁富贵嗤笑道：“打断腿就没人看了！” “接下来就是小姐跟书生私奔，小姐用自己的私房钱供书生考上了状元，然后小姐的父母知道了，就后悔莫及，追到京城去赔罪，最后书生原谅了小姐势利眼儿的父母，还将当初帮他和小姐牵线的丫鬟收了房，抬了妾……” 赵氏：“这谁写的故事，老娘去打断他的腿！”还收房抬妾，他咋不上天呢？那小姐也愿意……脑袋莫不是被门给夹了。 “这都写的是什么狗屎？” “不行，明儿我要去问问遇哥儿，这人不找出来揍一顿我心里不舒坦！” 袁富贵看着赵氏，这婆娘膨胀了啊！ 现在只要谁惹她不高兴她就要揍谁，比自己还嚣张呢！ “是我瞎掰的！”袁富贵幽幽地道。 “来吧，你惩罚我吧！” “我躺平了！” “你轻点儿啊！” 赵氏：…… 原来是相公瞎掰的啊…… “我相公太厉害了，瞎掰得真好！” 第二天，岛上的日子虽然还是一样过，但是气氛却很紧张。 毕竟有兵将岛屿给围住了，任谁心中都会怕。 顾遇只是叮嘱手下的人不要跟那帮当兵的发生冲突，但如果当兵的故意挑衅就另当别论。 其他的事情就不管了，该干嘛干嘛。 丘将军关注着顾遇这边儿的动静，看他和珍珍如平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笑笑，心中冷笑不已。 回头等大将军那边儿知道了岛上的事儿，黑葫芦岛上的这两位当家就该换人了！ 看他们到时候还如何逍遥！ 杀他的人，不给他脸面，若他不把场子找回来，将来还如何在士兵们面前立威！ 琼岛。 罗百户带着人一刻都不敢停歇，全速航行，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抵达琼岛。 “出大事了，我要见大将军，劳烦兄弟通禀一声！” 大将军办公的院子外头，罗百户的人抬着五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守门的士兵看见这个阵仗也不敢耽搁，连忙进去禀报。 郭将军听说罗百户带着几具尸体来找他，顿时眉头一皱，将手上的笔放下，匆匆走了出去。 罗百户见到大将军，立刻跪下：“大将军要为我们做主啊！为死去的兄弟们做主啊！” 第585章 猪队友 （是陈千户，不是罗百户，罗百户死了。） 郭将军见竟然死了人，心下也是震怒，他问：“怎么回事儿？” “你且站起来说！” 陈千户连忙站了起来，添油加醋地道：“罗百户几个人喝了点儿酒，出了酒肆的门就被一个女人勾着去了后巷，完事儿之后那女人就讹罗百户他们，说若是敢不照着她说的钱给，就要嚷嚷出来，说大当家是女人，最是见不得男人行欺压之事…… 更何况是几个男人欺压女人，说是他们大当家一定会杀了他们！ 罗百户等人自然是不能被威胁的，结果那女人的弟弟见罗百户等人不照着他们说的银钱数目给，就去抢，争抢间罗百户失手杀了那人…… 那女的见自己的弟弟被杀了，也来拼命，结果不小心就撞了墙……也死了。 瞎子岛的大当家果然如那贱妇所说，只听岛上那些人的一面之词，把罗百户等人全杀了。 当时丘将军把大将军您搬出来，都拦不住她，丘将军跟二当家讲道理，二当家也不搭理……” 郭将军听他说这些，脸色越来越黑，等他说完之后，他就问陈千户：“后来呢，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陈千户就道：“丘将军让属下赶紧回报大将军，而他则命人将黑葫芦岛围了起来，等大将军发落！” 郭将军闻言就吩咐左右：“传令下去，所有人集中到校场！” “是！”亲兵抱拳应下，小跑着出去传令。 “陈千户，抬着你的人，跟本将军去校场吧！” 陈千户闻言一喜，大将军果然发怒了，这是要点兵去围剿黑葫芦岛！ 哼！ 让黑葫芦岛的人不懂事！ 他们是朝廷的兵马，虽然不知道上头为什么要让他们去帮那些海寇。 可是那些海寇一点儿都不懂事儿，明明岛上有很多好看的姑娘，可愣是一个都不给他们送！ 要知道，军营里也是有营妓的！ 娘希匹的，凭啥到了海寇的岛上，他们这帮兄弟还得当和尚？ 到时候把岛灭了，重新扶持几个当家，岛上的小姑娘还不得由着他们挑！ 还有那个大当家，臭娘们儿，他要让她在兄弟们的胯下辗转求饶！ 让她敢杀自己的人！ 婊子玩意儿！ 大将军亲自去校场上搭着的高台上等着，没人敢让大将军在风雪中久等，除了负责防卫巡逻的士兵，剩下的人全来了，麻压压地把校场瞬间塞满。 副将走上高台，站在郭将军身边，千户们都站在自己的队伍前端，等着郭将军训话。 郭将军看着校场上的所有人，良久才开口问：“大家伙儿可还记得咱们来之前本将跟你们说的话？” “记得！”所有人一起回答，声音整齐而震撼。 郭将军点头，他问身边站着的陈千户：“陈千户，你来跟大家伙儿说说，在开拔前本将军专门强调过的十条军规！” 陈千户立刻大声说了起来：“第一条，坚决服从军令，违令者斩！ 第二条：…… 第五条：不得奸淫掳掠，违令者斩！” 这一条吼完，陈千户的心底忽然涌出一股子凉意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第六条念不下去，偷偷瞄了一眼大将军和两位副将。 两位副将不明就里，大将军的脸色淡淡的。 “陈千户？可是忘了？怎么不继续背下去？”大将军凉凉地道。 陈千户只能硬着头皮道：“不可挑衅，欺辱合作伙伴，违令者斩！” “不可……” 越是背诵到后头，陈千户的声音越弱。 等他背完了，郭将军直接命人将他拿下，摁着他跪在高台边儿上，面对高台下的所有将士。 同时又命人将五具尸体挂在高台边儿的旗杆子上。 郭将军走到陈千户的身边，对台下的所有将士道：“陈千户帮大家伙儿重温了一下本将出发前定下的军规。 现在，本将让大家再加深一下印象！” 说完，他指着挂在旗杆上的五具尸体：“此五人，昨日醉酒欺辱黑葫芦岛上的女子，令其自杀，在此期间，还斩杀了此女的弟弟，事情败露，被黑葫芦岛上的大当家正法！” “本将要说，杀得好！” “来的时候就说了，管住你们裆里的二两肉，等此间事了，立下大功，回乡之后你们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 “若是管不住，趁早割了扔进海里喂鱼，别白白耽误了自己的性命，还给东牟军脸上蒙羞！” “能不能管得住？” 他厉声问。 “管得住！”下面的士兵们齐齐大喊，这声音震得陈千户冷汗直流。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说的是对方勾引，为什么大将军不信？ 反倒是…… 郭将军等声音熄了再道：“咱们此次是来执行陛下的密令，黑葫芦岛上的两位当家，黑葫芦岛上的二百多海寇，是此次秘密行动能不能成功的关键！” “陛下不容许咱们此次的任务失败！” “任何阻拦此次任务的人和事，本将军都容不下，不管是谁，只要做出有可能妨碍此次任务的事情，不管军职有多高，本将军……定杀无赦！ 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喊声震天。 同时，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凛。 而郭将军此刻已经抽出了自己佩刀，刀指陈千户：“此人奉命去黑葫芦岛带兵协助岛上海寇，却纵容手下欺辱岛上妇人在先，又撺掇岛上守将和海寇对立，未经本将允许便围困黑葫芦岛…… 今日，本将亲自将此人正法，大家一定要以他为鉴！” 说完，郭将手起刀落，陈千户的脑袋滚下高台，在将士们的面前滚了一大圈儿，那瞪圆了的眼睛，满是不甘，他以为他回来是能找到靠山，回头去让那个臭婆娘好看，不曾想竟丢了性命。 第435章 他心有不甘，却不知郭将军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 草他祖宗的，知道大当家二当家是谁么？ 大当家是敏仪县主！ 比公主更受宠的敏仪县主！ 是京城里名声显赫，以慈心著称的敏仪县主！ 是救人无数，有小神医名头的敏仪县主！ 顾遇！ 真正的顾遇！ 简在帝心的顾遇！ 皇帝心腹中的心腹，宠臣中的宠臣，袁富贵袁大人的女婿！ 草的，真是嫌命长了去惹这两尊大佛！ 嗷……这是啥猪队友？ 第586章 狗咬狗 处理了陈千户，郭将军命副将守岛，自己带着一批人往黑葫芦岛赶去。 郭将军吩咐船工分批工作，船要日夜不停地行驶。 邓州府。 曹汾焦头烂额，三大岛直接撕破盟约这件事让他火大得不行。 卫所那边到底是谁背叛了自己？ 曹汾暗戳戳地怀疑来怀疑去，试探来试探去，觉得应该是卫指挥使邓浩远。 这个人有了二心！ 想坑他一把。 巧了么不是，邓指挥使也在怀疑曹汾要搞死他。 他们这种合作联盟本来就是冲着利益去的，以前姓曹的是知府，每次见他都是恭恭敬敬的，现在姓曹的晋升成总督了，他娘的尾巴都翘上天了！ 眼珠子恨不得抠出来按在头顶上！ 关键是，他派出去的将军，回来竟然是第一时间跟姓曹的禀报…… 邓指挥使就跟曹汾斗了起来。 他先是将自己身边好好排查了一下，将曹汾安排的钉子全拔了出来。 包括曹汾送他的美人，就是已经生了孩子的也不例外，全部发卖了。 至于那些美人生的孩子也全部送到乡下。 赶走赶走通通赶走。 这次的事情，其实已经相当于是撕破脸了。 他这么干，曹汾也是这么干的，两人之间的关系顿时剑拔弩张。 接着，邓州府里的一些商户头头开始被暗杀。 这些商户头头不是给曹汾卖命，就是给邓指挥使卖命的。 邓州府一下子变得风声鹤唳起来。 邓指挥使想动用兵马剿海寇，曹汾怕他乘机带兵去跟海寇勾结汇合，就使绊子。 这样一来，邓指挥使更加坚信曹汾就是想搞死他！ 伙同三大岛搞没了他五千多人，这件事上奏朝廷，他被皇帝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御史台的人弹劾他弹劾得飞起。 邓指挥使发狠，直接派兵围住了麒麟山，把新炼出来的银全部劫了，一个都没给曹汾送去。 曹汾气得直接去了邓指挥使那里，进门屏退左右，指着他的鼻子就开骂：“疯了！” “你真的是疯了！” “这个钱你也敢动！” “你就不怕……” 邓指挥使一拍桌子，发狠道：“老子怕个锤子！” “老子手上有兵，怕你？” “你算个屁！”他站起来围着曹汾走，指着他的鼻子骂：“被以为你当了总督就了不起，还想弄死老子，呸！” “别说门儿，窗户都没有！” “你他娘的是半路投靠的，老子才是殿下的心腹，老子已经给殿下送了密报，说这批银子已经送到了你的手上！” 曹汾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邓指挥使：“老子没签收，你他娘的告黑状屁用没有！” 邓指挥使呵呵一笑，他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上：“那就等着瞧！” “姓曹的，每年你都要从银矿上刮好几层油水，别打量殿下不知道！” 曹汾怒骂：“你他娘的也没少吃！” “半斤八两的事情你扯老子？” “姓邓的，你真的要撕破脸？” 邓指挥使摇头：“是你姓曹的不规矩，先下的手！” 曹汾忍了又忍。 想着自己的后招，他到底还是先服软了，他问：“你要怎么样才肯和解？” 邓指挥使坐直了身体：“老子要剿匪，你不许再使绊子！” 曹汾讥讽：“剿匪？别又是有去无回！” 他的意思是姓邓的跟海寇勾结，以剿匪的名义给海寇送兵，以前他不是没那么干过，以剿匪的名义报战损，然后招募新兵，把新兵送去给海寇充作新鲜血液。 而邓指挥使则是认为曹汾在暗示他就算是去了也会被海寇杀了，因为那些海寇已经跟曹汾勾结在一起，要搞死他。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必须出兵，震慑那些海寇。 “曹大人，若是您再使绊子，海寇再上岸，那我也不会客气！” “曹大人真的想玉石俱焚吗？” 曹汾到底是点头了，不过是一些海寇，打杀一些，正好可以将他的人扶持上位。 原本他还想等一等的，可是姓邓的破坏了他的计划。 “邓将军，那银子……”曹汾问。 邓将军：“等老子剿完匪再给你送去！” 曹汾：…… 我忍！ 曹汾：早晚有一天，他要把姓邓的踩在脚下！ 邓指挥使：早晚有一天，老子要将这老犊子碎尸万段！ 两人的视线对上，那简直就是天雷勾地火，噼里啪啦。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的口味儿重呢。 三大岛。 派出去与的人一个都没回来，三大岛的头头自然是要派人去看的。 看的结果就是，人全没了，岛是座空岛。 尸体全没了，不过让他们在岛上找到了一些带血的衣服碎片，或者断了截的刀，证明这里曾经有一场血战。 三大岛的头头立刻汇聚到一起，相互防备着讨论商量，得到的结论可能是曹汾等人准备要卸磨杀驴了。 于是三人决定召开一次东海海寇大会，派人去所有的海寇岛屿发帖子。 嗯，他们称这个为东海英雄大会。 顾遇还没收英雄大会的帖子，先等来了郭将军。 丘将军的人发现海面上有郭将军的船时，立刻回去跟丘将军禀报。 丘将军大喜过望，连忙命人在码头摆开阵仗，去迎接郭将军。 想了想，他又命人去见顾遇和珍珍：“告诉他们，我们大将军亲临黑葫芦岛，一定是来替失去的兄弟报仇的！ 他们若是聪明，就赶紧自缚双手，来码头跪迎接郭将军！ 或许郭将军仁慈，会留一具全尸体给他们！” 丘将军的想法其实和陈千户差不多，区区海寇当家，杀了就杀了，回头重新扶持一个就行了。 傀儡而已，不必太在意。 只是那大当家的身材十分不错，虽然她天天戴着面具，但是岛上的人说她也是个美人儿。 到时候若大将军不杀她……他便去求大将军将此女赏给他。 狠娘们儿，不过这样的娘们儿才够味儿不是。 顾遇和珍珍在书房窝着，一个在写些什么，另外一个则斜躺在贵妃椅上一边儿嗑瓜子儿一边儿看话本子，不时‘咯咯咯’地笑几声儿。 她脚边趴着一头白老虎，白老虎不时抖抖脑袋将脑袋上的瓜子儿壳儿抖落掉。 丘将军的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第587章 威风 禀报肯定是禀报过的。 不然他们也进不了屋。 只是这么一个场景下，原本酝酿起来的趾高气扬就泄了。 特别是小白抬起箩筐大的脑袋，大铜铃一样的眼睛瞪着他们时，就没有腿儿不打怵的。 他们虽然没见过老虎，但眼前的老虎还是大得超乎他们想象。 平日里虽偶尔能见着白老虎的身影，但白老虎等闲不往人堆里凑，他们都是远远儿地看着。 距离远，视觉冲击就小，不像现在这般，老虎张大嘴打个哈欠，他们都能清晰地看见老虎嘴里的倒刺儿。 “你们有什么事儿？”顶着面具的珍珍冷了声音，样子还是唬人得很。 “我们……” “那啥……” “郭将军来了，丘将军请二位一起去码头迎郭将军！” 来人磕磕巴巴说明来意，只是完全不敢提负荆请罪几个字。 就怕惹怒了眼前的两人，然后被大老虎一口吃掉。 只要出了这个屋，他们就不怕了。 但在这个屋里，该认怂还是要认怂。 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眼前这个亏搞不好是丧命。 这个大当家，可是说杀人就杀人的主，杀一个百户眼皮子都不带眨巴的！ 岛上的人都说大当家美艳不可方物，在他们看来，可能是大当家太可怕，故而岛上的人不得不撒谎保命。 不然既然很漂亮，为啥还戴面具？ “喔……郭将军来了？那是该去迎一下。”顾遇放下手中的笔，语气清冷地道。 几个人一个哆嗦，连忙躬身告辞，他们转身的时候小白站了起来，跟在他们身后走。 第436章 那滋味儿，如芒刺在背。 呜呜呜，吓死人了！ “咱们没说自缚双手去跪迎，一会儿丘将军会不会怪罪我们啊？”走远了有士兵问头头。 头头道：“咱们都不说有谁知道？” “咱们回去就说话已经原原本本地传到了，对方也说知道了就行了！” “至于他们听不听话……咱们怎么能左右得了？” “且将军不会跟他们对质的，只会觉得这两人是在挑衅，是在找死！” 众人纷纷觉得是这个道理，就不心虚了。 神仙打仗小鬼遭殃，做小鬼要有做小鬼的觉悟，越是会两头糊弄的小鬼，越是活得长久一些。 他们回去跟丘将军之后，丘将军就冷笑道：“不过在你们面前装装样子了，一会儿他们定然会屁滚尿流地滚过来跟大将军磕头认罪！” 传话的小兵心说他们可没看出来人家有半分害怕。 悠闲得哟…… 但他们不敢说。 丘将军心情十分好地让他们下去，自己精神抖擞地迎着寒风等船来。 这头珍珍和顾遇在商量穿什么衣裳，顾遇让珍珍穿一身黑：“这样更能凸显你冷傲绝尘的气质！” 珍珍穿一身黑，顾遇给她选了一张银色的面具，然后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往上插了一根儿他的白玉簪子。 非常英气。 也很有气势。 “传说中的兰陵王就是这样的吧？” “我与他比，谁更飒？” 珍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十分满意，扭头去看顾遇，面具下的眼睛亮晶晶的，满眼期待！ “你！”顾遇怎么可能有第二个答案。 但珍珍依旧很高兴，她在顾遇面前转了一圈儿：“小哥哥的眼光真好！” “小白过来，给你披甲！”顾遇笑了笑，就朝着小白招手。 小白慢吞吞地走到顾遇身边，顾遇打开一口大箱子，从里头取出一件件盔甲，戴头上的，护胸腹的，以及放在身上的鞍。 它是白老虎，故而顾遇专门找人给它设计的金甲，用料不多，只护住关键部位。 主要是为了好看。 金灿灿的盔甲上嵌满了宝石，卜灵卜灵的，耀眼极了。 真要上阵对敌，小白都不用开口吼，先就能把敌人的眼睛闪瞎。 这当然不是顾遇的审美，顾遇的审美是朴实大方的。 珍珍小姑娘喜欢卜灵卜灵的东西，然而她平日里要捣鼓药材，身上的饰品戴多了累赘，且她也不耐烦满脑袋珠翠，沉甸甸的挺烦人。 关键自己满脑袋珠翠自己也看不着啊！ 所以打扮小白好了。 她能看得见！ 珍珍满意地揉了揉小白的头，然后跨坐上去，顾遇走在她身侧，替她牵着缰绳。 缰绳上都缀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可谓是相当浮夸奢华。 “爹，我威风不威风！”出门遇到赵氏和袁富贵，珍珍连忙挺直了脊背问。 “威风！”袁富贵竖起了大拇指。 赵氏跟着拍：“我闺女老威风了！” 小白并不喜欢穿铠甲，它不时摇摇脑袋。 负责伺候小白的小姑狼连忙往它嘴里塞一大块儿鱼肉。 没刺儿尽肉还是油炸过的那种。 接连吃了好几块儿零嘴儿之后，小白满意了，不再甩脑袋。 顾遇对小白的侍女道：“你们不必跟去！” 两人连忙应下，去灶房给小白准备餐食去了。 “我们也不跟着去了，你俩去威风吧！”袁富贵对两人摆摆手，他和赵氏就在半山腰的走廊上就能看到码头。 顾遇牵着小白走到广场，早有两队人排列整齐地等在那里，见到两人之后，他们先是单膝跪地行礼，然后站起来跟在后头走。 大魔王出行的气势拿捏得很到位。 只是岛上的那些被解救的少男少女们看到这一幕却很担心，担心大当家和二当家被朝廷的人给灭了。 这个时候不想着道歉，反倒摆起了威风，不就是在给别人惩戒你的把柄么。 若是大当家和二当家被朝廷的人马给灭了，那他们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 会不会沦为他们的玩物？ 所有人的心里都非常惶恐，且无心做事儿，有些胆儿小的还躲着哭了起来。 码头上。 郭将军已经下船了，丘将军等人先是跟郭将军行军礼，然后丘将军不见顾遇和珍珍来，就开始在郭将军面前告状。 郭将军身边跟着的军官们有撇开脸的，有跟丘将军关系不错给他使眼色的。 然而丘将军虽然收到了眼色，但他却理解错了。 以为对方是让他可劲儿告状，毕竟陈千户是带着尸首回去的。 “大将军，您一定要为死去的兄弟做主啊！” “这帮海寇不堪教化，末将已经报了大将军的名讳，可那妖女依旧照杀不误，他们根本就没将大将军您放在眼中，这样的人末将认为留不得！” 第588章 拿下 郭将军没说话。 丘将军以为郭将军在生气，生劳什子大当家二当家的气，状告得就更加唾沫横飞了。 “他们完全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不顾是臭海寇，竟然还在咱们面前装起大拿来了！” “没有大将军他们算个屁！” “就他们这种只有二三百海寇，偏带着一两千累赘的海寇，在东海是末流的末流。” “要是没有大将军支持，他们怕是早就被其他海寇给灭了！” “岛上这些人原本就是被拐子拐来的，他们给散养在岛上不过是想着将来找个好买家，在等买家的时候不让这些人吃白饭，让他们干活儿自己养活自己。” “然而这些人公然设计勾引咱们的人不成，不小心死了他们竟然还赖上咱们了！” “您是不知道那贼婆子，咱们的人说杀就杀，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大将军，这贼婆子不能杀，杀了她太便宜她了，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喔……” “怎么个生不如死法？”丘将军说得热闹，顾遇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寒风本来就把人冻得瑟瑟发抖，顾遇的声音一出来，那就是寒风中的一股子冰棱子。 不但冻人，还戳得人肉疼。 他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呸！高头大虎，大老虎身着缀满宝石的黄金甲，背脊上坐着一位黑衣银面的女子。 威风凛凛地走来。 这气势着实震撼。 丘将军乍一看也被震慑了，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脸色奇差地指着他们对郭将军道：“大将军，您看他们也太嚣张了些。 末将明明让人去通知他们自缚双手，前来跪地相迎，求大将军宽恕他们的罪过。 可大将军您看，他们竟然如此嚣张！ 还带了老虎！ 他们带老虎是想吓唬谁呢？ 咱们几千儿郎可不是吓大的！” 然而当大老虎走近，也就郭将军稳得住，就连郭将军身边的两名副将都后退了半步。 丘将军：…… “大将军，此二人桀骜不驯，背有反骨，若不严惩必留祸患！” 这时，顾遇和珍珍已经走拢了。 双方距离丈远，顾遇停下脚步，小白也乖乖停下脚步。 它仰头张大嘴巴一声狂啸：“嗷呜！” 一股子带着炸鱼味儿的腥风扑了丘将军等人一脸。 众人哆嗦一下，忽然有点怕自己被大老虎一口吞掉，最终变成有炸鱼味儿的粑粑。 小白收声儿了。 顾遇才问丘将军：“丘将军觉得要如何严惩我等？” 郭将军冷着脸不说话，心里恨不能一巴掌扇死姓丘的傻逼。 然而他得给顾遇面子，不能打断顾遇，希望他的配合能让顾遇和郡主消消气。 顾遇的品阶差他一大截儿，可谁让顾遇是钦差，而陛下给他的秘密旨意是让他听顾遇调遣呢？ 他一个老将，心里的确会不服，但皇帝说了，只要他听话，不阳奉阴违，这件事过后给他封爵！ 皇帝的人给他带的名话，就是让他给顾遇和袁富贵抬轿子！ 轿子抬得好，他跟着沾光，要是轿子抬不好…… 呵呵呵…… 丘将军看了一眼郭将军，他咳嗽一声清嗓子：“如何处置你，自然是听大将军的决断！” 这种事情，他可以提建议，但是不能越俎代庖。 不然他当天晚上就可以下令将这个岛的海寇都给灭了！ 大将军看了一眼丘将军，又看了一眼顾遇和珍珍，他深吸一口气，抬手道：“来人！” “将军大人！” “将军大人您不能听丘将军的一面之词啊！” “大将军，我们大当家二当家没有错！” “那几个人也是该死，他们几个轮番侮辱了春燕，还杀了春燕的弟弟，逼得春燕自杀！” 第437章 “我们大家都是见证！” 不知何时，顾遇和珍珍身后站满了人，当郭将军举手下令之时，这些人纷纷跪下，鼓起勇气说出事实！ 以前他们怀疑大当家二当家还是会像其他海寇一样把他们当货物一样卖了。 大当家又十分凶残，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让人行凌迟之刑。 然而不得不说，大当家二当家对他们很好。 他们手下的海寇从不骚扰他们，跟别的海寇不一样。 给他们活儿干，给他们吃饱饭，让他们穿暖和…… 把他们当人。 而不是货物。 那天晚上，大当家毫不犹豫地杀了五个当兵的，实实在在让他们感受到了大当家对他们的维护。 是。 的确有小部分人怪罪大当家莽撞，可是大当家说得对，若是遇到这种事儿的人是他们呢？ 他们还会这般想么？ 且若是大当家二当家没了，他们这些人的下场……应该不会比落在其他海寇手上好吧？ 其实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士兵们也很清楚，因为也有不少士兵是看见过的。 故而这么多人跪地跟大将军述说真相，他们心中还是挺不是滋味儿的。 那天晚上大当家问他们，若是他们的姊妹妻儿被这般对待…… 多多少少都会有人去想想这个问题。 以前他们在军营里，实在是那啥了可以花几个小钱儿解决，用强的事儿有，但是不多。 要真把人弄死了，依照军令的确是当斩。 只是，被海寇杀……兄弟们心里都还是不服气，有一口气。 珍珍转头看向这些跪地求情的少男少女们，心中也是有些触动的，她真没想到这些人会跑出来跟郭将军求情。 她以为他们会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担忧自己的明天。 然而…… 原来付出并不是没有回报的一天。 “你们起来吧，咱们没有错，不用求饶！”珍珍对大家道。 顾遇亦是转身，他凛然道：“你们记住，做人无愧于天地，宁可站着生，绝不跪着死！” 大家伙听了大当家二当家的话，就纷纷站了起来。 士兵们同情地看着他们，不少人微微摇头，一帮蝼蚁而已，连跪着死的资格都没有，硬气什么啊！ 求求饶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 真是不知进退。 丘将军觑到郭将军的脸色差到了极点，心中得意，脸上也带出来了些，哼，这般臭海寇，大祸临头了还蹦跶！ 让你们那晚不给老子面子， 现在就轮到你们去死了！ “来人，将邱大宗拿下！”正当丘将军得意之时，郭将军冰冷的声音落下，他身边的亲兵立刻上前将丘将军缴械，并且反剪了他的双手，迅速将他的手绑了起来。 丘将军和在场的所有士兵都懵逼了，几个意思？ 被拿下的怎么是丘将军？ 不该是大二当家么？ 第589章 亲自道歉 郭将军根本就不搭理众人异样的目光，他上前几步，珍珍也就被顾遇搀扶着从小白身上跳了下来，在顾遇身边站定。 “大当家，二当家，给你们添麻烦了，郭某在此替兄弟们向大当家二当家赔罪！” “向诸位岛民赔罪！” “郭某向大家保证，以后郭某的兵一旦再发现有欺辱岛民的事儿发生，下场如此！” 说完，他身边的亲兵捧上一个木头盒子，副将打开之后从中提溜出一个人头来。 众人一瞧，这不是陈千户的人头么？ 那天他带着尸体走的时候，可是叫嚣着要灭了黑葫芦岛的！ 士兵们也倒吸一口凉气，陈千户竟然被郭将军给斩杀了！ “诸位岛民所说之事，本将知道是事实，本将的人违抗军令，大当家杀得应该，陈千户纵容手下行凶，其罪当斩！” 郭将军的话铿锵有力，砸进了岛民们的心里，也砸进了所有将官士兵的心里。 他们都以为郭将军是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没想到郭将军是来给这帮海寇做主的！ 不少士兵都心有余悸，庆幸他们有贼心没贼胆儿，不然死了也是白死！ 要知道，岛上的小姑娘都很好看，他们当兵久了，见个母的就似貂蝉，跟更别说见到这么多好看的小姑娘，能把持得住才怪。 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去撩一撩，撩得动就占占嘴上和手上的便宜。 有本事的把人拐小树林去快活，那也是你情我愿。 罗百户那几个却是用强，确实是太过了！ 丘将军脸色煞白，他心里将陈千户骂了个半死，蠢货，这么一点儿事儿都办不好！ 一定是他说了什么引起了大将军的怀疑，故而被大将军审问了！ 不然大将军怎么会知道真相？ 怎么会相信岛上的贱民们说的话？ 他根本就不知道郭将军领的是什么秘旨！ 说句不好听的，便是珍珍杀人的理由站不住，郭将军也得给珍珍找出一个合理的杀人理由。 当然，如果这样他心里肯定是会有刺儿。 但是有账可以以后慢慢算，他得将爵位拿到手，毕竟爵位可是能荫庇后代的！ 说完，他的目光就落到丘将军身上。 郭将军朝着京城的方向拱手：“本将此番奉皇命同黑葫芦岛的大当家二当家合作，共谋大事，来此之前，本将再三强调军规，并多次言明，违军规者斩！” “然，负责驻守黑葫芦岛，保护黑葫芦岛安全，负责协助黑葫芦岛上大当家二当家行事，并听命于大当家二当家的正四品将官丘良藐视军规，藐视国法。 手下行凶不但不依军法处置，反倒颠倒黑白，行包庇诬陷之事……押下去重责五十军棍，打完之后就地关押，待本将禀明圣上，听从圣上发落！” 千户是罗百户的直系头目，他可以斩立决。 丘良又隔了一层，加之他的品阶高，故而郭将军不能直接杀他。 只能做出惩戒。 郭将军都把皇帝抬出来了，就没有人敢给丘将军求情。 顾遇拦住了郭将军：“郭将军，此人您还是带去琼岛再行惩处！在这里当着岛上诸人总是不好。”挺伤这些当兵的颜面。 郭将军见顾遇这般说了，就命人将丘将军给押下去。 顾遇请郭将军去书房说话。 珍珍让岛上的人该干啥干啥去。 她没注意到，这些人中有好几个小姑娘都松了一口气。 顾遇有事儿，珍珍先回去换了身儿衣裳，把小白身上的黄金铠甲卸下来装箱，放小白自己个儿出去玩儿，她就去她的医药学堂，这帮少男少女中还是有几个比较有天分的。 珍珍去的时候，白术正带着这帮人处理药材。 大家看见珍珍连忙行礼，看着珍珍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大当家简直太厉害了，敢为了他们杀人，还能逼迫得对方大将军妥协道歉。 肯定是大当家骑着穿铠甲的白老虎把对方的大将军给吓住了。 不然平日里很少看见大当家这般隆重地打扮白老虎，想来就是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小白：骄傲脸！陛下：明明都是朕的功劳！） 这样的目光珍珍很是受用，她清了清嗓子，问众人：“你们《本草经》背得怎么样了？” 这些人都是识字的，教起来就容易多了。 “回大当家的话，我已经背了一半儿了！”一位少女激动地道，珍珍走到她身边提问几句，她果然回答得很是流畅，然后又把她碾的药材拿起来看了看，表扬道：“不错，你很努力，这些药材加工得粗细均匀，看来是用了心学的。” “过几日考核，前三名我有奖励！” “考核过后就分班……” 众人一听，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燃起了昂扬斗志。 有了这批学员的帮忙，处理药材的速度真的是很快，珍珍需要做数量很庞大的伤药，毕竟郭将军带了两万大军驻扎在琼岛，他虽然带了军医，但是大周军医的水平普遍很低。 所以她要提前做出准备。 没过多久，就有人来请珍珍：“二当家说郭将军要走，请大当家将给郭将军的药收拾出来！” 珍珍就转头看白术。 白术笑道：“早就准备好了，你去库房找何管事就行了！” “去吧！”珍珍点头表示同意，她让白术她们继续，自己溜达地去找顾遇。 郭将军要走，她这个大当家肯定是要送一送的。 让珍珍意外的是，不知道顾遇跟郭将军说了什么，郭将军就要带走那四千驻军。 “郭将军，我已经命人去拿伤药了，他们会把伤药直接送到码头上。”珍珍没有当着郭将军的面问，说完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来递给郭将军：“此药能救命，如果受伤严重就立刻服用三粒，能暂时保住性命，留出更多的时间给军医处理伤口。” 第438章 郭将军郑重地接过药，县主小神医的名声可是传遍了京城的，就连陛下的命也是她救的。 她那个时候才多大呀？ 他也曾经托关系求过县主亲手做的药，一粒就上千两打底。 现在县主给他一瓶儿！ 他有种坐地发财的感觉！ “多谢大当家！”郭将军诚心道谢，语气激动，他倒是想矜持矜持，比如假装推推拒一下。 然而嘴巴比脑子快，行动亦是十分迅捷。 像是在战场上拔刀砍人一样，完全是肌肉自己的想法。 “大当家，这次的事情，我真的很是愧疚，刚才跟二当家商量了一下，我会留下三百工兵在岛上干活儿，就算是对岛上的补偿。 要怎么用他们，您和大当家说了算。 他们只听您和大当家以及大老爷的！” 这次，郭将军连一个伍长都没留下，全由顾遇安排。 “多谢郭将军对黑葫芦岛的支持！”珍珍拱手道谢！ 郭将军能如此迅速地处理陈千户和丘将军，珍珍就对他很有好感。 回头还跟顾遇感慨，说陛下太有眼光，简直太会选人！ 第590章 赴宴 袁富贵忙了起来，他每天都带着小白在岛上指指点点，这里修个啥，那里修个啥，要修成啥样的，啥地方搞条路出来，啥地方又要挖个池塘出来。 三百免费劳力，不用白不用啊！ 他已经想清楚了，要让皇帝将这座岛屿赐给他，要白纸黑字盖了红章的地契。 瞎子岛他也要，将来儿女一人一座岛，多好！ 美滋滋！ 这些人把黑葫芦岛的活儿干了，就去瞎子岛干活儿。 袁富贵都忙起来了，顾遇跟珍珍更不能闲着。 顾遇让赵光宗和王五在岛上的这些男孩子中挑选了一些人出来训练，加入他们。 然后就收到消息说三大岛跟卫所的兵马打起来了，四败俱伤。 原本三大岛已经派出人来发英雄帖，但是人还没走出去，就被邓将军的兵给拦住了，狠狠地打了一场。 四百具伤之后，邓将军占据了一处岛屿屯兵，没过几天，所有的海寇岛屿都收到了来自邓将军和三大岛的帖子。 就连琼岛也是有的。 好在顾遇一收到消息就立刻让袁富贵带着王五去了琼岛，琼岛大，十分容易藏兵。 郭将军的两万兵马藏起来，外头只留王五带去的人，以及部分由士兵扮成的海寇应付人。 “煜哥儿，现在咋整？”收到帖子之后，袁富贵就带着王五回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郭将军。 “真是没想到，邓指挥使竟然还给海寇发帖子！”郭将军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极其难看。 还真是兵寇勾结。 养寇自重！ 若不是顾大人剑走偏锋，这事儿还真不好查！ “顾大人，这件事你怎么看？可有什么章程？” 几个人站在舆图前，顾遇指着黄龙岛道：“自然是要去见识见识！” “两边儿的帖子都定的是一个时间，我们两座岛就得有两拨人分别去见邓指挥使和黄龙岛的英雄大会！” “邓指挥使那里，我和珍珍去。” “黄龙岛那里，就有劳岳父和岳母跑一趟！” 袁富贵：…… 我不想趟浑水。 顾遇：“听说黄龙岛的海匪极其有钱！” “且有钱没地方花！” 花钱的地方倒是有，不过那得上岸，就很麻烦，他们也就两三个月能上岸快活一次。 袁富贵的眼睛亮了。 “您去了只管玩儿，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就说您是瞎子岛的人，瞎子岛的头领死得差不多了，你捡了个漏，然后带着人占了琼岛。 至于说琼岛……你就说你带人是去琼岛投靠，谁知道去了琼岛之后，才发现岛空了，到处都是尸体。” 袁富贵懂，就是说他这个大当家是捡漏来的呗！ 说完顾遇就指着黄龙岛附近的两处地方：“袁将军您就直接打邓指挥使的旗号，布置两处水军在此处，主要是保护我岳父岳母的安全，负责随时支援他们！” 郭将军点头应下。 袁富贵看着这两人，不是，我还没同意呢？ 咋就把他给安排上了呢？ 算了算了，谁让遇哥儿连岳父都叫上了，他再不同意就…… 遇哥儿这两声岳父不就是白叫了么。 “那顾大人那边？”郭将军问。 “您也大张旗鼓地在这两个位置派船，不过让战士们换身儿衣裳，站得懒散一些……” 郭将军明白了，顾大人这手灯下黑玩儿得妙。 双方都在别苗头，对方派人来监视一下也说得过去。 而且开英雄会即便知道有人监视，双方也会听之任之，不会大动干戈。 不能耽误正事儿不是？ 毕竟人家离得远，要是离得近肯定是要开干的！ 所以这个位置的选择十分重要。 郭将军眼睛毒辣，一眼就看出顾遇安排的地理位置刚好卡在对方能容忍的那个点儿上。 这个年轻人真是……太可怕了！ 一切计划好了，大家就分开去做准备。 五天后，顾遇带着珍珍和赵光宗等人去赴宴。 珍珍兴奋地搓手手：“你说，到时候会不会打起来？” 顾遇摇头：“不知道！”这个还真无法预料。 “小哥哥，邓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难道就不怕被海寇告发吗？” 两人站在船头的甲板上，依栏而站，海风把他们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但珍珍很是喜欢这种感觉，感觉像是在飞。 “他怎么会怕呢？” “一个海寇去告发朝廷命官，朝廷很难相信，会觉得是海寇故意诬陷！” “官和匪朝廷信谁不言而喻！” “若是单单凭借几窝海寇之言就定邓指挥使的罪，那会寒了守边将士们的心！” “所以，海寇想要告倒守边将士，那就得拿出确切的，能让所有人都信服，并且经得住推敲的证据！” “当然，如果皇帝昏聩那就另外说！” 珍珍道：“咱们的皇帝陛下还是挺英明的！” 顾遇笑了笑：“对呀，所以陛下能健健康康地再当个十年的皇帝吧！” 珍珍不由得抖了抖：“当皇帝好辛苦啊，天天都闷在皇宫里，想出宫一步都难！” 每次皇帝出宫都好大的阵仗，各个衙门忙飞。 再精美漂亮的笼子，那也是笼子啊，哪里能跟外头广阔的天地比。 珍珍顾遇抵达岛屿的时候，岛屿外头的码头上已经停满了船，他们的船停得比较靠后，还得上岛上派来的小船。 人还不能带多了，一个势力只能有十人上岛。 珍珍和顾遇半路就分开了，他们分别代表琼岛和黑葫芦岛。 顾遇易容，珍珍易容后戴面具。 上岛之后，他们先是去登记，然后就被安排去客房。 负责登记的士兵见珍珍是个女的还很吃惊。 “把面具摘下来！”小兵不是很看得起女人。 珍珍乐了：“不摘！” “你搞搞清楚，是你们大人请咱们来的，可不是咱们自己个儿上杆子来的！” “咋的，你们大人请我们来就是为了羞辱我们这帮刀口舔血的海寇？” 珍珍的话顿时引来不少人的共鸣，神气啥呀，还不是干不过三大岛这才找他们来赴宴。 “就是，欺负咱们还是咋的啊？” “咱们又不是当兵的，整这出给谁看呢？” 大家闹闹嚷嚷，把登记的士兵弄得下不来台，又不能动刀动枪，毕竟将军事先强调过的。 第591章 比试 这边儿的动静儿闹大了，负责接待登记这一块儿的百户连忙过来问情况。 小兵现在也有点虚，就气弱地解释了一下情况。 百户打量了一下珍珍，他瞪了小兵一眼，然后呵斥小兵：“你赶紧跟这位当家道歉！” 小兵没法子，心中再不甘愿给珍珍鞠躬道歉。 珍珍没搭理他，只问百户：“这位大人，还让我摘面具么？要是还让摘，那我就去黄龙岛，搞不好还能赶一顿酒喝！” 百户也不见得有多看得起女人，有多看得起海寇。 但他不敢办坏了指挥使大人的差。 于是赔着笑脸道：“自然不用摘！”这女人怕是长得太丑所以才戴个面具遮掩一下，一个海寇而已，上了岛就是他们罐子里的蚂蚱，只要是指挥使大人一下令，碾死这帮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然而珍珍却不依不饶，她指着士兵道：“那他怎么处置？您不会是想让他道个歉就完事儿了吧？” “咋地不得打个几十板子警告一下，不然后头再得罪人，可是给你们家将军招事儿啊！” 那士兵听珍珍这么一说，顿时就慌了神儿，脸色发白地看向百户。 第439章 百户脸上的笑也有些僵了，神色变得不是那么好看。 要真听了珍珍的惩戒自己手下的兵，不亚于他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告诉同僚和指挥使大人他的差事出了差错。 顾遇这个时候站出来当和事佬：“大家伙儿是给邓指挥使面子才来的，咱们在海上刀口舔血过日子也不容易，也不愿意给邓指挥使添麻烦。 但咱们这些人来自江湖，身上有江湖气，若是都能受得了规矩管束，谁还来海上讨生活，这位百户大人您应该理解吧？” 顾遇的话得到了海寇们的一致赞同。 那百户见顾遇愿意好好说话，连忙道：“理解理解。” “当然了，邓指挥使带兵严谨，手下的人规矩自然是顶顶好的，只是他们可能没搞清楚情况，还是将军队里的那一套用来对咱们，这个我也理解，只要邓指挥使没有怠慢我们这些海上兄弟的心，我们也不会计较。” 说完，顾遇转头为了众海寇：“大家伙儿说是不是？” “咱们今日是在赴宴的，不是来跟指挥使大人结仇的！” 巧了么不是，海寇们还真需要一个台阶，也不是说多怕邓浩远，来都来了，还是得瞧瞧他的葫芦里装的啥药啊！ 于是大家纷纷道：“对！” 珍珍见大家都这么说，她睨了一眼顾遇，有些不甘地道：“行吧，我就给这位当家一个脸面，这事儿就算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等会儿入宴，这位当家可要坐我边儿上才行！” 众人：…… 卧槽，这连脸都不敢示人的丑婆娘不会是看上这位样貌俊俏的兄弟了吧？ 顾遇冷脸拒绝：“没那个兴趣！码头没被封，你不想赴宴可以走！” 众人纷纷看向珍珍，显然不在意她走不走，就是那位百户也没出来说话。 在他心中，能派一个女人来的海寇肯定势力小得很。 而且一点儿都不尊重他们家将军。（大靖的指挥使是武将，故而这些人叫大人可以，叫将军也可以。） 珍珍顿时就怒了，她指着顾遇骂道：“小白脸儿给脸不要脸！” 说完她就毫无征兆地动手，周围的人纷纷退开，留了一个大圈儿给他们发挥。 他们以为顾遇会把珍珍打趴下，然而这女人只用了五招就把顾遇制在怀中，单手掐着他的脖子凶狠地问：“怎么样？陪不陪老娘？” 顾遇一副被打怕了的模样：“陪陪陪！” 众人：…… 这小白脸儿不行啊，哪个岛的？ 回头他们就去把岛给吞了。 珍珍松手，顾遇涨红着一张脸，样子狼狈，一脸的悲愤屈辱。 他忽然窜入人群，大声喊道：“哪位兄弟帮我把这女人打趴下，我给一千两银子！” “我来！”一千两银子可不是笔小数目，立刻就有海盗头子跳出来了。 当然，挣钱是一方面，羞辱珍珍和顾遇也是一方面。 他把珍珍打趴下，就证明他比珍珍和顾遇厉害，回头再吓唬吓唬，说不定多余的油水也能榨出来。 吓得这两人将手上的岛屿拱手相让也是可以的。 站出来的海寇五大三粗，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疤。 “小娘们儿，别说哥哥欺负人，让你三招！” 珍珍摇头：“老娘用不着癞蛤蟆让！你要是长他那样，别说三招，就是五招。” 大块头受不得激，怒吼着上去就是一拳。 珍珍侧身避过，一把抓住他打过来的拳头，抡起来就砸，‘嘭嘭嘭’几下，直接把大块头给砸晕菜了。 有人就嗤笑道：“这人花架子啊！” “就是，他当家的位置指不定就是靠着脸上的疤吓唬人得来的呢！” “艹！海上讨生活的人，谁身上没块儿疤瘌，他也就是运气好，疤长在脸上，要是在腚上，难道出来见人都得脱裤子么？” “哈哈哈哈……你这话真毒！” “但是有道理！” “两千两，我出两千两！”这时顾遇又往人群后头躲了躲，再度报价。 于是，珍珍立刻就多了对手。 这个对手就不敢像大块头那样轻敌，可还是在三招之内被珍珍制服了。 顾遇就把价钱吼到了五千两。 这个时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是脸面的问题了，当又一个海寇成了珍珍的手下败将，得了消息的邓浩远亲自来观战。 他的副将看着珍珍皱眉道：“大人，此人蓄意破坏，属下这就带人将其捉拿。” 邓浩远抬手阻止：“不必，先看看！” 他本来就想抬几股势力出来对抗三大岛，这会儿正好看看各家的实力。 “传令下去，这场比试生死不限，胜者本将军奖一万两！” 副将连忙去宣布加码的消息，这下子所有来岛的海寇都沸腾了。 既然东道主加码了，那比赛的场地就换成了议事堂外头的广场上。 两边摆放着的两排战鼓也‘咚咚咚’地响了起来。 邓指挥使现身，大家见礼之后珍珍就目光灼灼地问邓指挥使：“邓将军，小女子若是一挑三，奖励能不能翻三倍？” 第592章 交手 邓浩远一乐，这面具女是真有实力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来了兴趣。 “自然是可以翻倍的。” “不过你如果选择一挑三，那每次都不能低于和三个人对战，不然最终的奖金还是一万两。 这样吧，就打一场，你看看是一挑三还是一挑五。 一挑五本将军奖励五万两！” 珍珍一听一挑五给五万两，连忙问：“那一挑十呢？您给十万两？” 邓浩远抽了抽嘴角，十万两？呵呵，这女人也真敢想。 “姑娘，五万两封顶！” 珍珍严肃道：“请您叫我黑葫芦岛大当家！” 邓浩远一愣，他转头问身边的人：“黑葫芦岛的大当家不是那谁么？咋换人了？” 副将也懵逼啊：“属下也不知道啊！” 珍珍骄傲地拍胸口道：“以前那个人被我宰了喂鱼，不听话的全宰了喂鱼，现在的黑葫芦岛就是我大魔王当家做主！” 邓浩远听得唇角直抽抽。 海匪就是海匪，一点儿文化都没有，‘大魔王’这是啥破名字？ “你们谁愿意上来跟大魔王打一场？先说清楚，上来一个人分胜负，彩头是一万两，上来三个人打赢了大……大魔王，彩头三万两，每人也能分得一万两。 上来五个人打赢大魔王，彩头五万两亦是五个人分！” 那肯定是上五个人啊！ 海寇们商量一阵儿，就推举出公认的最厉害的五个当家上场跟珍珍打。 不能让一个小丑娘们儿灭了威风！ 很快，五个邓浩远都熟悉的当家上台。 这几个当家都是二的，大当家没来，这让邓浩远很不高兴。 这帮人摆明了更给三大岛面子！ 倒是这个新上台的黑葫芦岛大当家挺识相，没去三大岛那边儿。 邓浩远看着场上的小姑娘，心里倒是期待她能赢，就能好好下一下这帮人的面子。 而且现在看来，这小丫头虎得很，邓浩远本来就是想扶持一个或者几个势力来跟三大岛斗。 需要的确实是有一股子虎劲儿的人。 不然就看今儿的场面，来他这边儿的多半是二当家，他就知道，这帮瘪犊子多半不敢跟三大岛对上。 或者说暂时不敢跟三大岛对上。 春风吹，战鼓擂。 撸袖子就干谁怕谁！ 珍珍对几个当家道：“你们一起上，不用一个一个来，挺磨叽的！” 众人哗然。 这小娘皮够嚣张啊！ 她知不知道这五个人都是谁啊？ 冲天炮、麒麟臂、黑花蛇、鬼面兽、红头蛤蟆，那可是能在东海打进前十的主。 要知道基本上能打的都是二当家，大当家多半都是脑子好用鬼点子多的。 他们五个一起上，这小娘皮怕是要被打出屎粑来！ 啧啧…… 难得见到一个能打的小娘们儿，竟然就要这么折了，可惜了！ 可惜了！ “哼！小丫头，你会为你的无知付出代价的！”一名长相阴险猥琐的男人冷哼道。 这个猥琐男就是黑花蛇。 珍珍纠正他：“我明明就是傲慢，并不是无知，哎，没文化，真可怕！” 说话间，珍珍伸出自己的手指摆了摆。 黑花蛇被珍珍怼得脸面涨红，他指着珍珍发狠：“小娘们儿，老子今儿不活捉了你给兄弟们玩儿，老子就把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珍珍：“哎呀，你肩膀上架着的原来是脑袋不是球啊？” 黑花蛇：…… 好气！ 气气！ 他不让这个女人当众出丑他就不活了！ 围观的海寇们纷纷摇头，对真真指指点点：“她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老阴逼最擅使毒，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整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第440章 “你们猜老阴逼会对她用啥毒？” “我猜啊……搞不好是烈女荡！” “哈哈哈哈，到时候这个女人在擂台上 扯了衣裳求那啥，那就乐子大了！” “可惜是个丑婆娘，不过她戴着面具，只要身上好看就行了！” 顾遇听着这些人下流的言语，冷眼扫过去，手中不动声色地多了几根儿浸泡过迷药的针。 这会儿人头攒动，都在谈论这事儿，没人注意到他。 他就悄眯在人群中游走，谁说得猥琐下流，他就给谁一针。 这针细如牛毛，入体很难被发现。 最多像是被蚊虫叮一口。 没有人知道顾遇在干什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场中即将开展的对决吸引住了。 黑花蛇被珍珍气得差点儿当场就出手了，但被身边的人给拦住了。 鬼面兽大笑道：“老阴逼，你他娘的别上去就使阴的，也要让兄弟几个动动手，给这小娘皮松松骨头不是！” 脑袋上顶着一根儿指天辫儿的冲天炮附和道：“对啊，咋滴也要叫邓大人见识见识咱们的真本事！ 不然说咱们胜之不武，一万两银子拿手上也是飘的啊！ 大伙儿说对不对！” “对！”众人大喊，声音震天。 邓浩远可不想站在冷风中听他们扯犊子扯个没完。 他示意鸣锣开始。 “哐当！”一小哥儿提溜着铜锣狠狠一敲，刺耳的声音响起，场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比试开始！”小哥儿说完就退居幕后。 珍珍冲着五人抱拳，然后闪电般冲向黑花蛇。 根本就不管其他四个人。 黑花蛇冷冷一笑，在珍珍冲过来的瞬间先是一个扬手，他似乎看到了小姑娘将他洒出来的粉末吸入鼻腔，脸上的笑意放大，接着就急急后退闪躲。 另外四个人除了要防备珍珍，也要防备黑花蛇。 毕竟这家伙的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故而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扑上去跟珍珍打，就是怕被误伤。 再说了，他们也膈应黑花蛇，要是这个小娘皮能在毒性反应出来之前搞死黑花蛇那就更好不过了。 真刀真枪拳拳到肉他们不怕，这用毒的真的是敬而远之，娘希匹的，太阴了！ 这小娘皮也不知道是哪儿冒出来的，生猛是够生猛，就是脑子不好使。 东海这片儿，藏的龙可不少。 珍珍一点儿都不避着黑花蛇的毒，不过眨眼的工夫，她就一个下腰避开黑花蛇泛着乌黑暗芒的刀，一个踢腿踢飞了他的刀。 然后空翻站起来扫堂腿把黑花蛇干倒地，两只小手抓起他的脚踝就抡了起来。 众人惊叹于她的武力值，但没有人认为她会赢，所有人都觉得她肯定中毒了，就等着她毒发，看她出丑。 第593章 甩锅 “大人，此女手中抓着当武器的是黑花蛇，是蛇岛的二当家。” “此人极其擅长用毒，此女看着眼下好像占了上风，但肯定已经中毒了！” “您看，另外几个人都躲着她，并没有跟她硬碰硬的意思，也是在忌惮黑花蛇用毒。” 邓浩远微微颔首，脸上露出轻视的神色：“女人就是女人，看似有勇有谋，实则胸大无脑！” “尚未摸清楚所有人的情况就敢当众跟人打起来，就敢叫嚣一挑五。” “真的是活腻味了！” 他身边的几个将官道：“大人英明，故而女人就该好好地窝在后宅琢磨怎么伺候男人，而不是出来打打杀杀！” “把男人伺候好了才是正经。” “你们看她戴着面具，那肯定是个没男人要的丑八怪，没男人要，她才自暴自弃地跑出来打打杀杀吧？” “毕竟只有这样，她才能把看上的男人抢回家啊！” “哈哈哈，你们别说还真是，那女人为啥跟其他人打起来？还不是因为看上了琼岛的二当家！” 邓浩远听八卦听乐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们笑，其他的观众们也在嘲笑珍珍。 都等着珍珍毒发出丑，并不知道场上的几个人心态已经变了。 黑花蛇要崩溃了，他身上带的毒已经撒光了，可这女人屁事儿没有！ 他如今头晕脑胀，被这女人‘嘭嘭嘭’地砸来砸去，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碎了。 其他四个人脸色更黑，娘希匹的，黑花蛇是不是忘记撒毒了，咋这娘们儿还好好的呢？ 珍珍觉得好玩儿，故而没有一上来就玩儿死这几个人，这帮人小哥哥都查过，每一个人手上都是血迹斑斑，无数普通百姓葬身在他们手中。 他们必须死。 但让他们直接死了那就太便宜他们了。 就是她这个丑鬼也太穷了，身上才带那么点儿毒，还好意思号称东海毒王！ 呵呵呵~ 东海屎壳郎还差不多。 丑鬼没毒了，珍珍玩儿够了之后就帮他下毒。 她用雪虫制了好多幻药，正好借着黑花蛇的时候使出来。 小哥哥的动作瞒得住别人，可瞒不住她。 等药效起了之后，珍珍就放了黑花蛇，为了能让他清醒点，珍珍还趁着别人不注意，给他塞了一粒药。 众人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场上的比试，忽然冲天炮几人放弃了珍珍，而是转身杀向人群。 众人大惊失色，然而这个时候被顾遇神不知鬼不觉扎针的人也开始发狂，攻击身边的人。 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 邓浩远脸上的笑容没了，神色迅速黑了下来。 “大人，咱们……”副将见现场乱起来，连忙跟邓浩远讨主意。 邓浩远摆手冷哼：“闹，让他们闹，这帮烂泥扶不上墙的，死了也就死了！” “可是大人，他们要是死在咱们岛上，到时候那些海寇团结起来……” 邓浩远冷哼一声：“本官背靠朝廷，还怕他们？” “最坏的结果，便是本官乘机去灭了这些小岛！往朝廷上奏军功！”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计划被打乱，需要花更多的精力去重新布局。 不过邓浩远本来就不满这些小岛只来个二当家，他们要自相残杀，那就杀好了！ 给脸不要脸！ 珍珍愣愣地站在场地中央，傻傻地看着大家伙儿厮杀。 吃了珍珍的药缓过劲儿来的黑花蛇也傻眼了。 这是咋回事儿啊？ 咋忽然内讧了呢？ 等到发狂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忽然有人提刀冲向黑花蛇：“黑花蛇，老子艹你祖宗，你他娘的阴咱们！” “娘希匹的，你他娘的用毒用到大家伙儿身上来了，老子砍死你！” 有人这么一吼，大家就反应了过来，纷纷提刀去砍黑花蛇。 黑花蛇连忙解释：“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 “我只是对这个小娘们儿下毒，没对大家下毒！” 珍珍恍然大悟，她指着黑花蛇夸张地道：“喔……你个老毒物心思好狠毒啊，难怪要撺掇其他几个最厉害的人跟你一起来挑战我呢，原来是想借口给我下毒，然后搞疯他们！” “他们一疯可是最好的杀手，下去乱杀一气……” “啧啧，你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削弱其他岛屿的势力，扩大你家的势力吧？” “用毒的人果然心毒！” “到时候大家还以为是邓将军搞的鬼，借一场宴会干掉大家！” “你真是好算计啊！” “不过你没想到的是，竟然杀出我这么一个异数，没中毒不说还削弱了不少那几个人的战力，让他们没法子一次把所有人杀光，自己反倒死了。” 珍珍的小嘴儿可会说了，‘叭叭叭’地一通说，说得幸存者们义愤填膺，你一刀我一刀，直接将黑花蛇剁成肉泥。 他们先前明明看不起珍珍，希望看珍珍出丑。 结果珍珍没出丑，他们倒是被杀了个七零八落，然后还是他们出手干死的黑花蛇。 黑花蛇死后，这帮人才消停。 然而，死了三分之二，仅仅有三分之一的人活着，可活着的人还人人带伤。 邓浩远吩咐军医给他们治伤，就他手里军医的水平，能让这帮受伤的海寇活三分之一就算是顶顶厉害的军医。 珍珍问邓浩远：“邓将军，您看我的对手都死了，这彩头还是要归我哟！” “先前只说生死不论，也没说必须是我出手打死他们才算！” 邓浩远：…… 艹！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本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该给你的银子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来人，去给这位……这位大魔王取五万两银票来！”邓浩远大声道。 众人纷纷向珍珍投来刀子一般的目光。 珍珍连忙朝着众人拱手：“诸位，他们是你们杀的，我大魔王自然不会独霸功劳，一会儿银票到手，我一个子儿都不要，全给各位分了！” 第441章 众人的眼神这才没那么凶。 同时他们也认为珍珍也就是能打一点，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她能克制住五个人， 是因为黑花蛇想耍花样，不然这个女人早就被毒翻了。 算她有自知之明，虽然嚣张到敢一挑五，但最终还是不敢跟所有人都对上，不然也不会将五万两银票拱手让出！ 邓浩远问珍珍：“你怎么没中毒？” 珍珍无辜地耸耸肩：“我不知道啊……难道我百毒不侵？要真是那样的话就好了，哈哈哈哈哈！” 第594章 打不过女人 珍珍越是这般说，大家伙儿越觉得她没可能。 上哪儿去找百毒不侵的人？ 怎么琢磨都是黑花蛇的锅。 黑花.肉酱.蛇：…… 海寇们不相信，邓浩远更不相信，在他眼中，珍珍就是一个武力值颇高，心里一点儿逼数都没有的蠢娘们儿而已。 不过人蠢运气好，也有点儿小心思，至少没蠢到敢当着所有海寇的面强留下五万两银票。 邓浩远其实对所有海寇都很失望，但是想着海寇就是这个德性，如果他们够聪明，就不会联合姓曹的摆他一道。 一个好好的宴请，就搞成眼目下这个血糊糊的模样。 偏珍珍还问邓浩远：“邓大人，啥时候开席？打这么久好饿呀！” 众人：…… 娘希匹的，尸体还没清干净，你跟前儿不远的地方就是一滩肉泥，你竟然说饿了想吃？ 呵呵呵~ 邓浩远也很无语，他一甩披风，转身就走：“半个时辰之后开席！” 珍珍揉揉肚子，当众嘀咕：“还要等半个时辰啊，不讲究！” 说完她就用目光在人群中寻找，当找到四下躲闪的顾遇时便开心地朝他跑去。 站在顾遇身前的海寇捂着自己的伤口，往一边儿让了让，然后用怜悯的口气对顾遇道：“兄弟，你就从了吧，活命要紧！” 顾遇一脸的悲愤，他不甘地道：“难道咱们整个东海的兄弟就没有一个能收拾得了大魔王的么？” 大魔王？ 男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面具娘们儿自报的名号叫大魔王。 那人笑了笑：“兄弟，这就要看你了，你把她伺候舒服了，天天下不来床，那咱们东海可就平顺了！” “哈哈哈哈……”周围的人听见了一阵哄笑。 顾遇怒从心起，二话不说就出手，直接把调笑的人给揍了。 直到对方苦苦哀求才罢手。 他冷冷地环视一眼周遭跟着调笑的人，狠戾道：“我打不过她，难道还打不过你们？”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都受伤了，再打下去的话搞不好得丢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伤好了谁怕谁？ 然而，有些架不是他们不想打就可以不打的。 珍珍跑过来看顾遇不高兴，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开揍，把顾遇周围的人不问青红皂白都揍了一个遍。 让他们伤上加伤。 说完她就问顾遇：“你看，我收拾他们了，你别不高兴了，笑一个。” 顾遇甩袖子就走：“他们没惹我，你离我远点儿我就开心了！” 珍珍连忙追上去，像个无赖一样：“那不行，你现在可是我的心肝儿宝，我得时时刻刻跟着你！” 顾遇停下脚步，转头来呵斥她：“你是个女人，能不能懂点儿廉耻？” 珍珍也来了火气：“笑话，哪儿有海匪要廉耻？ 谁不是看上谁就抢谁。 咋轮到我这里就要廉耻？要廉耻谁还来当海匪？ 今儿你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真正从这顾遇挥拳头威胁她。 顾遇涨红着一张脸，拳头紧紧捏起，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 珍珍哈哈大笑，上前将他拦腰扛起，叫住一个小兵问：“带老娘去客房！” “哈哈哈哈，小子，你从了老娘，老娘就把黑葫芦岛给你！” “往后只要是需要杀人放火的事儿，你搁岛上待着，老娘去替你干！” “谁他娘的敢不长眼地欺负你，老娘弄死他！” 被珍珍扛走的顾遇收获了一大波的同情。 这事儿自然也被报到了邓浩远面前。 邓浩远听完若有所思。 副将继续道：“大人，琼岛的那个新当家玉面阎罗袁顾属下觉得有点儿意思，大混战的时候所有的海寇都参战受伤，唯有他和他带来的人一直避着，冷眼旁观，一点儿伤都没受。” “有意思！”邓浩远笑了笑，“宴席结束之后，带袁顾来见我！” 希望这个袁顾真有他能看上的地方。 客房，外头守着珍珍带来的人，确认周围无人偷听之后，珍珍就跳到顾遇的腿上坐着，双手勾住他的脖颈，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顾遇：“小哥哥，我演得好不好？” 顾遇用额头抵住珍珍的额头，轻笑道：“好！” “那你喜不喜欢？”珍珍继续问。 顾遇笑得更深：“喜欢的呀。” 他的声音低沉又有磁性，特别是压着嗓子说的时候，珍珍每次听了小心肝儿都会噗通噗通地跳。 她乐坏了，干脆拿脸去蹭顾遇的脖颈，小白开心的时候就愿意这么蹭。 顾遇深吸一口气，抱紧了他的姑娘，跟她耳鬓厮磨，温声说话，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琐碎的话。 这样的时光，他愿意长长久久一辈子。 “小哥哥，你说姓邓的上钩没有？”珍珍窝在顾遇怀里问。 顾遇的手勾着她的一缕鬓发，笑着道：“不管他上不上钩，有你的药，咱们就有后招。” “这一次咱们并不是想要他的扶持，而是要拿他的罪证。” “另外，还有一些不是很明朗的事情，也要通过他弄清楚。” “比如银矿在何处。” “比如空饷账册，以及他们是如何分账的，这些事情都有谁在参与。” “又比如这么庞大的银钱最终流入了谁的手中？” “不过这事儿急不得，得慢慢来。” 顾遇有的是耐心。 珍珍反正只要在顾遇身边，她怎么都行。 当玩儿呗！ 海岛多好玩儿啊！ 海鲜还好吃！ 岸上的事儿还有罗知府呢！秃头的又不是她的小哥哥！ （罗知府：你们的良心呢？ 小白：良心？那玩意儿好吃么？你有没有？有就掏出来给白爷尝尝！） 黄龙岛。 也打起来了。 主角是赵氏。 赵氏总算是能痛痛快快地打一场了，打得十分尽兴，心情十分舒畅。 只见她英姿飒爽地站在擂台上，大刀杵地，脚下踏着一名已经断气儿了的海匪，傲然问：“还有谁？” 擂台下的男人们一个个地警惕地盯着赵氏，收起了对她的轻视之心。 就连黄龙岛的岛主霍盛看赵氏也是两眼放光。 这个女人就像是熟透了的蜜桃，美得张扬，魅力十足。 他身边什么样的美人都有，就缺这么一只胭脂虎！ 霍盛看了眼坐在他左右的人，仙女岛的范云龙应大和五福岛的浪里沙付明，调笑道：“两位岛上的人不行啊，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 第595章 浴血玫瑰 “说得好像你的人打得过一样！”应大鄙夷道。 付明的目光也落在赵氏身上，有种势在必得的意味，他朝着海龙王的方向举杯：“兄弟，不如你亲自下场会会此妇？” 霍胜哈哈大笑道：“我就算了，付兄要是感兴趣就去会会，放心，你要是输了我们不会嘲笑你的！”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应大嗤笑一声儿，他朝袁富贵的方向看了一眼道：“这个女人你们随便争，可别为了一个女人伤兄弟和气！” “还是我好，不用跟你们争！”说完他就招手唤来一个侍女，在她耳边嘀咕一声儿，那侍女就直径去找袁富贵。 袁富贵顺着侍女的眼神儿看过来，应大暧昧地朝他举起了酒杯。 还噘嘴隔空送了一个吻。 袁富贵：…… 这一幕恰好落到赵氏眼中，赵氏的眼神顿时就冰冷了下来，她转身朝主位拱手，朗声邀请应大：“小妇人琼岛赛貂蝉，挑战仙女岛大当家范云龙，大当家，可敢应战？” 霍盛和付明顿时笑得不行，都伸手去拍应大的肩膀问他：“敢不敢？” 不敢也得敢啊！ 就算是输，也比不敢参战强。 不过嘛…… 老大出手必然是有排面的，应大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慢悠悠地道：“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挑战老子，你想跟老子打，先赢了老子的人再说！” 说完，应大一抬手，他身后就走出三个虬髯大汉来。 “打赢了他们三个，本当家赏银三万两！” 第442章 众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三个人是翻云龙的贴身保镖六大金刚里最厉害的三大金刚。 可是打遍了这片海的。 每次真刀真枪上的时候，这六个人周围都是空旷的。 他们堪称杀场剁肉帮。 剁肉馅儿的那种。 “应当家，您也太狠了吧，赛貂蝉咋滴也是个妇人，您身边儿的金刚派一个上来她都吃不消，三个都上来，这是要她的小命儿啊！” “哈哈哈哈！” “可不是咋的，把人给打折了咋整？多可惜啊！” “你们可千万不要打脸蛋儿，小脸儿多漂亮啊！” “可不能毁了！” 众人哄堂大笑，霍盛冲着赵氏喊道：“赛貂蝉，你喊老子一声哥哥，老子就派人来保护你！” 赵氏嚣张道：“你喊我一声娘， 我也保护你！” 这下众人不敢笑了，但是尹大河付明却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拱火：“怎么样，海龙王 ，这声娘你喊不喊？” “这娘们儿对老子的胃口，海龙王，你可别开不起玩笑！”付明道。 海龙王的脸色成了茄子。 “这个节骨眼儿可不能随便发脾气啊，海龙王，人家邓浩远还在跟咱们打擂台呢！” 海龙王闻言冷哼一声，随即脸色变缓，笑了起来：“叫娘也不是不可以，你得给老子奶吃！” 袁富贵一听就黑了脸，草！ 他直接将手里的酒杯砸了。 赵氏提溜着大刀足尖一点，急急朝海龙王霍盛砍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个女人有毛病吧？ 她竟然敢砍海龙王！ 海龙王身边的侍卫立刻围住了他，纷纷提刀跟赵氏对砍。 然而赵氏挥舞着大刀如进了羊群的狼，她本来力气就大，这么多年被珍珍用天材地宝补着，动不动就喝蕴含灵气的千年人参汤，又跟着武师学过功夫。 加上她身上穿的衣裳是熏过毒的，腰间缀着好几个毒香包。但凡近她身的人被她身上的气味儿一熏，人就会恍惚一下，力气也会变小一瞬。 一瞬就能要人命！ 谁她娘地拦得住？ 赵氏直接杀出一条血路，狞笑着砍向海龙王，海龙王想反抗，然而他竟然发现自己没啥力气。 怎么会这样？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赵氏已经把他的脑袋给砍了下来，提溜在手上高举着：“还有谁？” “还有谁不服！” 现场一片死寂。 “啊？” “还有谁？” 赵氏手上的头颅眼睛圆瞪，已经没有了声息的眼睛中全是不甘。 一代海寇之王。 就这么死了。 没有轰轰烈烈，就因为一句玩笑话就死了。 死在一个妇人之手。 像一个玩笑，没人敢信，然而这又是事实。 很是过了一会儿，海龙王的亲信们才反应过来，疯狂地杀向赵氏。 赵氏狞笑一声，带血的大刀一挥，拉出一条条血线来。 一妇当关，万夫莫开。 她的身形拉出残影，刀过之处，人头纷飞。 她不该叫赛貂蝉，她应该叫赛阎罗。 袁富贵就着赵氏飒爽的英姿下酒，别人目瞪口呆，他吃得欢实。 而他和赵氏带来的人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赵氏身上，偷偷四散开来，悄咪咪往火堆里扔珍珍给的药丸子。 本来袁富贵的内奸已经做足了准备工作，但是袁富贵惜命，他喜欢双倍甚至多倍的保障。 赵氏杀红了眼，直接把自己周围杀成了真空状态。 应大的三大金刚吞了吞口水，娘耶……幸好海龙王先作死，不然死的就是他们了！ “还有谁？”赵氏的眼中泛着妖异的光，长刀触地，被她拖出牙酸的声音。 没有人再敢上前。 本来岛上也是有弓箭手的，可除了赵氏还有别的岛上的人，他们不敢随意放箭。 “没人敢给海龙王报仇么？” “错过了这个村儿可没有这个店儿了！” “海上的规矩，没人来挑战我，那黄龙岛就是我赛貂蝉的了！” 黄龙岛上万的海寇，霍盛和他的死忠都被赵氏给杀完了，剩下的人群龙无首。 况且海上夺权就是这样，流水的头领铁打的喽啰。 头领死了，换一个就是了，只要不差他们饭吃，不差他们钱花。 故而擒贼先擒王这话实在是说得在理。 “没有人了么？” 还是没人吭声。 赵氏提溜着人头走上上把位，她一脚踩在板凳上，将人头放到桌上，扯唇笑道：“怎么样？两位当家可有意见？” 有意见！ 他们一直想干翻黄龙岛扩大自己的势力，没想到竟然冒出个琼岛来。 而且还是个娘们儿！ 以前的琼岛当家他们自然是认识的，这娘们儿瞧着漂亮好看，没想到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够狠！ “我们要是说不……”应大刚说到这里，赵氏的刀就向砍来，三大金刚本能护主，就成了赵氏的刀下亡魂。 三大金刚：喔豁……还是死了！ 第596章 厉害 赵氏干净利索地杀了应大。 所有人：…… 隔壁桌付明瞬间紧张起来，他的保镖也将他团团围住，他带来岛上的人纷纷从各处赶来。 赵氏提溜着应大的脑袋问他：“黄龙岛归我你有没有意见？” 付明一句废话没有：“没有意见！” “恭喜赛貂蝉成为黄龙岛的大当家！” “我五福岛唯赛貂蝉大当家马首是瞻！” 他又不傻，这个时候他已经发现自己的内力调动不起来，想来是中了算计。 这个赛貂蝉可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鲁莽，人家已经早早就在岛上布局了。 赵氏笑了，她将应大的脑袋抛过去：“既然黄龙岛归我，那仙女岛就归你了！” 杀应大是计划外的事儿，但谁让这个人看珍珍爹的眼神太龌龊，还舔嘴吞口水，不弄死他弄死谁？ 觊觎她的男人。 呵呵！ 付明：…… 这馅儿饼。 “多谢大当家！”付明干脆利索地抱拳道谢，他算是摸砸出点儿这女人的性子了，就是个急性子，你不能跟她绕弯子，绕弯子他就撸袖子干你。 既然要接受仙女岛的势力，那仙女岛的这帮人就归他收拾。 三大金刚和其他几个仙女岛的重量级人物死了，那接下来就是留守仙女岛的那些人了。 付明叫来心腹，一番安排，让他们先解决留在黄龙岛上的仙女岛的人。 应大带来的是他的死忠，一场厮杀开始了。 付明的人和应大的人厮杀在一起，赵氏等人看热闹。 其实这对付明来说有巨大的风险，比如他和应大的人两败俱伤，赛貂蝉好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转念一想，以赛貂蝉的实力杀中了毒的他也是轻而易举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便是那些没吃席的人打起来实力也是有所减弱的。 付明背脊发凉。 这时赵氏已经洗过手脸，她扬起明媚的笑容走到付明身边，付明绷紧了脊背，警惕至极地看向赵氏。 赵氏一脚踏上几案，单手搭在膝盖上，捡了两个干净的杯子倒上酒，递给付明一杯：“别紧张，往后啊，咱们相处的日子还多！” “我是个女人，野心不大，就是求财。” “回头咱们坐下来好好唠唠关于求财的事儿，但眼下，我得请您答应我一件事儿。” 付明接过酒杯，没喝，只警惕问：“何事？” 看吧看吧！ 来了来了！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说把仙女岛让给老子就让给老子！ 那么问题来了。 她想要啥？ 想让老子让出啥利益来？ 现在虚与委蛇答应下来，等离开黄龙岛再反悔？ 赵氏可看不出来付明的内心戏有多丰富，她仰头先干为敬，喝完就对付明道：“很简单，仙女岛归你，但仙女岛上的鲜货归我。” “还有，你们岛上的鲜货也归我！” “不是让你将鲜货生意让给我，我只要你们手里还没出手的鲜货。” “这个没问题吧？”所谓鲜货，就是海寇们手里捏着的，用来贩卖的人。 这事儿啊，付明想了想，倒是没问题：“成，一言为定！” 赵氏又道：“仙女岛上的匪，我希望能一个不留。” “浪里沙，你能做到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在笑，笑得十分好看。 然而付明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思，他只觉得冷，这冷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 他吞了吞口水。 把人杀光，他得一个空岛？ 这个女人不但狠还非常奸诈，没了人手，他的势力算是壮大吗？ 第443章 他不想答应，不过转念一想，仙女岛上的财产可不少，也不算是空岛。 况且人少了还能收买，不用旧人只用新人对他来说其实也不算是坏事。 再有，她怎么能知道自己把人都杀光了呢？ 他杀一半儿留一半儿不成么？ 难道她还能每个人都认识不成？ 心里有了应对之策，付明就答应了赵氏的要求，并且将手里的酒喝光。 他对自己说，这女人愿意跟自己扯半天犊子，就肯定不会弄死自己，不然扯个屁的犊子。 “翻大当家爽快！”赵氏又倒了一杯酒，先干为敬。 付明只能跟着喝。 苦酒入喉心作痛。 赵氏走到原来霍盛的位置，这里已经收拾好了，她大大方方地坐下。 这时一个男人带着几个人走上前来单膝跪地，抱拳冲着赵氏道：“黄龙岛六当家钻地鼠黄平率手下见过大当家，黄平从即刻起，唯赛貂蝉大当家马首是瞻！ 鞍前马后，出生入死在所不辞！” 赵氏笑着应了，她道：“从现在起，你就是黄龙岛上的三当家了！” “黄平，你个叛徒，老子杀了你！”这时，忽然有人带着一队人杀了进来，黄平抽刀应战，他的人也从一侧杀了过来，顿时广场上又杀成一团。 赵氏坐下喝酒，还命人去将袁富贵喊过去，她的人护着袁富贵躲过刀光剑影，走到赵氏面前。 袁富贵装模作样地给赵氏鞠躬，被赵氏一把拉进怀里，搂着他给他喂了一杯酒。 落在众人的眼中，袁富贵跟被调戏的小媳妇一样，一脸悲愤，却又挣扎不过，迫于淫威，委委屈屈地在赛貂蝉的怀里被她投喂。 真可怜。 赛貂蝉虽然美得很，可也是个杀神，这个一路靠捡漏当上当家的家伙悬了。 搞不好哪儿惹得女杀神不高兴了，一刀就把他给宰了。 付明见了也抽了抽嘴角。 仙人哟，先头他跟霍盛还同时看上了这个女人。 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她要是和普通女人一样，也不会来当海寇。 杀人不眨眼的魔神玩儿个男人怎么了？ 她就是玩儿一群男人也是应该的啊，谁还敢去她面前骂一句荡妇不成？ 拼杀结束得很快。 杀到一半儿的时候就有人站出来帮新鲜出炉的三当家。 还没打完，又有人站出来帮忙。 冲出来的人全部都被绞杀了。 付明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个女人不简单！ 她先安插人进黄龙岛布局，然后自己杀出来立威，接着又让黄龙岛的人自相残杀……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她就能直接坐稳黄龙岛大当家的位置。 并且打乱黄龙岛原先的势力结构。 这么精明一个人，会不会在自己和仙女岛这边儿也安插了耳目？ 第597章 恭喜你，猜对了！ 付明被自己脑补的情况吓得背脊发寒。 心里也在斟酌着到底要不要对赵氏阳奉阴违，他好歹也是一方枭雄好不好。 可是看一眼桌子上应大的人头…… 这他娘的还比他牛皮点儿的人呢！ 三大岛他排最末！ 一块儿饼黄龙岛吃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儿仙女岛吃一大半儿，留给他的只有很小一块儿。 付明想，如果赵氏愿意多分一些利益给他，那他不介意照她的话做，奉她当老大。 这头归顺的把不归顺的人都给杀了，场地也很快就收拾干净了。 顾遇放回来的几个内奸在这次的事件上居功至伟，不管是去串联对大当家不满的当家，还是在就酒水里下药等事儿，都办得无比的利索。 赵氏就按照约定好的给他们升官，给他们赏赐钱财，以及一人一粒下个月的解药。 接着就把事情交给他们去办，她酒足饭饱之后就将袁富贵打横抱起，让人带她去霍盛的房间。 众人：新当家咋这猴急呢？ 岛上的事儿还没处理完呢。 几个新上位的当家聚在一起嘀咕：“瞧着咱们大当家这个模样，那是个不理事儿的，这大当家的位置还没坐稳，就猴急猴急的……把事儿全部甩给咱们。” 新鲜出炉的四当家道：“难道这样不好么？” 大家纷纷颔首：“挺好！”谁不想手上抓权抓人？有这两样东西，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大当家虽然是个美人，但武功竟然这般高强，也是艺高人胆大，故而人家根本就不怕咱们反水。” 当然不怕反水，顾遇可是在两座岛屿的附近布置了水兵的。 一旦有变，他们稍微坚持一下，郭将军的人就杀到。 故而岛上这些苦力不用留着干啥？ 当摆设？ 袁富贵和赵氏本来就不是劳心劳力的人。 不对，赵氏好歹出了力气。 这边儿赵氏和袁富贵一进屋，袁富贵立刻从她怀里蹦跶下来，满屋子窜。 富贵老爷面露贪婪之色，见到啥都贪婪地摸了又摸。 “哎哟，你瞧瞧这红珊瑚树，比上次我送给陛下的还要漂亮，还要大！” “留着给珍珍嫁妆！” “老婆你来瞧瞧，卧槽！你瞧这个马桶，居然是纯金的！” “这个回头让人融了，搬回去换成银锭子，有尿骚味儿的金子咱们不要！” “老婆，这床好看不？” “哎哟喂，这上头嵌了好多宝石，这床我喜欢，咱们要了，回头就叫人搬走！” “发财了，发财了，发财了！” “哈哈哈哈哈！” 袁富贵一圈儿逛下来高兴得不得了，叉着腰子在房间中仰天大笑。 他的钱！ 钱钱钱！ …… 顾遇从珍珍屋里出来，就有邓浩远的人来找他，引着他去见邓浩远。 “袁顾见过邓大人！”这会儿的顾遇没有丝毫的狼狈相，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 好像被珍珍扛走蹂躏的不是他一样。 邓浩远挑了挑眉，此人还真能装，是个有城府的。 “你可知本官请你来是为何？”邓浩远也不喊顾遇坐，直接开口问。 实在是没怎么将他放在眼中。 这一届的海寇，邓浩远一个都看不上，找上顾遇询问一二，不过是矮个子里头拔高。 且他被一个臭女人羞辱钳制，自然心有不甘，这样的人也更容易拿捏一些。 顾遇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邓浩远皱眉，认为顾遇这个人没有眼力劲儿。 他提点顾遇：“你若想摆脱大魔王，本官可以帮你！” 顾遇轻笑了一下：“大魔王武功高强，在下为何要摆脱他？在下做出一副不高兴样子，不过是欲拒还迎。” “好叫邓大人知晓，此刻，我琼岛的大当家赛貂蝉应该已经杀了海龙王霍盛，把黄龙岛收入囊中。” “什么？”听顾遇说这话，邓浩远失态了，他忽然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但他却浑然不在意，而是逼视着顾遇：“怎么可能？” “你定是在框我！” “袁二当家，你可知道欺骗本将的下场？” “本将的人马要踏平你的琼岛，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顾遇迎着邓浩远的目光，淡淡地道：“将军不信可以派人去黄龙岛一探究竟！” “且琼岛就在东海，琼岛上下很是欢迎将军的到来！” 见顾遇这般笃定，邓浩远不禁疑惑起来，难道黄龙岛真的被拿下了？ 顾遇见他动摇，就继续道：“黄龙岛跟将军大战一场，也不是没有损失的，加上我们大当家早就在布局，黄龙岛上有我们大当家安排进去的人。 这次英雄大会，正是一个绝佳的契机……我们大当家是怎么布局的恕在下不能细说，但在下能保证，此刻黄龙岛已经落入我们大当家的手中。 并且，另外两座岛的当家一定会奉我们家大当家为首。 将军……可敢一赌？” “若是在下输了，在下愿意奉上人头，若是将军输了，将军……您往后可只能跟我们一家合作！” “我们大当家要统一东海，将军难道不想独占东海的利益么？” 自然是想独占的！ “你的意思是，和你们合作，你们统一东海，也只跟本将合作不另找他人？” 顾遇颔首：“对，我同曹汾有大仇，誓要杀他而后快！” 顾遇这话一出，邓浩远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虚了虚眼，看顾遇的目光顿时不善起来：“你们一早就在东海布局，那么……本将跟曹汾之间的仇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 顾遇笑了笑，他起身跟邓浩远拱手：“在下在此跟邓将军赔个不是，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邓将军。 不错，这正是在下和大当家一起布的局！” 第444章 “不过，这样难道不好么？邓将军，换一个合作伙伴，利益只多不少！” “明明很多事都是您在出面，您在卖命，凭什么曹汾要分走那么多呢？” “您说是不是？” 邓浩远气得直接出手，然而顾遇在他手下根本就不落下风，游刃有余。 他累够呛，顾遇却十分轻松，风轻云淡的样子。 邓浩远的脸色更黑了，他道：“你根本就不是打不过大魔王，你是故意输给她的，黑花蛇的毒为何毒不了大魔王，也是你的手笔！ 甚至那些海寇们疯了似的自相残杀，还是你动的手脚！” 顾遇笑得温润极了：“对！将军猜测得一点儿都没错！” 第598章 可怕的年轻人 邓浩远打累了，坐下休息。 顾遇也跟着慢悠悠地坐下，如果不看位置，有种顾遇才是主人的错觉。 “东海的海寇太多了，多养一个人，就多费一份银钱，而且格局也该变一变了！”顾遇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润喉咙，说得也是风轻云淡。 然而，邓浩远却听出了惊涛骇浪。 “你到底是谁？”邓浩远沉声问，眼前的人这番布置，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就那份心思和胆量就令人震惊。 关键他还十分豁得出去，能放下身段用男色去…… 这样的人他真的能拿捏得住吗？ 邓浩远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那就是小看袁顾。 像现在，他就被袁顾牵着鼻子走。 邓浩远非常不喜欢这种自己无法完全掌控的感觉。 顾遇放下茶杯：“邓大人用来待客的茶不行啊，改日在下给邓大人送点儿好茶来。” “邓大人可以考虑考虑。” “不过邓大人现在选择在下，那咱们可以好好谈，等东海全部落入我的手中，邓大人再想谈条件在下要的可比现在多多了！” “在下会在黑葫芦岛上等您一个月，邓大人有时间好好想，甚至也有时间重新扶持一个人出来跟在下打擂台。” “告辞！”顾遇说完就起身离开，完全不给邓浩远脸面。 邓浩远差点儿没气炸了，他堂堂一个三品指挥使，在气势上竟然被一个海寇给压下去了。 关键是，人家袁顾根本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连袁顾这个人打哪儿来，是个什么根底都不清楚。 邓浩远不想落面子，一声令下：“来人，杀了他！” 他的话音一落，至少上百人瞬间围住了顾遇。 顾遇这才展现他的真实实力，这帮人完全伤不了他，而珍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路杀过来，直接制住了邓浩远。 邓浩远被珍珍抓住之后，整个人忽然就脱力了。 他惊恐万分，珍珍用刀抵着他的喉咙：“邓大人，你不地道啊，动我大魔王的人，可问过我大魔王答应不答应？” 邓浩远：…… “那啥，我不过是试试袁当家，并没有真要伤他的意思！”邓浩远使劲儿往后仰脖子，这虎娘们儿都给他把脖子割破了。 珍珍冷笑：“你明明说的是杀了他，成，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好不容易找个喜欢的，可不能让你给杀了！” “别别别，我真的是跟袁老弟开玩笑的，袁老弟你说是不是？”邓浩远向顾遇求助，“袁老弟，我们还要谈合作呢！” 顾遇看了一眼被他砍伤的一地士兵，勾唇笑道：“五万两银票，我得压压惊！” 邓浩远：…… “快，快拿银票来！” 五万两银票到手，顾遇就给珍珍扔了一粒药丸，珍珍捏开邓浩远的嘴巴就给他塞了进去。 因为他们表现出来的搞鬼的人是顾遇，故而才弄出这么一出，毕竟把海寇们搞得发狂的事儿也是他干的，他手里有药才符合人设。 “邓将军不必害怕，此药要十天后才会发作，等我们安全离回到黑葫芦岛，自然会将解药奉上。” 顾遇说完，珍珍就将邓浩远松开了，开开心心地跑到顾遇身边，惊喜地问：“你答应跟我回黑葫芦岛了？” “对！”顾遇微笑着颔首，“我如今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 珍珍拍胸脯道：“那是自然，我肯定不会委屈你的！” “谁欺负你我就弄死谁！” 顾遇羞涩笑道：“谢谢！” 众人：…… yue！ 邓浩远怒问：“你给本将吃了什么？” 顾遇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邓浩远：“从黑花蛇那里得来的好东西，解药只有在下有。” “当然，信不信都由将军。” “将军可以派几人跟着我们往回走，也可以等我派人送解药来！” 邓浩远冰冷的眼神恨不能戳死顾遇，把顾遇身上全戳出透光的窟窿眼儿来，然而他不敢用自己的命去赌。 这个叫袁顾的年轻男人让他感觉到极度危险。 这个人做事儿完全没有下限，关键脑子太够用，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一环扣一环…… 先是故意勾引大魔王，跟她打，打不过就出钱请人帮他打。 这事儿势必要引起他的注意。 然后开擂台，直接将这帮海寇中最为厉害的五个人引出来。 接着他就四处下毒。 再接着……岛上的海寇如今死伤无数，没有一家能跟他抗衡，外加他还哄了一个特别能打的大魔王…… 这个人，略施小计就削弱了各家的实力，还将自己这个正三品的指挥使给制住了！ 真是太可拍了。 小小年纪比朝堂上的那些老谋深算的老东西还可怕。 他还是人么？ “邓铜！带几个人跟着他们走！”邓浩远恨恨地瞪着顾遇，看着珍珍挽着顾遇的手臂开开心心地离开。 好气！ 气死了！ 这一趟被人拿捏了不说，还舍了十万两银子！ 十万两银子那么好赚啊？ 呜呜呜！ 终于上到了自己的船上，还不用分开装样子，珍珍开心得不得了。 “小哥哥，你好厉害，你看看邓浩远被气成什么样子了？” “哈哈哈哈，他可是指挥使呢！三品大员哟！” “我猜他现在肯定窝在房间里吐血！” “太有意思啦！” 珍珍取下面具，洗澡换了衣裳，这会儿小脸红扑扑的，可爱又好看。 顾遇朝她招招手：“过来，我给你通头发。” 珍珍连忙颠颠儿地跑过去，将脑袋放在他的腿上，顾遇把珍珍缎子似的黑头发扑在熏笼上，拿木梳慢慢地帮她梳。 “也不知爹娘怎么样了，事情可进展得顺利！” “我爹胆儿小，不晓得他被吓着没有。” “你放心吧，有婶子在，叔不会吓着的！”顾遇轻声道，“婶子会护着叔的！” “我们现在只需要回岛上去等消息。” “而且这一趟出来你做的药都用光了，回去你还得辛苦！” “对喔！”珍珍想起自己空荡荡的库存，恍然道。 “不知问邓浩远要来的这五万两够不够你采买药材？”顾遇换了一把更细密一点儿的梳子给珍珍梳头，顺便帮她按摩一下头皮。 珍珍舒服得闭上眼睛，她哼唧唧地道：“够了！”嘿嘿，花敌人的钱做毒药，回头再用到敌人身上，不知道敌人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气得吐个三天三夜的血？ 第599章 证据 抵达黑葫芦岛之后，顾遇就对那几个跟来的人道：“给邓大人吃的是补身体的药丸，不是什么毒药，还请几位将这话带给邓大人。” 邓铜瞪圆了眼睛，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这个人怎么敢？ 顾遇叹了口气：“若是不信，将军可以回去给你们家大人请一个厉害点儿的大夫看一看。” “若你非要解药的，我也只能胡乱给你一些药丸。” 邓铜见他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只能打道回府。 邓浩远得了消息之后会不会气得吐血，顾遇是不会管的。 他和珍珍从邓浩远那里出来，郭将军的人就开始行动了。 先是截杀从邓浩远那里出来的 所有海寇，收缴了他们的船只。 讲道理，郭将军的兵多，但是小船少。 小船就代表着你这个队伍的机动能力的强弱。 接着，郭将军按照顾遇给他的岛屿分布战略图，一个个地按照顾遇的计划一路捣过去。 每个岛屿会有哪些坑容易踩，顾遇都从三大岛的叛徒口中审问了出来，故而郭将军这一次行动势如破竹。 一个月时间，将东海的中小势力端了一个七七八八。 接着，又打着邓浩远的名义去干五福岛和黄龙岛。 干黄龙岛的目的自然是消耗黄龙岛上的海寇。 让黄龙岛上的海寇没工夫跟新来的大当家搞事情，同时将海寇消耗一部分，袁富贵也更好掌控一些。 第445章 至于五福岛…… 直接把五福岛的势力给削弱了三分之二。 因着黄龙岛也同时被打，以至于付明没有怀疑到赵氏和袁富贵身上。 这一番雷霆行动下来，黑葫芦岛上又多三四千人，都是从各个岛屿的牢房中救出来的。 黑葫芦岛更加热闹起来。 黄龙岛，袁富贵将收集证据的事情交给顾遇给他带来的幕僚，他和赵氏当甩手掌柜，每天就在岛众面前秀秀恩爱，谁要是不顺眼赵氏就秀秀拳头。 日子过得贼轻松。 危机过去之后，付明立刻就带着人去黄龙岛，找赵氏谈利益分配。 赵氏自然是带着袁富贵一起，她不懂这些，直接对付明道，袁富贵是她的二当家，袁富贵能代表她的意见。 于是赵氏就看着他们两个人谈。 这一谈就谈出许多问题来，比如白螺新丽倭句的一些要紧的人物名字也频频出现。 袁富贵的心顿时警铃大作。 这他娘的，有大事情啊！ 顾遇这头，也等来了邓浩远的信儿。 邓浩远是卡着顾遇给的最后期限派人给顾遇去的信儿。 他是服气，知道顾遇根本没有给他下毒之后，他就想重新选一个人扶持，然而等他斟酌出几个人选，派人去递信儿的时候，得到的消息却是岛上没人了，四处都是干枯的血迹。 邓浩远就很震惊。 这个年轻人说的是真的，他要一统东海。 邓浩远再不乐意，也只能选择跟顾遇合作。 两人在海上见面，两艘大船在安全距离抛锚停泊好，再放下小船，各自乘坐小船靠近，然后隔着船谈合作。 最终双方选定一个曾经有过海寇的小岛，各自安排二十人在上头，接下来的事情就在小岛上谈。 一切都十分顺利。 第一件生意，就是邓浩远这里卖给顾遇五千人，这五千人就是邓浩远打着征兵的名义从各地征来的。 他这回是真真切切跟三大岛打过仗的，是有实际兵损，他把兵损往大了报，征兵的数额就多出来了，正好卖给顾遇。 一个人十两银子，五千个人就是五万两银子。 邓浩远不的劲儿，先前顾遇就从他这里讹了五万两走，相当于这五千人是白送！ 第二笔生意，就是粮食和铁器，这是老生意，通过邓浩远的途径送到海寇手中，海寇再分销至白螺新丽倭句以及东海各岛…… 生意很多，每一样都有巨大的利润。 但这些生意都是在窃大靖的国本。 两个月后，皇帝收到了整整两箱子的证据。 才看了一小会儿证据，皇帝震怒不已。 “真是反了天，反了天了！”说完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高全儿连忙从顾遇送来的药丸里挑了一瓶，倒出一粒来给皇帝服用。 这些药都已经有太监先试吃过，不是不相信珍珍，是怕被人中途掉包。 当然，珍珍给皇帝的药瓶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有人想中途换药不管是整瓶换还是打开了换，高全儿都有法子试出来，法子也是珍珍告诉她的。 皇帝吃了珍珍的药，喉咙就舒坦多了。 高全儿给他端来茶水：“陛下，您千万不要动气，袁大人跟县主给老奴的信里头全篇都写的陛下的身体。” “袁大人说，陛下您可是他的靠山，他得罪的人多，没有您护着他得被人扒皮拆骨！” “他能安心在外头拼命，也是因着您在宫里好好的他才不会慌张。” “那些信您也是看过的啊！您可千万要保重好龙体，不然袁大人在外头也惦记着您，万一分心……分心被人算计伤害了咋整啊？” 一提袁富贵，皇帝果然火气小了很多。 皇帝指着两箱子证据：“顾遇的奏章中说，银矿的位置已经查明，但银矿出来的银子去向还没调查清楚，东海那边儿又乱，他精力有限，请朕派人彻查银矿之事。” “另外，他查过账，除了邓浩远给他的粮食和兵器，还有一部分粮食和兵器的去处不明，这个也需要朕再派人去查。” “东海三国跟海寇勾结，意在侵略，这三国必须打……” “朝堂中，还有谁朕能相信？”皇帝仰头，盯着殿堂上的梁。 这个话高全儿就不敢接了，他默默地站在一旁。 皇帝耗了半天的时间，才选出去邓州府的人选。 接着，他还给袁富贵郭将军等人发了一道出兵的圣旨。 三国不老实，那就打得他们老实，不用任何借口。 顾遇给的两箱子证据，足够将曹汾和邓浩远抓起来杀全家。 先抓了再说，完全不怕你打草惊蛇。 只是在抓人之前，皇帝要准备好去邓州接替的人手。 他觉得顾遇破而后立的法子挺好，既然东海五府已经从根儿上烂了，那他就将上上下下的官员全换个遍！ 要知道，每次改朝换代的时候，可是有不少地方因为打仗，当官的不是跑完就是死完。 难道没有官员地方上就不转了，老百姓就不活了么？ 这个世界上，真没有谁是绝对离不开谁的！ 也没有谁是绝对不可以被替代的！ 第600章 收网（1） 当然了，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能走那一步，走了那一步一定会出许许多多的问题，问题大了，可能还会导致某些人反！ 然而皇帝怕有人反吗？ 不怕！ 皇帝怕大量死人吗？ 也不怕！ 在皇帝的眼中，老百姓就是他手中的筹码，小部分人的牺牲在帝王的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 能为了他死，是荣耀！ 皇帝到底还是派人宣了萧首辅，将一箱子证据交给萧首辅。 萧首辅也跟皇帝一样，才看了一两样，就冷汗津津了。 他不是心虚，是吓的。 太可怕了！ 这些人怎么敢？ 征兵之后卖给海寇，吃了这笔钱之后还有空饷吃！ 军粮卖给海寇。 甚至连常平仓的粮食也敢偷渡出来卖给海寇。 一个完整的，遍布整个大靖的拐卖链条，这帮人里有一小股人，专门去诱骗有钱人家和官家小姐。 父亲官阶越高的姑娘，卖价越高。 证据中有本名册，里头还涉及了不少京城高官。 萧首辅命人悄悄地查探了一下，这些高官家这些年都出现过某个女儿忽然得急症没了的事儿。 他不禁叹气，就是这帮人的这种不敢声张的态度，才助长了拐子的气焰。 可以想象，就算是这些人家的女儿被救回来了，估计等着她们的也是一丈白绫！ 因着顾遇送的两箱子证据，把萧首辅花白的头发嗷成了灰白。 皇帝的圣旨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到了顾遇的手上，而顾遇要的五千人也交易成功。 顾遇把这五千人交给手下训练，训练模式同他们在山坳中的一样。 珍珍也如以前一样，给这些人配药，从內服到外泡一条龙。 伙食也开得好，一日三餐鱼肉禽蛋都不缺。 不过半个月工夫，这些小伙子就变了个样儿。 两个月之后，这些小伙子简直拿得出手。 这些看似风平浪静的日子里，珍珍和偷偷溜回来的赵氏搞了一场相亲大会，搞了一场集体婚礼。 单身男女成亲的有几十对，对于岛屿上新的男女关系打开了市场。 这些单身男女里，有的是被拐的少年，有的是那波死囚里的人。 反正顾遇规定，只要是家里没有妻子和未婚妻的，就可以在岛上娶妻。 这些人的身家背景顾遇清楚得很，有没有未婚妻这种事儿没人能瞒得了。 岛上有了几十个小家庭之后，感觉氛围都不一样了，生活气息更浓，每个人脸上的笑容更多。 黑葫芦岛挺大的，可以种植的田地也挺多，成了家的人都可以买地买房。 房子岛上一直在修，袁富贵早就安排好了这件事。 黑葫芦岛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海边小镇。 非常漂亮明媚。 对了，皇帝的旨意里，果然将这座岛屿赐给了袁富贵。 皇帝觉得他的富贵简直是太过于体谅他了，要个赏赐还要的是曾经被海寇占领的岛屿，这种地方，本来朝廷就没控制过。 他这么做其实相当于把这座岛屿划归朝廷的范畴，将来还会给朝廷交税。 这哪儿叫赏赐？ 明明是富贵儿想方设法给他的国库添砖加瓦！ 放眼整个大靖，哪个官员能有富贵儿的十分之一？ 呵呵呵！ 哎呀，可惜啊，富贵儿不是他的亲儿子！ 成国公那个蠢货！ 有眼无珠！ 愚蠢至极！ 把这么好的儿子气得离了心！ （成国公：陛下，您不厚道啊，隔三差五把臣拉出来鞭个尸，臣啥时候才能投胎啊？） 第446章 黑葫芦岛风风火火地发展着，顾遇接连跟邓浩远做成了好几笔生意。 邓浩远对顾遇还是逐渐地信任起来，同时，他也见到了黄龙岛的新当家，竟然是个漂亮的妇人。 但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个一言不合管你是谁砍了脑袋再说的人，就不敢起什么别的心思。 美人是美。 可脑袋还是要紧的。 东海还真换了天，并且如今这东海的海龙王是跟他合作的，根本就不认曹汾。 邓浩远春风得意极了，跟曹汾说话恨不能拿鼻孔朝天。 每每看到曹汾被自己气得想骂又不敢骂的样子，邓浩远就觉得通体舒泰。 哼！ 让你个老东西处处都压老子一头！ 曹汾的确是恨不得杀了邓浩远，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斗得不可开交。 都偷摸地往朝堂上使劲儿。 于是朝堂上不是收到弹劾邓浩远的折子，就是收到弹劾曹汾的折子。 朝堂上吵得乌烟瘴气。 弹劾的折子皇帝留中不发。 东海五府继续分成两派斗，斗得跟乌眼儿鸡似的。 顾遇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的计划。 首先，跟东海三国达成协议，约定好进攻东海五府的时间。 到时候兵分五路，从各州府上岸并迅速占领各州府。 这一次是占领，而不是劫掠。 通过东海三国的将领，顾遇以海寇的身份见到了曹汾。 但是没见到邓浩远。 曹汾承诺到了约定的时间，他会想办法绊住邓浩远和杨光德（都指挥使者，邓浩远的上司）的腿脚。 到了约定好的那一天。 总督府突然被一群人给围住了，这些人的穿着跟普通士兵不一样。 有人反抗，就被无情地杀掉。 领头的人带着人一路杀进总督府，当他出现在曹汾的面前，曹汾恍然了一瞬，然后就知道大势已去。 来人的穿着。 是皇帝的鹰犬玄衣卫的制服，暗红色的衣领配着纯黑色的衣袍。 袍子上绣鹰下绣犬。 玄衣卫是传说中的存在，很少有人会看到他们出动。 但是他们出现在谁家，谁家就是家破人亡，满门抄斩的概率很高。 曹汾面对冰人儿似的董奇笑了笑：“老夫才做了不到一年的总督！” “不过老夫也不想做总督了！” “从皇帝陛下升老夫为总督那一天开始，老夫就知道陛下是要对老夫动手了！” “好在老夫早有准备，不然还真成了案板上的鱼！” 董奇可不听他废话，直接命人：“拿下！” 他的人立刻就蜂拥而上，将曹汾给制住绑了起来。 曹汾不慌不忙，他甚至整个过程都面带笑容。 “这位大人，老夫奉劝你还是赶紧将老夫放了，不然等会儿邓州变天，你后悔都来不及！” 董奇：“变天？如果你是指黄龙岛上的海寇会攻打邓州府，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曹汾闻言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来人这般说，显然是有能控制住邓州府的能力，怎么会这样？ 他们明明计划好的，又是谁走漏了消息？ 难道他的亲信叛变了？ 第601章 收网（2） “你……你怎么知道？”曹汾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董奇轻蔑地笑了笑：“本官如何知道的不劳烦你费心，你现在要考虑的是选择满门抄斩株连九族，还是给十岁以下的男丁留一条命！” “别想着自杀，你的五个私生子我们全部已经找到了，你等一下就能跟他们见面！” 曹汾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煞白，冷汗如瀑。 玄衣卫竟然连他的私生子都找到了！ 这是他做的最后的退路，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 玄衣卫……玄衣卫太可怕了！ （顾遇：幻阵和珍珍的药结合起来真好用！） 曹汾瘫了，被玄衣卫的人给拉走。 海上。 本来应该从长广县上岸直接奔袭邓州府的顾反过头来绞杀跟他合兵的付明，把付明给杀楞了。 他完全不知道顾遇为啥要反水。 当顾遇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时，付明不甘心地问：“你为何要这样？咱们合伙儿杀上去整个邓州府就是咱们的了，到时候咱们就可以等朝廷招安，就能洗洗换一身儿衣裳堂堂正正地做人！” 可以说被招安是他们这种当匪头子的梦想。 当官多威风啊！ 当海寇那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儿，且当官了还能封妻荫子，将来自己的后辈就是干干净净的官宦子弟！ 顾遇笑道：“本官姓顾名遇，长广县县令便是在下！” “黑葫芦岛大当家大魔王，乃当朝敏仪县主。” “付明，你可以安心去死了！” 说完，顾遇就在付明震惊的目光中手起刀落…… 呵呵，这种罪孽深重的人，死一万次都不够。 还想着招安。 做梦！ 杀了五福岛的海寇，顾遇就带兵就近援驰。 仗打了半天，东海三国派来的人就被全歼。 东海海岸线的血水很是要了一些时间才散干净。 不过这还只是个开胃菜。 顾遇带人直奔倭句，郭将军的人兵分两路，分别杀入白螺和新丽。 白螺新丽这边儿是半岛，郭将军的人可以和大靖的陆军双面夹击。 倭句是岛国，顾遇手上也就五千人。 这些人还是从邓浩远的手里买来的。 但顾遇把这五千人武装到了牙齿，他们的武器装备全是顾遇 贴钱请最好的匠人用精钢制造的。 跟倭句国的士兵对砍，力气大的能把人家的刀砍成两半。 加上半年时间的训练，珍珍各种给开小灶，身体素质跟倭句岛的兵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线。 再加上一个小白。 珍珍穿着铠甲，骑在同样穿着铠甲的小白身上，船刚靠岸，小白狂吼一声儿往岸上跃，就直接吓瘫了一群倭句兵。 它带着珍珍冲进人群，所到之处，敌军溃败。 顾遇的大船带了不少战马，这些战马全是在上林苑的时候养的，打小跟小白一起玩儿，故而一点儿都不怕小白。 他带着骑兵跟在珍珍身侧，直接将倭句的防线打得溃烂不堪。 一天之内，连夺五城。 打得倭句所有人都心惊胆颤。 顾遇在这个过程中，接触了一个降王，顾遇答应他，只要他愿意向大靖俯首称臣，那就帮他夺位，让他做倭句的皇帝。 一道道捷报，放到皇帝的案头。 皇帝的心情好了不少。 几乎每一道捷报上都有袁富贵的名字。 东海上的真实情况皇帝不在乎，皇帝满意的是，奏报上表现出来的，是袁富贵带人不但捣毁了所有海寇窝子，还带人接连杀到了东海三国的皇宫，把东海三国的皇帝给换了。 新上台的皇帝同意向大靖俯首称臣，每年纳贡。 久不上朝的皇帝上朝了。 这些奏报已经在内阁过了一遍，以至于所有朝臣们都知道了这份奏报。 皇帝让人再念了一遍奏报。 然后直接宣布：“此次平定东海扬我大靖国威，袁富贵居功至伟！朕决定册封他为东海王！ 赏赐东海岛屿三座！ 黄金千两！” “诸位爱卿可有意见？”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站出来想说话，但皇帝下一句又来了：“有意见也得憋着，朕意已决！” “朕提醒你们，想进谏就先琢磨琢磨自己个儿能不能办成这样的事儿，若是能办成，朕倒是可以给你们兵马，去打一打西边儿的几个小国。” 大臣们：…… 那您还说个屁喔！ 萧首辅率先站出来：“陛下圣明！恭喜陛下得此良臣！” 众臣：呸！袁富贵是你外甥，你当然高兴！瞧瞧，尾巴都上天了！ 众臣：“陛下圣明！恭喜陛下得此良臣！” “此次剿灭海寇，并反攻东海三国，郭栋顾遇皆立下奇功，朕欲册封郭栋为骁勇猴，降等袭爵三代。 册封顾遇为定海侯，降等袭爵三代！” “诸位卿家可有意见？” 众臣：有意见也不敢说啊，您还得来一句你们有意见也得憋着。 况且这么大的功劳是实打实的，除了袁富贵那个异姓王的身份，其他人的还真没有说头。 是附和开国皇帝建国时立下的规矩。 大殿上响起山呼海啸般的：陛下圣明！ 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可以收拾某些人了。 退朝之后，皇帝将萧首辅，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都宣召到御书房。 让萧首辅正式将手上查到的线索，以及顾遇派人陆续送来的所有证据移交给他们。 并且列出了一长串的名单。 第447章 名单里的人涉及到吏部，户部，以及一些勋贵和中层官员。 刑部尚书跟大理寺卿看这些东西看得冷汗连连。 京城…… 又得动荡了！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等把人都打发走以后，皇帝就命高全儿：“赶紧拟册封旨意，让人快马加鞭尽快送到富贵的手中，另外，催促催促富贵赶紧回京。” 高全儿先忙应下，跑去帮皇帝拟旨。 然而他刚摸着笔，皇帝就改主意了，“你去拟定郭栋和顾遇的旨，朕亲自来写富贵的旨！” “富贵这个东海王，封地就定在邓州府，世袭罔替……”他其实想把东海五府都作为袁富贵的封地，但是这样一来绝对会冒出几个撞柱死谏的人！ 这样一来，会给富贵添麻烦的。 他这个东海王就有瑕疵了。 皇帝决定私下贴补贴补他的富贵儿，只给一个封地，真真儿委屈他了。 还有珍珍那小姑娘，已经册封她爹当王，就不好在朝堂上对她提出嘉奖，也得私下补贴。 第602章 别扭 东海三国被打败了，要送太子去大靖做人质，并且在袁富贵的主持下，签署了一系列的条约。 比如继承皇位的只能是在大靖的质子，质子回国的时候还得留一个太子继续做质子。 岁供除了东海三国的特产，比如珍珠，比如干海参什么的，就是明确的银钱数量。 每国要上供五十万两银子一年。 袁富贵听皇帝说过，先帝这个人好面子，周围的小国每次进贡一些垃圾，换取真金白银的赏赐。 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生意亏得烧心，为了面子值得吗？ 想要人歌颂敬仰还不简单？ 把自己的国家搞得国富民强，兵强马壮的，打都要把周围的小国给打服了。 事实证明，皇帝是对的，用赏赐换来的恭敬是假的，人家还是隔三差五地挑衅骚扰边境。 最严重的一次，是西边儿一个国家的人差点儿就打到京城外头了。 袁富贵知道皇帝的心，自然照着皇帝的心思办事儿。 当他派人将三国的质子和朝贡赔款啥的送去京城，长长的队伍被百姓们夹道围观，说实话，这还是大靖开国头一遭。 谁不想自己的祖国强大？ 强大就预示着安稳。 能安稳度日可是每一个百姓们的梦想。 皇帝命礼部在城门口搭建了一个高台，用于受降仪式。 这是皇帝除了登基的那一天，当帝王的生涯中最为意气风发的一天。 他一步步走向高台，脸上的笑意藏不住。 即便是有冕冠前面的流苏挡着，大臣们也能感受到皇帝的开心。 站在高台上，看三国来人俯首称臣， 看一样样的礼物展示出来。 看一箱又一箱的战争赔款被抬出来打开示众。 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百姓们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大臣们的心情也澎湃极了，朝廷扬威，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与有荣焉。 就是…… 可惜了啊，那时候都认为邓州府这个地方是龙潭虎穴，没人敢往下跳。 现在…… 后悔都来不及了！ 真是便宜袁富贵那个佞臣了！ 要说袁富贵带人打下东海三国，他们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还不是陛下故意让他去混一圈镀金的！ 打下三国的一定是郭将军，不，现在是郭侯爷！ 这个郭侯爷也是，为啥要将功劳送给袁富贵呢？ 他自己当异姓王不香么？ （郭侯爷：不让功劳老子连侯爵都捞不着！） 受降仪式热热闹闹地举行了，三国送来的质子送到质子府去，另外还让他们进国子监念书，学习大靖的文化。 袁富贵挑选出来的太子都是小孩子，用他的话说，从小教导这些太子亲大靖，把大靖人做父国，将来他们回国当皇帝之后，就比没教化过的要好控制多了。 皇帝也这么认为。 故而他很是关心质子府，里面服侍的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皇帝不想看到几个质子被欺负的事情发生。 被欺负了带着一肚子仇恨回国，根本就不可能从内心里臣服大靖。 只是受降大会哪儿哪儿都好，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就是富贵这个大功臣没有回来。 他的人带信回来，说东海五府这次动荡太大，哪儿哪儿都不安稳，他既然受封东海王，就要留在那里帮着震一震场面。 好叫东海五府迅速发展起来。 事实上， 皇帝思念袁富贵的时候，袁富贵正躺在贵妃榻上捂着胸口哼哼。 顾遇那个败家的崽儿啊，把从海盗那里抄出来的东西变现，其中一百万两截留下来没给他，也没给皇帝，用作长广县的建设之用。 哎哟…… 心口痛。 只给他分了一百万两。 他一点儿也不开森。 晚上顾遇让人请他去前头吃饭，他也不去，就说是气病了。 “我爹病了？”等饭吃的珍珍‘咻’地一下就站起来窜了出去。 顾遇无奈地笑了笑，也只能跟上。 “爹，你没病啊！”珍珍都不用上手把脉，就能看出袁富贵没病。 顾遇挑帘子进来，袁富贵瞪了他一眼，冷声一声儿转过身去。 “叔是心病！”顾遇道。 珍珍眨眨眼睛：“我爹的心没病！” 亲爹的心脏健康着呢！ 顾遇牵过她的手，坐在床边，低声缓缓道：“叔，我留这一百万两银子做长广县的基础建设，一则是要给陛下一个交代。 二则，东海五府被海寇祸害多年，一直民不聊生，不管是农业还是商业都发展得不好。” 袁富贵嘀咕：“跟老子有屁的关系！” 顾遇笑道：“自然是有关系的，陛下册封叔为东海王，这个王位还是世袭罔替的，并且邓州府就是叔的封地。 按照大靖的规矩，邓州府的一半儿税收可是归叔所有。” 袁富贵一点儿也没提起精神：“这是我应得的，跟那一百万两屁的关系都没有！” 顾遇道：“有关系的！” “如今邓州府的税收一年能有个十万两就不错了，上缴朝廷五万两，落到您的手中只有五万两！” “我可以跟叔保证，有了这一百万两银子建设长广县继而铺开到整个邓州府，两年之后，邓州府的税收不会少于五十万两，五年后，不会少于一百万两。” “这个帐您会算吧？” 袁富贵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蹭’地一下坐直了身体，他警惕地看着顾遇：“你以前还答应过从海寇手里抄出来的钱全给我呢！” 顾遇认真道：“我现在也能将剩下的一百万两全交给叔。” 袁富贵：…… “算了算了！我是那么贪心的人么？” “如今邓州府是我的封地，陛下赏赐的府邸又在长广县，只要是要把长广县弄得红红火火的，不然我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行了行了，赶紧去吃饭，怪饿的！”袁富贵起身扒拉开顾遇，背着个手仰着脑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出去。 珍珍这个时候反应过来：“原来是钱闹的啊！我有钱啊，我可以给爹！” 顾遇道：“你的钱在叔看来是自家的钱，你给他是左手倒右手。” “但是从海寇那里抄的钱是外面的钱，外面的钱没到自己手上，叔心里就难受。 明白了吗？” “明白了！”珍珍点头，“我爹的爱好少，并且非常专一。” “你呢？”顾遇伸手指挠她手心儿，垂头问她：“爱好也专一吗？” 第603章 下乡 珍珍看着顾遇。 他的睫毛很长，密密匝匝的，垂着眼眸的时候总是能挡住他些许目光。 这样一来，就给他的眼神笼上了一层朦胧之感，让人很想探究一下朦胧后面的神秘。 心痒痒。 珍珍抬头亲了亲顾遇的眼睛，当她的唇撤离之后，顾遇果然睁大了眼睛，让她能清清楚楚地从他眼中看见自己。 “不告诉你！” 珍珍的心咚咚咚地跳，小脸儿瞬间通红，飞快地跑了出去。 顾遇抬手摸了摸眼睛，小姑娘嘴唇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麻痒痒的。 “坏丫头！”顾遇嘀咕一声，唇角微微翘起，荡出的微笑迷人极了。 好在珍珍没看见。 不然又得看呆了去。 袁富贵的王府就是长广县第一世家杜家的宅子，经过顾遇这番骚操作，长广县几大地头蛇全部被一网打尽。 也不怕你闹，几千兵马摆在那儿的，要碾压你容易得很。 几个世家也是有持械的家丁，在乡下的庄子也是有坞堡的，坞堡易守难攻，然而在朝廷的大军面前，它就是个渣渣。 第448章 用投石机将裹满了油脂的大石头点燃雨点子一样往坞堡里扔，不用半个时辰，也不用一刻钟，不过眨眼工夫，就能摧枯拉朽般将坞堡给摧毁掉。 三大家族抄家，他们犯下的罪行按律满门抄斩。只有十岁以下的男丁免于一死，跟妇孺一起被发卖为官奴，世代不可赎身。 除开别的罪恶，就贩卖人口这件事儿，三大家族没有一家不参与。 因着动静太大，每天都要杀好多人，顾遇就没让珍珍跟他一起回长广县，而是让珍珍在岛上做药，等他派人去接。 故而珍珍完全不知道顾遇在长广县有个杀神的名头，能止小儿夜啼。 这宅子占了整整一条街，大得很。 但袁家人丁少，这么大面积宅子住着空得慌。 于是袁富贵就命人将宅子左右两边儿的院墙都砸了，改成两排带商铺的小院儿。 小院儿靠王府这面儿全建成两层楼高，这样一来就比原来的围墙还高。 王府的私密性就更好。 只是这么一搞王府的面积也不过是缩水五分之一。 还是贼大。 袁富贵想了想，就将剩下的院子一分为二，分出去的那一半儿租给县衙，给珍珍开医馆用。 租出去最好，卖是不可能卖的，毕竟他也不能保证将来林怀的老婆能不能生，万一贼能生呢？多点儿宅子将来他嗝儿屁了也好分。 顾遇每天忙得早晚就不见人，他将从岛上挑选出来的几个年轻人安排进县衙，让县丞坐镇县衙，自己则带着人下乡。 从几大家族手中缴获的田地全部要登记造册，顾遇命人将这批土地就近分给佃户，但他又怕这些土地到了佃户手中之后又被人强买了去，那他分地的行为就成了笑话。 故而顾遇分地之时还定制了朝廷回收土地的官方价格，命人将这个价格下乡宣传到每个人。 这件事顾遇已经吩咐下去一个月了，这会儿下乡去看正合适。 他一下乡就要走好几天，稍微在家歇一歇又要下乡。 珍珍也忙得早晚都不见人影，她也从岛上挑了好些学医学得不错的人，又张榜招募坐堂大夫。 为了扩大她自己的影响力，就让亲爹帮她宣传京城小神医的名头。 这活儿袁富贵简直不要太熟悉！ 很快珍珍就扬名了，然而因为她是县主娘娘，故而没人敢来找她看病。 珍珍：…… 挺大个医馆杵在长广县的繁华地段，然而却门可罗雀…… “我决定了！我要跟小哥哥下乡！”珍珍捧着小脸儿看街上的人来人往，忽然一拍桌子，吓得旁边儿的药童没拿稳药杵，砸脚上了，疼得抱着脚跳。 珍珍说干就干，她挑了不少常用的药丸出来，还挑了不少常用的药材，带着几个学徒就出发去找顾遇。 顾遇说这几天他在红树乡，珍珍就带着人往红树乡去，进了红树乡的地界儿，她就让学徒敲锣打鼓地满村宣扬：“义诊！” “惠民药局义诊了！” “惠民药局奉皇命义诊，看病不要钱哟！” “吃药不要钱！” 村民们一听不要钱，一个个地全跑出来了，拉着学徒文东问西。 学徒态度很好地对大家伙儿说：“是真的义诊，钱在你们大家的兜里，你们不给我们也不能抢，真不是骗人的！” “你们看到村口的那棵大树没？有辆马车的地方，就在那儿！” “哟，你是村长啊，你是村长更好，我们先生带着惠民药局的文书呢，你可以查验！” 学徒这边儿在宣传，珍珍那边儿已经带着人用布绕着大树围了几个小隔间出来，作为检查室。 村民们陆陆续续赶到，可是见珍珍团队的一个比一个年轻，就迟疑了。 “哪儿有这么年轻的大夫啊？” “你们不是哄着我们玩儿的吧？” 大家议论纷纷，没人敢上前去看病。 珍珍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就笑着对质疑声最大的几个村民道：“这位大婶儿，你少说得有五天没解大手了！你晚上还难以入睡，就是入睡也会一直做梦，睡不安稳。 早起嘴巴发苦发臭……”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大婶儿，不说别的，大婶儿是有口臭，这个站在她身边的人都能闻到。 大婶儿连忙点头：“对对对，您说得真准！” 珍珍又指着另外一个男人道：“这位大叔，你最近是不是小解刺痛分叉尿不尽？” “外带腰酸背疼托抽筋儿？” 大叔：…… “ 三叔就是那样的！我跟三叔一起尿过尿！”男人还没点头，一个少年就嚷嚷了起来。 珍珍没管不好意思的男人，对另外一个年轻媳妇道：“你没有怀孕，你是气血不调…… 你宫寒，不易受孕，不过不用怕，我能治。” 小妇人的脸色瞬间就煞白起来，她尖声道：“你胡说，我是怀孕了！” 珍珍耸耸肩：“你可以去镇上找大夫再看看，当然如果舍不得钱，就再等两个月，看你的肚子能不能大就知道我是不是胡说了！” 小妇人着急死了，她扯着身旁老夫的袖子哭道：“娘，我肯定是怀上了，您别听她瞎说，她年纪这么小，又没上手把脉，咋可能知道别人有啥病？” 珍珍见她这样就知道她是想孩子想疯了，于是就再度提醒道：“你吃我几帖药，再忌一下凉水，我保证把你的病给治好，往后能生大胖孩子！” 眼前这个女人的生子压力应该是来自于婆家，要是婆家太在意生育这件事儿，不能生的儿媳妇日子就会很难过，故而珍珍就故意提到大胖孩子，她这么一说，那年轻妇人身边的老妇果然脸色好看了很多。 第604章 展露本事 珍珍乘机普及起不孕不育的知识来，在大靖，只要是生不出孩子都会怪女人，没有人会去怪男人。 可是生孩子这件事，本来就是男人女人共同的事儿。 “跟你们说，不孕不育我都能治，我是县里惠民药局的医官，在京城的时候就曾经治好过很多对不孕不育的夫妇！” “生不出孩子不就是女人的事儿么，咋还夫妇了呢？”有人问道，也是珍珍准确无误地说出来几个人的症状，故而大家都对她信了几分。 珍珍道：“生娃娃可不是女人一个人的事儿，不然没嫁人的女人怎么就生不出娃娃来！” 有二流子高声道：“没成亲也能生，偷人就能生！” “哈哈哈哈哈……”他的话引来众人的哄笑声。 珍珍不生气，她还很认同地点头：“你说得对，偷人也能生， 也就是说大家都认同没有男人女人就生不出娃娃来！” “这是傻子都知道的事儿，大夫你扯这个闲篇儿干啥？” “该看病赶紧给我们看病！” 珍珍指着几个学徒：“看病在他们的摊子前排队，他们要是拿不准我才会帮着看！” 村里人哪儿会排队，都是一拥而上把摊儿团团围住。 珍珍直接对村长说：“您让他们排队，不然今儿谁也别想看！” 村长忙借了学徒的铜锣敲了起来：“哐哐，赶紧排队！” “听见没有？” “不排队谁也捞不着看！” 他中气十足地吼了几声儿，村民们这才推推搡搡地排起队来。 这个时候就有人有空问珍珍：“您再说说不孕不育的事儿，事儿只听半截儿痒痒！” 珍珍就道：“这生孩子跟种地似的，女人就好比这地，要是光耕不种，那是长不出庄稼的！” 有男人故意大声道：“既然耕那就是种了的，种子撒得可多了，不长庄稼怪地贫！” 他们就想看珍珍的笑话，她可是个姑娘，竟然跟大家伙儿说这些脸不红心不跳。 于是就都想招惹一下她。 他们想看珍珍的笑话，谁知珍珍还跟他们一本正经地探讨起来。 “好，咱们先来说土地贫瘠的事情，谁家的田地能不上肥？ 不上肥的田地自然是收获很少甚至是颗粒无收。 要想女人生孩子也是一样的，首先要身体好，不能说你一家子人吃干的稠的，给媳妇儿儿媳妇儿吃稀的。 吃得少自然身体差，身体差要不就怀不上，要不就怀上了容易掉，要不然就是生下来的孩子不健康，生五个活两个这样！” “再说回播种，不是种子多就能生根发芽，要是你的种子不好，都是空壳儿没有芯儿，根本就不可能生根发芽。 男人也一样，如果谁家的媳妇总是怀不上，那么最好是夫妻俩一起来找我，不管是谁的毛病，我都会对症下药，保证能把毛病给你们治好，让你们都能如愿以偿地抱上娃娃。 当然了，像刚才这位小媳妇一样的也最好是夫妻俩一起来，男人便是没毛病，我也能开点儿药给调调，让你们的种子达到最佳状态，想要孩子的时候从种子到地都是最好的，还能怀不上一个健康壮实的娃娃？” 第449章 她这番话说得大家都很心动，想要娃娃的就想着说回头是不是对媳妇好点儿，给媳妇儿吃点儿好的？ 唯那个小媳妇却始终很是不甘地看着珍珍。 她跟自己的婆婆咬耳朵：“涉及到子嗣哪里能由着她胡说，再说了药是能乱吃的么？万一吃了她的药我肚子里的孩子掉了怎么办？” 妇人也在纠结这个问题，小姑娘说自己是神医，怎么看怎么像是骗子啊！ 可是眼下她又摸不准自己的儿媳妇是不是没怀孕，要是真没怀孕咋整啊？ “娘，您要是不放心，那咱们就去镇上找个大夫看看，您放心，我用我的私房钱，不让您出钱！” 妇人想了想就点头：“行，那就去镇上！”说完她就拉着儿媳妇匆匆走了。 珍珍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这会儿她已经在给那个尿尿分叉的大叔扎针了。 大叔本来是不愿意让她扎针的，可是珍珍说扎坏了赔他十两银子，大叔的婆娘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推进临时小隔间。 男人哪儿有银子亲啊！ 妇人挺期待珍珍把自己老头子扎得那玩意儿不中用。 年纪大了，那玩意儿留着也是累赘。 一刻钟之后珍珍进去给他取针，取完了就让他去小解试试。 这大叔去远处小解，身边儿跟了一串儿半大小子。 “没分叉！”没多大工夫，就有小孩儿蹦老高地吼着。 “我三叔尿尿不分叉啦！”又有个小孩儿大声吼道。 这下子全村人都沸腾了。 “真的？” “哎哟我去，真神了！” “不是说你还腰酸背疼么？还疼不疼啊？”男人被团团围住，各种各样的问题都砸向他。 男人：…… 掀桌！ 不活了！ 他一一回答了村民们的问题，村民们这下子看珍珍的眼神就火热了起来。 大家涌向她，然而珍珍身边的侍卫直接把人给挡开了。 “都跟你们说了规矩，我们大人只看别的医官解决不了的病！”因为珍珍要给他们指导！ 再没有什么教学方法比实践来得更快。 别看这些人在岛上学了一年不到，但他们这种系统学习过常见病症的人真的比那些略懂一点儿皮毛，读过几篇医书就敢给人看病的游方郎中强多了！ 大家立刻规规矩矩起来，珍珍不时去指点一下几个学徒，然后能针灸解决的就针灸解决，义诊嘛，怎么便宜怎么来。 又是一个老婆婆被珍珍给扎舒坦之后，大家伙儿恨不得能都把衣服脱了让女神医给扎一扎。 “针灸不是一日之功，你们的病配合着针灸少说得扎个三五天。 不过我这几天应该都在你们乡晃悠，明儿去隔壁村，村长派人去隔壁村跟他们吱一声儿，最好能给我腾出几间房子来。” “到时候需要扎针的就去隔壁村找我就行了！” 珍珍这么说立刻就得到了村民们的热烈响应，要知道老百姓有病就是扛，真没钱看病没钱吃药。 如今遇到一个医术好的，不但看病不要他们的钱，吃药也不要他们的钱，是活菩萨呀！ 村长当即就让自己的儿子跑一趟邻村，然后还热情邀请珍珍一行人晚上就住他们家。 珍珍答应下来，给村长一些银钱，让他去帮着张罗饭食啥的，村长推拒一番推不掉就收下了。 他一走，珍珍就趁着给村民们扎针的时候问起村里的情况来，她要做小哥哥的好帮手！ 第605章 被惦记 “婶儿，不管是扎针还是吃药，都只能缓解一下你的病痛，但不能根治，你这个病还要靠养！” “往后多吃点儿饭，隔三差五地吃个鸡蛋啥的……” 老太太说：“鸡蛋那么金贵，我一个半截儿埋土里的老婆子吃太糟践了！” 珍珍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如今大家摊上一个好的县令大人，把那几家子的地分给大家。 只要人勤快点儿，种自己的地也能多落下不少粮食您说是不是。 您只要保重好身体，那也是能干活儿的，多干几年活儿难道挣的还没有吃的多？ 再多养些鸡鸭……日子肯定能一天天好起来的！” 老太太有了笑脸儿：“对，您说得对。” 但转瞬她又犯起愁来：“可县令大人总有走的一天，等他走了，咱们的日子还得回到从前。” 珍珍笃定道：“我认识县令大人。他是一个很能干的人，一定会把长广县搞得红红火火的！” “还有东海王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之一，除了陛下，就是东海王和咱们县令大人最好！” “东海王的封地在邓州府，可王府在长广县，他已经拿出好多银子让县令大人建设长广县，东海王可说了，要让长广县所有的老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 这样就不会辜负陛下将邓州府赐给他的一片心。 而且他脸上也有光！” 大婶儿听愣神儿了，她不信，从来权贵都是压榨百姓的，哪儿有真为百姓着想的权贵？ 那些人恨不能把百姓们投进石磨里磨成渣，一点儿不剩地全吃了！ “您等着瞧吧，时间会证明我说的是对的！”珍珍也没强迫别人信，反正她要打听的消息已经打听出来了。 给下一个老伯扎针的时候，她就跟人家聊袁富贵和顾遇只身犯险去打海寇。 这一天给人看病，珍珍从智取瞎子岛到力杀海龙王，讲得那叫一个唾沫横飞精彩绝伦。 到了晚上大家都很恍惚，这位小神医是来 看病的还是来说书的？ 怎么感觉她说书比看病更厉害？ 但经过这么一天，村里这些人对袁富贵和顾遇就有了一个深刻的印象，是大英雄，是大好人！ 不会不管老百姓！ 老百姓们深受海寇之苦，以前镇守东海的官兵从来不管海寇，从来都是海寇跑了他们才出现。 而这一次，顾大人和东海王直接将东海里的海寇杀了个干干净净。 而且还打到了东海三国的老巢去，叫那些人少说十年内不敢上岸来骚扰他们。 就凭这一点，老百姓们就要烧高香。 狠狠地感谢老天爷！ （袁富贵：不该感谢我么？） 晚上珍珍住村长家，但是村长家住不下，几个学徒和医助就住到村里房子第二好的人家里。 珍珍一家给了一两银子作为食宿费，把这两家人高兴够呛，当即去鸡圈里薅鸡来杀。 村长家里的人看珍珍的随从马车里拿出来的东西样样都精美极了，就连马桶都是镶金嵌银的，一家人的眼睛都不够看。 乖乖，用这样的马桶怎么能拉得出屎哟！ 不然，用这个马桶拉出来的屎是香的？ 村长一家人被这场面冲击惨了。 “我们家姑娘在外睡不惯外头的被褥，这些您都收着！”丫鬟把屋里的被褥收拾出来递给村长的老婆。 然后铺上她们自带的被褥。 一点儿都没有出门在外要低调，财不能露白的意识。 珍珍还巴不得有人来抢她呢。 那样她就能惩奸除恶了！ 晚上村长和村长媳妇躺在床上，村长媳妇就嘀咕：“老头子，那个小神医怕不是贵人，不然光是个大夫，哪儿用得起那样好的东西？” “你看她那屋的外头还专门守着一个人，怕是一宿都不会睡的！” “你说，她到底是啥来头？” 村长也是头一回见到这般富贵的做派，他没好气地道：“我要是知道，我就不会当村长，就能当乡长了！” “不对，我去过乡长家，乡长家也没有这个派头。” “估计县令家有这个派头？” 老婆子说：“这个小娘子还没成亲，你说咱们家二伢子……” 村长骂道：“你快闭嘴吧，咱们这样的人家儿哪儿敢攀高枝儿？” “咋不能行？我们家二伢子长得俊，高高大大的干活儿也利索！ 你别看那小姑娘是富贵人家出身，可她成天在外头抛头露面，说话也没个遮拦。 男人女人生娃娃的话题她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要是咱们家的闺女没出嫁的时候像她那样，早打死了！ 我跟你说，她那样的，大户人家肯定嫌弃。 也就是我们这种小户人家不嫌弃。” “看她把男女之事说得那般溜，搞不好人已经不清白了！” “若这样，算起来我们二伢子还亏了呢！” “我听说大户人家都有给姑爷准备小妾的规矩，她要是个贤惠的，给我们二伢子来几个小妾，到时候我们两口子就也有人伺候了，也能当当老爷夫人！” 村长：…… “你想死就自己扯了裤腰带往房梁上一甩，绑个死疙瘩再把脑袋往里一塞就完事儿！” “莫出去显眼，再把一大家子人搭进去！” 第450章 “我他娘的咋就娶了你这么个蠢妇！” 老太婆委屈极了：“我说的是实话，你想……” “想屁！”村长怒了。 半夜爬起来揍婆娘，捂着嘴揍，揍完不许她哭，自己翻身就睡。 爹娘当初真是瞎了眼，还觉得这婆娘贤惠。 贤惠个屁！ 老太婆躲在被窝委委屈屈地哭，老头子真是越来越不做人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揍她。 她这辈子的命苦哟…… 老太婆不甘心。 但也不敢明面儿上跟老头子犟。 他们屋里的动静儿珍珍听得贼清楚，不过她没有放在心上。 女子走行医这条路本来就艰难，会被许许多多的人说嘴。 她能让一个人闭嘴，却不能让所有人都闭嘴。 说就让她们说去吧，反正小哥哥又不会嫌弃她。 话说回来了，小哥哥要是嫌弃她，她就把他的腿打断，关小黑屋！ 哼！ 狐狸精姐姐说，这叫‘霸道总裁强制爱’！ 第二天村长的老婆天不亮就起床了，她去撵挑粪的二儿子，把自己打算跟二儿子说了说：“……你爹不同意，可要是小神医自己看上了你，你爹那头就不敢再说啥了！” 第606章 上钩了 村长姓古，他家大儿子被海寇杀了，老婆被海寇劫虏了，如今家里就剩下个老二和老三。 都还没成亲呢。 古二成听完他娘的话，脑海中就浮现出珍珍漂亮的脸蛋儿来。 就连她身边的丫头也是十分好看的。 关键这个女人有钱啊！ 看看她用的东西…… 要是能娶到她，那自己这辈子就可以躺在床上吃，躺在床上拉，干啥都有人伺候，多爽呀！ 他幻想的是，娶了珍珍之后过上富贵日子，躺在床上不用干活儿，珍珍的丫鬟伺候他吃，伺候他拉，甚至他想出门儿还可以让人背。 完全没想过人要是瘫痪了也是这样的。 “可是娘，万一人家看不上我呢？” “你也知道人家有钱，就算婚配艰难，也不可能找我这样的泥腿子。 说句不好听的，人家只要肯砸钱，有的是穷酸秀才愿意娶！” 毕竟读书耗费钱，有的是读书人把家里读了个倾家荡产但却屁都没考出来一个。 老婆子闻言也沉默了，片刻，她发狠道：“你赶紧去扯点儿娃儿草，一会儿我给下进她的吃食里，等她吃了，你就找她看病让她带你进屋扎针…… 好事儿成了之后她就只能嫁给你，不然就是破鞋！” “回头她给你生娃，她的丫鬟也给你生娃，她又是大夫，看样子嫁妆也多，你睡她，她还得养你，养你的娃！” 古二成眼睛越听越亮。 “娘，我这就去扯去！”娃娃草是他们当地的一种水草，一般是给尚未发情的牲口吃，促使牲口生崽儿的。 这就叫娃娃菜。 古二成扯了一大抱的娃娃菜回来，老太婆就连忙拿去焯水凉拌，再煮一个煎蛋汤。 这个菜其实凉拌起来很好吃，做煎蛋汤也好吃。 这边儿的人偶尔会采摘一点儿晚上弄来两口子吃，助兴。 但都不敢弄多了，煮汤就放几片叶子，凉拌也是跟着黄瓜一起，放几片叶子。 不然刹不住车容易出事儿。 但古老婆子想保证事儿能成，煮汤放了一大把娃娃草，凉拌也是好大一盆子。 怕珍珍不吃，她还狠心放了香油。 弄好了她给端上去，赔着笑脸对坐着吃早饭的珍珍说：“袁大夫，这是我们村里的野菜，您尝尝，很好吃的！” 珍珍一看青青翠翠的，也很喜欢，拿起筷子就夹了起来尝了一口。 “很好吃哎！” “这个菜我没见过，叫什么名字？” 村长老婆见珍珍吃了，且很喜欢，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就是野菜，也没啥名儿！” 她才不可能说名字呢，回头人家去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还有吗，我买一点，一会儿带走！” 村长老婆敷衍道：“没有了，不过您喜欢，我一会儿就去给您找菜去，您在我家等会儿？” 珍珍点头：“好吧！” 于是她在村长老婆灼灼的目光下吃了一半儿的凉拌菜和汤，村长老婆顿时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心说一会儿不知道会浪成啥样，毕竟他们给牛马喂也没这么多。 “对了大夫，我家老二身上毛病也多，您给他看看啊？”珍珍吃完从堂屋出来，村长老婆把古二成扯到珍珍面前，推搡了一把。 小伙子虽然已特别洗漱过，把身子也擦了一遍，但还是有股粪味儿。 “好呀！”珍珍爽快地答应下来，她对白术等人道：“我还要等一会儿才走，你们去村里逛一逛，看看昨天有些重病的病人他们服药后情况如何。” “不必留人陪着我了，都出去吧！” 村长老婆：…… 想拍大腿！ 这虎妞，简直太顺她的心意了！ 她是不是早就看上他们家老二了？ 哎哟喂！ 送上门儿来的有钱媳妇，她可不能放走了！ “那啥，我去给您挖野菜去！”村长媳妇道。她背起背篓拿了片刀就走了，出门还将大门给锁上了。 她走了一截儿就看到了扛着锄头往回走的村长，村长媳妇连忙跑去拦住他：“先别回去了，那位大夫想吃新鲜芋头，你赶紧去挖去。” 村长也没多想，抬脚拐弯就走。 村长媳妇抬脚跟上，她怕得盯着老头子，不能让他突然回家。 不然准得坏事儿。 这头珍珍听见落锁的声音，勾唇一笑。 她指着桌上还没来得及捡下去的菜对古二成道：“我又想再吃点儿，你们这儿的野菜简直太好吃了，非常对我的胃口。” 说完她就又折回去坐下了。 古二成十分激动，他见珍珍进堂屋，他也马上跟进了堂屋。 珍珍笑眯眯地招呼他：“坐，一起吃，一早上就没见着你，你是去忙了吧？” 古二成连连点头：“嗯，天不亮就要下地干活儿。” “好辛苦啊！”珍珍感叹道。 古二成看珍珍都快看痴了，他下意识地道：“以后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珍珍挑眉看他：“为何？” 古二成这才惊觉自己说错话了，他忙找补：“海寇没了，城里的几大家族又被县令大人收拾了，家里分了几亩田……往后的日子肯定会好过，自然不会像从前那般辛苦！” “喔……原来是这样啊！”她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白面馒头，掰成两半儿，放半个馒头在自己碗里，另外半个馒头从中间儿掰开，夹了不少娃娃草塞里面，然后递给古二成。 “累一早上饿了吧，给你吃吧！”珍珍笑眯眯地，漂亮得太晃眼，声音也甜，把古二成看呆了。 珍珍把半个馒头塞他手上：“快吃！” “哎……”古二成呆呆地咬了一口，滋味入吼他才反应过来。 但他的脸色只微微变了一下就恢复过来了，到底没失态。 吃得少没事儿！ “这野菜我挺喜欢吃的，叫什么名字啊？”珍珍问他。 古二成可跟村长媳妇不一样，他这会儿被珍珍迷得晕头，脑子不太好使。 加之村长媳妇也没叮嘱过他，他便脱口而出：“娃娃草。” 珍珍笑着说：“挺好听的名字，这菜你们这里的人经常吃吗？” “我在城里都没见过有人卖它，按理说新鲜的野菜是会有人采摘了拿去城里卖的！” 古二成含糊道：“这……这东西少。” 珍珍托腮：“物以稀为贵，既然少，且好吃，那就更应该拿城里卖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的！” 第607章 我们家是厚道人家 珍珍在馒头皮儿上摸了点儿幻药，这药气起效很快。 “快吃吧，把馒头吃完！”珍珍对古二成道。 古二成听话地大口大口啃馒头，珍珍就问：“你说的娃娃草是有什么用处的？” “这东西是给牲口吃，吃完好配种的！” “窑子里倒是会要，但是要得不多……故而没人去卖的。”古二成道。 他这个时候的眼神有点茫然了，本来刚开始是不小心咬了一口馒头，而现在则是大口大口地把馒头给吃完了。 珍珍接着问：“这东西给牲口吃多少合适？” 古二成道：“给牲口就一小把就行了。” 珍珍指了指菜碗：“有这个多吗？”剩下的凉拌娃娃草只有少半儿了。 古二成摇头：“可不敢给牲口吃这么多，要出事儿的，万一一不小心折腾死了，那就赔大发了！” 珍珍的脸色冷了下来：“你娘为什么要给我吃这个？” 古二成：“好叫你发浪跟我睡，你没了名声就只能嫁给我，你身边的丫鬟都得给我做妾，给我生娃，你还得养着我！ 第451章 这样我下辈子就能吃喝都在床上，腚都有人擦！” “我想好了，就让你身边那个穿黄色裙子的丫鬟专门给我擦腚！” 说到这里，他竟然期待地傻笑起来。 珍珍心底寒气直冒，她又给古二成拿了个馒头，让他夹菜吃。 古二成听话得很。 “你爹知道你们母子两个的打算么？”珍珍盯着一口馒头一口娃娃草的古二成，冷冷地问。 古二成的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说话就有些含糊：“不知道，我们瞒着我爹，我娘这会儿就去拦着我爹了！” “等我们睡了，我爹就是想反对也不成了！” 珍珍最后问他一句：“你们给我弄这么多的娃娃草，就不怕我吃坏了直接死了？” 古二成不以为意地道：“死了是挺可惜的，可是不弄多点儿，万一你不中招咋整？ 再说了，就算是你死了，也是浪死的，你家为了遮掩，也得让你给我当媳妇，入我们家的祖坟。 这样你家还亏欠我家，得认我这个女婿，你的丫鬟还是我的妾，因为她们得帮你生孩子……” 古二成越说越是痴迷，甚至流起了哈喇子。 珍珍提的如果，他也只是可惜了一下。 原本她还想着说如果古二成不知情，并且没起龌龊的心思就算了。 对那老婆子小惩大诫就行了。 然而…… 她可是大魔王珍，不是小白兔珍。 “多吃点儿菜，把菜全吃干净！”可别跟她说什么你又没事儿何苦这么狠辣的话。 若她不是小人参。 不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今天会是什么下场？ 古二成埋头吃了起来，珍珍去他家后院儿把后院儿门打开，将他们家养的猪和骡子放了出来。 然后一个纵跃上墙，从院子里翻了出去。 翻出去就溜达去村民家里，问他们服药的情况，顺便再给扎一针。 这会儿啊，珍珍还就不着急走了。 过了一个晚上，除了少数人，大部分人还是感受到这次义诊的好处。 好比常年咳嗽的，昨晚竟意外地睡了个好觉。 比如这儿疼那儿疼的，喝了药也缓解不少，晚上也睡了个好觉。 对于有病就扛，扛不过就躺板板的村民们来说，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珍珍去每一家都得到了热情的招待。 这头村长挖了一背篓的芋头，把锄头递给老太婆：“走，回去了！” 老婆子算算时间，觉得这个时候儿子应该得逞了，就满脸笑意地跟着村长回家。 “你捡钱了？咋这高兴？”村长觉得奇怪。 老太婆忽悠道：“我想着那大夫那般讲究，是个有钱人，在咱们家住一晚上走的时候不得给点赏钱啊？” “她这种有钱人，就是手指缝里透一点儿出来，也够咱们嚼用好久！” 村长黑脸骂道：“一天天地净想些有的没的，你咋不上天呢？ 去天上做神仙多好，吃喝不愁的！” 当他不想么？ 可想有啥用，给不给看人家，他还能去抢不成？ 老太婆被骂了也很开心，心说你知道个屁，那有钱妮子这会儿都跟你儿子滚床上去了。 或许那草吃太多，在地上滚也不一定。 反正回家这事儿就定了。 他们家啊，马上就要有钱了！ 村长就觉得老太婆有毛病，挨骂了还这么高兴，乐颠颠儿的。 他总觉得哪儿不对。 快走到自家院子的时候，就见院子外头驻足了一些人，还有人爬到了院墙上往家里看。 老太婆一喜！ 事儿成了！ 肯定是动静儿大了才把大家伙儿给引来了！ 哈哈哈哈，这下那妮子当众丢丑，说不定还让外人看去了身子，她已经脏了，除了她家老二不会有人要她的！ 被别的男人看光了身子的烂货，拉去沉塘都不为过。 以后啊……她就可以凭着这一点往死里拿捏这妮子。 越想越美！ 但是面儿上却惊慌极了：“遭了，大夫在家呢！” 她故意大声嚷嚷，从腰间扯下钥匙，拔腿就往家跑。 “哎哟，咋得了哟！” “早上她一个人在家，还歇着呢，我怕有人去咱们家唐突她，吓着她，出门的时候就把大门儿给锁了！” “这是出啥事儿了啊？” 她可不能说她家老二，她把她家老二和大夫锁家里，这不明晃晃地告诉大家伙儿是她捣鬼的？ 肯定不能啊！ 只能是她走的时候不知道老二还在家，就把门给锁了。 然后这大夫就乘机勾引她儿子！ “哎哟，可千万别出啥事儿，不然可咋整啊！” 大家伙儿同情地看着村长老婆，可是村长老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注意大家的眼神儿。 有人好心扯住她：“婶儿，您一会儿可别着急，您家老二在里面呢！” 她故作惊讶：“啥？我家老二在里面？” “听这声儿不会是……” “哎哟老天爷啊，这可咋整啊，我要是知道老二在家，就不会锁门了！” “小神医啊，你放心，我们家是仁厚人家，肯定会对你负责的！” “婶儿，您别着急，小神医她……”她不在你们家，在我们家给我奶扎针呢！ 然而村长老婆根本就不给这小伙子说话的机会，把人推开就冲去开门锁：“小神医，你放心，婶儿让老二娶你，风风光光地把你娶进门！” 众人：…… 完犊子了，村长婆娘被刺激得失心疯了！ 里面有母猪母骡子和你家老二，就是没有小神医！ 第608章 自作孽不可活 村长脸色变了，老二和小神医在家，院儿门还被老婆子给锁了、 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别人不知道，可他是知道老太婆的心思。 这个混账婆娘，昨晚儿他就该一脚踢死她！ 现在可咋整啊？ 村民们憨，但要不了多久就能回过神儿来，小神医的人更不可能傻。 这臭婆娘…… 村长背篓都掉到了地上，双腿发软，踉跄着往家跑。 “村长，您可别着急啊。” “对对，这世上可没有过不去的事儿，天也塌不下来，你家也不是就老二一个儿子。” “还有老三呢。” 眼瞧着村长要跌跤，村民们连忙一把抓住他，一左一右都有人架着他的胳膊，搀扶着他往家走。 这个时候村长老婆已经将门打开了。 打开之后看到院子里的场景先是沉默，然后就是一声儿惊天尖叫：“啊！！！！！！” “怎么会是猪？” “那丫头呢？” “你他娘的瞎啊？” “猪和那丫头都分不清？” 院儿里一片狼藉，鸡鸭猪羊这些牲口到处乱窜，院儿门开了，还窜出去不少。 鸡飞狗跳。 古二成这会儿趴在一只母猪身上，拱得痴迷，他的一条腿扭曲得很怪异，一看就是断了的，可他还是把母猪抱得死死的。 他身上有很多血迹，衣裳也烂糟糟的，想象不出之前都遭遇过什么。 村长老婆一受刺激，竟忘了还有外人在场，将心里见不得人的龌龊全喊了出来。 村民们看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这老婆子怎么敢？ 村长也是，眼前的场景 看得他血气上涌，老太婆一句话之后，村长再受不住了，一口血喷了出来。 “不好了！” “村长晕过去了！” “小神医在哪儿？快请小神医！” “小神医在林大拐子家，赶紧去喊啊！” “赶紧地把老二跟母猪分开，把牲口都关后院儿去！” 村民们觉得奇怪，村长婆娘算计了小神医，为啥小神医在村里溜达着给人扎针，而古老二却跟发情的牲口一样。 不，牲口发情也不像古老二那样，连神志都没了。 这时，有人在堂屋的饭桌上发现吃了一半的煎蛋汤和空了的菜盘子。 盘子上到底还残留着一点儿菜叶。 “天爷啊！是娃娃草！” “钱婆子用娃娃草做菜！” 有妇人惊呼。 大家伙儿这才明白，难怪古二成会变成这样呢。 但问题来了，古二成是认识娃娃草的，他为啥会吃？ 这菜肯定是村长婆娘做的，外乡人根本就不知道娃娃草的存在，做出来也肯定是给小神医吃的，不然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悬案啊这是！ 村长婆娘魔怔了，在院儿里哈哈大笑。 “哎哟……我们家要富贵了！” “那妮子有钱，等她进门，就用她的钱修大院子！让她的丫鬟伺候我这个老婆子，我也能当老太太了！” 第452章 “哈哈哈哈，除了我们老二，她能嫁给谁？” “一个破了身子的破鞋，我得找他家多要点儿陪嫁，不然我家还不娶了！” “哈哈哈哈，富贵了啊，富贵了！” “我要有钱了！” “要有丫鬟伺候了！” 村长老婆在院子里手舞足蹈，有人去拎了一桶水兜头给她泼下去。 她瞬间就呆住了。 “丢人现眼！丢人现眼！”一白胡子老头儿使劲儿跺着拐杖骂道。 “把我们老古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家门不幸！” “老天爷啊，我们老古家咋就摊上了这么个……这么个拎不清的玩意儿啊！” 这时珍珍被请了过来，她眨巴着懵懂的眼睛：“怎么了？” “村长呢？” 村长婆娘看见她后一双木木的眼睛顿时泛起了凶光，她朝珍珍扑来：“是你！是你害我儿子！” 然而还没近珍珍的身，就被珍珍身边的随从一脚踢飞。 “呀，古家婶婶是失心疯了，赶紧把她摁住了，我给她扎几针。” 几个村妇连忙将村长婆娘就地摁住了，珍珍取出银针，扒开她的衣服，给她扎针：“事急从权，眼下救人要紧，来不及进屋了。” “男人们都背过去别看。” “她疯得厉害，不立刻扎针我怕她伤人，或是自残！” 说话间，珍珍已经把村长婆娘的上衣给扒拉了下来，只剩下一件打满补丁的肚兜子。 自作孽不可活。 珍珍也只是把她对自己做的事儿还回去十分之一而已。 几针扎下去，村长媳妇消停了。 但是眼泪却不停地流，她好疼啊，每一寸皮肤都像有蚂蚁在啃，一直往 身体里啃，啃完皮啃肉，啃完肉啃内脏。 但她又动弹不得，还不能出声儿。 小神医想收拾她一个恶毒的村妇还不是小菜一碟儿？ “快给她穿衣裳，别人看了去可不好！”珍珍扎完针十分好心地提醒摁住她的妇人。 村长婆娘恨得要死，可她现在除了流眼泪啥也做不了。 先前她疯得不行，几个妇人才能摁住她，现在她老老实实的，妇人们反倒是觉得珍珍厉害，扎几针就能将她的疯病控制住。 “行了，赶紧将她搀扶回屋躺着。”珍珍张罗道。 众人忙将村长婆娘搀扶进屋，珍珍也跟着进屋。 屋里的床上还躺着昏迷不醒的村长，珍珍让人将村长婆娘放进靠里面那一侧，就给村长把起脉来。 “我要给村长扎针，你们去叫个男人进来给他脱衣裳。”珍珍对屋里守着的妇人们道。 妇人们就都退出去了，可不敢留在里头。 等屋里没人之后，珍珍就压低声音对村长老婆道：“有句话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害人终害己啊，婶婶！” 是她！ 果然是她！ 村长老婆死死地盯着珍珍，然而她也只能拿一对眼珠子瞪着珍珍。 这时外面有人进来，珍珍就非常礼貌地请他们帮村长把上衣脱掉，然后将他搀扶着盘坐起来，把着他别让他倒了。 不大会儿工夫，村长前胸后背都被她扎上了针。 对村长，珍珍是认真治的。 一码归一码，珍珍从不搞株连这一套。 一套针扎完之后，村长其实就醒了，但他装，不敢睁眼睛。 没那个老脸。 珍珍知道，但没有戳穿，就出去给村长开方子抓药。 第609章 闯大祸了 “小神医，您能说说今儿是咋回事儿么？”珍珍从村长的屋子出来，就被村老给喊住问话。 珍珍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没听懂。 老头儿其实也挺不自在的，毕竟这事儿…… 但总要搞清楚不是。 他指了指堂屋里的剩菜道：“这些菜是怎么回事儿？” “喔，是古家婶婶早上做给我吃的，我当时已经吃了点心，很饱了，就不想吃。” “但她很是热情，非要我吃，说这是你们村里特有的野菜，吃了能长寿。” “我就勉为其难地尝了一口。” “她见我吃了一口之后，就问我啥时候走，我说马上，她又挽留我，说村里好不容易盼个大夫来，请我再留一留。” “又建议让我的人去各家看看……后来我就听她的，把我身边的人都派了过去。” “再后来她就走了，我打算去整理一下药材，可他家老二就进了堂屋，也十分热情地推荐桌上的野菜煎蛋汤和凉拌野菜。” “我是真不想吃。” “但他说好吃，还给我示范，就着馒头吃了不少，我也跟着吃了起来。” “只是我没他吃得多。” “再后来后院儿好像有猪跑出来了，他就起身去后院儿，我待着也没事儿，就想出去。” “然而却发现大门锁了，我想婶婶一定是一时糊涂，习惯使然，锁门锁顺手了。” “于是就搭梯子翻了出来！” “现在我回答完了，那么你们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珍珍笑盈盈地看着古家的老头儿，老头儿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 但他身旁的一个老头儿却不管那么多，他咄咄逼人地问：“你也吃了那桌上的菜？” 珍珍点头：“他们母子俩太过热情，我拗不过，的确吃了一些。” 老头儿：“那你吃了为什么会没事儿？” “为什么偏偏出事儿的是二郎？” “你是大夫，你不可能不认识娃娃草，你这般害二郎居心何在？” 老头儿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旁边的人有些不自在地撇开脸，但也没站出来拦着他。 珍珍看着众人，又看了看满院子瞧热闹的村里人，大家都有些回避她的目光。 “我为什么会知道？” “我又不是你们本地的人，神农尝百草……那也是有数的，这世间有数不清的植物，谁有本事全部认识？” “还有，什么叫我吃了没事儿，古家老二吃了就有事儿？他有什么事儿？古家母子两个处心积虑地诱骗我吃的又是何物？ 人吃了会如何？” 老头儿被珍珍逼问得涨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谁知道你是不是往菜里下毒了？”另外一个老头儿急中生智，话脱口之后他还觉得自己挺聪明，腰背顿时挺得笔直。 “对，她肯定往饭菜里下毒了！”一 小老太太也跟着附和。 珍珍冷冷一笑：“那就没什么说的了。” “你们去报官吧！” “我就在你们村等着官府来人拿我！” 说完她就要往外走。 “拦住她，不能让她走！”为首的老头儿连忙张罗。 珍珍冷漠地看着满院儿的村民：“你们真的要拦我？” “先不说我还会不会给你们免费看病，拿药，你们作为一个人，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是不是要拦我？” 这一瞬，珍珍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气势冷冽，威严得让人膝盖发软。 “老古家的人，赶紧将她拦下来！” “不能让她这么走了！” “福泉家让她霍霍成这样，她必须负责！” 珍珍转过身来看说这话的老头儿：“你们想让我怎么负责？” “自然是嫁给老二！” “老二被你祸害成这样，以后难以娶媳妇，你必须嫁给老二！” “我若不愿呢？”珍珍的唇勾了起来，看着在笑，但是笑却不达眼底，冰冷得厉害。 “到了我们村儿，可由不得你！” “别说你就是个大夫，你便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们村儿，也要按我们村儿的规矩来！” “乡亲们，咱们村村长一家子，可不能被外人欺负了！” “不然以后咱们在十里八乡可抬不起头！” “还有今天的事儿，若她不留下给老二当媳妇，传出去，咱们村的名声就毁了！” “将来后生们还咋娶媳妇？” “闺女们还咋嫁人？” 老头儿这么一吼，村民们又犹疑 起来，护着珍珍还是村长……即便他们私心里是想护着珍珍，但都是一个村的人，祖祖辈辈都住在一起，平日里大家相互间虽然也是磕磕盼盼矛盾不断。 但是对外人。 却很团结。 这种团结是不管对错的。 总是自己村里人要占便宜才行。 而且小神医若真成了老二的婆娘，是不是以后他们看病就都不要钱了？ 病了也能立刻找她看。 不用拖。 “姑娘，你看这事儿已经这样了，你就安心留下来吧。”一名妇人站出来劝珍珍。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站出来劝珍珍的人。 “小神医，你走吧！” 忽然，一道十分憔悴的声音响起，只见村长不知何时已经走到睡房门口，靠着门框费力地道。 第453章 “是我们对不住您，我替那两个拎不清的玩意儿跟您道歉。” “堂前教子枕边教妻，他们犯错我也有责任。” “我不敢求您原谅，只求您把我们这家子人当个屁给放了！” 村长说完这一长串的话，说完就气喘吁吁地靠在门框上喘气儿。 一老头儿急眼了：“福泉你糊涂啊……咋能放她走呢？” “万一她走了报复咱们咋整啊？” “她只有成了老二的媳妇，咱们才能安心！” 老头子们都埋怨村长，村长却很坚定：“姑娘，你快走！” “你们还当我是村长的话，就让开道！” 他的声音落下，堵着门的人连忙让开一条路来。 珍珍对他道：“你们村有你这么个村长，倒不是坏事！” “但村长有教化村民之责，你连家里的老婆孩子都教导不好，又怎么能教导好一个村的村民！” “你好好想想吧！” 珍珍说完就大步流星地离开，上了马车她就问侍卫：“找到侯爷了么？” 侍卫：“回姑娘的话，侯爷在鹧鸪村。” 珍珍放下马车帘子：“那就去鹧鸪村 。” 这边珍珍出村，一名侍卫策马折返到村长家里，村民们还没散，族老们都在埋怨村长放人的事儿办得不对。 侍卫跳下马来用马鞭指着这帮人：“好叫你们知道，小神医是东海王的唯一女儿，是陛下最为宠爱的郡主殿下，她在京城的时候，就是陛下病了也是让郡主殿下请脉开方！ 你们算什么东西？ 郡主殿下仁慈，你们却起龌龊心思，行龌龊之事！ 且等着吧！” 侍卫放完狠话就走，先前还埋怨村长的老头子们顿时吓晕了好几个。 老太爷啊！ 他们闯大祸了！ 第610章 郡主被欺负了 董家良是袁富贵派给珍珍的，是袁富贵的人，自然也会替袁富贵护犊子到底。 原先是死囚来着。 后来被顾遇挑出来搞事情，在岛上的时候就被袁富贵看上并挑选出来，如今家里人被接到了王府的庄子上当差，侍卫简直感激惨了。 因为袁富贵会来事儿啊，派人敲锣打鼓地去接人，让那些因为他受辱差点儿在村里活不下去的家人们扬眉吐气地离开。 不止如此，当初见他被抓判了死刑，就将他们这一家子逐出家族的那些所谓的亲人，又回头来腆着脸扑上来述说苦衷，说什么都是血脉亲人。 说当初也是不得已为之，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连累全族的人。 这小子当场唾了族长一口唾沫。 老子落难的时候你们把老子一家人赶出去，可劲儿欺负，如今老子重新起来了，你们又贴上来？ 凭啥？ 他爹早就因为族人的欺负气死了，他娘一个人带着弟弟妹妹在村里过日子可见多艰难。 他没当场报复就算是念在一个祖宗的份儿上 然后带着家人扬长而去。 他家王爷以前连国公府都不稀罕，亲爹对他不好他都不要，硬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当上了王爷。 也不知道王爷的亲爹在棺材板儿里能不能后悔死。 不对，他本来就死了。 后悔活？ 算了，他还是死着吧，活了得沾王爷的光，他不配。 董家良对袁富贵是无脑崇拜，袁富贵护犊子，把珍珍当眼珠子护着，他也是。 他是侍卫，主子不发话他也不能把这一家子宰了，但是，他可以来吓唬一下他们。 吓死最好。 吓不死也让他们活在恐惧中。 惶惶不可终日！ 这话还是在岛上的时候先生教的呢！ 侍卫心情舒畅地去追珍珍的马车，一路上心情都飞扬得很。 消息同样传到了顾遇的耳朵里。 鹧鸪村。 顾遇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跟老农下田，穿着短打，在田里挥着锄头忙碌。 同时还听着老农在说些什么，他并不表态，而是频频点头，听得极其认真。 这时他的侍卫匆匆过来，还带来了一个人，是顾遇派在珍珍身边的人。 （珍珍：好啊，你们都在我身边安插人手！哼！） 顾遇直起身子，跟老农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上了田埂，将锄头放到田埂边 来人单膝跪地，垂着脑袋道：“主子，小的该死，让郡主受委屈了。” 皇帝没有直接册封珍珍，但是袁富贵受封之后立刻上请封折子，折子快马加鞭送回京城，礼部哪儿敢压着啊，皇帝的人见天儿就来问，问有没有东海王上的折子。 礼部的官员被催得头皮发麻。 上上下下都盼着袁富贵的请封折子赶紧来。 折子一来，便半点儿不敢耽误，直接送去皇帝的案头，皇帝朱笔御批：准！ 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圣旨扔给礼部，让礼部的人麻溜地宣旨。 礼部：…… 还得派人跑一趟东海。 忒废人了些。 故而珍珍早就是名正言顺的郡主了！ 顾遇走到小溪边蹲着洗手，侍卫连忙跟上。 “细说说！”顾遇仔细洗着自己的手，不放过每一处可以藏污纳垢的地方。 侍卫就将珍珍古村长的老婆儿子怎么算计珍珍，又怎么自食恶果不敢有一个字儿的隐瞒，十分客观地讲述了出来。 顾遇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起身从怀里掏出帕子把手擦干净：“走吧！” “去接郡主！” “杨斌，你带人去将参与古郭氏，古二成抓捕归案，告诉县丞，依律法处置。” 珍珍是郡主。 村长婆娘和儿子对珍珍的那般作为……是活不了的。 顾遇也不会让他们活着！ “是！”杨斌应下之后，就迟疑问顾遇：“那古家那些试图逼迫郡主的老头儿们呢？” 顾遇凛冽地看了他一眼：“依律法办事！”这些人，他有的是法子惩治，不过不是明面上的手段。 杨斌一凛，忙躬身认错，然后迅速告退。 有几个老农迎面而来，笑着跟他打招呼：“顾大人，你这是要走啊？” 顾遇立刻换了一副脸孔，笑着点头道：“对，去接郡主，郡主说要来村里给大家义诊！” 老农们一听郡主就有点站不稳，他们滴个老天爷呀，在他们的眼中，乡长就是顶顶大的官儿了。 县令来他们村里的时候，他们都特别紧张，跪了一片儿。 后来县令老爷十分平易近人，还跟他们一起下地干活儿，跟他们一起啃杂粮窝头，他们渐渐地就不怕他，没两天工夫就喜欢上这个年轻又好看的县令。 这个县令肯听他们述说苦楚。 不管是种地的苦。 还是赋税的苦。 还是徭役的苦。 “郡主仁慈，在京城的时候就经常给百姓们义诊，百姓们都很爱戴她！” “那个时候郡主只有十三岁，但她是从小学的医，天赋又奇高，不管是在我们老家还是京城都有小神医之称。” “就连陛下，也喜欢让她给请脉。” “郡主仁厚，给百姓看病收费便宜，但是给权贵看病又收得很贵，她就用从权富商那里挣来的钱去买药搞义诊。 让那些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家也能有几分活下去的希望。” 顾遇夸珍珍的时候，眼里泛着柔光，让他这个人变得更为温润。 老农们听他这般描述，顿时都对珍珍期待起来。 顾遇走后，他们就议论开了：“郡主娘娘要来给咱们义诊了！” “县令大人说，郡主娘娘是顶顶好的大善人，专门坑权贵富商的钱，来给老百姓实惠！” “这叫劫富济贫！” “我这辈子竟然能见到郡主娘娘，我能吹牛吹到老死！” 每个人的言语中都充满了期盼，笑容里饱含的是对未来的期望。 再不像以前，形容枯槁，目光呆滞。 顾遇去借住的农家换了身儿衣裳，策马去迎珍珍。 两人在半路相遇，珍珍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惊喜地朝他挥手：“小哥哥！” 马车停了下来，顾遇也下马将缰绳递给随从，然后上了珍珍的马车。 顾遇进来，原本在马车里陪着珍珍的白术就下车了。 坐定之后，马车就动了起来。 “小哥哥你怎么来了？”珍珍要给他倒茶，但是却被顾遇一把抓住手腕， 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乖，让我抱一会儿。” 第611章 教化 拥她入怀。 嗅着她发间的特有的幽香。 他胸中翻涌不停的戾气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你怎么了啊？”珍珍反搂着他的肩膀，轻轻地拍了两下。 顾遇情绪不对劲，他一进马车珍珍就感觉到了。 “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第454章 “还是谁欺负你了？” “遇到难事儿不怕，大不了这个县令不做了，你是侯爷我是郡主，我们一辈子不干活儿也能吃香的喝辣的！” 说完。 珍珍就感觉这人把她抱得更紧了。 有胡茬子的脸还在她的脖颈蹭了蹭，胡渣子扎得她痒痒。 心也痒痒。 还热乎乎的。 “没有，就是想你了，想抱抱你！”顾遇在她耳边喃呢，低哑的声音磁性十足，像有无数个小钩子，勾得她迷糊。 特别迷糊。 小脸儿都迷糊红了。 她也蹭了蹭顾遇的脖颈。 两人就像是帕子上绣的交颈鸳鸯，就这么黏糊了一路。 什么话都没说。 到了鹧鸪村，不少村民候在村口，翘首以盼。 马车驶近，村民们就纷纷跪下，口称：“郡主娘娘千岁！” “郡主娘娘安康！” 珍珍听到声音就吓了一跳，挑开马车帘子一看这阵仗，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小哥哥，他们怎么……” 顾遇抓着她的手，只是往外瞄了一眼，淡淡地道：“是我告诉他们，名满京城的小神医敏仪郡主要来义诊。” “可他们这样会不会没人敢来找我看病啊？”珍珍有点犯愁。 这帮百姓这磕头的磕法恨不能五体投地！ 顾遇的手摩挲着珍珍的手指，他的目光落在她艳压桃李的小脸儿上，低声道：“在京城，找你看病的百姓少么？” “容许我提醒郡主娘娘，那时候您是县主娘娘！” 顾遇打趣珍珍，他故意把珍珍的身份宣扬出去，有没有人敢找珍珍看病他不在乎，他只是不想让人再唐突珍珍，再冒犯珍珍。 珍珍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撩开马车帘子探出头冲着外头的百姓喊：“你们快起来吧！” “过了晌午开始义诊，义诊的地儿回头让人通知你们！” 百姓们听见珍珍的声音，都感叹郡主娘娘是不一样，连声音都这般好听。 有大胆的抬头看一眼，就觉得这是来了个仙女儿啊！ 这还用得着看病？ 看一眼仙女儿就好了呀，百邪退散！ 珍珍放下马车帘子，村长忙招呼村民们让开，他颠颠儿地跟在马车后头。 几个村老也跟了上去。 马车驶到顾遇租住的院子门口，顾遇率先跳下车，然后伸手将珍珍搀扶下来。 鹧鸪村是这个镇子位置居中的村庄，在这里去别的村子都很近，在这里租房，就不用去一个地方就找户人家投宿。 是座土院儿，但打理得十分整洁，墙壁都用篾席订上了，省得土墙会不时掉灰。 地面也铺上了木板。 顾遇的人刚租下这套院子的时候，每个房间的地都是凹凸不平的。 随从们买来沙石头把地铺平夯实，再往上铺一层木板，完事儿倒也干干净净，放眼一看不至于脏乱。 顾遇看了眼躬身跟上来的村长等人，对他们道：“去安排一个院子，堂屋作为药房，两侧厢房作为男女针灸室，左右厢房多放几张床，用门板搭简易的也成。 廊下放条桌，左右各放三张，作为问诊用。” 村长唯唯诺诺地记下。 顾遇等他重复一遍，又吩咐道：“今日先给鹧鸪村的村民看病，明日下午的时候你再派人去隔壁村子通知，后日让他们自己来鹧鸪村……记住，逐个村子去通知，一个村子义诊两日时间！” 时间间隔大一点儿，小姑娘也免得那么忙。 原本顾遇只打算在这个镇子待上个五天，但珍珍来了，干脆就多待几天。 用义诊困住珍珍，他才好去做些事儿。 “饿了么？” “饿了我给你煮面吃。”打发走村长等人之后，顾遇牵着珍珍的手进屋，就问她。 珍珍摇头：“还不饿，你没来接我的时候我在马车里吃了不少。” “行，那你就歇会儿，你的那些随从不用管，有人会安排他们借宿！” 有顾遇的人来安排，珍珍一点儿都不操心。 事实上有没有顾遇的人安排，珍珍都不会操心，不管是顾遇派在她身边的人，还是袁富贵派在她身边的人，都很能干。 什么事儿不用她说，就能料理得妥妥当当的。 屋里只有一张椅子，放在条桌后面，珍珍坐在椅子上，顾遇给她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 他将珍珍拉起来，自己坐下去之后又搂着珍珍坐他腿上。 珍珍顺势依偎在顾遇的怀里，她特别喜欢这种耳鬓厮磨的感觉。 而且靠在顾遇的肩膀上，还能近距离地看他的喉结。 珍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男人都长喉结，但她就是喜欢看顾遇的。 还喜欢抬手去摸。 但每次她要摸都被顾遇抓住手，想咬也会被他避开。 珍珍觉得可能小哥哥这个地方特别怕痒，像她的脚底板儿，胳肢窝。 故而现在虽然手痒，但她还是忍住了。 还是说点儿事儿来转移注意力吧。 珍珍就把搞古家母子的事儿说了。 “他们怎么就那么愚昧？那么异想天开？那么把律法把人命不当回事儿？” 顾遇紧了紧搁在她腰间的手，另外一只手去触摸桌上的杯子，觉得不是很烫了才端来给珍珍。 “太过于愚昧。” “百姓们苦于生计，生了孩子都是放养，做父母的每天有干不完的活儿，能教他们什么呢？” “且日子艰难，想多吃一口，多穿一点就要争抢，以至于一个比一个还爱占小便宜。 日子艰难的时候，甚至不会占小便宜的人活得就更难了！” “说白了，教化百姓，首先要让他们吃饱穿暖，然后才是教化的事情！” “那就办学堂！”珍珍道。 “两个村子办一个，或者是三个村子办一个，男娃女娃都免费上学堂。” “那一百万两银子够不够？”珍珍忽然觉得要让这种免费学堂整个长广县开花儿的话，好像有点难。 因为这是一件持久的事儿。 顾遇笑着说：“这个要让人算一算才知道，毕竟光开学堂是不够的，如果只是让适龄的孩子们来念书，很多人家都不会愿意，因为家里干活儿需要劳力。 家里的女孩子他们更不愿意让她们耽误时间念书，因为在他们的观点里，女孩子长大了要嫁人，干嘛耽误工夫去念书？” 第612章 做计划 珍珍在上辈子那段漫长的岁月里，经常从狐狸精姐姐嘴里听到一些吐槽。 愚蠢的人类不把女人当人的吐槽。 要知道在动物界，妖精界，都是母的吃香。 公的求偶谁特么不打个你死我活？ 到了人类这里：…… 真是一言难尽。 “那有什么办法吗？”珍珍问顾遇。 顾遇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改变现状也非一日之功！” “不着急，慢慢来，我们在我们能力所及的范围，尽量多做一点事儿。” “这样慢慢地一点一点积累，总不会比现在更差！” 珍珍一下子就被顾遇说得动力十足，她趴在桌上扯来纸笔，开始写计划。 顾遇就帮她磨墨。 但珍珍写了两个字就将笔塞给顾遇：“你来写字，我下午还要开方子呢，要写好多字！” 顾遇随她！ 他把砚台扒拉到珍珍手边，让她磨墨，就这么抱着珍珍提笔写。 珍珍说：“开学堂要附带女学，女学要教基础的蒙学，然后就是算数，然后就是基础的药理，和常见草药的辨认……” 这样一来她就能从中挑选学医的好苗子，然后再进一步的培养。 顾遇补充：“男孩子这边儿也这么教，但要加一样道德和律法，当然律法也不能深了，只是挑拣一些出来，要告诉孩子们什么事儿不能做，做过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村学只教这些，一批学生学一年，然后开始选拔，适合继续读书的就选到县学去，不适合的，就看看他们擅长什么，再筛选一些去县学。” “我打算再建一座县学，这座县学主要请教武的，以及各行的匠人来授课。 教授木工、泥瓦、冶炼、厨艺、刺绣、医术等学问，让孩子们学个两三年出来也能有个糊口的本事。 到时候农闲出去挣钱的路子就宽一些。 等将来各家各户都有了钱，受过教育的孩子们又长大成人，成为家里的顶梁柱，到时候民风自然会好上很多。” “像先前那些人算计你这种事儿，虽然不能杜绝，但也能少很多。” 说到这里，顾遇又道：“得加一道，想升入县学，品德和律法必须得优才行！” 珍珍频频点头：“对对对对！” 她一点头，头发就会蹭到顾遇的脸颊，顾遇写着写着就会忍不住去亲一亲她的发顶。 第455章 顾遇觉得这么办公他的效率都会高很多。 （呵呵……） “律法太晦涩了，得找人重新编一编，最好编成歌谣的形式，这样孩子们一传唱，渐渐地就能流传开来！”珍珍贡献自己的意见。 顾遇觉得这个意见很好，他不吝夸奖。 “还是你聪明，这一点我都没想到！让黄洲来办这件事吧。” “给黄洲几个人，让他把岛上用的教材稍微改一改，再用于蒙学。” “你的医药教材，也改一改，你觉得呢？” “好的！” “我先弄一个简单的出来！”珍珍说着就要从顾遇身上下去，要找纸笔写，顾遇不让：“不急这一时！” 好吧，不急就不急。 珍珍又乖顺地窝在顾遇的怀里，小哥哥身上的味道特别好闻，窝在他怀里被他的气息环绕着她就觉得十分满足。 “咱们来想想怎么让村民们愿意送孩子们去念书！”珍珍盯着顾遇的手看。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着笔的样子好看极了。 顾遇垂着眼眸，目光落在纸上，他认真写字的样子好帅呀。 珍珍后悔当初嫌枯燥，没好好学吟诗作对。 不然她现在起码可以对着小哥哥吟一百首诗。 “学堂免费，每次考试前十名送笔墨纸砚，两外再奖励一些钱。” “念书的包两顿饭，每天下学之前按照表现发馒头，表现特别好的发两个，表现好的发一个，发的馒头可以带回家。” “这样一来，便是为了吃食，村民们也会愿意让家里的孩子来念书。” 珍珍想了想，她补充一条：“加一条，每个村子前十名报名念书的女孩子我出钱，每人奖励一百文！” 顾遇把这一条加进去，然后用小字备注：一百文必须学够十天才给。 学够了十天，女孩子每天带吃的回家，十天后这些村民已经习惯了孩子有吃的带回来，怕是不会舍得去过再没有便宜捡的日子。 顾遇写了好几篇，他觉得差不多了，就将笔搁好：“就这样吧！” “回头让师爷们商讨一个详尽的章程出来，把需要花用的银钱也算出来就可以圈地动工修建学堂了。” “那先生怎么解决？”珍珍问。 顾遇道：“先从岛上挑选一些，不够再说。” “另外也不能一次性铺开，可以先从一个镇试起，等有了起色，必然会被别的村子羡慕。” “到时候咱们再推进这件事就容易多了！” 除了学堂，还得修路，这么算下来截留下来的一百万两还真不够用。 顾遇想着自己先前给皇帝上的折子，若是皇帝能批，那么将来他就不会再差钱去搞这些了。 顾遇喊人，珍珍就忙从他身上下来。 晌午吃完饭珍珍睡了一会儿起床，下人就告知说义诊的地方安排好了。 她洗漱完了换了身儿专门行医穿的袍子，跟着人过去。 到了地方，就见等着看病的队伍都排到了院儿外。 因为有侍卫维持秩序，大家都规规矩矩地排队。 村民们见珍珍来了，又齐刷刷地跪了一地：“草民拜见郡主娘娘！” 珍珍：…… “都起来吧，进了这个院子我就是大夫！你们别紧张！” “谢郡主！”大家得了这句话才小心起身，但珍珍走过之处大家都弓着身子，不敢站直了。 态度跟先前的村子判若两样。 那边儿村子的人还有好多敢调戏她呢！ 但在这边儿，人们都不敢正眼瞧她，都只敢偷偷摸摸地偷瞄她。 不过这么做也是有好处的，大家都特别规矩，看病就看病，不会扯别的犊子。 下午的义诊进行得十分顺利。 义诊进行得十分顺利，珍珍的学生们乘机跟大家普及卫生知识，比如饭前便后要洗手。 珍珍就这么忙碌了五六天，顾遇这头把修建学堂的事儿也敲定了下来。 第613章 提婚事 这件事儿走上正轨，顾遇就开始往附近几个镇子跑。 珍珍照旧在鹧鸪村里义诊，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病人从四面八方赶来。 开先还是附近几个村子的人，后来消息传了出去，就是临县也有人来。 鹧鸪村聚集的病人越来越多，珍珍就让村长带人清理一块儿荒地出来，搭了好多简易的茅草棚给这些病人和家属们暂时歇脚。 当然，配套的茅房啥的也建得多，可不能让这帮人随地拉。 这天一早用完饭，顾遇就跟珍珍说他要去县城一趟，晚间会回来。 等鹧鸪村的村学彻底办起来，他们就离开鹧鸪村，去下一个镇子。 顾遇是故意用事情将珍珍困住。 小丫头容易心软。 比如那件事，她竟然没提去惩治那母子俩。 但他不可能放过。 袁富贵更不可能放过。 县城。 古二成和古婆子，被关在囚车里。 囚车后头跟着几个老头子，这些人都是当天逼迫过珍珍的人。 他们垂头丧气，身体深深地弓着，每走一步都重若千钧。 队伍最前头有人敲锣：“哐哐哐……” “快来看一看啊！” “这是某某村的某某人儿！” “臭不要脸的用下三滥的手段逼迫人家姑娘下嫁！” “人家姑娘也是爹生娘养的，想娶就找媒人上门问！” “答不答应是人家的事儿！” “人家不答应你也不能强逼！” “ 就因着贪图人家的钱财，就敢拿律法不当回事儿！” “还有后面几个老家伙看到没有？” “明明他们已经事败了，还逼迫人家姑娘， 是不是不要脸！” “大家随便儿招呼，不客气！” 围观的路人追着撵着拿泥巴烂菜叶子啥的砸古家人，一边儿砸一边儿骂。 “哐哐哐……” “都引以为戒啊！” “县令大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东海王眼里也容不得沙子，打现在起，谁敢在长广县欺男霸女，这就是下场！” “哐哐哐……”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都看一看……” “看了引以为戒，好好管束家中婆娘子嗣，可别干丧良心的事儿，省得给家族蒙羞，给祖宗找不痛快！” “不然你家祖宗半夜钻你被窝跟你聊人生你还活不活了？” 这些台词，都是袁富贵写的！ 为了确保这些人能活着熬过一天天的游街，他还给派了大夫的，每天都好吃好喝地养着。 可谓是煞费苦心。 敢算计他闺女！ 老子要叫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囚车里的古二成悔不当初，他为什么会听亲娘的撺掇？ 有这么坑儿子的么？ 他现在恨死了亲娘，自打他被救下来清醒了之后，就再没搭理过亲娘。 古老婆子这几天眼泪都哭干了。 她也悔啊，后悔没听老头子的劝告。 她也是现在才明白，高攀不起的人家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可谁知道那姑娘竟然是郡主？ 也没听说过哪个郡主娘娘愿意往乡下跑，愿意给泥腿子们看病啊！ 说到底……不是她的错！ 能怪她么？ 郡主也不亮身份，她要是亮了身份，便是给自己成百上千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后头跟着的一长串老头子比囚车里的母子俩更后悔！ 关他们屁事儿！ 不过是同族的，他们为啥要进来掺和？ 掺和一下就把自己个儿给掺和进来了！ 还害了自己一家子人！ 造孽啊！ 这些日子游街……真是恨不能立刻死了！ 然而，现在一切都晚了。 可惜啊，悔恨的泪水并不能让时间倒流。 顾遇回到县城，他看了一会儿游街，就策马去了县衙。 县衙的官员们见他回来了都跑出来迎接，县丞跟他汇报工作，他却道：“先把古二成母子的案子呈上来。” 县丞立刻呈了上来，顾遇看完卷宗，便亲批了几个字：斩立决。 “今日就执行！” 县丞：…… “大人，可是判斩是需要知府批，然后上报刑部……” 顾遇抬头看他：“这不是普通的案子，本官已经亲自给陛下上了折子，这件事的后果会由本官全力承担！” “去布置现场，本官亲自监斩。” 县丞领命下去，顾遇就看起别的公文来。 公文多得在书案上垒成了小山。 不一会儿袁富贵来了，他冲到顾遇面前：“咋今儿就斩呢？” “我还想再溜他们几天呢！” “这么早就宰太便宜他们了！” 顾遇放下手中的公文，起身给袁富贵倒茶：“叔，杀了他们珍珍也能回县城了！” 第456章 一句话。 搞定袁富贵。 “行吧，宰了就宰了，省得瞧着生气。”袁富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道。 顾遇笑问：“算算时间，陛下的旨意应该到了，叔，陛下是不是同意开海贸？也同意让军队护送船队？” 袁富贵笑着伸手点了点他：“同意了！” “还是你小子的脑子好使！” “哎呀，这海贸搞起来，那银子真是哗啦啦啦地往兜里滚啊！” “就是好多人都想分杯羹，在朝堂上跟陛下唱反调呢！” “但陛下是谁啊？” “能由他们给拿捏住了？” “旨意昨儿就到了！”同时到的皇帝写给袁富贵的厚厚的一沓子信。 说的全是每天被谁谁谁给气着了。 谁谁谁安的什么破心眼儿他能不明白，哼，早晚扒了谁谁的皮。 “我在这儿最多也就待到明年，明年是一定要回京的！”袁富贵忽然道。 艹的，他不在京城，好多人都在暗戳戳地给他下绊子。 好在皇帝对他始终如一。 可那也不能离开太久！ 不在皇帝身边，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忽然冒出一个人来取代他？ 袁富贵从皇帝的信里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皇帝的信里提到一个叫郭永的人提了好几次。 什么郭永的性子比较像他。 什么郭永说话很有趣。 郭永巴拉巴拉巴拉的…… 顾遇从公文堆里抬头：“叔明年要回京？” “那不如把我和珍珍的婚礼办了你们再回？” 袁富贵猛然看向顾遇。 自家闺女下手了？ 不错啊！ 总算是开窍了！ “成！明儿就写信让你爹娘来！” “正好你成亲了顾二也能尚公主了，顾二的年纪也不小了！” 顾遇的手心全是汗，袁富贵刚才瞪他那一眼真是吓着他了，他以为袁富贵不愿意让珍珍这么早出嫁。 没想到袁富贵竟这般爽快就同意了！ 第614章 弹劾 “遇哥儿啊，你好好办差，婚礼的事儿就交给我了！” “新房设在王府，你们一成亲我就得带着你岳母回从京城，王府空着太浪费了。” “再说了，我的就是珍珍的，珍珍的就是你的，你说是不是？” 女婿嘛，自然是要拐回自己家的。 顾遇笑道：“好，就听岳父的 ，左右我的事儿多，珍珍的事儿也多。” 袁富贵满意了。 事实上他一直都很满意顾遇这个女婿。 聪明，又十分听话。 “如今最要紧的是先把海贸开起来，我的人已经从京城弄了上百车的货来。” “这可都是给我大孙子挣的钱，你得上心！”袁富贵叮嘱道。 什么名民生不民生的他不在意，他只在意自己个儿能捞多少钱。 顾遇明白袁富贵说的大孙子是他和珍珍的孩子，笑容就有点止不住。 “嗯。” “爹你放心，陛下的旨意既然到了，我必定先把这件事做好。” 圣旨是发给知府衙门的，皇帝在给袁富贵的信中提到了这件事。 所以袁富贵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亲自去一趟知府衙门取公文，另外咱们长广县要修建码头，需要人手，但码头肯定每个县都想修，但东海有五府，一府至多修建两一主一副两个码头。” “为了利益和政绩，其他县城的县令也一定是要争的，不会跟咱们客气。” 袁富贵立刻就紧张起来：“不然我走一趟知府衙门？” 顾遇笑着摇头：“不必，您要是有时间，就先找人修建黑葫芦岛的港口，将黑葫芦岛打造成海上避风港，补给站。” “然后就是琼岛，珍珍说琼岛适合种不少药材，这一部分也得好好布局……” “最好在琼岛布局一个造船厂，这是丁丁要紧的。” “船多了，就能打造一个海上帝国。” “不受任何人的约束。” 袁富贵精神一振道：“行，我多跑一跑。” “大人，刑场布置好了。”袁富贵刚说完，便有人站在门口禀报。 “走吧！”袁富贵起身，神清气爽。 顾遇道：“爹您先去马车里等我，我去换一套官服。” 一声又一声的‘爹’叫得袁富贵通体舒泰。 他扯下身上的钱袋子塞到顾遇手上，顾遇有点懵，袁富贵笑眯眯地道：“改口费！” 顾遇连忙抱拳行礼：“多谢爹！” 袁富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心说我闺女牛啊，有老子的风范！ “赶紧去！” 斩首是在午时。 为了怕这母子两个乱嚷嚷，关进监牢那天袁富贵就命人给他们灌了哑药。 古代等级制度森严，这母子两个的死罪也是合理合法。 万恶的封建社会，就是没有人权可以讲。 东海五府被海盗影响深远，民间乱象丛生，风气极其低劣。 正好顾遇也想要肃清民间风气，这次也算是杀鸡儆猴。 每个地方的 刑场位置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在菜市口。 这里百姓们聚集得多。 顾遇和袁富贵到刑场的时候，这里已经围满了人。 古二成两母子跪在中央，双手 被绑在身后，背上擦着一个画了斩的牌牌。 古家的那些族老站在一侧，也恨不能把脑袋埋进裤裆里。 顾遇走上监斩官的位置，坐了下去，袁富贵坐在他身侧的位置。 等太阳当空，有衙役扯着嗓子吼：“时辰到！” 顾遇就从签筒里抽出两只签牌扔到地上：“斩！” 穿着红褂子的刽子手喝了一大口酒，把酒喷到鬼头刀上，接着扯下两人背上插着的牌子，大刀一挥，人头落地。 顾遇站起来环视密密麻麻的人群，高声道：“本县从京城千里迢迢来到长广县，协助东海王肃清海寇，整顿官场，就是想给长广县一片明朗的天空！ 从今往后，只要你们愿意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地做事情，好子日一定不会远。 但是谁要敢作奸犯科，欺凌乡里，行一切触犯律法之事。 本县严惩不贷！” 百姓们齐刷刷地跪成一片，齐呼青天大老爷。 两颗人头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血流满地。 古家的老头子们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瑟瑟发抖，几欲昏厥。 顾遇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两颗人头，袁富贵则上去吐了两口唾沫才罢休。 “要不是怕影响遇哥儿的官声，老子非得让你们曝尸荒野不可！” 顾遇和袁富贵走了，就有衙役让古家的老头子们收尸。 好在他们被弄进县衙监狱之后，他们家里的人也赶到县城盯着，这会儿的县衙的人一走，他们就忙去照顾自家老人。 “去找两个麻袋，把人带回去！”古家族长虚弱地道。 他儿子不高兴了：“带啥带，要不是他们猪油蒙心，干出那等招祸的事儿，你们也不会被牵连！” “现在别说古家，就是整个村子都会受牵连！” 年轻人们纷纷附和。 有族老落泪道：“不收尸不行，这是县衙的吩咐！” “赶紧的，收了尸赶紧走。” 众人一听是县衙吩咐的，也不敢怠慢，连忙去找麻袋。 把尸体弄回村子之后，村子里倾巢的人倾巢出动，一致不让两人的尸首进村。 最终还是原村长跪求，村民才松的口，但还是不许村长将这两人葬进村里的坟地。 村长只好拖着病体，跟三儿子把两人弄去山上埋得远远儿地。 新任村长再度警告村里人，不许败坏郡主的名声，这件事谁也不许嚼舌根，说出去。 不然就是古二成母子的下场。 京城。 皇帝收到袁富贵的信之后勃然大怒，竟然有人敢算计珍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袁富贵在信中说，他逼着顾遇将那两人斩了，肯定是不合规矩的，到时候皇帝要惩罚就惩罚他。 等过些天大朝会的时候，弹劾顾遇的折子雪片似的飞上了皇帝的案头。 御史们一个地跟打了鸡血似的，义愤填膺地蹦跶出来控诉，要求皇帝严惩不贷！ 说顾遇罔顾王法，不经过刑部审批就直接越权杀人。 皇帝身体不是很好，如今只上大朝会，大朝会把原来的每五天一次改成每月初一十五两次，别的时候都是他休息好了再宣大臣去御书房开小朝会。 这样大大节约了京城官员们的时间，不用他们三五两天就半夜起床去宫门口候着。 时间多，干实事儿的时间也就多了嘛。 当然了，主要是皇帝他自己就要休息养生，想折腾别人都不行，要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可是两三天开一次大朝会。 第457章 第615章 捧杀 “萧爱卿，你怎么看？”等御史们喷够了，皇帝就问萧首辅。 萧首辅心说顾遇这次这件事实在是办得莽撞了点儿，这种事情便是他要从严，也要走流程的。 顾遇动了个心眼儿，卷宗上写的是古二成伙同亲娘给珍珍下毒，企图谋财害命。 若是照实写，还不知道要被有心人描黑成什么样子呢！ 萧首辅出列道：“臣附议几位御史之言。” 好些跟萧首辅不对付的大臣就想看他笑话，袁富贵是他的外甥，还封了王，顾遇是袁富贵未来的女婿，相当于他们都是条船上的人。 于是也纷纷站出来附议。 皇帝看了看，朝堂上几乎所有人都站出来附议了。 他哈哈大笑道：“不错，朕的满朝堂的臣子全是忠心耿耿的！” “不畏权贵，不念亲疏。” “朕心甚慰！” “朕有你们这帮忠臣辅佐，江山必定稳如磐石！” “百姓们有你们这帮贤臣帮他们撑起一片天，也能安居乐业！” 众臣哪儿敢让皇帝这么夸啊，纷纷跪下高呼万岁，高呼陛下英明。 陛下绝对是英明的啊，他们只能是在陛下的英明带领下才会做好事情嘛。 “众卿平身！” “朕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大臣们又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皇帝看了下满堂的大臣，继续道：“东海之乱，早有迹象。” “朕早有线报， 然而十年来，东海各地送上来的折子除了海寇之祸，别的一概是太平无忧的。” “朕亦是挑选了不少能臣下去，然而收效甚微，不是被同化，就是被排挤，不然就是被杀害。” “朕竟不知，东海还藏着一座可以养下一支十万人马军队的银矿！” “朕更不知东海卫指挥所竟然勾结海寇，里通外国！” “朕尤不知道，寄予厚望的东海总督竟想叛国！” 皇帝的话如重锤，一下下地敲打在众臣的心口，先前他夸的那些话瞬间就成了嘲讽的意思，无情地扇着他们的耳光。 若他们真如皇帝所夸赞的那样，东海的事儿他们能一点儿风声没有？ 更别说，曹汾和东海卫指挥所的事儿牵扯到朝堂上一大半的人。 如今这朝堂，已经换了大半的血。 能熬到现在的老果果，不然就是自己立身正，不然就是藏得深， 遭殃的是替身，反正都是老狐狸。 新上来的呢，又战战兢兢，生怕才升官儿就触怒皇帝被贬官。 又怕顺着皇帝被当成佞臣，名声毁了。 就很难。 特别难！ 皇帝说到这里就画风一转：“好在东海王袁富贵、定海侯顾遇、敏仪郡主袁珍珍以及永州王高明熙没有让朕失望。 他们置身死于度外，几经险境，九死一生才将东海的海寇剿清，将东海五府的叛逆捉拿归案！” “但，那些人在东海有残余势力，还有余孽负隅顽抗！” “珍珍被人下毒就是他们在试图反扑！” “朕给了顾遇一年时间整顿东海五府里情况最为糟糕的长广县，给过他一道事急从权，先斩后奏的口谕。” “诸位爱卿， 如今可知晓了？” “若诸位爱卿认为朕这么做不妥，认为顾遇这么做也不妥，不如这样。 朕将顾遇从广东海调回京城，而长广县令的位置从你们中挑，谁要是能在三年内让长广县的赋税翻上三番，能出三个进士，朕就给你们官升一品！ 当然了，你们下去当县令，官职虽然变了，品阶还是保留。 如何？” 不如何！ 他们的消息又不是闭塞的，多多少说都能打听到东海五府的消息。 那地方长年被衙门和海寇盘剥得厉害，丁口还总是被卖。 如今那个地方真是百废待兴，人口严重不足，三年赋税翻三倍，简直是痴人说梦！ 长广县那个地方十几年不出一个进士，就连举人也少得可怜，要让三年内培养一个进士出来谈何容易？ 你还不能从别的地方找个能读书的人去长广县考，大周你打出生就定了户籍，这辈子都没得改。 到了考学的时候，不管你人在哪儿，都得回到原籍去考。 朝堂上没有一个人吭声。 皇帝轻蔑地笑了一声儿：“顾遇啊 ，到底是年轻，胆子也大，他就跟朕保证过，会用三年时间改变长广县，让长广县的赋税翻五倍，出三个进士！” “年轻人，不稳重，朕不想跟他较真，然而他却保证，若是做不到 ，便自己辞官，并此生不为官！” 萧首辅闻言一惊。 这孩子也太莽撞了！ 怎么能对皇帝作出这样的承诺呢？ 办不到这辈子就毁了！ 不行，他得写信训诫一番，不能放任他不管！ 而现在，他就是想帮顾遇说话都不行，因为是皇帝将他的承诺说出来的。 皇帝金口玉言是其一，其二，他的政敌一定会揪着这件事不放！ “陛下，定海侯有此决心，臣认为陛下应该给他机会才是！” “定海侯虽然年轻，却是非常有魄力和能力的人，不然也不会立下如此大功，臣认为定海侯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萧首辅朝说话的人看去， 此人叫董庆阳，兵部尚书因为东海那边儿的事儿被牵连，丢了乌纱帽，董庆阳是新顶上来的尚书，前不久入的内阁。 野心很大。 暂时没查出来他是哪边儿的人。 但他这个节骨眼儿站出来说这个话……就很清晰了，这人想捧杀顾遇！ “陛下，臣认为董大人说得很有道理，像顾大人这么敢作敢为的臣子，应当支持鼓励！” “他既敢夸下海口，想来心中一定是有成算的，臣期待顾大人三年后能做出的成绩！”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就让顾遇搞事情吧，可千万别把我们弄去。 皇帝像是看猴子似的看着满朝文武演，心里冷笑连连。 不过他把这话抛出来，自然是没人再度弹劾顾遇 ，弹劾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过去了，就议开海禁海贸的事情，朝堂再度沸腾起来，一个个刚才结成联盟一至捧杀顾遇的人瞬间翻脸，在朝堂上激烈争执起来。 一切皆是为了一个‘利’字。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们争吵。 一言不发。 第616章 利用 皇帝不耐烦让他们吵吵，就借口不舒服退朝。 让他们先下去议好了再上报。 回寝宫就发火：“这帮囊虫！” “任何事情考虑的都首先是他们的利益，一个个的拉帮结派，丝毫不顾国朝！” “老子怎么就不是个暴君？” “陛下息怒！”高全儿追着皇帝给他递茶。 这一生气，珍珍给的药丸又白吃了。 “这世上像袁大人那样的真的很难找，您看您生气不就是跟自己个儿过不去么？” 皇帝坐了下来，接过高全儿给递的茶一口干了。 “给朕换常服！”皇帝又站了起来，周围的立刻忙碌起来，给皇帝宽衣的宽衣，摘冕的摘冕，动作迅速又轻柔，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 给皇帝换完衣服之后，他们又迅速地退走，很快宫殿里除了高全儿就没别人了。 还是穿常服舒服，朝服太重，冕冠尤其重。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皇帝知道自己坐这个位置上责任有多大，而也知道满朝文武的重要性。 故而他也只是发泄发泄。 并不能因为这些人不顺着他就把他们怎么样。 而且朝堂这两年不断动荡，不断换血，也需要稳一稳了。 圣旨虽然发下去了，但圣旨上只是说个大概，要彻底执行下来还得看邓州府报上来的方案折子，折子还得在朝堂上议了。 就眼目下这帮人的样子，呵呵……还不知道要扯皮到猴年马月。 还是先建港口吧。 建个港口他们要敢扯皮，他就拨私库的宽，直接让人偷偷给富贵送去，让富贵以他的名义办了。 看谁还敢说嘴！ “陛下，郭永郭大人来了。” 皇帝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但他还是命人将郭永请进来。 然后皇帝就迅速靠在矮榻上，作出一副极其疲惫的样子。 郭永进来先是磕头请安，然后就极其殷切地关心皇帝的身体。 皇帝笑着摆手招呼他坐：“爱卿不必担心，朕不过是有点儿倦了。” “爱卿今儿来是有什么趣事儿要跟朕讲讲么？” 郭永坐下后就笑着跟皇帝说了几件京城各个大户人家的趣事儿，这些所谓的趣事儿，也就是这些人家的遭难事儿。 什么人啊，总盯着别人家的阴私。 富贵就不盯。 第458章 再说了，他自己就有专业团队专门盯着这些，用得着这人在自己个儿面前显摆？ 无非就是想让富贵有紧迫感，赶紧麻溜地回来，这才不得已弄个人出来做做样子。 “昨日的书你接着念。”皇帝指着案头的书，郭永连忙去拿了来，给皇帝念了起来。 高全儿去拿毯子给皇帝盖上，他知道，皇帝这是想小睡一下，郭永别的本事没有，念书催眠的本事一流。 果然郭永才念了一会儿，皇帝就打呼噜了。 郭永很无奈，他今儿来找皇帝是带着任务来的！ 本来是想给皇帝说几个啊趣事儿，然后趁着皇帝心情好再提，谁知皇帝又让他念书。 结果皇帝还是睡着了！ 郭永看了看高全儿，高全儿示意他合上书本悄悄出去。 高全儿亲自将他送出寝殿：“陛下今日上大朝会累了，被朝堂上的诸公吵得脑仁儿疼。” “多亏了郭大人，不然陛下哪儿能这么容易就睡着，郭大人有大功啊！” 郭永：…… 这个功劳他不是很想要。 他是想找皇帝旁敲侧击海贸的事儿，后头的大人等着信儿呢！ 可他有什么办法呢？ 总不能把皇帝给摇醒？ “高公公，不然我在这里等等陛下？” 高全儿笑眯眯地道：“也行，您去偏殿等吧，正好贵妃娘娘想找些人多抄些佛经送去寺庙供奉，为陛下祈福……郭大人也替陛下出一份力，咱家会跟陛下和贵妃娘娘提郭大人的好！” 郭永：…… 他一点都不想抄佛经！ “本官求之不得！” 郭永被高全儿带去偏殿抄写经书，抄书前让他先焚香给菩萨磕头，然后再洗手抄经。 “抄经最是要用心，您还得静心，在抄写完之前不可饮水，免得去恭房，到时候惹上污秽之气，会亵渎神灵……”高全儿叮嘱郭永。 郭永以为这是宫里的规矩，遂也不敢说什么，只唯唯诺诺地应下。 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案前抄写起来。 高全儿退了出去，让人给偏殿上锁，再将偏殿外头的人全部撤走。 呵呵。 不想走是吧？ 那你就留下来吧！ 呸！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个儿是啥模样，就凭他也想取代袁富贵的位置，想屁吃！ 高全儿只要想到这人时不时地找机会在皇帝面前上眼药，就觉得恶心。 什么玩意儿！ 皇帝睡着了，高全儿就干脆盘坐在地上背靠着皇帝睡的矮榻打盹儿。 等到了饭点，有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走来扯了扯他的衣袖：“高爷爷，该传膳了！” 高全儿立马就醒了，他吩咐小太监去传膳，自己去把皇帝喊醒。 皇帝没睡沉，高全儿喊两声就醒了。 “那谁呢？”刚醒来的皇帝想不起郭永的名字。 高全儿心说就这……还想夺袁大人的宠？ “回陛下，您睡着了老奴就送他走，可他偏不走，老奴就斗胆借了贵妃娘娘的名头，让他去偏殿抄书去了。 老奴还自作主张将偏殿的人撤了，门锁了……” 皇帝笑着虚点了点高全儿：“你啊你，人越老越狭促！” “明日派人送他出宫，去库房挑些不值钱的玩意儿让他带出宫。” “那几只老狐狸不是盼着他在朕这里得脸么？朕就如他们所愿！” 高全儿躬身应下。 皇帝又交代高全儿：“把他的心再养大一点。” “朕要让京城的这帮人看看，此人和富贵的区别！” “是，陛下！”高全儿心里乐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偏殿里的郭永写得手疼脖子酸，肚子咕咕叫。 他想去问问皇帝醒来没有，走到偏殿门口却推不开门，门从外头锁住了。 郭永着急喊了好几声都没人，他只好返回去继续抄佛经。 心里却恨上了守偏殿的人，心说等他见到了陛下，必然要陛下好好治他们的罪！ 然而一直等到晚上都没人，郭永的心哇凉哇凉的。 他不想抄经了。 可是又觉得如果明天要跟皇帝告状，自己抄写的经文不够多的话也不好交代。 只能忍饥挨饿地继续抄，然而，第二天一整天偏殿也没来人！直到第三天早上，偏殿终于打开了，蜷缩在地上的郭永听见高全儿呵斥宫人的声音，顿时热泪盈眶！ “高公公，您终于来了！” 第617章 不自知 呜呜呜，他又累又冷还没地方拉…… 他太难了！ 高全儿惊讶地看着站都站不稳的郭永：“来人，快搀扶着郭大人！” “哎呦喂，郭大人怎么还在偏殿啊？” “您这心也太诚了吧！” “这没日没夜地抄，您得抄多少佛经啊，回头咱家就去跟陛下说说，瞅瞅满朝文武，谁能有郭大人这般虔诚？ 为了给陛下祈福，不吃不喝接连抄个两三天的佛经。 佛祖必会被你感动的！” 高全儿几句话，把郭永即将要出口的告状的话全堵了回去。 是啊，他要是嚷嚷说是被人锁在偏殿的，那就显得他没诚心。 皇帝必然会不喜。 而他这两天的苦就白受了。 郭永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他虚弱道：“为陛下和娘娘分忧，是下官该做的。” “来人啊，赶紧给郭大人弄点儿吃的去。” “郭大人，您先用点儿东西，在宫里歇会儿缓过劲儿再出宫，咱家这就把您抄写的佛经送去给陛下过目。” 郭永非常非常想亲自送去给皇帝过目，可他现在这副样子根本就没法子面圣，只能忍痛含泪多谢高全儿。 他是真的身心俱疲。 太监们伺候他洗漱，吃了两碗热粥才缓过劲儿来。 他实在是气虚心悬，偏殿里点了安神香，他就蜷缩在矮榻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喷嚏连天。 染了风寒。 这下让想去找皇帝说几句再出宫的郭永郁闷至极。 好在要出宫的时候高全儿命人给他拉了一马车的东西走，都是御赐的。 这风头直逼当年的袁富贵啊！ 郭永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他美滋滋得带着赏赐回家，家里人也高兴够呛。 他以为皇帝要赏他什么金银珠宝，然而从马车里抬下来的是一个十分笨重，花色老旧，款式过时的木头柜子。 空空如也的柜子。 郭家人倒是没觉得失望，毕竟柜子也是御赐的啊，于是喜滋滋地将御赐的柜子抬进库房里好好放着。 不放着能行么？ 御赐的东西又不能磕了碰了，谁敢真拿来用？ 郭永才归家不久，就有人来找他，郭永刚让人去请大夫，大夫还没来呢！ 他没法子，只好强撑着换了衣裳出门。 郭永去见的人是兵部侍郎陈亭。 陈亭在茶楼等他，他一进包间，陈亭就笑着恭维：“郭大人好本事啊，得陛下盛宠，在宫里待了三天两夜，又带着大批赏赐出宫。 可见已经彻底取代了袁富贵在陛下跟前的位置。” 郭永连忙作揖：“下官见过陈大人……哈秋！” 一个喷嚏对着陈亭的面门就打了过去，陈亭嫌弃地撇开脸，拿帕子擦了擦鼻子。 不过等郭永抬头，他就换上了一副关切的样子：“郭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郭永道：“没什么，在宫里诚惶诚恐，没休息好，鼻子不大舒服。” “快坐下说话，来人上茶！” 茶上了，俩人寒暄几句，陈亭就问起了正事儿：“你在宫里几天，有没有跟陛下提起那件事儿？” 郭永苦开始诉苦：“成大人啊，您不知道，陛下下朝之后很不高兴，前头两天我都在卖力逗陛下开心，也是在今儿见着陛下心情稍微好点儿了，这才在他老人家面前提了提曹汾的名字！” 必须瞎掰！ 反正他有没有跟皇帝说陈亭也打听不到！ 不管怎么样，他可不能让外人知道他在皇帝面前根本就说不上话。 陈亭满意点头：“这就很好了！”曹汾也不是第一天就有的反心。 刚开始他还是想做个好官儿，把政绩搞上去好升官儿。 但人心易变，特别是面对巨大利益的时候，贪腐之心会慢慢滋生。 郭永提到曹汾，也算是在多疑的帝王心里扎上一根儿刺。 “只要事成，大人一定不会忘记你的！”陈亭端茶。 郭永立刻起身鞠躬：“还请陈大人在董大人面前多为在下美言几句。” 陈亭放下茶杯，笑道：“郭大人放心，本官必会帮你美言。” “接下来大人用到你的地方还多，你可不能让大人失望啊！” 郭永赔笑：“您跟董大人带个话，下官必然不会让董大人失望！” 第459章 还是要尽快跟皇帝提啊，不然董大人这里不好交代。 郭永想代替袁富贵上位，董庆阳也想将袁富贵搞下来，两边利益一致。 郭永自然而然地上了董庆阳这趟船。 两边通了气儿，郭永就回家，顺道去了一趟衙门请假，他实在是头晕脑胀。 到家大夫还在等他，一把脉，就判定风寒，还有些发热。 喝了药反倒是更严重了。 后头几天卧病在床，皇帝就派了御医去给他看病。 这下子朝堂上下更觉得郭永取代了袁富贵的位置，一时间对东海海贸的事情便更加热切。 自古佞臣有几个有好下场？ 皇帝今日能宠你，明日就能宠别人！ 袁富贵的好日子眼瞧着就要到头了，朝堂上的大人们怎么坐得住呢？ 三不五时上个折子弹劾一下袁富贵，皇帝留中不发也没关系。 有些负面的印象就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皇帝现在不理会，有朝一日若袁富贵踩了一个大坑，犯一个大错，皇帝还能想不起前头这些小错？ 到时候必定一股脑儿累在一起算总账！ 以董庆阳为首的集团上折子请皇帝设置海贸司，专门监管海贸这一块儿。同时请皇帝下旨，藩王不得插手海贸。 皇帝留中不发。 “高全儿，你也派太医去董家一趟，可真是巧了，郭永得了风寒，朕的肱骨支撑也得了风寒。” 陈亭的分析没错，皇帝多疑，心中的确是容易扎刺儿。 高全儿连忙出去安排，回来就面上带笑：“陛下，袁大人的信来了！” 皇帝本来怏怏地躺在软榻上，一听他这话连忙坐了起来。 从高全儿手里接过信拆开一看，就高兴起来。 “富贵说明年开春给珍珍和顾遇办了婚礼就回京！”皇帝这会儿是真开心，这会儿已经入冬了，距离开春也就几个月的时间。 “委屈珍珍了，回头等她和顾遇回京，朕重新给她举办一个隆重的婚礼！” 高全儿抽了抽嘴角，谁家成亲成两遍？皇帝正在兴头上，他也没劝皇帝。 等袁大人回来了自有他去说。 不过高全儿琢磨着得去寻点儿好东西给珍珍送去，她大婚，礼必须不能轻了！ 第618章 被逼迫的皇帝 皇帝想着珍珍的嫁妆，就忍不住了，亲自去库房给珍珍挑。 高全儿想起皇帝自己的女儿也快出嫁了…… 嫁妆是礼部在准备。 “陛下，十三公主昨日给您送的汤，老奴问了，是她亲自下的厨，洗切等一切都没有假手于人。”高全儿忍不住提醒。 亲闺女你也得顾一下啊我滴亲！ 以后都是要嫁进一个家门做妯娌的！ 你这给一个不给一个，不是在挑矛盾的么！ 心累！ 皇帝瞪了一眼高全儿：“珍珍马上就要成婚了，小十三在她之后，急什么？” 这个老阉货，以为他真的老糊涂了么？ 还拐着弯儿提醒他。 高全儿嘿嘿笑了笑，不说啥。 皇帝挑了一堆东西放一边儿：“等珍珍那丫头回来了再给她，现在太招摇。” “你派人送十万两银票给她，这是朕给她的添妆银子！” 高全儿：…… 公主的陪嫁按制都不超过十万两…… 皇帝挑完了东西出库房，心情十分不错，然而儿在看到户部报上来的盐税折子时好心情顿时消散一空。 盐税是国家赋税的重头，大靖的盐税一年两收，五六月一次，年底一次。 “他们怎么敢！”皇帝气得拍桌子，年底的盐税竟然比之前少了一半！ 盐税年年都在递减，但幅度不大。 且盐这个问题很是复杂，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怕动地凶狠了引起江南一地动荡。 江南是天下粮仓，轻易不敢让其动荡。 不像东海五府，皇帝可以由着袁富贵和顾遇破而后立。 东海五府一直都穷，朝廷不补贴就算不错的了。 可江南不一样，天下赋税，一半儿出自江南。 江南还盘踞着不少世家大族。 在江南流行着一句说辞，流水的皇朝铁打的世家。 “陛下， 莫动怒！”高全儿忙给皇帝递茶水，又去帮皇帝顺背。 皇帝继续往下看折子，他冷笑道：“理由找得真好，五座盐矿都同时出了问题！” “他们这是在给朕下马威呢！” “朕敢扯他们的人，他们就敢断朕的银钱！” “你信不信，朕要是把撤下去的那帮人官复原职，明年的盐税就能涨上来！” 高全儿能说啥？ 太监又不能干政。 盐税少一半儿，市面上流通的盐必定也会少一半儿，不然就跟盐税对不上。 这样一来，盐价会大涨。 就算官盐能控制价格，可那帮人可以用手段买空官盐。 盐价涨了，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皇帝不想让百姓们民不聊生。 他生了三天闷气之后，到底还是妥协了，把一些人的官职给恢复了，不过调任了地方。 消息传到江南。 江南几个世家的头头们在一起喝酒庆贺，皇帝服软，这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情。 “行了，既然皇帝愿意服软，那就恢复三个盐矿吧。”觥筹交错之间，王家家主王庭栋就道。 “总要给皇帝一点教训，好叫他知道好歹。” 王庭栋说完，同席的人纷纷举杯：“对！栋老说得有道理，我们都听栋老的！” “听栋老的，栋老怎么说，咱们怎么做！” …… 长广县。 顾遇收到了府城发来的文书，要求长广县的盐场多交一半的盐上去。 “大人，咱们县的盐场要是多交一半上去的话，本地盐就要涨价。”师爷也看了文书，犯愁道。 盐粮皆为民生，没粮吃要饿死，没盐吃就没力气干活儿，而且人还要生病。 顾遇道：“即刻将盐补缴上去，上面的命令不可违！” 一定是出事儿了，不然知府衙门也不会贸然让他这边儿多教雅娜。 大靖的盐主要还是靠江南那边的盐矿，海边儿盐场其实出产不多，因为熬盐需要大量的柴薪，总不能为了熬盐就把山上的树给砍秃噜了！ “放心，海边儿的人家家户户都有咸鱼，缺了盐，还能用咸鱼代替。”顾遇宽慰师爷。 师爷是从京城跟他过来的，一听到要短盐，心里顿时就急了，但这会儿顾遇说起咸鱼，他的心一下子就放进肚子里了。 咸鱼他吃过。 实在是能齁死人。 用咸鱼代替盐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别看顾遇说得轻松，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咸鱼又能抵多大的事儿？ 而且咸鱼的量跟盐比起来可就少多了。 吃完了又怎么办？ 腌制咸鱼也是要盐的！ 几个师爷嘀咕：“朝廷怎么会突然加征盐了？是不是江南那边出了问题？” 顾遇心中也有怀疑，他道：“怕是大事，咱们还得想想如何让盐场的产量能加大一些！” 师爷们道：“盐之一事，涉及到民生，盐要是不稳，国朝就会不稳！” “但海盐于朝廷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不然，咱们先向那三国买一批盐屯着以备不时之需？” 顾遇颔首：“可，这件事你们去拟一个章程给我！” 师爷们离开，顾遇抬手揉了揉眉心，他喝了一口茶之后就起身出门，让人将他的马牵来，一路驰骋去了码头。 珍珍跟袁富贵去岛上了，约定好今天回来。 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顾遇策马来到海边，这里是老码头，新码头还没修好，且得等。 老码头破旧不堪，且能停泊的船只数量有限，完全无法承载开了海贸之后的运输停泊的量。 寒风凛凛，但码头上忙碌的人们还是穿得很少，他们弓着身体一趟趟地从船上扛货物下，半分不肯停歇。 码头边儿上摆了很多小摊儿，这些小摊儿都是卖吃食的，一个个的摊儿上热气腾腾，给这个寒冬平添了几分温暖。 风虽然寒冷，但天上的太阳倒是挺大，是不错的天气。 顾遇在冷风中很是待了一会儿，就见一艘大船出现在海平面上。 这一瞬，他脸上的冰雪迅速消融，唇角也微微勾了起来。 看到了船，他就能想象他的小姑娘从船上飞奔而下，扑向他的样子。 如顾遇所想，等大船靠岸，早就发现他的珍珍第一个从船上冲下来，扑进他的怀里。 仰头对他笑。 眼睛弯成了一双月牙儿。 “小哥哥，我好想你啊！”珍珍旁若无人，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什么规矩教条都不理会。 她身边的人也舍不得往她身上框这些枷锁。 第460章 第619章 晒盐 袁富贵跟赵氏下船，指着腻腻歪歪的两个人对赵氏道：“咱们闺女厉害不？ 状元郎被她打小就绑住了。 这会儿拐回家，给咱们当牛做马！” 金牌捧哏赵氏：“随你！” 袁富贵心说当然随我，我不就是早早把你骗到手的么！ “珍珍我不担心，就担心林怀那小子，那小子像你，实心眼儿！” “往后要是遇到一个像我的媳妇，他就完了！”袁富贵道。 赵氏愣了愣，她罕见地不赞同袁富贵的话：“像你挺好啊！” 怎么就不好了？ 她相公是世上最好的男人，又好看，又聪明。 袁富贵转头看了眼自己傻不愣登的媳妇，没跟她辩解，觉得儿子跟媳妇一个性子，如果儿媳妇将来也傻乎乎的，那就完犊子了。 被欺负了还会感谢人家，问人家累不累。 看来儿媳妇还是要找个奸的。 不过要找奸儿媳，就必须找孤儿。 不然家里但凡有人，人家想搬空王府补贴娘家，儿子拦不住。 想来想去，袁富贵有主意了：“回头给咱们儿子挑个媳妇养着。” 自己个儿养大的儿媳妇，跟自家人一样。 像顾遇，还不是相当于他们养大的！ 袁富贵自动忽略起刚开始在村里的时候，珍珍是住顾家的，就连他们两口子也是去顾家吃的饭。 倒是在府城和京城的时候，顾家一直跟他们住在一起，不过管灶房的一直是古氏。 相当于他们一家人被顾家养着。 不过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富贵老爷怎么认为。 “咱们先走，让小年轻儿坐后面的马车！”袁富贵对赵氏道。 赵氏看了眼远处的女儿和未来女婿，也觉得值，这么好个小伙子就被她闺女拴牢了，自然要给闺女机会的。 想当初她初见二哥的时候，也是时时刻刻想跟二哥在一起。 嗯，现在也是。 袁富贵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回王府，还有辆马车三匹马拉的一个巨大的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啥玩意儿。 他们一走，顾遇就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珍珍，跟她一起沿着海边儿逛。 珍珍叭叭叭地说着岛上的事儿，那些当初被他们救下来的被拐的男女，有少部分人选择回乡，大部分人还是选择留在岛上或者是上岸到长广县安家。 她当初在岛上教的那些学医的学生，比赤脚郎中强多了，有潜力的珍珍留下来继续教，没潜力的就打发去军中做军医，或者去乡镇上做郎中。 邓州府这么大，其实郎中的缺口也大。 珍珍这一手笔，相当于造福邓州府的百姓。 她的人散出去之后，她就让邓州知府向各地发文，要求所有的游方郎中都要经过考核才能行医，不合格的，要集中培训，直到合格了拿到行医资格才能重新行医。 “你怎么不高兴啊？”珍珍叭叭叭说半天，虽然顾遇一直笑眯眯的，但他们可是从小就一起长大的，谁有点儿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另外一个人。 “嗯，朝堂可能出事儿了，府衙下了文，增加了我们这边儿盐场交盐的数量。” “海盐对于整个大靖来说是杯水车薪，肯定是江南盐场出了问题，不然朝廷不会打海盐的主意。” “盐关系到民生，盐政出问题，可能会引发民乱。” 珍珍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看了眼大海，遗憾地感叹：“可大海里无尽的海水全是咸的呀！” “不然买煤煮盐？”珍珍提议，她也知道光靠柴烧要不了一年长广县的山头就会被砍秃噜了。 顾遇摇头：“我们东海五府都没有煤矿，买煤回来煮盐的成本太高，煮出来的盐价下不去，老百姓吃不起。” 那珍珍就没法子了。 该怎么办呀。 哎。 明明守着海，却无能为力。 这就像什么？ 像是守着一座宝山，然而却怎么都摸不到门道。 “你别跟着发愁，我已经派人去其他三国买盐，倒是能应付一下长广县甚至邓州府的盐政。” “朝堂上的事情，想必陛下会有法子解决。” 只能这样了，珍珍为皇帝发愁。 “做皇帝真累啊！” “也不知陛下现在怎么样了，哎，陛下可是个好皇帝！” “行了，咱们不想这些事儿，再走走就回去！”顾遇捏了捏珍珍的手，笑着说。 他看了一眼广阔无垠的大海，心胸也跟着宽绰起来。 两人在海边儿很是吹了一会儿寒风才回家。 到家小白就冲上来了，它站起来把爪子搭在顾遇的肩上，脑袋往顾遇脸上蹭，蹭顾遇一脸的盐。 “小白还没洗澡？”珍珍问追上来的侍女，小白的专属侍女。 “回郡主的话，水都烧好了，小白听到您和侯爷回府的动静就跑出来了。” “行，没怪你们！快带它去洗澡吧！”珍珍拍了拍小白的背脊：“乖，听话，洗干净了再来找小哥哥玩儿！” 小白这才从顾遇身上下来，‘咻’地一下就跑不见了。 府里专门给它修了一个澡堂子，贼大，给它洗澡特费水。 珍珍拿帕子给顾遇擦脸，小嘴儿嘀嘀咕咕：“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鲨鱼，小白非要跳海里跟鲨鱼干仗。” “这不，上船之后风吹干它的毛，浑身都是盐！” “对了，夏天的时候我跟小白下海，上岸身上的衣裳干了也会有……” 盐！ 珍珍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瞪大了眼睛。 和顾遇的眼睛对上之后，两人都看懂了相互之间的意思！ 晒盐！ 盐可以晒！ 可以想办法晒盐！ 顾遇牵着珍珍跑去书房，把他的舆图打开：“来人，去请王爷过来一下！” 这幅舆图是他亲自校正过的，整个东海的舆图。 他看着东海里的岛屿，回想着每个岛屿的情况。 实验晒盐，没有比在小岛上更安全。 这样可以有效地避开江南豪族的耳目，把盐弄出来了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小岛的选择上，要小一点的小岛，可以把整个岛屿都改造成晒盐的场所。 怎么晒盐，肯定要面积大，但却很浅的池塘，不然水多了得晒多久才能晒干？ 他先挑岛屿，挑了岛屿就拿出纸写写画画起来。 珍珍则在努力地回想，回想曾经狐狸精姐姐给她看过的视频，她隐约记得有关于盐的。 盐田！ 珍珍在脑海里搜索出这么一个词来！ 第620章 盐田 “小哥哥，我听狐狸精姐姐说过盐田！”珍珍回想起来了。 事实上狐狸精不喜欢看那种视频，珍珍也不过是扫了一眼，就被狐狸精给划拉走了。 狐狸精给她看的是一个唱跳偶像的视频，那是她的新目标。 珍珍抓起笔把她只看了一眼的场景画下来，但这对于顾遇来说，都是非常珍贵的东西。 这画里的盐田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在细节上更完善。 盐田方方正正的，田与田之间的田埂很宽阔，有些上头堆着雪白的盐堆，有些田里白生生的全是盐，有些田里全是水。 “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地喊我来！”袁富贵穿的是居家常服，随意得很。 顾遇冲他灿烂地笑着：“叔，找到一个发财的法子！” 说完珍珍补充一句：“发大财！” 袁富贵：！！！！ “啥法子？” 顾遇指着珍珍的画道：“晒盐！” “把海水晒成盐！” 盐！！！ 袁富贵怎么能不知道，盐这个东西就代表着银子！ 江南那些豪族，谁不是靠着盐赚得盆满钵满！ 世人不能不吃饭，也不能不吃盐！ “哈哈哈哈，搞搞搞！等明年回京的时候，老子给陛下把盐拉回去！” 这东西只能卖给陛下，因为盐是官卖！ 私下卖别人抓住把柄就完犊子了！ 再有，陛下可以跟他抱怨过多次江南盐政，曾不止一次骂过，若不是盐脉被江南豪族掐着，他早就将那帮人家的子弟全给撸了！ 对于顾遇和珍珍说的晒盐， 他是半分没有怀疑。 他女婿和闺女那么聪明，想出来的法子不能不行！ “要怎么做，我这就去岛上安排！” 顾遇算一算时间，他爹娘还没来，距离除夕也还有一个月，这个月时间不能浪费。 的确应该立刻布置起来。 “在瞎子岛上试验晒盐！”顾遇道，瞎子岛周围有暗礁，只有一条水道可以进出，相对来说比较容易保密。 而且大小也正合适，整座岛屿大部分地方都能搞成盐田。 “叔你挑选几个忠心的管事，去管这件事儿！” 第461章 “人手不够的话就采买……” “这些事儿你就交给我！”袁富贵道，挣钱他是很积极的。 “你好好地当差，盐老子一定要晒出来！”袁富贵脸上露出些许狰狞之色。 将珍珍画的图往身上一揣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永州王呢？ 来人啊，去把永州王给我喊来！”珍珍和顾遇在屋里听见袁富贵的嚷嚷声，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 永州王是袁富贵的金牌苦力。 三天后。 顾家夫妻抵达长广县，来的是一大家子人， 林怀也跟着来了。 他跳下马车就朝珍珍冲来，在距离珍珍一米的地方刹车，委委屈屈地喊：“姐姐啊……” 珍珍一把把他薅怀里，使劲儿揉他的脑袋：“哎呀，长高了啊！” 林怀挣扎出珍珍的怀抱，板着小脸儿：“男女授受不亲！” 顾遇赞赏道：“你说得对！”然后牵上了珍珍的手，转身带着他们进王府。 林怀：…… 不是姐夫啥意思？ 他不是夸赞自己说得对么？ 那他为啥要牵姐姐啊？ 林怀挣扎了一番，见姐姐的狐裘披风拖曳到地上，忙追过去给她托起来。 火狐的裘皮呢，不易得哟。 顾遇去安顿好父母兄弟，林怀去换了一身儿衣裳之后就跑去黏着珍珍，顾遇问林怀：“你不累么？” 林怀摇头，他刚见到姐姐累什么累？ 他有好多好多心里话要跟姐姐讲哒！ 顾遇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跟我来书房，我考校一下你的学问！” 珍珍久了不见弟弟还是很亲香的，她帮林怀说话：“他现在是王府世子，不用考科举，用不着那般辛苦学习吧？” 顾遇看了眼珍珍，罕见没有顺着她的意思，而是道：“太子，诸位皇子也要学习 。” “不学习，就会成为草包。” “陛下的江山敢交给一个草包打理？” “那将是天下苍生之祸！” “王府虽然没有江山给林怀继承，但是靠着王府活命的人有多少？而且，将来的子子孙孙呢？难道不用为他们考虑？” “林怀是世子，更要勤学不缀，不然将来他怎么扛起王府的门楣？” “总不能王府传到他的手上，就败了吧？” 珍珍无话可说。 心中羞愧。 她同情地看向林怀：“跟你姐夫去吧。” 林怀依依不舍地离开姐姐，出门后他追上顾遇，认真道谢：“多谢姐夫提醒我，不然我真的会懈怠！” 顾遇颔首：“你知道就好，现在你是王府世子，不用学科考之道，但却要学治家的学问，以及一些别的本事！” “岳父是异姓王，很容易被朝堂上的人猜忌，你们做闲散王爷是最好的，但是闲散王爷，而已不能不学无术，相反，这里头有大学问……” 顾遇虽然初衷是将这个粘人鬼从他姐姐身边弄走，可教导是用真心在教导。 妻弟。 也是他的亲弟弟。 弟弟走了，珍珍就去看古氏。 古氏这个时候已经洗澡换了居家衣裳，看到珍珍来了就笑着张开双臂，珍珍扑进古氏的怀里：“娘啊，好想你呀！” “娘也想你！”古氏爱怜地轻抚着珍珍的背脊，总算是见着小姑娘了。 “让娘好好看看你！” 珍珍闻言忙松开古氏，往后站了一点儿让她打量。 “我们珍珍高了些，就是有点儿瘦了！” “打今儿起，你的吃食我来做！” “要把你喂胖些才行！” 她说完，珍珍又腻进了她怀里：“好啊！” “我好想吃娘做的菜，没有人比娘更会做菜了！” 古氏听她这么说就心疼了，后悔当初没跟着珍珍一起来这边儿，让她的心肝宝贝吃苦受委屈了！ “往后娘就跟着你们，哪儿也不去了，天天给我们珍珍做好吃的！” 珍珍在古氏怀里摇头：“不行，那样您会很累的，偶尔能吃一次您亲手做的，我就心满意足啦！” “不辛苦，给你做饭我乐意，你不让我做我才要伤心呢！”古氏搂着珍珍笑。 哎呀，这个儿媳妇娶进家门她就圆满了。 这辈子没本事生个小姑娘，却得了珍珍这么个乖巧的儿媳妇，值！ 第621章 相约逛青楼 海边城市最不缺的就是海鲜，古氏得以大展身手。 晌午要不是珍珍硬摁着，古氏晌午那顿就得下灶房。 古氏的做菜风格跟长广县的厨子不一样，她做的菜味儿偏重一点，海鲜一般是以清淡突出它本来的鲜味儿为主。 但古氏做的海鲜，调味必比较重，如果说长广县的海鲜是一副清透飘逸的丹青。 古氏做的海鲜就是浓墨重彩的油画。 各有各的风味。 但珍珍还是更喜欢吃古氏做的菜。 袁富贵两口子也喜欢。 倒是第一次来长广县的二三四郎并林怀更喜欢吃长广县这边儿厨子的手艺。 一大桌子菜，自然不能全是古氏做，厨子也做了一部分。 其实不说他们，就是珍珍头一次来长广县，也挺喜欢这里的口味。 就是新奇的缘故。 吃几天就不行了，就开始怀念古氏的手艺。 好在他们自己带来的厨子是古氏教导过的，虽然比不上古氏，但做出来的东西也能慰藉慰藉他们想念古氏的心。 所有人都吃得肚滚溜圆。 晚饭后顾遇袁富贵还有顾爹去了书房，珍珍则是先给所有人都把了脉，确定他们的身体都倍儿棒之后，一群人就呼啦啦地冲出王府，去逛夜市了。 长广县原本是没有夜市的，别说夜市，就是白天也不繁华。 但顾遇肃清海寇之后，从海寇手里救下来的人好多都上岸安家。 一些刚被卖给海寇不久，手上还没来得及沾血，尚未真正变成海寇的人，也上岸安家。 顾遇手里有钱，要大搞建设，缺人手得很。 他工钱发得多，从几大家族抄来的宅子还低价拆分了低价租给这些人。 知府同意在长广县修建大码头，户部半天不给钱，顾遇不怕，他手上有一笔在皇帝那头过了明路的截留款。 用这笔钱先把码头修起来，工人少就去外地招募了一批。 长广县的人顿时就多了起来，顾遇下令开夜市，一能满足这些干活儿的人晚了能吃一口热乎，二呢，也给城里的百姓多找一条生计。 夜市街不长一点儿，但是很热闹。 各种卖小吃的，摊位都是热气腾腾的。 虽然大家在家里吃得很饱，但是一出来又被小摊儿上的食物勾起了食欲。 有烧烤摊儿！ 卖烤海鲜！ 还有烤肉串儿！ 少年们呼啦啦地就去把烧烤摊儿给围住了，老板看到珍珍就热情打招呼：“郡主来了！” “郡主您快坐，想吃啥我给您烤！” 摆摊儿的人家就是当初袁富贵在街上救下来的那家人，烧烤的主意还是珍珍给出的呢。 海边儿的人少吃这个，他们家一开生意就贼火。 “我们在家吃了才出来的，就都少来点儿，肉串儿虾串儿啥的，按照人头一人一串儿就行了！”珍珍道。 “嗯，郡主你们先喝点热米酒，是家里自己酿的！”老板热情地给他们提溜来一大壶米酒，搁在桌上的小碳炉上。 四郎站起来给大家倒酒， 冷风飕飕的夜里喝一口热乎乎的米酒，从嘴巴一直暖到胃里，舒坦极了。 二郎坐不住，起身去看老板烤串儿。 三郎也好奇，也跟着去了。 四郎跟林怀对视，林怀道：“不然咱们赋诗一首？” 四郎默默地站起身：“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林怀：…… “姐姐啊，这烧烤又不是他们盯着看就能快些，他们的目光又不是火。” 珍珍笑得不行，她道：“他们是好奇，想看看别人是怎么烤的！” “你想赋诗就赋诗吧，让我听听。” 林怀就站起来也去看烤烧烤，不看清楚怎么赋诗？ 然而，等他们要的东西全端上桌，都顾着吃了，谁还能记得赋诗？ “嗝……” “太好吃啦！明日我们早点吃晚饭，天黑就来夜市吃烧烤！”三郎拿帕子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打着饱嗝儿道。 “早上也有摊儿，卖的海鲜馄饨什么的，味道也不错！”珍珍说道。 二郎给店主一锭银子，店主忙摆手说找不开。 他不敢说不收钱，因为以前这么说过，珍珍威胁他，敢不收钱以后就不来了。 “那就记账，明儿晚上我们还来吃！”二郎可不是纨绔，他可不会大方嚷嚷：“不用找啦！” 老板就笑呵呵地收下：“那几位爷明儿记得少吃点晚饭，我明儿给几位爷准备大龙虾！” 第462章 大龙虾府里也有，但是外头的他们也很期待。 “好，那就这么定了！”二郎高兴地道。 一群人又往前走，珍珍问他们：“想不想听曲儿？” 小伙子们纷纷点头。 珍珍一挥手：“走，听曲儿去！” 一群人跟着珍珍呼啦啦地杀向春风楼。 春风楼，她爹开的，是长广县唯一一个卖艺不卖身的青楼。 而且还没人敢在里面耍酒疯。 来玩儿的都是体面人。 少年们在京城可没进过青楼，以至于对青楼好奇得很。 有侍卫先一步去打点，珍珍他们去了之后就直接被站在门口迎接她们的老鸨子请到了二楼的包厢里。 路上，不少姑娘对二郎他们抛媚眼儿。 不卖身是一回事儿，看到好看的小哥哥逗一逗也是可以的。 把二郎等人臊得脸皮红得很。 珍珍一路这个姐姐那个姐姐招呼个不停，姑娘们一边儿跟她行礼，一边儿冲着她笑。 争相上去服侍她。 在包厢坐定，珍珍点了两个姑娘留下来伺候，然后问老鸨子：“嫣红姐姐今晚可能唱曲儿？” 老鸨子笑道：“能唱，郡主您点曲目吧。” 珍珍道：“我要听声声慢和水调歌头，唱两首就行了，嗓子要护着。” “另外，今晚可以看胡旋舞么？” “还有飞燕舞有没有？” 老鸨子说：“有的有的，郡主稍坐，我这就去安排！” 包厢向着舞台的地方是镂空的围栏，珍珍他们坐在包厢里能看到一楼的舞台，一楼的客人们隐约看到二楼的他们。 不少客人频频看向二楼，因着她的到来，原先喧哗的一楼大厅都变得安静了些。 没招啊。 如今整个邓州府都是东海王的地盘，东海王府的郡主来了，他们可得收敛着点儿。 若是能在郡主面前露露脸就好了。 大家都这么想。 然而没人敢这么做。 不一会儿，一名身穿红裙，脸蒙着轻纱的妙龄女子娉娉婷婷地走上舞台，她朝着二楼珍珍的方向深深地福了福，然后又对其他观众福了福，这才抱着琵琶落座。 老鸨子热情地对大家道：“今儿大家伙儿是沾郡主的光，不然嫣红可是不上台的！” 众人连忙朝着二楼包厢的位置拱手：“多谢郡主！” “大家同乐，一会儿多给点赏钱就行！”珍珍走到围栏前，对楼下的客人摆了摆手。 这可是她爹的生意，姑娘们得了赏钱可是要上缴一半的！ 第622章 我也想喝酒 “大嫂，您经常来啊……”二郎羡慕地看着珍珍，在京城也有不少人请他去青楼，但是他不敢。 虽然好奇，可不敢。 “也不常来，一个月来个五六七八次吧！”珍珍喝着小酒，张嘴吃了一粒美人儿投喂的葡萄干儿，不以为意地道。 二三四郎看得眼热， 然而却没有好看的姑娘伺候他们。 当然，就是有他们也不敢消受。 “大哥就不生气？”三郎问，他想想大哥那霸道的性子，就忍不住打哆嗦。 珍珍诧异地看向三郎：“他为什么要生气？” 四郎默默转头，将目光挪动到一楼的舞台上。 三郎蠢不自知，大哥要是生气，珍珍还能隔三差五地来。 四郎看向一楼的时候就发现，这里不止有男客，还有女客。 下面有好几桌坐的都全是女人！ 应该是受珍珍的影响吧，王府郡主都逛青楼，那她们也得撵这个潮流，这就叫上行下效。 楼下舞台上的女人弹起了琵琶，当音乐声响起，现顿时就安静了起来。 珍珍跑到栏杆儿处跟四郎一起趴在栏杆儿上往下看，二三郎并林怀也跟着跑去趴在栏杆上往下瞅。 嫣红的琵琶弹得那叫一个好，哪怕二郎等人在京城是见惯了世面的，没去过青楼但是别人家宴请也是有歌舞表演，可嫣红的琵琶弹得让他们的耳朵有惊艳的感觉。 等着开嗓，他们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惊艳。 余音绕梁，大约就说的是嫣红这样的歌姬。 “唱得好！” “赏！” 珍珍一拍栏杆儿，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递清风楼的侍女。 侍女冲着楼下唱：“敏仪郡主赏银一百两！” 三郎掏了掏袖子，摸出既几锭银子来给侍女，侍女继续唱喏：“顾三公子赏银五十两！” 四郎见状也掏钱，二郎犹豫了一下，还是掏钱了。 侍女接连唱赏银，嫣红在下面频频行礼。 等珍珍他们赏完了，其他包厢和楼下的客人也争先恐后开始打赏。 “润丰行齐老爷赏银五百两，柳公子赏银八十两，乔公子赏银三百两……” 二三四郎听得咋舌，三郎羡慕道：“这也太挣钱了吧，抢钱都没这个快！我也想去学唱曲儿了呢！” 四郎打击他：“嫣红姑娘唱曲儿挣钱，你唱曲儿，那是挣命！” 二郎哈哈大笑：“ 对对对，你个五音不全的家伙还想学嫣红姑娘唱曲儿，想啥呢？” 林怀认真严肃地道：“ 有本事的人，挣再多钱也不为过，她的嗓音和琴技值得！” “好比字画，好的传世之作，那也是千金难求！” “若嫣红姑娘弹唱得这般好都挣不到钱，那她为何还要下苦功去练习？ 不若换个营生，指不定日子还要好过些。” “正因为付出能得到高额的回报，故而我们才能有幸听到此等天籁之音。” 二三四郎：…… 好的吧。 嫣红下去之后， 场上就热闹不少，大家又开始喝酒吹牛。 这个期间舞台上安排的是耍杂耍的节目，这些节目要的就是热闹，上头表演的小姑娘小小子接连翻几个跟头都有人叫好。 节目完了之后珍珍照样打赏，只是打赏的钱就没有给嫣红的那么多。 杂耍完了，再来一个唱曲儿的，虽然也好听，但比起嫣红来曲儿是差好长一截儿。 等到珍珍点的胡旋舞开场，场面又寂静了下来。 只见上场的舞姬穿着清凉又鲜艳的舞衣，在音乐声响起之后，就扭动着腰肢4翩翩起舞。 那细细的小腰上系着金色的铃铛，扭动起来铃铛哗啦啦地响，在她们手里如游龙般飘逸翻转的彩带上也系着铃铛，铃铛声随着舞姿变幻，跟鼓点子配合得十分默契。 总之。 可以用视觉盛宴来形容。 舞毕，由珍珍打头又是一场争先恐后的打赏。 接着便是飞燕舞。 舞台上放了好多个盘子，那舞姬就在盘子上跳来跳去，脚不沾地。 真的能用身轻如燕来形容。 她的舞姿优美极了，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 回去的路上，大家伙儿还在回味。 他们也不坐马车，就慢慢走回王府。 冬夜里的寒风吹得他们醒过神来，二郎感叹：“今天我才知道为什么这些地方叫消金窟！” “听个曲儿，看个舞这都出去了一千两了！” 众人一算账，可不咋的，他们所有人加起来的打赏，可不一千两冒头了！ 大家一下子肉疼不已。 珍珍笑眯眯地道：“没事儿，回头让我爹给咱们报账！” “咱们啊，是托儿！” “懂不懂？” 二三四郎并林怀：…… “我要是不出手打赏那么多，别人怎么会跟风？” “当然，就算我不去也会有人打赏，但是出手可能就没有今天晚上这般阔绰。” “现在你们总知道我为啥总去清风楼了吧！” （乌鸦呱呱呱飞过一串……） 良久，二三四郎齐齐竖起大拇指：“牛皮还是我富贵叔牛皮 。” 珍珍骄傲仰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亲爹！” 这时，一个人举着伞缓缓从对面走来。 二三四郎一看，嘿哟，这不是大哥么？ 于是拉着林怀就跑。 林怀一脸懵，他不想跑，他要跟姐姐慢慢走！ 感受到林怀的抗拒，二郎干脆将林怀夹在腋下就跑。 “他们在干嘛？”顾遇走到珍珍面前的时候，珍珍指着二郎他们的背影不高兴地问。 “我都带他们出来逛青楼，他们玩儿却不带我！！” 油纸伞撑到她的头顶，挡住了飘飘扬扬的小雪花。 顾遇抬手拂去她肩膀上的雪花，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回走：“回去我收拾他们！” 珍珍扬了扬拳头：“要狠狠收拾！” 顾遇颔首，寒风裹着珍珍的气息拂过他的脸颊，小姑娘的气息里夹杂着一股子酒味儿，他轻嗅了一下，便垂眸看她：“喝酒了？” 珍珍用手指头比了比：“就喝了一丢丢。” 顾遇忽然停下脚步，珍珍跟着停下来，仰着小脸儿看他：“怎么了？” 第463章 顾遇摩挲着她的小手，微哑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我也想喝酒。” “啊？”珍珍忽然就内疚起来，她怎么就不等等小哥哥，带他一起去青楼喝酒啊。 “那……那我现在请你？”珍珍回身指了指青楼的方向。 但她的腰却忽然被顾遇扣住往他身上一贴，接着帅脸压下：“我浅尝一下就行了……” 第623章 乖，明天再亲 油纸伞挡着雪花儿。 也挡住了视线。 二郎他们躲在远处什么没看见，就很失望。 林怀不满地拍二郎的肩膀：“咱们到底在干嘛？” 躲猫猫也不是这么躲的！ “我要去找姐姐！”林怀烦死他们了，他好久没见姐姐了，想好好跟姐姐说说话。 二郎见他要跑，连忙抓着他捂着他的嘴巴往王府的方向跑。 三郎四郎跟上。 油纸伞下。 珍珍的手死死地转着顾遇胸口的衣裳，她看着顾遇，眼尾都是红的。 顾遇松开放在她腰间的手，她就腿一软要往下滑。 “完了完了。” “我病了！” “小哥哥我病了！” “心跳加速，浑身无力，手脚发麻……” 顾遇连忙双手将她 重新搂抱回来，油纸伞掉在了地上，随风滚去了远处。 “你没病。”顾遇哑着嗓子道，他腾出一只手来，手指拂过柔软红艳的唇，将唇上晶莹的水渍拭去。 “是我的错。” “我不该馋酒。” 珍珍眨巴了一下眼睛，她忽然就懂了。 “不然，你再尝尝？”鬼使神差般说出这句话，顾遇的眼神顿时深如幽潭。 “你再尝尝我就知道……”是不是病。 后半截儿话珍珍根本就没机会说出来，被顾遇以吻封唇。 这一次他不再是浅尝辄止，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情愫通过唇齿相接倾泻而出。 珍珍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感觉，这种汹涌而激烈的感觉让她目眩，顾遇抬手盖住她的眼睛，陷入黑暗之后。 感官就更为清晰。 两个人其实都是生涩的，但有些事情是本能。 一旦开始，就会无师自通。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风也越来越冷，缠缠绵绵的风雪卷起两人的发丝，裹乱他们的衣角。 风雪呜呜咽咽，缠缠绵绵，那幽幽的声儿就像情人之间的喃呢。 呜咽声时高时低，分不清到底是风的声音，还是雪花儿飞舞的声音…… 渐渐地，风消雪落，谁也不知道在这场纠缠中是风欺了雪，还是雪裹了风。 “现在……你知道了么？”顾遇握着珍珍的手，把她的小手摁到自己的胸口。 “你若病了，我便病入膏肓，并甘之如饴。” 珍珍傻乎乎地看着他，他是在跟自己说情话吗？ 这是情话对吧？ 她傻笑起来，把脑袋埋进顾遇的披风里，双手紧搂着他劲瘦的腰，心里的欢喜止不住地往外溢。 呜呜噫噫…… 嘤嘤嘤…… 所以，这才叫谈恋爱对吧！ 对吧对吧对吧！ 难怪狐狸精姐姐以前总是耐不住寂寞，频频下山，在山下待着的时间比山上长多了。 山下有好看的小哥哥亲亲， 换成她她也不乐意上山。 “回家吧。”顾遇轻轻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背脊，他唇角含笑，眼里的柔情化作春水，涓涓流淌。 “我没劲儿呀！” “你背我呀！”珍珍说完就拿脸去滚顾遇的胸膛， 她要撒娇！ 狐狸精姐姐说，会撒娇的女人命好。 狐狸精姐姐还说，不贤惠的女人日子过得滋润。 不管狐狸精姐姐是不是坏蛋，但珍珍觉得她说的好多话都是有道理的。 “我走不动……” 珍珍慵慵懒懒的声音嗲兮兮的，顾遇哪里受得住，他猛然推开珍珍，有些急，不过却在珍珍愣神之际将披风解开递给她，然后在她面前躬身弯腰。 “上来吧。” 珍珍这才笑逐颜开，吓死她了，她还以为自己撒娇失败呢。 小姑娘美滋滋地趴到情郎的背上，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一手抱着他的披风。 顾遇背起了小姑娘，去捡了油纸伞，一手举着伞，一手托着她的臀，慢慢地往家走。 王府的大门口，从上到下一排脑袋望着街口。 第一颗脑袋是袁富贵的，然后是二郎的，再就是三郎四郎和林怀的。 当看到顾遇打着伞背着珍珍往回走的身影，袁富贵露出满意的笑容。 看看，还是他闺女会拿捏人。 “行了，都回去睡觉吧！” 袁富贵轰人。 小伙子们一哄而散。 林怀在跟他爹走的时候一脸担忧：“爹，姐姐的脚是不是扭到了？” “我们不等等姐姐，看看她的脚么？” 袁富贵提溜着儿子的后领子：“你懂个屁，你姐这是在使唤你姐夫！” “使唤？” “为何要使唤，她又不是没有脚！” “再说了，她要是不想走路，可以坐马车的啊！” 袁富贵翻了个白眼儿，他敷衍道：“你姐夫这辈子就是给你姐当牛做马的！” “等你哪天也遇到一个愿意背你走的姑娘，就能往家领了！” “知不知道？” 林怀：…… 这个 要求好像挺简单的，“知道了！” 顾遇把珍珍送回她的房间：“你洗漱了早点睡。”目光落在珍珍的唇上，他抬手轻轻碰了碰：“疼不疼？” “要不要抹点药？” 有点肿，还破皮了。 顾遇有点后悔，他不该那般着急，该慢点儿，轻点儿的。 珍珍点头：“疼。” 她扬起笑脸：“你给我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顾遇深吸一口气，躬身在她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这一吻如鹅毛轻抚，亦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乖，等明日你的唇好了，我再亲你！”顾遇的嗓音黯哑得不行。 他快要控制不住。 不敢如先前般不管不顾。 “好吧！”珍珍不情不愿地答应，她真的好喜欢亲亲。 以前她跟顾遇也没少搂搂抱抱过，但是呢，亲过之后搂抱的感觉就变了。 像现在，她其实并不想顾遇走，想让他留下来，想黏他黏到天荒地老。 送走顾遇，珍珍泡澡的时候在想那两个吻，躺床上睡觉满脑子想的还是那两个吻。 珍珍睡不着了，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好羞涩啊！ 第二天 珍珍就顶着一双黑眼圈起床，结果出了寝室就看到了同样眼底青黑的顾遇。 两人相视一笑，顾遇起身去牵珍珍的手，牵着她在饭桌前坐下：“今天我沐休，不办公事，在家陪你一天。” 珍珍顿时高兴起来：“真的？” “太好了！” “那我们今天哪儿也不去，就窝在屋里说话！” 顾遇将盛好的粥放到珍珍面前，探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好！” 第624章 小乞丐 两人相视一笑。 珍珍尝了一口粥，觉得特别好吃。 是娘做的粥！ 珍珍尝一口就知道了，应该是用老母鸡吊的鸡汤，用鸡汤熬粥，熬粥的时候加了点儿鲜虾和蛤蜊。 “你尝尝！”珍珍舀了一勺粥喂顾遇，顾遇吃了，笑着夸好吃。 他掰了一块儿馒头，往馒头里夹了一块儿萝卜干儿喂给珍珍。 明明是两碗饭，却偏偏要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 吃完饭找过来的二三四郎并林怀：…… 我们错了。 我们不该来。 打扰了。 在顾遇和珍珍的目光扫过去的时候，二郎扛着林怀就跑。 “姐姐……”空气中飘荡着林怀的尖叫声。 珍珍跟顾遇默契忽视这道叫喊声，继续沉浸进相互投喂的乐趣中。 “二哥坏！”林怀被顾二郎放下之后，气得举拳头去打他。 “我要去找姐姐！”林怀转身就跑。 三郎四郎拦住他，看着这个啥都不明白的小可怜，也挺心疼的。 “你别去了！” “你姐没空招呼你！” 再心疼也要告诉林怀真相，长痛不如短痛。 “才不会呢，姐姐最疼我了！”林怀生气，“三哥四哥也坏！” 三郎：“你个傻子，你姐姐马上要嫁给我们大哥了，人家现在正是眼里容不下别人的时候，你说你去碍眼干啥？” “你说你都十岁了，照理该懂了，怎么就跟小傻子似的？” “你以后也得娶媳妇，等你娶媳妇的时候就知道了！” “珍珍嫁给我哥以后，他们就是一家人，你就是外人了！” “你看看你娘，是不是对你舅舅没对你爹好？” 第464章 最后一句，致命一击。 林怀：…… 来自灵魂深处的打击。 整个人都蔫儿吧了。 他耷拉着脑袋往外走，二郎要去拉他，四郎拦住了：“二哥，让他自己一个人静静。” 左右有小厮和侍卫跟着，不会出事儿。 说完四郎就瞪了一眼三郎：“你看你说的都是些啥？” 三郎扣扣脑袋：“我实话实说的呀！” “林怀不像我们，打小就是在村里瞎跑的，心大。” “他出生的时候富贵叔家的日子都变得好起来了……他心里看重大嫂，你说大嫂以后不会对他好，他心里能好受？” “小孩子要哄，你就不能说委婉一点？” “小心大嫂收拾你！” 四郎白了一眼就走，他才不要给三郎收拾烂摊子呢。 三郎后怕：“二哥，咋整？” 二郎摊了摊手，他可不想得罪大嫂：“你自己想法子！” “那啥，我要去街上给十三买礼物，我走了啊！” 三郎看看二哥的方向，又看看四郎离开的方向，心里像是破了一个洞。 空荡荡的。 寒风最吹个对穿。 咋整啊？ 经历过剧烈心理斗争的三郎到底还是决定去自首。 坦白从宽啊！！！ 三郎用能踩死蚂蚁的步伐接近珍珍的院子…… 林怀出了王府，漫无目地走，风雪打在他的脸上，凉在他的心里。 “别跟着我！”伤心欲绝的林怀回头对小厮和侍卫道。 小厮和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站在原地不动，林怀就继续往前走。 然而小厮和侍卫并没有真听他的，而是不远不近地缀着。 “站住！” “抓小偷！” 忽然，熙攘的街道乱了起来，林怀正要避让，一个小乞丐撞了他一下，匆匆跑了。 后面有一群男人在追他，嚷嚷着抓小偷的正是为首的男人。 林怀连忙去追那小乞丐，他爹的地盘，可容不得偷鸡摸狗的人。 小乞丐鱼儿似的在人群中穿梭，林怀紧盯着他，追着不放。 他追着小乞丐跑了好几条街，然后钻进一条死胡同里。 小乞丐扶着墙大喘气儿，他跑不动了。 林怀也跑不动了，他也扶着墙大喘气儿。 “你……你跑不掉了！” 小乞丐道：“他们是拐子，我是被他们拐去的，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跑了，你追我做什么！” “是，我是偷了他们的钱，但我要回家，没有钱哪儿来的路费！” 林怀一愣。 拐子？ 他最恨拐子了，之前姐姐给他写信，就说过东海有很多被拐去的男孩儿女孩儿，他们被卖给海寇，海寇又转手将他们卖去东海三国。 姐姐说那些被拐的人都很可怜。 “你跟我去衙门，若你说的是真的，衙门能登记你的名字籍贯，把你送回老家。” “若你说的是假的，那就要接受律法的制裁！” “衙门？” “你确定衙门不会护着拐子？” “要知道衙门只认钱！” 林怀拍胸脯道：“别的地方我不敢保证，但是长广县的县令是我姐夫，而且我姐夫才带人把东海的海寇给剿灭干净了！” “我家有的是钱，我姐夫不会为了钱出卖良心，违反律法的！” 虽然他现在是相当讨厌姐夫，可是，这种时候，他不得不说实话。 “好吧，我相信你！”小乞丐道。 林怀就去牵他的手，要带她去县衙。 然而两人刚走出巷子，前后都被堵住了。 “多谢小哥儿帮我们抓着小偷，这是谢银！”为首的男人给林怀抛了一锭银子，大约有五两的样子。 林怀穿得朴素，一眼看去就是普通人家的小男娃，来人觉得五两银子已经足够让他麻溜滚蛋。 “小贼，看你哪里跑！” 另外几个男人就要来抓小乞丐。 林怀将小乞丐护在身后，他道：“事情去县衙解决吧，他是不是贼也不由你们说了算！ 且他就算是贼，你们也没资格抓他！” 他没有接银子，银子在他脚边滚落了几圈儿。 “嘿，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是在找死！”为首的男人唾了一口唾沫，示意手下动手。 林怀跟小乞丐被逼入了死胡同。 小乞丐见无法逃脱了，他一把将林怀扯到他身后，对那些男人道：“你们是来抓我的，我跟你们走，放了他！” 林怀这个时候还有啥不明白的，他愤怒地指着这些人道：“你们真是拐子？” “大胆！” “竟敢在长广县放肆！” “我要报官！” 小乞丐无语望天，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林怀，没忍住骂他：“你傻不傻？” 林怀生气了，都说他傻。 他明明在帮小乞丐，小乞丐还说他傻！ 第625章 开导 林怀的话果然让那帮人哈哈大笑起来，有几个人甚至笑得直不起腰来。 他们慢慢逼近，为首的人还弯腰凑近林怀，大笑着说：“小子，本来我们也不会放你一条生路。 现在你这么说，我们更不能放你一条生路了！” “你救的小丫头倒是有活命的机会，但是你……” “扔你下海喂鱼好不好？” 林怀一点儿都不紧张，他认真地劝对方：“我爹是东海王！” “我姐姐是敏仪郡主！” “你们确定真要杀我么？” 小乞丐真是无语，她再度翻了个白眼儿：“人家都说了不会放过你！” “你爹是东海王他们更不可能放过你！” 为首的男人：“哈哈哈哈……小姑娘通透！” “行了，你们两个道个别吧，道完别就该送这小子上路了！” 林怀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对方认为他是想擦眼泪，也没放在心上。 林怀抖了抖帕子，竟然从帕子里抖落出一阵儿白色的粉末来。 几个男人把粉末吸入鼻腔，顿觉不好，为首的男人想退。 然而却膝盖一软跌倒在地。 小乞丐也倒下了。 剩下的人连忙掩住口鼻，想要冲过来抓林怀，然而他们才抬脚，也软倒在地。 “晚了啊！”林怀叹气。 “都跟你们说了我爹是东海王，我姐姐是敏仪郡主，可你们还是不放过我，那我也没办法了！” “堂堂东海王的儿子，小神医敏仪县主的亲弟弟，出门身边儿一个护卫都没有，难道是心大么？” “这叫有依仗！” “你们要记住了！” 林怀说完，就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包来，给小乞丐喂了一粒药。 小乞丐缓过劲儿来。 还有点懵。 这时林怀的侍卫和小厮出现，林怀指着地上躺着的人道：“绑起来，送县衙！” “是！世子！” 侍卫们动手捆人，没绳子，直接把这帮人的腰带解下来用。 林怀嘱咐：“把他们的腿都打断吧，省得药效没了他们逃跑！” 躺一地的歹人们：…… 他们以为是小绵羊。 其实他妈的是饿狼！ 踢到铁板了！ 马前失蹄！ 叱咤杀手界这么多年……最终栽在一个小娃娃的手里…… 就很憋屈！ “牙都敲掉了，别有了力气就咬毒自尽。”等侍卫把这帮人的腿敲断之后，林怀又下了一道命令。 他的小厮就从腰间摸出一把钳子来，挨个儿拔牙。 就那气势和麻溜的手段，看得小乞丐头皮发麻。 “你的人随身带钳子！”小乞丐盯着看了一会儿，张嘴才有了声儿。 随身带钳子，这是随时都准备给人拔牙扒舌头啊！ 可笑的是，她先前还赏了这位小爷几个白眼儿！ 小乞丐捂着嘴巴，忽然觉得自己的牙龈隐隐作痛。 林怀：“不可以？” 小乞丐赔笑：“可以可以！” “世子英明神武！” “小女子感谢世子的救命之恩！” 林怀想了想：“你跟我回家吧，我姐夫今天不在衙门，回家跟我姐夫说清楚你是谁，家在哪儿，让他派人送你回去！” 小乞丐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拔完牙的小厮忙跑来问林怀：“世子爷，可要坐马车？” 林怀点头：“行！”他跑这一阵儿也累了。 他们走出巷子，巷子外头就停着一辆马车，林怀带着小乞丐上马车，掀开帘子就愣住了。 小乞丐一下子撞到了他的后背，差点儿没摔下车。 “怎么了？”小乞丐揉了揉脑门儿，脱口问道。 林怀没搭理她，而是弱弱地喊了声儿：“姐姐……” 珍珍冲他招手：“过来我看看，伤到没有？” 第465章 林怀躬身进了马车，小乞丐也紧跟着进去了。 如今林怀是她的救命稻草，她可寸步都不敢离开他。 “没有受伤，我照着姐姐教的法子，先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就扬软筋散。” 林怀低着脑袋，脑海里回荡着的是三郎的话。 话说得有气无力。 有外人在，珍珍也不好提别的，她拉着林怀在自己的身边坐了，问眼前的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愣愣地，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啊！ 珍珍问她，她才回过神来，‘噗通’给珍珍跪下：“回仙女的话，小女名叫张莹莹，江南府的人。” “那些人把小女抓了，带到这儿来的。” “小女装生病，趁着他们不注意偷钱跑了，幸好遇到了世子，小女多谢世子的救命之恩。” “行了，你起来吧，先跟我们回王府，你事情会有人处理的！”珍珍让她起来，林怀救回来的人，她肯定是要管到底的。 马车幽幽地走，珍珍一直抓着林怀的手，林怀不时看一眼姐姐，心里在做剧烈的挣扎。 姐姐到底爱不爱我？ 姐姐是爱姐夫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 要是姐姐嫁给姐夫之后，真不管我了怎么办？ 小乞丐也在偷偷打量林怀和珍珍，她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到了王府，珍珍命人带张莹莹去安顿，张莹莹可怜巴巴地看着林怀，林怀安慰她：“你先去洗漱换身儿衣裳，回头我来找你！” 张莹莹这才松开抓着林怀袖子的手。 珍珍带着林怀去花园，不让下人跟着。 “三郎都跟我说了！”珍珍牵着他的手漫步在寒风中，慢慢地说道。 冷冷的风吹着，人的头脑容易清醒些。 “一家人之间，并不存在谁更在乎谁，夫妻之爱和兄妹之爱是不同的！” “好比娘对爹的爱和对我们的爱是不一样的，对舅舅的爱也是不一样的！” “舅舅成家立业了，他有他的小家，娘嫁给了爹，生了我们两个，也有了家。” “各家要过各家的日子，不可能成天都在一起待着。” “但不在一起待着，就不代表娘对舅舅不好。” “娘要真对舅舅不好，那舅舅一家子如今还在乡下，在地里刨食呢！” 说到这里，珍珍停住了脚步，她看着身高快要撵上她的弟弟，替他整理了下衣襟：“林怀，姐姐快要嫁给你姐夫了！” “但是并不是从此就不在家里了，你看以前你姐夫就一直住在我们家里，跟他成亲之后，他也一直住在我们家里。” “姐姐嫁没嫁给他，其实咱们家的日子并没有变对不对？” “姐姐还是你的姐姐，不会因为嫁人了就不是你的姐姐，我们之间有斩不断的亲缘，所以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第626章 我爹有的是钱 “人的情感是不一样的，父母对我们，是慈爱，我们之间，是姐弟之间是手足之爱，夫妻之间是男女之爱…… 每一种爱虽然都不一样，但是可以重叠的，比如爹娘之间感情好，可不耽误他们也爱我们是不是？” 林怀羞愧地垂着脑袋：“对不起！” “我不该疑心姐姐的！” 珍珍把他搂进怀里抱了抱：“傻瓜，你是我弟弟啊，唯一的弟弟！” ‘唯一’二字着实取悦了林怀，林怀在姐姐怀里羞涩地笑了！ 珍珍只是抱了他片刻就松开了，她笑着夸他：“我们林怀今天的别扭闹得特别好，要不是你闹别扭，那个小姑娘可就惨了！” “好了，你去看看她吧，我看那个小姑娘挺依赖你的，估计是害怕了，没有你在身边她不踏实！” “救人救到底，你可不能半路就撒手不管！” “顺便多问问她，问问她家里的情况。” 林怀乖乖地道：“好！” 珍珍又送了他一个好消息：“你姐夫罚三郎抄书去了。” “估计他得抄三天才能抄完！” 林怀一听这话，笑容一下子就明媚起来，心里对顾遇的那点儿不满也就消散一空。 “姐姐，那我去找张莹莹了啊！”重新开心起来的林怀撒丫子就跑，跑的时候还蹦跶几下。 珍珍回到院子里，顾遇站在廊下等她。 见她回来了就去牵她的手。 出去一趟小手还挺暖和的，顾遇就很满意。 “哄好了？” 珍珍颔首：“小孩子比较容易哄。”当然，她也是说的掏心窝子的话。 “不如我们出门，去海上待一天吧！”顾遇提议。 说好地在家里腻歪一天，可是家里的人太多了，不是这个有事儿，就是那个有事儿！ 还不如直接去海上。 “那你明天再沐休一天，咱们去海上待两天！”珍珍比较贪心。 顾遇捏着她的手直笑：“好！” 说完顾遇就去安排，珍珍也没闲着，她去书房挑书，一本正经书不要，全挑的是话本子。 没一会儿顾遇就回来了，告诉她已经同双方父母说过了，同时衙门那边儿的事儿也安排好了。 珍珍开开心心地跟顾遇出海，一艘大船，也不靠岸，但是也不走远。 就这么在海上飘着。 到了船上，把下人们都打发去下一层，珍珍就直接跳到了顾遇的身上，搂着他的脖子，眼睛盯着他的唇吞了吞口水。 “小哥哥，我还想试试。” 什么叫食髓知味？ 这就是了…… 张莹莹洗完澡换了衣衫出来就看到了在厅堂里等她的林怀，一颗不踏实的心瞬间就稳了。 “世子！”她提溜着裙摆跑过去，林怀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她，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小乞丐洗干净了挺好看的啊。 有点可爱。 “你饿不饿啊？”林怀问她。 张莹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饿了！” 林怀指着桌上的糕点：“先吃点儿糕点垫肚子，我让人给你煮碗面？” “谢谢世子！”张莹莹不客气地坐下吃糕点，糕点的味道好好吃啊！ “比江南的糕点好吃！”张莹莹由衷地赞叹。 林怀骄傲道：“那是，我们王府别的一般，厨子那可是十分能拿出手的！” 都是被顾婶婶亲自教导过的。 “对了，你能吃辣吗？”林怀问她。 张莹莹点点头：“可以吃的，我家有个厨子就是从蜀地请来的！” “我爹就特别能吃辣！” “行，那我就让他们给你做一碗红汤面。” 林怀喊了下人进来，吩咐了一番。 不一会儿啊，侍女就把面给端来了。 张莹莹一点儿都不矫情，把一碗面吃得精光。 这就对了林怀的胃口，他这些年也跟着参加了不少宴会，见识了不少贵族少女的食量，说实话，林怀一直觉得她们那猫都不如的食量竟然没饿死……简直就是奇迹。 干饭这种开心的事儿，自然是要像他娘和姐姐那样，那样吃得才香，身体才会好。 “你读过什么书？”等她吃完了，林怀就问她。 张莹莹掰起手指头给林怀数了起来，一半儿是游记，一半儿是话本子。 “我最喜欢白玉京的话本子，可是他只出了几本就不出了！” “我一直在攒钱，要是能找到白玉京，我给他钱，用钱砸到他写！” 林怀：…… 好败家哟！ 小姐姐什么习惯都好，就是败家这个毛病…… “我也喜欢白玉京的话本，他写的话本的确与众不同，不过你想拿钱砸的行为不好，你这是在侮辱人！” “像白玉京那样的大师，怎么能用金钱去侮辱他？” 他不能直接说人家这样是败家的行为，爹说过，说话要注意方式方法。 “啊？”张莹莹皱起了眉头，不过她转眼就笑了起来：“谢谢你提醒我，不然我将来可能会犯错误，要真被白玉京讨厌了，我肯定会伤心难过！” 林怀心说，那也要你找得到人家才有机会！ 张莹莹偷偷瞅了瞅林怀，她戳了戳手指，小心翼翼地问林怀：“世子，你介不介意我用钱来表达对你的感谢？” 林怀一听钱精神就是一振，他十分干脆地道：“不介意！” 你可以尽情用钱来侮辱我！ 爹是个能花钱的，姐姐也是个能花钱的，林怀一直担心家里的财务状况。 担心自己将来养不起爹娘，养不起姐姐。 要是有人能给他送钱花，他当然高兴。 张莹莹听林怀说不介意，也高兴起来，她小手一挥：“我爹有的是钱，我这就写信，让我爹送十万两银子来！” “银子到手我都给你，一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二是感谢你提醒我不要做蠢事！” 十万两？ 这把林怀给惊住了，他不好意思地问：“十万两是不是太多了？” 第466章 张莹莹摆手：“不多不多！对我爹来说这点儿银子九牛一毛！” （张员外：你可真是我的亲闺女！） 林怀听她这么说，就高兴起来，他一高兴，就邀请张莹莹去他的书房：“我的书房里有很多游记，也有很多话本，你随便看！” 这就是爹常常挂在嘴边的金主啊！ “你把信写好之后，我就派人去给你送信，保准儿比走商行来得快！” 第627章 新方向 晚上林怀带张莹莹去跟家里人吃饭，袁富贵还在奇怪，他儿子啥时候这么热情过？ 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那可比他能耐。 不是，这小姑娘瞅着咋这么眼熟呢？ 像是在啥地方见过。 “莹莹啊，你老家哪儿的啊？”袁富贵笑眯眯地问小姑娘，小姑娘放下筷子，恭敬回答：“回王爷的话，小女的老家就是江南府！” 江南府啊，他都没去过，那肯定是不认识的人家。 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千千万万，他看着小姑娘眼熟也是应该的。 “爹，莹莹给她爹写了一封信，你派个人快马加鞭给送去！”林怀对袁富贵道。 袁富贵挑眉，呦呵，他儿子这么上心？ 不过这小姑娘瞅着是挺可爱的，人也是落落大方，并没有因为他们一家子是王爷世子啥的就露怯。 “行，爹明儿就派人给送。” “林怀啊，你留下跟爹说说话，莹莹啊，把王府当成你自己的家，别客气，有啥需要跟下人说就行了！” “多谢王爷！”张莹莹规规矩矩的地跟袁富贵行礼，那动作一板一眼，瞧着跟京城的贵女比也不差什么了。 张莹莹走后，袁富贵一把提溜过自家儿子，问他：“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这么热心！” 林怀被袁富贵提溜着后领子，脖子被勒住，他扒着自己的领子挣扎了两下，从袁富贵手中挣脱出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慢吞吞地道：“她说她爹不差钱，说要写信去跟她爹要十万两银子来感谢我！” 袁富贵和赵氏同时瞪大了眼睛。 “十万两？” “你亲眼看见她写信的？” 林怀点点头。 赵氏打了个嗝儿：“崽儿啊，她不会是骗你的吧？” 袁富贵想了想：“明儿我多派两个人去江南府查查他们家，要是敢骗老子的崽儿，臭丫头就扣在王府，给王府当牛做马一辈子！” 说完他就笑着拍林怀的肩膀：“不错，不愧是你爹我的种！” “再接再厉啊！” “知不知道？” 被亲爹夸赞的林怀顿时斗志昂扬，心里想着以后还是要多出去晃荡晃荡，万一能多捡几个人呢？ 珍珍跟顾遇从海上回来，林怀就迫不及待地跟珍珍分享了心事。 “林怀啊，你很喜欢钱吗？姐姐给你！”珍珍觉得林怀捡人的理想有点难以实现。 林怀闻言顿时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姐姐自己的钱都不够花，还想着给他！ “守株待兔的故事你知道吧？能逮住一个是幸运，肥兔子不可能天天往你面前撞。” “有这个工夫，还不如好好学画，好好练字， 万一以后能成大家，一幅画一幅字就能卖几千两银子，不比上街捡人强？” “ 不然写话本也行，写好了也能赚钱！”小书呆弟弟眼目下不用考科举了，找点儿别的活儿干也省得他一天到晚你胡思乱想！ “不过话说回来，你喜不喜欢画画？要是喜欢，就让爹给你寻个厉害的老师！” 林怀说：“我喜欢，顾叔就很厉害！我觉得我还是先跟顾叔学吧！” 珍珍道：“还是得请位书画先生，每个人的所长都不一样，你多跟几个先生学，就能多学点儿技法啥的，终归不是坏处！” “罢了，这件事交给我吧！” “那姐姐，我去练字了！”林怀在珍珍的引导下调整了一下他的人生目标。 他知道，画作想卖出高价，可不是一日之功。 “不着急，你找小白玩没有？不然去找小白玩儿会儿？” “好好跟小白玩儿，记住它的每个样子，然后往死里画它！” “好！姐姐我会努力哒！”林怀信心满满地离开。 出门就遇到张莹莹。 张莹莹看到他就是眼前一亮，哒哒哒地跑过来：“世子！” “你找我有事儿？”林怀问她。 张莹莹开心地往他面前一蹦：“我来找世子玩。” 林怀拒绝：“我现在没空！” 张莹莹跟着他：“我不会打扰世子的，世子干什么我在旁边看着行不行？” “不然都没人跟我玩，我好无聊！” 林怀脚步不停：“你去我的书房找话本看吧。” “可是你的那些话本我都看过了呀！”张莹莹把手背在背后，一蹦一跳地跟在林怀身后。 她比林怀大三岁，个头比林怀高。 林怀本来想让人拦着她，可想着她是自己的金主，十万两银子还没到手，于是便决定耐心点儿对待她。 “我现在要去看老虎，你要是不害怕就跟我一起吧！” “老虎？这里不是海边吗？怎么会有老虎？”张莹莹觉得林怀是在骗她，偏要跟他去看看。 林怀不劝了，想去就去呗。 到了后花园，林怀让人将一处园子的门打开，径直走了进去。 张莹莹蹦蹦跳跳地跟上，东张西望：“老虎呢？” “你说的老虎在哪儿啊？” 林怀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金主这么期待大老虎，那就不能让她失望。 “小白！”林怀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儿。 没有任何动静。 “小白就是你说的老虎？”张莹莹依旧在四处看，林怀应声儿：“对！” 张莹莹笑道：“你哄我的吧，怎么不见老虎出来？” 林怀指了指她身后，张莹莹瞪着林怀，林怀再度指了指她身后。 张莹莹转身，小白非常给面子地张开血盆大口：“嗷呜……” 那嘴比她脑袋都大，看样子是要一口咬下来…… “嗝儿……” 张莹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白嫌弃地看了眼张莹莹，绕过她走到林怀身边，张嘴叼起他的胳膊把他往背上一甩，一个腾空就跳到了旁边的假山上，再从假山上跃下，满园子地窜。 晕过去的张莹莹被人抬回客房，找了府里大夫给她瞧。 跟小白疯玩儿一阵儿，林怀还是舍不得小白，就带着小白跟他去他的院子住。 左右王府也没别的客人，之前把小园子锁上也是怕张莹莹这个外人忽然闯进花园。 这会儿张莹莹知道了小白的存在，还吓晕了过去，就没必要委屈小白拘着了。 林怀回去就铺展起纸张开画，脑海里浮现的是张莹莹被小白吓晕的那一幕，便将这一幕落笔到纸上。 第628章 兄妹 画完林怀就瞅着自己的画作笑，这丫头被吓晕的样子简直太好笑了。 他迫不及待地将画作拿去给珍珍看。 珍珍放下手中的药杵，先去洗手，擦干之后才接过他的画看。 看完她也笑了。 林怀笔下的小白威风凛凛，一张大嘴能吞天。 吓傻的小姑娘惊恐的表情跃然纸上，而且还能看出她腿软了。 先不说林怀的画技如何，但他能抓住画中人物的灵魂，不管是小白眼中的不屑，还是张莹莹脸上的惊恐，都惟妙惟肖。 珍珍去拿了一瓶丸药给林怀：“小姑娘应该吓坏了，晚上怕是要做噩梦，你把这瓶安神丸送给她，好叫她晚上能睡个好觉。” “好嘞！我这就去！”林怀把药品往怀里一揣就跑。 珍珍很少见林怀有这么急切的时候，他平常干啥都是慢吞吞的。 要过年了，府里的事儿不用珍珍操心，她只用安心做药，研究医术，每天去一趟医馆或者惠民药局就行了。 她手底下的学生们是腊月二十八放的假，被召集起来培训的赤脚郎中已经毕业两期了，刷下不合格的，不合格的留在医馆打杂，月钱倒是比他们自己行医来得多，都还是很开心。 这个年因为人多过得特别热闹，袁富贵斥巨资买了不少烟花，除夕的时候弄到王府门口放，让全县城的老百姓都饱了眼福。 “莹莹！” 张莹莹跟林怀在街边玩儿烟花玩儿得起劲儿，忽然就听到了一道激动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去，一位清秀俊逸的少年从马车上下来，朝他们走去。 “三哥！”张莹莹惊喜地喊道，她飞奔过去，张永接住了她。 “快闪开，这么大个人还不稳重！”张永嫌弃地推开她。 但眼底的神色却软地不行，妹妹还能这么跳脱，说明日子过得不错。 要知道她被人绑架了，家里真的是翻了天。 第467章 母亲每天以泪洗面，病倒在床，还是得了京城去的信才缓过劲儿来的。 这下，他彻底放心了。 张莹莹冲着他吐了吐舌头，然后拉着他去见林怀和顾家几兄弟。 珍珍和顾遇不在，两人这会儿在房顶上看烟花呢。 “三哥，这位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东海王世子！” 张永闻言忙跟林怀鞠躬行礼。 “免礼！”林怀如今已经习惯有人动不动跟他行礼了，他站在那里，一板一眼地道。 “世子，我先带妹妹去安顿，明日再来王府拜访！”见礼后，张永就道。 林怀问他：“你家在长广县有房子？” 张永摇头：“回世子的话，并没有，在下现在带着妹妹去找间客栈。” 林怀摆手道：“不用找客栈了，莹莹在王府住得挺好，王府什么不多空房间还是很多的，现在太晚了，又是除夕，客栈不一定开门 。 你们就在王府住下吧。” 谢银都没到手，可不能放他们跑了！林怀如是想。 世子真是好人啊，张永的心底升腾起一股子感激来。 心想着应该将谢礼再填厚一点。 “那个……会不会不好呀？”今儿可是除夕，除夕都是一家子团圆的日子，很多人家都忌讳来生人。 但是呢，这大冬天的，他也不想满街地找客栈。 他其实也是做好了住马车的准备。 带走妹妹，也是不想让妹妹打扰人家一家子人过除夕。 “有什么不好的？”林怀摆手道，你们可是钱，谁能把钱往外推？ “除夕不兴外人上门。”张永不好意思地道。 林怀劝道：“你今晚要是不来，莹莹也得住王府，且王府的外人还真多，真不缺你们一家！” “我爹的幕僚，我姐夫的幕僚，我姐姐的学徒……” “难道都得赶出去？” 林怀说到这个份儿上，张永就不推辞了。 他连忙道谢，然后跟着林怀进府，他带来的人自有下人接待。 林怀让人将张永安排到张莹莹的隔壁院子，又命人给他拿吃的，张永感激不尽。 他拉着林怀塞给他一个木头盒子：“世子，这是给您的谢礼，您先收着。 这回我还带了不少见面礼来，那部分就明日再给世子您送去。” 见林怀没说话，也不是很想接的意思，张永忙道：“世子，您这次不只是救了我妹妹的命，还救了我娘的命，这谢礼还请您务必收下，不然我们一家人的心都难安。” 林怀：我只是在猜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样啊，那我就收下了！”林怀抱住了木头盒子，他告辞道：“那我就告辞了，你们兄妹好好叙叙旧！” 说完他就走，张莹莹跑过去将他送出院儿门。 张莹莹对她哥哥道：“哥，世子人好吧？” 张永冲她竖起了大拇指：“是真好！” “老妹儿啊，你真是有狗屎运！” 张莹莹冲他翻了个白眼儿，然后冲过去抱着他的胳膊对他道：“三哥，王府有老虎！” “ 老大一只，白色的老虎！” “可威风了！” 张永呵呵一笑：“你可找到你亲哥了！” 张莹莹先是一愣，然后想明白他在说啥，顿时恼羞成怒，满院子追着张永打。 张永躲着她，哈哈大笑：“唉唉唉，你打不着！” 天上的烟花在绽放，不时传来的爆破声儿将兄妹俩的嬉闹声给掩盖了。 打闹累了。 张莹莹就跟她哥咬耳朵：“哥，我看上世子了，也打听过，世子没定亲。” 张永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你做啥美梦呢？” “世子才多大点儿，你就打算祸害人家！” “还有你，你才多大点儿？” 张莹莹瞪了张永一眼：“吃你的面！” “我十三了，本来就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而且爹说过，对自己喜欢的东西该出手时就要出手，免得将来后悔！” “想你，明明小时候有喜欢的人，却什么都不知道说，白白错过！” “我哄骗娘的话你也信？” “我小时候才多大，那时候野丫头才四岁！” “我又不是畜生，喜欢一个四岁的野丫头！” 关键还经常被她揍！ “哥，娘给你找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好看温柔，你咋就不喜欢呢？”张莹莹八卦起来，没再跟他哥纠结小时候的事儿。 张永白了她一眼：“那些姑娘跟画上人一样，美是美，但是没有人气儿。” 张莹莹想了想，的确是这样的。 让她跟那样的人过日子，她得无聊死。 第629章 啄眼 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的林怀抱着木头匣子去找袁富贵和赵氏，进屋让下人都退出去，关上房门一家三口打开了木头盒子。 嘿哟。 全是银票。 一家人美滋滋地坐在一起数银票，袁富贵数第一遍，赵氏和林怀的眼珠子都黏糊在银票上。 “十二万两！”袁富贵数完十分满意这个数字。 “讲究人儿，这家人能处！”袁富贵那个心呀，美滋滋。 赵氏也上手数了一遍，但她数得不是很利索，袁富贵也不催促提醒，数钱这种快乐的事情，老婆想数多久就数多久。 林怀眼巴巴地看着他娘数了好多遍，这才轮到他。 袁富贵道：“爹给你管着！”说完就要去薅木头盒子。 林怀迅速抱着盒子后退，警惕地看着他爹：“钱可以分，但不能全部都给您！” 袁富贵起身作势要揍他：“臭小子，你的就是老子的！” 林怀不干，抱紧盒子躲他爹。 袁富贵不想动弹，只能妥协：“好好好，你说来听听咋分？” 林怀道：“六万两我给姐姐，攒着做嫁妆，然后给爹两万两，娘两万两，我和姐姐一人分一万两零花！” 袁富贵抽了抽嘴角，好嘛，十二万两，珍珍就占了七万两去。 这臭小子还知道疼他姐姐。 不错不错！ “行吧，就这么分！” “你姐姐的嫁妆银子给我，我给攒着。” 林怀很是不信任地看着袁富贵，袁富贵就手痒想揍人：“我还能贪你姐姐的嫁妆银子？” “就你姐姐那手，钱搁在她手里，就留不到出嫁那天！” 赵氏帮腔道：“让你爹给你写个条儿。” 袁富贵缓缓转头，无语地看着自己个儿的老婆，专业拆台小能手哟。 “爹先写！”林怀觉得娘这个主意不错。 袁富贵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去写了一张收条。 结果林怀还要求他摁手印儿。 袁富贵：…… 惹毛了他抢钱匣子了啊！ 什么父子亲情，那都是个屁！ 然而最后林怀拿到收条还一脸嫌弃地道：“爹，您的字儿真丑，您都是东海王了，得好好练练字儿，不然多丢王府门楣的脸面！” “我特么都是王爷了，身边还养着几个幕僚，平日里用得着老子写字儿么？” “能认就行了！” “到底你是爹还是老子是爹？” 林怀语重心长地劝道：“爹，活到老，学到老……” 袁富贵忍不住了，拼着累死也要去揍林怀，结果林怀抱着钱盒子跑了。 没追上儿子，袁富贵扶着柱子指了指院儿外，又指了指自己的脸，十分震惊地问赵氏：“我让那小崽子给耍了！” “拿了收条走，钱没给我！” “我特么的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 赵氏怕他气着，跑出来给他拍胸口顺气儿：“随你，脑子奸！” 袁富贵一听这话，心里就舒坦点儿了。 儿子奸诈些总比老实巴交地好。 太老实了他犯愁。 “差不多该守岁了，咱们去前头，珍珍和顾遇也该从屋顶溜达回来了！” 袁富贵歇了一会儿就道。 赵氏躬身让袁富贵趴上去：“我背你！”男人刚追儿子累着了，她心疼。 袁富贵也不客气，趴在赵氏的背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耳鬓厮磨间偷偷亲了一口赵氏。 “媳妇儿，来世咱们还做夫妻，还像如今这样好不好？” 赵氏欢喜地点头：“好，咱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下人们早就习惯了这夫妻俩的相处模式，他们家王爷娇气，有时候不是王妃抱着他，就是王妃背着他。 看多了，也就十分淡定。 本来还有不安分的丫鬟试图跟袁富贵投怀送抱，袁富贵则笑眯眯地问：“背得动本王不？” 丫鬟：…… 后来有身材壮硕的厨娘动心了，跑去袁富贵面前说她能背得动袁富贵。 袁富贵就让她去照镜子。 大家哄笑一回，府里所有蠢蠢欲动的心都安分了下来。 第468章 没招啊，背得动的没王妃好看，有王妃好看的背不动！ 所以他们家王妃可真是王爷精挑细选的媳妇啊！ 长得好看还力气大！ 比不了，比不了！ “亲家这是累着了？”下人们见怪不怪，顾家人更是见怪不怪了！ 袁富贵在村里的时候就这样。 “嗯，林怀那小子跟我闹！” “我撵了他一会儿，给我累够呛！” “哎哟，人老了！” 三郎：“富贵叔你可没老，你以前就这样！” 四郎扶额，他三哥也是绝了，能把恭维的话给说变味儿。 好在富贵叔不是个计较的人。 袁富贵走坐到罗汉床上，赵氏贴心地给他在腰后头塞了一个迎枕。 然后她也不坐罗汉床，就拉了张椅子坐在袁富贵的边儿上。 顾爹见状自然就去另一头坐了，陪袁富贵继续喝点儿度数低的酒水。 古氏便去赵氏身边，赵氏连忙给她也拉了张椅子，两人就靠在一起说话。 说的就是开春儿给两个孩子办婚礼的事儿。 赵氏懂得不多，都是听古氏说，古氏说的这些个规矩和要置办的东西听得她头大。 “亲家母，反正咱们嫁娶都在王府，这一摊子事儿能不能都交给你？” 两家人从村里一直扶持着走到现在，相互之间都是了解得透透的。 古氏自然知道赵氏不是想趁机偷懒，她是真不懂，也不会。 “怎么不能？不过是顺手的事儿，你放心，我一定给办得妥妥当当的！” 袁富贵难得没抠门，他道：“亲家母，明儿我先给你五万两的现银，不够你跟我说！” 古氏笑道：“哪儿就用得到五万两，先给我拿一万两吧！” 到底是王府嫁女儿，排场要够，花用银子肯定是流水似的。 但只要用心，就能做到又有排场，流水也不至于太大股。 “行！”袁富贵琢磨着要把林怀的那一万两忽悠出来，正好可以补这一项。 哼！ 小东西！ 跟他斗还嫩了点儿！ 没一会儿珍珍和顾遇来了，林怀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珍珍身后。 他探出脑袋来瞅他爹，见他爹没有起身的意思这才跑去帮他姐姐拉椅子。 把姐姐安顿好了，他便去跟四郎凑堆儿。 二郎跟三郎在下五子棋，林怀看了几眼就看不下去了，于是问四郎：“四郎哥，不如我们来一局？” 第630章 心碎 “娘，婚礼两边的仪式都尽量从简，不然太累。”顾遇听见亲娘和岳母在说婚礼的事儿，就提醒一句。 珍珍不怕累，但怕繁琐。 岳父嘛……身娇体贵的，那就更不用说了。 “对，弄简单点儿。” “热闹弄得够热闹，但别的事儿可以简单点儿！” “有些事儿可以花钱让外人来做，这样，亲家母只管家里的事儿，外头的一摊子事儿交给我！” 古氏笑应了：“好！” 别看袁富贵懒，但只要是玩乐上的事儿交给他保准儿没错。 要让她家老头子来办，他能给你把亲事办成文会。 “大哥！”二郎窜过来搂住顾遇的肩膀，笑得贼猥琐。 顾遇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二郎谄媚笑道：“大哥，咱们兄弟喝点儿？” “去外头小花园的亭子里，烤着火喝热酒，再烤点儿肉吃。” 顾遇看向珍珍：“想吃烤肉吗？” 珍珍想了想，就点了点头。 “你去准备吧。” 顾二郎松开顾遇，颠颠儿地跑去 准备了。 把大哥大嫂的马屁拍爽了，一会儿的压岁钱……嘿嘿嘿。 二郎越想越美。 他打算给十三买几个歌姬舞姬送回去，可太贵，他手里的钱差得远。 “外头下雪呢，可真能折腾。”袁富贵嘀咕一声儿。 顾爹笑道：“也另有一番风趣！” 其实也不用二郎亲自动手，他只是吩咐下面的人去张罗。 袁富贵想起了林怀的金主，就对下棋的林怀道：“你去请莹莹兄妹俩一起来玩儿，今儿是除夕，他们两兄妹自己待着也冷清。” 林怀本来怕四郎不跟他下棋，对四郎多有退让，这会儿老爹发话，又涉及到金主，他当即不留手，几下就把四郎杀得个片甲不留。 四郎：…… 怪不得这小子没朋友呢。 林怀亲自去邀请兄妹俩，张永受宠若惊。 想了想，他干脆把给袁富贵等人准备的礼物让人带上，先前已经问了妹妹王府都有哪些人，礼物他也收拾出来了。 跟着林怀来到前院儿大厅，他看见罗汉床上坐着的两位，顿时瞪大了眼睛。 “富贵叔！顾先生！” 眼前的年轻人不管是袁富贵还是顾爹都不认识，可看这年轻人的样子好像认识他们。 张永激动坏了。 “富贵叔，顾先生，我是老张家的三小子啊！” “顾先生，我小时候我爹请您来我家开私塾，富贵叔，您还帮我们家管过一阵儿田产！” 顾遇一拍大腿，他坐直了：“你是张员外家的老三？” 张永狠狠点头：“是啊，我就是老三！” 袁富贵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伸手把着他的肩膀仔细打量了一番：“不错嘛，小伙子长俊了，我都不敢认了！” “小时候胖，你啥时候抽的条？” 张永嘿嘿笑道：“十二三的时候抽的条，那时候个子长得快，一下子就瘦了下来！” 袁富贵拉着他去罗汉床挨着自己坐，讲道理，当年张员外对他属实不错。 “你爹好不好？你娘呢？身体可都好？” 张永笑着点头：“都好。” “我爹也时常叨念您，我娘爱叨念珍珍。” 张莹莹傻傻地杵着，哥哥咋跟王爷这么好？ “哥？”她愣愣地喊了一声儿，郡主的闺名就叫珍珍，哥哥怎么张嘴就来？ 他这一声儿喊张永就起身跟她介绍起来：“莹莹，你还记得爹娘常常提起来的皂角村？” 张莹莹点点头：“记得。” 说完她就捂着嘴巴：“王爷您就是富贵叔？” 张永这才从遇到熟人的激动中反应过来，对喔，这是东海王府！ 他亦是愣住了。 袁富贵哈哈大笑：“哎呀，承蒙皇上厚爱，给我封了王玩儿玩儿。” “乡里乡亲的咱们不论那些个虚的，你家后来去江南了？” 张永见袁富贵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对他跟以前在乡下一样，就安心了。 刚才妹妹提醒他，他还心虚呢！ “嗯，先是去的西南，后来去的江南，不过后来就在江南扎根了。” 说完张永还是跟袁富贵和顾爹行了大礼，然后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一一奉上。 礼物都不便宜。 全是好东西。 好比送给顾爹的是一把扇子，扇面儿上的字画是前朝名家手笔。 这真真儿是送到顾爹的心坎儿上了。 送给袁富贵的就是金灿灿的礼物，给赵氏和古氏的，是江南那边儿名家打造的首饰，这玩意儿袁富贵懂，那个大师傅的手里出的东西是贡品，量少得很。 哎呀，袁富贵就喜欢这么懂礼的孩子，对张永是夸了又夸。 “好了，咱们明儿再叙旧，你们去玩儿吧！” 张永：“是，王爷！” 袁富贵瞪眼：“生分了啊，你跟二郎他们一样，还是喊我富贵叔！” 张永笑出了一口白牙：“好嘞！富贵叔！” 这头三郎咋咋呼呼地跑去亭子：“大嫂，大哥，张莹莹的哥哥是邻村张员外家的老三，张胖子！” 珍珍瞬间就想起来是谁了。 小时候被她揍过的胖墩墩！ “竟然是他？”珍珍惊讶极了，“不像啊！” 这时张永和张莹莹跟着林怀过来了，瞅着张永那俊逸的模样，她感叹道：“真是男大十八变呢！” 顾遇捏了捏她的手，小姑娘盯着别人看他不是很舒服。 可珍珍却没发现顾遇有情绪了，等张永走近，她便起身迎上去：“你是张员外家的胖墩墩？” 张永也没将珍珍和以前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眼前的珍珍太漂亮了，漂亮得他看了都忘了眨眼。 “你……你是野丫头……” 就很不敢相信！ 张永的耳朵红了，心跳也开始加快。 他这会儿想的是他娘常常嘀咕的，要想把珍珍说给他当媳妇的话。 珍珍挥了挥拳头：“你皮又痒了？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当年扛揍？” 她可是记得小时候揍胖墩墩的手感，每一拳揍上去都跟揍在棉花上一样。 手感不错。 张永傻傻地道：“不然你揍一下？” 珍珍被他逗乐了。 第469章 顾遇冷冷地扫了张永一眼，这小子明显对珍珍一见钟情了！ 他起身走到珍珍身边，当着张永的面儿牵了珍珍的手，温润笑道：“原来是故人，进来坐吧，咱们边吃边聊！” “你来得也巧，不如在长广县多住一些日子，等参加完我和珍珍的婚礼再回去？” 哗啦啦啦…… 张永的胸腔里响起一片心碎的声音。 第631章 欺人太甚 他刚刚萌芽的爱情，就这么被活生生地掐灭了。 二郎三郎等人知道他是张小胖之后，也瞬间拉近了距离，拉着他入座，一边儿说着童年的事儿，一边儿喝酒吃烤肉。 张小胖不时瞟一眼珍珍，然而每次都能瞟到顾遇的眼风。 他下意识地就有点怕。 师兄当初教过他们的。 这种怕是打心眼儿里的怕。 当年就是，大师兄啥也不说，就用淡淡的眼神扫一圈儿，课室里的孩子们便噤若寒蝉，乖乖写字。 大师兄比先生可怕。 “你如今学业如何？”在张小胖不知第几次遇到顾遇的眼神儿之后，便听顾遇问道。 顾家兄弟齐刷刷地看向他。 张小胖不好意思地道：“勉强考上了举人。” 他这个举人要是在江南考肯定是考不上的，但他是在江南念书，回原籍考的。 很是占了些地域上的便宜。 顾遇颔首：“不错，过几日你来找我，我考校考校你的学问！” 喔豁！ 烤肉啥的瞬间就不香了。 见张永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顾遇的心里舒坦了。 大家都喝多了些，说起以前村里的事儿一个比一个开心。 林怀和莹莹对村里的事儿很陌生，但听得津津有味，特别是张莹莹，好向往啊。 可江南的女孩子们一个比一个被管得严，大街上走的大多都是贫苦人家出来的，高门大户里的女孩子轻易是不得出门。 真真儿做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而且有些人家还会把女孩子拘束在绣楼上，直到出嫁那天才能出绣楼。 压抑得很。 张莹莹在江南交的朋友都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孩子，高门大户里的女孩子都不跟她做朋友。 因为她家里管束不严，她总是会出去抛头露面，这是江南那边儿上层社会所不齿的。 张莹莹在王府的这段日子，过得特别惬意。 她都想一直住在王府，不回江南了！ 可这不可能，爹娘还在江南呢！ 但住到郡主大婚之后再回去应该是可以的。 快到守岁的时辰，大家又呼啦啦地跑去前厅，等着时辰一到，珍珍跟二郎他们就跑去点鞭炮。 鞭炮噼里啪啦地响完，就到了拜年的环节。 袁富贵赵氏，顾爹和古氏坐上首，孩子们依次去磕头领红包。 所有人都有份儿，包括张莹莹和张永。 领完了压岁钱，大家就各散了，各回各屋。 顾遇将珍珍送回去没着急走。 两个人其实都有些薄醉，微醺上脸的珍珍在灯火摇曳下愈发地迷人。 顾遇看得有些挪不开眼。 珍珍对他来说是美色，顾遇对珍珍来说也是美色。 青年的脸上染着薄红，连眼尾都染着红。 珍珍完全受不住这样的诱惑，她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扯得弯了腰。 俊脸在眼前骤然变大，珍珍仰着小脸儿迎上去。 小姑娘的吻如同她喝过的酒，甜蜜香醇。 顾遇耐着性子由着小姑娘品尝，渐渐地他也不客气起来。 珍珍喝的酒是果酒，柔和香甜， 顾遇喝的酒则是烈酒，炙热中带着些许疯狂。 这种疯狂是深藏在他的皮囊下的，看表面永远不会有人看出他会有这般无法抑制的时候。 宛若他喝的酒，凭眼看，和泉水无二，可入口却是炽烈的。 炽烈到珍珍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一吻毕，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大口地喘息着。 气息交缠间，忽地珍珍就笑了起来，顾遇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把小姑娘搂进怀里紧紧抱着，脸埋进她的脖颈间：“今年，你就要嫁给我了！” 他在她的脖颈间低声喃呢，气息撩得珍珍痒痒，她躲了躲，然而顾遇却贴着她，不让她躲开。 “痒痒啊……”珍珍抬手推他的脑袋，顾遇这次倒是放开她了，“我该走了！”他看着珍珍的眼睛，不是很舍得离开。 “真想明日就跟你成亲！” “那就明天……不，那就天亮了咱们就成亲！我去跟爹说！”小哥哥的愿望必须要满足啊！ 顾遇再度把心爱的姑娘搂进怀里，他感叹：“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可爱到让我无法自拔！ “我已经等了这么些年，不在乎多几个月。”婚礼怎么能仓促呢？ 这辈子就一次的婚礼，他不愿意敷衍。 一定要让珍珍记一辈子才行。 “那好吧！”珍珍有点遗憾，她其实也想早点成亲。 这样就能一口把小哥哥给吃掉！ “我让人给你备水，你早点休息，我走了！”顾遇垂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松开她看了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珍珍送他出了院子，顾遇吩咐下人进来伺候珍珍洗漱，温柔地站在门外看她跟着侍女们往回走。 …… 从正月初一开始，便陆陆续续有人来王府拜年，袁富贵一直应酬到正月初五才有时间将张永叫到身边好好说话。 当张永嘴里知道他爹竟然是盐商的时候，眼睛就是一亮。 他跟张永细细打听起江南那边儿盐政上的事儿来。 张永就把他知道的一些事儿告诉了袁富贵。 也没啥好保密的，毕竟他知道的事儿街面儿上都传开了。 “……那几家操控着盐场，逼迫陛下退让，让他们几家因罪被撸掉官职的人重返官场。 陛下退让了，可那几家只恢复了一半儿的盐矿…… 我听说，那几家打算逼迫陛下让他们的人如内阁！” “简直欺人太甚！”前头的事儿袁富贵都知道，京城那头有递消息来。 但后头的事儿他不知道，应该是在过年，那几家还没腾出手来干这事儿。 “他们想干啥？” “想造反啊！” “简直岂有此理！” 袁富贵气得要死，这帮人把皇帝欺负成啥样了？ 不行，他要给皇帝写信。 打发走张永，袁富贵立刻提笔给皇帝写信，他除了安慰的话，也让皇帝不要着急，注意保重身体，不行先拖着江南那帮人，他们要啥给啥。 不但要满足他们提出的要求，还要主动给他们好处。 给那几家只要是考上举人的，愿意为官的子弟全安排能捞着油水的肥差…… 最后，袁富贵写了一句：“陛下放心，盐我就是去其他几国抢，也要抢够了送来京城给您！” 第632章 斗志 袁富贵稳不住了。 他甚至想在珍珍成亲之前亲自回一趟京城。 但晒盐还没有出成果。 他这个时候回去也没用。 他得等。 袁富贵找了顾遇和顾爹商量这件事，然后带着二郎和永州王去岛上盯着晒盐，同时还多挑了几处岛屿晒盐。 他怕晒盐法试出来之后盐少，不够帮皇帝解决困境。 顾遇的工作重心也放到了晒盐上，顾爹留在县城帮他打理县务，同时将开学堂的事儿一手抓起来。 三郎四郎就跟在顾爹身边帮忙处理文书，跑腿儿啥的。 且过完年又是春耕，顾遇忙着盯春耕的准备工作，还要隔三差五就去看盐田。 他不但跟珍珍见面的时间少了，人也瘦了些。 珍珍也不闲着，大家都忙，她就全身心投入到女医和赤脚郎中的培训中去，如今她接的病人都不要钱，但也是要挑病人的，得可以做例子展示给学生们看。 因着袁富贵让张永等到顾遇和珍珍成亲之后再回去，张永就给家里写了封信，又见王府的人都有忙的，他便去找了顾爹，让顾爹给他也派点儿活儿。 这可是机会。 好多读书人都是死读书，说到时政就瞎编一通，言之无物。 顾爹就让他跟着二郎三郎一起整理文书，不时下乡查看一下民情，看看顾遇之前清退并分下去的田产有没有被偷偷兼并的。 这下好了，所有人都忙了起来，林怀也跟着先生念书，张莹莹一个人无聊，就跑去隔壁跟着学医去了。 隔壁的女孩子们多，大家热热闹闹的，放学了还能约着一起去逛街溜达。 她财大气粗，见珍珍想开女医馆，就把哥哥带给她的一万两银子全捐了。 还写信回去跟亲爹要钱。 京城。皇帝怒气冲冲地下朝，江南那帮世家真是…… 第470章 竟敢再度逼迫他！ 偏生他还地忍着，百姓不能缺盐！ 一旦缺狠了，就容易引起民变！ 他的人送来密报，各地的盐价已经上涨了十倍！ 若是再涨下去…… 后果不堪设想。 偏这个时候，几个老臣提出要增加内阁成员，当然他们也说得有理有据，如今皇帝身体不好，不是每天上朝。 但国事繁多，内阁现在的工作量太大。 人少事儿多容易耽误事儿。 皇帝能说啥，增加人是可以的，这样可以进一步分化内阁里几个老头子的权利。 但他一点头，下面的人给他推荐的人是谁？ 江南几大家族的人。 皇帝没表态，黑脸退朝。 萧首辅跟去了御书房，等皇帝发完火之后，就劝皇帝：“陛下，臣以为眼下只能同意王谢两位大人进朝，才能让短缺盐的事情得到缓解。 这盐要是再涨下去，恐会生民变！” 皇帝气得砸了杯子：“他们这是要造反！” “依着你们的意思，朕的这皇位干脆让给他们来坐好了！” 这话萧首辅可不敢接，诚惶诚恐地跪下。 皇帝看地心烦，他摆摆手：“你退下吧！” “这件事让朕好好想想！” 萧首辅就退下了。 他从御书房出来，迎面遇到了董庆阳，董庆阳见他脸色不好，就上前关心：“首辅大人，陛下他……” 萧首辅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此人在朝会上反对王谢两家的人入阁，但他是真反对还是假反对，就很是值得人深思。 “陛下很生气，董大人若是要去找陛下说王谢两位大人入阁的事儿，还是另外挑时间吧！” 说完，萧首辅就走了。 董庆阳看着萧首辅的背影勾了勾唇，他也依言没再去找皇帝。 王谢两人迟早会入阁的。 皇帝一定会妥协。 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御书房，皇帝也在想这个问题，妥协只是时间罢了。 “江南世家毒瘤不除，江山不稳，朕心不安！”皇帝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颓然之气。 皇帝不是万能的啊。 这个时候皇帝非常希望自己是昏君或者是暴君，谁惹他不高兴，提刀就砍！ “高全儿啊……你说说，朕能凉着他们多少日子？” 高全儿不敢答啊：我滴个陛下哟，这种掉脑袋的问题可莫要问我！ “朕再退让，就只有皇位了！” 高全儿心说人家可能不稀罕皇位，毕竟那个圈子流行的话是：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 皇朝有更替，但世家却是扎根几百年的，无论谁当皇帝，都撼动不了世家的根基。 但若做了皇帝，别推翻的时候那面临的可就是被斩尽杀绝了！ “陛下，袁大人派人送来一封信，您是现在看还是……”高全儿只能转移皇帝的注意力。 哎哟，袁大人这封信来得可真是及时哟，又是被袁大人解救的一天。 皇帝果然让他赶紧拿袁富贵的信，看完信之后，皇帝的眼眶都湿润了。 他没说话，只是将信交给高全儿，高全儿看完之后心中就感叹，陛下给袁大人封的这个王，没有白封啊！ “朕决定了，要跟他们死磕，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逼迫朕到何种地步！”虽然皇帝并不寄希望于袁富贵‘抢盐’的这番话，但袁富贵的这封信给了皇帝勇气，点燃了皇帝的斗志。 一个月后。 袁富贵站在高处，看着一片片的盐田心潮澎湃，收盐了！ 长工们躬身在盐田忙碌，用特制的工具将白生生的盐推到一起…… 田埂上堆满了一堆堆的盐，被人装进麻袋里，然后被抬走入库。 晒盐刚开始顾遇等人都不得其法，最多就是利用潮汐涨跌来给盐田灌海水，但盐田的深浅，以及地形分布等等各种各样的问题都很具体。 以前没人这么干过，顾遇的人纯属摸着石头过河。 刚开始也是有盐的，只是盐的品质不好。 后来经过不断改进，总算是晒出了让袁富贵和顾遇都满意的言。 并且盐田的产量还不低。 所以说劳动人民的智慧那是没有边际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这些日子二郎和永州王扎根在盐田， “装起来，我要亲自带回京给陛下！”袁富贵紧紧抓住顾遇的手，激动得不行。 “放心，我会尽快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带珍珍一起回去，也看看陛下的身体。”顾遇道。 皇帝是眼下他们最大的靠山，他根基未稳之前，皇帝还是活着比较好一点。 再有，他现在这般忙，没时间顾上小丫头。 “好！”袁富贵激动地想哭。 从来都是皇帝护着他，这把换他护着皇帝。 就不知道皇帝会给他多少报酬！ 嘿嘿嘿，发达了！ 别的不说，海盐生意他总有资格插一脚的。 第633章 富贵儿回来了 王平和谢廷玉是王谢两家最为杰出的子弟。 如今一个四十岁，一个四十二岁。 这个年纪入阁那真的是年轻。 他们这一次入阁不但是代表着王谢两家，还代表着整个江南的利益集团。 这两人走出来也是人模狗样儿的儒雅中年。 沐休日，两人在画舫设宴邀请董庆阳，酒过三巡，王平挥退陪酒的妓子和屋里的歌舞伎，压低声音问道：“董大人，陛下这是坚决不松口的意思？” 董庆阳叹了一声儿：“皇帝头铁，一点儿也不在乎民生疾苦。 什么明君，真是笑话！” 谢廷玉持壶给董庆阳倒酒，他不以为意地道：“这就是一场博弈，皇帝这会儿不低头也无所谓，正好叫天下百姓们瞧瞧，他们爱戴的皇帝到底将不将他们放在眼中！” “不妨再给皇帝两个月的时间，江南那边会一个月关一座盐矿。” 虽说盐铁官卖，但是江南的盐矿实际控制人却是江南的几大世家。 盐矿是他们的，律法规定他们只能卖给朝廷，不许卖给私人。 可要怎么卖还真是人家自己个儿说了算。 皇帝不想将盐矿收归朝廷所有么？ 自然是想的，但先祖改朝换代的时候接受过江南世家的大力支持，故而曾经承诺过永远不会动他们的盐矿。 登基之后根基不稳，先祖还需要江南世家的支持，是明确下过旨意的。 故而皇帝想收，但不能收。 强收就是坏了祖宗规矩！ 并且，江南世家势力盘根错节，他们能支持高家人改朝换代，也能支持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家的人改朝换代。 世家对皇权，真是没多少敬畏之心。 甚至在前朝，世家是很嫌弃皇家人的，他们大姓之间互相通婚，但看不上公主皇子，男子不尚公主，女子不嫁皇家。 董庆阳劝道：“也不能将皇帝逼迫得太过，他到底是皇帝！” 王平不以为意地道：“皇帝又如何，他们高家若是没有我们江南世家的扶持，可坐不上皇位！” 董庆阳紧张地四看，他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此话可不敢拿出来说！” 谢廷玉笑道：“次辅大人是自己人，我等才言无不尽！” “流水的皇朝铁打的世家……” “只要我和王兄能入阁，您孙子和我们谢家女的婚事就能成！” 董庆阳沉吟片刻道：“这个你们放心，只要民间因为缺盐乱起来，我必定带着满朝文武齐齐向陛下进谏！” 他先前几次唱反调，其实是以退为进，同时也是想让事态更为严重。 国朝不乱，他的主子就没有机会。 曹汾那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但损失了东海五府，连殿下的银矿都没保住！ 江南世家这次搞事情，他也在一边儿扇阴风点鬼火。 就希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来做那只黄雀。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自然是双方都是满意的，谢家到时候舍一个庶女出去，但董庆阳却绑在了他们这艘船上。 王平重新将服侍地人喊了进来，接下来的酒宴就只谈风月，别的一概不提。 民间。 杂货铺外头围满了人，但小二却高呼：“没有盐了，要买盐的明儿赶早！” “明儿多带些钱，盐价还不知道多少呢！” 来买盐的百姓们一脸的苦色，听到说盐价又要涨，都闹腾起来：“啥？今儿就是三百文一斤了，还要涨，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是，这盐价是要上天啊！” “吃不起了啊，真的是吃不起了！” 有人当场就崩溃地哭了起来，杂货店的小二也没法子，他道：“乡亲们啊，我家也吃不起盐，东家现在连进盐都难！” 第471章 “你们还别说价钱，就是这明天能不能有盐卖还不一定！”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小二叹气道。 众人还能怎么样，只能散了。 一小伙子回到家，妻子连忙迎上来：“可买到盐了？” 小伙子摇头，把杂货店小二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女人顿时就掉眼泪了：“那可咋整啊？再买不到盐，爹娘怕是熬不过去，如今就是两个小的也……” 男人安抚道：“别着急，我再想想法子。” 可以买私盐，但是私盐眼下已经八百文一斤了。 家里…… “孩子娘，实在不行我只有卖身换盐了，家里以后就靠你了……”男人咬牙道。 总不能看着一家人去死啊！ 女人再也抑制不住，抱着男人大哭不已。 衙门。 县令焦头烂额，他派出去买盐的人传回来音讯，说是江南府那边儿等盐的人太多了，还不知道啥时候轮到他们。 而且听说江南府的盐也很少，根本就不够分。 县令没法子，又只好亲自跑去府衙找知府，知府也没法子啊，只能往上递折子。 皇帝的压力空前地大。 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折子，都是问他这个皇帝要盐的。 并且很多折子上都写着，不少百姓为了盐典卖自己和家人，且民间因为缺盐，好多人生病，对春耕影响特别大。 高全儿看得心疼，从来不插言政事儿的他对皇帝道：“陛下，不然 ，不然您还是退让一步吧。” “等过了这道坎儿，您再来慢慢收拾他们。” 皇帝闭上眼睛，看来他只能妥协了。 高全儿和萧首辅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陛下，东海王求见！” 小黄门进来禀报，高全儿跟皇帝都瞪大了眼睛，啥玩意儿？ 是不是听错了？ 小黄门见皇帝没反应，又禀报了一遍：“陛下，东海王偷偷进宫了。” 的确是偷偷，还特意嘱咐过小黄门不许泄露他进宫的消息。 他是拿皇帝给他的特殊身份令牌进宫的。 避着人，脸上还搞了伪装。 也是高全儿的心腹，也认识袁富贵手里的特殊令牌，知道这令牌只属于袁富贵一人。 “快让他进来！”皇帝激动地往外冲，小黄门可不敢比皇帝慢，连忙小跑着去宣袁富贵。 袁富贵指挥人将他带进宫的麻袋抬进去。 “陛下，臣来晚了，让您受委屈了！”袁富贵看着疾步朝他走来的皇帝，跪下给皇帝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 他的面容是陌生的，可是除了面容，其他都是皇帝熟悉的。 皇帝红了眼眶，他的富贵回来了！ 第634章 及时雨 袁富贵对外人向来没心没肺，但他看到眼前的皇帝是真的心疼了。 他才走几个月？ 皇帝就苍老了十岁不止。 再这样下去，那得嗝儿屁啊！ 不行，他的王爷还没当几天，皇帝不能嗝儿屁！ 这个靠山要是倒了，他在东海的好多部署和前期投入就白费了！ “珍珍，珍珍你赶紧给陛下看看！”跟皇帝搂抱了一会儿，哭够了，袁富贵连忙对身边的小厮道。 皇帝这才看向袁富贵带进来的人，清秀少年，从五官上看不出是珍珍，可见是费心装扮过的。 珍珍也在掉眼泪，她哽咽道：“您咋把自己糟践成这样啊？” 说着就去牵皇帝的袖子，扯着他的袖子往一边儿的罗汉床去。 袁富贵愤恨道：“是那帮人要欺负陛下！” “哼，老子早晚收拾他们！” 毁人靠山如断人钱财，杀父母……袁富贵表示随便。 不管是生父母还是养父母，坟头棺材板儿底下躺着，真请随便！ 皇帝这会儿心情舒坦多了，这个世上还有人真心为他好，惦记着他，他老怀欣慰。 “你这丫头，你爹回来就算了，你回来做什么？不好好待在长广县待嫁？”皇帝的手放到脉枕上，珍珍将手指搭上去把脉，皇帝的目光，满满的慈爱溢出来了都。 珍珍的眼眶子还红着呢，对她来说，陛下就是个慈爱的长辈。 像爷爷。 “成亲也没有您的身体重要，成亲的日子可以推后，您的身体可等不得。” “我得在宫里住下，最近一段日子您的饮食起居什么的都得听我的！” “一会儿我给您扎针。” 皇帝连连点头：“好好好，你们父女一起住下，好好陪陪朕！” 珍珍把完脉去写药方，袁富贵就冲着皇帝招手：“陛下你来看，看我给您带啥来了！” 皇帝依言走了过去，袁富贵亲自将麻袋打开，一麻袋白花花的盐。 皇帝：…… “你，你还真去东海三国抢盐去了？”他的富贵哟…… 朝廷那帮人都想的是让他妥协，唯有富贵是想着帮他从根儿上解决问题。 虽然抢盐不是啥长久之计。 袁富贵摇摇头，这是要紧的事儿，他没卖关子。 “是用海水晒的！” “海水晒的？”皇帝抓盐的手一抖，手里雪白的细盐就顺着他的指缝下落。 “嗯！”袁富贵笑着点头，“是遇哥儿聪明，去年年底，知府衙门要让长广县的盐场多上缴两倍的盐，遇哥儿就觉得不对，跟我说是不是江南那边儿用盐的事儿为难您。 后来我又收到了您的信，就发愁，一家人为这个事儿都吃不好睡不好。 忽然有一日，遇哥儿就突发奇想说海水可以熬煮成盐，那为何不能晒盐呢？ 于是我就带着永州王去岛上弄盐田，刚开始不得法，晒不出啥盐来。 臣的嘴巴急得长了一圈儿的燎泡。 遇哥儿也是两头跑，后来亲家带着一家子人来了，亲家公接手了煜哥儿衙门里的一部分事情，煜哥儿就跟我一起扎在盐田。 想了不少法子，比如让人在盐田里搅和，比如先将盐田海水底下的湿盐推出来，另外换场地晒。 总之想了不少法子，总算是把盐给晒出来了！ 陛下猜猜，这一亩盐田最多出了多少盐？” 皇帝听到这里呼吸就急促起来，他一把抓住袁富贵的手：“多少？” 袁富贵竖起一根儿手指：“一千斤！” 皇帝楞了一下，然后就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天不绝他！ 江南那帮狗曰的给他等着！ “陛下，这是太阳好，又没有风雨的收成，若是接连遇到风雨，或是阴天也没这么好的收成。 故而还得好好挑地儿。” “咱们大靖的海岸线那般长，若是晒盐场遍地开花，将来就是江南盐矿全部关闭，大靖的百姓也会有盐吃。” “遇哥儿说，到时候将盐价压下来，百姓们有便宜盐吃，自然不会去买私盐，私盐的生意就做不下去，朝廷的盐税自然也就能收上来了！” “他说，到时候别看盐价降了，可朝廷的盐税说不好会翻翻！” 皇帝不傻，自然能理解顾遇的意思，这道理他能懂。 “朕……”皇帝拍着袁富贵的手膀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陛下放心，这一次的危机肯定能帮您度过！” “您将江南那头安排好，遇哥儿那头会走水路偷偷送一批盐去江南，先稳住江南的百姓。 然后其他几个靠长广县近的省份，陛下可以先断掉他们的盐，让他们去长广县买盐。 只是这样一来，长广县的防卫必须要加强。 江南那帮人必然会狗急跳墙。” “我来之前遇哥儿估摸了一下盐量，他说十万斤盐是能拿出来的。 若是我们在路上耗费的这几天海上风平浪静不下雨的话，应该还能出二十万斤的盐。” “另外，东海空余的岛屿还有许多，都可以开发盐田，然而人手不足，遇哥儿已经派人去东海三国采买壮劳力，他的意思是，也可以调一批流放的罪囚去……” “他还说，为了防备江南世家，盐田暂时先建在岛上，至于说岸上，陛下可以命人先选好地方，再悄悄筹备！” “我也记不清太多，那小子叭叭叭一顿说。”袁富贵说得口干舌燥，高全儿十分有眼力劲儿地给他端了一杯茶。 要知道，满朝文武在皇帝面前，皇帝不开口赏茶，他们这些伺候的是坚决不能给端茶递水的。 但富贵大人除外。 他这般做，皇帝不会怪他僭越，只会夸他有眼色。 袁富贵一口喝干，笑眯眯地对高全儿道：“您再赏我一杯！” 高全儿迭声道：“哟哟哟哟，可不敢当您这话，您这是折煞老奴了！” 皇帝轻轻踢了高全儿一脚：“赶紧给他倒茶去，别废话。” 说完皇帝就拉高全儿去坐下说话，袁富贵就从怀里摸出一个厚厚的折子：“这是遇哥儿给您的密折。” 第472章 皇帝打开一看，上面写的是晒盐法的步骤以及注意事项，还有一些他遇到过的一些暂时没法子解决的困难，写给皇帝的原因就是，皇帝手上人多，搞不好就能冒出一个能人来解决这些问题。 接着便是顾遇对江南盐政的一些粗浅见解以及应对方法，他写得极为恭谦，末了还添上一句话，万望陛下指正。 第635章 煽动 “富贵啊，你找的好女婿！”皇帝看完折子就夸赞道。 他竖起大拇指：“好眼光！” 袁富贵嘿嘿笑道：“那是我们珍珍眼光好！”想当年他们两口子可是等着顾遇病死，顾家令夫妻也齐赴黄泉，好霸占顾家家产。 谁知道小姑娘馋顾遇的脸。 用了一堆人参灵芝去救顾遇和他爹娘。 珍珍骄傲地抬起下巴壳子：“那当然！” “好了陛下，我该给您扎针了！”珍珍催促皇帝，皇帝抬手虚点了点她，就起身往室内走去。 袁富贵自然跟上。 皇帝跟高全儿道：“派人去跟前朝说，说朕病了，身体不适，前朝之事交由内阁全权处置！” “是！”高全儿应下。 接着，皇帝又对高全儿说了一个名字，高全儿记下之后就退下了。 皇帝扎完针就睡着了，袁富贵奔波一路也累了，干脆就在寝宫内的软塌上躺着睡。 珍珍给皇帝取了针，高全儿轻轻帮皇帝把被子盖上，就引着珍珍去偏殿：“郡主您先在偏殿安顿，老奴安排在偏殿的人都是心腹，不怕暴露。” 意思是珍珍可以不必做伪装。 珍珍点头：“我也想睡一觉，睡醒了自己找吃的！”意思是她睡觉的时候别来打扰。 高全儿心领神会，当即就吩咐了下去。 珍珍洗漱卸妆，滚进软乎乎香喷喷的被窝里呼呼大睡。 皇帝小睡了一会儿就醒了。 醒来见袁富贵还在睡，就跟高全儿比划，让小声点儿。 高全儿悄悄说皇帝叫的人来了，皇帝就跟高全儿说换地方。 换到隔壁宫殿说事儿，别吵到袁富贵。 顾遇的折子比较激进，有些地方还是挺稚嫩的。 但大方向没错，主意也没错，是好法子。 就是太大胆，也太不顾后果。 也对，年轻人嘛，就是有冲劲儿，不像年纪大的人，总是瞻前顾后。 就像东海海寇的事情，谁敢像顾遇那般胆大，直接以寇治寇？ 自己当海寇，让别的海寇无路可走。 这样一来，不但收拾了真正的海寇，还拿到了那些人跟海寇勾结的确凿证据。 但风险同样大，一旦这件事走漏半点儿风声，勾结海寇的人就成了顾遇，到时候便是皇帝，也没法子捞他。 像顾遇和袁富贵这样的臣子多几个，大靖何愁不兴？ 皇帝将事情安排给几个心腹，就命人盯着朝堂上的动静。 这帮人。 要出幺蛾子了！ 欲要令其亡，必先使其狂。 “王兄，你可给家里去信了？”下朝之后，谢廷玉找到王平，两人共乘一辆马车。 “王平的唇角噙着讥讽的笑容：去了，皇帝装病不上朝，他以为他这样就能糊弄过去么？” “我已经跟家里说了，可以适当弄点儿民变出来，逼一下老皇帝！” “若是老皇帝经不住逼迫，就这么一命呜呼了也是好事儿。” “换个人当皇帝总要好拿捏一些。” 谢廷玉笑了起来，“人老了就要服老，老了还不服老，还企图跟世家斗，这个皇帝啊……是越老越昏聩！” “家里既然已经传了信儿，那京城周围咱们也该布置起来了！” 几天后。 一货郎进了村子， 村里人都有气无力，看到货郎来了便是家里再缺东西，也舍不得拿铜板买。 货郎挨家问，都没人买，但他却给大家带了一个消息：“县衙有盐，刚从别的地方弄过来的，说是明天就能到县衙。” “我打听了，价钱有点贵，要七百文一斤！” 乡亲们一边儿骂着盐贵，一边儿又去张罗钱，得提前去县衙守着，等盐卖。 盐再贵也要买啊。 村民们一窝蜂地往县城赶。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别的村庄。 不过半天工夫，县城就塞满了人。 县衙内，县令问捕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捕头神色凝重地道：“大人，老百姓们说咱们县衙明日要到一批盐！” 县令闻言魂儿都要被吓没了，县衙有个屁的盐！ 这要是明日拿不出盐来，这帮老百姓不就要疯啊！ 民乱！ 民乱一起，他这个县令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不是被乱民给宰了，就是会被朝廷给砍了！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县令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捕头也着急啊，这么多人汇聚县城，太容易出事儿。 “大人，这事儿咱们得上报。”捕头提醒县令，县令恍然大悟：“对对对，本县立刻写折子往上递！” “朝廷得派兵才行啊，不派兵肯定稳不住的！” “现在本官还不能出去跟他们解释，本官要是现在说没有盐，他们现在就能把县衙给掀了。” “你赶紧带人去巡查，顺便调查清楚，他们的消息都是来自何处！” “对了，带人把进城这些人的名字籍贯登记造册！” 县令稍微冷静了一下，便迭声吩咐捕头。 “想想法子让他们出城等！” 捕头颔首应下，别的事儿好说，出城去等百姓们肯定不干。 果然，捕头和捕快们嗓子都说哑了，也人愿意出城。 甚至还有刺儿头跳出来说，说衙门是不是想昧下盐拉去京城，供养那些贵人，不愿意把盐卖给百姓，这才想法子要将他们赶出城去呢！ 有一个人开了头，便有更多人附和起来，民众的情绪瞬间就被煽动了起来。 好在大家得到的消息是第二天才会来盐，不然现在就能冲了县衙。 毕竟现在冲了县衙，第二天的盐肯定不会再送进来了。 等大家闹腾得差不多了，就人低声跟身边的人嘀咕：“这盐是从外头进城，你说咱们若是去城外的要道上等着，是不是就能提前拦下盐车？” “对啊，我咋没想到啊，不如几兄弟分开，两人守一条大道。” “好！” 几个人低声商量完，就悄悄从人群中退走。 然而他们身边的人也听见了他们的话，想一想还真有道理，于是也都商量起来…… 渐渐地，城中的人竟然都散了个一干二净。 捕头和捕快们。 他们先前嗓子都吼哑巴了也没人出城，咋这会儿都跑了呢。 先头在人群中挑拨的人也纳闷儿，这帮人咋回事儿啊？ 他们很是无奈，只能跟着人群往城外赶去，一边儿跟着走，还一边儿说他们是不是中邪了，被县衙忽悠的。 然而马上就有人讥讽道：“你们几个我认识了，你们一边儿撺掇大家伙儿待在城里，一边儿让自己的兄弟出城，呸！不是好玩意儿！” 第636章 小十三伤心透顶 宫里，皇帝对珍珍和袁富贵道：“你们今日就不要躲躲藏藏，出去以真实身份走动走动吧。 朕在装病，珍珍既回来了，必然是朕病重了！” “好呀！”珍珍笑嘻嘻地答应下来，“我去看看十三公主！” “再去找表姐玩。” “爹，你现在就派人去萧家跟表姐说，一会儿我去找她们逛街！” “你这孩子！”袁富贵宠溺地点了点她。 珍珍蝴蝶似的飞了出去，皇帝看着珍珍的背影笑道：“珍珍性子活泼受不得拘束，这几日怕是把她给憋坏了。” “让她好好玩儿玩儿也好。” 那眼神儿，宠溺都溢出来了。 “我给珍珍准备了不少嫁妆，原还想着隔得这么远不好送过去，现在你们回来了，那我就让人送去郡主府。 螺丝有肉在壳儿里，左右是珍珍的私房，也不必让外人知晓。” 袁富贵跟皇帝拱手：“那我就帮珍珍给陛下道谢了！”他能理解皇帝啊，给珍珍给多了，难免被人眼红嫉妒。 皇帝还得嫁闺女呢！ “高全儿，你派人走一趟萧家，让萧家的两个小姑娘在门口等着珍珍，别耽误珍珍逛街玩儿的工夫！”皇帝吩咐高全儿。 “是！”您啊，对亲闺女都没这么仔细！ 珍珍跑去青荔宫，宫女太监们看到是她都惊讶极了。 “郡主！” “郡主您回京了？” 有机灵的连忙去跟贵妃禀报。 “贵妃娘娘，敏仪郡主来了！” 一脸愠怒的贵妃一听这话也是惊了一跳：“珍珍不是在长广县准备婚礼么，怎么就回来了？” 第473章 她起身匆匆往外走，十三公主快她一步，提溜着裙子就跑了出去。 一看真的是珍珍，十三公主冲过去就抱住了她，嗷嗷哭。 珍珍被她这样给整懵了，她轻拍着十三的后背：“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我去给你报仇！”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回来了！”十三公主打着哭嗝儿：“没人欺负我，我就是想你了！” 贵妃站在一旁让十三稳了稳，这才上前来牵两人的手：“走，进去说话！” 她的目光落在珍珍身上，笑容里带着慈爱。 进殿之后，十三公主黏糊在珍珍身边，还一抽一抽地哭呢。 珍珍见她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也顾不得跟贵妃见礼，忙问：“你到底被谁欺负了？” “想我也不能哭成这样。” “你当我傻么？这得哭多长时间，眼睛才会哭成核桃！” 十三公主不说话了。 珍珍连忙问贵妃：“娘娘，您跟我说，我肯定帮十三出气！” 说完她还补一句：“莫要瞒我！” 贵妃叹了口气道：“顾家二郎派人送了两个绝色美人进公主府，他还不是驸马呢，就这般对待雯儿…… 可偏生他们二人又是陛下赐婚，陛下如今病着，本宫也不能拿这样的事儿去烦扰陛下……” 说到这里，贵妃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珍珍：…… “是不是一个擅长歌，叫莺儿，另外一个善舞，叫赛飞燕？” 十三一愣：“你也知道啊？顾二郎真是，真是欺人太甚！” 珍珍说：“他还管我借银子来这呢，这两个都是清风楼的头牌，赎身价可不便宜。” 十三公主一把抓住珍珍的手腕，不可置信地问：“你借了？” 珍珍点头：“借了呀，不然他怎么买得起。” 十三‘咻’地站了起来，哭着跑去贵妃身边，抱着贵妃哭：“母妃，珍珍也欺负我！” 珍珍被她哭得一头雾水。 她没有欺负十三啊！ 贵妃在珍珍说出是她借钱给二郎的时候就开始观察珍珍的表情，她想了很多，会不会是珍珍这个准大嫂在给弟媳妇下马威。 然而，珍珍的眼神清澈得很，完全从她脸上看不出坏心思来。 看起来倒像是顾二郎想买个东西，钱不够，她就豪迈借钱。 贵妃迟疑了一下就问珍珍：“珍珍，你能跟本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么？” “顾二郎为何会送两个美人进公主府？” 因为这件事情，她们母女成了满宫的笑话。 珍珍：“我爹开了间青楼，我经常去玩儿，觉得那里的歌舞好看，二郎他们来了我就带他们去玩儿……” 十三公主不哭了，她尖叫：“你们竟然去逛青楼！”还不带她！ 贵妃眉头紧皱，一个小姑娘怎么能逛青楼！ 不行，不行，她要冷静。 袁富贵就是再混蛋，也不可能让亲女儿往青楼跑。 “对呀，里面好吃的多，好玩的也多，表演也很好看！” “不过京城没有那样的青楼，我爹说等他回京了，定要开两个。” 贵妃闻言松了口气，果然被她猜对了。 京城没有那种青楼，说明袁富贵开的青楼是不一样的。 但她还是不放心，就继续问：“你爹开的青楼客人可以留宿么？” 珍珍摇头：“不可以，到时辰就关门，不延时的！” “就是跟我交好的夫人姑娘，也不给开后门的！” 贵妃这回真的放心了。 又想是不是珍珍对青楼好奇，故而袁富贵这个宠女儿的，才自己开青楼供女儿玩耍。 十三的关注点跟贵妃不一样，她听闻珍珍的最后一句话，就羡慕地问：“长广县女人也能逛青楼？” 嘤嘤嘤，想去玩！ “对呀，但还是男客多，男客比女客多一倍。” “我爹说会再找些男子去表演，到时候女客就能更多一些。” “等以后你跟二郎成亲了，可以让二郎带着你来长广县玩儿，咱们还能去出海玩儿！” 十三忙不迭地点头。 贵妃看着这样的女儿十分无奈，她问出了事情的关键：“故而，二郎送这两个美人儿，是给公主消遣的？” “嗯！”珍珍十分干脆地应道，“二郎说咱们倒是去看了好看的表演，但是公主看不到， 就缠着我爹要给头牌赎身送给公主。 但是我爹没答应，只答应把二牌卖给他。” 贵妃笑了。 这个孩子，净说大实话，若换个人，必然要帮父亲说话，说给公主的两个人是最好的。 这样才能在她这个贵妃面前卖好。 不过贵妃转念一想，珍珍和袁富贵的确不用巴结她，相反的，倒是她应该拉拢珍珍和袁富贵这父女俩！ 十三公主被珍珍的话感动得够呛，瞬间想起二郎的好来，又觉得自己怀疑二郎十分不应该，眼泪珠子便又掉了下来。 第637章 抬旗号 珍珍从宫里出来就直接去萧家，萧家两姊妹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了。 看到珍珍，一个个地都很高兴。 同时陪着她们等的还有她们的娘，一看到珍珍，就跟珍珍见礼：“见过郡主！” “表舅母莫要这般，都是一家人，别生分了！” “珍珍！”萧芳儿跟萧檀儿被拘着给珍珍行礼，珍珍发话了，两人就跑到珍珍跟前儿，先是相视一笑，然后三个人搂在一起蹦了好几下。 “好想你呀！” “我还以为你要几年后才能回京，回京的时候还能带着小娃娃回来呢！” 激动过后，萧芳儿就感叹道。 萧芳儿的娘都要吓死了，这死丫头会不会说话，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呢？ 然而珍珍并不以为意，她道：“我不会成亲就要孩子的，我要再等几年要，女孩子年纪小要孩子太危险，还是满了二十再要吧！” “走吧，快晌午了，我们赶紧去逛街吧！” “二位表舅母，我们去玩啦，两位表姐跟我在外头用了晚膳再回来。” 说完珍珍就把两人拉上了自己的马车。 到了闹市，几个小姑娘下车，珍珍不让马车跟着，她们是逛街，自然是要一路逛啊。 而且每人身边也就带个侍女负责拿东西。 毕竟逛街就是买买买呀。 买买买就很开心。 “珍珍，我听说一家馆子的菜品不错，已经提前让人去定了，这会儿晌午了，不然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逛？” “好！”珍珍没什么不同意的。“吃完饭我们去听戏！” “行！”三个姑娘开开心心地笑了起来。 因着萧芳儿让人订的饭馆儿就在附近，叫珍馐阁。 珍馐阁别看店面不大，但是装修却很雅致，感觉非常温馨。 跟王府摆在明面上金灿灿的富贵简直是不一样。 萧芳儿姊妹都算是美人儿了，可店儿里的人看见珍珍，还是被她的美貌给晃了眼。 珍珍以前虽然在京城经常义诊，不少人都见过她，但也没到所有人都见过的地步。 再有，她时隔半年回京，整个人的气韵变了不少，人也长开了不少，一打扮，便若换了个人一样。 不是家人朋友，还真不能一眼就把她给认出来。 “三位姑娘好，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珍馐阁今儿客满了！” 珍馐阁没有大堂餐，全是包间。 萧芳儿笑道：“我们订的翠竹轩，给了五十两的订金。” 话毕，她的丫鬟将押金条子拿出来，接待她们的侍女一看，忙将她们引到柜台。 “实在是对不住了，伙计疏忽，不小心将已经订给别人的包间订给了你们。 错在我们，本店除了退还五十两押金之外，再赔偿五十两给诸位。” 萧芳儿气死了，她皱眉埋怨：“你们怎么能这样啊！” 她的丫鬟不服气：“明明我看见你们登了册子的！” 萧檀儿也不服气：“对，你们把付定金的名册拿出来给我们看，若真是你们记错了，我们也不要你们的赔偿！ 若是没错……”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看向珍珍和萧芳儿。 珍珍认为萧檀儿说得没错，她附和道：“对，给我们看看登记的册子！” 掌柜的笑容一下就冷了几分，他道：“那不能够，现在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包间没有了，我们店儿里双倍赔偿订金，放眼整个京城，也没我们这般厚道的店家了。” 喔。 那就是包间被人占了呗！ 欺负她们没后台啊！ 珍珍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知道我是谁么？我是敏仪郡主！” “你确定要得罪我们？” 掌柜的闻言‘噗呲’一声儿笑了出来，伙计和侍女们也笑出声儿来。 都看笑话似的看着珍珍。 第474章 “快别逗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郡主在长广县待嫁，你是哪儿冒出来的！” 托了她和顾遇的福，一个海边小县城如今在京城是无人不知。 “就是，看你们家境也不错，我们不欲为难你们。不然扭着你们去京兆府，一顿牢狱之灾跑不了！” “都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要是坐了牢，可比卖身青楼还惨。” 这话就过分了。 珍珍倒是无所谓，她脸皮厚，然而萧芳儿和萧檀儿当即变了脸色。 小脸儿煞白煞白的。 偏生掌柜的还道：“小姑娘，拉虎皮扯大旗可不是你这般玩儿的。 实不相瞒，你们的包间的确让给了别人。 那人咱们店儿里惹不起，你们小姑娘也更惹不起。 好好拿着银子走吧，换一家吃饭，京城饭馆儿多，在谁家吃不是吃呢！ 你们若再纠缠下去，老夫就只能命人将你们押送去京兆府了！” 威胁意味十分明显。 珍珍来了兴趣，她才离开京城半年，京城又出了新的纨绔？ 比她爹还厉害！ 喔，不对，她爹可从来不干这种没品的事儿。 她钱叔干得出这种事儿。 “让我们走可以，但你得让我们知道占了我们包厢的人是谁？” “还有，这包厢是他们明知有人故意占的，还是你们迎奉巴结主动给的？” 掌柜的没了耐心， 他们东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背景硬得很。 可不怕几个小姑娘。 本来想着做生意要和气生财，然而几个小姑娘给脸不要脸！ “来人，将她们几个扭送京兆府，就说此女冒充敏仪郡主，对皇家不敬！” 他的话音一落，伙计们便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 萧芳儿和萧檀儿吓得花容失色，两人的侍女也只能战战兢兢地张开双臂站在她们身前护住她们。 珍珍的眸色也在这一瞬冷了下来。 扑过来的小厮她一脚一个，将人踹飞。 一点儿花里胡哨的动作都没有，不打会儿工夫，就将人踹得满地打滚儿，惨叫不已，完全爬不起来。 掌柜的气得发抖着。 他指着珍珍：“你……” 珍珍顺势抓住他的手臂，将他从柜台里扯了出来，摔到地上。 “我问你的话，你是说也不说？” 掌柜的一身的骨头都要疼散架了，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值当他宁死不屈。 “老夫说，老夫说……老夫是跟客人说明包翠竹轩是被几位订了的，但那两位公子一个是户部左侍郎王大人之子，一个是工部右侍郎谢大人之子，老夫实在是得罪不起！”他在说话的同时，还冲着站在门口的小厮使眼色。 小厮顿时撒丫子往街上跑。 珍珍一听这两个姓氏和官职，怒火顿时从脚板儿底直冲天灵盖。 第638章 脏 “王大人，谢大人，可是出自江南世家的？”珍珍往前走了一步。 掌柜地下意识以肘撑地，往后退，结果不小心手摁到碎瓷片上，血飙出来，他疼得嗷嗷叫。 叫唤完了才恶狠狠地瞪了珍珍一眼，怨气横生地道：“是啊，你猜对了，两位大人正是来自于江南望族！” 哼！ 害怕了吧！ 害怕了他也不原谅！ 必须送到京兆府，到时候他再去王谢两位公子面前添油加醋地告个状，王谢两家不会放过她！ 就她们几个的姿色，顶好弄去青楼接客。 至于说她们是不是官员之女……呵呵，进过京兆府的大牢，便是她们家里为了名声也不会要她们的！ 只会对外宣布她们已经死了。 “你们得罪不起！”掌柜的说这话的时候透着一股子畅快之意，仿佛已经看到几个绝色小丫头被抓进京兆府的大牢被折磨得不像样子。 哼！ 谁让她们给脸不要脸呢？ 珍珍有数了。 “翠竹轩在何处？”珍珍问掌柜。 掌柜指了指二楼：“你现在想去道歉，晚了！” “你为了此事打砸我们店儿，已经触怒了贵人！” 她让自己的侍女留下保护萧芳儿两姊妹，自己则上二楼直奔翠竹轩而去。 “珍珍！”萧檀儿萧芳儿同时喊住她，“算了，我们走吧！” 她们怕珍珍吃亏。 掌柜的看了眼门口，他派去的人还没回来，生怕这几个人跑了，心顿时提了起来。 不过下一瞬他就放心了，那不知深浅的丫头根本就不回头。 难道说她以为凭她的美貌能打动王谢两位公子？ 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两位在江南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他还听说，王谢两家手里可是掌握着不少瘦马，他们打通关节的时候可没少送瘦马。 这种人家的公子哥儿，为了不让他们沉迷温柔乡，不让他们被美色迷惑，事实上从小就会让他们见识各式各样的美人。 他们身边的通房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问掌柜的为啥知晓得这般清楚，那是因为他们东家跟江南几大家族关系匪浅…… “没事儿！” “你们在下面等我，不然换个地方等也行。”她的侍女功夫不错，可以护着两姊妹离开。 “不，我们就在这儿等你！”萧芳儿忍着害怕道。 “好吧，一会儿我们去吃好吃的！”珍珍冲着姊妹俩笑了笑，就继续上楼。 一楼动静大，二楼所有包厢的人都探头出来看热闹，倒是有人认出了萧芳儿姊妹俩。 但认出她们的人并不想出来管闲事，毕竟首辅家和王谢两家对上，不知道会不会两败俱伤。 多半不可能，王谢两家代表江南势力，江南豪族光用一个‘盐’字就掐住了老皇帝的喉咙，让皇帝不得不退步。 老百姓离不开盐，皇帝注定要认输，首辅跟王谢两家斗，多半也是个身败名裂，菜市场斩首的下场。 翠竹轩外守着王谢二人的小厮，其中一名小厮见珍珍来了，就进门禀报：“公子，闹事儿的女子来了。” 说完他又提了一句：“是个绝色！” 本来王谢二人没有兴趣，打算让人将珍珍赶走，但听到‘绝色’二字就相互对视一眼。 “有多绝色？”他们身边的小厮也是见过世面的，家里的瘦马一个比一个美，不至于见一个好看的就打上‘绝色’的标签。 小厮：“小的就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 “看穿着，家里应该也很富贵，不然不会养出这么跋扈的性子。” 王谢二人来了兴趣：“她来别拦着，她进门之后你们就从外头将门锁了。” “对，不管里面发出什么样的动静，你们都别管！” 小厮猥琐一笑：“是！” 两位公子玩儿得花，这小娘子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他看了眼守在屋里的几个护卫，嫉妒地想，便宜他们了，也不知道等他们玩儿完了，他还能不能捡到剩儿。 翠竹轩的大门敞开，珍珍进去的时候守在门口的小厮们眼神猥琐。 仿佛看到了一只小白兔进了狼窝。 的确也是狼窝，世家豪族外头披着一层华丽的皮，内里却是又脏又臭。 珍珍进门，绕过一座精美的双面绣屏风才见到人。 两个有些斯文气的青年男人坐在主位，桌上摆着各种珍馐佳肴。 王谢两人也在打量珍珍，的确是绝色。 好看到他们想弄回家当妾的那种。 “谢兄，此女是我抬回家做妾，还是你抬回家做妾？”姓王的问。 姓谢的道：“不若养成外室，你我兄弟去也方便。” 这个美人儿他们两兄弟玩儿就行了，别人还是不要沾手了。 要是抬回家做妾，那沾手的人就多了。 父亲兄弟，或是要拉拢的官员…… 总之在他们还没厌之前，还是不要弄进家门。 两人当着珍珍的面儿就决定了珍珍未来的去处，完全没问过珍珍同不同意。 在他们看来，珍珍同不同意都无所谓，不管她的家世，只要这会儿他们成了珍珍的男人，这个女人就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了。 “小美人儿，过来陪我们喝一杯！”姓王的冲着珍珍招手。 珍珍没动，只问：“你们的爹叫什么名字？” 两人闻言就哈哈哈大笑，心说美人果然是贪慕虚荣的，上来就问爹！ “本公子的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平是也！” “我爹谢廷玉！” 好了，官职对上了，名讳也对上了。 老畜生的小畜生，都特么的不是人！ 珍珍就不客气了。 她朝着两人走去，侍卫们倒是警惕地看着她，但没阻止。 王谢二人笑盈盈地看着珍珍，他们笑得得体，真真儿是斯文败类。 “小美人儿，来本公子的怀里坐，咱们啊，喝一个皮儿杯！” 第475章 珍珍抖开手里的帕子一扬，粉末撒到两人的脸上。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施展轻功，往几人的侍卫身边窜…… 珍珍放完毒就去靠墙的太师椅上坐着，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茶是好茶，喝起来不错。 珍珍目睹他们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扒光，就起身出门。 门被锁了。 门外的小厮听见里头激烈又熟悉的声音，相互瞅着笑。 就这动静……小美人遭殃了！ 第639章 送上门来 门被锁了，珍珍直接从窗户上跳下去，就在路口等着京兆府的人。 京兆府的人来得还挺快的，珍珍走到街中央拦住他们。 捕头黄忠华正好认识珍珍，珍珍救过他老娘的命！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京兆府的一个捕快。 现在已经混上捕头了。 当然，珍珍比以前变化还是有点大，黄忠华愣是认了一会儿，才确定眼前的人是敏仪郡主。 跑去报案的小二看到珍珍拦路，连忙指着她吼道：“黄捕头，是她，就是此女冒充敏仪郡主，在我们珍馐阁大打出手！” “您快把她抓起来！” “万不可将人放走了！” 黄捕头闻言便下令：“来人，将他抓起来！” 小二得意地看向珍珍，嘴里骂道：“臭娘们儿，你敢来珍馐阁撒野，那就是在摸老虎腚，甭管你是谁，都得被抓去坐……” 牢字儿还没出口，小二就被捕快制住，手也被捕快取下腰间的绳子给绑了起来。 “差爷，你们抓错了，应该抓那不知好歹的小娘皮！” 黄捕头根本不搭理他，而是带着捕快们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小人黄忠华见过敏仪郡主，郡主万安！” 小二傻眼了。 不是说敏仪郡主在长广县么？ “黄捕头，你认错人了吧？” “这娘们儿咋可能是郡主，郡主明明……” “此人对在郡主不敬，掌嘴！”黄捕头冷声下令，立刻就有一名捕快脱了鞋，用鞋底死命抽小二的嘴。 不几下工夫，就将人的嘴给抽得满嘴的血。 珍珍取下自己腰间的一块儿玉递给黄捕头：“你让你的人盯着珍馐阁，不许任何人出来，你拿着这块儿玉去趟五城兵马司，让他们派兵来拿人！” “珍馐阁拘禁我和首辅家的两位千金，意图用我们来威胁首辅……意图谋反！” 王谢二人的爹干的那些事儿，可不是谋反咋的？ 没冤枉人！ “另外，再派人去纹绣绣庄附近通知一声儿我的护卫，让他进宫一趟，说我被人困在珍馐阁……” “是！”黄捕头应下，连忙就去办珍珍说的事儿。 他一走，就有百姓大着胆子上前：“您是郡主？” “您真的是郡主？” 珍珍颔首：“是啊！”她指着一位老妇道：“蔡大娘，三年前我给你看过病！” 蔡大娘连忙跟珍珍跪下：“民妇拜见郡主！” 有人带头，就呼啦啦啦跪成一片。 珍珍连忙喊大家快起来，大家伙儿就你一言我一语问起了珍珍为啥会忽然回京。 若换成别的贵人，老百姓必然不管这般。 但珍珍不一样，她是名动京城的小神医，不少普通百姓都受过她的恩惠，知道她对普通百姓很是平易近人，遂除了尊敬便有亲近之意，并不会惧怕。 珍珍左右一看，一摆茶摊儿的老伯忙邀请她去坐，给她倒最贵的茶。 五文钱一碗的。 珍珍很给面子地喝了半碗茶，老头儿见她不嫌弃，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了。 “我为啥突然回京，也是听说到处都在缺盐，陛下急得病重，故而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 她一提盐的事儿，老百姓们就跟开了匝一样，纷纷述说起苦楚来。 说到难处，不少人都在抹眼泪。 珍珍安慰他们道：“你们放心，有些人为了升官发财，用盐来威胁陛下，若陛下不给他们升官儿，他们就不拿盐出来卖。 陛下就是因为这个急病了的！ 其实吧，去年他们就用了这一招，逼得陛下启用了当时因为贪腐和欺压百姓，侵占百姓良田而罢免的官员，不然去年大家就没盐吃了！” “结果他们贪心不足，今年又开始逼迫陛下，想要进内阁当阁老，陛下要是不同意，他们就断了全国的盐！ 让所有老百姓都吃不上盐！” “陛下倒是可以妥协，但这次妥协了，下一次他们就会要皇位，这样的人要是坐上了皇位，大家伙儿就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众人被珍珍说得气愤不已，纷纷问珍珍到底是谁这么不要脸。 珍珍一点儿遮掩都没有，直接道：“就是户部和工部的侍郎，一个姓王叫王平，一个姓谢叫谢廷玉，家里是老牌世家，霸占良田无数还不知满足，还霸占了不少盐矿。 这些世家豪族欺压百姓欺压惯了，根本就没将百姓当人看。 陛下一直想整治他们，可他们牢牢掌控着江南，手里捏着盐，陛下投鼠忌器，怕大家没盐吃，对他们多有忍让，可他们却蹬鼻子上脸！” 老百姓们闻言就咒骂起王平和谢廷玉来，对京城的百姓来说，谁都可能骗他们，唯有郡主不会骗他们。 但是骂完以后大家又犯愁，没盐吃要命的呀。 珍珍安慰他们道：“你们也知道我先前是在长广县，之前还跟着定海侯去打海寇，还把东海三国都给打了吧？” 众人点点头：“知道知道，说起勇毅侯和东海王，那是真英雄！” “郡主的爹和未婚夫，能差得了？” “要我说，满朝的官员就没有咱们东海王和勇毅侯厉害！” 珍珍笑着听大家很是猛夸了一番亲爹和亲夫婿，然后才接过话头子道：“我爹听说大家可能会没盐吃，当即就组织船队去东海三国买盐，差点儿把这三国的盐给买完了！” “我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这批盐走得慢些，应该这几天就抵京。” “我爹还是先惦记的是咱们京城的百姓，大家再忍忍，过几日就能有盐了！” 众人一听顿时欢呼起来。 “要有盐了！” “真的要有盐了！” “太好了！” “郡主说再等几天就有盐了……” 这时珍珍见五城兵马司的人和御林军都过来了，就让百姓们让出路。 “王谢两家的人想绑架我和萧首辅家的两个姑娘，用我们来逼迫我爹和萧首辅，想让他们妥协，同意让他们家的败类入阁。 大家别怕，官兵不会伤害你们！” 说完珍珍就起身，她留下一锭银子给卖茶的老丈，老丈不收，珍珍故意不高兴地道：“您不收就是嫌弃我！” 老丈连忙解释，珍珍将钱塞他手上就走。 御林军统领和五城兵马司的将军齐齐给珍珍行礼，珍珍指着珍馐阁道：“你们去将萧家两位小姐救出来，想害我们的人在二楼翠竹轩……” “末将领命！” 珍珍看着他们带兵气势汹汹地包围了珍馐阁，眼底闪过一丝皎洁。 她刚想收拾人，人就自己蹦跶到她面前，这个机会不把握住，简直对不起老天爷！ 王家谢家，你们就等着本姑娘的大招哟！ 第640章 出气！ 官兵包围珍馐阁。 受伤的掌柜一看御林军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都来了，顿时就是一喜。 心道果然还是王谢两位公子的面子大！ 这下这件事绝无可能善了。 御林军来，说明惊动了病重的皇帝，皇帝在这个节骨眼儿可不敢招惹王谢两家。 不然江南世家发难，大靖又要陷入战火之中。 美滋…… “不对啊，官爷，你们抓错人了！” “闹事儿的是她们！”掌柜的刚美一下，就被人五花大绑起来。 他顿时就急眼了。 御林军首领看傻子似的看他，冷哼一声：“珍馐阁强行扣押首辅家眷，谋害敏仪郡主……有谋反之嫌疑，来人，抓人封店！” 掌柜的：…… 郡郡郡主！？ “怎么会？郡主不是在长广县么？” 五城兵马司的头头鄙夷道：“好叫你知晓，陛下病重，将郡主召回京城已经好几日了！” 掌柜的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他他……他简直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掐死那时候的自己。 当时就算不敢得罪王谢两人，也能想法子腾出一个包间来的。 那时候他好好说话，必然不会有这一场灾祸。 “大人，小的没有谋反，小的真不知道这两位是首府千金，不知道那位是敏仪郡主！” 说到敏仪郡主，掌柜的就想起一件事儿来，他一下子就没了魂儿。 完犊子了…… “大人，大人，都是王谢两位公子，是他们干的好事儿，你们去二楼翠竹轩，郡主在里面……” 第476章 郡主在里面？ 御林军的头头和五城兵马司的头头对视一眼，郡主不是在外头么？ 不过郡主的人来报信儿就是说她被困，想来是郡主自己想法子逃出来的。 “大人，大人……真不关小的的事儿，郡主进去已经有些时候了，怕是……” 二楼翠竹轩这时也传来尖叫声。 “啊……！！” “公子！” “有伤风化！” 因着下头来了官兵，楼上的小厮听动静儿不对，就连忙打开房门，要通知自家主子。 结果进去一看…… 白花花的一片又一片，场面简直难看到极致。 他尖叫起来，就把别的包厢的人迎来了，大家往里一瞅，有受不住的直接扶着墙干呕起来。 “哎哟，这两家可是江南大族，平日里最是将礼义廉耻挂在嘴边，结果……结果竟然这般银乱！” “外皮光鲜，内里烂透了！” “若不烂透，能用盐来做文章？这一次因为短盐，不知死了多少人呢！” 官兵们上楼，看到屋里的景象脸色顿时黑得出水，若不是郡主逃了，是不是就…… 御林军的头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心里庆幸郡主逃了，不然…… 不然来晚一步，脖子上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他下令将里面的人全抓起来，绑成一串的带走。 王谢两家的小厮全绑起来带走。 “陛下有令，将这些人打入五城兵马司的大牢！” 五城兵马司在皇帝的手里控制着，但京兆府……有被渗透的可能。 “是，卑职遵命！”五城兵马司的头头官阶要比御林军的头头低一阶。 官大一阶压死人。 五城兵马司的人带着一串光溜溜的男人走。 这帮人一出来，就有人敲锣打鼓地嚷嚷：“哐哐哐……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户部侍郎王平和工部侍郎谢廷玉的儿子和侍卫们。 看看他们都是啥人！ 他们的爹捏着盐不拿出来给朝廷，不拿出来给大家买，坐地涨价，逼陛下给他们家人大官儿当！ 他们拿百姓的命做筹码，恨不得大家都死干净了才好呢！” “来啊，都来看看户部侍郎王平和工部侍郎谢廷玉这两杂种的崽儿啊，都他娘的不是东西！ 平日里人模狗样的，关起门来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欺男霸女，欺行霸市，草菅人命……无恶不作！” “噗……”不知道从哪儿跑来一个老头儿，一桶粪水精准泼到王谢二人的头上。 押送的官兵庆幸自己个儿站得远，不然得被殃及。 “臭不要脸的东西，都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乖孙！” “他才三岁啊！” “得了缺盐的病没熬过去……” 老头儿一出手，顿时激起了民愤，大家伙儿都去找夜香郎买粪，一桶接着一桶往王谢等人身上泼。 不大会儿工夫，一行人就恶臭无比。 这帮人一下子就从药劲儿里缓过神儿来，顿时挣扎起来。 一边儿挣扎一边儿还嚷嚷着我爹是王平，老子要弄死你们这帮刁民的话。 喔豁…… 惹了众怒。 大家一窝蜂冲上去揍人，五城兵马司的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给拦住了。 然而这帮人都被揍得奄奄一息。 消息火速传到了王平和谢廷玉的耳朵里，两个人顾不得换官服，带着人就跑来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 官威一摆：“大胆，谁给你们的胆子这般对本官之子！” 百姓们一听这俩乌龟王八蛋就是郡主口中的坏人，手里的粪桶立刻有了新去向，全部泼到两人身上。 “啊啊啊啊！” “刁民，抓住这帮刁民！” “袭击朝廷命官，按律当斩！” 百姓们一哄而散。 两人带来的人也不知道该抓谁，立刻就将矛头指向五城兵马司的头头。 让五城兵马司去抓人。 “你们都没看清楚是谁，可别指望我们！” “提醒你们一句，赶紧将你们大人带回去洗洗，太臭了……” 不止臭，他们还受不了吐了，反正就是……用狼狈都无法来形容两人的 惨样。 这种时候，他们哪里还能顾着自己的儿子，简直是落荒而逃。 “珍珍……”萧芳儿捂着鼻子，她也有点恶心想吐了。 但是心里很爽耶。 “走，咱们换地方吃去！”珍珍拉着两姊妹就走。 萧檀儿白着脸道：“表妹，我吃不下了！” 珍珍也不强人所难，便道：“那行吧，那我送你们回家，我就回宫吃去！” 将姊妹二人送回去，珍珍回宫就直奔皇帝的寝宫，皇帝和袁富贵已经吃完饭了，听说珍珍没吃，皇帝又立刻传膳。 珍珍就眉飞色舞地将自己干的好事儿讲了出来。 “……陛下，这次我可给您狠狠出气了！” 皇帝听了哈哈大笑，舒畅得很。 第641章 委以重任 满朝文武都是让他妥协，然后再徐徐图之，只有珍珍和富贵真的担心他，偷摸跑回来，珍珍在给他治病的同时还想着给他出气。 这种真心，上哪儿找去？ 亲的都够不着。 他的儿女， 从来只会想着如何在他这个皇帝身上索求更多。 “你啊，就知道给陛下惹祸！” “你知不知道在，你的人来宫里报信儿，给陛下都吓坏了，本来身体就不好，还得担心你！” 珍珍吐了吐舌头，她扯着手指道：“我好像真的给陛下惹麻烦了！” “我……我跟百姓们说，不要担心盐，说我爹去东海三国买了不少盐来，还在路上……” “陛下，我当时看到好多百姓都实在熬不住了，就忍不住出言安慰他们……” “现在想起来，快后悔死了。” 袁富贵跳脚：“你这孩子，你这孩子咋能这么任性？这不坏了陛下的事儿么？” “现在就让他们知道咱们有盐，肯定会有所准备，到时候陛下还如何收拾他们？” 皇帝忙拉住他，笑着安慰：“你别着急，以江南世家的尿性，多半会以为朕黔驴技穷，没法子了所以才让珍珍出去散布消息。 他们不会相信的！ 珍珍这么做很对，既帮朕安抚住了百姓，减少民变的可能，又能麻痹对方。 这会儿江南世家一定觉得遭受了奇耻大辱，在想法子要如何对付你们父女俩，他们一定会从朝堂和江湖同时入手，这段时间，你们好好待在宫里，哪儿也不许去。” 珍珍的眼睛却猛然亮了起来，不怕仇人来，就怕他们不来！ “陛下，我武功好，我去当诱饵！” 皇帝才不相信小姑娘武功好呢，必然是武师和陪练的哄着她玩儿呢。 “不行，听话！”他唬着脸，珍珍吐了吐舌头，闭嘴不言了。 可是，心痒痒啊！ “没事儿就去找小十三玩儿，消停地在宫里住一段日子！” “你要是嫌弃无聊，朕就命人去将萧家的两个小姑娘接来跟你住一段日子。” “高全儿，你派人去萧家接人！” 珍珍：…… 就这么被安排了！ 皇帝拍了拍她的肩膀，慈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我们珍珍真的是朕的福星！ 你这一招啊，叫乱拳打死老师傅！” “等你的小姐妹来了，就住你的宫里，你也不必跟你爹都在朕这儿守着。” “小姑娘们好好在一起玩儿一玩儿。” 萧家。 萧家人听了两个小姑娘说的话都被吓了个半死。 珍珍也…… 也…… 也太胆大包天，太……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带着自己的女儿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萧天云和萧天顺两口子担心得不得了了。 连忙派人去给亲爹和大伯报信儿。 萧首辅收到了信儿也是吓了一跳，他连忙吩咐两个弟弟备上礼物去王谢两家看看情况，尽量安抚，可千万不能让王谢两家人恼羞成怒，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如今到处都缺盐，王谢两家若……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和富贵父女荣辱一体，真出了事儿，萧家也跑不掉！” “有些关系不是我们想撇清就能撇清的！” 箫玉亭和萧玉栋不敢有半分耽搁，分头去了王家和谢家。 萧首辅急匆匆地去皇帝的寝宫求见皇帝。 皇帝宣称病重以来，第一次接见萧首辅。 他让袁富贵回避，袁富贵就跑去屏风后头的软榻上躺着看话本子去了。 萧首辅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老泪纵横地恳求皇帝原谅珍珍。 “……陛下，萧家愿一力承担此次事情的后果。” 皇帝的手指敲击桌面，淡淡地道：“丢官弃职，全家流放的后果你们萧家愿意承担？” 第477章 萧首辅闭着眼睛深呼吸。 他磕头道：“还请陛下成全！” 他不想承担就不承担了么？ 王谢一系必然会抓住这个机会，让他们萧家跌入泥潭，然后取而代之。 这会儿，他必须选择保住富贵和珍珍，只要他们还在，萧家便是被流放，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此举。 一则是为保全萧家，二则也是为了保全富贵和珍珍。 他是在算计。 他是萧家家主，肩负着整个萧家的荣辱性命，不得不算计。 皇帝继续道：“萧家流放，袁富贵和袁珍珍也难辞其咎，朕决定让他们跟你们萧家一起流放！” 萧首辅磕头：“陛下不可！” “陛下，郡主一医术了得，有她留在陛下身边，老臣便是流放到天涯海角，也是放心的！” “再有，这孩子天性纯良，必然是见不得王谢等江南豪族逼迫陛下，这才意气用事……” “还请陛下……请陛下想法子护住她！” “这孩子还小，生性纯良，她身边也需要人照顾，求陛下留袁富贵夫妻照顾她……” 皇帝凝视着萧首辅，很是过了一会儿才道：“行了，你起来吧。” “富贵从东海弄了盐来，盐还会源源不断地从东海运过来，这件事你着手安排！” “这一次，朕要打江南豪族一个措手不及，就算是弄不死他们，也要让他们伤筋动骨。” 萧首辅：…… 他惊愕抬头，脑袋上血糊糊的。 皇帝嫌弃的让高全儿带他下去清理，等他再度回来，就将一推折子拿给他看。 折子都是顾遇写的密折。 萧首辅掀起了惊涛骇浪，难怪。 难怪陛下要纵容珍珍出去闹，顾遇和袁富贵竟然立下如此奇功。 晒盐！ 从大海里要盐！ 这下子，江南豪族再无法用盐来遏制住国朝的喉咙！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疯狂的报复。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陛下，您怕是要多派些人去保护顾遇，保护盐场！” 皇帝道：“朕已经命人组织盐军，专门巡护海上盐田，防卫沿海，同时护送海盐运输。” “萧卿，这件事富贵和顾遇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你可以把握将剩下的事情完成？” 萧首辅连忙跪下，肃然道：“陛下，微臣愿鞠躬尽瘁！” 盐政改革……将来他也能史上留名！ 萧首辅忍不住激动，心中默念：“妹妹，你的儿子很好，很厉害，是个英雄！ 你的孙女也很好，不但医术高超，还聪明伶俐，美丽大方…… 是你在天上庇佑他们吗？若是，就请你继续庇佑下去，他们现在得罪了江南豪族，很危险的……” 第642章 逍遥 萧首辅接到皇帝给的秘密任务，自然没工夫回家，也不可能给家里人送消息。 这个节骨眼儿，便是家里人误会死，着急死，他也不能管。 萧玉栋箫玉亭两兄弟分头去了王谢两家赔罪，然而大门儿都没进去。 这个信号让触觉敏锐的政客们觉得萧家要玩儿完。 王家。 王平洗了好几澡，恨不能把身上的皮给揭开来重新换一张，随便怎么洗都觉得自己个儿的身上有一股子屎味儿。 世家豪族的人平日里过日子讲究得不行，说句不好听的，恭桶里铺着的灰都是带着香味儿的。 擦腚的细棉布也是熏过香的。 被人泼粪…… 王平吐了个昏天黑地，整个人如同生了大病，虚弱得卧床不起。 家里要请太医，王平不让。 实在是太丢人了。 想到罪魁祸首敏仪郡主，简直恨不能揭皮抽筋，饮血啖肉。 他躺在床上气息微弱地吩咐心腹：“去信给家里，就说皇帝师徒鱼死网破，剥衣泼粪侮辱我王谢子孙……” “是！”心腹应下，迅速去一侧研墨书写。 王平的眼底闪过一丝狠辣，他喃喃道：“皇帝，这是你逼我的！” “狗皇帝，等着！” “袁富贵，袁珍珍，本官不让你们全家死光，誓不为人！” “什么玩意儿！” “乡下来的泥腿子也敢跟我王家斗，跟整个江南豪族斗！” “大人，袁珍珍放话说她爹从东海弄了一批盐过来，这件事要不要禀报给族里？” 王平轻蔑道：“不可能！” “海边儿煮盐耗费柴薪，便是将沿海的树都砍光了，也熬不出整个大靖需要的盐！” “皇帝这是在给我们玩儿诡诈之术，唱空城计呢！” “我们要是信了，服软了，他就赢了！” 心腹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儿。 王平继续道：“你跟家里说，让家里把计划提前，给狗皇帝的时间太多了！” 心腹斟酌着把信写完给王平看，王平不满意，心腹又将言辞修改得犀利了些，他才满意。 谢家。 谢廷玉跟王平是一个打算，做的事儿也差不多。 不过谢廷玉多做一件事，就是让人去买凶，晚上去屠京城的东海王府，人要杀干净，还得放火烧王府。 做完这些，这两人都觉得好像忘了啥事儿，但又记不起来忘记过啥，最终还是虚脱得睡了过去。 两个府上都因为这件事人仰马翻。 妻妾们都守在家主的院儿外掉着眼泪挣表现。 然后…… 被关在五城兵马司牢房里的小谢小王，连个送衣裳去的都没有。 瑟瑟发抖。 好在他们几个光身子的被关在一起，侍卫们的武力值回来了，同牢房的倒是不敢去拱几下。 富家少爷的身子白生生的，牢房里的钉子户眼馋啊。 实际行动搞不了，那就来点儿要被屏蔽的口花花，两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哪儿受得了这个？ 当即让侍卫去杀了这帮不长眼的。 侍卫们也不堪受辱，不用主子说也要动手。 这下子引来了狱头，直接将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弄去水牢待着。 上头说了，得找由头好好折磨折磨这帮人儿。 萧家。 也乱成了一团。 宫里来人接萧芳儿和萧檀儿进宫，这两人的母亲脸都吓白了，当即抱着闺女嚎啕大哭。 倒是把宣旨的太监给吓着了。 太监提醒：“这是圣恩，两位夫人哭泣是何意？” 两人顿时被自家男人捂着嘴巴拖走了。 边走边解释：“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芳儿，檀儿，你们快去吧！” 要老命了，咋能在天使面前失态？ 这是想满门抄斩的节奏么？ 本来就已经得罪了王谢两家…… 太监笑眯眯地看着萧芳儿跟萧檀儿：“两位姑娘先进宫吧，你们的行李一会儿让人送进宫就行了！” “收拾点儿衣物什么的就好，宫里什么都不缺！” 萧芳儿跟萧檀儿也十分忐忑，不过她们担心珍珍，故而也是想进宫看一看她的。 于是两人跟自己的丫鬟吩咐一声儿，就跟着公公立刻走了。 到了皇宫，太监们就直接带两人去后宫珍珍所在的宫殿。 这个宫殿后来皇帝特意改名为珍宝宫，还御笔亲书，就是匾额也是皇帝自己撸袖子雕刻的。 可见老皇帝对珍珍多上心。 两人被宫女领进去，就见珍珍和十三公主正趴在地毯上下棋。 地毯是厚厚的波斯羊绒地毯，踩上去软乎乎的。 “哈哈，表姐你们来了，那咱们就能打麻将了！” “来人，把麻将桌摆好！” “就用那套血玉的麻将！” 珍珍看到两人来了，就高兴地爬了起来，十三公主也爬起来站好，恢复了往日的端庄文静。 也就在珍珍这里，可以什么都不用顾忌，随心所欲想怎么坐怎么坐，想怎么站怎么站，没有丝毫规矩束缚。 这样毫无规矩束缚的生活十三公主十分向往，越是向往，就越想快点成亲。 “来人，再去跟教司坊说一声儿，晚上我要看歌舞，我要看胡旋舞，还有……” “十三，你想看什么舞？”珍珍问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想了想就道：“我想看惊鸿舞！” 珍珍又问萧芳儿和萧檀儿。 这两个小姑娘不知道啊！ 没看过，不知道怎么点！ 珍珍就对宫女道：“其他的让教司坊看着办！” 宫女退下，这会儿麻将桌也准备好了，珍珍就招呼小伙伴去打麻将。 太监照着珍珍的吩咐，一人给她们上了一匣子南珠。 萧芳儿和萧檀儿被这大手笔吓住了，珍珍不以为意地挥手：“别有负担，这些都是陛下给我们玩儿的！” 十三故意说道：“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父皇的亲女儿！” 第478章 珍珍嘿嘿嘿地跟十三公主挤眉弄眼：“弟妹，嫉妒了？” 十三公主啐她一声儿：“好不要脸，你都还没成我大嫂呢！” 说完又觉得自己个儿没说对，被珍珍带坑里了，珍珍没嫁给顾遇，她也还没嫁给顾熙，珍珍是哪门子的大嫂！ 珍珍哈哈大笑，十三公主气势汹汹地道：“袁珍珍你等着，看我把你的南珠全赢光！” 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萧檀儿跟萧芳儿的拘束劲儿就没了，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对珍珍这般好，肯定没有迁怒珍珍，这就好。 第643章 带不动 小姑娘们打了一下午的麻将，晚上吃羊肉锅子，还看了精美绝伦的歌舞表演，表示这样的小日子简直不错。 珍珍又跟大家商量，第二天干脆看戏。 也不用隆重登台子大唱，只用稍微扮一下，给她们来几段儿经典唱腔就行了。 她张张口，底下的宫女太监们便会妥帖地将事情办好。 珍珍索性邀请十三公主就在她宫里住下来，十三公主打发人回去跟贵妃说，贵妃自然是答应的。 四个小姑娘晚上叽叽喳喳地说话，话题主要就是围绕着珍珍和十三公主的婚事。 大家喝着米酒讨论了一会儿，珍珍就问萧芳儿：“芳儿表姐，先前你来信的时候不是说也快定亲了么？ 怎么后来就没了消息？” 萧芳儿不以为然地道：“这事儿黄了！” “那人身边的通房丫头有了孩子，他们家上上下下都瞒着。” 萧檀儿义愤填膺道：“说什么翰林之家，书香清贵门第，说什么家里最重规矩，都是谎话！” “更过分的是，我们家要退亲，他家竟然说是八姐姐不容人！” “还说八姐姐狠心，逼得他家让通房落胎，最终一尸两命，八姐姐又悔婚了！” 这事儿还传进宫里来了呢，十三公主知道。 珍珍气得拍床：“太过分了！” “芳儿姐姐，这种人就不该留面子！” 萧芳儿挑眉笑道：“那当然，我上去就是两个大耳刮子，打得曹氏嘴角冒血！” “我娘倒是伤心很久，觉得我的名声毁了。” “爹也唉声叹气，觉得我不应该做得那般绝。” “倒是祖父夸赞我了，说萧家的女儿不愁嫁，便是将来我不想嫁，萧家也能养我一辈子！” “祖父还说，自家娇养大的女孩子，可不是送去别人家吃苦受罪的！” “说完祖父可能想起了姑祖母，眼眶子还红了。” “再后来，他们家父子俩都被御史弹劾，结果清贵之家并不清贵，最终还是落得个丢官回老家的下场！” “可外头的人却说是我们家打击报复。” 珍珍护短，她可没什么是非观，“打击报复才是应该的呢！” “丢官而已，便宜他们了！” “再说了，若是他们家的人屁股干净，御史也抓不到小辫子！” “珍珍！”萧芳儿情不自禁地抱住了珍珍，这段时间她的压力真的很大，爹长吁短叹，娘动不动就抹眼泪。 祖父维护她，可是祖父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见一面都难…… “珍珍，我不想嫁人了，你去长广县的时候带上我吧。” “我想好了，我去做一个给女孩子们启蒙的女先生还是可以的。”珍珍在给萧芳儿姊妹的信件里写过，她想开女子学堂，给女孩子们念书识字的机会。 “我也想去！”十三公主也十分向往。 “还有我！”萧檀儿唯独怕丢下她。 珍珍大包大揽：“行，都去，回头我就去找陛下说，请陛下下口谕，让你们都去长广县给我送嫁！” “到时候我可以带着你们出海，带着你们去岛上玩儿！” “我们还可以出海追逐海豚，海豚可乖啦，比狗聪明！而且啊，还有很多海豚救人的故事流传呢！” “我们可以在岛上烤海鲜，小白可会抓大龙虾和大螃蟹了……” 姑娘们听着珍珍的描述，眼睛越来越亮，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来，立刻飞到海边儿去。 京郊。 被忽悠到县城州府等地买盐的百姓们忽然听到一个传言，说是敏仪郡主和东海王进京城了，敏仪郡主亲口说的，东海王带了不少盐来，盐走得慢，在路上。 大家只要再坚持几日就成了。 别人说这话大家还要怀疑，但是珍珍说这个话就没有人怀疑。 一帮在人群中撺掇来撺掇去，搞得口干舌燥，喉咙冒烟儿的人就很是崩溃。 “朝廷肯定是在耍我们，肯定没有盐。” “郡主说有就有！” “若是明日没有盐，咱们就把县衙砸了！” “郡主说有就有！” “万一明天没有盐咋整？” “等两天呗，反正郡主说了盐在路上！” 挑拨的混混：…… “万一根本不是郡主说的，是别人瞎编的呢？” “不可能，人家二愣子的三姨夫的大姐夫的小外甥的外祖母听见郡主亲口说的！” 掀桌！ 这届泥腿子太难带了！ 混混们眼见没招，就聚到一旁去商量：“咋整？这帮泥腿子油盐不进。” “还能咋整，让咱们干的咱们都干了，人家不信也不怪我们！” “其实吧，我也相信有盐，敏仪郡主心善，肯定不会骗百姓。” “走，咱们去找中人拿钱，钱先揣兜里才稳当！” “对，钱先揣兜里才稳当！” 一伙混混连忙跑去窑子里找上线…… 第二天。 衙门里的官员们依旧很着急，他们当然听到了外头的传言，但没有人相信。 认为即便敏仪县主真说过这话，也不过是缓兵之计，盐肯定是没有的。 到时候百姓们希望落空，爆发起来会更恐怖。 “这个敏仪县主，她在瞎说什么？” “仗着陛下病重，她便胡作非为，又是将王谢两家往死里得罪，又是传谣言，她只是愁大靖江山太稳当了还是咋的？” “县尊，不然……咱们避一避？”县丞迟疑了片刻，就提议道。 “不然万一发生民变，百姓冲击县衙，我等的命怕都保不住。” 县令冷笑一声：“避？” “怎么避？” “你当自己没有家人还是怎么？” “朝廷秋后算账的时候，家眷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掉！” 众人闻言均是一颤。 县令揉了揉眉心道：“本官给你们两刻钟的时间去安排家里，把家里人送去乡下庄子避一避吧！” 顺便道个别，他们啊，多半是要殉职了。 县令摇头。 这个敏仪县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差不多的情况，也发生在京城附近的另外几个府县。 情况剑拔弩张。 太阳一点点往上爬，直到烈日当空，也没有见到运输盐的队伍。 大家伙儿翘首以盼，然而前路空荡荡。 太阳越大，期盼越大，心里就越烦躁。 混混们逮住机会，再度散布起不安的言论来。 第644章 想造反 然而，煽动的人被人打了！ “老子早就看出来了，你几个小子不安好心！” “一直都是你们在撺掇大家伙儿闹！” “闹能咋滴？” “能闹出盐来啊！” “还是说我们去闹，被官府抓起来，等会儿盐来了就全你们得？” 周围的人本来还想劝架来着，然而听到最后一句，还劝什么架，揍！ 纷纷加入揍人的行列。 这帮混混要不是跑得快，绝对会被打死。 毕竟大家伙儿都等着盐，也不敢跑远了。 不过刚过了晌午，就有一队士兵列队跑来。 众人吓得慌忙往路边躲闪。 士兵们在人群中停下，从后头的马车里下来一个太监，太监手持圣旨，老百姓们连忙都跪下来了。 太监念了圣旨，大意是盐已经运来了，各家凭户籍可每户免费领取一份盐。 五人以下之下户可免费领取二两盐，五人到十人之下户可免费领取四两盐，以此类推。 中户则免费领取的数量减半，剩下一半可以五文钱一两的价钱买。 上户则只能用十文一两的价钱买，每户能买的数量参照下户赠送的数量。 太监说了，这一次下户和中户可以免费领盐，是圣上体恤他们先前买盐花了大价钱，想来家里已经没啥钱了。 不过下一次的盐就得给钱了，但盐价可以保证不超过二百文一斤。 百姓们听了顿时热泪盈眶，纷纷叩谢皇帝，口呼皇帝圣明。 敏仪郡主没有骗他们！ 朝廷真的把盐弄来了！ 不过好多百姓都没带户籍，大家在看到上户的确拿钱买到了盐，就纷纷往家里跑。 第479章 买盐的地方就设在城外，有大量的士兵维持秩序，没人能捣乱，也没人敢捣乱。 捣乱的人杀无赦。 京城附近的几个州县，老百姓跟过年一样，万民都在感谢皇帝。 偷摸跟袁富贵溜出来看情况的皇帝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他躲在马车里，握着袁富贵的手拍了又拍！ 把袁富贵娇嫩的小手都拍红了。 “富贵啊……富贵……”皇帝心中有千言万语，但现在除了喊富贵，其他啥也喊不出来。 “朕想去看看盐田啊！” 顾遇这孩子，真的是为他解决了大难题。 有了盐田，江南豪族就是他不出手解决，也会慢慢枯萎老去！ 但他是不会放过江南豪族的，他要让江南豪族在他的手上摧枯拉朽般崩塌！ 什么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他偏不信这个邪！ 袁富贵笑道：“大靖是您的，您想去看就去看呗，等这事儿稳定了，您就走，到时候还能参加珍珍的婚礼！” 皇帝摇摇头：“我是帝王，离开皇宫一步都难，更别说去海上！” “那您好好培养一个继承人，到太子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您就微服出巡，走遍整个大靖，看看您治理之下的江山，到底是啥样的！” 皇帝很是意动。 “到时候再说吧！”但他还是怕自己前脚走，后脚儿子称帝，那就尴尬了。 皇位啊，真的很香。 京城。 王谢两人听说朝廷真有盐给百姓，还是免费给，都惊讶不已。 民变并没有如同他们想的那般闹起来。 不但如此，那些混混也被抓了，只是供出来的人跟他们两家不沾边。 毕竟他们的人也不傻，收买混混才不会暴露身份呢。 但是还是好气！ 明明他们已经胜券在握了！ 王平气急攻心，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这一次他们能度过危机，下一次可不行了！” “东海五府勒紧裤腰带弄出来的盐，我看他们能撑多久！” “来人，写信！” 江南，王谢两人第一封信已经到了两家家主的手上，两家家主立刻将各家家主召集在一起，把两封信给大家看。 没什么好瞒着的。 王谢两家是代表着大家的利益，而且豪族之间多通婚，相互纠缠得特别深，早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了。 “皇帝这是要鱼死网破？” “他是老糊涂了么？” “江山动荡对他有什么好处？” “咱们不能退让，一旦退让，老皇帝就会蹬鼻子上脸！” “对！” “不如，咱们跟那位合作？”有人提议。 众人顿时不吭声了，场面沉寂了一段时间，便有人出声儿：“也不是不可以，换一个听话的皇帝，对咱们都有好处！” “老皇帝一心想将我们江南豪族排斥在权力中心之外，咱们几姓中已经很多年没出过首辅，现在更是连进内阁都要用激烈手段逼迫！” “咱们跟老皇帝的梁子已经结下，他当政期间，一直在处心积虑剔除咱们在朝堂上的势力，这次便是咱们妥协，将来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王家家主听大家说了半天，心中也很是异动，就问谢家家主：“你怎么看？” 谢家家主道：“我觉得大家说得有道理，且那一位上位也是名正言顺！” 王家家主点头：“那就这么决定了。” “大家手里的盐矿全部关闭，遣散盐工。” “另外，我们王家出二十万两银子赞助那位招兵买马！” 其他家主也纷纷附和，表示都愿意出资十万两银子来赞助。 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这批银子很快就汇聚到一起，几家共同出人护卫这批银子出江南府。 张员外在江南只是个中等盐商，也是靠着豪族吃饭。 忽然得到消息说暂时没有盐给他们这些盐商，张员外打听一番，得知几大家族关闭了盐矿，遣散了盐工。 紧接着，他又发现几大家族的人在调动大笔资金。 张员连忙进情况用密语写成小条，塞进小竹管儿，绑在信鸽的腿上…… 过了两天，新的消息送来，几家大佬又坐在一起商量，都一致认为皇帝是强弩之末，拆了东墙补西墙！ 觉得皇帝这么做简直是在加速皇朝的崩塌。 都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过着奢靡无比的生活。 江南府隔壁的江北府，一处山林里竟然屯着上万兵马。 江南豪族的使者带着他们的信件找去，经过几道排查，总算是见到了山谷的主人。 “小的叩见太孙殿下……” 第645章 釜底抽薪 当今陛下的太子已经被废，且太子被废之前没有成亲，也没留下一儿半女。 这个太孙，其实是皇帝的亲侄儿。 先帝的亲孙子。 先帝亲封的太子的亲儿子。 他来造反夺位，的确是名正言顺。 檄文的内容早就准备好了，无非是控诉当今杀兄夺位，当儿子的苟且偷生多年，总算是攒够了实力，要为老子报仇，要履行先帝的遗愿。 借口完美！ 檄文是给读书人看的，是给天下士子看的。 其实老百姓并不管谁当皇帝，老百姓一天到晚想的都是如何能把肚子给填满。 给读书人看无非就是夺了皇位之后不想被骂，不想有不利于自己的文字流传下去。 事实上，能不能夺取江山，还得看拳头硬不硬。 江南豪族愿意送上一百万两银子给他招兵买马，他自然是高兴至极！ 当即就拍胸脯表示，等他当上了皇帝，首辅必出自王谢两家，内阁必有一半的人从江南豪族中挑选。 来人留下了银票，也留下了几个人。 江南豪族也不是蠢的。 等来人走了，太孙就拿着银票十分高兴地去找他的谋士。 “胡先生，您看银子有了！” 谋士坐在轮椅上，身体不好，病怏怏的。 明明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可他还得穿裘皮。 “咳咳……”谋士咳嗽了几声儿，他轻笑道：“殿下答应了他们些什么？” 太孙闻言就有点心虚，他瞄了眼胡先生绝美的容颜，气弱地低声道：“我就许出去一个首辅，几个阁老的位置。” 胡先生拢了拢身上的狐裘，他虚弱笑道：“不妨事，等到将来殿下大权在握，用谁不用谁都是殿下一句话的事情。” “今日答应的事情，明日忘了也是有的！” “便是不得不给，将来也有的是法子把给出去的收回来！” “如今要紧的是他们肯支持殿下！” 太孙高淳见美人先生这般理解自己，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他坐到胡先生的对面，兴奋地述说起来：“如今天下因为盐的问题很不稳定，正是我们出手的时间！” “我想过了，就从江南下手！” “江南府有几大家族做内应，想来很好拿下！” “江南是鱼米之乡，霸占了江南，咱们就能跟狗皇帝打持久战！” “先生，到时候我想恢复丞相之位，让您做丞相，这天下，我必拱手让一半给先生！” 胡先生轻笑道：“属下多谢陛下好意，只是属下的身体担当不了重任……” 高淳忙道：“那先生就做国师，就住进宫里……” “好！”胡先生温柔应下，他眉眼一荡，高淳的身体当即便酥了一半儿。 可惜先生身体太差，不然…… 但高淳也很高兴，先生愿意陪着他，他这辈子就别无所求了！ “攻打江南的事情你不要跟几大家族说，他们虽然给钱支持你，但一定不想你第一个打的地方是江南府！” “那帮老狐狸绝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他们的人会建议你先拿下江北府，然后一路往北打。” “至少要等你攻下京城，他们才会配合你拿下江南。” “这样一来，他们也是为了保全江南百姓不受涂炭，这才迫不得已投降，占据了大义，在士林中便无可指摘，他们江南世家的地位依旧会很高。” 高淳颔首：“我受教了，那以先生之见，咱们应该咱们办？” 胡先生：“咱们以采买粮食的名义派一部分人先去江南府各处布置，然后再里应外合，突袭江南府……” “殿下说得没错，拿下了江南府，就算是有了根基！” 高淳见自己的意见被肯定，高兴得很，当即就道：“那我这就去安排！” …… 永州王这次接的任务有点刺激。 明面儿上，他的替身在负责绕过将江南府，把海岛上的盐源源不断地押送进内陆。 可是暗地里，他带着当初岛上的那帮死刑犯以及后来收编的人，大约五千兵马，扮成叛军要找机会去江南府捣几大家族的老巢。 第480章 替罪羊正是高淳这帮叛军！ 顾遇那边儿已经查到，银矿和勾结海寇的收益都送到了江北这边儿，通过进一步的排查，就排查到了四仙山。 四仙山的情况顾遇还没摸清楚，只知道山中有人囤积私兵，至于是哪方面的私兵，还没查清。 但是不重要。 不是朝廷的兵就行了。 故而把这件事上报皇帝之时，顾遇就向皇帝提出来这么一个破而后立的法子。 朝廷不能直接对江南豪族发难，但是叛军管不着啊！ 皇帝被顾遇的大胆给惊着了，但到底还是同意了他的提议，并且如顾遇建议的那样，将这件事交给永州王来做。 只需成功，不能失败。 若永州王事败，那他就只能把谋反打在公屏上……呸！写在脸上。 永州王的人日夜盯着四仙山。 然后就被他们盯到了一个两百人的队伍出山。 永州王高兴得很，带着人一直跟到了江南的水域，这才让他的人扮做水匪杀将出来，把这帮人给团灭了。 然后还从他们身上搜出了四十万两的银票，同时还从领头的人嘴里掏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江南豪族给了他们家殿下一百万两银票用来采买武器粮食，招兵买马。 他们这次带钱去江南府，一则是采买粮食，二则是用钱来收买官员和守城的士兵…… 永州王将这帮人解决了，就将自己的人打散，分批进江南府。 进了江南府，便直奔张员外给他们准备的农庄。 没错！ 张员外是皇帝的谍报人员！ 也属于心腹的那一类！ 永州王将他得来的消息告诉张员外，张员外马上安排飞鸽传书。 同时，张员外还将几大家族的主要产业，主宅在何处，盐矿在何处都从地图上标注了出来。 不但如此，他还把几大家族主宅子的地图搞出来了，很是详尽。 他这么些年潜伏在江南可不是白潜伏的。 “江南有驻军，你们既然是扮作叛军，就要做好准备，首先要解决驻军的问题。” 永州王道：“城里的驻军五百人，这个问题不大，几包迷药就能解决。” “郊外和各个水域的驻军才大头，他们围住赶来围住江南府大约只需要半个时辰，所以我打算这么干……” 第646章 出口恶气 永州王说了自己的计划之后，张员外就觉得：…… 这小伙子是个狠批！ 但是！ 对他的胃口！ 两人相视一笑，都笑得非常奸诈。 这次见面之后，两人就分别去准备去了。 永州王这头派人给高淳设在江南府的内应送了信儿，内应不疑有他，连忙将消息传回山谷。 说起来也要感谢珍珍，珍珍给永州王了不少真话丸，永州王先将截下来的人严刑拷打，摧毁他们的身体，再给吃真话丸，那审讯效果简直杠杠的。 什么据点，暗号啥的全问出来了。 两天后，永州王带着他的人扮作高淳的叛军，打着前太孙的名号，分头行动洗劫了几处盐矿，将抢来的盐全部扔到各个村庄的聚集地，等他们早上发现了自己分盐。 另外几拨人直奔几大家族，带迷烟的火箭刷刷刷地射进宅院，减少护院的战斗力，再杀进去…… 还有一部分人直接闯了州府和县衙，将跟江南豪族勾结在一起的贪官杀了个干净…… 驻军。 驻军收到江南府的求救消息也无法抽身支援，因为真正的叛军打来了！ 高淳收到信儿之后，就立刻去找胡先生，但胡先生在休息，他不忍打扰，就自己点兵，带着大部队直接将江南府给包围着打。 驻军有高淳的人牵制，永州王带着他的人一通烧杀抢掠。 抢到的东西送去庄子，由张员外接手换地方藏起来。 快天明的时候，永州王的人换了身儿军装，直接去支援驻军。 驻军统帅见下人送来永州王的名帖，连忙让人将永州王请去见面。 “末将见过王爷，不知王爷怎么在此？” 永州王肃然道：“本王奉陛下之命，扮作行商，押送海盐经江南府去定州府。 谁知竟然遇到叛军…… 本王手下有五千人马，任由将军调遣！” 将领不疑有他，江南豪族的钱他也收过不少，知道皇帝在跟江南豪族斗法。 永州王改头换面偷运海盐这事儿说得过去。 其实从他本人的利益上来讲，肯定是要给永州王使绊子才行。 然而非常时期，他这会儿要是丢了江南府，全家性命就会不保。 大敌当前，将领自然不敢矫情。 他当即指了一处位置对永州王道：“这里就交给永州王了，还请永州王带人援驰冯马渡剿灭那里的叛军，然后再跟本帅前后夹击……” 说完就让一名亲兵拿着他的令牌，带永州王的人赶去那里。 永州王手下的人那可真是真真实实经过千锤百炼杀出来的高手，因着有珍珍的药丸药浴支持，这帮人的身体素质就比普通士兵强十倍不止，他们加入战场，瞬间就扭转了冯马渡的战局。 叛军被打退。 永州王迅速包抄，几乎全歼叛军，剩下的人侥幸活下来，也成了阶下囚。 冯马渡告捷，其他几处战场的得了消息，顿时士气大增，叛军终究不敌，高淳带人迅速退走。 打这一场，高淳带来的人损失了一半儿。 江南府这边儿情况也不见得好，也损失了一小半儿的人。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 有叛军，这场仗也是早晚都要打的。 战事结束，永州王就带着他的人要走，齐将军不让，说要设宴感谢永州王。 永州王肃然道：“齐将军，恕本王难以从命，本王还得去送盐，晚了怕激起民变，还望将军体谅！”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齐将军就不好再拦着。 而且永州王才帮他了一个大忙，他也不能转身就给人捅刀子。 若是事情传出去，先不说皇帝会不会对他下手，名声一臭，将来再遇到战事，谁还敢来驰援？ 对，他是收了豪族的钱，但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贩运私盐，这就已经是两清了。 他也不愿意参与到江南豪族与皇帝的斗争中。 说句不好听的，不管哪边儿赢了，他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齐将军派人护送永州王的船队出江南府。 他再带人进江南府看情况，才发现江南府损失惨重，知府县令等人都被杀了。 几大豪族无一幸免，家家被抢被杀。 几大豪族的家主以及继承人全部被杀，无一幸免。 就很惨。 特别惨。 叛军管你是不是豪族，叛军想拿下江南府，必然是要铲除江南府的地头蛇的。 可以理解。 齐将军只能暂时接管江南府，连忙写折子命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 几天后。 永州王再度折返江南府，他这一次带着皇帝的圣旨和几个接管州府县府的人。 齐将军本来就是暂管，他是武将，有皇帝的圣旨在，他就麻溜地将州府和县府给让出去了。 然后，永州王又拿出一道圣旨，圣旨上说天下不能一日无盐，让永州王暂时接管江南盐矿，在江南豪族恢复元气，有能力自己接管盐矿之时再行返还。 这期间所产出之盐，朝廷会按照契约上的价格收支付给江南几家。 齐将军：…… 他是不能抗旨的。 永州王的人迅速控制了几个盐矿，若是换成以前，几个豪族的士兵就能跟永州王硬抗上。 但是经历了一次叛军之祸，几家人的私兵侍卫死的死伤的伤，根本就组织不起力量来跟永州王对抗。 加之嫡支损失惨重，张员外又各家撺掇，撺掇着各家的人夺权分利…… 京城。 王平谢廷玉二人还等着天下因无盐而大乱，然而没等来大乱的消息，倒是等来家里被叛军袭击，损失惨重的消息。 一时间两人完全受不住，相继吐血。 而永州王借着运盐去京城的幌子，将从几大豪族家里抄出来的财物和证据源源不断地运到京城。 皇帝将证据交给萧首辅，又拨了一批人给萧首辅，这批人住在皇宫，被软禁起来，查清楚之前是会放出宫去。 “富贵儿啊！” “遇哥儿是个好的！” “明熙这孩子也是不错，不愧是你手把手教出来的好孩子！等他回来，朕要好好给他挑个媳妇！” 皇帝这次可是狠狠地出了一口闷气，几大豪族的出色弟子他全让高明熙杀了。 经此重创，几大豪族得在地上好好地趴一段时间了！ 解气！ 太他娘的解气！ 第647章 可以走啦！ 第481章 解气之后，皇帝又犯难了。 文官集团江南的官员占了半壁江山，江南文风鼎盛，厉害的读书人太多了。 顾遇出的主意只能用一次，等江南豪族再爬起来，再用就不灵了。 而且，如今他就算将王谢等几家人全灭了。 用不了多长时间，江南就会出现赵家，司马家，周家…… 等等家族。 皇帝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斜靠在贵妃椅上吃水果的袁富贵不以为意地摆手：“多大点儿事儿！” “您看，往后考进士，就别都弄来京城考。” “东南西北各选一个州府，分别把东南西北各地的举子聚集在一起考。” “每个地方都取前五十名来京城参加殿试，这样一来，就不会江南一家独大了！” 皇帝一想，嘿，这样还真可以。 不过想要改革还是得好好想想，不然江南的士子们得翻天。 “若真如你这般说，江南那帮饱读诗书的士子怕是要闹翻天。” 袁富贵道：“那就让他们闹去！” “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到底还是拳头硬就成了！” “而且我早就想说了，不是诗作得好，文章写得好就会治理地方，皇上我跟你说，这次我跟遇哥儿下去，真真儿是长见识了。 好多官员屁都不懂！ 不懂农事，不懂断案，不懂经济，当的是糊涂官儿，办的是糊涂事儿！” “要我说，这个考试就得各方面儿都考全了，不然选出来的庸才去管理地方，苦的是老百姓，遭罪的是老百姓，受伤的是陛下，坑的是国朝！” “遇哥儿就跟我说过，说县学府学就该专门开农事科，刑事科，经济科……让那些想要走此道的学子去学。 到时候州府和县府的小官就可以从这里头选拔，考秀才的时候只考文没问题，但是考举人和进士的时候就该涉猎这几科。 到考进士的时候，可以让报名考试的学子选择附加题，附加题就是农科，工科，经济科，刑科…… 先选正经考题的成绩，选出来之后再选附加题的成绩，农科好的去司农寺，经济科好的去户部，工科好的去工部……” “陛下，我真觉得遇哥儿说得对！” 皇帝若有所思。 他想了想，就对袁富贵道：“等你们回长广县的时候，你带个圣旨给遇哥儿，跟他说，让他先从长广县的县学开始改，朕会从工部挑两个人去当先生！” “若效果好，邓州府的府学也这么改！” 科举考试这东西得慢慢改，步子跨大了容易出问题。 “江南的事儿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了结，但有遇哥儿的盐，朕这边儿基本上稳得住，你赶紧跟珍珍回长广县，别耽误了两个孩子的婚期！” “行吧！那我这就去跟珍珍说去！”袁富贵翻身起来就走，皇帝幽怨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人，怎么就不能说句舍不得的话？ 好气！ 珍珍在宫里和小姐妹的日子过得不要太潇洒，皇帝啥都由着她，掌管宫务的贵妃也由着她。 袁富贵按道理是不能进内宫的，可谁让他是袁富贵呢！ 太监跟正在打麻将的珍珍等人禀报，说袁富贵来了。 小姑娘们连忙停手不玩儿了，都跟着珍珍出去迎。 袁富贵先是跟十三公主拱手：“微臣见过十三公主，公主安康！” 十三公主连忙道：“富贵叔不必多礼！” 这是贵妃教她的，皇帝那般看重袁富贵，她将来又是顾家媳，不妨跟着顾家人喊。 “芳儿（檀儿）见过表叔。” 袁富贵冲两个小姑娘笑了笑：“这几日多谢你们陪着珍珍玩儿，不然就她这个性子，在宫里还不得憋死！” 他没有架子，小姑娘们跟他说话也放松：“我们还得多谢珍珍呢，不然怎么能来宫里玩儿，这几日比家里过得松快！” “好好好，你们能玩儿到一处挺好的！” “那啥，我就是来跟珍珍说一声儿，陛下同意我们出京回长广县了！” “我先回去收拾收拾，咱们过几天就启程！” 袁富贵说完就走了，珍珍转头来看向她的姐妹们：“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陛下！” “我们等着！”十三公主和萧家姊妹都很激动，萧芳儿有点忐忑，她问十三公主：“公主，您说陛下会不会同意啊？” 十三公主笃定道：“若我去说父皇肯定不会同意，但是珍珍去说父皇肯定会同意的！” 三个人相视一笑，但也没法子进屋等着，就干脆在院子里等着。 “陛下！”珍珍提溜着裙子冲进了皇帝的寝宫。 皇帝在寝宫的偏殿看折子，见珍珍蝴蝶似的飞进来，故意垮了脸：“怎么，要离开宫里了就这么开心？” 珍珍嘿嘿笑道：“不是离开宫里开心，是陛下赢了我开心！” “陛下要不是赢了，我跟爹也不能回长广县！” 皇帝笑着抬手虚点了点她：“你啊， 机灵鬼都没你机灵！” 珍珍下巴一扬：“那是，也不看看我的爹娘是谁！” “说吧，来找朕是什么事儿，总不能是告辞，你们再赶时间，今日也走不了，太仓促了！” 珍珍谄媚地笑着，像小狗腿一样跑到皇帝身后，抬手帮他捏肩膀：“陛下，我想让十三还有芳儿姐姐檀儿姐姐都去长广县参加我的婚礼！” “不然我好可怜啊，我在长广县没有朋友，也没有亲戚……” “陛下……” 皇帝逗她：“那就不嫁了，等顾遇回京城你们再举行婚礼！” 珍珍才不上当呢：“那不但耽误我，也耽误十三了！” “我其实还小，十三的年岁再耽误就真的是老姑娘了！”对不住啊十三，你不是老姑娘！ 为了咱们能一起出去玩儿，我只能昧着良心说话了！ 皇帝冷哼一声儿：“哼！” “你还把朕的女儿抬出来当挡箭牌，胆子着实不小！” 珍珍赖唧唧地笑道：“那也是您惯的啊！” “您看，您把我的毛病惯出来了，可不能撒手不管！” 皇帝呵呵呵一笑：“成吧，不过让高想也跟着去，朕派兵护送你们去！” 珍珍高兴极了，连忙给皇帝行了个礼：“多谢陛下！” “我这就去告诉她们！” 皇帝看着跑远的珍珍：“这个小没良心的，用完就扔！” 第648章 消失 珍珍带回来的消息让几个小姑娘都高兴得够呛！ 她们跟珍珍不一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大家族的规矩摆在那儿，平日里便是想上趟街难，谁家的姑娘三天两头往街上跑，就会被指指点点。 可这回她们是奉旨送嫁！ 名正言顺地离家去玩儿。 而且到了长广县就是珍珍的地盘儿，就表叔的性子，她们想玩儿肯定会派人带她们玩儿个够本儿。 大海啊！ 她们从游记里看过，说是海水无边无际…… 她们真的要去海边，要去看大海了！ 姑娘们开心得不行。 圣旨到萧家之后，萧家人先是松了一口气，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这道圣旨算是一个好消息。 看来陛下没有怪罪珍珍，不然怎么会让他们家的姑娘去送嫁呢？ 紧接着。 江南府被叛军攻击，江南几大豪族损失惨重，特别是主枝一脉，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江南盐矿由朝廷暂时接手，盐矿库存盐已经在运往大靖各地的途中。 百姓们奔走相告，若不是这件事涉及到叛军，百姓们都想买鞭炮庆祝庆祝了！ 朝堂震荡！ 皇帝这是啥运气？ 叛军早不出来晚不出来，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出来了！ 这到底是叛军还是友军？ 是叛军！ 镇守江南府的指挥使上折子了，还是兴德太子的儿子高淳造反。 奏折连同檄文一起送到京城，再一层层上报到内阁，大家伙儿都过目了的。 最为郁闷的还是董次辅，他本来还想着借着这次的东风把萧首辅给干下来呢！ 谁知道竟然发生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是地利人和，偏生天时不对。 吐血！ 董庆阳只能按耐住自己的怒气，命人赶紧扫尾，他要断掉跟江南那边儿的联系。 不但如此，董庆阳率先站出来弹劾王平和谢廷玉。 江南豪族嫡出主枝损失惨重，几乎找不出来继承人，那么就将面临的便是家主之争。 这一争斗下来，原来的顶尖家族，最少要降两个档次。 老狐狸董庆阳深知其中的厉害。 如董庆阳一样，先前被江南那边收买的大臣都跳出来弹劾江南几家。 可这时没上朝的皇帝却派人传出话来，说要派人去江南安抚几家人。 第482章 几个家族损失惨重，皇帝深表同情，表示一定会派兵歼灭派叛军，给江南豪族们一个交代。 至于那些弹劾，皇帝全部按着不发。 大臣们琢磨皇帝的意思，都认为皇帝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对皇帝来说首要的还是先搞死亲侄儿。 他们想错了，皇帝隐忍不发，那是在憋大招。 皇帝派人去江南各家真的是安抚的么？ 不不不！ 是去挑拨离间的！ 是想挑拨其他几家起吞并瓜分王谢两家的心思。 要让他们从内部开始消耗。 这个缺德主意就是袁富贵给皇帝出的！ 缺德鬼出完主意就带着闺女出京，不过出京之间他见了王平和谢廷玉派来的人，这两人看情势不对，就派人送了重礼来道歉。 袁富贵收得笑嘻嘻，也答应帮忙办事儿，去皇帝面前帮他们周旋。 嗯，他没撒谎，前脚收钱，后脚跑皇帝面前把这两人再卖一次。 皇帝念珍珍那天受委屈了，又是一顿经济补偿，好嘛，袁富贵再度拉了辆车子东西从皇宫离开。 怕袁富贵一行人在路上被伏击刺杀，皇帝派了两千兵马护送他们，负责护送的是他的小弟永宁候钱镇鑫。 他骑马护卫在袁富贵的马车旁，袁富贵不想搭理他。 明明帮他铺路，让他去江南剿叛攒军功，他非要来护送他！ 当然，皇帝也更相信他能尽职尽责地护送。 可袁富贵不稀罕啊！ 傻玩意儿，非说要去参加珍珍的婚礼，至于说挣军功，啥时候都行，不差这一次。 他知道个屁！ 叛军是那么好遇到的么？ 太平盛世，想立军功很难的！ 好气！ 需要老婆安慰！ 袁富贵躺在赵氏的怀里，一边儿吐槽钱镇鑫，一边儿享受老婆给他按摩脑袋。 赵氏专业捧哏，袁富贵说啥在她这儿都是对的。 珍珍她们几个小姑娘就窝在公主的车架里打麻将。 公主的马车宽敞得很，打累了让宫女将麻将桌收起来，四个人还能躺下来说话。 若是到了风景好的地方，就提前安营扎寨，少年少女们就去山间打猎，去欣赏风景，别提多开心了。 旅途一点儿都不烦闷。 江南。 皇帝的人到了之后，就接替了永州王的人手。 永州王负责把海边偷运来的盐和江南的盐混在一起送去大靖各地，将缺盐的事情彻底解决。 事儿办好了，皇帝一道圣旨让他带人回东海护卫盐田。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让江南那帮人反应过来，毕竟会想法子对东海的盐田动手。 江北。 高淳被朝廷的人打得招架不住，带仅剩的几百人退回山谷，就立刻整装带着山谷里剩下的几千人从另外一条山路往外撤离。 “先生，我没用，若不是我失败了，不会连累先生跟着我颠沛流离，受苦受累！” “那天我也不该冲动，该等先生醒了问问你再行事。” 胡先生坐在铺着皮毛和软垫的步撵上，不时咳嗽几声。 高淳持刀走在他身侧，十分愧疚地道。 胡先生笑着摇头：“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不怪你！” “那天便是我，也会赞同你的决定。” “人无完人，没有任何人做的决定是万无一失的，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常胜将军！ 那些战场上的神话，都是从一场又一场的败仗里锤炼出来的。” “你记住了，没有人会输一辈子！” 一番话，让高淳有了信心，并重燃起了希望。 他跟胡先生保证：“先生您放心，我将来一定将天下夺回来，与先生共享！” “嗯，我相信殿下！”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高淳顿时不敢吭声，还给周围的人打手势，让他们别弄出大动静来。 叛军隐匿进了山林，但是损失惨重，负责围剿的将军一边写折子上报，一边调整围剿策略，并联络其他几府的卫所进行地毯式围堵。 只是这帮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直到朝廷所有的兵马在山林中碰头，才知道这帮人已经逃出这片范围了。 第649章 你真的回来了？ 珍珍他们赶到长广县的时候，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了。 一进到东海范围，风景就不一样了。 这次去东海，没有选择水路，因为钱镇鑫怕江南那帮人在水上埋伏，他对水上作战不是很擅长。 赵氏几乎天天都在盼不长眼的贼寇拦住他们要买路钱，这样她就可以反打劫，说不定还能摸上贼寇的老巢，把他们的老巢截了。 可惜。 这个愿望没实现！ 她本来还想着反撸几把，让袁富贵高兴高兴，然而贼抠门都跟蔫儿吧兔子似的，怂得要命。 （贼寇山匪：姑奶奶，不怂就得送命！命还是很香的，舍不得送！） 不过在吃到古氏做的饭菜之后，赵氏一下子就开心起来。 她的快乐来得总是那么简单。 丈夫开心她就开心，儿女开心她就开心，吃到好吃的她也开心。 古氏等人早就收到了袁富贵派人说来的信儿，知道公主等人要来，早就将住处收拾好了，只等着他们入住就行了。 钱镇鑫离开之前是跟皇帝请过旨意的，等珍珍的婚礼过后再回京复命。 但是皇帝命他直接驻守长广县，听顾遇的调遣。 因着人多，晌午的饭食就没一起用，而是送到各人的院子里。 大家随便用点饭就洗洗休息，舟车劳顿，大家伙儿都累了。 顾遇本来在衙门忙，听人来禀报说珍珍回来了，他立刻将手里的事儿交给幕僚，策马回王府。 “珍珍！” 顾遇连官服都没换，推开门就看见了小姑娘的盈盈笑脸。 这张他日思夜想的脸。 小姑娘刚洗完澡，小脸儿红扑扑的，她正在用帕子擦头发，见顾遇来了，便将帕子一扔，飞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小哥哥，我好想你啊！” 顾遇把她抱了起来，珍珍一下子就高了，她低头盯着顾遇笑。 小哥哥穿官服的样子真好看，这就是狐狸精姐姐说的制服诱惑？ 顾遇抬脚关上房门，同时转过身将珍珍放下来，把她抵在门上。 他凝眸盯着小姑娘很是看了一会儿，她亮晶晶的眼睛里只有自己的样子，非常让人着迷。 顾遇的心跳得有些厉害，长久以来的思念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他缓缓低头，唇轻轻碰了碰小姑娘的唇。 一下又一下，只是轻轻擦过。 他怕是自己白日做梦。 “你真的回来了？”男人喉结滚动，哑着嗓子问。 他黯哑的嗓音一丝丝儿地往珍珍耳朵里钻，两人的脸挨得极近，鼻尖萦绕的尽是彼此的气息。 炙热的气息缠绕着，让珍珍想起六月间雷雨前的风。 热乎乎，又带湿气儿。 两人以前也不是没有分开过，只是这一次分开得太久。 而且以前分开的时候，珍珍除了想念，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现在不一样。 从她离开顾遇的头一天就开始想念。 想念他的怀抱，他身上的味道，想念他的吻，也想念他这张好看的脸。 甚至有好几个夜晚，她都做了羞羞的梦。 “哥哥……我回来了……”小姑娘颤着音儿，水润的唇像是还沾着露珠儿的红樱桃，熟透了，引人采撷。 “我不信。”顾遇的眼神幽暗得像不见底的深潭，深潭底下压抑着的猛兽在嘶吼，试图挣脱从潭底挣脱出来，把眼前的小姑娘一口吃掉。 “我要试试！”顾遇说完就亲了下去。 珍珍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一片桃林，枝头的花儿渐渐绽放，一簇簇的红，娇艳极了。 山间刮来一阵阵的清风，清风起初还是温柔的，轻轻拂过花瓣儿。 但很快，风就急起来，枝头的花儿也颤了起来。 一片桃林的红在风中摇曳，风急时花瓣儿如雨，纷纷扬扬地飘洒在天地间，风缓时桃林如波，红花儿似浪，就那么在风中荡漾着。 …… 顾遇终于确定怀里的人是真实的，他这才松开她。 小姑娘的眼神还是迷离的，像被吻傻了的小呆瓜。 顾遇轻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嘴角，再打横将她抱起，放到了临窗的贵妃榻上。 他找来熏笼，将小姑娘的头发铺散上去，拿了梳子一下下地给小姑娘通头发。 “路上还顺利么？”身着官服的顾遇蹲在美人榻旁，轻声问他的小姑娘。 “啊？”珍珍还没回过味儿来呢。 她的目光落在顾遇的薄唇上。 顾遇无奈地笑了笑，他抬手点了点珍珍的唇：“肿了。” 第483章 “肿了？”珍珍还有些呆。 顾遇就起身去给她拿了一柄小镜子。 珍珍一看，还真是有点儿肿了。 她幽怨地盯着顾遇的唇：“都是一起亲的，为什么你的嘴没肿？” “不行，不公平！” 顾遇干脆撩袍子跪坐在她跟前儿，问她：“那你想怎么样？” 珍珍冲着他勾勾手指。 顾遇听话地靠近，珍珍就攥着他的衣领往下扯，一口咬住了他的唇，小牙还左右磨了磨。 “你这是想大家一看我们就知道我们亲过？”等珍珍得意松嘴，顾遇就无奈地问。 珍珍一想。 是喔！ 亲亲是私密的事儿，可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那咱们今天下午就都待在屋里，谁也不许出去！” “你也不许去衙门，陪我好好睡一觉！” 顾遇笑着点头：“好！” 珍珍高兴了。 躺下指挥顾遇：“帮我捏捏腿，坐太长时间的马车，腿好胀啊！” “好！”顾遇先把珍珍的头发用干的布巾子包起来，然后熏笼挪走，这才重新跪坐下来，帮小姑娘揉腿。 袁富贵跟赵氏来看闺女，听说小两口单独在屋，就蹑手蹑脚地跟赵氏去扒窗户。 结果看见了啥？ 未来女婿跪着给闺女捏腿！！！ 两口子满意了。 偷摸走的时候还吩咐人守好门儿，千万不能叫人打扰了。 哎呦喂，不愧是他袁富贵的闺女，简直御夫有术！ 两口子走了以后，顾遇就抬眼看了看窗外，唇角勾起一抹笑来。 他站了起来，坐到美人榻上，把珍珍的腿抱进怀里揉。 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或许是太累，她还打起了小呼噜。 顾遇给揉完了腿，他也干脆歪在美人榻上，把人往怀里一带，扯了毯子往身上一搭，就这么搂着小姑娘闭上了眼睛。 下午的时光就这么变得幸福而满足。 第650章 海阔凭鱼跃 头天大家都休息。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便是一觉睡到晌午都没人打搅。 不管是萧家兄弟还是十七皇子都高兴得很。 怎么形容？ 那简直是放出笼子的猴子！ 当然，这也跟他们带来的人都是心腹，没跟什么事儿多的老妈子还是有一定关系。 陛下下旨，去宣旨的公公又听珍珍的夹带了点儿私货，谁家还敢瞎塞人啊。 当天晚上珍珍就带他们去逛了青楼。 逛完青楼又去吃烧烤，少男少女们喝开心了，还在人家烧烤摊子上唱起了歌儿。 十七皇子搂着萧六郎的脖子，激动地道：“六郎，本皇子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 “我一点儿都不想回京！” “我想跟着富贵叔过日子！” 萧六郎叹道：“谁不想呢？” 他也想啊！ 也就小林怀一个人稳得住，板着一张小脸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回头就把这群人的样子画进画册里。 张莹莹黏糊在林怀身边，一会儿给他投喂一串虾，一会儿给他投喂一只鲍鱼。 她就喜欢看林怀带着婴儿肥的脸一鼓一鼓的吃东西。 可爱到爆。 林怀被投喂得烦，向姐姐投去求救的目光，然而姐姐正搂着她的好姐妹叽叽喳喳地说笑呢。 哎。 明明都春天了。 他还觉得胸口漏风。 一群人闹到半夜，把人家摊儿上的食物都吃干净了才起身回王府。 这回十七皇子大方，给摊主打赏了一把金子。 摊主：…… 喜极而泣！ 十七皇子给了钱还警告：“你们可不许得了钱不摆摊儿了！” 摊主小鸡啄米似得点头，摆摊儿啊，必须摆摊儿！ 还得扩展业务，做大做强！ 码头修好了，来往码头的船只多了起来，来往的商人多了起来，他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而且长广县的治安也好，自从东海王和定海侯接管了这里，混混就绝迹了。 街上巡逻的官兵多了，谁敢欺行霸市，谁敢要保护费，抓了就扔去岛上干苦力。 有时候巡逻兵来他的摊儿上歇脚，就会感叹混混少了，他们想表现都难。 有时候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小偷，大家争抢得跟啥似的。 摊主就见过一次几波官兵争夺一个小偷，那小偷差点没当街被分尸。 太惊悚。 太恐怖。 不学好的人没谁敢在长广县待着，全跑了。 不谦虚地说，摊主认为长广县老百姓的日子，过的指定比京城老百姓的日子好！ 长广县可以说是全大靖日子最好过的地方！ 第二天，珍珍先是问过了顾遇，顾遇问过海事那边儿的人，说是今日不会有大风大浪，不会下雨，他就同意这帮人出海去岛上玩儿。 “大人，还有半个月您就要跟郡主成亲了……”幕僚十分不赞同他这种把未婚妻放出去玩的行为。 顾遇笑着说：“正是因为要成亲了，往后她的朋友们也会陆续成亲，再像现在这般聚在一起无忧无虑地玩儿可能机会不多了。 故而才要让她能玩儿尽兴！” 他难得跟下面的人这般细细地解释。 “妻子，也是别人家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的女孩子，她们并不欠丈夫什么，反倒是带着嫁妆嫁进夫家，为丈夫生儿育女，为家庭操持，这么看看来，倒是男人欠女人的更多。 “爱重”这个词，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一个懂得感恩，懂得尊重妻子的男人才可靠，不然，人品如何信得？” 幕僚：…… 好吧。 知道您是妻奴。 但顾遇这番话还是很快流传出去了，长广县那些想走他的路子，在他手下讨饭吃的人稍微琢磨了一下，就都开始树立好男人形象。 然后这股风也刮到了民间。 以至于那些经常打老婆的男人都知道要克制一下，县令大人喜欢对老婆好的人。 然后。 顾遇就成了全长广县女人们的偶像。 然而顾遇本人不知道。 “哇喔！” “我看见大鱼了！” “它跃出了水面！” “好漂亮！” “你们大家快看啊！” 十三公主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海面，兴奋地直跳脚，顾二郎站在她身侧，双手虚虚地护着她，怕她掉进海里。 “那是海豚！” 珍珍说完就脱掉外套，直接就从船头跳下去，小白也跟着她跃入海面。 “噗通！” “噗通！”海面上溅起水花，十三公主等人吓得尖叫。 “珍珍！” “快去救她上来啊！”十三公主花容失色，紧紧抓着顾二郎的手臂哀求。 顾二郎忙哄她：“你放心，珍珍没事儿，她经常在海里游泳，不信你看！” 所有人都趴在栏杆儿上看珍珍和小白，一人一虎游得飞快。 十七皇子，张永，萧家兄弟的眼里都迸出异样的光华。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子。 这么特别！ 她医术高超，不惧世俗的目光……而且从她的身上能让人看到什么叫‘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她…… 顾遇这手下得也太快太果决！ 现在没他们的份儿了！ 都很惆怅。 “二哥，我们也去玩儿！”顾三郎也跟着脱衣服，顾四郎不想。 然而他被顾三郎拽着。 “你们去！”顾二郎要护着十三，但他也想在十三面前表现一下。 顾三郎脱了外袍和鞋子就往水里跳，顾四郎无奈，只能跟上。 这时候珍珍已经追上了海豚，而且她还爬上了一只海豚的脊背。 海豚驮着珍珍往大船这边儿游来，速度快得很！ 它驮着珍珍，围着大船一圈又一圈儿地转！ 珍珍坐在海豚的背脊上，冲着小伙伴们挥手！ 海豚还秀了一波驼着珍珍跃入水面的戏码，船上的少年少女们惊得尖叫连连。 这次尖叫，就不是害怕，而是欢喜，是高兴，是粉丝见到偶像的那种激动。 这还不算，珍珍还站上了海豚的脊背，张开双臂，迎着海风。 “她……” “她是海的精灵吧……”良久，张永喃喃地嘀咕。 他的心被击中了，满心满眼都是珍珍，可惜，现实是残酷的。 珍珍马上就要嫁人了。 这一刻，张永无比后悔，当初为啥不撺掇他爹将珍珍一家人都带走，这样一来，是不是跟珍珍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就是他？ 娶她的人也会变成他？ 第651章 一起玩 “二哥哥，你会不会？”十三公主转头仰望着二郎，眼里的小星星让二郎无法拒绝。 第484章 “你想看啊？”二郎红着脸问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连忙点头：“嗯嗯嗯！” 二郎就让人来护着她，而他也开始脱衣服和鞋子。 脱完他看了十三一眼，勾唇道：“你看好了啊！” 说完，他也跃入海中，珍珍见他也入海了，就抬手吹了一声儿口哨，远处的海豚都游了过来，有一头十分壮硕的海豚游到二郎身边，二郎先是骑了上去，然后再慢慢地爬到海豚背脊上站好。 驮着珍珍的海豚迎面而来，两人在交错的时候击掌。 船上再度传来众人的尖叫声。 接着，三郎四郎也爬上了海豚的脊背，海豚们开始编队，几个人在海豚的背脊上做着各种各样的动作。 不时随着海豚跃入水面，又潜入海里，接着在远处海面再度跃上来…… 船上的人看得津津有味，觉得又好看又刺激。 周莹莹扯了扯林怀的袖子，林怀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无情地甩开手：“我虽然会游泳，但是我不会下海的！” 你别做梦了！ “我给你银子！” “一万两！” 林怀不为所动。 “两万两！” 林怀还是不为所动。 “三万两！”周莹莹咬牙道，“不能再多了，我的私房钱已经全给你了，这三万两我都得跟我哥哥借！” 林怀叹了一口气，他其实一万两就心动了，然而…… “姐姐和顾家哥哥们都练过，我没有练过，跟海豚们没有默契，无法配合！” “这样吧，你给我五千两，我带你去喂海豚！” 周莹莹连忙点头：“回去就给你！” “你等着！” 林怀招了招手，一个船工走了过来，躬身听他吩咐。 “去准备几桶鱼和一艘小船，我要去喂海豚。” “是！”船工立刻去准备，林怀就带着周莹莹往甲板下走。 他们要下到甲板下面的第一层，从那里乘坐小船。 两人坐上准备好的小船之后，两名护卫和一名船工也跟着坐了上去，另外一名船工扭动船上的机关，船舱壁忽然开了一道口子，小船就缓缓往外滑。 滑到外头之后，就被绳索吊着缓缓降落。 到了海上之后，船工将小船划离大船，缓缓向大船前面划去，珍珍她们带着海豚就在那一片儿玩儿。 看到林怀乘坐小船追过来了，珍珍等人便从海豚身上下去，由着海豚们去包围小船。 林怀往一只靠近小船的海豚嘴里塞鱼。 周莹莹连忙照做。 喂的时候触碰了一下海豚凉凉的皮肤，周莹莹尖叫道：“我摸到它了！” “它好乖呀！” “都不怕人的！” 林怀默默地投喂海豚，心说这丫头也太蠢了，怕人还能让姐姐和顾家哥哥们骑着玩儿？ 不过这位是金主，他保持沉默。 是对银子的尊重。 “他们在喂海豚！”萧芳儿指着林怀尖叫起来。 她跑去找船上的管事：“我们也想去喂海豚！” 少男少女们都目光灼灼地看向管事，管事的早就得了袁富贵的叮嘱，自然不会扫他们的兴。 不会用‘不安全’这三个字来打发他们。 十三公主和十七皇子身边的太监吓得要命，跪下来求主子不要冒险。 然而，便是被小太监抱着腿求，十七皇子也没有改变主意，而是就这么拖着他走。 然而，等到大家都上了小船，下海捞到海豚喂的时候，太监就真香了。 “殿下，殿下他们好可爱！”海豚吃到了小太监手里的鱼，还浮起来碰了碰他的手。 小太监差点儿没高兴疯！ 十七皇子才没功夫搭理他呢，他几乎趴在了船上，一边儿喂鱼一边儿和海豚玩儿亲亲。 嗷嗷嗷嗷。 他不想回宫！ 他要给父皇写信！ 还要给父皇画画！ 二郎游到十三公主的小船边儿，看着十三公主兴奋地发红的小脸儿，就忍不住问她：“想不想下海玩儿？” “我带着你！” “让小白驮我们！” 十三公主激动地发抖：“可以么？” 她的小宫女：…… 不可以！ 公主！ 莫要吓我们！ 我们的小心肝儿经不住吓唬！ “可以！”顾二郎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他抬手摸了一把湿漉漉的脸，“你等等，我去跟小白打个商量！” 二郎一个猛子扎走了，十三公主紧张地盯着他消失的地方，过了一会儿，就见二郎在小白待着的地方冒头。 他冲着十三公主挥手。 “小白大哥，帮兄弟一把行不行？” “事关兄弟的终身大事！” 小白掀开眼皮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关虎屁事儿！ 滚犊子！ 虎要给珍珍抓大龙虾去！ “求求你了大哥，你帮我这一回，我帮你梳一个月的毛！” 不稀罕！ “陪你玩儿丢球球游戏！只要你想玩儿，随时随地都陪你！” 呵呵！ 谁看起来这么幼稚？ “哥不管用啊，那叫你叔，叫你叔成不成？” 珍珍看不过眼了，游过来揉了揉小白的头：“帮帮他，十三在宫里关了十多年，是个小可怜，她是我的好朋友，小白陪她玩儿会儿好不好？” 小白蹭了蹭珍珍的手掌，这才让二郎骑到它身上，驮着二郎往十三公主的小船游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情郎，和一颗硕大的虎头，十三公主激动得抖。 小白游到了小船边，朝着十三公主伸出了手。 十三公主将小手放到他的掌心，顾二郎捏紧了之后一把将她扯下水。 “啊！”公主尖叫一声，人已经在顾二郎的怀里了。 她的半截身体泡在海水里，非常害怕，便抱紧了顾二郎。 整个人死死地贴在二郎的胸口。 二郎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他拍了拍十三的背脊：“别怕，有我在！” 小白忽然发力，箭似的射远了，公主在二郎怀里激动地直尖叫。 这是她这辈子最有见识，最最最开心，也最最最疯狂的一天。 十七皇子等人看着远去的情侣，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 嘤嘤嘤！ 他们也想玩儿！ 特别特别想玩儿！ 可是没有人带他们！ 好羡慕十三公主，他们为啥不是女孩子，如果是女孩子就可以拜托三郎四郎带着他们玩儿。 毕竟女孩被抱了之后，嫁给他们就行了，将来还能想玩儿就玩儿，男孩子就不成，没法嫁人啊。 哎！ 第652章 等不及 在海里也不能玩儿久了，久了人会冷。 特别是十三公主这种娇弱的美人儿，没玩儿多长时间，就冻得哆嗦。 顾二郎朝船上打手势，船上的人就扔下来一根儿绳索，二郎一手抱着十三公主，一手抓住绳索在手臂上缠绕了几圈儿，就示意上头的人往上拉。 “抱紧我，别怕！”二郎轻声在十三公主的耳边说道。 他们乘坐的是大海船，故而船体露出水面的位置还是很高。 十三公主不敢往下看，她紧紧搂着顾二郎的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 二郎的脸红透了。 心跳得快极了。 可这样的时光实在是太短，不大会儿工夫就被拉上了船。 二郎顾不得失落，他将十三公主打横抱起，大步朝她的舱房走去：“快，给公主准备热水沐浴！” “准备姜汤！” 留在船上的宫女太监连忙去忙活，没人敢斥责顾二郎不顾体统。 山高皇帝远！ 而且顾二郎可是准驸马，傻了才得罪。 十三公主一直将小脸儿埋在顾二郎的怀里，一则是羞的，二则是吓的。 那么深的海，那么高的距离。 这一天也太充实了。 “别怕，已经在船上了！”二郎哄着她，进了她的舱房才将她放下来，交给宫女。 十三公主羞涩地转过身去，她的衣裙全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曲线尽露。 而且他们在海里的时候好亲密。 二郎抱着她上来的时候也很亲密。 “你也快去洗澡！”十三公主不敢看他，匆匆去了净房。 二郎憨憨一笑，撒丫子就跑。 他的人也给他准备好了洗澡水和姜汤，二郎快速将自己洗干净，换了身儿干爽的衣裳，就去十三公主的舱房外头守着了。 十三公主还泡着呢。 有宫女去跟十三公主禀报：“公主，驸马在门外守着呢！” 她们这些人都是要陪嫁的，驸马看重公主，她们自然跟着高兴。 十三公主的小脸儿都红透了，她轻声嗲怪：“他守在门口做什么？” 第485章 几个宫女都捂唇笑了，“那就要公主您一会儿自己去问了！” “对啊，奴婢也没问驸马，要是公主着急，那奴婢现在就去问问？” “谁着急了？”十三公主慌忙辩解，辩解完了才品出味儿来，她狠狠瞪了一眼取笑她的宫女：“好呀青柠，你竟然敢取笑本宫，小心本宫罚你月俸！” “公主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青柠笑着求饶，这个求饶根本就不走心。 主仆闹了阵儿，十三公主牵挂着门外的情郎，到底不愿意耽搁时间，她穿好之后，就让人去将顾二郎请进来。 结果顾二郎一进来，她就后悔了。 两个人在宫女们满含狭促笑容的目光里，也不好意思说话，尽比脸红了。 宫女们把十三公主的头发擦得半干，就去拿熏笼，熏笼里添加 橙花香，这样烘干的头发也有一股子橙花香味儿。 要熏头发公主就该躺下。 可顾二郎在这里，她不好意思。 “不熏了，这样的天儿要不了多久头发就干了。” “还是熏吧，不然怕头疼。”十三公主刚说完，顾二郎就接话了。 宫女们笑了笑，搀扶着公主往美人榻走去，顾二郎亦步亦趋地跟着。 十三公主没法子了，就问他：“二哥哥找本宫有何事？” 顾二郎紧张地摸了摸鼻子，他鼓起勇气：“有几句话想单独说给你听。” 十三公主闻言就让身边的人退出去。 宫女们就鱼贯退了出去。 还体贴地帮公主关上了舱门。 “说吧！”十三公主坐到了美人榻上，羞涩地转过脸。 她这么侧着脸，露出一截儿雪白的脖颈。 顾二郎的喉结滚了滚，他半跪在地上，哑着嗓子道：“我来服侍公主烘头发吧。” 十三公主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歪下身去。 顾二郎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发铺散在熏笼上。 “啊……”十三公主轻呼一声儿。 “怎么了？”二郎慌忙问。 十三公主：“你扯着我的头发了。” “扯到哪儿了？我看看。”二郎连忙去扒拉她的头发，凑近去看她的头皮，一股子有想使劲儿往他的鼻子里钻。 十三公主一把抓住他的手：“不疼了。” 她说话的同时转过脸来，两人的脸差点儿就凑到了一起。 呼吸交缠间，二郎的脑袋一下子就没法子转了。 他遵从本能，低头含住了十三公主的唇。 老早老早就想亲了。 这下终于如愿以偿。 二郎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十三公主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置信。 多少个夜晚，她也梦见二郎哥亲她来着。 只是梦里的感觉和这会儿不一样。 十三公主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胸腔了，浑身更是软得不行。 二郎刚开始不得其法，但有些东西是本能，触碰到了就要去追逐。 他跪在美人榻前，捧着自己心爱姑娘的脸，亲得如痴如醉。 被他笼在身下的人儿小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襟，在他的唇离开的时候，低低地喊：“二哥哥……” 二郎哪里受得了这个。 他顾不得了，干脆将人儿拉到自己怀里，抱着亲。 亲够了。 其实亲不够。 主要是再亲下去会出问题。 二郎不得不刹车。 “等大哥成完亲，我跟你回京，请富贵叔去跟陛下说，让他老人家早点给咱们赐婚。” “十三，我恨不能现在就嫁给你！” 十三公主在他怀里笑：“二哥哥，是我嫁给你！” “我们互相嫁给彼此！”二郎说。 …… 珍珍他们在海里很是玩儿了一阵儿，等大家伙儿把鱼都喂完了才回船上。 等大家都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换了衣裳来找十三公主和二郎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规规矩矩地在一起下棋了。 只是…… 作为过来人的珍珍发现两个人之间的神态不一样，且十三公主的小嘴儿红彤彤的，有点肿。 每次顾遇亲完她之后她的嘴也是这样的。 珍珍就对十三公主挤眉弄眼起来。 她把顾二郎撵出十三公主的舱房，又把十三公主的宫女都撵出去。 萧芳儿她们见状就知道两人要说悄悄话，于是便十分识趣地退了出去。 第653章 你们亲了！ “老实交代，你跟二郎是不是亲亲了？”珍珍一脸狭促的笑，一句话就把十三公主给整脸红了。 十三公主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她嘴犟道：“没有！” 珍珍走过挨着她坐，抬手揽着她的胳膊摇晃了一下：“你可骗不了我！ 每次小哥哥亲完我，我的嘴跟你现在的小嘴儿一样！” 十三公主：…… 她听见了什么？ “每次？” 珍珍点头：“嗯，我喜欢亲亲，过年的时候他第一次亲我以后，我就喜欢上了。 然后每次跟他单独在一起，我都会抱着他亲个够！” “你不喜欢吗？”珍珍歪头问十三公主。 真姐妹啊！ 这种事儿都跟她分享，她要是再隐瞒就……就有可能会失去这段友谊！ 十三公主不想失去这段友谊。（心底的躁动需要分享！） 她点了点头：“喜欢的。” 被二郎吻住的时候，她就像是在天上飞，这种感觉难以形容。 总之，亲完之后，她就想跟二郎抱抱，想赖在二郎的怀里不起身。 想脸贴着脸。 想耳鬓厮磨。 珍珍松开十三公主，她去靠窗的椅子上坐了，拿起茶几上的桔子剥开吃：“我就说嘛，你怎么会不喜欢！” “不喜欢的事情就不要做，喜欢就做！” “回头我给你拿一瓶药，你跟二郎成亲之后，若是不想要孩子，就吃药，要是想要孩子，就停药一个月之后再跟二郎睡。” “女人孩子生多了对身体不好，我打算将来只生两个，你呢？你生几个？” 十三公主愣了愣，她恼羞地道：“要死了！我跟二郎哥的婚期都没定，你就跟我说这个？” 珍珍让她打了几下，一本正经道：“你跟二郎也快了，等我成亲，下一个就是你，不会拖过明年！” “时间快得很，眨眼你就得嫁进我们顾家来！” “哈哈哈哈，你要不要提前喊我一声儿大嫂？” 珍珍得意地笑道，想着她这辈子的年纪比十三公主小，可却能做她的大嫂，她就觉得很开心。 还是她的小哥哥厉害，努力成为老大，没成为老二，不然就该她喊十三大嫂了！ “你不知羞！”十三公主瞪了一眼珍珍。 珍珍不以为然地摆手：“我是大夫，大夫自然不能知羞，不然还怎么给人看病！”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打算生几个？” 十三公主以前认为多子多福，但是珍珍说生孩子伤身体，她就不敢多生了。 毕竟要保养好身体才能跟二郎哥白首偕老！ “那我跟你一样，生两个！” “生两个挺好，大的和小的之间间隔个三四年，生育时间相隔太近也不好！” “你将来的避孕药我包了！” “谁让我是你大嫂呢！” 珍珍继续得意，十三公主无奈地笑了笑，这人想嫁人真是想疯了，大嫂大嫂地挂在嘴上没完没了。 不过…… 大嫂是珍珍，其实挺好，将来她就不存在什么妯娌关系不睦的问题。 至于三郎四郎的妻子，有珍珍这个大嫂在，谁敢找不痛快？ 两人私房话说完，就出去找大家玩。 傍晚的时候大船停靠到了黑葫芦岛的码头上，住的地方早有人安排好了，是面朝大海的别墅。 他们住的每个院子都面朝大海，房间里有个巨大的露台，开门见海。 把这帮京城来的少男少女们高兴坏了。 睡觉的时候就能听见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白天待在屋里就能听见海鸥的声音。 如果拿出食物来投喂它们，不一会儿就会有成群结队的海鸥飞来，好玩儿极了。 如今的黑葫芦岛已经大变样了，码头上停满了船只，岛上的店铺林立，客栈饭馆儿声色场所处处都是。 朝廷开海贸的政策是下了，施行的速度实在是慢。 于是，黑葫芦岛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海贸集散地。 这里，朝堂上的那帮老东西管不着。 大周的商人想来黑葫芦岛，那是不行的，黑葫芦岛只接待其他国家的商人，所有的货物都是袁富贵的商队接手，运送到长广县贩卖。 各国商家必须挂靠袁富贵的商队，不然货物无法出手。 不过好在袁富贵收的水钱不是很高，他们也能够承受。 第486章 当然，他们的货物上岛之后，首先要被袁富贵的商队先挑选一番，剩下的才能他们自己卖，被袁富贵挑选完的东西直接被他送进京城和江南两地售卖。 到了这两个地方，货价就翻了十倍不止。 赚翻。 因着海运生意是袁富贵和皇帝合伙，皇帝的私库在这几个月也迅速膨胀起来。 皇帝私库有钱了，有些事情就不受制于户部。 他老人家自己就能拿钱解决。 比如珍珍要办医学院的钱，皇帝就从私库里抽取一部分给她。 比如顾遇的折子里提出要在东西部开恩学的事情，皇帝也能直接从私库抽一部分钱出来支持。 当然，东海五府作为试点，皇帝出一半儿的钱，东海王袁富贵出一半儿的钱。 袁富贵不乐意，顾遇说，这样才能让从东海五府出去的学子记着他的好，将来他们考上进士，就不仅仅是天子门生，还是东海王的门生。 往后他们天然的就是东海王一派，要是朝堂上有啥风吹草动，这一帮人肯定会跟他通风报信的。 反正有好处。 袁富贵就被忽悠着掏钱了。 为此，我们的东海王心疼了好一阵儿，只能媳妇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哄。 话扯远了。 总之，黑葫芦岛那可真是娱乐天堂。 这里还有赌场。 斗鸡的，斗狗的，斗蛐蛐儿的…… 还有水上乐园。 有马戏团。 有戏园子。 有…… 袁富贵擅长的东西，这里都有。 他曾经的那些个狐朋狗友，好多都成了岛上的管事，或者是某个产业的东家。 一群人在岛上玩儿得乐不思蜀。 不过，这次他们只能玩儿他们可以玩儿的，赌场只让他们去见识，不让参与。 青楼更是门儿都不许他们进。 袁大总裁下了死命令的。 在岛上狠狠地玩儿了几天，大家就返程回长广县。 “也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有机会再来玩！”回去的路上，萧芳儿趴在栏杆上眺望黑葫芦岛的方向，惆怅地道。 估计这次回京以后，她的婚事应该会有着落，嫁人之后，出门都得跟婆母报备，取得同意之后才能出门，更别说跑到东海来玩儿。 怕 是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第654章 嫁了 距离珍珍的婚礼已经没有几天了，十三公主萧芳儿等人到王府就去找古氏，让古氏给她们派差事，她们要帮忙。 古氏没客气，一个是将来的老二媳妇，两外两个也是富贵的表侄女，没什么可客气的。 主要是，对女孩子们来说，这也是一次锻炼的机会。 准新娘珍珍更忙，她忙的可不是婚礼，而是医馆的事儿，以及给重症病人看病。 对学员进行简单的手术教学。 忙得飞起。 连添妆都没好好办，能怪谁？ 谁让她前段时间疯玩儿了？ 好在大家都知道珍珍带着他们玩儿浪费了时间，故而大家等到吃完晚饭，就纷纷来给她送添妆。 至于说外头的人……都是袁富贵代收的，没劳累到自己的亲闺女。 顾遇也忙得飞起。 成亲前两人都没怎么见过面，一个是忙，一个是遵循老规矩。 袁富贵认为这个规矩应该遵循一下，有时候啊，这个人得吊一下，越吊就越心慌，越心慌就越容易拿捏。 他老人家把这套理论教给宝贝闺女。 成亲前一天，让赵氏抱着一摞避火图去找珍珍。 要详细跟珍珍讲一讲。 然而…… 最后听讲的变成了赵氏。 理论知识，自然是珍珍这个大夫更懂些。 赵氏想起珍珍还给人治不孕不育，还教过妇人们哪些姿势更容易受孕。 嗯，现在她也受教了。 可惜珍珍讲的很多她用不着。 不为别的，男人太懒不乐意动弹。 歪楼了！ 赵氏见珍珍没啥好教的，就利索走了。 珍珍一个人坐在灯下看她娘给她拿的画册，讲道理，袁富贵都是买的名家之作，便是这样，珍珍还是觉得丑。 里头的男人没一个能比上顾遇。 女的也没她漂亮。 所以有啥看头？ 还不如她和顾遇自己演。 第二天就是婚礼。 喜婆等人一切就位，一大早就起床被着折腾的珍珍让喜婆为难了。 新娘子漂亮成这样，还让她们怎么开脸化妆？ 当然，这也是一闪而逝的想法。 喜婆还是照着程序给珍珍开脸，吉祥话说了一箩筐。 化妆：…… 画完之后珍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默默地打赏了喜婆，让侍女给她打水净面。 喜婆不敢说啥，拿了赏钱麻溜地走，她画的妆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其实吧，袁富贵请的是最好的喜婆。 她手里打扮出来的新娘子没有一个是不必打扮前漂亮的，就因为这手打扮人的手艺，她的生意才好得不得了。 结果今儿就栽跟头了。 直到今日，她才知道什么叫天生丽质。 什么叫神仙容颜。 珍珍穿上西服，佩戴好首饰，可婚礼要傍晚才会举行。 她不禁发出灵魂拷问：“傍晚拜堂，我这么早就打扮成这样等着合适么？” 十三公主道：“你这还是睡到自然醒才起床 ，你知道公主出嫁什么时候就要起来准么？” “寅时初刻就要起！” 萧芳儿：“我的几个姐姐出嫁，都是寅时三刻的样子就起了！” 寅初，凌晨三点左右。 寅时三刻，凌晨四点左右。 珍珍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半晌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不是折腾人么？” 十三公主却道：“成亲多重要啊，自然要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肯定要早早就起来准备，沐浴，护肤，熏香……” 珍珍道：“刚打扮出来的时候是鲜亮，然后熬到黄昏就蔫儿吧了！ 哪儿还有精神！” 她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凤冠：“这玩意儿从早顶到晚，脖子得折！” “不成，赶紧给我取下来，等我要出门儿的时候再戴！” “还有，嫁衣给我退了，这么多层穿着太累，还是等我要出门的时候再穿吧！” 众人：…… “你们麻溜点儿，赶紧给珍珍脱衣服卸凤冠！”赵氏也看着累。 她当初嫁给袁富贵的时候，就是一身红衣，一个包袱。 轻松得很。 咋越有钱嫁人还越累呢？ 搞求不懂。 长广县没啥亲戚，当然了，便是在京城袁家和顾家也没啥亲戚。 但来的客人们多。 这些客人呢，男宾女客都有人接待，又不熟，不用往珍珍跟前带。 十三公主的宫女和太监往院儿门口一守，那些想来凑热闹刷脸熟的女眷们就不敢上前了。 所以珍珍这个院子还算清静，就是几个好朋友再多加一个林怀的金大腿张莹莹小姑娘。 珍珍把身上的束缚除了，想了想干聊天儿也没意思啊，于是便让人摆了两桌麻将，拉上她娘，带上张莹莹，人不够就让赵氏的侄女儿赵木棉和赵迎春上。 这两姊妹都嫁人有孩子了，她们的男人一个跟着袁富贵在混，另外一个跟着顾遇在混。 小日子过得都挺不错的。 麻将打到晌午，大家一起吃一顿，吃饱喝足，还是古氏过来请大家散了，让珍珍睡一会儿，睡一个时辰起来打扮，然后就差不多该出门子了。 这个安排珍珍非常喜欢。 睡一觉起来神清气爽，才有力气迎接接下来的婚礼。 跟珍珍比起来，顾遇就没那么轻松，他昨晚是吃了出自珍珍之手的安神丸才睡着的。 不然他一定会失眠。 早上天不亮顾遇就起床了，各种准备，然后又亲自去接待宾客。 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事儿，顾遇十分重视，也想让所有人体会到他的喜悦。 晌午他还陪了宾客。 午宴过后，他也强迫自己休息了一个时辰，晚上是重头戏，他必须养精蓄锐。 不能让珍珍失望。 睡醒了装扮好自己，胸前绑着大红花在，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十七皇子等人跨马游街。 绕了整个县城一圈儿去到王府，林怀带着萧家兄弟并张永那就拦门，要求顾遇对对联。 这个对顾遇来说是小菜一碟。 但是到二门的时候顾遇就见一张书案摆在二门上，张永忍着心痛，誓要在这一关上为难为难顾遇。 他指着摆好的笔墨纸砚：“顾大人，听闻你画技了得，就请你在半柱香之内，画一幅郡主的肖像图吧，要大家伙儿都觉得惟妙惟肖才能通关！” 众人起哄，顾遇看了一眼张永，张永被他看得心底发毛。 第487章 不过他还是硬挺住了，今儿可是顾遇的大好日子，他敢在这样的日子里闹起来？ 呵呵~ 第655章 娶了 想要画得惟妙惟肖，那就得是工笔，不能是写意。 但张永准备的笔就不是工笔画的笔。 他就准备着看顾遇犯难。 就准备着听顾遇说我不行，兄弟放我一马。 然而，顾遇提笔想也不想，刷刷刷几笔，一位顶着红盖头端坐着等待的新娘跃然纸上。 没有人能说不像。 珍珍今儿可不就这样？ 半炷香…… 香才燃烧了小指甲盖儿的位置，顾遇就画完了。 画完还不算，他又题诗一首，引来众人一阵叫好。 张永只能搬开书桌放行。 这实力。 碾压。 张永顿时就释然了。 珍珍这么好的女孩子，的确要顾遇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 他不配！ 到了珍珍的院子，门依旧被拦着，守门的宫女笑着说，想进门可以，一道门一首催妆诗。 这可难不倒顾遇，催妆诗一首比一首惊艳，跟他来接亲的人看顾遇的眼神越来越敬佩。 顾遇一路过关斩将，总算是进了珍珍的房间。 然而。 床上凳子上坐着的全是身披红毯，头上顶着盖头的新娘子。 凑在窗外往里看的少年们顿时高呼起来，大家就想看顾遇选错新娘出丑。 不然他也太顺利了！ 就该让他有点挫折。 张永又摩拳擦掌，二郎三郎不会好意地笑，唯有四郎淡定得很。 有种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感觉。 一群蠢货。 世上所有人认不出自己的新娘，他大哥都不可能认不出来。 大哥那是从珍珍四岁的时候就接手，一手将她带大的！ 他看了眼傻乐的二郎，觉得二郎将来成亲的时候可能要哭。 果然，顾遇没让四郎失望，他直径走进净房，将藏在净房里的珍珍打横抱起，大步走出院子。 众人：…… 屋里的假新娘纷纷扯掉盖头扔掉身上的红毯，十三公主跺脚：“顾遇怎么就骗不了呢！” 说完，她的目光落在二郎身上：“你以后也能像你大哥一样，毫不犹豫地认出我来？” 二郎犹豫了一下。 认得出来么？ 十三公主生气了，狠狠地瞪了一眼二郎。 四郎给了二郎一个怜悯的眼神，他就知道…… “小哥哥，你怎么知道外面的都不是我？”顾遇准确地找到了她，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就将她抱了出来，珍珍高兴得很。 这会儿她的小手环着顾遇的脖子，凑在他的耳边轻声问道。 顾遇没正面回答，而是道：“若换成你来找我，你也会如我一样！” 珍珍骄傲地道：“那当然！” 她的小哥哥，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能准确地找出来。 顾遇一直到正厅外头才将珍珍放下来，改牵她的手。 本来是要牵红绸的，但顾遇还是想要牵珍珍的手。 袁富贵跟赵氏坐在主位，他们的面前放着两个蒲团。 两口子都是一脸笑容，完全没有女儿要嫁出去了，将来就是‘顾家人了’的惆怅。 反倒是：我闺女总算把顾家小子拐进我赵家了！ 往后我袁富贵又多了一个儿子！ 血赚！ 赵氏：我女婿真好看！ 我家珍珍真会找！ 将来他们生的娃娃肯定更好看！ 两人跟两口子磕完头，袁富贵就催着他们赶紧走，别耽误了吉时。 反正出去绕一圈儿还是得回到王府来。 林怀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倔强地要背姐姐。 小少年看着单薄纤细，个头又不高，可他是赵氏生的啊，加上也习武的，故而力气还是挺大。 他固执地在珍珍身前弯下腰，珍珍就趴了上去，她的裙摆有点长，张莹莹连忙跑来将她的裙摆给托起来。 林怀将珍珍背进了花轿，他站在花轿前，一脸严肃，十分郑重地对顾遇道：“姐夫，从今往后，我就将姐姐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我姐姐啊！” 顾遇也十分严肃，十分郑重地朝着林怀抱拳：“赵林怀，我答应你！” 说完他就跨上自己的马，喜乐班子吹打起来，他大马走在喜乐班子后头，走另外一条路线绕县城一周。 队伍前后都有人抬着箩筐往道路两旁撒钱。 铜钱里混着金银锞子。 百姓们蜂拥而抢。 为了这场婚礼，除了钱镇鑫的队伍，袁富贵还调动了卫所的人，另外暗处还有赶来的永州王盯着。 故而不但有人维持秩序，让百姓们不至于因为抢钱而发生踩踏斗殴事件，而且还能保证婚礼的安全进行。 实在是不防不行，江南那帮人必然恨透了珍珍。 因为珍珍直接让王谢两家颜面扫地。 如今江南那帮人虽然忙于内斗，还不知道长广县这边在晒盐，但还是要小心。 小心王谢两家派人来报复。 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好在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顾遇来迎娶的时候撒一遍钱，把人接到手了又撒一遍钱，这一天对长广县的百姓们来说简直比过年还热闹。 关键是，过年你没钱捡啊。 要是运气好还能捡金锞子呢！ 顾遇带着珍珍绕县城一周，又回到王府，只是进门之后去的就是另外一个院子。 顾家夫妻住的院子。 婚礼就在这里举行。 新出炉的小两口听着司仪的指挥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顾爹和顾家娘亲都笑得合不拢嘴，他们照顾着长大的小姑娘总算是成了他们的儿媳。 他们等这一天简直等得太久了！ 要是儿媳能再生一个跟她一样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就好了！ 当年夫妻两个身体还好的时候，就心心念念想生个女娃娃，可惜愿望没成真。 后来两口子相继生病，身体也差了，想生都不能生。 说起来，还多亏了珍珍进山带出来的灵芝人参入药。 不然他们的身子骨不可能养到现在这般好。 珍珍啊，就是个福气包。 当初袁家要是不换亲，不改人，就让袁大丫进门冲喜，说不定遇哥儿逃不过那一劫，他们两口子的坟头草也八丈高了。 珍珍进门，遇哥儿和他们就相继好了起来。 家里的日子也是蒸蒸日上。 故而，当初村里的传言说不定是真的，只是那道士说的人是珍珍，并不是袁大丫。 要知道，珍珍也是旺过柳文才的。 只是后来柳文才选择了袁大丫，他们顾家选择了珍珍，两家人的气运也是在换了亲之后彻底的改变了！ 第656章 春意浓 有兄弟帮着挡酒，加上顾遇一贯跟人保持距离，在长广县其实没有关系特别近的人。 他还好。 张永喝醉了。 张莹莹嫌弃得很：“人家新郎官儿都没喝多，你一个客人喝多，出息！” 亲哥喝多了她不能不管啊，得了消息就跟着仆从来屋里瞅他，吩咐人给他端醒酒汤。 张永扯着张莹莹的手哭得稀里哗啦：“莹莹啊，你哥我就是最蠢的蠢货！” “真的！” “你说，你说我小时候咋就那么怕挨揍？” “我要是不怕挨揍，今儿嫁人的可不就是我了！” 张永醉得不轻，东倒西歪的，偏生张莹莹还搀扶不住他，‘吧唧’就摔了个大马趴。 摔倒在地干脆不动弹了，‘呼呼呼’地打起了呼噜。 张莹莹当然知道自己的哥哥为啥要喝闷酒，当他发现自己有喜欢的姑娘，可那姑娘却早有了心上人，并且还当着他的面儿嫁人了。 实在是惨。 张莹莹蹲着拍了拍兄长的肩膀：“三哥你放心，你没办到的事儿，妹妹来办到。 做不成夫妻。 妹妹一定想法子让你们做亲戚！” （张永：gun！） 顾遇总算是如愿以偿地进了新房。 闲杂人等让他通通赶走了。 几个弟弟一人两张银票解决问题，除开他们，可没人敢来闹洞房。 虽然送入洞房的时候他已经揭过了盖头，还喝了交杯酒，吃了半生不熟的饺子。 可眼下他还是紧张。 比先前还紧张。 手心儿都被汗水湿透了。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而入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他的新娘披散着头发，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寝衣，仰着干净剔透的小脸儿盯着他笑。 顾遇的心在这一瞬间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他跨进门槛儿，转身关上房门，再将小姑娘打横抱起，缓缓走到床边，将她放到床上。 第488章 “膈人！”小姑娘娇气地喊道。 顾遇连忙再度将她抱起来放椅子上坐了，他扯开床单一看，床单下放了不少花生桂圆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寻了一个盒子，将这些东西全捡进盒子里，再仔细检查被褥和枕头。 珍珍靠在桌上，双手托腮，看着她的小哥哥忙活。 顾遇收拾好床铺，转身见小姑娘这样，他就笑了。 小姑娘朝他举起双手。 顾遇上前抱住她。 她凑在顾遇脸庞嗅了嗅：“你喝酒了！” “醉了吗？” 顾遇笑着摇头，然后又点头：“本来没醉，但是现在快醉了！” 珍珍搂着他的脖子仰头凑上轻轻啄了一下：“醉了吗？” 顾遇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嗯！” 珍珍又凑上去：“我要尝尝你晚上喝的是什么酒！” 她轻轻含住了顾遇的唇，主动吻了起来。 片刻，顾遇坐在床沿上，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吻得又急又重。 “尝出来了么？” “我晚上喝的什么酒？” 顾遇用额头抵着心爱姑娘的额头，喘息着问。 “女儿红！”珍珍说，爹告诉她的，她成亲就用百年女儿红。 顾遇轻笑了一声儿，他将小姑娘放到床上：“我去沐浴，等我！” 珍珍乖乖等着顾遇。 她盯着屋里的大红囍烛不时傻笑。 想起她看过的话本子，脸蛋儿就红了。 顾遇洗完澡换了身儿跟珍珍同系列的大红寝衣，在小姑娘闪闪烁烁的目光里放下了百子千孙帐…… “让我尝尝，珍珍的女儿红……”顾遇低哑的声音从帐子里透了出来。 也不知顾遇怎么尝的，女儿红哼哼唧唧的，后来竟带了哭腔。 顾遇柔声哄着。 桌上的红烛摇曳。 床上的帐子也在摇曳。 特别是挂在床眉上的流苏，一荡一漾地，仿若这张床是一艘驶入海中央的小船，在风雨中飘摇。 …… 海边。 杨铁柱坐在一块儿岩石上，举着酒葫芦一顿灌。 海浪拍打着他身下的岩石，不时溅起来的冰冷海水打湿了他的衣摆和鞋袜。 可他并不在意。 眼睛盯着黑漆漆的远方，脑海里闪现的却是小姑娘问他想不想要变一张脸，叮嘱他好好吃药。 画面一转，又是她一身红装，被人从府邸背出来的样子。 除此之外，还有她去出诊时的样子。 她跟别人笑的样子。 他忘记了前尘往事，但每每想到这个姑娘的时候心总是撕裂般疼痛。 疼得他想哭。 像是心被挖走了一样。 “你这小子，怎么一声不吭地跑这儿来喝酒了？” 不远处，一个邋遢老道提溜着灯笼走来，灯笼晃晃悠悠，忽明忽暗。 海风吹得凶一点，灯笼的光马上就暗得厉害，要等风过了才会重新亮堂起来。 好在没熄。 杨铁柱没搭理他。 老头儿叹息一声：“要喝酒换个地方，一会儿喝醉了掉海里淹死咋整？” 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天赋极高的修道苗子，就这么死了也忒可惜了些。 老头儿就是玄尘子，他满世界找狐狸精的时候在山里遇到的杨铁柱。 这个人的身上有点儿非常非常微弱的狐狸精的气息，但是呢，狐狸精没附身在他身上。 应该是狐狸精曾经附在他身上，后来抛弃他这具身体。 而这人完全不记得前尘往事，这也符合被精怪附身的后遗症。 好在时间应该不长，不然他不可能活着。 玄尘子找到杨铁柱的时候，他正在挖坑埋他爹娘。 他免费给他爹娘做了场超度法事，这孩子就同意跟他走了。 乖得不行。 就是人太闷，心里装着沉甸甸的事儿，很难开颜。 也不知今儿他遇到啥事儿了，竟一声不吭地跑到海边来喝酒来了。 说起来，他今儿才是…… 那小姑娘成亲，他都不好意思上门庆贺，毕竟上次用小姑娘作饵抓狐狸精失败…… 老头儿摇摇头。 这时，杨铁柱将手里的酒葫芦扔进海里，转身走向老头儿：“回吧！” 她成亲了。 会幸福的吧？ 要是不幸福，他会来抢的。 第二天，天一亮顾遇就醒了。 他露在外面的胳膊，脖颈布满了一道道的抓痕。 昨晚他闹得有点狠了，珍珍受不住，就跟猫儿似的挠他。 他也想克制。 可一沾上就停不下来，理智全无。 怀里的姑娘昨晚都那样了，倒是还记得避开他的脸挠。 这得多喜欢他这张脸？ 顾遇想到这里就轻笑起来，寻思着以后还是得对他这张脸多下点工夫。 男为悦己者容！ 第657章 出事儿 “你起这么早做什么？”顾爹问顾娘。“小两口肯定会睡到日上三竿。” 他们又不是要给儿媳妇立规矩的人家。 古氏笑道：“珍珍昨天就没吃好，我去给她做早餐。” “她早上喜欢吃新鲜米粉，还喜欢吃蟹黄包……” 顾爹翻身起来推窗看了眼外头的天时，嘟囔：“那也太早了，他们多半直接吃晌午饭。 你这么早起来，让珍珍知道了她还不得心疼你？ 别让孩子不好受，再睡会儿！” 说完，不由分说地牵着古氏的手把她拉回床上。 古氏也觉得自己可能心急了，也就依了顾爹，重新上床躺着。 可躺着也睡不着，夫妻俩个就说起了话。 “大郎成亲了，接下来就是二郎，可我又舍不下珍珍。” “谁说不是呢，遇哥儿这儿的事儿我也很是丢不下手，陛下要想用别的地方的士子替换江南士子，长广县的学堂建够了，接着就是邓州府，再接着就是东海五府。 我估摸着遇哥儿的知县当满三年，恐怕要升邓州府的知府。 有些事儿，换个人接手之后，容易把前头已经铺垫好的事儿都搞砸。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那二郎咋整？我们又不能不管。” “他尚的是公主！” 顾爹想了想：“回头让富贵问一问陛下，把婚期定下来你先跟二郎回京准备，我留在这里帮帮遇哥儿。 嗯……顺便你回京帮我把辞官折子递上去。” 他还是搞教育的好，当官不适合他。 “行，晌午问一问吧。”顾爹道。 古氏想了想：“别晌午了，一会儿一块儿吃早餐你问一问，我起床做早餐去。 昨天你和亲家都喝得多，我去熬点儿鸡汤山药粥。” 顾爹也跟着起床：“那我也起床干活儿吧，多干点儿活儿，早点儿把长广县的学堂弄完，就可以往邓州府那边儿建学堂了。” “儿子的政务我能帮着处理一点儿是一点儿，好让他们小两口轻松几天。” 顾遇醒得早，但怀里的小姑娘还睡得香甜，他就舍不得起床。 他盯着怀里的小姑娘看了一会儿，就接着闭上眼睛。 不承想这一闭，就睡了一个回笼觉。 他每天早上都起得很早，这还是头一回睡回笼觉。 这一觉到头果然已经晌午了，两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对方，相视一笑。 然后听着对方肚子里咕噜噜的声音。 又相视一笑。 珍珍凑上去亲了亲顾遇的唇。 “有没有不舒服？”顾遇问小姑娘第一次，刚开始的时候还喊疼。 珍珍一下子翻身压着顾遇，又亲了亲他：“舒服死了！” 舒服到她的脚趾头都卷缩起来了。 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要珍珍形容，那就是爽，从头发尖儿舒坦到脚拇指颠儿！ 难怪上辈子狐狸精姐姐热衷于下山找男人，她以前觉得不就是妖精打架么，有啥意思？ 现在明白了。 贼有意思。 “先起床吃饭！”顾遇无奈地对趴在身上的小姑娘道。 珍珍目光灼灼：“嗯，吃饭，吃完饭有力气了就吃你！” “放心吧，回头我给你做灵药，肯定不让你肾亏！” 顾遇：…… 小两口起床，自己洗漱，没让下人服侍。 今天要穿的衣裳早就准备好了，换好了衣裳顾遇就帮珍珍梳头，挑选首饰佩戴。 小姑娘天生丽质，不用化妆，顾遇少了给她画眉的乐趣，于是就喜欢捣鼓她的头发。 这手艺也是从小练就的，不必梳头侍女手艺差。 两人携手去外院儿大厅，顾家爹娘，袁家爹娘以及一众兄弟姊妹都等着了。 出门前两人吃了点儿糕点垫肚子，这会儿得先给爹娘敬茶。 第489章 先给谁敬啊？ 按照规矩肯定是给公公婆婆敬茶，可是王府里有规矩么？ 没有啊！ 富贵王爷说啥是啥，他的话就是规矩！ 顾家娶媳妇，他赵家还娶女婿呢！ 好巧！ 正好一起办了！ 成亲第二天老丈人丈母娘也来了，全天下就没有这样事儿的。 为了不厚此薄彼，小两口先同时敬爹，珍珍敬顾爹，顾遇敬富贵爹。 然后，两人同时收到来自两爹的厚红包。 接着给娘敬茶，也是一样的。 收到厚红包的珍珍十分开心。 见顾遇拿了红包转手就给珍珍的袁富贵也很开心，女婿上道啊！ 接着就是珍珍给二三四郎礼物，顾遇给林怀礼物的环节。 珍珍大方极了，一人一瓶她亲自做的药丸，外加两张银票。 五千两一张，两张一万两。 给二三四郎高兴够呛。 顾遇给林怀准备的就是一本名家字帖，一本名家画册，都是孤本，价值无法估量。 别看林怀人小，但他识货啊！ 这礼物送到林怀的心坎儿上了，一声声姐夫喊得可甜啦！ 送完礼物，就开饭了！ 这次是家宴，没招待十三公主那些客人，十三公主等人知道日子特殊，也没来讨人厌，约着出门玩儿。 一大早一群人就呼啦啦啦地出门了。 包括张永徐红梅两个。 “哇呜，都是我爱吃的！”珍珍看着桌上的菜，开心得两眼冒星星。 “还是娘的手艺！” “辛苦你了娘！” 一大桌子菜，全是古氏一个人做的，下人们只是帮忙洗切。 “不辛苦，你喜欢吃就好！”古氏笑眯眯地看着珍珍，袁富贵为啥满意顾家，就是满意顾家这夫妻俩，都是能被他闺女拿捏住的性格。 乖乖舍一个最出色的儿子给他老赵家！ 嗯！ 他就是老赵家的极品赘婿！ 顾遇给珍珍剥虾剥螃蟹，忙碌个不停，珍珍也吃个不停，不时投喂顾遇。 主要顾遇的手也不空闲。 赵氏见袁富贵看小两口的眼神有点不对，心知他是羡慕闺女了，连忙也帮他剥虾剥蟹挑鱼刺儿。 袁富贵舒坦了。 二三四郎不吃都饱了。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一起喝了会茶，说说话。 珍珍打了个哈欠，正要拉着顾遇回屋睡，结果外头就乱了起来。 她听到了萧芳儿慌乱的哭声。 “珍珍！” “珍珍你救救他……” 珍珍连忙跑出去，就见一名侍卫背着永州王匆匆跑来，血滴滴答答流淌了一路。萧芳儿哭着跟在后头跑，十三公主等人都回来了，一个个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第658章 暴露 永州王伤得不轻。 珍珍顾不得问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直接让人将永州王送进手术室。 永州王命悬一线，他身上的伤都带毒。 还是致命的毒。 这是存心要弄死人的节奏。 他能扛下来，是因为吃了珍珍给的解毒丸。 永州王不傻，看见自己受伤后流的是黑血就知道有毒，连忙将珍珍给他的解毒丸服下。 但即便是这样，他现在也中毒不轻。 主要是因为他一直在打杀，血液流动得太快。 珍珍先给他扎针封毒，然后给他吃解毒丸。 接着就是给他清理伤口，放毒血…… 珍珍在手术室里忙，顾遇接手了这件事，迅速派人封锁了长广县。 原来十三公主等人是遇到了刺客，刚好永州王办完事儿要来王府，路上碰到了，他就带着人去帮忙。 永州王活下来了，其他受伤的侍卫就没有那么幸运，死了好多人。 顾遇的脸色铁青。 这是他成亲第二天。 好在公主和皇子没事儿，萧芳儿等人也没事儿。 赵氏也很生气，撸了袖子跟着顾遇就出去了，她闺女成亲第二天让人上门打脸，她反正是忍不了！ 萧芳儿被古氏抱在怀里，她嗷嗷哭：“都是为了救我……” 原来永州王最为致命的那一刀，是为萧芳儿挨的，他把萧芳儿护进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什么都没说，这会儿萧芳儿需要的是发泄。 萧檀儿也怕得哆嗦，古氏让人去熬安神汤。 婚礼第二天，明明是开开心心的一天，现在却搞成这样，府里顿时如阴云笼罩。 顾爹去了衙门。 袁富贵则去了他的书房，他不会等真相出来再出手报复。 就算这些人看起来不是针对珍珍和女婿，不是针对他们家。 但若十三公主和十七皇子死在长广县，萧家几个人死在长广县，他和顾遇都难逃责任。 且陛下那里会怎么想？ 萧家会怎么想？ 这她娘的就是在打他富贵老爷的脸！ 呵呵！ 富贵老爷从来都不要脸，来啊！ 他拉了很长一个名单交给手下的人：“不惜一切代价，名单上的人必须死！” “这些人手下的产业，一定要毁掉！” 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只要是有仇的，并且有能力出这么大手笔的，都在他的报复范围之内。 能有这么大手笔的人不多。 毒药可不是烂大街的东西，而且能弄死那么多护卫，就连永州王都快被搞死了，说明他们的身手很不错。 而他调动的人手，是顾遇特意在岛上训练的死士。 “是！”死士头子接过名单，立刻真下去安排。 袁富贵的名单简单粗暴。 顾遇的名单看起来就比较阴险狡诈了，刺客都是死士，全死光了，从他们身上没得到任何线索。 没线索无所谓。 顾遇亲自炮制了几份口供，让尸体画押。 这几份口供直指江南几大盐商和他们所勾结的次辅董庆阳一党。 虽然只有口供没有别的证据，但这份口供是给皇帝的借口。 上次顾遇递上去的那些证据，有部分皇帝为了维持江南的稳定不敢拿出来。 但这一次，配合这份口供和顾遇的折子，那些证据也就可以拿出来了。 很简单，刺杀皇子公主，意图谋反。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那就用鞋拔子狠狠拍，拍成泥！ 袁富贵吩咐了死士，还觉得不够，他又写了一封信给萧首辅，直接问萧家有没有什么不死不休的仇人！ 同样内容的信，他还给贵妃去了一封。 袁富贵完全不怕外臣和内宫勾结的帽子扣他头上，因为这封信是让皇帝转交。 给个名单！ 富贵一怒，伏尸百万！ 珍珍抢救永州王，一直到天黑才从手术室里出来。 看着女儿疲惫的样子，赵氏心疼得不行，她今天上街抓了不少嫌疑人。 一心疼，赵女士就撸袖子去地牢了。 刺客们都死光了，赵氏他们去抓的全是帮刺客们跑腿儿安排的人，这些人拿钱办事儿，知道的都不多。 给赵氏泄愤都不怎么扛揍。 袁富贵见老婆气儿没处撒，就干脆带她去县衙的牢房，挑了些穷凶极恶的犯人给她。 家里。 古氏亲自下厨给珍珍煮面，珍珍吃舒坦了，古氏就让顾遇带她回去休息。 永州王没事儿了，萧芳儿守在永州王的病床前。 虽然珍珍安排了医女守着，她在这里帮不上忙，可她还是想守着。 珍珍泡完澡，上床钻进顾遇的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为了救永州王的命，她耗费太多灵力。 对方的毒太过霸道，她的解毒丸解百毒，但对于这种刁钻毒药解毒效果就会差一些，这种毒需要针对性极强的解毒剂。 珍珍手上没有相应的药材，就只能动用自身灵力给永州王解毒。 顾遇心疼得不行，等珍珍睡熟了，他就起来处理公务。 他要尽快多处理些公务，然后带着珍珍去山里恢复。 还得把这边儿的事儿好好安排安排。 顾遇忙活到一半儿，忽然想起一些往事，脸色就变得极其阴沉。 第二天，珍珍还在床上睡，顾遇就去找顾爹和袁富贵，将衙门的事情拜托给两位，同时给他们做了分工。 县衙的低级官员他也一一安排，接着就马不停蹄地去了一趟府衙，求见了知府。 回到王府稍作休息，他便乔装改扮离开王府。 第二天顾遇悄悄溜回王府，带着珍珍离开。 两人进山，顾遇找了个地方将珍珍埋起来，然后便在她附近弄了个小木屋住下来。 几个黑衣人潜伏在附近观察了几天，就悄无声息地地退去。 “主子，属下已经将整座山都探查过了，只有顾遇和袁珍珍两人。” 第490章 山脚下停着一辆马车，黑衣人站在马车外头，躬身禀报。 “顾遇杀了，袁珍珍要抓活的！”马车里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黑衣人领命。 他们这次上山，还带了好几个道士。 马车里，一位穿着道袍，形容枯槁的老头儿盘着，耷拉的眼皮掀开，透出一股势在必得，十分疯狂的精光。 人参精啊…… 既然让他知晓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得了人参精，长生不老药就能炼制出来了！ 第659章 办法 山上，黑衣人和道士们并没有立刻就冲上去，而是由道士们先在外围撒了一圈儿的黄符。 他们还弄了好几条黑狗，放血混着朱砂在树上和地上画着什么。 顾遇在砍柴。 似乎没发现外围的动静。 也是，砍柴动静儿就挺大的，他能发现才怪。 负责望风的黑衣人不断发出安全的信号，那边儿几个道士不紧不慢地干着活儿。 “师兄，你说老祖宗这次费劲扒拉，连压箱底的法宝都拿出来了，要抓的那个郡主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瞧着挺漂亮的，难道是狐狸精？” “你见过长这样的狐狸精？狐狸精都长得骚里骚气得好不好！” “郡主好看，但一点儿都不骚气，估计是小白兔一样的精怪。” “兔子精哪儿用得着老祖宗动用压箱底的宝贝？” “肯定不是！” “哎哟，成精的玩意儿可不敢因为是一只兔子就小看！” “不过……这个郡主我觉得肯定是草木一类的精怪，不然咋灵力耗尽就会把自己埋土里？” “好有道理！” “可是草木想要修成正果哪儿有那么容易，恐怕是钻地鼠之类的精怪！” “不怪什么精怪，反正到了老祖宗手里只有被炼制成丹药的命。” 几个道士干完了活儿，就凑在一起嘀咕。 他们派了几个黑衣人下山报信儿，然后分了几个方位，一人守一个方位。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下山的黑衣人又绕回来了。 “你们通知到了老祖宗？”为首的道士问。 黑衣人摇头：“没有，我们没能下山，一直走一直走就走回来了！” 为首的道士神色一凛，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有困阵？ 而且就算是有困阵，他们布阵的时候撒了不少黑狗血，应该把阵破掉了才对！ “分头检查！”为首的道士将其他几个师兄弟召集到一起，讲明情况，吩咐道。 他们竟然都没看出来这山上有幻阵。 不过心里也有几分激动，这是不是证明，那个什么妖精比较厉害？ 越是厉害的妖精，精血的灵气就越浓郁。 只要抓到了，老祖宗定然会赏点儿给他们的。 激动！ 有干劲儿！ 加油啊兄弟们！ 喔唷，这妖精厉害啊，把山上的兽类都弄来帮她了！ 那必须铲除！ 符篆用起来，毒药撒起来！ 黑衣人忽然发现道士们朝他们动手，还说他们上当了，要拿他们血祭。 那能行？ 不能啊！ 撸起袖子就是干！ 山下。 那马车已经被砸成碎片，一只比猫大的灰白老鼠被珍珍踩在脚下。 老鼠口吐人言：“大仙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珍珍不耐烦跟它废话，直接往他嘴里塞了一把药丸。 老鼠：…… “说，你为什么要抓我！”珍珍狠狠地踩了一脚，凶巴巴地问。 老鼠流着口水，目光涣散：“你是人参精，你可以用来炼制长生不老药。” 顾遇闻言眉头骤然就是一紧。 珍珍的秘密怎么会被外人发现？ 珍珍：“你是从何得知的？” 老鼠精：“老夫是寻宝鼠，虽然你把气息屏蔽了，但你是宝物，老夫就能分辨出来！” 顾遇：“寻宝鼠？你可有同伴后代，这世上还有没有别的寻宝鼠？” 老鼠精摇头：“没有，只有开了灵智的鼠经过天罚才有可能进阶寻宝鼠，老夫也是侥幸……” 珍珍：“你怎么知道我灵力耗尽会去山里恢复灵力？” 老鼠精：“刺客的毒是老夫卖给他们的，你要给愚蠢的人类驱毒，就必须动用灵力……” 一番审问下来，刺客的来头也有了，那是皇帝的亲侄儿，曾经的太孙高淳的人。 珍珍决定杀了臭老鼠。 但臭老鼠说：“你不能杀老夫，你要是杀了老夫，你是人参精的事情就会立刻传遍天下。” “老夫做过安排的！” 珍珍不高兴了。 她嘟着嘴看向顾遇：“想杀！” “你是异宝，只要这个消息传遍天下，你便是再厉害也无法自保！” “蚂蚁啃死象……” “杀了，我有法子！”顾遇只是略作思索，便对珍珍道。 珍珍一脚踩碎了臭老鼠的脑袋，然后从他的脑袋里扒拉出一颗珠子来。 顾遇将几张符篆扔到老鼠身上，符篆一接触老鼠就燃烧起来，很快，老鼠便烧成了一堆灰烬。 “小哥哥你好厉害！”珍珍由衷夸赞。 顾遇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因为有你！” 跟珍珍水乳交融之后，顾遇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不一样了，再画符他能感觉到手里的符篆有了生命力。 布迷阵的时候也一样…… 这股力量跟内力有很大的区别，顾遇知道，这就是灵力。 《奇门遁甲》上有描述。 顾遇带着珍珍去洗手，把她的小手洗得干干净净。 把臭老鼠的珠子也洗得干干净净。 珍珍对顾遇道：“这是臭老鼠的灵珠，臭老鼠能寻宝全靠这个灵珠。 给你！ 有了它，以后你也能寻宝了！” 珍珍把灵珠塞给顾遇。 “这个对你吸收天地灵气也有帮助，这个对我来说没有用！” 好吧，顾遇这才将破珠子收进荷包里。 “我们上山看看！”顾遇对珍珍道，山上砍柴的顾遇是替身，被埋的珍珍直接就是个等身人偶。 那帮黑衣人只是远远盯着，不敢太靠近，故而根本就看不清脸面。 “小哥哥，你有什么办法啊？”上山的路上，珍珍问顾遇。 毕竟老鼠精没有撒谎。 它死了，消息一定会迅速传开。 顾遇笑道：“我会安排人传谣言，你是人参精，我是灵芝精，岳父大人是蟾蜍精。 得你我会长生不老，得岳父会招财进宝。 谣言要从江南那边儿传出来，还有叛党那里传出来。” “只传你一人，必然会有人相信，并且要来找你一探究竟。” “可是咱们三个人一起传，便不会再有人相信，你得罪了王谢两家，岳父又发狠对江南世家下狠手。 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江南一系在报复我们！” 就在顾遇起疑心之前，他就安排人将盐田的事情泄露了出去。 江南那帮盐商知道之后必然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疯狂反扑。 因为一旦让盐田铺开，江南盐商豪族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第660章 上折子 “谣言起了之后，到时候我立刻陪你回一趟京城，跟皇帝说，我们也听到了流言，我们都愿意以血入药……” “到时候你用幻药，让皇帝以为我们真的放了血……” “血肯定不能皇帝直接饮用，到时候找个病重的人以血为药引，只要那些人不能因为你的血而康复，那么谣言就会立刻被澄清。” 珍珍不解：“为何还要回去找陛下？” 顾遇轻笑道：“皇帝为何自称寡人？因为皇帝他就是孤家寡人，为了皇位能弑父杀兄，亲生儿子只要是觊觎皇位，也会被关被杀，不会有好下场。 皇帝就是皇帝。 手上握着无上的权利。 每天听人口呼万岁，心里也想的是能活得越久越好。 若是有长生不老的机会，皇帝必然不会放过！ 别说是你，便是亲生儿女，皇帝也不可能放过！” “当然，也许陛下不是那样的人，但我们必须以最坏的结果来做打算。” “这个道理懂的人都懂，故而只要你进宫之后再出来，谣言是假的这件事便会被天下人知晓。 你的危机，也能彻底解除！” 顾遇和珍珍的武力值都不差，但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啊！ “好吧！” “我听你的！” 顾遇迅速安排下去，他编造的谣言竟然比那臭老鼠的人还早一天面世。 皇帝的眼线遍布天下，这种谣言果然很快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紧接着，袁富贵和顾遇的折子就到了皇帝的手上。 跟皇帝想的不同，袁富贵的折子上并不是极力辩解，说那些谣言是无中生有。 第491章 而是兴奋地说：陛下啊，我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蟾蜍精！ 现在想一想，我好像是挺有财运的，走到哪里就旺到哪里。 陛下想想是不是，我是不是帮您搂了好多私房钱。 哎呀，没想到我女儿女婿居然一个是人参精，一个是灵芝精。 陛下您说他们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这样，您身边的高人多，我带他们回来找您，要用他们的血真的能炼制出长生不老药来，那您可就真能万岁万岁万万岁了！ 我问过珍珍了，只要取血不多，补一补还是能补回来的！ 我想想也是，您看女人家，是不是每个月都会流血？ 我也找好多道士打听过，作为炼丹的药引，用不了多少血。 陛下……不然咱们试试看？ 我知道您疼珍珍，我也疼珍珍，并且外头传的不一定是真的。 可是万一呢？ 我们珍珍的确是我媳妇亲生的，可她万一是人参精转世呢？ 当然，若不是那咱们也就失望一下，也不少块儿肉您说是不是？” 皇帝看完这封奏折，就将奏折扔给高全儿：“你看看！” 高全儿看完：…… 卧槽！ 富贵儿真豁得出去啊！ 皇帝还没看顾遇的折子，他拍桌子：“这不是胡闹么？他的闺女怎么能是人参精呢？ 这明显是江南那帮人在挑拨离间！ 给他编排一个蟾蜍精还给他高兴上了！蟾蜍那玩意儿只进不出……” 高全儿提醒：“陛下，只进不出的是貔貅，招财的是金蟾，不是所有蟾蜍都招财的！” 皇帝冷哼一声：“看看，这谣言这么不走心，他还能信了！ 他啊，不在朕身边，朕就担心他吃亏！ 也不想想，珍珍收拾了王谢两家的人，让他们在世族中颜面大跌，顾遇又搞出了海盐，富贵就更别说了，那是朕的心腹！ 什么叫心腹？ 没有了心腹，朕还能活？ 那帮人可真能编！” 皇帝动心吗？ 皇帝当然动心，可是看了袁富贵的折子，皇帝就觉得这绝无可能！ 他的富贵儿哟，要说聪明那是真聪明，但不能遇到跟他这个皇帝有关的事儿，只要遇到，富贵儿不用说，那绝对是坚定站在他这边儿的！ 平日里将珍珍捧在心尖儿的人，现在竟然为了长生不老这种虚妄的事儿企图放珍珍的血？ 他嘴上说不多，呵呵。 再少那也是在伤害珍珍！ 珍珍是赵氏亲生的，长的也是集富贵儿和赵氏的优点，挑好的地方在长，她的脸上完全看得出来两人的痕迹。 绝无可能是人参精。 要说珍珍是转世投胎……转世投胎那就更是人了！ 况且人参精这种东西，那都是躲在深山老林里，哪儿有在外头蹦跶的？ 皇帝也听说过一些关于人参精的传说，传说中的人参精就没有不在深山老林里躲着人的。 若袁富贵使劲儿解释珍珍不是，皇帝心里肯定要起疙瘩：你为啥要跟我解释？你是不相信我，你认为我肯定会对珍珍下手，不然就是谣言是真的，所以你慌了…… 这人啊，就是这么复杂。 高全儿叹道：“袁大人真是……他肯定被外头的人忽悠了，认为能炼出长生不老丹来……” 皇帝不屑道：“多少追求长生的帝王，最终将自己个儿的命都追求进去了！ 你想想，炼制出来的丹药怎么就能判定它一定是长生不老药呢？ 让人试药？ 最多试试药能不能毒死人，长生能看见？ 不让人试药，就那么吃？ 是药三分毒啊……” 皇.人间清醒.帝说完就又去看顾遇的折子，顾遇的折子就比袁富贵的简单多了。 他直接请旨回京，请求用自己的血炼药试试。 若能延年益寿，便是他对皇帝的孝敬，若是不能，也可破谣言，将来也能安心为皇帝办差。 他的折子里，只字未提珍珍。 但意思很明显，传闻中他是灵芝精，如果他的血有用，就没必要用珍珍的血，如果他的血没用，就更没必要用珍珍的血。 同时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也透出一些譬如这谣言已经影响到他办差了。 皇帝能够理解。 若谣言是真的，他和珍珍就属于天材地宝。 必然是各方势力要全力抢夺的存在。 皇帝本来想驳回他们的旨意，但又觉得顾遇说得对，也许他们回一趟京城，进宫献血，能成是好事，不能成也能叫谣言退散。 不管如何，皇帝都不会亏。 “行吧，派人去将他们接回京城，长广县就让顾遇的亲爹代为管理一阵儿！” 顾爹也是进士出身，管理一个县衙是没问题的。 一山寨中，胡先生也接到了消息。 他一听这消息脸就黑透了。 到底是谁？ 是谁要动他的小人参？ 别让他找到人，否则…… 第661章 雇佣 袁富贵真的是气得跳脚。 真的，他从未那般生气过。 他是亲眼看见自己闺女出生的，什么人参精，这个精那个精的！ 艹！ 谁特么的想弄他闺女，他弄死谁全家！ 江南那帮人是吧？ 你富贵爷爷跟你们杠上了！ （江南.不是好玩意儿.盐商们：瑟瑟发抖！） 谣言一起，不少佛道两门的人跑来府上拜见袁富贵，或是找珍珍看病。 这特么啥意思？ 袁富贵气得睡不好觉吃不好饭，但还是得见，必须见，不见就是心虚。 当然，顾遇鼓励这些人来。 看出来就弄死，看不出来还能帮他们辟谣。 这帮上门的人没一个是安了好心的，杀了就杀了，不杀难道留下来过年包饺子吗？ 也是珍珍不知道顾遇的想法，不然肯定会想到一个词：“黑化”。 大约是现代的时候，狐狸精姐姐给她带小说回山，在被雷劈前她就看过很多黑化疯批文，那时候还觉得挺好看的呢！ 什么“再跑打断腿！” “关小黑屋上金链子……” 珍珍以前不觉得，但是看上顾遇之后，就经常想是不是找个机会也把小哥哥关小黑屋试试，也说说什么敢跑打断腿的话。 然而小哥哥一直不给她这个机会。 就很遗憾。 当黑化边缘的顾遇见到玄尘子的时候，那脸冷地跟万年寒冰似的。 袁富贵更是阴阳怪气问道：“哟，这不是玄尘子大师么？您也听到流言了吧，怎么？ 这是来降妖除魔来了，还是来挖人参采灵芝来了？” 玄尘子本来就理亏，他手里的拂尘一甩，行了一个道家的礼：“王爷，侯爷，郡主，贫道知三位并不是精怪，三位身上没有妖气，且郡主是有大功德的人，不可能妖魔。 但凡有点修为的人，就能够看到郡主身上的功德。” “不止郡主，王爷和侯爷身上也有功德。” 珍珍的功德是救人来的，顾遇和袁富贵的功德则是通过惠及万民来的。 就海盐一项，便救人无数了。 “贫道此次来，是想帮忙澄清，在玄门，贫道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顾遇冷笑一声：“不必了，道长要是开口澄清，你们那些名门正道的人说不定会以为道长想独吞。 不然为何会帮着遮掩？ 这世上几个人能抵挡长生不老的诱惑？ 不说别的，玄门可是热衷研究长生不老丹的！” 玄尘子老先生被顾遇的话给噎住了。 顾遇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道长今天来，就是来给咱们添麻烦来了！” “毕竟我们几个还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玄尘子大师给招来了，想必传言就是真的！” 见顾遇这般说，玄尘子连忙摆手：“侯爷放心，贫道今日前来并无人知晓。” 说完，他又道：“既如此，贫道就不打扰了，这些符篆是贫道最近制作的，你们戴在身边，若有谁对你们用邪法，这些符篆还是能保护你们一二的……” 珍珍：“大师，我可不可以请你留下来保护我们一段时间啊？” 玄尘子以为袁富贵和顾遇会拒绝，但没想到珍珍竟然开口请他留下！ 他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珍珍笑眯眯地接过符篆，她道：“这些我都花钱跟大师买，大师要画符也需要采买东西，也需要花钱的。 另外，如果大师愿意留下来保护我们几个月，我也会给大师付钱的！” 袁富贵一听给钱，脸色就更不好看了，这在玄尘子大师看来，就是袁富贵不乐意他留下来。 顾遇的眉头紧皱，俊脸更黑，只有珍珍是笑盈盈地 ，一如往日般单纯天真。 他连忙答应：“贫道自然是愿意留下来的，郡主不必给贫道支付报酬。” 第492章 顾遇道：“大师不收钱，我们也不敢留大师，这世上什么都能欠，就是人情不能欠！” 珍珍若不是人参精就罢了，她是人参精，还是千年以上的人参精，自然不能玄尘子的人情。 不然将来玄尘子若是看出点儿什么，用人情来逼迫珍珍怎么办？ 玄尘子为了留下来，连忙答应下来。 上次的事弄得他道心不稳，这次跟在他们身边，若能保护一二，对他自己的修行也是有好处的。 见他答应下来，珍珍高兴地拍手：“太好了！” “有您在，我就不怕被人算计了！” “对了大师，您能不能顺便教教我夫君画符布阵啊？他对这方面十分感兴趣，也很有天赋，放心，我给学费的！” 夫君？ 这词儿一入耳，顾遇的心就跟着颤了颤。 脸色也跟着好了些。 跟在玄尘子身侧的杨铁柱则是抬眸看了一眼珍珍，她眼里的光刺痛了他，杨铁柱连忙敛去目光，垂下眼眸。 为何会这般？ 听见她叫别的男人夫君， 看见她用那样欢喜的目光看着别的男人，他的心就像是被猛兽用利爪撕碎了一样。 而且她不认识自己了！ 这个认知让杨铁柱沮丧极了。 不过他只能将沮丧和失落深埋在心底。 玄尘子爽快答应，他本来就觉得顾遇是非常有天分的，当初他想收珍珍为徒，后来珍珍不答应，他还想收顾遇为徒来着。 然而顾遇也不答应。 这会儿珍珍给钱让他教，那便不算是收入门墙，但玄尘子还是决定倾囊相授。 不为别的，就为他们身上深厚的功德，玄尘子教导这种功德深厚的人，自己也会获得功德。 对他的修行有利。 再者，他也希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便不是他的徒弟，他的一身本事也能后继有人。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定下来了，珍珍让人给师徒两个安排住处，顾遇则跟玄尘子确认学习时间。 他白日里要安排公务，时间不多，只能晚上。 晚上顾遇学起来有点疯，每天就睡两个时辰，其他的时间全用来跟玄尘子系统学习。 白天，玄尘子见识到了源源不断从各地赶来的人在王府附近转悠，有身份地位的就直接递帖子拜访，没有身份地位的就想别的法子。 跟踪尾随无所不用其极。 这情况让他心忧不已。 顾遇真是说对了，没有人能抵挡住长生不老的诱惑。 等到皇帝的圣旨下来，玄尘子更为三人悲哀，看看，皇帝面儿上对你们好，可谣言一起，也稳不住了！ 第662章 抗旨 皇帝的旨意到了之后，两家人就回京。 到了京城，袁富贵第一件事就是进宫，进宫就兴奋地问皇帝：“陛下，我像不像蟾蜍精？” 皇帝被他逗笑了，摇头道：“不像。” 袁富贵顿时蔫儿吧了，他低头看看自己：“不像吗？我倒是觉得我挺招财的呢！” 皇帝唬着脸：“你这么好看，怎么会是蟾蜍？编瞎话的人真是眼瞎了！” “你啊，便是精怪，也该是神鹿仙鹤之类的瑞兽！” 袁富贵又重新开心起来，他一屁股坐到榻上，毫无形象地瘫倒：“陛下果然是天下最有眼光的人！” “哎呀赶了这么久的路，累死了！” “骨头都要散架了！” 皇帝闻言就吩咐高全儿让人准备汤池，备上最会按摩的太监。 “既然累了就赶紧去泡一泡，去去乏。” 袁富贵赖在榻上滚了好几圈儿才起来，熟门熟路地去汤池处。 等他享受安逸了重新出现在皇帝面前，就嘟嘴道：“我在宫里享福，我媳妇在府里……我总总觉得对不住她。” 皇帝：“高全儿，赐两个会按摩的宫女给王妃。” “马上给送去！” 高全儿：…… “是！” “珍珍也没有！”袁富贵顺杆儿爬。 皇帝踢了袁富贵一脚，但还是跟高全儿说：“再赐两个去郡主府！” “俸禄从宫里出喔，她们是宫里的人！”袁富贵追着高全儿道。 皇帝在他身后骂：“你找他有何用？做主的是朕！” 袁富贵嚷嚷：“哎呀，我好累，我要去歇着了！”说完就跑去偏殿，太监宫女们全都习惯了。 皇帝吩咐人：“去跟御膳房说，晚上做东海王喜欢吃的东西！” “珍珍呢？”皇帝问回来的高全儿。 高全儿道：“郡主进宫了，这会儿在她自己的宫殿里呢，侯爷没进宫，郡主派人来说，侯爷明儿进宫……” 皇帝表示知道了。 珍珍掐着点儿来找的皇帝，皇帝刚传完膳。 父女两个跟皇帝一起吃饭，皇帝比平时都要多用一碗。 高全儿心说，这就是本事啊！ 怪不得陛下不宠爱他们。 吃完饭珍珍就跟皇帝说：“陛下，今晚就让太医院的人取我的血，先找几个病入膏肓的人试试，若真有效，我亲自给陛下配药！” “那些个道士的话不要相信，他们炼的丹药有丹毒，里头铅汞重，吃多了会中毒的。” 皇帝摇头：“朕不相信那些流言，你别放血。” 袁富贵跟皇帝告状：“这丫头已经偷偷放过了！” 皇帝虚点了点珍珍：“怎么就不听话？不怕疼的么？” 珍珍吐了吐舌头，她跑去抓着皇帝的袖子摇晃：“怕的呀，可是我想试试看啊！” 皇帝瞪着她：“结果呢？” 珍珍瘪嘴：“被小哥哥发现了，他生气了，不让我继续放，只有一丁点儿的血没用的！” 皇帝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顾遇做得对！” 珍珍耷拉着小脸儿：“可是那些人跟苍蝇似的，想尽法子往王府和我身边凑，搞得我好烦啊！” “路上也不消停，哪里的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皇帝知道，他们这一路走得不平顺，遭遇了好几次的刺杀。 “哼，与其便宜他们，我肯定愿意给陛下啊！” “你就不怕顾遇再生气？”皇帝让她坐下说话，珍珍拿着桌上的点心吃：“怕呀，所以我才让他别进宫，我先进宫。” “今晚咱们就取血，等他明天进宫以后，我的血都取完了！” “不取！”皇帝还是心疼珍珍，珍珍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那是江南那帮人故意弄出来的。 “你也是，你派人去江南大开杀戒，逼得这帮人狗急跳墙，用这般阴损的法子！”皇帝转头就骂袁富贵。 袁富贵垂着脑袋：“那我肯定不想吃亏啊，珍珍新婚第二天，他们就派人来杀公主等人，那刀上都是淬了剧毒的。 幸好永州王挡刀，不然…… 十三公主和十七皇子若是在长广县出了事儿，我哪儿来的脸来见您？ 只能以死谢罪！” “说什么胡话呢！”皇帝不高兴地训斥，“以后不许说不吉利的话，你记住，不管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朕都会保你性命！” 袁富贵一副不信的样子：“真的？” 皇帝没好气地道：“真的！” 袁富贵得寸进尺：“那您要给我打几张免死金牌，要盖玉玺的那种！” 皇帝：…… “哎哟喂郡主，您这是在干啥？” 高全儿一声惊呼，皇帝跟袁富贵猛然看去，就见先前还在吃糕点的姑娘这会儿小脸儿皱成一团，眼泪从眼眶里哗啦啦地滚落，死死咬着唇。 而她的手腕已经被匕首划开，血哗啦啦地往空茶杯里淌。 “你这孩子！” “怎么就不听朕的话！” “高全儿，传太医！” 皇帝一把夺过珍珍手里的匕首，黑着脸道：“朕也是太宠着你了，以后你进宫也得搜身，不许带利刃！” 珍珍嘴一瘪就哭了起来：“呜呜呜……好疼啊……” 皇帝：…… “疼你还割！” “还割这么深！” 茶杯装满了，袁富贵连忙换一个茶杯接着。 皇帝被气了个倒仰，他一脚踹向袁富贵：“有你这么当爹的么？” “你这是在干啥？” 袁富贵讪讪地道：“我这不是怕浪费么？” “闺女都犯傻了，太医还没来……” “你不知道找东西给她包扎啊？” 皇帝说完自己也才反应过来，命人拿干净的帕子来。 宫女忙递上帕子，珍珍却哭唧唧地道：“帕子不干净，不能用帕子，要用蒸煮暴晒过的纱布。” “不然会感染伤口的。” 皇帝气得吹胡子：“你也知道！” “嗷嗷嗷……疼！”皇帝已发火，珍珍就喊疼。 太医来了一看吓了一跳，但不敢多说什么，连忙帮珍珍处理伤口。 皇帝：“不能留疤！留疤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第493章 太医吓得一个哆嗦，珍珍打着哭嗝儿道：“我带了不留疤的伤药。” 说完就扯下自己的荷包递给太医。 太医感激地看了珍珍一眼，皇帝指着珍珍：“你是做好万全准备来的是吧，你是打定了主意是吧，朕的话不听，你这叫抗旨你知不知道？” 第663章 挑衅 这出戏简直是完美！ 没有任何人看出端倪。 血是珍珍事先准备好的，手腕儿上的血印儿也不真是刀割出来的。 她用了点独门迷药达到的效果，以至于她怎么说，别人就怎么以为。 珍珍就在宫里住下了，皇帝下令带几个老得快死了的人回宫，再去寻几个快病死的人，用珍珍给的血试试。 试试的结果是，屁用没有，该死的还是得死。 皇帝就对袁富贵道：“看看，朕说什么来着？你们还信！” 袁富贵做出一副认错的样子。 进宫来的顾遇跪下来恳求皇帝：“陛下，恳请陛下招揽天下高僧和仙师，来个炼丹制药比赛，届时微臣和珍珍会轮流给他们提供血液。” “胡闹！” “朕不同意！” 顾遇恳求道：“陛下，若不那般，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安生的日子！” “珍珍还想踏遍天下，为天下百姓治病，为大靖培养出更多的医者。 微臣也想跟她一起踏遍天下，想去每个地方都做做地方官，为百姓谋福祉，为陛下安四海。 可若谣言不破，微臣和珍珍这辈子想再踏出京城就难了。” 袁富贵也撩袍子跪下：“陛下，我觉得遇哥儿说得对。” “与其一辈子躲躲闪闪龟龟缩缩，还不如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来试试。” “只有这样才能……” “陛下，臣是珍珍的亲爹，臣肯定心疼珍珍。” “但这事儿若不这么办，真的是没法子收场，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再者，陛下可记得当年东宫的事儿？” 皇帝当然记得，东宫被人摆了阵，甚至皇宫都被人摆了阵。 “那些人邪门儿啊！” “不让他们试试，他们暗戳戳地在背后搞，那就是要命的！” “再有，万一这血不是直接用才会有效果呢，万一真有能耐人以血为 引炼制出长生或者返老还童药呢？” “到时候真有仙丹出世，咱们也好去抢夺，夺药杀人！” “说句私心重的话，我是想在有生之年都是陛下当皇帝，因为只有陛下当皇帝才有我的好日子过！” 皇帝：…… 皇帝还能怎么样，听袁富贵的呗。 “珍珍这丫头，白放一次血！” “这件事朕依着你们，但是放血到底伤身，到时候切莫多放！” 袁富贵不等皇帝叫他就爬了起来：“那肯定。” “我自己个儿的闺女自己个儿心疼！”说完，他还把顾遇给拉起来了。 这件事就说定了，皇帝负责下旨出皇榜，袁富贵负责把控整个流程。 那就得进行一次炼丹大比拼了。 不然来几千上万个方士高僧，哪儿有那么多的血分给他们。 皇榜这么各地一张，顿时引来滔天骇浪。 大家顿时觉得，帝王的喜爱真的是不能当真，看看以前有多宠袁富贵啊？ 可一旦涉及到利益，才不会管你死活呢！ 于是满京城的权贵都等着看袁富贵的笑话，珍珍跟萧芳儿姊妹两个出门去买个东西都会被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贵女秀一下存在感。 好比这会儿，珍珍跟萧芳儿姊妹在银楼挑首饰，正挑得高兴，有几个贵女就摇曳生姿地进来了。 进来就阴阳怪气儿地道：“哟，这不是敏仪郡主么？” “听说郡主还是人参精啊！” “不知这人参是用来直接制药还是用来炖鸡汤更补一些。” “哈哈哈，不管如何，那也是放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 说到这里，一个姑娘就拿起珍珍她们面前的首饰对冷汗津津的老板道：“掌柜，这些东西就该卖给有福气用的人，不然啊，怕给你这店儿带来晦气！” 萧芳儿气笑了：“刘玲蕴，你太过分了！” “知不知道先来后到？” 虽然萧芳儿出自首辅之家，但是首辅年纪大了，而且东海王一倒台，萧家肯定跟着倒台。 她偷偷听爹跟娘说过一嘴的。 袁家仗着的就是陛下的宠爱，一旦陛下的宠爱不在，他们就屁都不是！ 萧家跟袁家牵扯过深，袁家倒霉，萧家就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刘玲蕴这帮贵女本来就嫉妒珍珍，一个泥腿子摇身一变成为郡主。 这下好了，明摆着她成了皇帝的弃子，这么好的机会逮着能不奚落羞辱？ 不能够啊！ “哟，对不住，我还真没瞧见萧八姑娘。” “有些人啊，真是不知羞，被退婚了还出来晃荡。” “拖出去，让她们跪下……掌嘴！”珍珍忽然出声儿，所有人都是一愣。 而珍珍带出来的侍卫们二话不说，把几个嘚瑟的贵女拖出银楼。 几人一顿尖叫挣扎，她们带来的侍女吓得连忙去拉扯珍珍的侍卫。 可是珍珍的侍卫是她们能拉扯动的么？ 珍珍带着萧芳儿和萧檀儿走到门口，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个贵女被打得鬼哭狼嚎的。 “郡主，您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何况她们的父兄都是朝中重臣。” 珍珍转头一看，一衣着华丽的贵女从银楼里走出来，她偏头问萧芳儿：“她谁啊？” 现场安静两秒。 出声儿的女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身体还有几分摇摇欲坠的意思。 萧芳儿扯着珍珍的袖子，低声道：“她是御史台郭明昌郭大人家的三姑娘。” “郭大人名声很大，朝中的大人们就没有没被他参过的。” 郭三姑娘见萧芳儿的神色有些忌惮，顿时挺起了胸脯。 管你王公贵族，谁家不怕御史弹劾？ 她指着跪成一排，正在挨打的姑娘们，正义严辞地控诉珍珍：“敏仪郡主，你这般对待她们，在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她们可都是官家小姐！” 珍珍轻拍了一下萧芳儿的手，笑眯眯地指着自己问郭三姑娘：“这位御史家的小姐，你是在斥责本郡主不懂王法？” “那说明你是懂王法的？” 郭三挺胸：“那是当然，我自小跟着父亲耳濡目染，懂的自然比郡主多。” “郡主这样实属仗势欺人！” 珍珍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看着她，人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她偏头问：“郭三姑娘，你是看见了先前在银楼的事儿么？” 郭三姑娘颔首：“自然是看见了，正因为看见了，才着急出来劝阻郡主……” 珍珍闻言笑得更甜了，她指了指郭三姑娘：“来人，这里还有个漏网之鱼，拉下去掌嘴！” 郭三姑娘震惊极了，敏仪郡主怎么敢？ 珍珍有什么不敢的？啪啪几个嘴巴子下去，郭三就知道了，这个郡主是真敢！ 第664章 皇帝偏心眼儿 珍珍怎么就不敢了？ 她可敢得很！ 萧檀儿跟着珍珍混了这么久小胆儿也练肥了，她唾了一口满脸震惊的郭三姑娘：“呸！” “还御史家的姑娘呢！” “你那个御史爹就教你见到郡主不行礼？” “教你对郡主无礼？” “这都是你们父兄给你们的胆子么？” 萧芳儿也冷声道：“敏仪郡主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是定海侯夫人，你们身上一没有爵位，二没有诰命，竟然敢出言侮辱郡主！ 真真儿是没将陛下放在眼中！ 敏仪郡主医术高明，长期为百姓们义诊，备受百姓们爱戴。 你们先欺君后欺民，幕后必然是有人指使的，不然光凭你们几个怎么敢？” 萧芳儿这番话一出，百姓们就激动了，一个个地去寻垃圾往几个贵女身上扔。 “对！臭不要脸的竟然敢侮辱郡主，你们是啥玩意儿？” “可不咋的，一个个地跟叫花鸡似的，还敢在郡主面前嚣张！” “郡主心怀百姓，经常给百姓义诊，你们干过啥好事儿？ 也配在郡主面前蹦跶！” 贵女们：…… 那些扑上去的丫鬟仆从也跟着遭殃了。 珍珍冲着大家伙儿抱拳：“感谢大家对我的维护，回头我安排安排，争取尽快再组织一场义诊！” 百姓们立刻欢呼起来。 夸赞珍珍的话不要钱似的蹦跶了出来。 珍珍带着萧芳儿姊妹扬长而去。 上马车她的就对萧芳儿姊妹道：“我先进宫，然后车夫就将你们送回去！” 她受委屈了，得进宫哭去啊！ 第494章 可不能白受委屈。 萧芳儿姊妹表示理解，约定下次再一起出来玩儿。 几个被珍珍弄得灰头土脸的姑娘完全想不到珍珍竟然还恶人先告状！ 当然，她们的父兄也没想到这帮姑娘出个门儿竟然还能给家里惹来那般大的祸事！ 皇帝本来就觉得委屈珍珍了。 谁知皇榜一张，竟然让外头的人以为珍珍不受宠，哪个阿猫阿狗都跳出来欺负她！ 给皇帝气得！ “陛下……呜呜呜……” “她们说我不配买首饰，买了也没命戴！” “最过分的是那个郭三姑娘，仗着她爹是御史，阴阳怪气地说我不容人！” “我就是要惩罚她们！” “我是郡主，我不要脸，难道陛下也不要脸了！” 皇帝拍桌子：“伤你的脸面，就是伤朕的脸面，珍珍你做得好，就是当街打死她们，你也没错！” 高全儿：…… 总感觉陛下越来越像昏君了呢？ 在昏君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昏君拍完桌子就直接示意高全儿，命他组织一场声势浩大的弹劾。 然后给珍珍了不少赏赐。 珍珍摇头：“陛下我不要赏赐，您把赏赐换成钱，我拿这钱去做义诊。 回头您再拨几个太医给我用用……” 皇帝感动啊，小姑娘受了委屈还想着用赏赐来帮他这个皇帝挣名声！ “陛下，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按照我给您开的食谱吃，我给您炼制的丸药也不能忘！” “您在，才没人敢欺负我们一家人！” 皇帝拿帕子递给小姑娘：“快擦擦眼泪，朕听你的，一定保重身体！” 这世上，或许就富贵一家子希望自己真能万岁万岁万万岁了吧。 高全儿：…… 现在已经很少上朝的皇帝，第二天准时上朝，着实惊了一把大臣们。 然后，皇帝的人赶在郭御史弹劾珍珍之前把他弹劾的话都说不起。 一顶顶大帽子压下去，他完全没法子给自己的女儿出头，而是跪在地上汗津津地绞尽脑汁辩驳。 几个联合起来要找皇帝要个说法的大臣们都被弹劾了，一个个地全跪在地上，哪儿还有心思去弹劾珍珍？ 皇帝直接给他们免职，让他们闭门思过，什么时候能教导好女儿，什么时候再去排队等差事。 喔豁！ 那些在家等着父兄给自己出气的贵女们等来的不是珍珍被罚的消息。 而是她们的父兄被罢官的消息。 晴天霹雳啊！ 这还不算，因为是她们害得父兄被罢官，于是只能挺着病体迎接来自长辈们的雷霆怒火。 当天就被送去了郊外的庄子。 这些女孩子没想到她们只是逞一时之快，竟落到这般地步！ 说好的皇帝不再宠着那个袁珍珍了呢？ 皇帝不讲武德啊！ 所以她们为啥要去找袁珍珍的麻烦？ 说起来，这帮女孩子跟袁珍珍有多大仇怨……还真没有。 她们真的就只是出于嫉妒。 嫉妒是魔鬼啊！ 嫉妒加冲动就是找死！ 珍珍拿着钱，联系了京城几家以前常常合作的医馆，开始张罗起义诊的事儿来。 义诊的地点还是放在清虚观，做生不如做熟，清虚观应对过好几次义诊，他们观里的人也就有一套义诊的完整程序，照着老规矩来准备就行了。 永州王跟着他们回了京城，他的伤养好了之后，就扭扭捏捏地去找珍珍。 先送上一份礼物。 一千两银票。 珍珍不解，眨巴着眼睛看他。 永州王麦色的脸蛋儿浮现出红晕，羞涩地低下头，一双手扯着袖子，半晌不开口。 珍珍看他这般扭捏，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高明熙，你不是要跟我表白吧？” “我不会移情别恋的！” “你别白费心思了，再说了，一千两就想让我移情别恋，也太廉价了吧！” “你这样，小哥哥会弄死你的！” 心底所有的情绪一散而空，他就知道，跟眼前的小姑娘不能磨叽。 要有事儿说事儿！ 不过她啥意思，一千两不能移情别恋，再多点儿就可以了？ 不行，他得去跟顾遇说说这事儿。 让他提前防备着点儿。 “咳咳，没有，我是想请你帮个忙！”高明熙稳住心神之后，就对珍珍道。 珍珍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的不要命了，都在想给你准备什么样的葬礼了呢！” 高明熙：…… 大可不必！ 我谢谢你！ “什么事儿啊？” 高明熙再不敢扭捏了，他躲开珍珍的眼神，垂头道：“我想请你帮我问问芳儿姑娘，她……她觉得我怎么样？” 珍珍一听是这个问题，拍胸脯道：“这个问题不用问，我知道！ 芳儿觉得你黑！” “还觉得你壮！” “她喜欢文质彬彬飘逸如仙的男孩子，可惜这样的男孩子全天下也就只有小哥哥一个，而小哥哥是我的，她注定要失望了！” 高明熙：芳儿姑娘喜欢文质彬彬的么？那他是不是没戏了？ 可怜的娃，花了一千两来找好朋友，找完了之后心里就哇凉哇凉的了！ 第665章 暴力拔牙 珍珍要义诊，自然是需要帮手的，萧芳儿萧檀儿跟家里说了一声儿，家里就同意了。 萧芳儿姊妹来了，永州王有点后悔答应珍珍给她当壮丁。 他觉得他应该去宫里请旨去镇守边关。 “芳儿见过王爷！”萧芳儿给永州王含羞带怯地跟永州王行礼。 永州王想着珍珍的话，见萧芳儿低垂着脑袋，心里顿时凉透了。 她都不愿意正眼看我！ 胸口痛的永州王随意‘呜’了一声儿，精神恍惚地跑了。 只要他跑得够快，刀子就扎不到他身上。 永州王匆匆跑了，萧芳儿脸色就是一白，王爷他，他这般不待见她么？ 是了，上次是因为她才害得王爷受伤差点儿没命。 王爷一定是觉得她不好。 “八姐姐给你怎么了？”萧檀儿见萧芳儿脸色不好，连忙问。 萧芳儿勉强笑了笑：“没事儿，刚才忽然有点晕，不过现在好了！” “那得让珍珍给你看看。”萧檀儿拉起她的手就加快了脚步。 “没事儿，不用耽误珍珍！”萧芳儿连忙道。 萧檀儿脚步不停：“反正我们要找珍珍，她给你看看耽误不了工夫。” 显然珍珍也是这么认为的，萧檀儿一嚷嚷说萧芳儿先前晕了一下，珍珍随手就给萧芳儿把脉，倒是没有大毛病。 “芳儿姐姐吃点儿糖再喝点儿水。” “没有大毛病！” 萧檀儿松了口气，这边儿侍女立刻送上蜜水，可萧芳儿心里苦，喝了蜜水跟喝白水没啥区别。 不过珍珍这边儿很忙，她还是很快就进入了角色。 萧芳儿和萧檀儿学过管家，她们来就帮珍珍管着各种跟医无关的物料杂事儿等等。 义诊之前珍珍要提前去清虚观，永州王就负责带兵护卫。 两人每天倒是能说上几句话，只是都是说事儿，且每次永州王都是一副恨不能赶紧说完赶紧走的样子，萧芳儿就很怄。 她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干脆跟萧檀儿换了差事，由萧檀儿每天和高明熙接触。 高明熙见不到萧芳儿就备受打击。 失望。 难过。 想哭。 她就这么讨厌自己么？ 讨厌到连看他一眼，见他一面都不愿意？ 高明熙忍不住多跟萧檀儿说话，希望从她的字里行间里探听到萧芳儿的一点点消息。 这一幕落在萧芳儿的眼中就更刺目了。 永州王见到自己就躲，像是见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可是跟妹妹在一起就有说有笑。 说起来檀儿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永州王很好，她也希望妹妹能幸福，只是心里就……就百般不舒服，仿若泡进了苦汁儿里，又仿若泡进了醋缸里。 但她知道这样不应该。 永州王喜欢谁不喜欢谁，那是他的自由，他又不是移情别恋，他也不是自己的东西。 萧芳儿难受，就干脆让自己更忙，去揽更多的活儿干。 大家都忙，就没有人发现她的异样。 …… “大家都记住了，袁珍珍穿的是桃红色衣裙，她主要在叁号医棚，但有时候也会去其他医棚……” “你们都看过她的画像，都记住了？” 一群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你们立刻混进队伍中，快排到咱们的人了！”为了这次行动，他们准备了好几拨人排队。 第495章 赶上了就换人行动，没赶上就照常看病。 “是！” 一群人快速散开，混入排队的人群里，因为他们是换人排队，故而也没引起什么骚乱。 毕竟这排队一排就是两三天，百姓们都这么干的，家里人分班排队，也能换换腿脚。 这都很正常的事儿。 叁号医棚。 “哗啦……”内室里，病人因为疼痛挣扎，打翻了药液，药液撒了珍珍一身。 “郡主，您去换衣裳吧，这个病人我们来处理！” 珍珍已经开药了，眼下就只剩下上药包扎的事儿，她的医助才敢这么说。 “那行，先把他的手脚捆起来！”珍珍提醒，刚才就是忙忘了。 珍珍从后门儿撩帘子离开。 这头同样穿着桃红色衣裙的萧芳儿带着人来给珍珍送东西，她指挥着下人们往医棚里搬东西，那些隐藏在人群里的歹人忽然冒出来，冲进医棚先把萧芳儿迷晕，然后扛着人就跑。 这帮人进队伍的时候，珍珍在叁号医棚的内室，故而这帮人没看见。 这会儿一瞅萧芳儿，就认定萧芳儿就是袁珍珍。 衣服又是桃红色，至于脸蛋儿，跟画像上一样漂亮。 这个时候的画像多是神似，毕竟水墨画跟素描之间的区别挺大。 清虚观的武装力量主要集中在保护珍珍，暗卫随时随地都盯着珍珍，别人的死活他们是不管的。 整体的治安是永州王带的人在负责。 这帮人一行动，侍卫们便往这边儿冲，然而歹人早有准备，他们在人群中制造混乱，干扰侍卫救人。 另外隐藏在别处的歹人也杀了出来，跟侍卫们杀成一团。 萧芳儿被人扛到山上，高明熙亲自带人追了上去，哪知他们直接将萧芳儿扔下悬崖。 在他们扔下萧芳儿之后，也纵身跃下悬崖。 跳之前给了高明熙一个挑衅的笑。 高明熙那一刻心都疼炸了，他脑袋一片空白，轻功施展到极致，冲到悬崖边纵身一跃…… 众人：…… “王爷！” 吓死了！ 王爷跳崖了！ 咋整？ 咋跟郡主交代，咋跟东海王交代？ 谁不知道，永州王就像东海王的另外一个儿子！ 郡主也是将他当兄长看待。 一群人追去悬崖边，然而悬崖深幽，空荡荡的，只偶尔有一两只鸟飞上来。 “快，快去禀告郡主，去找绳子来，从这里吊下去找！” “赵三儿，你带人下山，去悬崖底找！” “来人，去把清虚观观主等人找来……” 领头的将领冷汗瞬间打湿了衣衫，接连发出一道又一道的命令。 完犊子了！ 他现在想起来，除了永州王，这帮人还将郡主的表姐给扔下悬崖了！ 特么的！ 珍珍这个时候已经知道萧芳儿被掳走的消息，现场一片乱哄哄的，她先让人维护秩序，再亲自出手抓了几个歹徒，歹徒咬毒自尽，珍珍直接把人的下巴给卸了，用钳子暴力拔牙。 第666章 逃脱 乖乖巧巧的小姑娘拿钳子生拔牙齿，血像是开了水闸一样哗啦啦地往外冒。 不过一会儿工夫，这人满口的牙就全被拔光了，卷缩在地上哀嚎。 拔牙是真疼。 谁拔谁知道。 “郡主，不好了！” “禀报郡主，萧八姑娘被歹人扔下了悬崖，永州王也跳崖了！” 珍珍：！！！ “什么？” “在哪儿？” “带上他，跟我一起去看看！”珍珍指着满嘴血的俘虏道。 珍珍一边儿往后山跑，一边儿各种吩咐安检，一时间，清虚观的鸽子放飞了好几群。 抵达后山悬崖，清玄子并几个道士已经赶到了。 “郡主！”清玄子匆匆过来迎珍珍，这次出这么大的事儿他也脑袋大。 “观主，从山上绕道悬崖底部需要多长时间？” 清玄子道：“最快也得十天的时间。” 山路不好走，且要绕好长一截儿才能绕到眼目下的位置。 这时，崖边的绳索动了动，侍卫们立刻将人拉上来。 拉上来的人喘息了一会儿道：“还没看到崖底。” 绳子不够长。 “去准备绳索和滑轮了么？”珍珍问侍卫头领。 “回郡主的话，已经去准备了！” “顾大人。”众人看到顾遇匆匆赶来，连忙跟他打招呼。 珍珍见他来了，连忙让人将俘虏弄去旁边树林里，她和顾遇一起去审。 闲杂人等退散。 珍珍不想跟这人周旋浪费时间，直接塞了一粒儿听话丸。 “你是谁派来的？来做什么？” 歹徒的眼神变得空洞茫然，他机械般张口，话还未出，血就从他的嘴里流淌出来了。 “我是青山楼派来的，我来抓袁珍珍。” 顾遇闻言就看了一眼珍珍，今天萧芳儿跟珍珍穿的衣服颜色相似。 萧芳儿是无妄之灾。 对方认错人了。 珍珍：“青山楼在何处？” 歹徒摇头：“不知。” 不知？ 那他们是从哪儿蹦跶出来的？ 顾遇问：“你们是怎么从青山楼出来的，又是怎么来的京城？” 歹徒：“我们蒙着眼睛，坐船到宿州，然后从宿州上岸之后便不再蒙眼，骑马来的京城。” 宿州水路发达，有好几个地方都有水路通宿州。 想从宿州开始查很难。 顾遇想了想，换了个思路问：“青山楼有多少死士，山谷中的水路就通外头的河流么？” 歹徒：“青山楼有死士两千，山谷中有水路通向外面的河流。” 顾遇：“你们抓袁珍珍是想杀她还是把她劫掳走？” 歹徒：“劫虏走。” 顾遇：“悬崖下可设有陷阱？” 歹徒摇头：“没有陷阱……” 问完话之后，顾遇就杀了歹徒。 悬崖下也有河流，那些人劫持到萧芳儿之后一定会走水路逃脱，但是从清虚观绕下去太花时间，歹人早就逃脱了。 且一旦他们发现萧芳儿不是珍珍，萧芳儿的小命就难保。 “我直接从山顶下悬崖去找。”顾遇对珍珍道。 “我跟你一起！”珍珍扯着顾遇的袖子道。 她的眼神坚定，语气也不容置诼，顾遇说不出拒绝的话。 而且。 她留在清虚观难道就安全了么？ 不一定。 还是留在他身边，他心里才踏实些。 再说了，那耗子精知道珍珍，帮他传消息的人也知道珍珍，躲避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 必须得面对，得出击！ 两人从树林里出来，滑轮已经弄出来了，众人听说顾遇和珍珍要亲自下去，一个个地全跪下了。 萧檀儿也哭求珍珍别去，姐姐已经凶多吉少，要是珍珍也…… 她不活了！ 珍珍安慰她：“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儿的，我四岁的时候就能独自攀爬悬崖呢！” 萧檀儿不放心！ 一点儿都不放心。 可她拦不住珍珍和顾遇。 顾遇和珍珍随便抓了两个护卫们准备的包裹，系上绳子抱在一起往下跳。 滑轮就这么一个，珍珍和顾遇下去了，别人就下不去。 大家只能等。 两人下滑到一半儿，就看到 一张破烂的网挂在崖壁上，珍珍和顾遇的目力都好，还看到了对面山崖上也挂着破烂的网。 说明那些人是提前布置，把人扔下去之后会用网接住。 崖底。 河岸边儿散布着好几具尸体。 崖底的河流还是比较湍急的，萧芳儿不知道她和高明熙被冲到了多远。 高明熙抱着她，用身体死死地护着她，遇到有岩石啥的，他都会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他带着她下水逃，追兵也跟着下水，在水里，高明熙不但要护着萧芳儿，还得对付追过去的人。 很快，他便伤痕累累了。 在一处河流的分叉口，一边儿是出悬崖的河，一边儿是个小瀑布。 追兵渐近，高明熙问怀里冻得哆嗦的萧芳儿：“信我么？” 萧芳儿哆嗦着点头：“信！” 高明熙勾唇一笑：“别怕，有我呢！” 萧芳儿迷失在他的笑容里，这一刻，其实她也不是很怕死了。 “嘭……”高明熙抱着萧芳儿随着瀑布落了下去，发出巨大的水声，砸起来的水花都快蹦到瀑布的腰上了。 追过来的死士看他们落下去，也不管不顾地往下跳。 然而，迎接他的是高明熙从瀑布里支棱出来的剑。 高明熙吃力地将人拖进瀑布，确认人死掉了就迅速把他的衣服巴拉光，再将人推出去扔进深潭中。 第496章 “可以睁眼睛了！”高明熙抱着死士的衣裳进洞，走向洞穴深处的萧芳儿。 这瀑布的后头就是一座洞穴，洞穴还挺大的，就是水汽太重，阴冷得很。 萧芳儿瑟瑟发抖。 萧芳儿费力睁开眼睛，冲着高明熙虚弱地笑了一下，然后人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高明熙神色一变，连忙去接住她，他一摸萧芳儿的额头烫得惊人。 高明熙忙从怀里拿出随身药包，药包是牛皮的，但是内里是鱼皮的，特别防水。 他给萧芳儿喂了药，但她浑身都是湿透的，这样下去根本就不行。 高明熙小心翼翼将萧芳儿放到地上，他往洞穴深处走去。 这个地方是玄尘子告诉他的，玄尘子听说珍珍要去清虚观义诊，很是不放心，便将他曾经苦修过的地方都告诉了高明熙。 因为高明熙在负责防卫，他曾经苦修过的地方十分隐蔽，又好藏人。 万一被歹人发现利用，那可就…… 第667章 误会很深 山洞里备着木炭红泥炉兽皮和一些吃的。 都是在高明熙准备的。 这些东西外头裹了一层又一层的油布，最外头一层裹着厚厚的鱼皮，干燥得很。 高明熙庆幸自己往这五个隐秘洞穴里藏了应急的东西。 不然现在他得傻眼。 说来说去，还是义父教育得好，义父说狡兔三窟，别看如今他们风光，搞不好啥时候就成了阶下囚，故而要早早地准备些藏身的地方。 当然是希望一辈子都用不着。 但有备无患啊！ 高明熙把东西翻找出来，先用一块兽皮垫着，然后去抱萧芳儿，萧芳儿浑身都是湿的，这样下去不行。 “萧姑娘……” “对……” “对不住了！” 高明熙把萧芳儿抱在怀里，颤抖着的手去解开她的衣带。 衣带解开，入眼就是一抹红。 大红红色的肚兜子上绣着白色的玉兰花，而玉兰花的位置又…… 高明熙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他连忙撇开眼，摸摸索索地帮萧芳儿把衣服脱掉。 他紧闭着双眼，不敢看怀里的人。 但或许是脱了衣服冷，怀里的人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贴。 高明熙，慌乱地将她放到兽皮毯子上，再用另外一张兽皮盖在她的身上。 萧芳儿顿时裹成一团，小小的一团缩在兽皮里，看着就可怜。 高明熙出了一身的汗，他杀人都没这么累。 虽说珍珍给的药好，可姑娘家家的发着高烧穿着湿衣裳，再好的药怕是也没效果。 这种情况下，高明熙可不敢想些有的没的，慌忙去点炭炉。 红泥炉只有一个，他用来烧水。 不过他还倒了一小堆炭在地上，点着之后给给萧芳儿烤衣裳。 闲下来了，他的脑子就不受控制地想起先前做的事儿。 女孩子白生生娇软软的身体。 年轻小伙子能想这些？ 一想血液就集中一点猛冲，他受得住个屁！ 高明熙抬手就给了自己两巴掌，让你当禽兽！ 你怎么能乘人之危呢？ 两巴掌不够，他又给了自己个儿两巴掌。 结果因为太激动，手里的衣裳掉落到红泥炉里，腾地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 高明熙傻眼了。 他慌忙把衣裳捡起来，可有啥用？ 屁用没有不说还差点儿烧到他的手！ 衣裳烤干的那部分烧了起来，还润着的地方火舌舔过去就冒起了浓烟。 “咳咳咳……” 萧芳儿被浓烟呛得咳嗽起来，她缓缓睁开眼睛，就见高明熙在烧衣服。 那衣服瞅着眼熟。 浅浅的桃红色。 ！！！！ 萧芳儿感受到自己好像什么都没穿，她总算是意识到高明熙烧的是她的衣裳！！！ 她吓得花容失色，在兽皮下瑟瑟发抖。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本来因为高烧而红透的小脸儿渐渐失去血色。 “芳儿姑娘我……不是……我只是……” 高明熙慌了，他语无伦次，解释的话都说不清楚。 “我……我会负责的！”高明熙脱口而出，他刚才就在想这个问题，男女授受不亲，他和芳儿姑娘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所以也只能委屈她了。 哪怕她有心上人，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也要摆明态度。 “不用！”萧芳儿的眼泪更汹涌了。 “王爷便是不喜小女，也不必如此侮辱小女！” 他这是有多讨厌自己，才会扒光她的衣服，还把她的衣裳烧了？ “若此番脱险，小女自会去道观出家，必不会拦着王爷的姻缘！” 她很虚弱，声音很小。 但却很决绝。 高明熙的心顿时就碎了。 她是多嫌弃自己，才宁愿出家也不愿意嫁给自己？ “芳儿姑娘，今日之事我不会对外吐露半分，姑娘不用担心，等逃出去以后，你的心上人必不会知晓……” “王爷慎言，小女尚未定亲，何来心上人？” “王爷就是恨小女入骨，拿剑杀了小女便是，何苦一遍又一遍地侮辱小女？” 高明熙震惊地看向萧芳儿，她怎么能这么想他啊，他急得团团转。 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没有羞辱你！” “我脱你衣服是因为你发烧了，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我怕你好不了！” “我啥也没看见，我是闭着眼睛脱的！” “我不恨你！” “我心悦你还来不及呢！” 或许是被萧芳儿给刺激狠了，高明熙脑袋忽然变得灵光起来，嘴皮子翻得飞快，辩解得又快又急。 “我想给你烤衣服来着，可不小心就烧着了！” “我没有羞辱你，你别那么想好不好？” “我知道你有心上人，你不喜欢我，你真的可以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要是你实在信不过我，等咱们出去，我就出家当和尚去！” 萧芳儿傻了。 本来就昏沉的脑袋就更晕了。 永州王在说什么？ 他心悦我？ 我有心上人？ 脑袋晕并不表示她听不清，相反，高明熙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很清楚。 谁让她心悦他呢？ 谁让她就是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花儿来呢？ “我没有心上人！”萧芳儿虚弱地道。 高明熙垂着脑袋盯自己的脚尖儿：“我知道，你们女孩子矜持，我不会……” 萧芳儿忽然就生气了：“我真的没有心上人！” “倒是王爷，不必为了所谓的责任说违心的话，王爷一直躲着小女，连多看一眼都不肯，这般明晃晃的讨厌和嫌弃，也难为王爷说出‘心悦’二字。” 说到这里，萧芳儿的脑海中就浮现出高明熙温柔地跟九妹妹说话的样子。 心口疼。 “王爷不必担心我会说什么，今日之事我一个字都不会透出去，不会影响王爷去萧家跟九妹提亲！” “我知道王爷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人，但王爷既心中有人，真不必违心对负责任？” “我说话很累，不想再说了，也请王爷莫要再跟我说话！” 说完，萧芳儿扯了扯兽皮，把自己的脸遮住。 高明熙蒙圈儿了，什么九妹？ 喔，芳儿行八，她堂妹萧檀儿行九。 “芳儿姑娘，我心悦的是你，我没有说瞎话骗你，我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 “算了，你歇着吧，我把我的衣裳烤干了给你先穿着！” 高明熙到底惦记着萧芳儿的身体不舒服，没有非要萧芳儿马上相信他的心。 但到底还是蔫儿哒哒的。 第668章 钓鱼 高明熙沿途想法子留了记号。 珍珍和顾遇顺着记号找到这边儿来，看着一泻而下的瀑布，顾遇就躬身捡起三颗小石子儿，接连扔到瀑布里去。 三颗石头子儿忽然飞进去掉在地上，打破了高明熙和萧芳儿之间的尴尬。 “有人发现我们了？”萧芳儿吓得发抖，被发现了……她还没穿衣服…… 若就这般被抓出去…… 别活了！ 萧芳儿的肝儿颤！ 高明熙却欣喜若狂：“是我们的人！” “三颗石子儿是暗号！” 高明熙兴奋得当场脱衣服，脱到只剩下一条底裤。 湿裤子紧贴在腿上，透出里面蜜色的大长腿，肌肉结实紧绷，前头更是…… 萧芳儿瞄了一眼连忙撇开目光，脸烫得不行。 然而她又有点忍不住，偷偷地又看了一眼，这一眼看的是上半身，男人精壮的背脊上伤痕累累。 有些是旧伤，有些是才添的伤。 第497章 看到那些伤，萧芳儿心中就是一疼，疼意取代了恼意，眼眶子一下子就红了。 两次了。 都是他奋不顾身地冲过来救她。 且这次是悬崖啊。 他竟然不管不顾地跳了下来。 若他真的讨厌她，会这般么？ 萧芳儿不由得去想，高明熙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真的有那么一丢丢心悦自己？ 小姑娘不敢相信。 这段时间高明熙都是躲着自己，他躲着自己，却又喜欢去找九妹妹。 脑海中又浮现出他对九妹妹温柔以对的样子。 萧芳儿连忙摇头，想把这个画面从脑海中甩开。 然而，越想甩开越甩不开。 干脆把脑袋埋起来，只剩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噗通……” 萧芳儿听见重物落水的声音，撩开毯子往外看，只看到瀑布，没看到人。 水潭里，高明熙一边儿刨水一边儿朝上看，看到瀑布上头探出两颗熟悉的脑袋，他刚想喊，珍珍就给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高明熙不敢喊了。 然后相互之间对上了口型儿。 珍珍：“自己人还得一会儿才能来救你，你找到芳儿姐姐了吗？” 高明熙：“找到了。” “她很好！” 珍珍：“行吧，那你等着人来救！” “我们先走了！” “峡谷里肯定还有歹人！” 高明熙：“你们小心啊！” 珍珍点点头，拉着顾遇的手就走了。 高明熙高兴地重新回到洞穴：“芳儿，珍珍和顾遇找来了，他们说咱们的人马上就会来！” “咱们马上就有救了！”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烤衣服！” 他湿哒哒地跑进来，打湿的白绸裤紧贴在腿上，跟没穿似的。 萧芳儿根本就不敢看，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儿。 …… “头儿，你看！” 峡谷一侧的一个可以供三人并排通过的裂缝中，一个小姑娘坐在崖壁横长出来的歪脖子树干上，离地的腿儿晃晃悠悠，小脸儿微微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明明已经走过了，还倒回来的一群黑衣人。 嗯，黑衣人里夹杂着几个穿着补丁衣服的人。 这是成功会师了呀！ “老大，是敏仪郡主！” 桃红色的衣裙，漂亮的脸蛋儿。 不是敏仪郡主是谁？ 珍珍：…… 你们是瞎吗？ 先前抓的可不是我！ 领头的黑衣人看到珍珍的一瞬，满脸的戾气就消散了。 他还以为任务失败了呢！ 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人。 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地方狭路相逢。 好运气的是，这条裂缝后面是没有出路的，相当于小姑娘自己个儿坐在死胡同里等他们。 “老大，会不会有诈？”有人觉得珍珍这副闲适的样子，搞不好有猫腻。 “虚张声势罢了！” “小姑娘在这儿跟我唱空城计，还嫩了点儿！”黑衣人头子讥讽道。 “崖底咱们都搜过好多遍，根本就没有大靖人，且他们的追兵想赶来还早！” “拿下！”黑衣人头领一摆手，他的人就越过他朝珍珍走去。 珍珍非常非常真诚地告诫他们：“你们别过来喔，我下了毒的！” 她漂亮得晃眼，这般认真说话的样子又十分可爱，弄得人都有几分不舍了呢。 然而，这些人才走进去没多久，就噗唰唰地全部倒下。 七窍流血，抽搐着死了。 珍珍叹息道：“你们看，我都说了有毒你们还进来！” “没有完全的保障，高明熙怎么可能敢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他跑回去报信儿！” “你们快走吧，不然等他带着人来了，你们就走不了了！” “生命可是很珍贵的，你们要珍惜啊！” 如果，小姑娘说这个话的时候没有唇角含笑，黑衣人们还能相信她是真的在惋惜同伴的生命。 可她眼里的兴奋拦不住啊！ 黑衣人头领眼珠子一转，他冷声道：“永州王高明熙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 “识相的就自己出来跟我们走，不然我立刻传信，让人杀了高明熙！” 珍珍：…… 小姑娘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缝，水汪汪的眼睛里也透出了些许慌乱。 “不可能！” “你们一定是骗我的！”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休想骗我，我可是神医，我很聪明！” 她慌张又生气，气鼓鼓的样子像在藏食物的松鼠，可爱到爆。 让人想保护她，疼爱她，顺便蹂躏一下她。 看她哭。 看她求饶。 黑衣人头领很是讶异，自己竟然对一个目标产生了想法，他连忙压下自己的心绪，继续哄骗：“行，郡主若是不相信的话，那我们就这么耗着，看看他能不能带来救兵！” 说完，黑衣人就地盘坐起来，他的人散出去戒备。 珍珍不敢晃悠腿了，坐在树干上委委屈屈地瘪着嘴，一副很不高兴，又很心慌的样子。 良久，珍珍才咬了咬唇，不甘心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么？” 黑衣人头子抬了抬眼皮子：“郡主不信可以等！” “可是你们要杀了我，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我在这里等着最多是饿死，跟你们走的话还不知道怎么死呢！” “万一你们要把我折磨死怎么办？” “好疼呀！” “我怕疼，我才不跟你们走呢！” 黑衣人头子见她松动了，心里就松了口气：“我们不会杀你，是我们主子想见见郡主！” 第669章 折腾 珍珍双手环胸冷哼道：“我可是郡主，他想见我，自然该他来拜见本郡主！” “你们这样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才不要去呢！” “我就饿死在这里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抓活的！” 珍珍说完就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来：“看谁耗得过谁，哼！” 黑衣人们：…… 他们得到的命令确实是要将敏仪郡主全须全尾地带走。 不是，换成一般的小姑娘现在不应该是被吓唬得瑟瑟发抖，哭着求他们别伤害她的么？ 怎么跟过家家似的？ 要不是她刚刚露出点儿心慌的表情，他们还真以为这小丫头要跟他们硬刚。 小姑娘是外强中干，跟他装呢！ “耗着就耗着吧！”为首的黑衣人闭上眼睛，不再理会珍珍。 没过一会儿，小姑娘果然急眼了。 “跟你们走也行，但是我有条件，你们去给我找个软轿来，不然我真不走！” 黑衣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小姑娘蔫儿巴巴地坐在树上，连腿都不咋晃悠了。 看着怪可怜的。 可这也是黑衣人头头要的效果。 黑衣人头头觉得小丫头很快就会投降。 然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姑娘就再没吭声。 黑衣人头头掀眼牌子瞅了她一眼，见她竟然换了个姿势，背脊靠着崖壁，双腿搁在树干上，桃红色的裙摆如扇般垂下，随风摇曳。 人家抱着双腿，小脸儿搁在膝盖上睡觉。 眼角还挂着泪珠。 黑衣人头头：…… “头儿，不如咱们用绳子搞个活套，像套马那样把她套出来？”说完，提建议的黑衣人就从腰间取下一把麻绳儿。 黑衣人头头看了看他那张得意的脸，跳起来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后脑勺上，怒骂：“你咋不早说？” 艹！ 他也很着急好不好！ 谁他娘的真的想跟这个小姑娘耗在这里？ 黑衣人委屈，他要是早想到，肯定早说了呀！ 头儿自己都没想到，这会儿却来揍他！ “还不赶紧的？” 黑小弟连忙抖开绳子，套了个活结，上手甩啊甩，抡圆了朝珍珍抛去。 珍珍身体一歪躲了过去，绳子掉落在地上，黑小弟忙将绳子拉出来，抡圆了打算再套。 然而，这一次他还没将绳套甩出去，人就重重倒地，抽搐着口吐白沫，七窍流血死了。 众人：…… 死得这么随便！！！ 黑衣人头子气得要死，他厉声质问珍珍：“你装睡耍诈！” 珍珍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没有喔……” “你都闭上眼睛不跟我聊天，还不准我闭上眼睛养神喔？”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要不得的，做首领要有气度和格局！” “而且我没耍诈呀，如果你说是他的死……那是你们自己不小心啊！ 第498章 明明先前跑进来已经死了几个了，为啥还敢拿掉到地上的绳子？ 我觉得可能是他想体现一下兄弟情深，去黄泉路上陪陪自己的同伴吧……” “好令人感动的友情！” 神特么‘令人感动’的友情！ 人没抓着却损兵折将的黑衣人头子恨不能飞起来把珍珍抓住，狠狠地揍一顿。 他的轻功极其厉害，按理说要飞过去抓人还是可以的。 然而，他怕珍珍身上有毒。 毕竟她能往地上撒毒，肯定也能往身上撒毒。 好棘手啊。 “你们能不能快点去弄软轿啊，再这么拖下去来救我的人都来了，到时候你们肯定跑不了！” 珍珍好心提醒。 黑衣人头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我谢谢您咧。 他这会儿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奇奇怪怪的，怎么感觉她挺期待被抓的？ 错觉，一定是错觉。 这个小姑娘在跟他玩儿空城计，故意让他怀疑，从而不敢轻举妄动。 说不定她身上所有的毒药都撒在了地上。 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吓走他们，或者是拖延时间。 黑衣人头子觉得自己看破了珍珍的伪装，并且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他冷声道：“软轿没有，但我可以做个简易的滑竿儿。郡主只能将就一下。” 珍珍歪头想了想：“好吧！” 黑衣人头子就让人去砍树，滑竿儿其实就是一个椅子穿两根儿棍儿固定好，然后人坐在椅子上就可以被抬着走。 这里没有椅子，黑衣人头子展开自己的聪明才智，用木头做了个简易的椅子，他命人脱掉外衫，用几层衣裳固定在椅子框架上充当底子。 坐上去还挺不赖的。 但珍珍怕黑衣人头子骄傲，坐上去就各种嫌弃，还声明说，到了城镇要是不给她换舒适的马车，她就不走了！ 黑衣人头子囫囵答应下来。 他们初抬着珍珍的时候还有点害怕，怕被毒死。 但是走了一会儿发现没事儿，于是便不怕了。 看来这小姑娘身上的毒一定是用完了。 他们抬着珍珍飞奔，珍珍觉得一闪一闪的还真有意思。 珍珍以为他们要走水路，但并不是。 他们跑到一处崖壁，那里吊着两个竹篮。 一个竹篮可以上三个人，原本的计划是两个黑衣人押着珍珍乘坐一个吊篮。 然而现在没人敢跟珍珍共乘一篮。 黑衣人头子想了想，还是先派了两个人先上去，把下面的情况说一下，让上面接应的人做好准备。 他们在下面等的时候，珍珍从她的小兜兜里掏了一把瓜子儿慢慢嗑，嗑得贼香。 …… 她怎么看起来像度假呢？ 姑娘，你清醒点！ 你不是在度假，你是被绑架！ 嗷嗷嗷嗷！ 黑衣人们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真的是考验他们的专业能力。 不不不，不是考验，是嘲讽他们的专业能力。 他们是杀手啊啊啊啊！ 难道小姑娘不该害怕吗？ （你们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呢，兄die！） 吊篮再度出现，跟着吊篮下来的黑衣人道：“头儿，上面已经做好准备了！” 黑衣人头头就让珍珍进吊篮，珍珍乖乖迈进去，非常配合。 黑衣人头头带人上了另外一个吊篮。 他们被吊了上去，这边儿是道观对面的悬崖，朝廷的人要搜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上去之后，珍珍看见好多黑衣人。 有人见她上来，就跑去抓她，但手才放到珍珍的胳膊上，那人就惨叫起来。 他抱着自己迅速溃烂的手倒地打滚儿，眨眼工夫，就七窍流血，口吐白沫而死。 又死一个人，珍珍叹气：“你们怎么就要上杆子找死呢？活着不好吗？生命不珍贵吗？” 第670章 小性儿 没有人再敢触碰珍珍。 于是他们只能憋屈得按照珍珍的要求去找软娇，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不然小姑娘不走。 他们又不能上手。 冷血无情的杀手被逼到这种境地，也是没谁了。 而且杀手头子为了节省时间，避免珍珍继续折腾，在让人准备软轿的同时还搞了一辆外表低调内里豪华舒适的马车等在山脚下。 坐上软轿，小姑娘就没有事儿事儿的了，这让黑衣人头子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宫里。 皇帝发脾气要砸东西，袁富贵就跑去将皇帝要砸的东西抢下来：“您可别砸，这玩意儿可是钱买的！” “高公公，帮我收好，陛下不要我要！” 一会儿工夫，高全儿就帮着袁富贵收了一大堆的东西。 皇帝：…… “你！你！你！珍珍都被人掳走了，你还不担心，你是怎么当爹的？” 皇帝一屁股坐在龙椅上，袁富贵心说你咋不砸了，继续啊…… 不会是舍不得东西了吧？ 别啊！ 这屋里除了玉玺您尽管砸，我承受得住！ “他们把珍珍掳走，倒霉的只能是他们，陛下您在心疼逆贼？”袁富贵给皇帝拍后背，一下下地给他顺气儿。 “都跟您说了，珍珍和遇哥儿是故意的。” “您怎么还发脾气呢！” “多好的机会啊，能打入敌人内部为所欲为。” 皇帝冷哼一声儿。 袁富贵站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龙椅，幽幽地道：“您要相信珍珍和遇哥儿！” “珍珍把她的衣服上涂满了毒药，谁沾谁死！” 皇帝嚷嚷：“你也不怕人家要珍珍的命！” 袁富贵不以为意：“毒人参啊，费那么大的劲儿弄回去搞死了自杀？” “你就……” “你也……” “你说你的心咋就这么大呢？” 皇帝恨铁不成钢！ 袁富贵心说我也要能管住闺女和女婿啊！ 儿大不由爹啊！！！！！ 他还能咋滴？ 闺女让人来报信儿，说带着顾遇去给他挣钱去了，语气那叫一个兴奋。 他就知道倒霉的是想抓闺女的人。 “还不止这件事，各地都有加急折子上来，好些赶来京城的倒道士大夫和尚等人被杀了！” “民间流言四起，说这都是你在背后捣鬼，你就是不想让那些人来京城验证珍珍和顾遇是不是人参精，灵芝精！” “说朕弄的那个比试就是掩人耳目的，朕想独吞人参精和灵芝精。” 袁富贵掏了掏耳朵：“陛下，出了命案就让人查，您着急也没用。 至于说流言蜚语，那可是真管不着。 不过您放心，我也安排人去传流言了。 说那些人是自相残杀，人太多了，机会却很少，毕竟珍珍能当众放出来的血很少。 不如提前解决竞争对手，最好是能独吞珍珍的血。 而且，这些人不安好心，他们要是真炼制出长生不老药那也跟普通百姓没关系，人家也不会拿去给你吃。” “老百姓传得再凶那也是看看热闹而已。” “真正能打珍珍主意的人只有一小撮。” 皇帝明明很生气，但却莫名地觉得他富贵儿说得极有道理。 “你的意思就不管了？”皇帝问。 袁富贵把脑袋靠在皇帝的腿上，打了个哈欠道：“管这干啥，有觊觎我闺女的心，就该做好赴死的准备！” 高全儿把脑袋埋下，袁贵妃哟……没眼看。 皇帝动了动腿：“坐好！”这人没骨头，都快滑地上瘫着了。 袁富贵慢悠悠地站起来，打着哈欠走到屏风后面的软塌躺了：“我不耽误陛下处理国事了，我睡会儿！” 皇帝：…… “懒死你得了！” 嘟囔一声儿，皇帝就有了决断，他认为杀那些上京验证珍珍是不是人参精的人恐怕是来自江南。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有能力这么做。 他这个皇帝想努力证明传言是假的，可江南府的那些人就用杀人的方式证明这件事是真的。 因为是真的，所以惧怕高僧和仙长们上京验证。 这样一来，珍珍和顾遇就更能引起各大势力的觊觎。 他们将永无宁日！ 皇帝想到这里，眼神就冷了起来。 有时候，证据不证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坐在高位掌握生死的那个人是怎么想的。 这会儿皇帝就想，让他们杀，等杀到一定数量，他再宣布此事是江南府的人所为。 死而不僵…… 呵呵呵，那老子就弄碎你！ “高全儿，把那些东西装箱，派人送去王府！”皇帝良久没出声儿，出声儿就让高全儿有‘我就知道’感受。 “再去把内阁的人都叫来。” “还有京卫……” 第499章 …… “我要出恭！” 路上，马车里传来小丫头毫不客气的声音。 马车只好停下来，珍珍从马车上下来，黑衣人指着路边儿道：“别想耍花招。” 珍珍环视了一下周遭对着她的箭头，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好可怕！” 然后她就开始提要求：“马桶呢？” 黑衣人：…… “荒郊野外哪儿有那么讲究？” 珍珍搓手手，不好意思地道：“没有马桶我是不上的！” “对了，马桶里还要铺上果木炭，马桶垫子要是细棉布的，不要丝绸和皮毛的。 垫子里要生丝…… 净手的水要用菖蒲艾草……熬……” 珍珍掰着手指头说条件，条件多得差点儿没把黑衣人当场送走。 “没有，不然你就拉裤子里！”惯得臭毛病！ 珍珍被吼得一愣，美丽的大眼睛充满不可置信。 片刻，她嘴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不走了！” “你们杀了我吧！” “这么点儿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不活了！” “被你们抓走都很惨了，我已经降低了标准，没让你们去给我找金镶玉的马桶，你们欺负人……” 黑衣人：…… 要能弄死你老子能等到现在？ 他们是杀手不是老妈子啊亲！ 黑衣人咬牙切齿地吩咐手下：“去，把她的侍女劫掳两个来！” “去集市买她要的东西！” 没法子啊，不然咋整？ 珍珍瞬间就不闹了，她给了黑衣人头子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啊，你真是个好人！” 黑衣人：呸！ 你才是好人！ 你们全家都是好人！ 第671章 老大不是我们能选的 见黑衣人答应给她买马桶，还做了把她的侍女弄来的正确决定。 珍珍就乖乖上了马车，决定忍一忍。 不过她上了马车之后又挑开帘子提醒黑衣人：“还要准备屏风喔！” “屏风要鸡翅木的！” “别的木头我都不喜欢！” 正准备上马的黑衣人头子差点儿没摔下马来。 他只能咬牙切齿地答应下来。 这特么到底是劫人还是保镖？ 不对，够不上保镖，更像是保姆。 保镖还能跟他们的职业沾点边儿，保姆就……差十万八千里好伐！ 终于，在另外一个停下来休整的树林，珍珍看到了她的侍女。 “郡主！”两名其貌不扬的侍女看到珍珍就朝她跑来。 珍珍忙叫她们停下：“等一下，先把解药吃了！” 说完就扔给她们俩一个瓷瓶。 然而瓷瓶并没有到两个侍女的手上，而是被一个机灵的黑衣人给抢了去。 抢去的黑衣人冲着珍珍挑衅一笑，然后就将瓷瓶递给头头。 头头真的被憋狠了，他拿到瓷瓶就哈哈哈大笑起来。 放言：“小丫头，解药被我们拿到了，看我们一会儿抓住你怎么收拾你！” 他终于可以狠狠地出一口气！ 笑够了，黑衣人头子将解药倒到掌心，他问珍珍：“一次次几粒？” 珍珍劝他：“这药你们不能吃！” 黑衣人头子能听她的？ 不能够啊！ “真的不能吃！”珍珍一脸着急。 黑衣人头子认为珍珍是怕了，怕他们吃了解药然后抓她揍她！ “不说就算了，按照江湖惯例，解药一般都是吃一粒！” 当然多的也没有，一瓶子解药就六粒儿。 黑衣人头子拿了四粒儿分给手下，手下服下之后他就命令他们去抓珍珍。 珍珍叹息一声。 黑衣人头子这会儿简直通体舒泰，他笑问珍珍：“怕了？” “现在害怕晚了！” “告诉你，老子们……”就不是好人！ 可后头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吃解药的四个黑衣人就随随便便地死掉了。 黑衣人头子：…… 这个时候他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竟然是：还好带出来的人多，不然就照着这么个死法能不能回到青山楼还两说。 第二个念头就是：娘希匹的臭娘们搞他！ 第三个念头：老子要弄死她！ 算了，第三个念头他不敢。 楼里要活人。 还是完好无损的活人。 他拿着瓷瓶质问珍珍：“这是怎么回事儿？” 珍珍耸肩摊手：“我跟你们说过你们不能吃呀！” “你为什么不听呢？” “是你害死了他们！” “他们真是好可怜啊，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成亲，就被自己敬仰的，依赖的老大给害死了！” “所以，跟老大也是个技术活儿，要擦亮眼睛啊！” 好些黑衣人竟诡异地觉得珍珍说得很有道理。 看看这一路走过来，随随便便死去的兄弟都有好多个了！ 连手都没动一下就死了。 真的太侮辱他们刀山血海里淌出来的经历！ 然而老大不是他们想选谁就是谁，那都是楼里定下来的。 黑衣老大被气得目眦欲裂，他几步走到珍珍的侍女面前，捏开她们的嘴，把解药塞进去。 然而，珍珍的侍女屁事儿没有。 现实如同一张大手，狠狠地扇了黑衣人头子两耳光。 珍珍无辜地道：“看吧，她们的解药，别人的毒药。”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这个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 吃了解药的侍女连忙去搀扶珍珍，珍珍说她要出恭，几个侍女就去布置。 完全没有管气得吐血的黑衣人头子。 “你们离远点儿！”春莹用屏风将马桶围起来，珍珍进去之后，她就唱歌起了歌儿。 声音很是洪亮。 黑衣人们：长见识了啊！ 没一会儿珍珍出来了，就提意见：“春莹下次你还是弹琵琶吧，你唱歌儿太难听了些！” 春莹和春瑾两人，是皇帝安排给珍珍的暗卫。 跟踪他们的顾遇知道这帮人要去抓珍珍的侍女，就安排上了。 至于她们为啥没被珍珍毒死，自然是提前吃了解药呀。 黑衣人们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猎物，其实是完美猎人。 完美的猎人，总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郡主，奴婢没带琵琶。”春莹歉意地道。 珍珍提溜着裙摆跑到黑衣人头头那儿去：“我要琵琶，要相思木的双凤琵琶！” “不给我我就不走了！” 黑衣人头头的拳头都握紧了：“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珍珍眨眨眼睛：“你给不给？” 黑衣人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给！” 反正天色已晚，他们要在这个树林里过夜。 黑衣人头头安排人去买琵琶。 珍珍又闹上了：“我要洗澡！” “我要浴桶！” “咔嚓……” 一根儿树木忽然断裂倒地，大家都看向黑衣人头头这边儿，珍珍哒哒哒地跑过来。 “哇喔！” “你好厉害！” “一拳头就能把树打断！” “你是想给我做浴桶吗？ ” “你真是个好人！” 好人卡晃了晃身体，踉跄着跑了。 珍珍最终还是泡上澡，反正她只负责提要求，这帮人怎么办到她不管。 泡了澡就回到马车厢里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醒来，就见春莹的背上多了把琵琶。 “她弹的琵琶是比唱歌儿好听。”远远守在一边儿的黑衣人跟身旁的人议论。 同伴点了点头：“权贵们真会享受着。” 难怪那么多人拼命追求权力和财富。 就这享受劲儿他们也愿意啊！ 可惜当杀手挣是挣得多，但那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挣钱，而且仇人多，还不敢这般享受。 就怕身边混进同行，出其不意地把他们给宰了。 在路上又走了两天，然后一行人就上船。 好在黑衣人头头早有准备，提前派人来布置船舱，故而珍珍虽然各种嫌弃，但好在也没再多余提什么条件。 黑衣人狠狠地松了口气。 然后…… 然后他就发现他的人被珍珍喊去打牌了。 不打不行，不打她要跳河。 再然后，他就发现，他的人把裤衩子都输没了！！！ 之所以裤衩子还穿在他们的身上，那是珍珍善良，借给他们穿。 但有条件，算利息的！ 第672章 换人 杀手组织是个严谨的组织。 可能是训练的环境过于严苛，故而他们平时是不说笑的。 杀手要有杀手的气质。 死士要有死士的派头。 嬉皮笑脸的像啥？ 第500章 然而，当船靠岸，岸边的人来接应，瞅见船上清一色短裤衩的同僚…… 实在是忍不住，一个个地憋笑憋得特别辛苦。 黑衣人……喔，现在都光身子穿大裤衩，身上没黑衣人。 光膀子人头头冷眼看着那帮肆意嘲笑他的同僚，有些关键性的信息他忽然不想说了。 交接的时候只是道：“此女身上有毒，不可靠近。” “此行我们兄弟共折损十八人。” 对方：…… 连忙缩回去想触碰珍珍的手，珍珍有点遗憾，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啊？ 做人最重要的是主见！ 可惜，负责接手她的杀手并没有如她所愿。 他们之间肯定是有内斗的，但任何事情都有规矩，都得按照规矩走，不可能有人敢乱来。 比如此刻的交接。 “我要住客栈！” “ 不然就不走了！” 交接完毕，珍珍在岸边耍起赖来。 光膀子头领看着新的黑衣人头领，给了他一个你自己品的意思。 看着光膀子头领不怀好意的笑，黑衣人头领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他命令两个女黑衣人多用两层面巾捂住口鼻，再用衣裳将手掌裹住。 全副武装之后去挟持住珍珍的胳膊。 “郡主，得罪了！” 光膀子头领看着被拽走的珍珍，整个人都不好了！ 满脑子都是：还可以这样？ 我咋就没想到这个法子？ 偏被拽走的珍珍还很大声地抱怨：“你怎么能这么聪明？明明你的同伴很笨！” 光膀子头领：…… 掀桌！ 不活！ 太侮辱人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们分开之后没多久，那两个女杀手也挂掉了。 就挂得很是莫名其妙。 黑衣人头子想上前查看，珍珍很好心地提醒他：“别碰她们，谁碰谁死喔！” “她们的身体都被毒透了呢！” 黑衣人头子忌惮地看向珍珍，他没忍住，质问道：“郡主是小神医我们知道，可郡主什么时候这么会用毒了？” 珍珍像看傻子似的看他：“毒医不分家你不知道么？” “既然我的医术已经到了至臻境界，我的毒术肯定不甘落后啊！” “我是一个聪明知上进的小姑娘。” “哎，我还以为你比先前那个更聪明，谁知道……看来接下来的旅程会很无趣。” 黑衣人头头：有被侮辱到，谢谢！ “我要住最好的客栈！” “没有客栈农庄也行，反正只要房间舒服就行了！” “我还要几套漂亮的衣服，我这身儿衣裳都臭了！” “一会儿我要吃腌笃鲜……” 珍珍不走了，停下来提条件。 黑衣人头子只能改变策略，带她去了一处农庄。 反正客栈是不可能的，打死都不可能！ 客栈开在城里，城里人多，容易被人质找到逃跑的机会。 “来人，去按照她说的置办！”黑衣人头子抬手吩咐。 珍珍补充一句：“我要软轿。” “我的侍女也要跟我一起软轿。” “所以你们要弄一个大点的软轿！” …… 一个时辰之后，珍珍如愿以偿地和两个侍女一起坐上了软轿。 还挺宽敞的呢！ 抵达了农庄之后，珍珍发现给她的房间还挺不错的，她就没有继续作妖，让人弄了热水，她好好地泡了个澡，然后钻进被窝里呼呼大睡！ 伺候完她，春莹和春瑾也去洗了澡换了衣裳，去隔壁房间休息。 竟然都不去珍珍的房间守着她。 “头儿，她洗了澡换了衣裳，咱们还用她的洗澡水喂了狗，狗没事儿，是不是说明她现在身上没有毒了？” “头儿，咱们要不要现在试试？” “不然后面的路程都会受她所制！” 黑衣人头子摇头：“莫要冒险，你没听钩也说他那边折损了十八人么？” “我怀疑她是故意的！” “故意引着咱们去呢！” 手下闻言也是皱眉，头儿说得对，那他们该怎么办？ “给楼里飞鸽传书，将情况说明，楼里会有指示的！” “不过在此之前，一切都由着她！” “我看她也不敢太过份，不然咱们豁出去几个人，还是能将她杀了！” 手下忙提醒：“头儿，楼里要活的！” 黑衣人头子闭了闭眼睛：“我们知道楼里要活的，可我们要让她明白，活的咱们弄不回去，我们可以弄死的回去！” 手下抠抠脑袋。 黑人头子忽然觉得心累。 干杀手这行的心眼子玩儿得少，遇到这种浑身都是心眼的小姑娘，就显得愚蠢至极。 算了，不需要他们有心眼儿，只需要他们听命令。 黑衣人头子深吸一口气，他在珍珍的院儿外很是站了一会儿才走。 珍珍一直赖在农庄里三天才同意启程。 正好三天后黑衣人头子收到了回信。 是有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跟回信一起送来的还有两个是侍女。 她们一来，就接替了春莹和春瑾的活儿。 且她们贴身伺候珍珍，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珍珍很奇怪：“你们怎么不怕被毒？” 两人恭敬道：“回郡主话，我们姊妹是毒人，从小就被泡在各种毒药中长大！” 珍珍闻言两眼放光：“哇喔，那你们很厉害，竟然能活到现在！” “你们现在算是百毒不侵了么？” 毒女甲：“回郡主的话，算是！” 珍珍来了兴趣，她兴致勃勃地给两人把脉，还在征得她们的同意之后取了点儿她们的血在一边儿捣鼓。 “你们楼主简直太有才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过这样的主意？” “真是希望能早点儿见到你们楼主！” 独女姊妹：有种她是自己人的错觉！ 就很玄幻！ 离开时珍珍还对春莹和春瑾道：“你们就别跟着了，我已经有人伺候了！” 然而黑衣人头子却道：“既然她们已经来了，要么跟着一起走，要么死！” 他能傻到放任这两个侍女去通风报信么？ 珍珍瘪了嘴，不高兴地妥协：“那就跟着吧！” “哼！” “真是小气！” 她在毒人的服侍下钻进了豪华马车，没错，是豪华马车。 是楼里准备的，跟着毒人一起送来的。 第673章 老熟人 这一路珍珍就没闹什么幺蛾子了，主要是他们带了一个大厨来，在吃的方面也能满足珍珍。 衣食住行几方面儿都能让珍珍勉强满意。 当然，黑衣人头头以为是两个毒人的功劳。 就当是吧！ 最终的地点，落在了定州府。 珍珍自然是不知道身在何处，只知道这个地方很热，多瘴气。 她不知道。 春莹和春瑾两姊妹知道。 大周的舆图和每个地方的人文特征她们都牢记于心。 定州府这个地方三面靠海，没有秋冬两季。 一年四季都热。 她们跟珍珍说定州府，珍珍就明白其用意了。 这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在看到来接自己的人，珍珍 来接珍珍的竟然是熟人。 是公孙羿。 “好久不见，郡主别来无恙？”公孙羿躬身抬手给珍珍当扶手，让她搀扶着自己的手臂下马车。 珍珍下马车站在他的面前，歪着脑袋看他，眼里充满了然。 “我说嘛，杀手大哥们为什么不敢动我，原来是废太子殿下请我来玩儿！” 说完她就上了来接她的步辇。 “看来曲神医这些年手艺精进不少，都能解我的毒了呢！” “还会做毒人儿！” “正好跟他学学！” 小姑娘兴奋的样子让公孙羿不是很自在。 她怎么能这么开心，她是被劫掳来的呢！ “废太子呢？”珍珍问，“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他现在还好吗？” “以他的身体条件，先前病逝不是没道理的，如今他竟然还活着，我能去给他把把脉吗？” 小姑娘搓手手，一副很想立刻见到废太子的模样。 成亲了还这么不稳重。 都不知道那家伙喜欢她哪儿！ 不过那家伙…… 想起柳翟，公孙羿的眼神有了几分黯然。 “殿下身体不太好，他吩咐属下先安顿好郡主。”公孙羿道。 珍珍明白了，这是暂时不愿意见面的意思。 她无所谓，让公孙羿带他去住的地方。 她住的地方是单独一栋小楼，楼里楼外很多人守着，这些珍珍都不在意。 每个房间都是精心布置过的，摆件用具，无一不精心。 第501章 “倒是用心了！”珍珍夸赞了一句，就毫不客气地点海鲜大餐，她要吃海鲜烧烤！ 定州靠海，海鲜多。 别说，从长广县回京之后，时间长了没吃海鲜还挺想念的。 “去把公孙羿请来陪我喝酒！”珍珍对院儿里的侍女说。 侍女应声退下。 公孙羿没多久就来了。 “你来了？” “快来把这个大龙虾收拾了！” 珍珍看到公孙羿眼睛就亮了，指挥他干活儿。 公孙羿看着几盆子海鲜，很是无语，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这里有厨娘的！” 珍珍坐在椅子上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我不相信她们！” “你不给我烤，是想饿死我？” 公孙羿嗤笑一声儿：“你就是用毒的高手，你会怕几个厨娘？” “再说了，我就不能给你下毒？” 珍珍一本正经：“死在你手上我亏得少一点！” “死在几个仆妇手上，那就亏大发了，那是相当的没面子！” “且世间之大，你怎么知道就没有毒物能毒到我？” 公孙羿：…… 还是那么伶牙俐齿！ 都已为人妻了，竟跟个没嫁人时候一个脾气。 顾遇不行！ 御妻无术！ 要是这丫头嫁给他，他肯定会好好教教她什么是为人妻的规矩！ 哼！ “龙虾你想怎么吃？”公孙羿挽起袖子，认命地去收拾龙虾。 珍珍：“当然是烧烤啊！” “一半儿要蒜蓉味，一半儿要麻辣味！” “蒜蓉味一定要放粉丝喔！” 公孙羿想把手上的龙虾扔珍珍脸上去！ “知道了！” “蒜蓉烤龙虾怎么做？”公孙羿答应下来才发现自己不会。 不会就只有问身边的厨娘。 厨娘就指导公孙羿，公孙羿气呼呼地照做。 各种东西弄上烤架，把公孙羿弄得手忙脚乱的。 偏生只负责吃的人各种嫌弃，尝了几口之后还是让厨娘上阵给她做。 “袁珍珍你玩儿我呢？”公孙羿顶着一张沾着葱花蒜蓉油渍的脸，瞪着珍珍。 珍珍叹气：“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有什么好玩儿的！” 公孙羿指着她：“你……” 珍珍善意提醒：“你快去洗洗脸吧，不然这张脸就这么去炉子上滚两下，便是一盘菜！” 调料可都在脸上。 公孙羿气死了都，可又不能对珍珍做什么，气哼哼地拂袖而去。 珍珍美滋滋地起身：“来人，备水，本郡主要沐浴！” 不远处的一座阁楼上，身体孱弱的‘胡先生’坐在轮椅上，看着珍珍进了房间。 “咳咳咳……”他咳嗽了一阵儿。 “公子，该吃药了！”一名侍女上前，托盘里的碧玉盏里装着黑乎乎的药汁儿。 ‘胡先生’端起碧玉盏将里面的药一饮而尽。 侍女退下，另外一名侍女将他推进房间。 没过一会儿公孙羿就来了，他躬身跟男人行礼：“属下见过太子殿下。” 他是太子党，太子被废之后，他们想法子把太子从圈禁的地方弄出来。 然后找到先太孙，并一直混在先太孙的队伍里。 可笑的是，高淳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被他使唤得晕头转向。 属于被高洛卖了还帮着数钱的那一挂。 高洛扫了一眼公孙羿，幽幽地问：“她怎么样？” 公孙羿躬身道：“看起来很开心，不是装的！”使唤他使唤得贼顺溜，咋可能不开心。 “她是有所依仗，顾遇肯定一路跟着她来到此地。” 公孙羿迟疑问：“她的血真的能治您的病么？” 不知回事儿，公孙羿觉得殿下有些变了，不管是性情还是相貌，竟有些像柳翟。 他觉得这是错觉，殿下还是那个殿下，眉眼什么的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当然，不然孤为何费这么大的劲儿将她弄来！” 公孙羿道：“那就得尽快，顾遇跟来了，朝廷的人马必然也会跟来。” “顾遇不会没有准备就这么来的。” “而且郡主她……咱们派去的人根本就拿她没办法，她要是想逃走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高洛轻笑：“她若是不愿，咱们的人是没有本事将她劫掳来的！” 有些秘密。 是他和她之间的秘密。 她会来，这一点高洛很笃定。 第674章 顾遇，你是不是男人？ 公孙羿属实不知道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 当然，他也不愿意去深想，他是太子一党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需要听话就行了。 接下来的时间，高洛还是没有露面，他不露面，珍珍也不催促，每天的日子过得十分逍遥自在。 这个宅子靠海，把一个小海湾囊括在里面。 高洛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庄子里随便她溜达，还可以出府。 当然不能走远了。 也不能离开。 整个村子都是高洛的人。 珍珍倒是无所谓，每天都出去溜达，跟农民们唠几句，或是去海边钓鱼，捡捡贝壳儿玩儿。 反正公孙羿每天都被她使唤得团团转。 然后她还找到了曲神医，好些年不见，曲神医老了好多，须发皆白。 曲神医看到珍珍，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千言万语都化作一道叹息之声。 珍珍安慰他老人家：“您别难过，这是高洛和我之间的事情，他眼下是要我的血，还是要我的心头血？” 曲神医看着珍珍，满眼的不忍。 珍珍知道了，她转移话题：“那两个毒人是您弄出来的？” “怎么弄出来的？” 曲神医拿了一本书稿给她：“她们的确是老夫弄出来的，不过试验了多年才有成效。” “主要是太子殿下的毒老夫解不了，后来就想着培养毒人，然后从他们身上来试解药……” 总之说来话长。 牺牲的人命之多也令人咋舌。 唯一让曲神医安慰的是，这些人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都是自愿的。 他们用自己的命换钱，来养活身后的一家人。 或是用自己的命，去换某一个人的命。 总之都是些走投无路的人。 当然，那个时候高洛还是太子，他还能弄到很多是死囚。 这本手札，就是曲神医的心血。 也是牺牲了无数人之后总结出来的成果。 上面不止是记录了怎么用毒，还记录了一些毒药的特殊用法，用好了是能救人的。 珍珍看了一眼，只是翻了几篇就发现了这本书的价值。 “我拿回去抄，抄完了就给您还回来。” 曲神医想说就送给珍珍了，珍珍没将他当成师父，他却是将珍珍当成徒弟的。 可想到自己的阵营，想到废太子即将对珍珍做的事情，曲神医就说不出口。 他觉得自己不配。 也庆幸当初珍珍没有拜他为师。 袁富贵啊，真的是有远见。 （袁富贵：谢谢！老子只是不想让人占便宜！） 曲神医不知道的是，袁富贵这种人的想法永远不可能跟他们同步。 你觉得他是有远见，他其实只是不想再给闺女找个爹。 师如父！ 在袁富贵这种小人物看来，还是钱货两清最好。 能谈钱就莫要谈感情。 当然了，这套理论在袁富贵这里也是因人而异，他是引导着皇帝一直跟他谈感情的。 珍珍得了这么一个珍贵的手札，就一头扎了进去。 这下子倒是把公孙羿给解放了。 公孙羿跟曲神医嘀咕：“您给她有什么用？她将来能不能活还不一定！” 这种东西不该传给亲传的弟子么？ 给那个丫头干啥？ 曲神医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是个有福气的小姑娘！” 殿下啊…… 曲神医不敢再想下去。 高洛在等。 等月圆之夜。 距离庄子不远处的一座山林里。 顾遇，玄尘子，杨铁柱在一起。 山里起来几间简陋的小木屋。 他们平时就住在这里。 不远处还扎着一些帐篷，这是顾遇带来的兵。 这些兵并不是普通的兵，是他在长广县那边的海岛上训练出来的兵。 作战能力很强。 身体素质也不是普通士兵能比拟的。 这些人，个个地流出来都能以一当十，甚至以一挡几十。 “还有几天便是月圆之夜，若你猜的没错，废太子会在月圆之夜动手。” “这次月圆不是普通的月圆，七星隐匿，天狗食全月，利阴邪。” 第502章 玄尘子的神色非常凝重。 杨铁柱的眉头锁死，他道：“咱们不能现在就冲进去将郡主救了出来么？” 为什么还要将郡主置于险地。 玄尘子也看向顾遇。 顾遇道：“这是珍珍的意思。” 珍珍知道他想要什么，做了很多事。 他也知道危险。 但珍珍执意要这般做，顾遇就不想拦着她，他也知道，有些人有些事儿必须解决才行。 不然将会一辈子都缠着他们。 一辈子不清净。 顾遇想过了，若是这次的事儿出了差池，珍珍生他就生，珍珍死，他就死。 生死与共。 杨铁柱忽然朝着顾遇出手，两人拳拳到肉，打得不可开交。 不过顾遇一直处于上风，吃亏的是杨铁柱。 玄尘子看傻眼了。 他想拉也没法子，两人最后滚在一起，完全是普通人打架的架势。 “你是不是男人？”杨铁柱吐了口血，狠狠地瞪着顾遇。 “她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若那狐狸精真是夺舍了废太子，十五那天妖邪功力大增，我们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且这个地方煞气很重，那座庄子又正好在煞气最重的地方……” “她会死的！” “她可能会死的！” 杨铁柱撕心裂肺地吼着，他脖子上的青筋暴露，绷得紧紧的。 “她不会！”顾遇站起来，说给杨铁柱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他难道不后悔，不纠结，不怕吗？ 他后悔，他纠结，他害怕。 但这又如何呢？ 他的后悔，他的害怕，他的纠结，都抵不过珍珍的一句：“我想！” 他的爱不是束缚。 他的爱是纵容。 而且，他相信珍珍！ 玄尘子叹息一声：“好了，既然郡主决定了，那咱们就赶紧干活儿吧。” “无论如何，到时候咱们都要拼尽全力去配合郡主！” “时间不多了，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杨铁柱双手捂脸，他狠狠地搓了一把脸，翻身起来，跟着玄尘子去布阵了。 顾遇也在忙碌。 他比任何人都在意珍珍的安危。 这一次，他决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 京城。 城门早已关闭，远处有马蹄疾驰的声音传来。 城门上的卫兵们纷纷将箭矢对准马蹄声的方向。 “八百里加急军报！” “江北府被叛军攻陷！” 城楼上顿时火光大盛，一个篮筐从城头上放下来，来人在城门口停住，将手里的军报和身份牌子放进了竹篮里…… 第675章 活死人 宫门都被叩开了。 可见事情严重到什么程度。 “陛下，叛贼高淳攻陷江北府，江南府岌岌可危。” “江南府快挡不住了！” 跪在地上汇报的士兵已经不成人形，说话又急又快，嘴唇干裂满是血痕，说几句话血珠子就冒了出来。 皇帝示意高全儿给他一盏茶水喝，士兵谢恩，一口就把水干了。 他继续道：“高淳领的兵非常人，不怕疼不怕死，但凡被他们咬伤的人，会在三天内变成活死人！”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不知道会这样，后来伤兵变成活死人，见人就咬……军营乱了，江北城乱了，高淳乘机占了江北府。” 士兵说完，竟是一头栽倒在地。 高全儿忙命人将他抬出去，去请太医医治。 皇帝急命内阁，六部的头头们进宫，又命人去将袁富贵弄进宫来。 袁富贵半夜被人从亲亲老婆的怀里挖出来，心情差到了极点。 但听说出大事儿了，江北被占，袁富贵一下子就精神了。 吓的。 皇帝身边的人都知道，对富贵王爷可以透消息。 陛下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怪罪。 而且老祖宗给他派活儿的时候还专门叮嘱要跟王爷说一声儿的。 “我陪你进宫！”赵氏也匆匆起床，这个节骨眼儿她可不放心男人一个人在外头。 她的男人娇贵得很。 需要被保护。 夫妻俩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到了宫里，皇帝在跟大臣们议事，袁富贵两口子在偏殿等着。 袁富贵让赵氏待着，他跑去听墙角，越听越觉得心惊胆战。 吓死富贵儿了！ 活死人是什么鬼东西？ 咬一口就传染，这特莫是瘟疫！ 不对，像啥…… 袁富贵抠脑袋想，像疯狗病！ 屏风外。 皇帝坐在龙椅上，内阁的大人们， 六部的大人们脸色都十分不好看。 “陛下，若真如军报所言，高淳带领的是活死人军队，不怕死不怕疼，必须把脑袋砍断才能彻底死掉。 而且还能传染…… 那恐怕不止江南府守不住，恐怕很快就会打到京城来！” “咱们派再多的军队去，也是在给高淳增加兵力！” “老匹夫，你的意思是，咱们就不抵抗了？” “伸长了脖子等着咬呗！” “陛下，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的意思是，咱们得找个有效的法子……” 皇帝被他们吵得脑袋疼，一个个的老狐狸，各种说辞都有，就是拿不出一个主意来。 皇帝觉得，若真等他们吵吵个章程出来，高淳都打到京城来了。 “陛下，臣有话说！”萧首辅看着皇帝使劲儿揉脑袋，就出声儿了。 闹哄哄的宫殿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当务之急是立刻拉起防线，派兵援驰江南府！” “活死人说白了也是人变的，那就不是什么不可摧毁的铜墙铁壁！” “只是要注意被咬的人，一定要在他们没有变成活死人之前斩掉头颅！” 皇帝颔首：“萧爱卿说得对！” “诸位还是议一下谁带兵，能派多少兵出去，以及京城的防卫吧！” 皇帝说到这里，便有小太监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明日早朝前，朕要看到章程！” “来人，伺候好大人们茶水，再给大人们端些点心来！” 皇帝说完就走了，把空间留给朝臣们。 他老人家一走，朝臣们就撸袖子吵吵了起来。 皇帝见袁富贵竟在屏风后头等他，他虚点了点袁富贵，但没呵斥他，只做了个手势，让袁富贵跟他出去。 赵氏在门外等着，皇帝见了赵氏，就温声道：“富贵怎么把你也折腾起来了？ 大半夜的，你还是再去睡会儿吧？” 赵氏没吭声，看向袁富贵。 袁富贵道：“珍珍娘也是担心陛下，珍珍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我们，要盯着陛下的身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就是让她在家歇着，她也不安心。 故而就干脆让她跟来了！” 赵氏点头：“陛下要多休息！” “天塌下来也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您也是人。” 讲道理，这话要是别人说，皇帝指定生气，但是出自赵氏之口，皇帝就能理解，他觉得赵氏是真关心她。 皇帝道：“放心，天还塌不下来！” “你先去珍珍的宫殿休息休息，富贵就住在偏殿，明日你若无事，就去找贵妃说说话！” 袁富贵：“听陛下的！你放心，陛下这里有我盯着，肯定让你能给珍珍交差！” 赵氏这才跟着宫人走了。 皇帝转头看了一眼袁富贵就往前走：“你真是越来越没有体统了，偷听不说，还敢指使人来叫走朕，你可知道，眼下朝廷到了存亡之际！” 袁富贵跟上：“可他们吵来吵去的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您听了还头疼，不如把场子让给他们，让他们吵闹个够！” “反正京城要是破了，他们也活不了！” “想当叛徒……呵呵呵，回头我就给他们全部下药！谁敢当叛徒，我就不给谁解药，终归也就是个死字儿！” 皇帝瞪了一眼袁富贵：“不许胡闹！” 袁富贵跟着皇帝进了另外一个宫殿，宫殿里也有床榻，袁富贵让人伺候皇帝躺下，他就让人把软榻搬到龙床边儿上，他也脱了衣裳鞋袜躺了上去。 “陛下，我听了一耳朵，你们说的活死人我倒是想起了疯狗病！” “乡下每年菜花开的时候都会有疯狗出没，疯狗把人咬了，这人也会变得跟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被得了疯狗病的人咬了之后，也会变得跟他们一样！” 皇帝瞪着眼珠子盯着帐顶：“听你这么一说还真像！” “你说那些活死人是不是就是得了疯狗病的人？” 袁富贵不觉得：“应该不是！” “得了疯狗病的人很快就死了，而且他们不可能听人话。” 第503章 “但高洛能用活死人做军队冲锋陷阵，证明他能控制这些活死人！” “陛下您觉得高洛身边是不是有什么邪魔歪道？” “还有，高洛到底是能控制所有的活死人，还是只能控制一部分活死人？” “我猜他只能控制一部分活死人。” 皇帝也觉得袁富贵说得有道理，但是有道理是有道理，哪怕只有一部分的活死人，也会给大靖带来一场非常严重的灾难。 因为这些活死人能把正常人都变成活死人。 第676章 见面 袁富贵继续道：“能控制一部分，那么另外一部分就不能控制！” “不能控制的这一部分，其实跟疯狗病差不多，见到人就咬。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有没有可能也可以转头去咬高淳的人呢？” “陛下，如今不是有部分僧人和道长都抵达了京城么！” “不如将他们传召来问问，看看他们有没有听说过活死人！” “另外，还得防外头的流言蜚语，别把活死人的帽子扣到我们一家人身上！” “毕竟都传我们是妖！” “妖跟活死人就很能凑到一起，我觉得咱们要先下手为强，到处宣扬高淳利用邪术将百姓们变成活死人，只为了一己私利！” “当年您就是看他们一家人不把百姓的命当命，暗戳戳的搞邪术，才大义灭亲的！” “对了，咱们还得抓几个活的活死人研究研究！” 说到激动处，袁富贵手舞足蹈，抬手就打翻了烛台。 蜡烛掉到了地上，地毯顿时就燃烧了起来。 高全儿顺手端起鱼缸泼水，将火给灭了。 好悬！ 老太监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陛下还在呢，就走水了…… 但凡换个人惹的祸事，那都得杀头。 偏袁富贵看着在地上蹦跶的几条鱼儿，不让高全儿收拾，满屋子找油灯。 靠外头的铜灯里头灌的就是灯油。 袁富贵让两个小太监把铜灯抬进来，又让人拿了个干净的铜盆进来。 他亲自上手将鱼擦干，沾染了些灯油放进铜盆里。 皇帝看着他折腾。 不让高全儿等人说话。 然后就看着袁富贵丧心病狂地点燃了铜盆里的鱼，看着鱼活活被烧死，烧焦，冒出一阵儿难闻的气味儿。 “哈哈哈哈哈哈！”袁富贵叉腰大笑。 高全儿默默地退了两步，东海王被刺激疯了？ 皇帝也懵逼。 笑完之后袁富贵让高全儿清场，把闲杂人等弄走。 “你说！”屋里没有外人之后，皇帝就迫不及待地问袁富贵，也不知他在笑啥。 没看到他已经愁得掉胡子了么。 袁富贵指着焦黑的鱼尸对皇帝道：“火烧！” “陛下 ，用火烧活死人！” “他们不是不怕疼，不怕死么？” “那就把他们烧成灰！” “哈哈哈哈！” “圈起来烧！” “用火油烧！” “用火箭，对着脑袋射，从脑袋开始烧！” 皇帝看着激动不已的袁富贵，觉得这个法子可以试试。 砍掉活死人的脑袋需要近身肉搏，近身肉搏的话士兵们就没有优势。 很容易被活死人咬伤。 直接用箭效果也不好，听说活死人的脑袋只要是没断，便是被箭射成刺猬也不会倒下。 “从现在开始就收集火油，灯油，随便什么油！” “我这就出去买去！” “不必跟户部要钱，等他们磨叽出个章程，黄花菜都凉了！” “陛下您直接下旨，让高明熙那小子带兵先去前线！” “我再派人去东海买鱼油！” “艹！我就不信干不过活死人！” 皇帝被袁富贵的情绪给感染了，他抓着袁富贵的手重重地拍了两下：“富贵儿啊！” “有你在，朕觉得天大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行，你立刻出宫，按照你的思路去办，朕先从私库给你拿二十万两银子，不够的你先垫着！” “朕这里命人去问问那些高僧和道长，看看他们有没有人知道对付活死人的法子。” “朕会让明熙先去，再派大军给他压阵！” 袁富贵甩了甩自己红彤彤的手，嗲怪：“陛下，您下次打我可省着点儿力气，我的手都疼，您的手肯定更疼！” 皇帝：…… “来人啊，去请东海王妃，东海王要出宫了！”皇帝还有半肚子的感叹，被袁富贵这么一打岔。 没了。 回去的路上，赵氏问袁富贵到底咋的了。 袁富贵就详细地跟赵氏说了一遍。 “活死人？”赵氏的眼睛亮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袁富贵心中叹气，珍珍啊，某些方面还是挺像她娘的！ “活死人太脏了，你要是碰了活死人，就不许碰我！” 哼！ 赵氏蔫儿了！ 她可做不到不碰袁富贵。 “好吧！”真是遗憾啊！ “咱们可不可以去看看呀？” “远远儿地看看！”赵氏保证。 袁富贵躺在她怀里打着哈欠：“回头让高明熙抓几个活死人送回来，你可以看个够！” 赵氏失望地搂着袁富贵，轻轻拍着他的背脊。 等到了王府的时候，袁富贵已经睡着了。 赵氏舍不得把他叫醒，就把他打横抱起，下马车往住的院儿里走。 袁富贵在赵氏的怀里动了动，双手搭在她的脖颈上，脸还蹭了蹭她的脖子。 他一觉睡到大天亮。 醒来就在床上，赵氏不在身边。 袁富贵在床上很是躺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慢吞吞地起床。 “你醒了？”赵氏这个时候端着托盘进屋，时间掐得刚刚好。 可见她有多了解袁富贵。 袁富贵懒猫似的朝赵氏伸手，赵氏放下托盘，走过去让他靠着自己，搂着自己，在自己的怀里磨磨唧唧嘀嘀咕咕半天，才下床走到桌边。 两口子一起吃早饭。 吃完早饭洗漱完，袁富贵就精神了。 “来人……” 袁富贵开始摇人了，买油，屯油。 还要派人去东海五府。 事儿贼多，把他忙了个够呛。 赵氏想看看不到的活死人，这会儿却在高洛囚禁珍珍的庄子上出现了。 珍珍眼睁睁地看着活死人出现，将一个个的村民咬伤，再看着这些被咬伤的村民变成活死人。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还有玄尘子。 玄尘子目眦欲裂，活死人！ 又见活死人！ 他震惊的同时又痛心无比。 活死人一出，人间将变成炼狱。 山顶，高洛和玄尘子师徒站在一起。 “咳咳咳……”高洛咳嗽了一阵儿，咳嗽完了就笑着对玄尘子道：“大师，此时江北府已经被活死人占领，江南府也很快就会被活死人攻陷。” “马上就是十五月圆之夜，这个月圆之夜还会有天狗食月……” “到那个时候，活死人的数量会暴增。” “大师您若此时就赶往江南府，说不定还有机会挽回一二。” “若大师坚持在此跟本宫耗着，人间恐怕……” 第677章 选择 “是你？” “你竟然弄出来活死人？” “谁帮的你？” “你知不知道弄出活死人会有多少生灵涂炭？” 玄尘子嘶吼出声儿，跟平日里的他完全是两个样子。 像是一头被触怒的老迈雄狮。 高洛让人上山送信，送信的人走不进玄尘子和顾遇联手布置的阵法，就将信钉在外围的树上。 信上写着时间地点，于是才有了这次见面。 “生灵涂炭跟孤有什么关系？”高洛轻笑道，“孤不过是个废太子！” “不过，若是孤成了皇帝，自然是要出手护一护的！” “喔，对了。” “以袁珍珍入血阵，可以立刻停止这场浩劫。” “端的看玄尘子大师如何选择……” “当……”高洛的话音一落，顾遇和杨铁柱同时出手，剑风过处，全是杀招。 公孙羿带着死士，把高洛护得密不透风。 高洛一点儿都不慌张，他站在保护圈内，对玄尘子道：“道长，你就看着他们杀孤？” “杀孤容易，然而孤若一死，大靖各地必将爆发活死人之潮！” “到时候就不是生灵涂炭的事情了！” “整个人间，都会给孤陪葬！” “杀了孤，血阵大师知道怎么摆吗？” “天下苍生和一女子，端的看大师怎么选择！” 怎么选择？ 玄尘子没得选！ “住手！”他挺身去阻止杨铁柱和顾遇，然而，不管是杨铁柱还是顾遇都没有听他的话。 第504章 甚至杨铁柱还反身跟玄尘子打了起来。 玄尘子不可置信，这是他收的亲传弟子！ “铁柱，你怎可同为师为敌？” “你可知杀了他的后果？” “你可知活死人……” 杨铁柱不为所动，跟玄尘子打起来他处于下风，若不是玄尘子收着手，他这会儿必定已经伤痕累累。 他红着眼，逼问玄尘子：“师父怎知他说的就是真的？” “他说什么是什么？” “师父又怎知他不是诈你的？” 玄尘子还没回答，高洛就笑道：“愿者上钩而已，你们信与不信，对孤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他一点儿都不怕死。 保护他的死士一个又一个死在顾遇的剑下，但还是有源源不断的死士，涌来保护他。 甚至。 庄子上的活死人开始上山。 这就印证了高洛的话，他可以控制活死人。 更诡异的是，被顾遇杀死的那些死士，没过一会儿竟然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他们的眼珠子蒙上了一层白雾，摇晃着手就朝着顾遇和玄尘子师徒扑咬起来。 “铁柱！”玄尘子呵斥杨铁柱，已经这般情况了，杨铁柱还在跟他这个师傅打！ “你真要欺师灭祖？” 杨铁柱道：“我只知道师傅若要阻止顾侯，放走妖孽，将后患无穷！” 玄尘子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可不放他天下将生灵涂炭，无数人无辜枉死！” 杨铁柱轻蔑道：“放了他他就不会这么做了么？” “师父是企图相信一个妖孽的良心？” “他能搞出活死人，就能搞出更为邪恶的事情。” “师父确定真的要放了他？” “以后不会后悔？” “徒儿提醒师父一句，此妖孽当天下苍生为蝼蚁，心中对生命没有敬畏，放走他只怕危害比现在还大！” 玄尘子：…… “噗……”他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徒弟的话让他陷入怀疑之中，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怀疑的种子种下之后，便疯狂滋生，野蛮生长，导致他的道心出了问题。 这口血 ，正是道心不稳而起。 “杨铁柱，这里交给你了！”顾遇忽然对杨铁柱说了一句，施展轻功踏着活死人们的脑袋往下山飞掠而去。 “是！”玄尘子吐血，没有继续跟他缠斗，杨铁柱就可以帮顾遇缠住这些人。 眼下的情况，他们想杀高洛不容易。 所以要下山去保护郡主。 玄尘子吐了血，活死人闻到血腥味顿时兴奋起来，嗷嗷叫着朝他冲去。 玄尘子只好拿起剑跟这些活死人杀成一团。 “咳咳咳……”高洛咳嗽了几声儿，他觉得没意思极了。 他抬了一下手，立刻有人抬着软轿来了。 高洛坐上软轿，公孙羿带人护着他下山。 活死人密密麻麻的，顾遇一路杀下山，他也发现了，这些活死人只有将他们的头砍掉了，才会丧失战斗力。 哪怕你把它们的脑袋砍掉只剩下一半也不成！ 顾遇杀下山，珍珍杀上山。 以他们两人的武功，杀这些活死人不在话下，但这些活死人太多了，密密麻麻的，杀之不尽。 这肯定不止一个村庄的人。 两人在半山腰相遇，顾遇迅速用自己的血在地上画了一道符，这些活死人就停留在符篆外，来回走动，烦躁不安。 “啪啪啪……”一道掌声传来，活死人们让开一条路，公孙羿带着一队抬软轿的人进来。 美貌的侍女撩起软轿的帘子，露出躺坐在里面的高洛来。 “顾侯真是厉害，竟然这般熟悉道法！” “只是不知顾侯这血能支撑几时。” 高洛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顾遇还没说话，珍珍就走上前仔细打量高洛：“总算是见面了，我是该叫你废太子殿下，还是叫你狐狸精姐姐？” 高洛掩唇笑了笑：“他们两个都是我，但我却不是他们两个！” 珍珍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她明白了，转身跑到顾遇跟前指着高洛对顾遇道：“我明白了，他就是个不人不妖的怪物！” 顾遇揽着她，把她揽入怀中，用滴血的剑指着高洛：“这种妖孽，杀了便是！” 高洛笑道：“杀我？” “杀了我大靖所有的人都会变成活死人，包括你的爹娘，珍珍的爹娘！” “你敢杀吗？” 珍珍扯了扯顾遇的袖子，眼巴巴地道：“别杀，我不想爹娘死掉！” 她不敢冒险。 万一这个人妖说的是真的呢？ 珍珍觉得他很有可能说的是真的！ 说完她就抱着顾遇：“咱们先不杀他。” “小哥哥，我这辈子能跟你成亲，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珍珍一点都不怕死，毕竟上辈子活得太久。 她唯一不舍得的是，快乐幸福的时光太过于短暂。 而且不到最后关头，说不好谁死掉谁活哟！ 等着瞧吧！ 第678章 胡搞洛 高洛不高兴了。 他看着顾遇的眼神冰冷至极。 小人参是他的！ 可恶！ 让这个愚蠢的人类给玷污了！ 小人参也是，什么眼神儿，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凡夫俗子？ 他不好么？ 不过，他会把小人参抢回来的，到时候，他要惩罚她的不乖！ 打断她的双腿，将她永永远远囚禁在自己身边！ 高洛的确是需要珍珍的血，但他并不要珍珍的命。 珍珍是他的，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她跑不掉，也休想跑掉！ “顾遇，被霸着不属于你的东西！”高洛阴恻恻地说道。 顾遇眼眸冰冷。 眼底的杀意化为实质。 把珍珍搂得更紧了。 高洛更不高兴，他对珍珍道：“袁珍珍，你过来！” “离开他！” “离开他，我保证你爹娘不会有事儿！” 顾遇闻言脸色一变，搂着珍珍的手臂收紧。 珍珍很是遗憾地对高洛道：“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做个不孝女，不过若我爹娘真的因此没了，我会和小哥哥一起以死谢罪的。” “黄泉路上一家人整整齐齐，也挺好！” 顾遇的手顿时松了些，心里的情绪不断翻腾，他还以为…… 他的珍珍，竟然为了他连父母都可以不顾！ “小哥哥，我们杀了他吧！”珍珍十分认真地对顾遇说道：“这个人妖一点信用都不讲，不如杀了他！” 人妖？ 高洛属于狐狸精的记忆就想起了某国的特殊产物，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而这时，珍珍和顾遇同时出手，出手就是杀招，完全不管不顾，一点都不讲套路。 “袁珍珍，你不是很心疼你爹娘的么？”高洛一个挥手，活死人们瞬间涌过来包围住珍珍和顾遇。 “怎么，现在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连爹娘都不要了！” “你可真是白眼狼！” 可不是白眼狼么，自己护了她千年，结果她却跟野男人跑了！ 还成亲了！ 睡了！ 是不是以后还得生一堆的娃娃？ 珍珍一边杀活死人，一边道：“是你不讲规矩，用我爹娘威胁我一次又一次！” “我即便照着你的意思做了，你一个不开心，也会出尔反尔！” “不如我现在就弄死你！” “人这辈子，早晚有一死，躲过了今天，也躲不过将来！” “ 你说我是白眼狼就白眼狼吧！” “多谢你的夸奖！” 神特莫的夸奖！ 公孙羿差点儿就被珍珍逗笑了，他领着的那些死士也是一言难尽地看着珍珍。 高洛气死了都。 他道：“明日一早，海滩上会有一艘船，想要活死人的破解之法，自己上船！” “我们走！” 他一声令下，抬轿的轿夫就施展轻功飞驰而去。 忽然他偏了偏头，一柄匕首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划伤了他的脸，也断了一缕他的鬓发。 他转头，碰上顾遇如寒潭水似的眸光。 高洛走了。 珍珍和顾遇面对成千上万的活死人，顾遇牵着珍珍的手，两人同时施展轻功，踏着活死人的头颅一路奔向高淳的大院儿。 大院儿里也到处都是活死人，不过顾遇将门关了，关上门之后再来清理它们。 这些活死人里不乏孩童，老人和妇人，甚至还有婴儿。 婴儿不能直立行走，便如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 难以想象，若是活死人蔓延到整个天下…… “小哥哥，留几个活的！”珍珍需要这些活死人来试药。 “嗯！”顾遇应下。 “年轻的多两个，老弱妇孺也一样来一个。”珍珍补充。 第505章 最终，两人清理完整个宅子，累得够呛，被抓起来的几个活死人被绑了起来。 被绑在柱子上的活死人挣扎不已，但珍珍已经累了，就没搭理他们。 打算第二天再说。 顾遇去做的面条，端去屋里珍珍已经靠在矮榻上睡着了。 他顿时心疼起来。 舍不得把她喊醒，就抱起她去床上睡。 他也没吃饭，搂着她闭上眼睛一起睡。 小白不知道啥时候溜进来的，守在他们门口。 珍珍严禁它去跟活死人撕咬，这次小白一点忙都帮不上，就有点委屈。 下巴壳子耷拉在腿上，丧得一匹。 它一路悄悄跟着珍珍过来，来了这里还得藏着…… 老虎不开心！ 不开心喉咙里就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珍珍是半夜醒来的，饿醒的。 她一醒，顾遇就醒了。 “你先躺一会儿，我去煮面！”顾遇点燃了灯火，披着衣衫赶紧出门。 虽然他第一次来这里，但是清理活死人的时候这里的每一间房屋他都看过。 后院儿的火还在这烧，那些死掉的活死人被顾遇堆在一起焚烧，烧到现在火都还没灭。 熊熊的火焰映红了大院儿的天空，一股子难闻的焦臭味儿在院子里蔓延着。 顾遇煮好了面，还拿了个空盆儿。 回到屋里，把早已经凉透的面倒进盆儿里给小白：“别浪费粮食！” 先前煮面的时候已经给小白煮了好多肉吃，这一盆子冷面也就小白两舌头的事情。 果然，小白两舌头裹去，盆儿就干净了。 “好吃！”珍珍吃了几口面，空荡荡的胃里有了热乎乎的食物，一下子就舒服起来。 “跟娘做的差不了多少了！”珍珍由衷夸赞。 顾遇笑了，他看着珍珍的眼神温柔地出水，宠溺极了。 “也就跟娘学了些简单的食物做法，等以后我一有时间就跟娘请教，尽量多学几个菜式！”顾遇道。 珍珍点点头，这个可以有，劳逸结合嘛，干一天的公务，再干点儿家务活儿，完美！ “明日怎么办？” “咱们去么？” 顾遇吃碗面就问珍珍。 珍珍摇头：“不去！” “我看了他的身体，狐狸精当时应该是很虚弱，所以没法子彻底夺舍高洛。” “于是他们选择了融合！” “狐狸精用妖丹给高洛续命，也正是如此，他们的灵魂融合了！” “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不过高洛的身体本来就一直在崩溃，且人妖融合本就十分凶险，他们虽然融合成功，可这副身体却已经油尽灯枯。” “胡搞洛需要我的精血。”珍珍给人妖取了个新名字。 “确切地说，他需要我的心头血。” “或是把我整个人都扔进丹炉里炼丹，吃了用我练的丹药，他的身体不但能好，还能重新凝结出妖丹来。” 第679章 反拿捏 “你看，白天的时候我们已经诈出来了，他也怕我们破罐子破摔。” “一旦他手里没有能拿捏我的东西，就没法子威胁我！” “故而我才说那些话！” “他就会认为我跟他一样是妖，妖这种东西好多都是没有心的！” “当然，也是因为妖的寿命太长，在漫长的岁月里见惯了生死，故而对生死其实并不是很在意！” “所以啊，现在是我们拿捏他，不是他拿捏我们！” “如今我们唯一的问题就是玄尘子。” “他是个心怀苍生的好人，肯定是会被胡搞洛影响，甚至他可以为了苍生来帮胡搞洛抓我！” “当然他肯定是抓不到我的，然而你却少了个帮手，这样一来，咱们对付胡搞洛就会很艰难！” 顾遇道：“艰难，但不是没有办法。”对于这一点，顾遇还是很有自信的。 玄尘子的东西，他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他欠缺的是实战经验。 玄尘子就曾经感叹过顾遇的天才程度，他说，再勤奋的人也比不上祖师爷赏饭吃。 玄尘子自认为是有些天资，然后又很勤奋的人，但是遇到顾遇之后，他很多时候都在感叹。 感叹顾遇这个被祖师爷赏饭吃的天才为什么偏偏要走仕途。 好好修道不香么？ 他这个修炼了两百年的老头儿，有些时候面对顾遇这个天才真是自愧不如！ 顾遇要是把全副身心都用来修道，那成就…… “放心吧，我一个人能行！”说完，顾遇就抓住珍珍的手问她：“那你在意什么？” 他深邃的眼底隐藏着炽烈的渴望，虽然知道她的答案会是什么，但顾遇还是想听她说。 说一万遍，一亿遍他都听不够！ 珍珍拉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小脸儿，她像小猫小狗似的蹭了蹭顾遇温暖干燥的掌心。 “我在意我们之间的爱，在意和爹娘，爹爹娘亲之间的感情，在意和二三四郎之间的感情，也在意和表姐公主之间的感情。” “还在意从小就跟我玩儿到大的小白。” “还有陛下，我觉得陛下也挺好。” “因为有了你们，我的世界不再那般无趣。” “我也就能发现花花草草的好，江河湖海的好，城市的好，乡下的好……” “让我知道，原来活着也可以是很有趣的事情。” “让我对 这个世界有了眷恋。” 珍珍说得风轻云淡，但顾遇却能联想到她上辈子是怎么度过那漫长的岁月，得有多枯燥？ 他的心疼得厉害。 把珍珍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紧紧抱着她，一下又一下地亲吻她的头发。 珍珍趴在顾遇的颈窝，她轻轻地道：“因为有你们，我喜欢上这个世界，不想它被破坏，想它越来越好。” “因为有小哥哥，我就想要生孩子，留下我们的后代，生生世世在这个世界上扎根。” 既然你喜欢这个世界，那我就拼尽全力让这个世界变成你向往的样子。 顾遇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珍珍把顾遇的手抓来玩儿，玩儿他修长的手指，一会儿曲着，一会儿捋直了。 “小哥哥，我要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调配出治愈活死人的药。” “我知道，我拯救不了所有人，但也必须有备无患。” “不然万一爹娘，爹爹娘亲他们中招了呢？” “我总不可能干看着！” 珍珍这么说，顾遇就知道她想干啥，她想动用自己的精血。 顾遇想说不，可是…… “可不可以不用你的精血？”顾遇跟珍珍打商量，“你知道的，一旦这个口子开了之后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 她会暴露。 意味着，她会被天下人争抢。 也意味着，他极有可能失去她。 “嗯，我不用精血，我用灵气。”珍珍对顾遇道。 如今珍珍不用洗脚水了，她可以把灵力药力内敛，不外泄半分。 “胡搞洛能弄出活死人来，必然使用的邪法，所以我们要想法子净化活死人身上的邪气。” “我不知道活死人是怎么形成的，不过玄尘子应该知道。” “我想，玄尘子应该会来找我们吧？” 顾遇颔首，他也认为玄尘子一定要来找珍珍，况且狐狸精还跟玄尘子说，以她的血入阵，能解天下活死人之危。 “那咱们就等他们来吧！”珍珍从顾遇的身上下去，她也得去忙活了呀！ 顾遇也得忙活，他和珍珍要住在这里，他便要里里外外都检查一遍，然后再布阵。 珍珍去给几个被绑起来的活死人把脉，有脉搏，也有心跳。 他们看到珍珍之后就激动得很，嗷嗷叫唤。 想了想，珍珍分别拿出软筋散，鹤顶红，正巧这个时候玄尘子和杨铁柱十分狼狈地杀进了这里。 珍珍就对玄尘子道：“老先生介意贡献点儿血么？” 在大是大非面前，小丫头该懂的道理都懂。 但不妨碍她小心眼儿记仇。 玄尘子心系苍生，别说一碗血，就是要他的命他也愿意献祭。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认为舍一人之性命去救天下人，那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却忽略了，被牺牲的人凭什么被牺牲？ 天下人的命是命，被牺牲的人命就不是命了么？ 人家愿意献身是觉悟高，不愿意献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谁的生命都只有一次。 生命，不应该被做成数学题。 并不应该由一个外人来决定生死！ 玄尘子很痛快地让珍珍取了一碗血。 然后就看着珍珍给活死人喂药，喂血。 给他们喂药他们很是抗拒，给他们喂血，他们喝得很是欢快。 第506章 事实证明，活死人也会饿。 “我还需要几个活着的活死人，我要看看他们如果不进食会不会死！” 疲惫的杨铁柱：“我这就去抓！” 他去找绳子，站在墙头跟套马似的，就能随随便便套上。 活死人没有灵智，闻到生人的气息就会立刻扑上来，杨铁柱不一会儿就抓了好几个活死人。 珍珍很失望，软筋散和鹤顶红都不管用，活死人吃了也跟没事儿人似的。 玄尘子叹道：“没用的，活死人毒不死，不知道疼，不知道怕，只有对人血肉的渴望！” 珍珍想了想，她指着活死人的胸口：“您把它的心掏了，我看看他们还能不能活！” 第680章 细虫子 玄尘子：…… 只能乖乖地拿刀帮珍珍破胸取心。 心脏取出来还是跳动的，不过心是黑色的，流淌出来的血液也是黑色的，还散发着一股子浓郁的腥臭味道。 见多识广的玄尘子也呕了几下。 珍珍却用盘子把心脏装起来，在阳光下用刀解剖心脏，仔细观察心脏的不同。 观察完了之后净手，在小本本上记载活死人心脏的不同之处。 被取了心脏的活死人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才彻底不动弹了。 珍珍对在一旁被动打下手的玄尘子和主动打下手的杨特助道：“可见活死人也是人，他们只是生病变异了，还是需要心脏供血，还是需要进食人的血肉。” “现在就看，活死人多久不进食会把自己饿死！”珍珍让杨铁局把新抓来的活死人关起来，一人关在一间房里。 “老先生，再麻烦你帮我开个颅！” 玄尘子：…… “还是直接开颅？”玄尘子认为有点残忍，他觉得可以将脑袋给拧下来开。 珍珍点头：“对，因为我要看动了他们的脑子，他们是个什么反应。” 反应很大！ 玄尘子一碰活死人的脑袋，活死人就狂躁起来。 珍珍就去找来麻布片儿，直接把它的脑袋缠绕起来，固定到柱子上。 又怕他挣扎得太厉害直接弄折了胳膊腿儿，就又跑去拿布，把它整个儿都缠绕在柱子上。 像个茧。 珍珍指挥着玄尘子把活死人的头盖骨取下来…… 只是取头盖骨，不损伤脑仁儿，活死人是不会有事儿的。 要动脑仁儿，动不同的地方，活死人的反应就不一样，稍微动狠一点活死人就会真的死掉。 而珍珍在活死人的脑仁儿里发现了虫子。 “怎么会有虫子？” “明明活死人是在极怨之地产生的，是被怨气控制……”玄尘子感觉很惊讶。 虫子非常非常细小，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也是玄尘子是修道之人，眼睛比平常人好很多倍，不然他也看不出来。 虫子暴露在空气中就挣扎得厉害，煽动着透明的翅膀要往人的七窍里飞。 珍珍等人迅速散开，屏住呼吸，躲着虫子的同时也盯着它们，不让他们飞得没有踪影。 然后珍珍发现，虫子离开活死人的脑子之后差不多三十息的时候就会掉下。 珍珍认认真真观察，很是观察了一阵子，才敢确认它们死了。 但珍珍怕再出什么意外，就用火把虫子尸体秒没了。 想了想，她对玄尘子道：“杀几个活死人放着，我要看看活死人死了之后，这些虫子在他们的脑子里会不会存活……” 除此之外，珍珍还要研究驱虫的药方。 寄生虫是脆弱的，它是靠着宿主来保护它。 活死人不知道痛，没了人的意识，也一定跟这些虫子有关系。 珍珍忽然想到南人里有些很擅长蛊术，这些小虫子是不是蛊虫的一种？ 若是，那控制这些蛊虫的母蛊一定是在胡搞洛手上，不然他为何会那般笃定？ 不过不管如何，只要将杀虫的药剂弄出来，也就不怕蛊虫了！ 玄尘子仿佛被打击到了，在他的认知里，活死人是被怨气阴气邪气等物污染而成。 没想到竟然是蛊虫。 暂时忙完了，顾遇也过来之后，珍珍就问他：“老先生，说说你知道的活死人。” 玄尘子回忆道：“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年轻……” 那时候他下山历练，雄心勃勃地要想斩妖除魔，一路到了南边儿海里的一个岛国。 岛国的皇帝特别暴虐，百姓深受其苦，他手下有个将军，这个将军战功赫赫，可以说整个岛国之所以没有完犊子，都是这个将军的功劳。 将军抵御外敌，镇压国内的叛乱，保住着风雨飘摇中的皇室。 然而，在他在外征战的时候他美丽的妻子和女儿却被皇帝给看上了。 皇帝凌辱了他的妻女，又因为他的妻女反抗惹怒了皇帝。 皇帝遂命人当着众臣的面儿轮了这对可怜的女人。 将军的妻女惨死。 得到消息之后的将军就疯了，他用灵魂为祭，将一整座城池的人全变成活死人。 最后带着活死人覆灭了整个皇朝。 岛国最终能活下来的活人寥寥无几。 玄尘子当时正在岛国上，他和好些奇人异士一起对抗活死人，保护幸存者。 最后，他们布下大阵，一位高僧放干全身的血液驱动大阵，最终结束了那场浩劫。 而这个阵法，就是胡搞洛口中的血阵。 当时布阵的时候他不在，他在帮着护卫幸存者，阵法起效之后又销毁掉了，参与维护阵法的人全部都死了。 故而玄尘子只知道有这么一个阵法，并不知道这个阵法是怎么布置的。 他只知道，阵法完成之后，活死人就成批成批地死去。 最终活死人死了个干净，剩下的幸存者又躲了很久很久，才出来把活死人一把火全烧了。 听玄尘子说完往事，顾遇就知道他说的那个小岛国家是哪儿了。 那个国家在前朝的时候的确忽然就消失掉了。 后来被另外一个岛国吞并…… “老先生怎么知道一定是阵法起效，而不是人都差不多死光了，那些活死人找不到吃的维持身体活力所以才死的？” 顾遇牵起珍珍的手离开，走了几步他又顿了顿：“老先生今晚好好休息，好让脑子清醒一点！” 说完头也不回就带着珍珍走了。 杨铁柱看了一眼愣怔中的玄尘子，他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去准备热水，伺候玄尘子洗漱。 只要玄尘子不朝着郡主出手，他还是玄尘子的好徒弟。 …… 负责等珍珍的船只没等到珍珍，便留下人守着，自己回去复命。 高洛听说珍珍根本就没上船，而是将宅子清理出来，安安心心地住下了，其实并没有多意外。 这才是他认识的小人参。 什么都不在乎。 唯一让他不开心的是，她是为了一个男人不在乎这一世的爹娘。 不过上辈子不懂男女之事，素了上千年的小人参开荤了稳不住也是正常的。 她也是见识少了。 这么想，高洛的心情又稍微好了些。 “她不来，自然会有人着急的！”高洛把玩着自己手上的一枚十分古朴的戒指，这枚戒指十分特别，上面的宝石是可以转动的。 转动中，里头似乎透着些许挣扎的影子。 第681章 态度 珍珍和顾遇都在忙碌，但宅子里能吃的东西少，还是需要有人出去采买。 这活儿自然落到玄尘子师徒两人身上。 玄尘子制作了一些敛息符篆，师徒两个佩戴在身上，那些活死人就跟看不见他们一样。 因为珍珍从它们的脑子里找出了虫子，故而两人尽量离活死人远远的，就怕被虫子钻了空子。 看起来活死人是靠着抓咬来传播虫子，但珍珍觉得或许并不是靠抓咬，而是靠呼吸，靠空气传播。 两人把嘴巴耳朵捂得严严实实，珍珍说这样没用，虫子太小，能从缝隙中钻进去。 可玄尘子觉得这样有安全感一些。 杨铁柱还是觉得没用，不说鼻子嘴巴和耳朵，眼睛可是实打实露在外头的。 但师父要他这么干，作为一个听话的徒弟，他自然是不会多嘴多舌的。 照做就是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全神贯注地分辨周遭有没有那种飞着的小虫子。 整个村庄没有一个活人。 全是活死人。 从村庄出去之后，倒是没发现活死人，这让玄尘子很是松了一口气。 杨铁柱倒是没什么感觉。 活人和活死人对他来说都一样，没区别。 跟他没关系。 到了镇上，镇上很是萧条，显然大家都知道那个村子的人变成活死人的事儿，有能力的人都跑了。 镇上采买不到什么东西，粮食什么的价钱飞涨不说，还没卖的。 第507章 去了就说卖完了，明儿请早。 于是师徒两人又去到县城，县城的人倒是很多，粮食也很贵，可好歹让他们给买到了。 两人奔波了一天，买到粮食之后就去卖吃食的小摊儿歇脚吃东西。 小摊儿的人多，吃饭的少，喝茶打屁的人多。 “哎，你们知不知道，江北府、江南府、江东府、江西府全部都沦陷了！” “没有一个活人，全是活死人！” “这才几天工夫啊……” “咱们要不要跑？” “跑？往哪儿跑？往京城跑？” “就照着这个速度，京城不一定能保得住。” “那咱们就等死？” “不然呢？家业都在这儿！跑哪儿去，跑了之后又咋过活？” “可是乘船往岛上跑啊，总比留在这里等死的强！” “主要你说死了也就死了，变成那样的怪物，我怕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哎，可不咋的！” “你们说得倒是轻巧，往岛上跑，如今船费高涨，谁又坐得起船？ 跑去岛上，万一岛上也有活死人呢？” “这天下啊……要亡了！” “听说就是因为陛下包庇东海王一家子妖孽，故而上天震怒！” “要是皇帝肯杀了他们一家子，不知道这天下能不能太平……” “不知道啊……要我是皇帝，我肯定杀，咋滴也要试试！” “用几个人的命，换全天下人的命这账皇帝怎么就不会算呢？” “都说了那一家子是妖孽，妖孽肯定会迷惑人心啊！” “谁说不是呢，真是被那一家人给坑害死了！” “啪！” 杨铁柱将手上的茶碗重重放下，抽出腰间的剑指着说闲话的人们：“东海王一家子不是妖孽，妖孽是死掉的废太子！” “废太子死后将灵魂卖给魔鬼，和魔鬼做了交易，搞出的活死人！” “废太子要报复，要用活死人夺下这个国家，要让这个国家的人全变成活死人，成为他的奴隶！”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张嘴乱说！” “你们中，敢说没有人受过敏仪郡主的恩惠？” “她编撰医书，免费教导了一批又一批的游方郎中，让全天下的病人不至于因为一个小病遇到庸医就丢命！” “她自己贴钱，又说服皇帝从私库里拿钱去补贴惠民药局，让全天下的穷人都能从惠民药局里得到免费的药……” “她努力做善事，救人无数，结果到了你们的嘴里竟成了妖孽！” “她这样的人是妖孽，全天下就没有好人！” “让我再听到你们胡说八道，就把你们全杀了，也省得你们变成活死人！” 众人被杨铁柱给吓住了，不少人跌坐在地上，听他说完，见他收了剑就慌慌张张跑。 用屁滚尿流来形容简直太贴切。 杨铁柱重新坐下，食摊儿的老板也吓得不轻，双手撑着案板，一双腿儿跟面条似的发软。 玄尘子叹息一声，他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来放到桌上，起身跟摊主鞠躬道歉。 “贫道跟您道歉，您的损失贫道都会一一赔偿。” “贫道是清虚观的玄尘子，来此间就是寻找解决活死人之法。” “活死人的确是因废太子而起，废太子如今非人！东海王一家也不是妖孽，相反，他们一家特别是郡主都是有大功德的人！ 做人，要积德。 特别是口德！” 说完，玄尘子冲着摊主深施一礼，带着杨铁柱就走！ 出了县城，玄尘子就厉声质问杨铁柱：“你怎么撒谎？” “修道之人不能撒谎，会起心魔！” 杨铁柱静静地看着玄尘子，淡淡开口：“师父，你的道心乱了！” “我没有说错！” “废太子搞出活死人，他已经把灵魂跟魔鬼做了交易！” “他不是人了！” “但凡他是个人，就不会用活死人来毁掉大靖！” “他不是报复是什么？” 玄尘子：…… “你明明就是见不得人说敏仪郡主！” “你在怕，怕为师为了天下苍生牺牲敏仪郡主！” “一清，你要知晓，若为天下苍生，为师愿意献出生命！” “为了天下苍生为师可以下地狱！” 言外之意，为了天下苍生，他什么都可以牺牲。 杨铁柱也非常认真地对玄尘子道：“师父，为了郡主，我也可以下地狱。” “在我这里，她和苍生，她更重要！” “她就是我的道心！” 她让我重生。 她让我有了新的生命。 我不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儿，有什么过往。 我只知道，有了她，我活了。 玄尘子痛心疾首：“你……你怎么能……” 杨铁柱打断他，目光清冷疏离：“师父，你只是一介修者，不过是修为略高一些罢了，你凭什么替天道做决定？” “您又凭什么认为，天下苍生的命比郡主的命更重要？” “师父，您这般，和邪魔外道有何区别？” “您，不是主宰！” 就是天下的主宰要郡主的命，他也会跟主宰拼一拼！ 第682章 紧要 玄尘子不会被杨铁柱说服。 他现在之所以没有对珍珍动手，是因为珍珍发现了活死人的秘密，让他怀疑血阵的真实性。 也怕他如果选择错了，会让整个天下万劫不复。 杨铁柱看玄尘子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是，杨铁柱无情地拿话去戳玄尘子的心窝子：“就凭师父你一人，根本无法从顾侯手上夺走郡主！” “就算你要找外援，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这里来！” “师父，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帮助郡主！” “帮助郡主找出破解之法！” “若问这天下还有谁有能力力挽狂澜，只有郡主！” “不是让她以命殉阵，而是以她的才能，她神出鬼没的医术！” “师父，你要想一想，为何高洛要跟你说血阵，为何高洛要跟你说用郡主的血能启动血阵，结束浩劫！” “他的目的何为？” “让你启动血阵，然后把他弄出来的活死人全部消灭？那他为什么还要费劲扒拉地弄出活死人来？就为了让您玩儿？” 杨铁柱也知道自己没法子改变玄尘子的看法，但他可以让他动摇。 玄尘子不一定能抓得走郡主，可玄尘子不是没有本事的人，相反，他很有本事，故而若他要给郡主找麻烦，那必然是非常大的麻烦！ 杨铁柱其实也并不想走到师徒拔剑相向的地步。 玄尘子沉默了。 一路无话。 往回走的路上，遇到不少带着家当逃难的人。 有人选择留下，认为走到哪里都一样，有人选择离开，去拼一个可能。 玄尘子看着这些人，心情沉重。 事实上，他也认为徒弟说得对，万一高洛是故意激他对郡主出手呢？ 灭了郡主，恐怕再无人能找到活死人的真相。 到时候，高洛就真的能凭借活死人统一天下。 玄尘子不认为高洛会将整个天下的人都变成活死人。 他一定有法子控制活死人的数量和生死。 然而，高洛不会说。 便是说了，他敢信么？ 玄尘子的心乱极了。 杨铁柱也没再多说什么，有些话说多了也无用，剩下的就看玄尘子怎么想。 希望玄尘子别让他失望，他不想欺师灭祖。 师徒两个人回来，就将江东南西北全部沦陷的消息告诉珍珍和顾遇。 不管是顾遇还是珍珍，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珍珍什么也没说，只叫师徒两人去抓活死人。 珍珍现在没找出法子治愈活死人，但她可以找杀灭虫子的法子。 她还需要证明的是，虫子除了通过五官进入人脑，还会不会通过抓咬的方式。 另外，她还要确认，活死人除了脑子还会不会有别的地方有虫子。 她调配了几十种杀虫药剂，挨个儿往活死人身上用。 或者是将虫子先弄出来放进瓷瓶里，再往里灌杀虫药。 她就不信了，是虫子还能杀不死？ 这世上就没有杀不死的虫子。 她从几十种杀虫药中挑出五种效果最好，且药材普通好找的杀虫剂。 这些脆弱的小虫子碰到杀虫剂不用两三息功夫就会死。 药出来了之后，就要试药效了！ 接下来就要看这五种药汁儿哪种更为持久，然而要由人来试。 因为活死人只咬人。 再饿都不啃动物。 “去高洛那边儿抓人！” “去府衙县衙提死囚！” 第508章 顾遇当机立断，杨铁柱道：“我去高洛那里抓人。” 珍珍道：“不要去岛上抓人，就把他们守在岸边守着的人抓起来就行了！” 高洛似乎笃定珍珍等人一定会去小岛，故而这边儿是派人守在码头的。 地区，江东南西北府可不是动动嘴皮子，这可是上百万人的性命。 已经没了。 如果珍珍再执迷不悟，死的人会更多。 “死囚那边儿，也要征求一下他们自己的意见，他们自己愿意就来，不愿意就不勉强。” “他们有选择自己怎么死的权利。” 玄尘子觉得珍珍这话说的是他，老脸顿时通红。 “嗯。”顾遇应下，“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再有，来试试不一定会死。” 分工合作。 老头儿被派去继续抓活死人。 珍珍可以透视，小虫子在她眼前无所遁形，她要找出小虫子容易得很。 先前当着玄尘子师徒两人的面儿，她是装的。 装作找得很费劲。 眼下把人都打发出去了，珍珍动作就很快，她把所有的虫子都集中在一个活死人的脑子里养着。 剩下的被取了虫子的活死人，顿时不动弹了。 只是他们被开了颅，已经没有被救的可能。 还得用人血来引。 玄尘子抓了几个活死人给珍珍之后，珍珍就问他要了一碗血。 “放了血人要休养一下，您别去抓活死人了，去做饭吧！” 做饭=休养？ 玄尘子默默地去做饭。 江州。 高明熙和守将谢将军在破烂的军帐之中商议，情况太不乐观，活死人绵延的速度过快。 “再这么下去，不出十天，活死人大军就能抵达京城！” “一旦活死人抵达京城，大靖就完了！”谢将军悲呛道。 他的妻儿老小皆在京城，若是可以，谢将军愿意以死来换京城安全。 如今，他的哥哥，弟弟，几个侄儿和儿子，全都死在战场上。 高明熙看着舆图，他指着江州城对谢将军道：“谢将军，我想将城里的百姓们疏散开，将城池腾空，然后以死囚为饵，引活死人进去，然后关门焚烧。 如果操作得好，江州城能引十万人。 能一次灭掉十万活死人。 成功了之后，能缓解一下军队的压力。” “江州城，以及附近几座县城，均可以引诱活死人。” “然后咱们退守陆洲，再命人在陆洲城外挖十米宽的深坑，坑底铺淤泥，淤泥上铺油脂……” 谢将军摇头：“只有死囚不够！” 两人沉默一会儿，想来想去还是这个法子最好。 死囚不够的话…… 谢将军决定亲自去城中疏散百姓，若是死囚不够，就士兵来凑！ 疏散百姓，同时征兵。 如此紧要的关头，谢将军只是去宣布决定，没有时间苦口婆心地劝。 时间一到，不管百姓有没有撤走完，他都是要按照计划布置。 让谢将军和高明熙没想到的是，无数青壮，甚至是女人都愿意留下来，参军或则是进后勤帮忙。 还有无数老人愿意留下来，留下来做饵…… 第683章 反手 高明熙的计策效果很好，他跟谢将军反复推演计划，并且在江州城找到好几处可以藏人的地窖，甚至还找到一处冰窖。 他们将这急促地方定为临时避难所，把冰窖里的冰块儿搬了一些分到这些地窖里，想让诱饵们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其他几座县城也是这般布置，命人带着诱饵一遍又一遍地演练。 大家都很认真，因为这是他们可以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的时候，高明熙和谢将军分别带兵悄悄撤退。 诱饵们每天在城楼上穿着军服晃悠，还时不时去摇晃一下穿着军服的稻草人。 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几天后，活死人大军来了，诱饵们看着麻压压的活死人大军，有些人吓得腿软，可他们依旧坚持。 留下来的百户在城楼上紧紧盯着活死人大军，确认没有敌方的活人混在里面，立刻下令打开四周城门。 往路上和每条街道上撒上人血。 血腥味儿一下子就刺激得活死人们嗷嗷往里冲。 一些诱饵没来得及逃，就被扑上来的活死人给分食了。 百户的人也是，眼瞧着一个又一个士兵和百姓落入活死人之口， 但剩下的人还得坚持，要坚持把城池装满活死人…… 火光冲天而起。 熊熊燃烧。 负责躲起来关城门的士兵将城门关上之后，来不及逃脱，落入活死人之口。 他们护着负责点火的同伴，死状惨烈。 但点火的士兵也没好到哪儿去，火点燃了，他们也失去了逃生的机会…… 这样的场景，还发生在江州府周遭的几座县城里。 熊熊火焰冲天。 从天亮燃烧到天黑。 又从天黑燃烧到天亮。 高淳接到消息，活死人 损失惨重，以江州府为中心的几座城池其实就是设给活死人的几座陷阱。 “殿下……他们如果一直这样，恐怕会延缓咱们的进攻步伐。”一名武将皱眉道，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想出来对付活死人的办法。 活死人的攻击力的确强，不过缺点也明显，就是贼笨。 但他们也不能在活死人前头打头阵啊，这特么的跟一块儿肥肉吊在活死人面前有啥区别？ 太孙殿下身边有高人护持，活死人不会来侵害，而且还能听指挥，但高人的能力也有限，比如一次性指挥活死人的数量，比如控制多少范围内活死人不敢动他们…… 一旦超过范围。 就等着变成活死人中的一员吧！ 高淳不以为意：“活死人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这东西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么？” “去跟张道长他们说一声儿，明儿早上，损失的活死人就能补上！” “倒是高明熙……呵呵，我看他手里有多少油，我看他油耗光了又能不能阻挡本殿下！” 大火燃烧之际。 高明熙正命人在陆洲城外挖壕沟。 陆洲城的百姓皆被征集，听说是阻拦活死人的，陆洲城哪怕是几岁小娃都出动了。 乡下的百姓们能迁的全部都迁到县城府城。 之前江州府等地撤离之时，也将城里的粮食全部撤到了陆州府，皇帝开私库买粮食，抠门儿的袁富贵也拿了银钱出来购买粮食，全部送去前线支援。 皇帝开了头，大臣们也不好不捐。 通通都在往外掏钱。 不掏不行，活死人实在是太吓人了，若是京城沦陷，他们全都得完蛋。 这不像是正经打仗，正经打仗叛军来了，他们把皇帝交出去就能留条命。 改朝换代改的是皇帝，朝廷还得有人，因为国家不能停摆。 故而投降得快，很大概率换个皇帝坐皇位，他们还是有高官厚禄。 但活死人不一样。 活死人是无差别吃人。 难得，满朝文武头一回这么团结。 然而皇帝一点儿都不欣慰。 这是要动摇国本的啊！ 只是。 有人悄悄潜入了京城，散布起了谣言。 “东海王一家子都是妖孽，上天震怒……只要杀了东海王一家子，活死人自退……” “你不说我还忘了，活死人出来之前民间就传他们是妖孽，可是陛下非要保他们……” “这下好了，活死人来了，大家都要一起完了！” 一间茶馆儿里，两个喝茶的客人忽然大声说起了这个话题。 越是乱的时候，茶馆儿里喝茶的人越多，大家都是奔着听消息来的。 “妖你老母！”两人才起了个头，茶馆儿里的茶客们就纷纷跳起来扛揍对方。 把这两人打得嗷嗷叫唤。 咋会这样，不该打他们啊！ 传谣言的人懵逼得很。 “别打了！” “我们就是随口说说！” “唉唉……别打了！” 两人抱头求饶，然而大家伙儿还是不停手，对他们一顿拳打脚踢。 “说，谁让你们来的？” “不说老子一刀一刀把你们的肉割下来！” 茶客们凶神恶煞，这两人扛不住，还是招了，他们是高淳的人。 “果然是那个畜生，还不死心！” “还想害东海王！” “弄死了东海王，郡主就不会想法子救咱们了！” “把他们吊城门上去！” 群情激愤啊！ 没有一个是富贵王爷找来的托儿！ 全是自来水！ 混进来传谣言的人全被百姓们给暴打一顿，不是挂树上，就是送去挂城门口。 第509章 这些奸细简直想不通，到底他们哪儿露了破绽。 打死他们也想不到，富贵老爷在收到顾遇飞鸽传书送来的信之后，就开始全城自黑。 这出谣言戏码他自己自导自演了好多出，可比这些人来得精彩。 当然，最后的结果就是这帮人当众暴露，暴露他们是高淳的人…… 富贵王爷出手，肯定是有反转的啊！ 故而高淳的人来晚了。 戏都让富贵老爷自己唱了！ 而且珍珍正在研究活死人，这种事儿他怎么能不宣扬呢？ 必须宣扬啊！ 我闺女肩负着人类的希望，你们想搞死老子，都瘠薄一起去见阎王！ 袁富贵可是一点儿都没闲着。 皇帝这边儿也配合，派人偷偷给珍珍送了两个御医，十个医助，和一队人马去。 因着之前有通气儿，顾遇就让玄尘子去负责接应。 第684章 绝望 “殿下，高明熙他们在挖壕沟，恐怕也是想用火攻来阻挡活死人。” 高淳的人来跟他禀报，他们放出去的探子来了消息。 “挖，让他们挖！” “正好让他们尝一尝，无论他们如何努力杀敌，敌人都会源源不断地涌上去的恐惧。” “活死人哪儿是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高淳轻快笑道。 胡先生就要来找他了！ 真好！ 他简直太想念胡先生了。 “本殿下就再给他们五天时间，传令下去，准备好五天后进攻陆洲城！” “这一次要穷追猛打！” “本殿下要让高明熙等人全变成活死人，受本殿下的驱使，杀进京城，杀了狗皇帝！” 说到这里，高淳的眼神逐渐阴狠，仇恨在胸腔翻滚，胡先生说得对，这天下原该是他的，他若得不到，毁了也不给仇人留！ “是！殿下！”将领领命退下。 回到自己的帐中，将领的脸色十分忧虑，他的人低声问：“将军，这样下去真的好么？” 当兵的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别看他们眼目下是安全的，不怕活死人，可是，他们的家人怕啊！ 没有人不担心家人。 士兵们嘴上不敢说，可是心中怨念却是与日俱增。 “再这么下去，便是夺了江山又如何？”人都死光了！ “慎言！殿下的决定岂是你我能决定的？”将领厉声呵斥，心中却是悲凉一片。 他们能反抗么？ 反抗的下场他们能承受么？ 一帐的人都沉默了。 他们是当兵，他们也知道是造反，然而他们不想用这种方式造反，活死人过处，再无活人。 难免会想到家中父母妻儿，难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 这种情绪，在高淳的军队中蔓延，气压低得不得了，但高淳对此完全不以为意。 也不是没有军官质疑过。 然而敢当面质疑他的军官被他毫不犹豫地杀掉了。 从此，再无人敢在高淳面提意见。 …… “王爷，那边儿传来消息，高淳五日后会攻打陆洲城。”没人敢在高淳面前叽歪，但有人敢悄眯叛变。 高淳的士兵也怕活死人，害怕自己也被变成活死人。 高明熙闻言挑了挑眉，他跟谢将军道：“高淳这是没有把我们放在眼中，他认为无论我们如何准备，都不可能抵挡源源不断活死人！” 谢将军神色凝重道：“但活死人的确是源源不断！” “还有五天时间，足够我们充分准备。”高明熙道，他胸中有熊熊怒火，想狠狠给高淳一击。 可惜他们突破不了活死人的防护圈儿。 “谢将军，你带人守住陆州府，我带人绕后偷袭。” 谢将军坚决摇头：“不成！” 去了就回不来！ 因为没有人能保证士兵中有没有被活死人触碰过的。 为了避免被传染，大部分到后来跟活死人都是拉开距离打仗。 所有跟活死人近身搏斗的人，都不可以再回到大部队。 “可以另派人手，但是王爷不能亲自去！”谢将军坚决反对。 “将军，若论谁有希望杀了高淳，我认为非我莫属！”高明熙道。 若不是高淳手握活死人，觉得胜券在握，完全不受降，高明熙都想诈降去当卧底。 谢将军坚决不让步：“王爷可有想过，你若失败的后果？” “王爷以为，仅凭谢某一人就能力挽狂澜？就能抵御数之不尽的活死人大军？” “可……”高明熙着急。 “不行！”谢将军斩钉截铁。 “目前不宜分兵！分兵就是分薄力量！” 这下连派人去绕后都不干了。 高明熙没法子，他不能不考虑谢将军的意见，不然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陆州府没了，几十万的百姓也会全都变成活死人。 京城就岌岌可危了！ “如此，便只能用笨办法。” “我去检查火箭火弩！”高明熙对蟹将军道。 谢将军拱手相送。 高明熙来到城墙上，看士兵们忙碌地往箭矢上裹沾满了油的布条。 城楼下，百姓们排成长队，把自家的各种油都捐献出来。 城门两侧都摆放着一排大水缸，里面装的不是水，是油。 大缸上贴着大字儿：灯油、火油、菜油…… 另外一边，也排着长队，这一边儿是捐柴火的…… 大家都知道，这些东西是要拿去烧活死人的！ 若是活死人杀不了，他们整座城池的人都会惨死！ 高明熙看到这样的场景，心发酸，眼眶子发红。 他就是把命留在战场，也要把活死人拦在京城外。 站在城墙上的青年身姿如松，有一股肃杀之气萦绕着他。 而他看向京城方向的眼神充满思念。 京城有他要守护的人。 高明熙摩挲着腰间一个已经被他摸得发毛的荷包，心里一直念叨着那个名字。 五天后，看不到边际的活死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城墙上的士兵见了都觉得头皮发麻。 他们敲锣打鼓：“活死人来了！” “回城！” “回城！” “活死人来了，快回城！” 城外忙碌的百姓连忙撒丫子往城门跑，要是错过了时间，他们就只能在外等死了。 活死人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来。 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弓箭。 城楼下忙碌了起来，所有百姓都聚集在城楼下，负责传递物资。 谢将军和高明熙都紧紧地盯着活死人浪潮，等活死人进入了投石机的攻击范围，立刻下令攻击。 一个个投石机将巨大的石块儿扔出去，砸进活死人堆里，可以把好几个活死人砸碎，砸得没有战斗力。 可这点儿攻击如小石头入水，一点儿涟漪都激不起。 所有人都麻了。 这一次，陆洲城真的能守住么？ 很快，第一波活死人落入挖好的陷阱中，然而宽十米，深五米的隔离陷阱很快就被填平，填平之后后面的活死人就顺利地突破第一道防线。 所有的弓弩手都紧绷着神经。 第二道防线，活死人们纷纷落进去，眼瞧着就要填满坑儿了，城墙上的士兵们火箭齐发。 一道射到第一道陷阱处，一道射到第二道陷阱处。 士兵射完之后，身后立刻有人送上点燃了引线的火箭。 陆州城外，两圈儿大火熊熊燃烧，阻挡了活死人的脚步。 “快，带着百姓们撤离！”谢将军对高明熙道，大火能阻挡一时，大火后的活死人依旧看不到边际…… 绝望的情绪在蔓延。 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逃得过今日，逃得过明天么？ 第685章 希望 高明熙在京城的时候就确定了攻击策略。 袁富贵定的主调，火攻。 故而他在接到皇帝的旨意之后，等待筹备火油鱼油等物之时，就和心腹幕僚商量过，从哪里开始定为京城的第一道防线。 显然，陆州府是他选的第一道防线。 他命人去几个重要的州府招募民壮，开挖地道。 以备百姓逃生之用。 陆州府的地道已经完工，并且出口在山里。 高明熙带人去搜过山，山中并无活死人。 若没有地道，活死人无法突破的火焰圈，活人也无法通过。 高明熙立刻命人疏散百姓。 而他则拿了弓箭，射向火圈外的活死人，活死人便是海洋，他也要一点一点地蒸发水分。 每射出一支火箭，便会有一个活死人的头颅燃烧起来。 周遭的活死人没有一个躲闪的。 可惜，除了强臂弩，就没有人有他的臂力，将箭矢射得那般远。 “王爷，你这样没什么用处，你赶紧跟百姓们一起撤离！”谢将军十分着急，他不想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就这么折在这里。 第510章 高明熙手上动作不断，他问道：“谢将军，您现在想离开么？” 谢将军明白了。 眼前的年轻人跟他一样，不到最后一刻，不愿意离开战场。 谢进军不敢再劝。 他看着火场外的活死人道：“这样射下去不行，不如咱们用投石机将装满火油的坛子砸出去，你再射箭！” 陆洲城配备四座远程投石机，是这次专门从京城运过来的。 “好！”高明熙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想到？ 谢将军连忙去安排。 很快，一坛又一坛的火油被投石机投了出去，火油在活死人堆里炸开，高明熙一箭接着一箭，火光随着他的箭往后蔓延。 混在活死人后面观战的高淳满脸都是鄙夷的笑容，他倒要看看，高明熙有多少火油可以供他烧！ 等他的火油烧到尽头之时，活死人还源源不断，到时候他们得多绝望？ 真是期待他们绝望哀嚎的样子。 “王爷，咱们的火油最多还能撑一天！”射出来一个隔离带之后，手臂都肿了的高明熙让人去清点火油。 高明熙和谢将军的神色都很凝重。 “立刻派人去后方调拨火油！”密道不只是用来疏散百姓们用的。 “是！”手下领命而去。 高明熙跟谢将军道：“陆洲城能守多久就守多久，要为京城拖延时间。” 京城要布防。 京城的布防体量可比别的地方大多了。 谢将军也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攻入京城！” 京城是最后要坚守的地方，京城没了，大靖就没了。 大火熊熊燃烧，高明熙和谢将军轮番去休息，士兵们也轮番休息。 第二天，大火熄灭之后，活死人们不惧地面滚烫，又呼啦啦地往里冲。 第二轮的焚烧继续开始。 这个陆州城的上空都弥漫着浓郁的焦臭味。 所有人的情绪都是紧绷的，这一批火油用光之后，陆州城就不保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眼见陆州城的火油就要用光了，高明熙派去的人回来了。 “回王爷的话，属下无能，未能调来火油，各城都不愿拿出火油来资源陆州城！” “不过属下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去京城求助！” 高明熙很失望，他拍了拍属下的肩膀叹息道；“不怪你！” “火油是每座城池自保之物，他们不给可以理解。” 谢将军听了也十分失望，半晌，他沉声道：“准备好撤离。” “留够陆洲城要用的火油，撤离之后，放火烧城。” “去挑选自愿留下来善后的人！” 然而，在谢将军说完之后，来人却道：“有人持敏仪郡主的信物守在密道出口……” 高明熙顿时就精神了，一把把住下属的肩膀：“人呢？人在哪儿？” “回王爷的话，来人被单独安置起来……” “快带本王去！”高明熙催促。 高明熙风风火火地跑去，见到来人的确是顾遇身边的人。 来人将珍珍的信物给他，又将两个大包袱给他。 另外还有一个蜡封的竹筒。 高明熙连忙打开竹筒，竹筒里有珍珍写的信。 上书：“活死人是被蛊虫控制的，蛊虫在活死人的脑子里，若近距离接触，便会有蛊虫从活死人的七窍中飞出，钻入人的七窍，寄生在人的脑子里…… 蛊虫离开活死人的脑子之后存活的时间不长，故而只要距离活死人百米开外，便没有被感染的风险…… 给你的两个包袱，一个包袱里装的是敛息符，带上符篆，放轻呼吸，就不会被活死人发现。 一张敛息符的有效时间是五天。 若被污秽物浸染，便会立刻失效。 活死人的血液有毒，接触之后要立刻洗澡。 活死人失去心脏之后也会慢慢死去，但若不烧毁脑袋，蛊虫依旧会存活繁衍。 一个活死人的脑子里能繁衍上亿蛊虫…… 另外一个包袱里的药丸取一颗用一碗水化开，涂抹七窍，可防蛊虫。 将布巾用药水泡过，再捂住口鼻，头脸，蛊虫沾之则死。 蛊虫厌齐味道，会远远避开。 有效时间为四个时辰。 药丸有毒，四个时辰之后，人必须清洗面部，再次用药需要十二个时辰之后…… 药方附上，你自己去找药配药。 这药先用着，我正在研制对人毒性更小的药……” 高明熙看完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天不亡大靖！”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郡主能行！” “快去请谢将军！” “哈哈哈哈哈！” 高明熙高兴得手舞足蹈，他连忙去打开包袱，符篆一沓一沓地扎好，目测上千张是有的！ “来人，立刻去城中收购荷包！” “有多少买多少！” 这些都是宝贝，都得保护好！ 当然是宝贝。 玄尘子画这个都快画吐了，顾遇也帮着画了不少。 量大，时间短，玄尘子为画这些符篆差点儿没把自己个儿给榨干了！ “快！快去请谢将军前来！” 高明熙想着，有了这些东西，他可以组织一两个千人队伍，先把陆州城背后的活死人给清理干净。 然后再将两侧的活死人清理干净！ 还可以绕后侦查！ 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还有，迅速将城中的大夫，以及各大药店的掌柜请来！” 第686章 反杀 谢将军来了。 高明熙将珍珍的信拿给他看。 谢将军看完也很是激动，但他还是道：“真的有用吗？咱们还是要找人试试！” 高明熙直接道：“不试！” “一则没有时间，二则我相信郡主！” “没有十全的把握，郡主不会把东西给我！” “谢将军，等荷包来了，正面战场就交给你，我要带人去打游击了！” 见谢将军还在犹豫，高明熙道：“谢将军，眼下的情况，没有时间给您犹豫！” “您也看到了，就眼前的形势，我们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擒贼先擒王，我要找到控制活死人的人，先弄死他们！” “况且，我最多带走两千人。” “主力还是在这里！” 谢将军想了想珍珍的名声，到底还是决定赌一把。 高明熙立刻去挑人，这两千人，他必须只要精锐。 两千人挑选出来了之后，高明熙让他们脱下盔甲，去百姓家里买衣裳，穿百姓的衣裳。 这时荷包采购回来了。 高明熙叫了二十个士兵，让他们立刻跟他一起沐浴更衣，然后跟他一起请香。 完事儿就教这些士兵叠符篆，再将符篆放进荷包里。 符篆全放进荷包里，数量也数出来了，有三千多个。 高明熙直接数了两千个走，剩下的交给谢将军。 “将军，这些符篆能用五天，放着也是放着，您看着用。” 谢将军点头。 药丸高明熙分了十分之一给谢将军，剩下的他全带走，然后分给他挑选出来的人。 其他的事情高明熙就不管了，带着两千人就走。 剩下的事情交给谢将军。 谢将军眼下主要的任务就是让跟医馆买药，他没钱，全记账。 在整座城池的生死存亡之际，没有人蠢到藏着药不给，或者哄抬物价。 大家一听说有可以克制活死人的药，哪儿有不配合的？ 谢将军让他们签了生死契约，不许泄露药方。 若是药方被敌人知道了，他们换个花样那就完了！ 大夫们和医馆的东家们自然是知道轻重的，纷纷签下生死契约，还在神佛前发下毒誓。 一切都在紧张地进行中。 高明熙带着人从密道离开，直接绕后。 他们身上带着敛息符，果然活死人对他们无动于衷。 大家兴奋地心都蹦上了嗓子眼儿，高明熙一个手势，他们就开始从后往前收割。 他们的刀是用药水浸泡过的，专劈活死人的脑袋。 一排排的活死人倒下，他们有种感觉，这是秋收，他们在地里收割庄稼。 活死人没有意识，不会乱窜，他们只是凭借本能聚集，若是前方堵着了，便只会在原地晃悠。 当然，若是某处出现活人的气息和动静，他们便立刻会蜂拥而上。 活死人很可怕，但是他们的缺点还是很突出。 收割了一会儿活死人，确定珍珍给的东西果然好用，高明熙就又叮嘱了一遍士兵：“敛息符只有五天的有效期，你们要算好，提前离开，通过密道回城。” “我带人绕后，得找到控制活死人的人。” “不然即便有这些东西，面对这么多的活死人，我们也如螳臂挡车。” 第511章 “你们也要注意休息，不然人累死了，谁来杀活死人？” “分成三批人，两批休息，一批杀敌，每四个时辰轮换一次！” “活死人的尸体要烧掉。” “轮换的时候要远离战场，并将脸上的药洗干净……” 虽然珍珍说的要歇十二个时辰才能重新用药，但是他们是军人，没法子！ 就算是没歇够时间要给自己带来永久性的创伤，他们也无怨无悔！ 众人齐齐点头。 高明熙安排好，就带着另外一千人走了。 假若一个士兵一天杀一千个活死人，那么四天时间就能杀四千个，一千个士兵能杀四百万个！ 四天时间，足以让他们清空后面和两侧的活死人。 这些活死人只要无法发现他们的气息，就跟萝卜一样，随便砍。 就是旁边的活死人看见你砍死身边的人，也不会帮忙。 因为他们没有神智。 高淳并不知道陆洲城悄悄发生的变化。 他刚给心爱的胡先生去信，说一切尽在掌握中，说用不了半个月，他就能兵临京城城下！ 高明熙带走这一千人，目的不是杀活死人。 他们去泥地里裹一圈儿，脸也弄得脏兮兮的，再调整一下走路的姿势，乍一看跟活死人没啥区别。 况且，谁又能想到，有人敢进活死人堆呢。 高明熙等人混进活死人堆里，发现活死人后头大约是十里开外驻扎着差不多一万多人马。 这么点儿人马就敢打往京城，他们手里的王牌很明显就是活死人。 “王爷……”高明熙的人靠近他，低声凑在他耳边开口问。 高明熙打了个手势。 他的人立刻散开。 他们从活死人堆里出来，直接绕到高淳营寨的两侧。 弓箭手上树，开始找目标射击。 目标全是百户以上的军官。 高明熙也上树了真，他的目标是高淳。 只是高淳身边一直有人挡着，高明熙只能射到他的肩膀。 他的目的不是要高淳的命，而是打草惊蛇。 故而高明熙一点儿犹豫都没有，直接放箭。 高淳忽然中箭，周遭的人顿时乱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突破了活死人的防线打了进来。 他们第一个想到的是，出叛徒了！ “王爷受伤了！” “护住王爷！” 高淳连忙吩咐：“护住几位道长！” 于是，几位‘道长’的营帐立刻被团团围住！ 高明熙勾唇一笑，保卫这么严密，显然就是控制活死人的人在里面。 他大可一试。 就算是猜错了，也不会有损失！ 高明熙这次换了火箭，手下将引线点燃递给高明熙，高明熙刷刷刷几箭射出去，那几个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帐子立刻燃烧了起来。 其他人的箭也密集地射向这几个帐子。 帐子里的人被逼了出来。 高明熙看到他们穿的是道袍。 只是他们被护得很是严实。 然而护得再严实又如何？ 的火箭一只接着一只，被射中的人顿时燃烧起来，满地打滚儿。 在道长被露出来的一瞬间，高明熙拉弓搭箭…… 第687章 反水 高明熙用是火箭。 既然是蛊虫之祸，那么这些所谓的道士其实是蛊师。 杀蛊师没用，要毁掉母蛊。 所以他的火箭一只接着一只，其他人的火箭也是一只接着一只。 很快，大火就把道士们给包围了。 道士大惊失色，连忙控制母蛊，调配活死人去火箭发出的方向找人。 活死人们动了，进了树林各种晃悠。 然而他们闻不到活人的气息。 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在林子里打转，这边儿道士们操控母蛊更为急切，活死人就更为暴躁。 但他们暴躁的结果是互相伤害，毕竟找不到活人啊。 母蛊被催动得狠了，他们脑子里的蛊虫就疯了。 火箭继续噗嗤嗤地射，高淳红了眼，命令士兵去搜林子。 被他命令的将领：…… 林子里都是活死人啊！ 有道长们在，活死人不会攻击他们，可是这会儿道长们都自身难保了！！！ 高明熙乘机施展内功，朝里喊话。 “烧死母蛊，不然你们都会变成活死人！” “想想你们的家人！” “你们要是变成了活死人，就是家人在眼前，也会被你们亲自咬死！” “活死人是中蛊，不是什么道法！”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你们的家人，你们也不能再助纣为虐了！” “活死人蔓延得有多快你们也不是不知道！” “真以为这几个蛊师就能真正地控制住他们？” “若不烧死母蛊，终有一日，大靖的土地上将不会再看到一个活人！” 高淳听得这话？ 听不得啊。 他怒吼道：“还不赶紧去！” “你们要造反么？” 一将领欲劝，却被急眼的高淳一剑给透了。 “谁敢抗命，下场如此！” 这个被高淳杀掉的老将军，可是当初赔上全家性命将他保出京城的老将军啊。 他说杀就杀了。 “还不快去？”高淳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他抽出剑一脚踹倒尚未死透的老将，血淋淋的剑指向新的将领。 变故顿生。 他的胸口被人从后面刺穿。 对准心脏刺的。 高淳杀老将军的举动彻底让将士们寒心，彻底让身边的人起了杀心。 大家本来就对活死人这件事不满。 在这一刻。 爆发了。 “杀人灭蛊！”杀了高淳的将军举起血剑，高呼道。 高明熙乘机高喊：“用火！” “蛊虫怕火！” “只有火才能灭蛊！” “你们若投降，本王保你们不死，分屋分田，不在话下！” 本王？ 众人诧异，难道是永州王高明熙？ 永州王高明熙可是朝廷抵御活死人军队的主帅。 他来了…… 莫非…… “朝廷已有克制活死人之法，你们现在投降，本王可以保证……” 几位将领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大势已去。 高明熙敢来，而且还能直接突破活死人的防线，说明什么？ 说明朝廷的大部队已经把他们给围起来了。 况且现在他们已经杀了高淳。 也只有投降这一条路可走。 于是没啥说的，主将直接丢盔弃甲，跪地投降。 士兵们也一样。 高明熙打了个响哨。 他的人从树林里出来，手持弓箭或者是朴刀，戒备着。 高明熙也从密林中出来了。 主将见所有人以他马首是瞻，自然明白了他的身份，口呼：“末将王朝，拜见王爷！” 高明熙快步将他搀扶起来，他叹道：“将军斩杀叛贼，是盖世之功，救大靖百姓于水火。” “本王必定禀明陛下，陛下宽宏，是明君，必然会重用将军！”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剑交给王朝：“王将军，您的剑！” “军人刀剑不离身，王将军，您手下的人，还是您的手下！” “先前分屋分地的话，本王不会食言！” 说完高明熙就大声对所有人道：“将士们，捡起你们的武器！” “咱们的敌人是活死人！” “不是手足同胞！” “捡起武器，跟他们拼了！” 大家伙儿被高明熙几句话说得热血沸腾！ 跟着高淳是造反，跟着高明熙是保卫百姓。 都是上战场。 都是死。 哪个更有意义就不必多说！ 况且高明熙还承诺给他们分房分地！ 就一个字儿！ 干！ “王爷千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高呼，声音震彻云霄。 活死人们被惊动，纷纷朝这边儿涌来。 众人齐齐色变。 高明熙立刻吩咐：“火攻！” “不要靠近他们！” 王朝立刻命人去搬火油，朝活死人堆里扔。 他们扔，高明熙的人就立刻射火箭，点燃活死人。 然后再冲进活死堆里开杀。 好在活死人先前自相残杀的时候已经死了好多，不然现在还真没法子收场。 王朝见高明熙的人跟活死人杀在一处，要命令自己的人杀进去。 被高明熙挡住了。 他拿出药丸：“将军将此药化开，命人用面巾沾之，捂住口鼻耳朵，再抹些到眼睛上，可防蛊虫！” “时限为四个时辰！” “四个时辰之后需洗净，十二个时辰之后才可继续用药。” 第512章 “不过本王带的药不多，将军安排下去，多少人用药，多少人去处理活死人……” 高明熙一顿安排。 他的人带着王朝这边儿用了药的人把事儿做顺之后，就换了下来。 不过他们没将敛息符交出去。 这是保命的东西，怎么可能交出去。 他们把脸洗干净，分成两班，一班休息，一班警戒。 另外还派人去陆州城报信，顺便带更多的药丸来。 事儿总要投降的这帮人去做，不然他们有什么价值？ 他们做了，相当于投名状，他们才安心。 也是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 定州府。 珍珍每天都埋头实验，药流水似的用了去，活死人用一个少一个。 杨铁柱有点担心。 不担心活人，担心活死人。 太费。 “郡主，收到一封信，用箭射到门上的！”侍卫送来一封信。 珍珍打开一看。 呵呵。 这是着急了啊！ 顾遇从外头进来，珍珍随手把信交给他。 “他让我们拭目以待。” “这是要狗急跳墙了？” 珍珍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管他呢！” “他的手段无非就是用我在意的人威胁我，并不相信先前我说过的，不在意爹娘的死活。” “他多半要试一试！” “我爹应该马上就有麻烦了！” 顾遇看她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轻笑了一声儿：“你不担心伯父？” 珍珍正色道：“不是不担心，是相信！” 第688章 风暴来临（1） 她爹是谁？ 袁富贵啊！ 岛上。 阳光海浪沙滩，无数海鸥飞过，画面非常美。 明明很热的天气，高洛却披着裘皮。 他缓缓漫步在海边，盯着陆地的方向。 公孙羿走在他身侧，落在高洛身上的眼神十分担心，他想了想，还是劝道：“殿下，不就是那小丫头的血么？属下率兵去抢就是了！” 他其实想说，不必弄那么多活死人出来。 那些活死人，便是他见了也头皮发麻。 太惨无人道了些。 带兵打仗，谋反，跟朝廷的兵马明刀明枪地干他不怕。 还有那个臭丫头，他可以带人去抓啊，殿下搞这么多事儿…… 可让普通百姓都变成活死人，公孙羿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只是，殿下的决定向来不容置诼。 高洛没回答公孙羿，只是微微虚眼，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孤倒要看看，你是真狠心，还是假狠心！” “咳咳咳……” 远处的山坡，曲神医和姚道长看着海边的高洛，神情都很复杂。 姚道长长叹一声：“老曲啊……你说咱们是不是错了？” 曲神医久久没回话。 久到姚道长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曲神医开口了：“眼目下，咱们除了一条道走到黑还能干什么？” 是啊。 还能干什么？ 如今的太子，不是他们能劝服的。 “敏仪郡主是有大福气的人，小时候就顺着她能好，逆着她会倒霉。 如今她身上更是有大功德、大福报、大运道！ 咱们啊…… 这是在逆天而行！” 留个全尸是不要想了，能不能入轮回还是两说。 可如曲神医说的那样，如今他们还有选择么？ 没有选择的。 曲神医没有接他的话，转身又去采药。 姚道长看了一眼曲神医，叹息一声，也去忙自己的去了。 姚道长走后，曲神医也转头看向岸边的方向，目光复杂极了，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京城。 有人上街敲锣大喊：“杀了妖孽袁富贵，活死人自退！” “妖孽误国，国之将亡！” “除掉袁富贵，还大靖一个清明的江山！” “杀妖孽，活死人退散！” 京城东西两市最大的广场上，一边儿是名头响亮的高僧大搭台为大靖推算国运。 一边儿是同样名头响亮的道士搭台子问大靖的国运。 底下聚集了无数百姓。 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之后，两边共同得出结论，乱国的根源在袁富贵。 他的肉体凡身早就被妖孽夺舍，如今的袁富贵就是妖孽。 他若不除，多则一个月，少则七日内，大靖必亡。 届时，大靖将没有活人，全是活死人！ 百姓们一下子就炸裂了。 以前袁富贵用了一招自黑躲过危机，但现在对方不但丝毫不提珍珍，且还祭献了高僧和道长。 而且，高僧道长都说东海王早就死了，如今霸占他的身体的是妖孽啊！ 那肯定是真的！ 这下好了，招来天罚！ 无数百姓被煽动着去宫外集结，跪在宫外请命，疯狂地喊口号。 皇宫的情况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这时，有人敲响了宫外的登闻鼓。 守卫的士兵立刻涌了过来，敢敲皇宫的登闻鼓必须先挨五十棍子，能活下来再说告御状的事儿。 然而击鼓的人拿出一样信物来，士兵顿时不敢动手了，而是直接将他带走，带到宫门口外的一个小房间内。 宫门卫头头得了消息立刻来见此人，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 宫门卫的头头就命人搜他的身体。 没搜到武器，就等着皇帝那边儿来传召。 那人一点儿都不着急，安坐着等待。 一个时辰之后，就有小黄门来传话，带他去议政殿。 这会儿的议政殿里，三品以上的朝臣们都在。 外头的事情早就传了进来，这会儿朝臣们也动摇了。 若是斩杀一个袁富贵能换来天下和平，那就杀！ 若是杀了还是老样子，也不过就是死了一个佞臣。 就连萧首辅父子，都无法开口替袁富贵说话。 此一时。 彼一时。 他们不能拿天下来赌。 皇帝坐在龙椅上，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高全儿陪在皇帝身边，亦是垂着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后来小黄门来报，废太子高洛的人来了。 要知道高洛之前是病死在圈禁之地，然后就是高淳蹦跶出来造反。 朝堂上的人都知道，站在高淳身后的是高洛。 也就是说，高洛是诈死脱身。 这个说法皇帝相信，因为消息来源是珍珍和顾遇。 可朝臣们是半信半疑。 这会儿高洛的人找上门来，他们就信了八九分了。 高洛的人被请进了议政殿。 他态度高傲，见了皇帝也不下跪。 萧首辅顿时怒了：“放肆，见了陛下竟不下跪！” “侍卫何在？” “还不拉下去杖责！” 中年男人傲然对皇帝笑道：“陛下敢命人打我么？” “明跟陛下说，大靖的活死人都是殿下在控制！” “陛下真要对来使用刑么？” 众人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活死人真是废太子搞出来的？ 他怎么…… 不管如何，废太子手握活死人，有逼死陛下的筹码！ 皇帝冷笑一声：“来人，他既然不会跪，就打断他的腿！” 中年人男人闻言面色一惊，他厉喝道：“狗皇帝，你真是不要大靖了！” “你要整个大靖来给你陪葬么？” 皇帝讥讽道：“逆子让你来，一定是有任务，但这个任务一定不是激怒朕！” “你不过是个跑腿的，也有资格威胁朕！” “将他的腿砍下来！” 喔豁。 这下不是打断，而是砍腿！ 皇帝一声令下，侍卫们蜂拥而上，摁着他就将他的腿给砍了！ 那人凄厉惨叫。 高全儿嘀咕：“啧啧，腿砍了还没晕，是个硬汉。” 皇帝斜睨他一眼。 高全儿闭嘴。 “狗皇帝，你不得好死！”那人还破口大骂！ 皇帝直接道：“将他的舌头拔下来扔去喂狗！” 那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是疯了么？ “你不能这样！” “你会后悔的！” “我还没说殿下的打算呢！” 众臣也劝皇帝先听听他怎么说。 劝皇帝不可意气用事。 要三思而后行。 皇帝看着他们冷笑，依旧我行我素，命人拔了来人的舌头。 第689章 风暴来临（2） 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粪便的味道在大殿蔓延，被拔了舌头又砍断双腿的人像虫子似的在一团血污中扭动。 大殿里除了此人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音。 渗人得慌。 第513章 过了很久，皇帝才命人将人弄出去扔进兽苑。 高全儿连忙吩咐人将大殿打扫干净。 皇帝登基以来，还是头一次这般残暴。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位龙椅上坐着的爷是立志要做一个好皇帝的。 只是这一次，这一次关系到国运。 皇帝这般真的是不妥。 不妥人也被搞死，这个时候再说话就…… 屁用没有啊。 但还是要劝。 “陛下，想来废太子还会再派人来，到时候不若由臣等去接待。” “陛下，微臣附议，至少要弄清楚废太子在哪里。” “陛下眼下国本要紧！” 皇帝冷笑：“是不是废太子要朕这个皇位，朕也要让！” “若是朕不让，你们是不是会直接去开了宫门请废太子进宫当皇帝？” 萧首辅走到中间跪下：“陛下，微臣誓死捍卫陛下！” “废太子以活死人祸乱大靖，生灵涂炭！这样的人岂可觊觎皇位？” “若是大靖江山落到他的手中， 大靖将成为人间地狱 ！” 萧首辅表态，接着不少大臣都跟着跪在萧首辅的身后，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萧首辅说得有道理啊。 谁敢？ 当然，有些人跟着跪下来是形势所迫，他们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 毕竟眼下这京城，这天下还是皇帝的。 只是情况不是很乐观而已。 朝臣们哗啦啦跪成一片。 唯有一人站得笔直，没有跪。 是吏部侍郎龚江。 这个人是老臣，但才升任礼部侍郎不久。 “陛下，太子殿下有两个要求，第一，杀佞臣袁富贵。” “第二，恢复殿下的太子身份！” “殿下说，这是您欠他的！” “只要您愿意杀了佞臣袁富贵，并且昭告天下恢复他的太子之位，活死人之围立刻能解。” 皇帝笑了。 他指着礼部侍郎问：“你什么时候成了高洛的人？” 吏部侍郎躬身拱手：“微臣追随太子殿下已十二年整！” “好一个十二年整！” “朕要是下旨恢复这个畜生的太子之位，就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朕就是拼尽最后一个人，也不可能向活死人低头认怂！” “他当初病重，药石无医，早该死了，为什么能活下来？” “就是跟妖孽融合了！” “朕是父，父何以欠子？” “从来都只有他欠朕的！” 龚江态度依旧不卑不亢：“还请陛下三思！” “太子殿下对陛下还是有孺慕之情的，殿下说了，若是陛下不愿复立他，他也不强求。 不过佞臣袁富贵必死！” 说完他又对跪着的大臣们道：“诸位大人难道不劝劝陛下么？” “只要陛下愿意赐死袁富贵，太子殿下就立刻帮陛下解决活死人之危机！” “若陛下不愿。” “那大靖将永陷地狱！” “殿下说了，他其实并不想要皇位，只是陛下曾经答应过殿下，故而殿下只是想要个说法而已。” “如今殿下愿意退一步，陛下不若也退一步，退一步，天下太平！” 皇帝紧紧抓着龙椅的扶手，他冷笑：“若朕不肯呢？” 不等礼部侍郎回话，满朝文武都纷纷进谏：“陛下三思！” “陛下，舍一个东海王换大靖平安不亏！” “陛下，杀一人活百千万人，您要三思啊！” 皇帝冷冷道：“若是高洛说话不算话呢？” 大臣们：“那也只损失一个东海王！” “陛下可厚葬他！” “损失一人……大靖损失得起！” 皇帝：“萧爱卿，你来说说，富贵是你的亲外甥，是你唯一的外甥，你怎么选？” 萧首辅也是心痛万分。 可他能怎么选？ 他把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流着眼泪道：“老臣……老臣……老臣选大靖安稳！” “老臣会陪他……陪他殉国！” 皇帝抄起桌案上的镇纸砸过去：“你要殉国自己殉，凭什么做他人的主？” 镇纸砸到了萧首辅的额头，老人家的额头顿时血流不止。 龚江嘲讽道：“没想到陛下为了一个佞臣宁肯葬送整个江山，看来陛下年纪大了，也开始昏聩起来！” “昏聩你老母！”袁富贵提溜着长剑从外头闯了进来，一脚从后头将龚江踹倒在地。 他扔了剑，骑在龚江身上狂揍。 把一个文弱大臣揍得鬼哭狼嚎。 大臣们纷纷呵斥，然而袁富贵根本不为所动，没皇帝的命令，殿内的侍卫也不会听大臣们的。 袁富贵揍累了，他甩了甩自己的胳膊，揉了揉拳头，这才在众人的斥责声中给皇帝跪下。 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都磕红了。 “东海王，你休要逼陛下报你！” “食君之禄与君分忧，大靖正是危难之际，到了你为大靖献身的时候了！” 袁富贵舔了舔腮帮子，他指着斥责他的大臣们骂道：“老子艹你们十八辈儿祖宗！” “媳妇儿，给我揍！” 他的声音落下，赵氏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跑了进来，谁吼她男人吼得凶她就揍谁，把一殿的大臣揍得嗷嗷叫唤。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御史们悲愤跺脚。 正想着要不要来个撞柱死谏，变故丛生。 袁富贵捡起地上的剑往自己胸口狠命一捅。 剑把他自己捅了个对穿。 血从他前胸后背流淌出来，殿里顿时安静了。 “相公！”赵氏的尖叫声划破寂静，她一脚踹开正在被揍的大臣，朝袁富贵飞奔过去。 然而皇帝早她一步把站不住的袁富贵搂进怀里，眼泪纵横：“富贵！” “朕的富贵！” “你怎么这么傻？” “怎么就这么傻？” 袁富贵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他张口血就从他嘴里涌了出来：“陛……陛下……” “臣……臣不能陪陛下了。” “下辈子……下辈子臣，臣要做陛下的弟弟……” “陛下要记得好好吃……吃……吃药……” “要听……听……太太……” 他的带血的手颤颤巍巍地抬起，又重重落下，脑袋一歪，闭上了眼睛。 “富贵儿！”皇帝抱着他的尸体悲伤嘶吼。 第690章 风暴来临（3） 萧首辅的脑子嗡嗡作响。 袁富贵活着的时候，他能理智地想到说为了一国，杀一人。 便是亲子。 他也会亲自挥刀。 可看到外甥真的就这么倒在自己面前，萧首辅的心顿时碎了。 这是他妹妹唯一的儿子啊！ 他没护好妹妹，也没护好他的儿子！ 到了酒泉，他也无法跟妹妹交代。 萧首辅涕泪很溜，哽咽到无法出声。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取下官帽，脱下官服，将官服叠得整整齐齐，官帽放在官服上。 做完这些，他朝着皇帝的背影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一头往盘着金龙的柱子撞去。 殿里的太监连忙将他拦腰抱住，这个时候才有大臣发现他寻死。 于是好几个人冲出去将他抱住。 “放开我！” “我说了，我要陪富贵殉国！” “他一个人走黄泉路，会害怕的！”老泪纵横啊。 满头苍白的银丝的老头儿精气神儿都没了，眼珠子浑浊得很，感觉就是不寻死也…… “相公……” 老头儿听见这声悲鸣，木了的眼珠子缓缓转动，就见赵氏将一把匕首插进胸口，血飙了出来，她直挺挺地倒下。 这个时候老头儿的脑海里只有两字：“完了！” 片刻工夫，两个人血溅当场。 皇帝抱着袁富贵哭了一会儿，就抽出他胸口的剑，几步走到龚江面前，一剑割喉！ 龚江捂着自己的脖颈，闭眼栽倒。 皇帝扫眼跪成一片的大臣们，厉声道：“朕知道，你们当中还有那个逆子的人！” “朕现在不揪你们出来！” “你们给他传句话，问他是不是满意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富贵全家的命，再下一步是不是要我这个父皇自裁！！！” “你们睁大眼睛看看，看看一步步地退，那个逆子会不会遵守诺言！” “甘将军，杜将军，钱将军，端木将军……朕命令你们，死战！” “京城凡十三以上男丁，全部训练备战！” “朕……要死守京城，与京城共存亡，坚决不同活死人妥协！” “你们谁要妥协，便是天下之敌，是朕之敌，是苍天之敌！” 被点名的将军们纷纷跪下，重重承诺：“微臣誓与陛下共存亡！” 第514章 “誓与京城共存亡！” 说完，皇帝就命人将袁富贵和赵氏的尸体搬走。 他走之后，高全儿就命小太监将萧首辅弄去偏殿，请太医来诊断。 不过多时，皇帝就命人下旨，命钦天监选风水宝地，给袁富贵修建陵墓。 命清虚观为袁富贵夫妻做道场，皇觉寺给袁富贵夫妻诵经超度。 接着，他命内阁主持国事，有重要的事情再跟他汇报。 只是，皇帝又私下给了几位将军一人一道密旨。 皇帝的寝宫中有一处密室。 便是密室也很大，且布置得十分华丽舒适。 墙上嵌满了夜明珠，再加上不少烛火，把密室照得十分亮堂。 别看密室瞧着密不透风，其实一点儿都不闷。 可见工匠们有多厉害。 这会儿本该死透了的袁富贵，脱下外衫，把环在胸口的机关取下来放到桌上：“哎呦，可疼死我了！”这玩意儿膈肉！ 他大口喝着同样该死透了的赵氏倒给他的茶水，一脸的不高兴。 皇帝坐在一侧，也喝了一口赵氏倒的茶水。 “还是你聪明，想到这么一个主意！”皇帝拿起桌上放着的机关叹道。 这个机关其实就是个剑鞘一样的东西，剑插进去拐弯儿，然后从背后相同的位置透出去。 看起来就像是宝剑穿胸而过。 事实上都是假的。 这把剑是袁富贵特意去皇帝的私库里挑了好久，挑出来的软剑。 所以皇帝杀人是割喉咙，而不是直接捅人。 捅人容易露馅儿，剑太软搞不好捅不进皮肉。 事实上赵氏身上也装着机关，她的匕首其实捅进去的时候就缩进了把手里，但是把手卡在她胸口的机关上，这样就不会掉下来。 血当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老婆啊，真是吓死我了，你的演技也太差了，那两声相公差点儿没把魂儿给我吓掉了！” “也是当时乱哄哄的，谁也没发现有啥不对。” 赵氏不好意思地道：“我下次注意！” 皇帝一口茶喷了出来，他严肃道：“没有下回了！” 再给他来个下回，他就直接殡天了！ 赵氏抠脑袋，她说错啥了？ 相公嫌弃皇上不让改……管他呢，反正她听相公的。 袁富贵没搭理赵氏，他对皇帝道：“陛下的演技也有点浮夸，不过比孩儿他娘好。” “我的演技是最好的，可惜珍珍没在身边，不然她一定会夸赞我的！” 一想到闺女的夸赞，袁富贵就美滋滋的。 皇帝却觉得袁富贵演得有点过于夸张，还擅自加台词。 可是一看到赵氏那副：嗯！我相公天下第一棒！ 他就决定闭嘴，岔开这个话题。 “珍珍那头进展顺利，药丸也给明熙那孩子送去了，想来明熙那头很快就会有消息。” “太医院在秘密赶制药丸，几座皇庄都在秘密赶制药丸。” “再过几日工夫，我们就不怕活死人围城了！” 袁富贵配合颔首：“是啊，我觉得咱们这招瞒天过海应该能唬住不孝子。” “希望珍珍早点将解药做出来，到时候能救一个人是一个人！” “都是您的子民啊！” 皇帝心想可不咋滴！ 都是他的子民！ 心痛。 难受！ 两日后，有一万兵马悄悄从京郊出发，直奔定州府。 同时，高明熙的密报传来，皇帝见了密报高兴极了，连忙拿着密报去密室找袁富贵，跟他分享这好消息。 “富贵儿啊！” “你真的生养了一个好女儿！” “珍珍她的药丸立下大功！” “高淳的人被明熙全端了！” “如今那些人已经投降，他们就是高洛手上的刀！” “没有了这把刀，高洛那个逆子就无法威胁京城！” 百无聊赖的袁富贵听到皇帝这么额一嚷嚷，立刻蹦跶起来去抢皇帝手上的密报，一目十行扫完，他高兴地直拍大腿。 “这瘪犊子，别落在老子手上，老子弄不死他！” 到底是皇帝的亲儿子，剩下的话袁富贵没敢说出口。 只是在心里放狠话：老子有一万种法子让这个龟儿生不如死！ 第691章 曙光 等死了，再找人往他身上多布几个阵法，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哼！ 在地狱里被翻来覆去折磨。 好消息收到之后，皇帝决定暂时隐瞒，毕竟朝堂上还有那逆子的人。 皇帝亲自给珍珍和高明熙写了密信。 命人分别以飞鸽传书和快马加鞭的方式传出去。 然后皇帝和袁富贵就联手在京城演戏，主要是皇帝演，袁富贵负责指导。 毕竟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呢！ 定州府。 高洛接到了京城里来的密信，信中告知袁富贵夫妻当着满朝文武自尽了。 一个是宝剑穿胸而过，一个是把匕首插入胸口。 另外还告诉高洛，如他料到的那般，皇帝杀掉了递话的人。 “殿下……”公孙羿见高洛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就开口问：“可是京城有了好消息？” 高洛将密信递给公孙羿：“袁富贵和赵氏身死！” 占了小人参十几年的便宜，这夫妻俩现在才死，已经是赚到了。 没了这夫妻俩，再除掉顾遇，小人参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上辈子他是女身就不说了，只有炼丹一途，难免有些浪费。 这辈子她可是男身。 可以把小人参拘在身边慢慢采补。 他可以悠着点儿，好叫小人参一直都陪着他。 这里的灵气虽然少，不过精怪也少得可怜，有他在，小人参修炼就能事半功倍，完全不会担心被他采补死。 顾遇那个肉体凡胎有什么好？ 当然，血还是需要的。不过并不是最为重要的。 “收拾收拾，我要去岸上。” 小人参不来，他就去。 “是！殿下！”公孙羿领命下去，曲神医端了一碗药进来：“殿下，您该喝药了！” “殿下，老夫斗胆劝一句，您的身体禁不起折腾，还是稳妥些好！” “岸上他们早就做了安排，殿下此去必然是有危险的！” 高洛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他给了小人参太久的自由。 小人参应该知足了。 他喝完药将空碗放到托盘上，曲神医的双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默默地退出去了。 “神医。”公孙羿在半路拦住了曲神医。 曲神医看了他一眼，叹道：“放心，殿下不会伤及她的性命！” 公孙羿别扭地扭开脸：“可不是我关心她！”只是为了某个已在九泉之下的好友而已。 殿下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殿下了。 他很陌生。 公孙羿觉得殿下很是邪气。 “你跟殿下去，要注意保护好殿下，那个顾遇不是好惹的。”曲神医道，说完他又道：“你自己也小心，你打不过顾遇。” “一会儿上我的房间来，我给你拿点儿保命的药！” 公孙羿嘀咕：“您老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曲神医白了他一眼就不再搭理他，直接走了。 公孙羿不开心地离开。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高洛的监视下。 不用旁人，高洛把自己的神识放出去，就能感知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但高洛眼下得养神，神识扫过没发现问题就不再管了。 接下来上岸之后，还有一场硬仗呢！ 他之所以退到岛上，不过是让顾遇等人以为，以为他会在岛上布下陷阱。 事实上岛上并没有什么陷阱，真正的陷阱就是那个镇子。 以整个镇子的人为祭。 玄尘子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完全不够看！ 庄子里。 一个小男孩儿冲着珍珍眨了眨眼睛。 然后勾唇笑了起来。 他的人被绑在床上，腰也固定在床上。 “你叫什么名字？”珍珍守在他床前，轻声问道。 “金蛋。”小男孩儿的声音沙哑极了。 “金蛋你好呀，我叫袁珍珍，你病了，这些日子都要好好吃药知不知道？” 不只要吃药，还要放血。 这个五岁的小娃娃，是目前第一个成功被救回来的。 以要前那些要不然血液净化了一些之后有了人气儿，但脑子损伤厉害，要不然就是直接扛不住药性死掉。 “珍珍！”顾遇从外头进来，珍珍一下子就扑过去，笑眼弯弯地看着他：“小哥哥！” 然后指着床上的小男孩儿道：“我成功了！” “他救回来了！” 第515章 “而且看起来不傻哟！” 小娃娃能听懂话，他沙哑地喊：“金蛋不傻！” “嗯，你不傻，你最聪明！”珍珍笑着说！ 完了就跟顾遇道：“其实还可以换血，还是等大部队来了再说吧！” 她可以看出来谁和谁的血是一样的。 这种本事没法子交给别人，只能她自己能救几个是几个。 或者，她把相同血液的人分别归类，到时候让别的大夫和医助帮忙。 “既然有了法子，那你该歇着了！”顾遇抓着她的手心疼地道。 小姑娘瘦了好多。 圆嘟嘟的脸都变尖了。 还有小腰也细了不少，顾遇觉得自己一个巴掌都能握住。 她眼眸下从没有过青色，但现在有了。 小丫头为了这件事情真是在拼命。 他牵着珍珍出门回房，去给珍珍弄好洗澡水，亲自伺候她洗澡。 摩挲着小丫头突出的肩胛骨，顾遇的心底涌出一阵阵地心疼。 小丫头舒服得哼哼，他就给小丫头按摩。 边按摩边跟她说话：“京城来了密信，岳父岳母都很好，他们住在陛下的密室里，舅爷家不太好，大舅爷病重，已经卧病在床，陛下提拔了二舅爷和三舅爷。 这还是整个大靖头一份儿，三兄弟都进了内阁。” “不过我认为陛下只是暂时一用，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二舅爷三舅爷恐怕不是贬官外调，就是致仕……” 珍珍睡着了。 小脑袋往水里点。 顾遇叹息一声，把人从水里捞出来，用大布巾裹着抱上床。 去掉大布巾，也没帮她再穿衣裳，就怕折腾她。 直接给她盖上一层薄薄的被子，然后轻轻拍她的脊背，嘴里哼着从小到大都一直给她唱的童谣。 以前总是想长大，想着长大了就可以把她娶进门。 可这一刻，他想回到过去，回到小时候。 那个时候的她无忧无虑，肩膀上没有任何担子，只需要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就好了。 可现在，太多担子压在她一个人的肩膀上，旁人想帮忙都不行。 每每这个时候，顾遇都愧疚不已，那种恨不能以身替之，但偏又不能的无力感笼罩着他。 不。 第692章 找上门来 珍珍美滋滋地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抱着。 鼻尖萦绕的是熟悉的味道。 她的眼睛只是略睁了一下，便在这股熟悉味道的包围下闭上眼睛继续赖！ 好喜欢这个怀抱啊！ 怎么贴都不腻。 见她小猪虫一样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顾遇的唇角立刻漾出一抹温柔的笑来。 “有胡茬子了……” “好扎人啊。” 小脸儿蹭了蹭他的颈窝，额头触碰到顾遇的下颚，就嘟嘴抱怨。 顾遇的声音懒洋洋的：“嗯，起床就刮。” 懒洋洋的又特别有磁性，可以说是非常魅惑。 她真想时间走得慢一些啊，想以后每一天都能跟心爱的人耳鬓厮磨，做喜欢做的事情。 为了将来的每一天。 起床！ 干活儿！ 又是美少女奋斗的一天！ 怀里忽然空了，顾遇睁开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好看得很。 就是脸瘦得很。 都是这段时间给累的！ 珍珍俯身捧着顾遇的脸揉了揉，然后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顾遇乘机又把他拉到怀里抱着：“再窝一会儿。” “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好吧！”珍珍也想躲懒。 那就再腻歪一会儿吧。 安安静静地腻歪，谁也不出声儿：…… “小东西，客人来了还睡懒觉！” 忽然一道不太客气的声音传进屋来，顾遇抱着珍珍翻身起来，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顾遇下床先穿好自己的衣裳，再将珍珍的衣裳递进帐子里，接着就去张罗洗漱用的东西。 “小哥哥，不着急，让他等着好了。” “没本事闯进来。” “他也只能哔哔两句！” 珍珍是一点儿都不着急。 她慢悠悠地穿好衣服，慢悠悠地在顾遇的伺候下洗漱完，又坐下来慢悠悠地吃早餐。 在大门外被杨铁柱拦着的高洛也安安静静地等着，他坐在轮椅上，衣服穿得十分厚实。 身侧站着柳翟和几个侍卫，没有兴师动众。 玄尘子盯着高洛，他问：“你是用了什么邪法掩盖身上的妖气？” 高洛像看傻子似的看他：“孤告诉你，你好找法子来对付孤？” 他一点儿掩藏的心思都没有，公孙羿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他垂眸看向脚尖。 殿下的选择，不是他们能置喙的。 玄尘子噎住了。 不过也就卡巴一下，很快他就调整好心情，指着高洛斥责：“你害得天下生灵涂炭，必然会遭反噬！” 高洛不以为意地道：“道家既然讲阴阳，就该知道，天下有白就有黑！” “既有满天神佛，就该有妖魔鬼怪。” “有功德福报，就有戾气邪祟……” “这个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从古至今，从未有过缺失！” 玄尘子怒斥：“强词夺理！” “这个世上，终归好人比坏人多……邪不压正！” “你作恶，必遭反噬！” “天道容不下你！” 高洛看起来一点儿都没生气，他咳嗽了几声，身边的人连忙奉上水袋。 “那是你死后的事情！” 说完，高洛忽然抬手朝着玄尘子一点，一缕黑气从他的指尖溢出，接着，无数黑气从地底钻了出来，竟然在青天白日之下汇聚起来，越来越大，汹涌无比地将玄尘子缠了个严实。 被黑气包裹着的玄尘子一顿掐诀，将黑气打散。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高洛道：“这些都是怨气，大靖这么多活死人，你说有多少怨气可用？” “孤相信以你的道行，能挡住庄子里的怨气。” “可整个大靖呢？” “京城呢？” “玄尘子，孤的话还算数，只要你交出袁珍珍，孤就放过大靖的幸存百姓！” 玄尘子迟疑了。 “贫道不信你！”片刻之后，玄尘子咬牙切齿道。 高洛耸了耸肩：“信不信在你，不过有一点孤要提醒你，你拦不住孤！” 玄尘子再度沉默，仿佛在评估高洛的话。 高洛静静地等着，也不催促。 玄尘子艰难道：“可郡主，不是贫道想交给你就能交给你的！” 杨铁柱震惊地看向玄尘子：“师父你……” 高洛：“你们师徒只需缠住顾遇，珍珍那里自然有本太子亲自去请！” 杨铁柱急了：“师父不行！” 玄尘子朝着杨铁柱招招手：“铁柱啊，你过来，师父跟你说句话！” 杨铁柱不疑有他，连忙凑过去。 结果后脑勺被玄尘子贴了一张符篆，整个人直直倒下。 玄尘子连忙将他揽住了，把他弄去门房的小榻上躺着。 “缠住顾遇，老夫一人即可！” 高洛做了个请的姿势。 玄尘子气哼哼地去后院儿找顾遇。 高洛的人就抬着轮椅，一行人进了院子。 顾遇牵着珍珍的手，出现在他们面前。 高洛的目光落在两个人牵着的手上，很是不悦。 他对珍珍道：“人类是不值得信任的！”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皇帝杀了你这个世上的父母。” “玄尘子，他为了天下，已经答应和你们为敌！” “珍珍，你身边这个男人，也不可信！” 珍珍扬起下巴：“胡搞洛，你的废话真多！” 胡搞洛？ 高洛一怔，随即轻笑起来：“顽皮，跟着人类果然学坏了，竟然还会给人起外号！” “小东西，到我身边来！” “乖乖的，别惹我生气！” 珍珍的脚步根本不动，她冷哼：“我才不要听你的！” “就惹你生气！” 高洛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惹我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你的父母已经被杀了，你觉得皇帝介不介意再捎带上你的公公婆婆？” 顾遇眸色一冷，二话不说，直接拔剑就朝高洛攻去。 玄尘子甩拂尘拦住顾遇，跟顾遇缠斗起来。 珍珍一脸的震惊，玄尘子还真的叛变了啊！ 哼！ “坏老头儿！” “就知道不该信你！” “看，我跟你说的，人类不可信！”高洛朝珍珍伸出手：“乖，回到我身边，我就立刻结束这一切！” “我会带你回京城，到时候我做皇帝，你做皇后，有龙气加持，我们的修炼会非常顺畅！” 第516章 “想达到上辈子的高度，也是有可能的！” 珍珍歪头想了想，就缓缓走向高洛，顾遇见了心神大乱，他一边和玄尘子打，一边厉喝：“珍珍，别去！” 第693章 九阴夺生阵 珍珍走到高洛身边，一字一顿地道：“我什么都知道的。” “我的乖巧，不是因为应该乖巧。” “而是……我不在乎呀！” 说到这里，她就叹道：“那样的日子，活再久又有什么意思呢？” “但现在我找到有意思的事了。” “我当然想跟心爱的人一起天长地久。” “谁想拦着我，我就杀谁！” 珍珍说完忽然出手，高洛躲闪一下，但还是被珍珍一匕首扎进了肩膀里。 他转头看了一眼流血的肩膀，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小人参要杀他！ 他轻笑了一下：“很好，你终于有了些野性！” “这样的你比以前灵动多了！” “我喜欢！” 说完，他抬手沾了一点肩膀上的血迹，手指来回捻动。 公孙羿拔剑跟珍珍打在一起，高洛唇角勾笑地看着，公孙羿明显不是珍珍的对手，被珍珍压着打，他的身上很快就见了血。 “噗呲……”公孙羿被珍珍抓住一个破绽，一脚将他踹飞，落在远处的墙上，墙塌了，将公孙羿埋了起来。 珍珍扭头就又去杀高洛。 高洛纹丝不动，他身边的人迅速跟珍珍战在一起，这些人的实力比公孙羿略低了些，不过他们围攻珍珍，珍珍就有些吃力。 这边儿顾遇红了眼，也重伤玄尘子。 玄尘子一口血喷出来，他迅速用血画符，企图困住顾遇。 符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顾遇包裹住，让他寸步难行。 且他身上隐隐有血色的光缠绕。 顾遇被束缚住，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之时快速念咒，身上红光一盛束缚解开，他迅速持剑杀到了珍珍身边。 有了顾遇的加入，两人压力骤减。 这边儿玄尘子的符咒被破，他遭到了反噬，一口血喷出来人顿时萎靡不少。 但他还是强撑着站起来去找顾遇缠斗。 那边儿公孙羿从一堆砖头子里爬出来，也加入了战局。 可惜，顾遇能以一挡十。 玄尘子和公孙羿都重伤，其他几个人全死在顾遇的剑下。 高洛眉梢微挑，对顾遇倒是高看了一眼。 说起来，小人参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让他心中的不喜少了一点点。 换成上辈子女身的自己，恐怕也会喜欢这样的男人。 也是珍珍不知道高洛心里在想什么，不然肯定要拼命去挖他的眼珠子！ 再弄死他。 扫除了障碍，顾遇和珍珍一起杀向高洛，高洛一拍轮椅扶手，整个人往后倒飞。 他一个抬手，地面顿时飞沙走石，混沌不可视物。 顾遇下意识护住珍珍，将珍珍抱进怀里，脸贴在他的胸口。 当一切归于平静。 哪儿还有高洛和公孙羿的踪影？ 珍珍闭上眼睛，良久才道：“他走了。” 玄尘子闻言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利索地拍了拍身上的灰。 杨铁柱也从门房出来了。 珍珍指了指被公孙羿砸塌的墙：“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她觉得公孙羿不对头，跟她打的时候虽然用了全力，但是眼神好像想表达些什么。 岛上。 高洛将重伤的公孙羿扔给曲神医，曲神医更在乎他的伤。 “不必，你只管他！” 高洛是故意受伤的。 今天去这一趟，不过是用他的血激活阵眼。 他给了小人参机会，小人参不珍惜，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阵眼激活，除了小人参，镇子里的所有人都要殉葬！！！ 死的人越多，大阵的威力就越大。 高洛身上有皇家的龙气，再加上这些生人的魂力，他可以再度凝结出妖丹。 当人有什么好！ 自然是做妖好。 做妖可活得更为长久，可以肆意妄为…… 只是高洛身上的龙气太少，还是得当皇帝。 当了皇帝，他就可以将大靖的国运抽干。 这个世界灵气匮乏，他只能用这些法子弥补一二。 …… “将军，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到郡主所在的镇子了！” 连绵的青山下，官道上一队行军在驻扎。 士兵们都在吃喝休息，将领们聚在一起看舆图，一名副将指着舆图上的一个点儿估摸道。 领头的将军闻言，立刻命令道：“整装出发，要尽快赶去支援郡主。” “是！”副将领命，连忙下去安排。 庄子里。 杨铁柱从一堆废墟里找出一粒药丸。 他将药丸交给珍珍，药丸大拇指大小，闻一闻，是疗伤用的药。 “他留一颗药丸做什么？”玄尘子不解地问。 珍珍直接将药丸捏碎，露出一张小纸条来。 她打开纸条，入目就是曲神医的字迹…… 所有人都震惊了。 玄尘子完全不敢相信他看到的。 “这……他说的是真的？” 高洛那边儿的人，玄尘子不敢相信。 顾遇道：“应该是真的！” 他对曲神医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这个人一直跟在高洛身边，高洛是人妖，可他和公孙羿是人。 他们还不是高洛的死士。 “曲神医在条子上写得不是很清楚，想来这是他能打听到的极限。” “不过……若是以整个镇子的生人为祭，再跟这里的地利和天时来看，我觉得高洛布下的应该是九阴绝生阵。” 玄尘子呐呐道：“绝他人之生，补自己之命！” 这个阵法他听说过，还讲给顾遇听过。 没想到最后看出来的竟是顾遇。 玄尘子想到高洛被珍珍伤了，他神色一凛：“他是故意受伤！” “用他的血来激活阵眼！” “甚至他身边的几个侍卫都有可能是他故意让他们死的！” 说完，玄尘子连忙找来锄头，去挖高洛先前待过的地方。 “小哥哥，现在怎么办？” 顾遇道：“我们先去镇上看看，必须想法子将镇上的人全部弄走！” “嗯，我跟你去！” 顾遇带着珍珍快马加鞭去镇上。 结果顾遇发现镇上的人竟然多了起来，比他们来到此地的时候起码多了三倍。 这还是远处的村子里有活死人，不少人逃离之后的结果。 实在是太过蹊跷。 顾遇和珍珍连忙去打听，才知道镇上来了一个商户，多的人都是这家商户带来的，说是镇上发现了金矿，他们来挖金矿的。 “那些人何时来的？”珍珍问摆摊儿的店家。 店家道：“就是早晨来的！”说着，他的脸笑开了花儿：“他们一来，带来了好多粮食，镇上的生意也一下子都好了起来，而且啊，商户的人说，活死人不可怕，他们有治活死人的法子…… 这日子啊，有盼头了哟！” 珍珍和顾遇闻言就放下一块儿银子，在老头儿的道谢声中朝着镇子外走去。 路上的行人都是喜滋滋的，一扫先前的死气沉沉。 都在感谢商队给镇子带来的生机。 而且他们发现，商队在镇上广贴告示，要高薪招聘矿工，愿意去当矿工的，签订契约之后先支付二十两银子。 以至于无数人都去呼朋引伴，还有源源不断的人从别的地方赶来镇子。 两人出了集镇就策马狂奔，然而没跑多久，马儿就不肯再往前半步。 可外头的人却是可以进镇子的。 “有结界！” “这会儿，只能进不能出了！”顾遇脸色难看地道。 第694章 撕开口子 偏这时，朝廷派来支援的大军来了。 先锋部队看见顾遇和珍珍竟然在前方，怎么能不激动。 珍珍和顾遇摆手不让他们进来，他们以为是让他们快点过去。 然后…… 好在只进来了百十来人。 让他们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 想了想，顾遇干脆又要了几百个人进来，反正对于九阴绝生阵来说，就算是多几百个人，其实相差不大。 当然，多一万人那又另说。 “命人将附近的道士和尚全部弄来，要快！” “还有，去周遭的城镇把所有的朱砂……”顾遇给增援的部队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同时，也给进了包围圈的士兵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除了收集朱砂等物，还分了一部分人去庄子上帮忙！ “小哥哥，要不要把那商人给抓起来杀掉？”珍珍问忙碌的顾遇。 顾遇摇头：“不用，他会来找我们！” 第517章 “而且现在没时间跟他歪扯理论，若是动了他们，他们撺掇一番，必然会引来百姓们的怒火！ 激起民怨之后我们就会被缠住手脚，做不了正事儿！” “你真聪明！”珍珍不吝夸赞，笑容甜美极了。 顾遇也笑了，这就是他的珍珍，哪怕下一秒是世界末日，这一秒她都尽力让自己开开心心的。 从来不怨天尤人。 也从来不发愁。 对她来说，有事儿就解决事情，要是解决不了，那就是天意，反正她尽力了。 小事如此。 大事而已如此。 便是这会儿形势这般严峻，她亦是如此。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如同她这般豁达。 他的珍珍，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珍宝。 “帮我打下手？”顾遇温柔问她，珍珍忙不迭地点头：“好！” “小哥哥，你会解九阴绝生阵么？” “狐狸精对阵法一途很是精通，上辈子好多大妖怪都拿他的阵法没办法！” “要不是他的阵法，在他下山浪荡的时候，我早就被大妖怪们抓去吃掉了！” 顾遇道：“我看过这个阵法的介绍，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解。” “不过，我们只要将困阵解开，将人生人全部赶出去，那这个阵法即便是生效了，威力也有限！” “若是玄尘子能想法子破坏阵眼，阵法的威力也会减弱一些！” 他抬头看天，笑着对珍珍道：“我们还有时间！” 其实这个困阵要解也很难，但顾遇可以想法子在困阵上撕扯出几个口子来，到时候从这几个口子往外撵人就行了。 珍珍像小尾巴一样跟在顾遇身后，帮他递东西，有了帮手的顾遇事半功倍。 等到士兵们将周围的道士和尚，毛笔朱砂等物都送来了。 顾遇直接表明身份，问隔着阵法的道士和尚：“诸位有谁看出这里有个困阵？” 所有人都没有动。 顾遇倒也没有失望，得道高僧啥的又不是大白菜，到处都是。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谁会画符？” 这个工种会的人倒是挺多，有一半儿的道士和尚都会花。 顾遇就现场教学。 为了能让这些人的脑子清明点，珍珍还引着灵气往他们的脑袋里灌。 不然搞不好小哥哥教一晚上都教不会。 顾遇教会了他们之后，让他们先在纸上画，画得让顾遇满意了，这才让他们按照一定方位站好，沾着朱砂往虚空开始画符。 他们在画符篆的时候，顾遇让珍珍往他们的朱砂里注入灵气。 吩咐好这些，顾遇就盘坐下来，闭着眼睛感受困阵。 困阵一直在剧烈波动，顾遇一直等，一直等，总算是等到一处忽然薄弱起来。 他立刻睁开眼睛，咬烂指尖沾了朱砂迅速在薄弱的地方画起符篆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里虽然只水货内行，但也看出来顾遇是极其厉害的。 顾遇花的符将困阵灼出一个洞来，洞口越来越大，他用桃木剑劈了几剑，就命人将一个门框抬过来，固定在这一处。 他迅速在门框上画符，画满符篆之后，众人只觉得眼前好像闪烁了一道光。 转瞬即逝。 顾遇用同样的方法在另外三个方向开了四道门。 “门可以维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内，必须将所有人生人转移出来！” 说完，他就命令军队进入镇子，先二话不说将全镇的人直接武力捆了扔出去。 珍珍也不闲着，她闯进药房，现场抓配迷药。 人太多了，绳子不够用的时候就上迷药。 想到怕绳子不够用，她就命人去布庄搬布匹，把布匹撕成条状，每个士兵身上都带些。 镇上的人被顾遇和珍珍的雷霆手段清空，大部队就分成几波，骑兵去远点儿的村子，步兵去近点儿的村子。 这个困阵管的地方很宽，顾遇只有时间在镇上的困阵开四道门，各个被困的村子没有。 天色越来越暗，好在士兵们很给力，老百姓不走打晕了扛起就走。 顾遇的命令是能救几个救几个，但坚决不能因为救人而拖延时间。 庄子上。 玄尘子有了帮手之后，就把整个宅子都翻了一遍。 除了在院子中央找到一处阵眼，还找到了另外几处阵眼。 玄尘子内疚极了，他每天都在这个地方生活晃悠，竟一点儿不对都没发现。 先前，顾遇派人来了一趟，告知玄尘子眼下的情况。 以及撤离的时间。 玄尘子也在算时间，阵眼不是想破坏就能破坏掉的。 况且，他若破早了必然会打草惊蛇！ 玄尘子不想打草惊蛇。 高洛让他十分忌惮，他怕高洛知道之后百姓们就逃不掉了。 “铁柱，你带着那小孩儿去找郡主！” “一会儿阵眼动了，高洛一定会气急败坏，同时对郡主出手的！” “师父……”杨铁柱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口。 玄尘子慈祥地看着他：“你去吧！” “留下来也是打扰我！” 杨铁柱跪下来跟玄尘子磕了三个响头。 他带走了珍珍救活的五岁小孩儿，还带走了顾遇派来帮忙的兵。 就留了玄尘子一人在庄子上。 岛上。 高洛看着天上翻滚着往镇上聚集的乌云，嘴角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下了密室，将石门封锁。 密室里到处都嵌着夜明珠，在密室的中央有一个池子，池子里鲜血翻涌，中间有一高台，高洛踏步上去盘膝而坐。 第695章 结束了吗？ 高洛嘴里念念有词，随着他越念越快，血池也开始冒泡。 一缕缕的血气从血池中冒出钻入他的身体里。 他似乎很痛苦，面色都变得扭曲起来。 密室外。 公孙羿醒来，守在他床边的曲神医就道：“你现在带些人走，还来得及！” “神医，我不想走，走又能走到哪儿去呢？” “我是反贼啊！” 曲神医笑了笑：“海上岛屿那么多，随便找个岛屿吧，你带的人跟你一起，在别的国家娶妻生子，也算是将中原的火种延续下去。” “这天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或许郡主等人能力挽狂澜。” “但也有可能……” 曲神医不敢说那个可能。 “去吧孩子！”曲神医催促他。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公孙羿忍着疼起身，曲神医告诉他：“给你服用的保命的药，是郡主给的。” 闻言，公孙羿心中很不是滋味。 其实走到这种地步，他也没想到，先前是不知道何去何从，他和好朋友一直效力于太子殿下，也就习惯了。 后来跟着太子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地步，除了忠心，大部分是习惯。 不过活死人这件事他和曲神医刚开始真不知道，等知道了…… 太子不是以前的太子，他和妖孽结合了。 人为什么不能简单点呢。 其实只知道忠心不知道思考是件好事情，总不用像现在这般，良心一直不安。 “咱们一起走！”公孙羿对曲神医道。 曲神医摇摇头：“你带着你的人走，可以借口说替殿下办事儿，但若带上我，会引起怀疑的。” “我一把老骨头了，早晚都有那么一天。” “快走吧，不然真来不及了！” 公孙羿：…… 他艰难跪下，给曲神医磕了几个头。 或许是高洛太过于自信，也或许是狐狸精并未将公孙羿等人放在眼中，公孙人带人离开岛屿，还真没有人阻拦。 曲神医站在山坡上看着公孙羿的船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儿，他就笑了笑，看向庄子的方向。 小姑娘。 加油喔！ 我……尽力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赎罪！ 曲神医闭上眼睛摊开双手，微笑着倒了下去…… 也不知，海水能不能将他远远儿地带走，带到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 庄子上。 距离顾遇说的时间越来近，天空已经一丝光亮都没有了。 翻滚的乌云压得很低，都快要贴着地了！ 玄尘子嘴里不断地念着符咒，便是身边黑云翻涌也不为所动。 他将一张张黄符篆贴到阵眼上，还有好多黄符就在空中飞舞。 他心里默念着时间，心里想着顾遇应该带人逃出去了吧。 那他就放心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头顶的黑云涌动得疯狂起来。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猛然扭头一看。 珍珍顾遇和杨铁柱都回来了！ 玄尘子眼眶里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 不止有他们。 第518章 还有几个和尚道士。 顾遇让他们在特定的方位盘坐好，开始诵经。 而他则跟玄尘子一起破除阵眼。 珍珍亦是盘坐起来，跟着和尚道士们一起念经文。 她念的经文不拘佛道，反正自己背下来的轮流念。 很快，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压顶的黑云以珍珍为一个点，渐渐往四周散去。 别人看不见，但是玄尘子看得见。 珍珍身上在散自己的功德，用功德驱散黑云。 本来那些和尚道士的道行都不高，但在珍珍的功德加持下，他们的嘴里的经文也变得十分有力量。 黑云躲避功德金光，争先恐后往后退散，很快，整个庄子的上空都露了出来，天上的繁星闪闪烁烁，昭示着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玄尘子欣慰极了。 因为以他的了解，顾遇是个极其凉薄的人，他并不在乎大靖，不在乎天下，只在乎郡主一人。 而郡主善良单纯，却有一点，顾遇说什么她听什么。 他以为，顾遇会带着珍珍走得远远儿的。 没想到，他们心里还是怀揣着天下苍生！ 好好好！ 都是好孩子！ 是他这个老东西老眼昏花，看不透。 （顾遇：我只是想弄死狐狸精，谢谢！） 有顾遇和珍珍的加入，阵眼破得虽然十分艰辛，但还是破了！” 顾遇和玄尘子合力用符火将邪物烧毁。 阵眼销毁，天上的黑云里顿时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尖叫声，那些黑云印着一张张痛苦的脸，这些脸扭曲挣扎，从黑云里挣脱出来，然后灰飞烟灭。 黑云退散的速度加快。 但是顾遇却说：“还有阵眼！” 玄尘子颔首：“找！” …… 岛上。 眼瞧着狐狸精的腚上已经冒出了两根儿尾巴虚影，血池也逐渐干枯。 忽然，高洛一口黑血喷了出来，他的脸上浮现出龟裂的黑色脉络。 “破我阵眼！” 高洛狂怒，他直接起身离开密室。 密室外的守卫刚要跟他行礼，就被他一掌拍在头顶，很快人就被抽干了生机。 高洛疯了似的在岛上乱窜，不大会儿功夫，留在岛上侍卫们全被他抽干了生机。 他的一头黑发变得雪白，雪衣白发，眸色通红，散发着一股子妖异至极的气息。 “好！” “很好！” 背叛他！ 公孙羿和曲神医都不见了，高洛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最重要的阵眼被破，他遭到反噬…… 看来，公孙羿应该是在跟小人参交手的时候做了手脚，提醒了小人参。 高洛盯着庄子的方向，一缕金光正在驱散黑暗。 那是小人参的功德之光。 “蠢货，竟然散了自己身上的功德！” “功德散光，你就跟凡人没有区别了！” “真是愚不可及！” “凡人到底有什么好，你竟宁愿散掉功德也要拯救！” 说到这里，高洛唇角勾起：“以为我就这点儿伎俩？” “小人参，你还是不了解我！” 说完，高洛张开双臂，嘴里念念有词，岸上的黑云立刻化作龙卷，朝他席卷而来。 当黑色的龙卷消失，岛上也没有了高洛的身影。 珍珍这个时候睁开眼睛，天空重新变得清明。 这是…… 结束了？ 身上的压力一松，一直包裹着他们的阴冷退去，和尚道士们也睁开眼睛，看着晴朗的夜空，他们也觉得结束了。 第696章 反派死于话多 结束了么？ 珍珍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以狐狸精的尿性，绝对还有后招。 后招只会比眼下更为可怕。 不能吸收生气，他又能吸收什么呢？ 生…… 死…… 珍珍眼眸一亮，她对和尚道士们道：“快！快念往生咒！” 往生咒她自己不会，且佛道两家的往生咒都不一样。 珍珍就选择念道家的，毕竟她平时的修炼法门也是道家的。 自己跟着念的同时还引了灵气注入和尚道士们的身体里，让他们念出来的每一句箴言都附带灵气。 同时，有人快马加鞭，把珍珍的意思传达到镇外。 因为之前顾遇就下过命令，故而不断有和尚道士被带来。 “念往生咒！” “郡主有令，念往生咒！” 后来被带来的有德高望重的老和尚老道士，他们听说这是朝廷在对抗妖孽，自然是配合得很。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留下一僧一道教士兵们念几句简单的往生咒，其他人则排成两队，游走着念。 玄尘子和顾遇自然也有人通知。 两人刚破掉几个阵眼，天上的黑气就消散一空。 他们当然不认为是什么好事。 珍珍这一提醒，就明白了。 吸收生气为妖，吸收死气为魔。 活死人这般多，死气沉沉，可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 “我去护着珍珍，别的事儿交给你们了！”顾遇对玄尘子道。 玄尘子郑重点头：“护好郡主！” 顾遇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珍珍身边。 见她盘膝一群和尚道士中间认真地念着咒语，就施展轻功跃到房顶，抽剑出来警戒。 “往生咒？” “袁珍珍，你还是太过天真！” 一股黑色的旋风由远及近，忽然停在虚空中，黑气缭绕翻滚，不过忽然缩得没了踪影。 黑气消失，露出白衣飘飘，白发胜雪，脸上布满奇怪黑色纹路的高洛来。 珍珍没有搭理他，还是接着念往生咒。 咒语从她嘴里出来，仿若有着金光，缓缓上升，然后消失在虚空之中。 高洛冷哼一声，他双手屈指成爪，地上便有一僧一道被他吸上半空。 就在这个时候，顾遇提剑杀了过来，打断了高洛。 一僧一道跌落到地上，摔得七荤八素，但是却也快速爬起来，接着念往生咒。 “不自量力！”高洛面色狰狞地道，他一边儿跟顾遇打，一边儿吸收死气，刚才消失的黑气又从无数地方钻了出来。 庄子外的活死人身上更是有一缕缕的死气溢出，当死气溢完了，他们摧枯拉朽般干枯碎裂，最终化为灰烬。 然而这些死气却进不了庄子。 只要一飘进庄子就会消散无踪。 高洛跟顾遇打得难舍难分，他狰狞着对顾遇道：“你的爱不过如此！” “她在你心里果然不如黎民百姓！” “她就这样挥霍功德，等功德挥霍完了之后，便会变成凡人！” 顾遇根本就不搭理高洛，全副身心都在对抗他上。 高洛故意引着顾遇离开庄子，顾遇不查，如了他的意。 一出庄子的范围，高洛吸收起死气来就更为顺畅了。 四面八方的死气朝他涌来，天空瞬间开始乌云压顶。 他将顾遇越引越远。 最终，引到一座无人的小岛上。 死气汹涌地往小岛上涌，几乎是眨眼工夫，就将小岛给笼罩了。 顾遇深陷黑色雾气之中，他看不到高洛，只能感觉身边的死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哼！” “愚蠢的人类！” “小人参真是眼瘸，竟然看上你这么个蠢货！” “顾遇，你的死期到了！” “我要生剥你的灵魂，让你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等你死掉之后，我再将你的灵魂炼制成伥鬼！” 顾遇不言。 狐狸精又猖狂嚣张地笑了起来：“求我啊？” “让那个小丫头看看你摇尾乞怜的样子！” “说不定我会大发善心，放过整个大靖的百姓！” 忽然，顾遇动了。 他手里的剑泛着灼目的金光。 剑舞得密不透风，将他整个人包裹在金芒中，金芒所到之处，黑雾退散。 “珍珍说得对，反派死于话多！” 功德，他也有的！ 小姑娘做的那些事那样没有他的支持？ 正因为这些支持，他也积攒了不少功德。 很快，高洛就在黑暗中现身，两人再度打到一起。 高洛讥讽道：“我倒要看看，你这点儿微薄的功德能扛到几时！” 他的攻击越发凌厉，顾遇身上很快就见了伤。 不过顾遇也给高落在身上留了不少伤口，只是高洛的伤口一出现就会被黑气给愈合。 一看顾遇就处在下风，血流多了人得挂。 “欺负我的人，我弄死你！”忽然珍珍的声音出现。 顾遇就看到一个被功德金光包裹着的小姑娘骑着小白渡海而来。 这种场合怎么能少了小白？ 一家人要整整齐齐才行啊！ 第519章 小白一直乖乖地隐匿在山林，早就无聊透顶。 珍珍放了一句狠话，就开始念往生咒。 顾遇看了一眼珍珍，唇角微翘，嘴里亦是开始念念有词。 无数闪烁着金芒的字扑向黑芒，双方持续消耗，看起来好像是旗鼓相当。 “很好！” “小人参！” “我就让你看着你喜欢的男人，怎么被我抽离神魂！” 高洛被激怒了，他带着黑气的手一巴掌拍向顾遇的脑门儿。 电光石火之间，珍珍用功德凝聚成一张大手，狠狠地朝着高洛拍去。 虚浮在半空中的高洛一下子就被珍珍拍到了地上。 而顾遇乘机跃上半空，剑尖对着高洛的背心，一剑将他刺穿，钉在地上。 小白扑过去咬住高洛的腿，狠命撕扯，直接将他的一条腿给撕扯下来。 黑气四溢。 珍珍念往生咒的速度更快了。 高洛身上的黑气涌出来之后就迅速消散。 顾遇踩在他的身上，冷冷地道：“都说了反派死于话多！” 被顾遇踩在脚下的高洛十分震惊，不敢置信自己这会儿竟一点死气都吸收不到了。 “什么会这样？” “岛上有阵法？” 珍珍叹气：“你才知道？” “你以为是你引着小哥哥走，殊不知是小哥哥在控制具体的方向和地点。” “这个小岛的阵法，小哥哥布置了好久呢！” “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你会故布疑阵，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顾遇夸了一句：“我的小姑娘真有文化。” 狐狸精：…… 掀桌！ 欺负狐！ 第697章 事了！ 斗智斗勇斗法的过程跟电影里演的完全是两码事儿。 电影花花。 那是假的。 真斗，一点儿不好看，场面也不宏伟，也没有抬手就毁天灭地，摧毁山峦。 但很凶险。 比如踩着高洛的顾遇，他身上的伤口就无法愈合。 太多的死气通过伤口钻入他的身体。 钻入肉体的死气很难祛除，顾遇现在别看神色平淡，谁也不知道他的平淡之下究竟忍受着怎么样的痛苦。 死气入体，不是药物可以治。 珍珍没法子帮他。 她还得继续对着高洛念往生咒。 高洛这人妖 吸了太多死气，还得防着他化魔诈尸！ 之所以不杀高洛，是怕杀了他之后属于狐狸精的那部分神魂乘乱逃跑。 故而要将狐狸精的神魂定死在高洛的身上。 顾遇也没闲着，他逼出自己的心头血，以心头血调配血精沙。 “血精沙！” “你手里竟然有血精沙！” 被制住的高洛震惊无比，血精沙那是比朱砂不知道高级多少的存在。 对妖魔鬼怪有奇效。 这种奇效，是沾之必魂飞魄散的那种奇效。 顾遇怎么会有这种玩意儿？ “从知道你也来了这个世界之后，我们就一直在寻找此物。” 说完，顾遇就开始认真在高洛身上画符，符文里透着隐隐约约的金芒，闪烁间没入了高洛的身体。 高洛痛苦地闷哼起来。 符文如烙印，烙到了他的灵魂上，灵魂滋滋冒烟儿，这种疼比身体的疼严重千万倍。 “袁珍珍，你就看着他折磨我？”高洛不甘心，上辈子他可是陪了她千年！ 情谊怎么就抵不过一个凡人，满打满算，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有十几年而已！ 上辈子小人参那般依赖自己，一声声‘狐狸精’姐姐，这些都是假的？ 这些竟都抵不上一个凡人！ 高洛恨！ 他的眼睛几乎溢出血来！ “我是你的狐狸精姐姐啊！” “上辈子若无我的庇佑，你能……” 顾遇直接在他嘴上画了个符。 好了，这下子世界安静下来。 有的只是风声。 也不知是海风，还是灵魂得到超度安息的声音。 …… 太阳升起。 落下。 月亮升起。 落下。 日月也不知交替了几次，珍珍和顾遇才终于停了下来。 两个人都疲惫得不行，眼圈儿是一样样的黑。 高洛被顾遇烧成了灰烬，确认死得不能再死了。 终于能放下心来。 “我给你烤大龙虾吃！”顾遇听到珍珍肚子里的咕咕声。 珍珍点头。 小白‘咻’地一下窜进海里，不一会儿就嘴里叼大鱼，尾巴上挂着好几个大龙虾跑上来了。 为了姐妹，它也是拼了。 尾巴疼！ 嘤嘤嘤！ 顾遇用树枝把大龙虾和处理好的鱼穿起来烤，闻到了香味，小白遭不住了，这夫妻两个饿了多久，他就饿了多久。 谁让它是一只挑嘴的虎呢！ 不喜欢吃生鱼片！ 小白再度扎入水里，这次抓的鱼更大。 整条鱼都有它身体一半儿大了。 没招，小了不够他塞牙缝。 顾遇没管大鱼，龙虾和鱼烤好了，他放在干净的树叶上，然后就给珍珍剃肉。 小姑娘歪在石头上睡着了。 顾遇把收拾好的鱼肉和虾肉捧到她面前，小姑娘的鼻翼耸了下，眼睛没睁开，倒是张开了嘴巴。 顾遇投喂她，小姑娘全程没睁开眼睛，吃饱了就闭嘴，翻个身继续睡。 小姑娘不吃了，顾遇把剩下的吃完，然后去给小白烤他的大鱼，和剩下的龙虾…… 吃饱了，顾遇顶着困意挖了一个坑，把熟睡中的珍珍埋起来，只剩下一颗脑袋露在外头。 小白趴在珍珍的脑袋旁边，顾遇就枕着小白的背脊也闭上了眼睛。 夜空繁星密布，明日又将是个大晴天。 珍珍这一次不像先前那样，埋个好多天才会醒。 她心里装着顾遇，第二天早上就醒了。 她一醒，顾遇就睁开了眼睛。 小白赏了她一脸的口水，大舌头洗脸的待遇。 珍珍：…… 顾遇：……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顾遇扒拉开小白的脑袋，让它把珍珍从土里刨出来。 他去把结界解开，迷阵破掉，便有船只靠岸。 是朝廷的船。 顾遇在小岛周围设置了结界，这边儿大战结束之后，岸上就派船过来了。 但因为结界未除，故而一直在围着小岛转圈圈。 上了船，顾遇就问船上的人：“可有米粥？” 士兵忙道：“属下这就去熬！” 顾遇轻轻颔首，命人准备了热水，他和珍珍要沐浴更衣。 小姑娘洗完澡就上床呼呼大睡，顾遇守了一会儿她，就出去问将领岸上的事情，顺便做一番安排。 珍珍窝在船舱里没出门，吃了睡，睡了吃，总算是养回了些精神。 她开窗看外头：“咦，我们已经进入运河了？” 顾遇放下手里的笔，笑着起身走到她身边：“醒了？” “饿不饿？” “饿了就先吃点儿面条垫肚子，等靠岸去吃好吃的。” 他搂着珍珍，珍珍扭头在他的胸口蹭了蹭：“饿了。” “那我去给你煮面，你先洗漱！” 珍珍噶乖乖点头，顾遇出去之后就有丫鬟送来热水。 没一会儿顾遇就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有两碗热气腾腾的银丝面。 鸡汁银丝面，白生生的汤，黄澄澄的面，上头撒着翠绿的葱花儿。 一看就有食欲。 “要是有辣椒就好了！”珍珍郁郁的。 顾遇轻笑一声，他抬手揉了揉珍珍的脑袋：“忍一忍，到了京城就好了！” “不过还是很好吃的！”珍珍吃了一口面，喝了一口汤之后就感叹道。 “好吃你也要慢慢吃！”顾遇提醒她，小姑娘有时候饿极了就管不了嘴，吃得特别快。 “对了，那边儿怎么安排的？”珍珍吃完放下筷子，顾遇也同时放下筷子，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触，然后就相视一笑。 顾遇伸手抓住珍珍的手，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玄尘子大师全权负责善后，我已经给陛下上了折子，想来要不了多长时间陛下就会派官员和佛道两教的大师来。” 珍珍点点头。 “咱们这次要路过江南么？”她问。 顾遇说：“你想先去江南看看？” 珍珍：“如果路过就去！” 顾遇哈哈大笑：“那咱们就路过。” 第698章 你别当东海王了！ 说定了行程，珍珍就让顾遇把伤口露出来给她看。 顾遇不想给珍珍看。 但他知道不给看不行。 于是乖乖脱衣服让珍珍检查。 珍珍把他全身的伤口都检查了一遍之后就不怎么高兴了。 第520章 “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恶化了！”珍珍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 这几天她虽然吃了睡，睡了吃，但是没有忘记顾遇的伤。 她试过很多办法。 都没有用。 用灵力和功德都不行。 反倒让顾遇更为难受，那些进入顾遇身体内的死气十分特殊，应该是狐狸精凝练的特殊死气。 “江南有很多寺庙，咱们一家家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机缘！” “就是不知道那些寺庙有没有被活死人祸害过！” 珍珍想去江南，这是最为重要的原因。 江南府佛教昌盛，或许能找到那么一两处不同的地方，或者是东西可以克制他的死气。 反正天下这么大，总会找到的。 珍珍重新帮顾遇清理好伤口，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都不是那种期期艾艾怨天尤人的人，珍珍的想法永远是能开心就开心，不后悔就行。 况且，小哥哥的身体已经很难受了，她更要时常逗他开心才是。 顾遇只要跟珍珍在一起就开心。 疼痛什么的，再是疼入骨髓也是能忍的。 珍珍指了指嘴唇，问自己要了一个亲亲，然后两人出船舱去甲板上钓鱼。 小白懒洋洋地躺在他们身边，翻身露出肚皮，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然后再翻身把硕大的脑袋搁在交叉的前爪上，闭上了大眼睛。 京城。 所有的百姓跟过年一样，几乎每天都会放放鞭炮，庆祝劫后余生。 活死人都被消灭了。 敏仪郡主和定海王还杀了罪魁祸首。 而且敏仪郡主还研制出了救活死人的解药，虽然只能救十岁以下的孩童，并且必须是当活死人的时间不超过五天的，不然救下来也是傻子。 但终归是希望不是么？ 皇帝专门拨出款项来救治这些孩童，并且把他们安置在上林苑，打算等他们康复之后，就请夫子教导他们识字，再请武师教导他们武艺。 将来这些孩子里可能会有新一代的优秀将领出现。 京城陷入狂欢，高明熙还在外善后没有回来。 袁富贵夫妻两个总算是得见天日，从密室出来，袁富贵让赵氏去珍珍的宫殿，不然就去找贵妃娘娘唠嗑儿。 他自己去找皇帝。 皇帝在开大朝会，他揉着脑袋，冷眼看着下面的人吵闹得飞起。 捷报刚传来不久，这帮人就开始争权夺利了。 为啥，因为江南府江北几府遭受重创，活人寥寥。 江北江东府就不提了。 江南府是块儿肥肉，这个地方地理位置优越，土地肥沃，是整个大靖地价最贵的地方。 贵过京城。 江南府要重组，衙门基本是全军覆没，这帮人争相塞自己人过去。 “陛下，江南府重建迫在眉睫，还请陛下赶快定夺！” “江南府百废待兴，才闹过活死人如今也是危险重重，必然有些我们不为所知的危险隐藏着，故而臣愿意自荐前往江南！” “啊呀，江南府那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能让李老大人去呢？还是让年轻人去历练历练，陛下，微臣这里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人选……” “陛下，老臣提议的几位臣子，各方面能力都不错，一定能让江南府重现往日繁华！” “曹大人，您可真是说笑，你提的几个人都是你的门生，敢说你没有私心？” “你这是在糊弄陛下！” “杜大人，你这话就有意思了，举贤不避亲的道理你不懂么，老夫的门生怎么了？” “正因为他们是老夫的门生，老夫才对他们很是了解，知道他们能担大任！” “既然曹大人说到举贤不避亲，那正好，老臣有个人选，老臣的侄儿段友良……” “段大人，段友良可是出名的纨绔，他外室都养了好几房！” “还弄大了祖母屋里丫鬟的肚子，这样的色中饿鬼弄到江南去？” 袁富贵进大殿就是这么个场景。 他都替皇帝感到脑袋疼。 “哎呦，诸位大人快别吵吵了，有啥好吵吵的，你们把你们要推荐的人写个名单交给陛下，然后抓阄嘛！” “江东南西北四府，官位空缺多了去，挨个儿抓住，抓到谁是谁，抓到几品就是几品！” “怎么样，这个法子公平公正吧？” 袁富贵揣着小手，笑眯眯地出主意。 立刻就有人反驳：“胡闹！朝政大事如何能靠抓阄解决，这位大……” 反驳的人话说一半儿，这才发现说话的竟然是袁富贵。 他的后半截儿话一下子就卡在嗓子眼儿里，瞪大了眼睛一口气儿喘不上来，脸色瞧着就白了。 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鬼啊！” 眼珠子一翻，晕了过去。 袁富贵笑眯眯地走向几个吵得最厉害的朝臣，“这段日子太无聊了，好不容易从地下上来，就看几位大人说得热闹。 几位大人不如来陪陪我？ 我们去地下好好唠唠嗑儿！” 大人们：…… 谢邀！ 我们不去！ “鬼啊！”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袁富贵每进一步，老大人们就惊慌失措地后退几步，然后接连跌倒。 更有甚者。 尿裤子了。 大殿顿时弥散开一股子粑粑尿尿味儿。 皇帝：…… 看着把满殿朝臣吓得乱窜的袁富贵，心情莫名地爽！ 要说贴心，还是他的富贵儿贴心啊，就见不得他这皇帝委屈。 当然，也不是每个朝臣都这么不禁吓唬，还是有些朝臣有脑子，稳得住。 这天下，哪儿闹鬼都闹不到金銮殿来。 但当初他们是真看到袁富贵利剑穿胸的啊。 就很疑惑。 “好了富贵儿，别闹了，这是朝堂，你把朕的朝堂搞成这样子，朕该这么罚你？” 袁富贵这才撩袍子跪下：“微臣知错！” 皇帝冷哼：“哼！朕平日太惯着你了！你的东海王别当了！” 心有余悸还砰砰乱跳的众臣：…… 原来真的是活的啊，不然陛下怎么这般淡定？ 大家为自己刚才丢脸生气，这会儿皇帝开口要惩罚袁富贵，大家都高兴得很。 立刻就有人站出来鼓励皇帝：“陛下英明！” 袁富贵这种搅屎棍就该弄死！ 皇帝冷眼看着朝臣们：“东海王让你儿子当吧，你滚去江南做江南王，江南一日不恢复繁华，你一日休想回京！” 众臣：…… 掀桌！ 第699章 奸佞到底！ 换富贵愣了愣，然后就忽然悲怆匐地大哭：“皇上……” “皇上， 臣不想去江南！” “不想当江南王！”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贵知道江南府现在是啥样子，您看大人们都说那里危险！” “陛下，我不去！我不去！”袁富贵哭求，见皇帝没反应，他干脆在大殿里打起了滚儿。 皇帝气得拍桌子：“来人，把殿前失仪的人拉下去打！” 袁富贵‘咻’得一下站了起来，站得可端正了。 侍卫们蜂拥而上。 袁富贵笑眯眯地道：“看我作甚？我又没殿前失仪，你们得跟着鼻子走，谁拉谁尿了谁就是殿前失仪！” 侍卫们又蜂拥着去将几个便溺的大人们拖走。 殿堂上没有任何人能说出一个不字来。 他们确实是殿前失仪，殿前失仪是大罪！！！ 这个时候皇帝早就拂袖而去，见侍卫们不搞袁富贵，就人心中不甘，稳不住跳出来指着袁富贵：“这里还有一个撒泼打滚的，你们怎么不抓？” “还有，你故意撞鬼吓人，你还有理了！” 侍卫首领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袁富贵，有点为难。 袁富贵耸耸肩：“不好意思，我成天在地下待着，腿软而已！” 大臣们：“你们看看，他还在装！” 袁富贵一脸无辜：“我装啥了？我就是装鬼，也该深更半夜去您家爬您床头，上金銮殿来装鬼，我疯了么不成！” “朗朗乾坤，又有陛下的真龙之气庇佑，哪个想不开的鬼敢来！” “便是有，那也是人心里的鬼！” 他已有所指，吊儿郎当的样子瞅着贼气人！ “你没装？你没装你说你是地下出来的？”有老大人被袁富贵的不要脸气得快挂了，指责他都哆嗦。 袁富贵耸耸肩：“我是从地下上来的啊，这段日子，我可是一直住的地下室，暗无天日，那叫一个惨！” 说到这里，袁富贵挺起胸膛，正义凛然地道：“不过，为了大靖，本王愿意做这样的牺牲！” “就是不知道诸位大人是不是也跟本王一样，对大靖如此赤诚！” 一句话点明，他是为了大靖装死。 第521章 他有大义，你们这帮老狗有啥资格蹦跶出来叫唤？ “本王呢，在地下住的时日多了，没晒到太阳，骨头发软，不小心摔一下怎么了？ 陛下都没跟我计较，这位大人却揪着我不放！ 你们哪只耳朵听到陛下说把我袁富贵拉出去打？ 我又没在金銮殿拉屎拉尿！ 行吧，我记住了，等我从江南回来咱们再算账！” 殿中众臣气得吹胡子，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们抢破头皇帝都不松口，结果到了袁富贵这里，人家哭着喊着不去。 都是装的！ 什么叫把东海王给你儿子，你去当江南王吧！ 皇帝就差把整个江山都给袁富贵了！ 好气。 当然，满朝堂也不是都看不顺眼袁富贵，在哪儿都不缺墙头草，有人跳出来质疑袁富贵，就有那等喜欢钻营的跳出来帮袁富贵说话。 帮袁富贵说话的，袁富贵直接问人家：“你家有后生不？” “我这都要去江南受苦受难了，你既然在大殿上都这么帮我，想必也愿意帮我张罗几个人带到江南府去吧？” 抱大腿的大臣：…… “江南王，您放心，您的事儿微臣必然当成自己的事儿办，回头就给您送份儿名单，人也带来给您看看！” 袁富贵摆手：“不用不用，给名单就行！” 众位大臣：…… 痛心疾首，要是让袁富贵这个佞臣如愿以偿，往后这朝堂……简直不敢想！ 气死，于是生气的大臣们纷纷要求侍卫将袁富贵拖出去打，因为撒泼打滚也算是殿前失仪。 袁富贵非说自己没有撒泼打滚，抱他大腿的自然站他，说没看见他撒泼打滚。 侍卫头子为难了，他拱手道：“诸位大人，不如你们去问问陛下，要不要处置江南王。” “末将在此等陛下旨意！” 为首的大臣一甩袖子：“去就去！” 呼啦啦带了一大堆大臣们去求皇帝，然而守门的太监说，陛下头疼，已经喝了药睡下了，让他们先等着。 大臣们：…… “走，去找首辅大人，让首辅大人管管！” 一群人又呼啦啦冲去了萧家。 袁富贵朝着帮他的众臣拱拱手，他道：“本王离京之前，诸位大人要来替本王送送行啊！” “哎……江南那地方鸟不生蛋，陛下真是狠心……” 拍马屁的大臣们：你摸摸良心，就说痛不痛！ “王爷，陛下这是信任王爷，全天下也就王爷能担此重任！” “王爷有这个能力，自然要替陛下分忧的！” “往后王爷有用得上微臣的地方，微臣必然鞍前马后，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袁富贵笑眯眯地拱手：“好说好说！” 说完他就去找皇帝去了。 皇帝看着他，就抬手虚指了指他：“这下你满意了！” “那帮老头子没给你吓出个好歹来！” 袁富贵严肃道：“那是我没修炼到家，下回一定吓死他们给陛下出气！” 皇帝冷哼一声，不搭理他了，袁富贵连忙跑去给皇帝捏肩膀，一脸的狗腿：“您看您，咋又给我一个王位呢！” “搞得人家措不及黄……” 皇帝拍桌子：“措不及防！” “让你多念书多念书，你怎么就不听？” “回头就给你找个夫子带去江南！” 袁富贵苦了脸：“陛下，您可不能这么对我，我当个王爷念什么书！” 皇帝骂道：“不念书你动不动就给朕丢人！” “赶紧滚！” “看到你就烦！” 袁富贵：“陛下，滚之前我得给您说个事儿，就今儿那帮老犊子提的人您得都记下来，把他们全打发到偏远地方去，再从偏远地方调人出来去江东西南北府！” “那些地方的官员基本都是寒门子弟，您来这么一手，他们必然对陛下感激涕零，陛下用着也能顺手些！” 有一说一，朝堂上那些大人们的嫡系可不会塞去犄角旮旯，去犄角旮旯的不是郁郁不得志的，就是真正的寒门子弟，没靠山，也靠不上的那种。 “滚吧！” “赶紧去收拾东西！” 富贵儿啊，咋就不是他的亲儿子呢！ 富贵儿要是他的亲儿子，他的江山就后继有人了啊！ 第700章 一门双王 贵妃宫里。 赵氏面前放着好多点心瓜果，她认认真真地吃着，不时回贵妃几句话。 她这个人在外人面前向来话少。 殿堂里除了她，还有皇帝的一些别的妃嫔。 赵氏这个人不是记性不好，而是跟家里没啥关系的，她从来都不费心去记。 这一屋子的女人，她就认识贵妃和十三公主。 喔不。 贵妃现在是皇贵妃了。 她的儿子现在是太子，每天被提溜着学习，还得参政，新出炉的太子殿下表示日子苦逼得很！ 倒是皇贵妃的心落到了实处。 就眼下的局面来看，已经没有人能撼动她们母子的地位了。 女儿即将跟珍珍做妯娌，而陛下是极其喜欢富贵一家的。 皇贵妃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做的选择。 若当初她没有选择让女儿跟珍珍交好，或许现在又是另外一番场面。 当太子的，不一定是她的儿子。 “东海王妃，你跟东海王当初是怎么骗过满朝文武的啊？”见赵氏只顾着吃，徐昭仪心中鄙夷，十分看不起。 这么个女人怎么就把东海王拿捏得死死的？ 听说东海王身边别说是妾，就是母苍蝇也没有一只。 这女人还不懂规矩，直接冲进来把她们吓了一跳不说，就连给皇贵妃行礼都十分敷衍。 别看皇贵妃眼下不计较，且等着太子登基，到时候看太后怎么收拾她！ “是啊， 王妃能跟大家说说么？” “你刚进来的时候，可把我们给吓坏了！”齐嫔附和道，她还以为见鬼了呢！ 也是赵氏见她们吓坏了，就嚷嚷说自己是奉命假死，这帮娇滴滴的美人儿们才缓过神儿来。 没用的废物！ 难怪陛下这么听珍珍的话不进后宫，就她们这些软脚虾，谁能保护陛下？ 一个都不行！ 还是她好！ 她能保护自己的男人！ 皇帝也太可怜了，娶一个没用，娶两个也没用，娶了满宫的女人，没有一个能打的！ “不能！”赵氏干脆得很！ “别问，问就是陛下不让说！”赵氏还堵住她们要继续开口的后路。 后妃们：…… 这天儿还咋聊下去？ 皇贵妃看这帮人吃瘪的样子心情真是舒畅极了，这帮人就得东海王妃这样的人来对付。 这时，外头的太监一脸喜意地来禀报：“恭喜王妃，贺喜王妃！” 赵氏抬头，不解地看向来报喜的太监，她有啥喜？ “陛下已经下旨，让世子袭王位，赐王爷做江南王。” 太监的声音落下，屋里瞬间寂静无声。 江南王！！！ 一门双王！！！ 陛下也……也太偏心了吧！ 他是不是连江山都想送给袁富贵？ 就连皇贵妃也没控制好脸上的表情，要知道爵位不是大白菜！ 更何况是王位！ 就拿她来说，她只要是当不上皇后，太后，她的娘家就不可能被册封承恩公！ 要知道，她还是太子的亲生母亲。 在场的就没有不嫉妒红眼的。 但皇贵妃心很快就调整好自己，这件事已经成这样了，皇帝也不可能收回成命。 皇贵妃现在不得不担心，担心将来儿子登基之后，袁富贵会不会成为压在儿子头顶的一座大山。 “这确实是件喜事，一门双王，别说是我朝，从古至今都难见！” “可见陛下有多么倚重江南王！” 江南王啊！ 江南府，整个大靖最为富庶的地方！ 虽然现在江南府遭受重创，但那个地方好，想要恢复昔日的模样用不了几年的工夫。 赵氏认真点头：“对！” “陛下最有眼光了！” 众人：…… 这嗑儿还怎么唠啊？ 真是讨厌！ 然而，暴击只有一波高过一波，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我们王爷也厉害！” “我女儿也厉害！” “废太子就是知道有我们王爷在，他肯定打不进京城，这才非要逼陛下杀了我们王爷！” “如果陛下真的杀了我们王爷，珍珍就不可能有心思去找解决活死人的法子！” “幸好陛下英明！” “你们能好好活着，可得感谢陛下还有王爷和珍珍！” 第522章 众人：…… 不想听了！ 可以了！ 打住吧！ 天哪，她们为何这么想不开，要在这个日子，这个时间来找皇贵妃请安！！！ 满屋子，就十三公主真心捧哏：“对！要谢谢东海……不，谢谢江南王，也要谢谢珍珍！” “是他们拯救了整个大靖！” 赵氏开心笑道：“二郎也不错，这次二郎负责押送油脂，可是很及时呢！ 我们王爷说，要是没有二郎及时给明熙送油脂，那些活死人且不好对付！” “公主啊，我觉得我们两个的眼光都不错，看上的人都很厉害！” 十三公主羞涩地低下了头。 颍妃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起身跟皇贵妃行礼：“娘娘，臣妾想起宫里还有些事儿，就先告退了！” 皇贵妃笑着端起茶杯：“你们都退下吧……” 众宫妃如释重负，起身纷纷告退。 众人都走了，皇贵妃就对赵氏道：“如今你们一门双王，一个儿子还是不够的。” “不然往后江南王这个爵位传给谁？” “要本宫说，还是让太医给你看看，调理调理，再给江南王生一个江南王世子！” 赵氏摇头道：“不生！” “我们王爷不想再生了！” “他说累得慌！” “要不是怕珍珍将来长大了没娘家人撑腰，我们王爷连林怀都不想要的！” “再说了，王爷早就喝过绝子汤了，还是珍珍配的呢！” “药效可好了！” “我到现在一次都没怀！” 皇贵妃：…… 生不出孩子还洋洋得意……她是真理解不了。 “贵妃娘娘，王妃，江南王派奴婢来接王妃出宫了！” 这时，有小太监进来禀报，赵氏连忙起身告辞，十三公主送她出去，想问问珍珍的事儿，先前母妃宫里人太多，她不方便问。 赵氏走后，贵妃屏退左右，只留了一二心腹。 她摩挲着茶杯边沿，幽幽问道：“嬷嬷，你说赵氏说的是真话么？” “娘娘，江南王妃的性子一直直来直往，想来说的是真话！” 另外一个也道：“是啊，且他们夫妻的确这么多年也不见有孩子。” 皇贵妃盯着门口的富贵花开屏风，低声道：“那也未必，她若真是个蠢货，能骗过满朝文武？” 且行且看吧…… 第701章 站队 萧家。 一群大臣涌进了萧家，去见卧病在床的首辅大人。 萧家人拦不住。 毕竟这些位一个比一个牛掰。 他们如愿见到了萧首辅，首辅大人斜躺在床上，病恹恹的，瞧着就是行将就木的人。 而且他的先前还是花白的头发，如今已经是全白了，就是眉毛胡子都全白了，让人唏嘘不已。 有人感叹，有人于心不忍。 然而，该说的还是得说。 “首辅大人，您得赶紧好起来，好起来管管您的好外甥吧？” 萧首辅浑浊的眼珠子动了动，好外甥？ 富贵么？ “你们且等等，要不了多少时间我就能下去了，等下去的时候我就帮你们问问他，他怎么都死了，还得罪你们！” 萧首辅从未怨恨过逼死富贵的朝臣，因为他也是其中一员，为了大靖，为了天下百姓，他连自己以及所有的萧家子孙都能牺牲，更别说旁人。 但此刻，富贵已经死了。 这些人还…… 他就不能忍。 “首辅大人，袁富贵没有死！” “他是装的！” “他媳妇也没死！” “两口子一直躲在宫里呢！” “今儿他跑到朝堂上撒泼打滚儿，陛下就册封他为江南王，把东海王的王位赐给他儿子了！” “您说，哪儿有他这样的？” “一门双王，首辅大人，那可不是福气！” 萧首辅的脑子嗡嗡的，他听见了什么？ “你们说……你们说富贵没死？” “富贵真的没死？” “可他明明……明明一剑穿胸了啊！”萧首辅还是不敢相信，他亲眼看到的啊！ 一老臣道：“大人，是真的，他玩儿的是市井戏法的把戏！” 萧首辅总算相信了，一定是真的，不然这帮老家伙们不可能上屋里来闹他。 可他又怕是不是自己病糊涂了出现癔症，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响亮得很，把大人们都吓住了。 “首辅大人，袁富贵的错您也不能伤您自己个儿啊！” “就是，您赶紧养好身体，好好管管他就行了，他也是打小就在乡下，缺乏教养才这样……” 萧首辅看着这些人嘚吧嘚地说，良久才出声问：“他的江南王是撒泼打滚问陛下要来的？” 众人：…… 果然是首辅大人，想在他面前玩儿文字游戏还真难啊！ 见众人神色不对，萧首辅就知道原因了。 “老夫只知道，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在陛下被人威胁之际，只有富贵一人站出来！” “他凭什么就不能一门双王？” “他们一家子的功劳，陛下多封一个王爵怎么了？” “你们嫉妒，你们想要，你们自己去挣啊！” “别一天天佞臣佞臣挂在嘴边，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他可欺压百姓了？” “他可欺行霸市了？” “倒是你们，哪一家真正是干净的？” 萧首辅太过激动，骂完就是一阵疯狂咳嗽。 这下子惊动了守在外头的儿孙，儿孙们纷纷进来，在床前伺候，又是抚背又是喂水。 等萧首辅缓过劲儿来，便有大臣道：“您说得都对，但一门双王这个事情还是太过出格，且陛下又是将江南那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他！” “大人，那是您的亲外甥，不为别的，就为他一家老小的命您也得插手管管！” “福分太过，是祸不是福！” “长此以往，他恐怕要真的丢命！” “我们也是为他好！” “您看历朝历代，哪一个盛极一时的宠臣能善终的？” “历史上的那些……被灭满门都是轻的，被诛九族的比比皆是！” 萧首辅气笑了，他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儿孙们只能搀扶着他，萧首辅在儿孙们的搀扶下走到一个说得唾沫横飞的老臣面前，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然而萧首辅没有收手，挨个儿打！ 打不动了就让儿孙动手。 儿孙不敢啊。 这会儿两个弟弟赶来了，萧首辅直接指使两个弟弟动手揍人。 “给我狠狠地打！” “你们这帮不要脸的老东西，自己想谋划江南之地，谋划不到就扯到富贵身上！” “嘴巴不会说话就缝起来，灭满门……你们才灭满门！” 两个弟弟也听话，身上的官服还没换呢，撸了袖子就开揍。 一帮老大人完全没想到首辅家会上演全武行，他们人虽然多，但是这里是萧家的主场了！ 最终，这帮来找萧首辅诉苦，想请他教训袁富贵的这帮老臣，全部被狼狈地打出来首辅家。 丢脸极了。 瞬间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首辅屋里，首辅把瑟瑟发抖的小辈们赶了出去，三兄弟凑在一起嘀咕。 “哎……其实吧，他们说的……我又如何不担心呢？” “帝王恩情不是那么好拿的！” “眼下有多宠你，将来……便是陛下一心不改，那皇贵妃那里呢？” “太子那里呢？” “他们心里能没有刺儿？能不忌惮富贵在帝王心里的位置？” “不怕富贵将来势大，压死他们母子？” 萧玉栋和箫玉亭对视一眼，这的确是个问题。 “君无戏言，这件事显然没有转圜余地，偏我们萧家又位高权重，皇贵妃那一派不可能不提防富贵。” “以前啊，都是我们给富贵拖后腿，这次不如我们退让，我们三兄弟辞官？” “这样一来，不管是将来的陛下，还是眼下的皇贵妃应该都会对富贵放心些。” 萧首辅摇头：“忌惮的种子一旦埋下，就无法根除，并不是我们萧家退出权力中心就可以的。 我们退出了，富贵更加独木难支。 有我们在，某些时候反倒能帮衬一二！” “且我们从来在别人的眼中，都是跟富贵一条船上的人啊……” “将来新帝清算，必然不会放过我们家！” “锋芒既然避无可避，那就不避让了！” 另外两兄弟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兄弟几个就为将来的布局商量起来。 朝臣他们已经打了，梁子已经结下了，不过这也算是萧家的一个把柄，皇帝和太子必然是喜闻乐见。 第523章 官场上，永远不可能做到独善其身。 既如此，又有何怕呢？ 萧家几兄弟把上门的大臣给打了，为的还是袁富贵， 这事儿皇帝也听说了。 皇帝冷哼一声道：“算姓萧的老头儿脑子还未糊涂到底！” 第702章 皇帝学坏了 知道袁富贵没死，萧首辅的病就没了。 要不是家里人拦着，他能立刻爬到朝堂上去。 烈火烹油的时候，越要小心谨慎。 赵氏这段时间成了香饽饽，各府都在给她下帖子，袁富贵的态度是她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赵氏就选择去。 反正去了有好吃的，别人说话她听得懂就回一句，听不懂就不吭声。 送东西收着就行了，用袁富贵的话说，人家一番心意，你一定要收。 不然是不给人家面子，人家会生气的。 好些人家动了心思，想送人到袁富贵身边去，话里话外都在跟赵氏说，他们家子嗣单薄，后院儿还是该多添些人，开枝散叶才好。 不然两边王府的爵位呢！ 这帮人完全忘记了当初她们热衷给袁富贵塞人之后的下场。 恐怕也不是忘记，就觉得袁富贵只要不傻，在又得一个王位的情况下，肯定要考虑继承人的问题。 赵氏也不恼，因为她知道相公的脾性，女人？ 呵呵。 这次袁富贵改变策略了，送的女人先不发卖，通通养到皇帝新赐给他的府邸里。 这下子可鼓励了满京城的人。 有些人家不止是送采买的女人，开始送庶女了。 因为袁富贵不接受任何说媒，找赵氏说媒赵氏又说送人她收，但是侧妃得陛下和王爷自己定，你们不然就去找陛下，不然就去找王爷。 还真有人跑去找太监的路子，然后把话透到皇帝面前。 高全儿收着别人孝敬的大把银票，所有人的话都带到。 皇帝也腹黑，让高全儿造册，哪些人想让女儿做侧妃，让高全儿想法子多收点儿贿赂，妃一个价格，妾一个价格。 有什么比奉旨收钱更爽？ 高全儿在爽的同时，觉得皇帝真是跟袁富贵在一起久了，越来越坏。 而且高全儿也发现，皇帝自打跟袁富贵学坏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然而就在皇帝和袁富贵憋坏的时候，同时收到了珍珍的信。 顾遇被死气侵蚀，他没法子继续回来当差，珍珍陪他去了江南，寻找祛除死气的机缘。 袁富贵急匆匆地进宫，他和赵氏得提前去江南府了。 说实话，以前他有给闺女随便换女婿的念头，但现在，真是找不出比遇哥儿更好的女婿了。 皇帝哪儿有不答应的，连忙派一队人马护送他快马加鞭先去。 后续的行李啥的皇帝让高全儿派人去料理，然后给送去江南。 至于东海那边儿，皇帝正式下旨让顾爹接手东海府的知府，东海府的知府调去江南府，任江南府的知府。 袁富贵的兄弟钱镇鑫，也被皇帝下旨，调派去江南府担任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使。 然后袁富贵干了一件让满京城权贵跳脚的事儿。 他找了个人伢子，把之前那些人送的女人，包括庶女全卖了！ 对！ 没错！ 打包一次性还给了优惠！ 这帮人刚想找袁富贵理论，袁富贵两口子人已经出了京城，一打听，说是皇帝紧急让他去的。 气死！ 嗷嗷嗷，棺材板压不住！ 还能咋整？ 塞过庶女甚至赛过嫡女的立刻拿钱赎人！ 不然咋整？ 让自己家的女子流落在外为奴为婢，他们还要不要脸面了？ 塞过人的然家简直是痛心疾首，捶胸捣足，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看来想塞人，还得通过皇帝。 皇帝只要直接赐婚，袁富贵还敢卖？ 至于说为啥要挤进脑袋进王府，这还用说么？ 江南王啊！ 江南啊！ 辣么大的肥肉，人还死得多，好多村子人都死绝了，这个时候不去分肉啥时候去？ 所以便是他们再讨厌袁富贵，也必须抱袁富贵大腿！ 这帮人开始疯狂贿赂高全儿和皇帝身边的其他人，皇帝让他们照单全收。 然后…… 这帮人没躲过袁富贵的骚操作。 也没躲过皇帝的骚操作。 皇帝说，他这么多年没选秀了，后宫都快长草了，大家推荐给江南王的女孩子都是一等一的好，他先受用了。 回头等江南王回京，大家伙再热情地给他推荐就行了！ 圣旨下到每个女孩子的家里，份位就是按照他们给钱的数量来定的。 满京城都炸了。 你敢说不吗？ 你敢装病吗？ 不敢。 不但不敢，怕不是还得做做生下皇子的美梦！ 岂知皇帝能让他们如愿？ 真是想多了！ 皇帝如今追求的可不是美人，而是养生！ 高全儿伺候皇帝的时候，看着心情美滋滋的皇帝，在心里默默给权贵们和那些即将进宫的女孩子们点蜡。 要怪，就怪你投胎到权贵人家，享受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最终成为家族的牺牲品。 这不是皇帝的错。 也不是袁富贵的错。 这是养着她们的长辈太贪心了。 …… 林怀从外头回家，就被告知爹娘已经走了，去江南找他姐姐去了。 他：…… 已经习惯被遗忘的小小东海王可怜巴巴地进宫了。 皇帝瞅着眼前的小孩儿，就有点愧疚。 他当时着急，也把这孩子给忘了。 咋整？ 皇帝急中生智，一脸慈祥地对林怀道：“小怀啊，是朕跟你爹娘说，让你留着跟行李车走的！” “你看啊，你家行李太多了，要没个主子盯着可不成！” 说完皇帝就在心里给自己点赞。 富贵啊，朕为了你的父子之情，可是煞费苦心啊！ 林怀接受皇帝的好意。 恭恭敬敬地给皇帝磕头行礼，给皇帝整心疼了，林怀走的时候就让高全儿给他带了一车的东西走。 林怀喜欢画画，喜欢写话本，高全儿给他挑的就是些游记，以及笔墨纸砚和名家画作。 但林怀还是没多开心，他挂念姐姐姐夫。 哎…… 只能跟着行李车慢慢过去。 十三公主得了消息，命人送了些东西和书信给林怀，请林怀带给珍珍。 皇帝想着顾遇的情况，要等他和顾爹回来办婚礼不知道得等多久。 眼下又是用人的时候，顾二郎的能力不错，皇帝想用他办事儿。 想了想，干脆下旨，公主大婚提前，宫里来操办。 婚礼结束就让顾二郎带着十三公主去东海那头，再办一次仪式。 一系列旨意下得之快，让前朝后宫都瞠目结舌。 陛下……还是原来的陛下么？ 第703章 警告 陛下当然还是原来的陛下。 他只是体会到了当昏君的乐趣。 当然，他自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昏君，他做的所有事情，都会有专人润色润色散布出去。 比如写成话本子，比如做成戏剧。 这都是富贵的馊主意。 但这个馊主意真的是好，简直是做掉了臣子们的路，让臣子们无路可走。 很多时候，这些大人不就是用民意来逼迫皇帝的么！ 而且前几年顾遇和珍珍帮他弄的皇家图书馆，直接将寒门读书人的心给笼络过来了。 有他们歌功颂德，皇帝在士林的声望极高。 眼下皇帝就是任性一些，大臣们还真拿皇帝没办法。 这其实就是一个道理，我给你脸的时候你得寸进尺并且习以为常，等到我忍无可忍不给你脸了，你就该直面风霜雪雨。 惯的臭毛病！ 后宫。 莺莺燕燕们被接进了宫，后宫的老人们都没肉吃，如今又进了新人，天天都是精彩的宫斗剧。 皇贵妃头疼不已。 但又要操心女儿的婚事，一天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皇贵妃正忙着呢，皇帝就忽然来了。 皇贵妃惊喜不已，皇帝不常来后宫，她也很久没见过皇帝了。 她行礼，皇帝亲自将皇贵妃搀扶起来，然后笑盈盈地问十三公主：“你的嫁衣可改好了？” “公主府布置得怎么样了？” “父皇最近忙，都没时间过问。” 十三公主羞红了脸，但她还是认真回答：“回父皇的话，嫁衣已经改好了，公主府也布置好了。” 皇帝叹了口气：“朕的小十三也长大了，要嫁人了！” “好在顾家是清流，顾遇是个能干的，顾二郎那孩子我看着也不错！” 第524章 “家风清正，你过去也莫要摆公主架子，好好跟顾二郎过日子，这辈子会和和美美的。” “再有，父皇叮嘱你一句，莫要学大家族里的那一套，你是朕的公主，不必像她们那般贤良！” “别傻不拉几地给顾二塞人！” “父皇啊，希望你一辈子开开心心的，若是万一有一天，顾二有了二心，你只管和离，父皇肯定向着你！” “你是父皇的女儿，是世上地位最高的女孩子！” “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你自己！” 这就他妈的双标得一匹了，你满后宫的女人，轮到自己女儿了，就要女儿别受委屈。 十三公主很是感动，忍着眼酸喊了一声儿：“父皇……” 还是没忍住，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滴。 皇帝拿了帕子给她擦眼泪：“哭什么啊，你成亲是好事儿，你又是公主，没人敢限制你的自由，出宫了之后，什么时候想父皇母妃了，什么时候回来。” “你记住了，皇宫永远是你的家，父皇的后宫永远有你的宫室。” 十三公主扑进皇帝的怀里哭个不停：“父皇……我不嫁了，我要留在宫里陪着父皇！孝敬父皇！” 皇帝拍着她的脊背：“胡说！你便是在宫里也不能每天看到父皇！” “别说瞎话，高高兴兴地出嫁，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就算是对朕的孝顺了！” 皇贵妃也坐在一旁落泪，她抬手轻轻拭泪，皇帝对她的女儿好，她是乐意见到的。 顾二郎这个人也很是不错，才华虽然比不上顾遇，但是却能碾压不少人了。 是个实在的孩子。 这个女婿，她是满意的。 等十三公主哭得差不多了，皇帝就哄着她：“好了好了，哭得都不好看了，快去洗洗脸，不然一会儿眼睛该肿了。” “嗯。”十三公主乖巧应下，跟着宫人走了。 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皇帝就摆手屏退左右。 皇贵妃使劲儿想自己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想来想去就没有，于是便放下心来。 哪知皇帝一开口她就瞬间手脚冰凉。 “皇贵妃啊！”皇帝牵起了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富贵不会再生孩子。” “他早就喝了绝育的汤药，所以这个江南王是传承不下去的！” “朕只是，给了活着的他一个荣耀，这是朕的私心，当然，富贵也配得上朕这个私心。” 皇贵妃慌了。 陛下，陛下竟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慌忙跪下，心中翻腾着惊涛骇浪，感觉自己在皇帝面前跟没穿衣服一样，不管是身体还是思想，都无所遁形。 “就算是朕现在就走了，富贵也一定会倾其所能保证十七能顺利接位，帮十七稳住朝堂！” “你别看他总是在胡闹，从来不要脸皮，动不动就耍赖。” “可他用这种方式，做到了许多学富五车的老臣做不到的事情！” “他们一家于国于民都有大功劳！” “不管是现在朕还在，还是以后朕走了，富贵都不是你们需要忌惮和提防的人！” 皇贵妃惶恐不已，她想反驳说自己没怎么想，但反驳的话却说不出口。 她知道皇帝的脾性，若她反驳了，狡辩了，往后啊…… 皇帝恐怕再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甚至还有换太子的可能。 十七之所以能当上太子，或许还是看在袁家和顾家这层关系上。 这一小会儿时间，皇贵妃想了很多很多。 皇帝看了眼战战兢兢匍匐在地的皇贵妃，起身道：“你心里好好想想，朕走了！” 他走之后，皇贵妃过了好长时间才缓缓站起来。 她竟有些站不稳，得亏刚进殿的太监搀扶一把，才没摔倒。 “娘娘……”太监和嬷嬷担忧地看着她，“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皇贵妃摇头：“不，不用！” “你们下去吧，本宫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没有本宫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打扰本宫！” …… 珍珍跟顾遇抵达了江南，其实从外表看上去，城市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到了街上，人烟稀少得很。 活人基本都是士兵，他们在挨家搜查，就怕有残留的活死人。 两人想上岸吃好吃的这件事就泡汤了。 “不如我们直接上山吧！”珍珍跟顾遇两人骑马走了一圈儿，然后就叹气道。 “也不知山上是不是眼下这种光景，有没有庙宇道观幸免于难！” “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顾遇一手松开缰绳，伸到旁边儿去捏住珍珍抓着缰绳的手。 第704章 破败道观 江南府的道观寺庙多，但是好多道观和寺庙的人在活死人爆发之前启程去了京城，留在庙里的高僧道长们并不多。 顾遇其实没抱太大希望。 毕竟他身体里的死气就连玄尘子也是没有办法的。 但他不能放弃。 他有小姑娘啊！ 怎么能放弃呢？ 顾遇跟珍珍走访了一个又一个寺庙和道观，都一无所获。 珍珍想到了一个法子，双修！ 通过双修，将顾遇体内的死气引到她的身体里，她的身体更为强横，应该可以慢慢炼化掉这些死气。 可是她跟顾遇提起这个法子，顾遇就坚决拒绝。 再然后…… 还剥夺了她的快乐！ 不跟她贴贴了！ 珍珍：…… 为了引诱顾遇，她连艳舞都跳了，顾遇也不上钩。 好气！ 殊不知顾遇忍得有多辛苦，清心咒那是从早默念到晚！ “不着急，我们总能找到法子的！”寺庙和道观没找到厉害的人，但是他们凭着身份，可以借阅这两处地方的藏书。 两人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虽然还没找到法子，但顾遇的心境越来越稳。 甚至还有僧人说他有佛性，适合出家。 顾遇：…… 出家是不可能出家的，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可能出家！ “下雪了啊……”珍珍撩开马车帘子，探手出去，冰凉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瞬间就融化成水。 顾遇裹着裘皮，手上捧着一个暖炉，寒冷的天气里，他有些难熬。 珍珍也知道如今的顾遇怕冷，她只是撩开一下窗帘，就连忙放下来了。 “无妨的！”顾遇冲着小姑娘笑。 “一会儿还要下马车走路呢！开窗不会冻着我！” 珍珍知道，顾遇怕冷是他体内的死气在作怪，她心疼地亲了亲顾遇的脸颊，然后皱眉道：“狐狸精跟高洛合二为一，高洛十分怕冷。” “眼下你也十分怕冷，我们是不是中了狐狸精什么圈套？” 顾遇抓了她的小手，举到唇边亲了亲：“不管他留的是什么后手，我都不会让他得逞！” “这些日子，我觉得我对道法，符篆，还有阵法这些方面更加精进了些。” “不会让他有在我身上死灰复燃的机会！” 珍珍相信顾遇的话，就是忍不住心疼。 “主子，前面有条小路上山。” “马车过不了！” 顾遇就跟珍珍下了马车，步行上山。 他牵着珍珍，想要给珍珍撑伞，珍珍不同意，无奈只能让侍从撑伞。 一行人一路往山上走，雪越下越大，很快就给墨绿的山林覆盖上了一层浅浅的白色。 等他们看见小道尽头的破败道观时，地上的雪已经有好几寸厚了。 踩起来嘎子嘎子地响。 两名不大点儿的道士在院儿外劈柴，小手冻得通红。 两个小道童见到有人来显然很惊讶，他们这个道观可是常年没有香火，更别说大冬天的，竟然有人前来！ 而且，牵手走来的一双男女好好看。 是神仙吗？ “你们是神仙吗？”年纪最小的道童忍不住问，“神仙姐姐神仙哥哥，你们是听到了我们的祷告，所以下凡来替我们修大殿的么？” 道观的大殿塌陷了，师父被砸断了腿，躺在床上都快死了。 他们两个没日没夜地祷告，神仙竟然真的来了！ 问完话，两个小道童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珍珍好失望啊，把他们当成神仙，大殿塌了都没钱修，这个道观看来也是白来了。 肯定找不到他们要找的。 “不是，我们不是神仙，就是路过得知山上有道观，所以想来烧香拜一拜。” “啊？” “不是神仙啊？” 小道童很是失望，不过他们还是邀请珍珍和顾遇去破茅屋里休息，顺便给他们倒了几碗热水。 他们局促得道：“几位善人，我们道观没有茶叶，只有热水，几位喝点热水区区寒！” “几位要上香的话，一会儿只能在殿外上香，大殿塌了，进去不得！” 第525章 顾遇轻咳了两声，他道：“小道长，敢问你们的观主呢？可否替在下通禀一声，在下想要拜访一下。” 大点的道童道面露悲伤地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观主受伤了，卧病在床，无法见客！” 说到这里，两个道童的眼睛都红了，师父其实就在挨日子了，他们没有钱下山去给师父请大夫。 珍珍站起来道：“那你更应该带我们去见观主，我就是大夫！” 说完，珍珍就让人将她的药箱子拿来，两个小道童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激动不已。 “求善人救救观主！” “善人，我们没有钱买药，不过我们可以打欠条，一定会想法子还善人药钱的！” 小道童‘扑通’跪下给珍珍磕头，珍珍让人将他们搀扶起来：“我们能来，说明是缘分，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也不会要你们的药钱！” “走吧，带路！” 小道童们‘咕噜噜’爬起来，一个撒丫子跑了，一个等着珍珍给珍珍带路。 珍珍听那跑了的小道童扯着嗓子喊：“师父，有善人来给您看病了！” “师父！您有救了！” 珍珍莞尔一笑，或许这就是她喜欢治病救人的原因之一吧！ 她被带进一个破败的小草房子里，低矮的土坯墙四处漏风，屋里跟外头一样冷。 珍珍命人去点一盆炭火进来，然后缓缓走向床边。 床上躺着一形容枯槁的老人，他费力地动了动眼皮子，嘴唇动了动，但到底没能说出话来。 小道童忙去倒了些热水喂给他，珍珍上前帮他把脉：“道长，我是大夫，我来给您看病！” 喝了水的道长费力道：“不……不必浪费……浪费药材了……” “求……求善人……善人帮帮……帮帮两个孩子！” “贫道……贫道用……” 珍珍见他说话费劲，就打断他道：“您别说话了，好好养养精神，我能治好你的！” 老道的问题是腿断了，然后缺乏营养。 腿她可以接，吃好点养一养，他就能好起来。 “来人，去把玉米粉用热水调了，先给观主喂点儿！”珍珍吩咐。 “笔墨，我先把方子写下来！” 观主身上的老毛病还多，她既然来了，就一并帮他治一下。 第705章 闲着也是闲着 道观真的是那种穷得耗子都是哭着跑了的那种地方。 顾遇就带着人去打猎。 重点是猎山鸡，观主的样子明显需要补。 好在顾遇跟珍珍在外行走，什么都有准备，马车里也是带了一些粮食的。 顾遇又命人去镇上采买，几个月过去了，活死人处理完了，街镇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虽说还没恢复以前的热闹，但基本生活生产还是逐渐上了轨道。 朝廷在往江南迁人口，从繁华地区往偏远贫瘠地区迁徙很难。 但是要从偏远地区朝着土地肥沃的地方迁徙，那就很容易。 想来的人争抢得快打破了头。 特别是商人，商人的嗅觉最为灵敏，早早的就趁着没人迅速跑来占领无主商铺。 当然不是免费，是拿银子出来跟朝廷买。 扯远了。 顾遇去打猎，珍珍让道童给观主喂了玉米糊糊后，就给他老人家扎针。 老人家扎完针就睡着了。 他的腿断的时间太长，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愈合并且长歪了。 所以得断骨重接。 但老道眼下的身体，完全受不住。 左右珍珍和顾遇也无旁的事儿，可以在小道观住一段时间。 老道睡着了之后，珍珍就去看侍卫们扎营，两个小道童都跑去帮忙。 她看了一会儿，就去道观溜达，道观的也就一个主殿，并没有偏殿，垮塌的主殿旁边，是可可怜怜的几间草房子。 灶房里真是要啥没啥，装杂粮面的缸子已经见底了，真不知道他们若是不来，这两小一残废会不会饿死。 等到侍卫买粮回来，顾遇打回来的野鸡都炖锅里了。 两个小道童闻着鸡汤香味，不停地咽口水。 顾遇熬了鸡汤粥，还烧了兔子，焖煮了干饭。 小道童师徒三个只捞到了鸡汤粥喝，但便是如此，他们也觉得幸福得上天了！ 鸡汤粥嗳~ “你们经常饥饿，不能一下子就吃很饱，也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不然容易撑坏胃，导致肠胃负担过重，进而拉肚子。” 小道童狠狠点头，他们觉得善人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善人，肯用鸡汤给他们熬粥呢！ “以后那堆野鸡就归你们了，你们自己收拾熬汤，然后自己熬鸡汤粥，粮食已经给你们放灶房里了，做饭的活儿以后也归你们！” 珍珍毫不客气地使唤两个道童，一点儿都没觉得他们小而不客气。 两个小道童不但不觉得珍珍在奴役他们，反倒是感恩戴德，人家给得太多了，他们没法子还，让他们干活儿，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呢！ “善人，你们是要在这里住下吗？若是，我和师兄把房间让给你们住！” 大一点的道童扯了扯小道童的袖子，他指着他们住的四处漏风的土房子，再指了指不远处侍卫们搭好的营帐。 小道童：…… 营帐好漂亮啊，又大又宽敞，还不漏风。 比他们的破屋强多了！ 小道童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傻话，不好意思地低头，红彤彤满是冻疮的小手扯着短了一截儿的衣襟，窘迫不已。 大点的道童不好意思地对珍珍道：“对不起善人，我师弟是好心……” 珍珍笑眯眯地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儿，我知道你们是好心！” “好了，去干活儿吧！” “你们可以先把野鸡都收拾出来，反正这个天也不会坏！” “记得用热水，不怕费柴火，他们去砍了好多，够用好多天了！” “收拾完野鸡就用这个擦擦你们手脸上的冻疮，过几天就会好！” 道童小心接过珍珍给的冻疮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珍珍开了一串药单，让护卫再次下山采买，顺便给道观的人买些衣裳鞋袜，还有被褥什么的。 还有炭！ 最后，珍珍干脆不嘱咐了，只道：“啥都买些来吧，这里要啥啥没有！” “砖瓦啥的也采买些让人送上山……” 侍卫们领命，下山张罗去了。 这一天，两个小道童跟在梦里一样，晚上睡在点了炭盆的屋里，小的还问大的：“师兄，我们不是在做梦吧？” 善人派人给他们买了软乎乎的棉袄，还给他们换上鲜呼的被褥，被褥里塞两个铜汤婆子，外头套了一层棉套子。 小脚丫子搁在上面又暖和，还不烫脚。 小道童都在冒汗了。 大的道：“没有做梦，我们是遇到真善人了！” “师父说得对，只要我们潜心修道，肯定会有福报的，这不，咱们的福报来了！” “嗯！”小道童开心地笑了起来，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头天吃得饱吃得好，第二天珍珍去看观主的时候，观主的精神头就好多了。 说话也利索了，虽然还是有气无力，但也没有断断续续的。 珍珍一来，观主就让小道童去给他拿东西：“海虚啊，你带着师弟去大殿玄天上帝塑像底座……” “师父，大殿塌了……” “玄天上帝也被埋了。” 福净：…… “对喔，为师的腿就是在大殿被砸的。” “善人啊，贫道身无长物，也就祖师爷传下来的东西聊可作为谢礼，等贫道好起来之后，再想法子去大殿翻找。” 珍珍可不稀罕这穷道观的东西，都穷成这样了，能有啥好东西？ 她不在意地道：“传家宝道长还是自己好好珍藏，我救你不过是医者仁心，路过看到了也不能袖手旁观！” “至于给你们采买的东西，你就当是我捐的香油钱。” 观主闻言感激不已，又是一通好话从他嘴里冒出来，珍珍让他别说话，躺好养元气。 给他扎完针，珍珍就让小道童去熬药，自己去找顾遇。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帮忙把大殿清理出来吧！” 顾遇说好，就去吩咐侍卫，自己也跟着帮忙。 侍卫们本来也闲得慌，想着大殿都清理出来了，采买的砖瓦也送上山了，干脆袖子一撸，帮着重新盖大殿。 盖房子啥的，他们都会，毕竟行军打仗有时候会在营地修筑防御工事，有匠人，他们也得去帮忙，一来二去都会。 说干就干。 这头观主听闻大殿被清理出来了，就忙让海虚去找他说的东西。 然后，珍珍去给他看病的时候就被塞了个满怀！ 第706章 宝贝 一个旧目哈眼的木头匣子。 第526章 掉漆掉得厉害。 珍珍见他这般执着，就没再拒绝，先收下，等将来离开的时候留在道观里就行了。 送出去东西，老道长果然心中轻松很多，晌午饭都多吃了一碗。 把两个小道童开心坏了。 顾遇回到帐篷，见矮榻上多了一个旧木头盒子，就问珍珍：“是观主给你的？” 大殿一清理出来，小道童就去找东西，想来就是先前观主说的祖上传下来的东西。 珍珍在捣鼓药丸，她手上的动作停，微微点了点头：“对，就是观主给我的！ 回头咱们走的时候给留下就是了！” 顾遇说：“也行，现在不收下，观主不安心。” 说着他就打开了木头盒子，见里头躺着一本发黄甚至还有些发霉的书册。 他拿手怕擦了擦书册上的霉灰，看清了书册封面上的字：“《荡魔真经》” 顾遇忽然想起这个道观供奉的唯一神仙是玄天上帝，玄天上帝还有个称号叫荡魔天尊！ 荡魔…… 不由得顾遇多想，他心里有点小激动，伴随着自己的猜测，顾遇打开了书封…… 珍珍做完药丸子后，起身朝顾遇看去，见顾遇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入了神。 她凑过去瞅，看不懂。 不过若是以前，她一凑过来小哥哥就能感觉到，然后就会抱她。 这会儿小哥哥根本就没动静，想来是已经沉浸进书里去了。 珍珍没有打扰入定一般的顾遇，只是轻手轻脚地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收拾完了见顾遇还沉浸在里面，便取上弓箭，自己偷偷出去了。 她去山里打猎，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草药采一点。 珍珍有种感觉，他们这次会在小破道观停留很久。 晚上到了饭点儿，珍珍端着晚饭进营帐，顾遇还沉浸在书本里。 珍珍想了想，就干脆把菜扣进大饭碗里，然后端着大饭碗去顾遇身边坐了，她吃一勺饭，就喂一口顾遇。 她喂顾遇就吃，她不喂顾遇就不吃。 珍珍：…… 这个状态真是…… 给顾遇喂完饭，珍珍也没事儿干，干脆去找小道童。 “你们识字吗？”珍珍进他们的屋打量一番，就问。 小道童连忙点头：“识字的，师父教的！” 海虚接过珍珍手里的灯笼挂在墙上，海河张罗着给珍珍倒茶。 “你们也坐，别拘束，我就是来问问你们识不识，有没有开始学辨别药材。” “在学了！” “师父就是拿着《药经》和《道德经》教我们识字的。” 把这两本书背透了，才教他们读别的经文。 修道的人要炼丹，基本都要学药理。 比如药王孙思邈，就是道士。 “行吧，那从明天起，我先考校一下你们，然后教你们医术！” 老道士给的东西肯定是个好东西，不然小哥哥不可能看得如痴如醉！ 既如此，她就回报一二。 哎哟，幸好她带回来随手一放，没有扔到犄角旮旯，不然小哥哥就得错过了喔。 事实证明，不能小看任何人，任何事！ 两个小道童闻言先是一愣，然后就给珍珍行礼，很是郑重地道谢。 善人真好！ 人美心善，就是上天赐下来拯救他们道观的仙女！ 两小只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觉。 珍珍回营帐顾遇还是那副样子，她干脆去顾遇身边，铺开摊子给两个小道童出题，明天好给他们考试。 她把题出完了顾遇还在研究那本薄薄的旧书，于是收拾完就跑去他身后，搂着他的腰，把小脸儿贴在他后背闭上眼睛睡觉。 犯困的时候觉得这样挺累的，于是就爬到矮塌里面，缩着脚丫子，脑袋从顾遇的胳膊下钻进去，搁在他的大腿上，左右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和姿势，心满意足地闭眼睛睡觉。 顾遇被她蹭得有了知觉，他低头看了一眼小姑娘，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儿，然后把她抱进怀里，换了个姿势，让她靠在自己胸口睡。 小姑娘哼哼唧唧地在他怀里扭了扭，就睡着了。 顾遇低头亲了亲她，含着笑继续啃书。 他就知道，有小姑娘在他身边，他一定会逢凶化吉。 第二天珍珍是在顾遇怀里醒来的，不过没在矮塌上，而是在床上。 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一睁眼，就对上顾遇深情的幽眸。 溺得她的心肝儿一颤一颤的。 珍珍探头亲上他的唇，有点不满意。 小哥哥的嘴巴闭得跟蚌壳一样！ “乖，等我把体内的死气清除干净，就让你亲个够！”顾遇抿着唇，他也想好好亲一亲自己的小姑娘，可是他不敢啊！ 他怕控制不住体内的死气，让死气侵蚀到小姑娘。 也怕小姑娘通过这种方式，故意把死气往她身上引。 “有法子了！” “观主给你的书的确是宝贝！” “真的？”珍珍惊喜问道。 顾遇笑着颔首：“真的！我们早该想到，这个小道观供奉的是玄天上帝，玄天上帝又有别称荡魔天尊！” “降妖除魔，其实方法不一样，其中有相通之处，但也有更多不同的地方，不能一概而论。” “这个道观是以伏魔为主，他们的传世之宝，记载的就是种种除魔之法。” “死气、戾气、怨气等等种种，其实也是魔气的范畴，我体内的死气不同于一般的死气，事实上已经可以称之为魔气了。 故而超度之法完全没有用。” “我再研读几日，再找观主探讨一二，回头等观主恢复了，说不定还能帮我。” 珍珍一听这话，整个人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一下子就从床上翻身起来。 “起床！” “干活儿！” 她要去给老观主治病了！ 可以用点灵力加快一点速度！ 就是这么现实！ 珍珍急吼吼的样子惹得顾遇直笑，他叮嘱珍珍：“你悠着点儿啊！不然人家以为你先前没用心，现在用得着人家了就尽全力，太过于功利到时候不帮我们。” “嗯嗯，知道啦！” “我有分寸！” 顾遇心说我若不拦着点儿，你的分寸就是让观主原地站起来！ 不过小丫头这么迫切也是应为他！ 顾遇也跟着起床，他去灶房亲自下厨，给珍珍做刀削面。 第707章 密室 观主虽然不能立刻站起来，但精神是一天比一天好。 加上吃得好，他原本消瘦得跟骷髅头似的脸，就有了样儿，至少腮帮子的肉长出来了。 他的精神好，顾遇就能跟他探讨那本《荡魔真经》 不过讨论下来才知道，老观主研读了一辈子的绝学，竟然学劈叉了。 第一篇的内容就让他理解茬了，后头的内容简直不知道歪到哪儿去了！ 老观主跟顾遇论了半天道，那叫一个老泪纵横啊。 玄天观曾经断过传承，所以他师父对《荡魔真经》的理解就是劈叉的，然后又把劈叉过后的理解教导给他。 跟顾遇这么以讨论，他顿时就豁然开朗之感。 想从老道长这里取经的顾遇：…… 成吧，他反过来教人就有更深层次的一些理解，再者，老观主学得越多，做他帮手的价值越大。 还有，这本书里描述的一些法器，玄天观里是有一两样的！ 顾遇忙的时候，珍珍就带着新收的两个小徒弟学医采药制药。 累了就跟两个小娃去打雪仗玩儿。 日子过得简单又开心。 江南府。 袁富贵穿着雪白的皮裘躺在躺椅上，身边不远处放着一个红泥炉。 红泥炉上搁着一张铁丝网，上头除了放了一壶茶水，还放了些栗子。 赵氏盘腿坐在红泥炉边儿的垫子上，剥开烤好的栗子，沾了小碟子里的焦糖，喂给袁富贵吃。 袁富贵只咬一半儿，剩下的一半儿留给赵氏。 “江南府的冬天真他娘的难过！” “冻到骨头缝里了！” “比京城冷多了！” “偏还没地龙！” “艹，这王家人脑袋装的是啥，宅子修得这般好，居然不弄地龙！” 袁富贵嫌弃极了。 赵氏重重点头：“对！瞅着人模狗样儿，内里不是个玩意儿，又坏又蠢！” 说完，又给袁富贵喂了一口沾了焦糖的栗子。 装焦糖的碟子是铜的，放在铁丝网的边缘，既有热气烘烤，又不至于温度太高糊了，就不会凝固住。 不远处的窗下写字的林怀，不时看一眼爹娘那边。 心里委屈。 明明爹说的烤点儿栗子给他吃，结果呢？ 爹娘你一口，我一口，完全不记得还有他这个儿子！ 第527章 要不是他的脸上能找出跟爹娘相似的地方，林怀觉得他肯定是爹买东西的时候忽悠人家送的添头。 呜呜呜！ 又是想姐姐的一天。 写完最后一篇字，林怀就起身出门了。 出门的时候故意放慢脚步，磨磨蹭蹭，还咳嗽了几声儿，希望爹娘能注意到他。 然而让他失望了。 隔着屏风，他只听见他爹吹牛，他娘无脑捧。 心塞的林怀撒丫子就跑。 这座江南王府还是他爹进了江南城之后，从无主的宅子中选的。 这个宅子以前是王家本家的，修得极大，比京城的王府还大。 而且里面更是别有洞天，经常进宫的林怀觉得这座宅子比皇宫还奢靡精致。 怪不得陛下讨厌世家呢！ 敢情江山都是给这些世家准备的一样。 这座宅子改成王府不久，他还没探索完呢。 林怀听说这种世家的大宅院有很多密室密道啥的，用来藏钱财宝藏。 他决定好好找找，说不准能找到呢！ 林怀招呼出小白，带着小白挨个儿院子探索。 小白是袁富贵抵达江南府之后，珍珍拍人送来的，她让袁富贵找个山头占了，有山庄，方便小白溜达。 主要还是，有点不放心她爹，有小白在，她便是不在爹娘身边，也不担心他们的安全。 真有了危险，打又打不赢的时候，小白能驼着爹娘弟弟迅速撤离。 谁敢追？ 人敢追马都不敢。 林怀怀揣着看过百八十本江湖怪志的经验，每个房间的每个摆设都要动一动，砖头子也要一步一跺脚，看看是不是空心的。 院子里的假山他要去踹一踹，树木要摇一摇，花盆要搬一搬。 进度就很慢。 小白打了个哈欠，躺在廊下耷拉起眼皮子来。 等林怀自己个儿慢慢折腾。 无聊啊！ 那丫头上哪儿玩儿去了？ 没有它捕猎，那丫头会不会饿死？ 哎…… 真是愁死虎了！ 某个密室中。 张莹莹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张永亦是半死不活地瘫在椅子上。 “哥……我好饿……我们是不是要饿死了？” 张永没力气说话，他也很绝望。 张莹莹双眼无神地睁着，她的目光落在墙上嵌着的夜明珠上，舔了舔唇：“要是夜明珠能吃就好了！” “哪怕它现在变成一个黑漆漆，硬邦邦的馊馒头也行啊！” “哥，你说爹娘他们怎么样了？” “还有大哥二哥，嫂子们，侄儿们……” “不知道啊。”张永也很绝望啊！ 灾祸忽然就来了，人们忽然就变得狰狞可怖，胡乱攀咬起身边的人来。 那天他们两兄妹是来看房子的，王家垮了，他爹就在谋算王家的产业。 这宅子他爹看上好久了。 很是使用了些手段，王家宗族的人才愿意卖。 然后妹妹知道了就闹嚷着要来看。 结果看着看着，就听人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说外头乱了，好多然当街咬人。 被咬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样的怪物。 紧接着，府里的一些人也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怪物。 他带着妹妹躲进这间柴房，机缘巧合之下触碰了机关，于是就躲了进来。 一起躲进来的还有陪着他和妹妹四处溜达的王家管事。 密室里有粮食，有水，很是让他们活了一段时间。 其间，张永斗胆出去看了一眼，见满院儿的怪物，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麻溜滚回密室。 然而，进密室就见王家的管事浑身是血躺在地上，而妹妹手里攥着匕首，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角。 见他回来，妹妹就嚎啕大哭。 张永连忙去安慰她，哄了好久才把妹妹哄好。 妹妹哽咽着跟他说，密室里的粮食不多了，所以那个管事才撺掇他出去看情况，他一走，那管事就来掐她脖子，要弄死她。 还说等弄死了她，就把密室门从里面反锁，让他死在外头。 妹妹就抽出靴子里藏着的匕首，捅死了管事。 而他则冒险将人弄出密室，扔出柴房，然后迅速返回密室。 之后两人省着吃密室里的东西，然后到底还是到了吃完的一天…… 第708章 地府待遇真好 “哥哥，我不想死啊……” 她还有好多事儿没做呢！ 还没给林怀回信，给爹娘做的荷包还没完工，早知道她就好好学女红了，学会了至少做东西不会那么难。 早早地就能给爹娘哥哥嫂嫂侄儿侄女们，还有……还有林怀做点儿荷包鞋袜，他们若是活着，还能有个念想。 看到她做的东西，好歹还能想起，曾经世上有她这么一个人！ 张永有气无力地道：“若能活，谁又想死啊！” “你这么想，好歹我们死在这里也挺干净的，不用不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不孤单。” 张莹莹气若游丝：“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儿光亮，兄妹两个齐齐看向入口。 张永：“是鬼差来接我们了？” 张莹莹费尽力气看去：“怎么鬼差长得跟世子一样啊！” “好像比世子高一点……” 她在失去意识前，看到跟林怀长得一模一样的鬼差朝她奔来，鬼差的身后还有一颗硕大的老虎脑袋。 这是死前的幻觉吗？ 真好。 要是幻觉能不消失，那就更好啦。 张莹莹再度醒来，就听见床边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张小姐醒了！” “快去禀报王爷！” 张莹莹一脸懵，怎么地府这么好的么？ 也对，她身前可是做过不少善事，有灾的时候捐钱粮，没灾的时候捐香油。 路过寺庙必拜佛，十殿阎罗她好像都烧过香的。 看来，她见佛就烧香的行为是正确的。 不然到了地府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看看，进门来的鬼差都是按照世子的样子变幻的。 “你怎么样了？” “已经喊了大夫了！” “要不要先起床吃点东西？” “我命人熬了鸡汤粥！” ‘鬼差’连珠炮似的问张莹莹，张莹莹费劲抬手，捏了捏林怀的脸。 然后就无力垂下。 “是热的呢！” “果然香蜡钱纸烧得多，待遇就不一样。” 她的声音几不可闻，但林怀可是珍珍精心用洗手水养大的孩子，身体各方面儿都很出色，耳力好着呢！ 他听得直皱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小少年抬手摸了摸张莹莹的额头，不烫啊，怎么就说胡话了呢。 大夫匆匆进门，跟林怀行礼：“草民见过王爷。” 林怀连忙让开位置，让大夫给张莹莹把脉：“她在说胡话了，是不是伤到了脑子？” 大夫把完脉之后道：“就是饿狠了，别的倒是没什么，至于胡言乱语，那也是饿太久的缘故，可能脑子乱了出现了幻觉。” “药还是吃草民先前开的那一帖药。” 一婢女这时候道：“王爷，药已经熬好了。” 早就熬好了，张姑娘一直没醒，厨房就一直温着药汁儿呢。 “先给她喂点儿粥水，然后再给她吃药！” 得先给她喂饱了，不然啥都是空谈。 张莹莹晕乎乎的，幻觉好真实啊！ 等到婢女将她搀扶起来，要给她喂饭的时候，她偏开了头，费尽浑身力气，抬手指了指林怀。 这一指，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怀眉头一皱，他让婢女把碗给他，然后就亲自喂张莹莹。 换成林怀，张莹莹就乖乖张嘴吃粥。 “你饿久了，肠胃弱，这几日只能吃粥！”林怀边问边解释，这可是他的大金主。 他这辈子赚最多的钱就是这个小姑娘给的。 所以这个小姐姐在他面前很有骄纵的资格。 更别说，他这次在密室里找到一大批的钱财，也不知这钱财是不是张姑娘兄妹俩的。 若是，这把他救了人，谢礼应该很是可观！ 哎。 他现在是东海王了，爹让他自己负责王府的开销。 可他还是个孩子啊！ 嘤嘤嘤。 所以，金大腿一定要抱稳当了，他可以提供最贴心的服务。 张莹莹吃饱了又犯困。 嗯，她要把这个美梦做下去。 刚吃完饭不能喝药，且大夫说了她就是饿的，故而药端来了，林怀也只是让隔水温着，等她起来了再喝。 “你们照顾好她，我去爹娘的院子，她醒了就命人来找我！” 婢女们屈膝：“是！王爷！” 第528章 林怀匆匆赶去父母的院子，起出来的金银财宝全送到这里。 袁富贵跟赵氏盘坐在地上数银锭子和金锭子，数得眉开眼笑。 “爹，您的人找到张伯父了么？”林怀问。 袁富贵没看他，只道：“他们带了小白去张家，有信儿肯定会回来报，没信儿就等着！” “哎呀，我数到哪儿了？你个臭小子赶紧滚，打扰老子数银子！” 林怀：…… 行吧，他走！ 爹娘的世界他插不进去。 “那就从头数，反正数钱好玩儿！”赵氏道。 袁富贵觉得赵氏说得对，于是不纠结了，干脆从头开始数…… “爹啊，这些金银还不知道是不是张家的呢！” 袁富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些以前不管姓啥，现在都姓袁！” “赶紧滚，不然老子让你娘揍你！” 赵氏一听揍儿子，眼睛就是一亮，转头灼灼的目光扫过去，林怀心中悲愤不已，撒丫子就跑。 身后响起袁富贵的声音：“你把那兄妹俩照顾好了！” 反正还银钱是不可能的，到了他的兜里谁也别想掏出去！ 不过嘛，儿子还是可以卖一卖的，让他去伺候好那兄妹俩，堂堂王爷亲自照顾他们，而且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看他们好不好意思提钱！ 敢提，他就放老婆！ 当然，若这些钱不是张家的就更好……当然不能是张家的！房子他买了！ 房子里的一切都是他的！ 到时候找到张老爷，他又能狠狠地宰……呸，讹……儿也不对，反正就是还能坑一笔救命钱！ 林怀去看了张永，张永醒过来了正在吃粥。 他倒是比张莹莹要好很多，至少现在已经明白了自己没死，被林怀救下来了！ “听说世子已经是东海王了？”张永见林怀进来了，吃了粥的他有点儿力气，就勉强笑问。 林怀点头。 张永忙道谢：“多谢王爷救命！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我们兄妹一定会好好报答王爷的！” 林怀道：“不必客气！你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若有，就告诉下人，他们会帮你找大夫！” 张永摇头：“没有。”说完，他又急切地道：“王爷，求您帮忙找找我娘她们……” 第709章 想抠墙 林怀道：“我爹到了江南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你们家的人，可是到现在还没消息！” 张永一把抓住林怀的手，急切地道：“我家是有密室的！” “还有几个庄子里也有密室！” 林怀一听说有密室，连忙让人拿了笔墨来，他给张永塞了一粒药丸，能快速让他恢复体力。 当然，后遗症也很大，恢复半个时辰，要在床上躺三天！ 但现在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等张永有了力气，林怀就让张永赶紧画，把草图画出来，密室的位置标注出来！ 张永自是无有不应。 他画好了图，交给林怀。 林怀让他好好休息，揣着图就去找亲爹。 袁富贵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让林怀将图纸多临摹几份，然后命林怀带一队人马，他自己带一队人马，赵氏带一队人马，小白…… 喔，小白带不了。 白爷只能在家歇着。 三队人马立刻出发，找完一个地儿就立刻去找另外一个地儿。 关于捞钱这种事儿，袁富贵总是乐此不疲的！ 张家啊！ 家大业大！ 他全家出动去救人，张家要是识相，还不赶紧半数家产奉上！ 嘿嘿嘿！ 搓手手！ 袁富贵率先去了张家在府城的主宅，迅速找到了密室，打开密室机关，他也没立刻进去，而是站在外头往里喊：“有人吗？” “张老爷在不在？” “我是袁富贵啊！” “皂角村的袁富贵！” “有没有人啊！” “我让人下来了！” 袁富贵怕人家把他当成活死人了，不打招呼就下去，容易被误伤。 半天没听到动静，袁富贵就命人先下去查看，富贵老爷是要坐镇后方的！ 冒险是不可能冒险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没一会儿，侍卫就开始往外背人。 有一个算一个，全晕了。 “死的活的？”袁富贵一看吓一跳。 侍卫道：“还活着！” 他把所有张家人扒拉着看了一遍，然而并没有看到张老爷。 袁富贵忙让人将人弄王府去，张家大院儿这会儿是要啥没啥。 显然，在袁富贵抵达江南府的时候，张家已经是经过洗劫的了。 高淳占领江南府，不可能放过江南府的各个豪宅，那是必须地毯式搜刮一遍的。 “把门给锁好了！”袁富贵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瞅瞅密室里有多少钱财。 于是改了主意，几个侍卫送张家人去王府，让大夫医治，他则带着人去密室看看。 美其名曰要找张老爷。 事实上，是去看密室里有多少财宝。 进去之后发现，这他娘的密室好大啊，七八个大套间，还有专门的通风口。 夸张的是密室里还有灶房。 只是灶房里的粮食缸子全是空的。 再绕开往里走，袁富贵不淡定了，尼玛用金砖砌的墙！！！！！ 三面墙全是金砖！！！ 然后中间的木头架子一格格地全部都是满当当的！ 眼晕！ 想抠墙！ 想杀人灭口然后独吞财宝！ 嘤嘤嘤！ 袁富贵忽然后悔非要下来瞅这么一圈儿了，瞅完了脑子里满是邪念！ 他杀气腾腾地离开，命人将密室锁好。 然后还是不放心，遂留了几个人严加看守！ 他脑子里在想，要咋样才能名正言顺地薅羊毛！ 回家之后，他连忙问大夫，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大夫说是饿的，已经开了药，给他们先灌点儿粥水，有了吃的就能缓过来。 行吧！ 等到晚上， 赵氏和林怀都回来了，他们也带了不少人回来，这波还好，倒是有几个没有饿晕的。 这些人有张家的下人，也有张家的主子。 入住王府之后，尚还有些意识的人对袁富贵就是一阵儿千恩万谢。 袁富贵：请拿出实际行动来，谢谢！ 张莹莹彻底醒来之后，又看到了林怀。 “我不是在做梦吧？”她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用的劲儿挺大，疼得她眼泪花儿直冒。 林怀不厚道得笑了：“你傻不傻？” “有这样的地府么？” 张莹莹也不生气，嘿嘿一笑：“没死就好！” “好饿啊！” “我能吃下一头牛！” 林怀让人将鸡丝粥端来给她：“牛是不可能的，这几天你只能喝粥，等肠胃适应了才能吃干的！” “要循序渐进！” 张莹莹饿得不行，端起碗呼呼喝。 喝了一碗还意犹未尽，她问婢女：“还有吗？” 婢女看向林怀，林怀见她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祈求的模样就道：“再给张小姐来半碗！” “一碗吧，求求了！”张莹莹双手合十。 林怀不为所动：“半碗，不然就不吃！” 张莹莹败下阵来，耷拉着肩膀：“好吧！” 趁着婢女给她盛粥的空当，张莹莹求林怀：“你能不能帮我派人去我家找找啊？万一他们藏在哪个犄角旮旯躲过了一劫呢？” 林怀：…… “等着你开口，黄花菜都凉了！” “我和爹娘已经把躲在你们家密室的人全救出来了！” 这姑娘，连家里有没有密室都不知道。 林怀鄙夷。 （袁富贵：崽儿啊，我家密室你也不知道在哪儿啊！） （赵氏：班配得一脸！） 张莹莹一听，也顾不得吃那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半碗粥，掀开被子下床，鞋都不穿，撒丫子就往外跑。 林怀真是服了她了，只好捡了她的鞋子在后头追：“停下！” “你知道他们在哪儿就瞎跑！” 张莹莹这才反应过来，停下来等林怀，林怀将鞋扔在她面前：“穿鞋！” 张莹莹乖乖穿鞋，林怀扯着她就往回跑：“这么冷的天儿你就这么往外跑，得了风寒怎么办？” “本来身体就弱，一场风寒也能要你的命，那我不就白救你了！” 哼！ 生气！ 这个女孩子一点都不省心！ “去，取了本王的狐裘来！”进屋才想起这姑娘没厚衣裳，于是便吩婢女。 “再把本王的毛靴取一双来！” 不大一会儿东西就取来了，林怀让她穿自己的狐裘和毛靴，他比张莹莹年岁小，但是身高比她高，张莹莹穿着他的衣裳，像是裹了一床被子。 第529章 鞋更是，脚丫子能在里头划船！ 不过这会儿完全不能计较这么多，张莹莹让林怀赶紧带她去见爹娘。 林怀带她过去的同时，命人去街上给她采买几身儿衣裳来。 第710章 搞钱别搞我啊！ 林怀带着她去了客院儿，张莹莹冲进房间，看到半躺在床上的柳氏就扑过去哭。 “娘，吓死莹莹了！” “呜呜呜！” “娘，您还活着真好！”张莹莹跪在床边，拿着柳氏的手拿小脸儿使劲蹭！ 柳氏也是泪流满面，她还以为三儿子和小女儿都遭遇了不幸…… “嗯，娘活着！” “你和小永也活着，真好！” 张莹莹问：“娘，爹呢？” 柳氏闻言眼底的悲伤就溢了出来，她抹泪道：“你爹……失踪了！” 虽然她知道老头子凶多吉少，可……可若当他失踪，总还有个念想。 张莹莹一下子就稳不住了，眼泪哗哗地流，又不敢哭出来。 柳氏也不想瞒着张莹莹，她继续道：“你大哥二哥也……” “好在还有你三哥可以支应门户，不然我们一家子孤儿寡母……” 柳氏说不下去了。 大儿子是为了保护他们进密道，自己留下来断拦住活死人。 柳氏亲眼看到大儿子被咬。 二儿子是在他们藏了两个月以后，出去打探，结果……出去了就没再回来。 张莹莹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强忍住伤心，看了眼身侧的哥哥。 张永的眼睛也哭红了，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别怕，张家还有我！” 少年仿若一夜之间长大。 身上的担子重了，他不想快速成熟都不行。 林怀也不知该如何劝张莹莹，只让婢女将她搀扶起来：“你先回去休息，别打扰伯母休息，你们得尽快养好，才好把家里的事儿捡起来。” 张莹莹听劝，哭着跟婢女走了。 林怀也跟柳氏告辞。 目送林怀出门，柳氏就屏退左右：“你们在外头伺候着，我想和我儿子说几句话。” 下人们退了出去，柳氏就对张永道：“老三，如今张家的门庭只能靠着你支应了！” 张永哽咽颔首：“娘，我晓得！” 柳氏接着道：“你爹……其实是为陛下办事儿的，他没了，你得拿着他的令牌去京城求见陛下！” 张永惊呆了，爹竟然是皇帝的密探！ “你爹手里有个账本，账本上是他潜伏期间跟那些罪官同流合污挣的钱，这一部分钱和账本，咱们得送去京城给陛下！” “然后，你爹这些年以做生意为掩护，收集了不少官员的证据，这些都还在家里的密室中，你也要一并带走。” “还有，因着你爹的身份，做了好些生意，娘到时候会将这些生意的账本，各种契约全部整理出来，你到时候连这些生意的盈利一起带去京城，交给陛下！” 当家的不在了，她们家握着这么多的钱财，必然是守不住的。 不如直截了当交给皇帝，皇帝看在这些钱财和老头子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替他办事儿的面儿上，庇护他们家一二。 割肉会疼，但不割肉可能会要命！ 再有，她也不是把所有的钱财都交出去，交的都是挂在老头子名下的产业，而她自己名下，也是有不少产业的。 便是舍了大半出去。 他们家已然能称得上是巨富，不是普通富人能比拟的。 其实吧，张家会做生意的是柳氏。 并不是顶了个名头其实是皇帝暗探的张老爷。 袁富贵没想到的是，他这边儿还在绞尽脑汁儿想怎么占便宜，柳氏就已经有了决断！ 几天后，柳氏等人彻底缓过劲儿来，她就去见求见袁富贵。 直接奉上十万两的谢银。 袁富贵拿着银票，心里乐开了花儿，脸上却是一副：“哎哟，张太太，您可不能这么客气，咱们是啥交情啊！ 想当初在乡下，我们家还全靠你们拉吧一把呢！” 柳氏笑道：“您还是收下吧，民妇一家子人的性命，可不止值当这么点儿钱！” “您要是不收，往后我们可没脸再登门了！” 这些银票，是她刚进密室的时候，藏在身上的，想的就是万一出来的时候有什么变故，若是叛军占领了江南府，要抄家的话，她身上至少有第点儿钱。 当然，不止她藏了，在密室的每个人都藏了。 袁富贵这才将银票揣怀里，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往后有啥为事儿就开口，我能帮肯定帮！”他道。 “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儿，我记着您家的情呢！” 他就记得张家大方！ 柳氏连连称是。 袁富贵做出一副有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样子。 柳氏多聪明的人啊，她自然是看出来了，便问：“王爷这是有什么事儿么？” “有事儿还请王爷言语，不管我们张家做不做得到，都会尽全力去做！” 江南王可是救了她们一家子人，若没有江南王，张家人就真死绝了。 袁富贵叹了一口气道：“我说话不中听，您别见怪！” “我进你们家密室找人的时候，瞅见几面墙的金砖……” “当然，只要有我这个江南王在，肯定会竭尽全力保住你们张家！” “可是君心难测啊！” “眼下你们家失踪的失踪……总之，钱太多了也是祸患！” “如今大靖多地百废待兴，国库空虚，可四面八方都要钱！” “皇上正为银钱发愁！” “若是你们愿意，可以捐一部分家产给陛下，陛下必然不会亏待你们的！” “无论是虚职或是一个低阶爵位……想来陛下不会吝啬，而且我也会帮你们跟陛下敲边鼓！” “咳咳，那啥，我也就这么一说，张太太你听个响就行了，若觉得我说的不对，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柳氏没想到袁富贵会推心置腹地跟她说这么一番话。 她感激不已，当即就给袁富贵跪下：“多谢王爷处处为民妇家着想！” 袁富贵连忙让人将她搀扶起来，柳氏道：“王爷，民妇先回家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晚一点再来跟王爷回话！” “行！” “你好好考虑！” 柳氏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跟袁富贵不谋而合，她心中感叹，都说江南王是奸佞，可在她看来，江南王是个好人！ 特别好的人！ 就为了当初村里的那点儿情谊，可劲儿为他们操心。 柳氏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决断，她回家不过是为了拿银子。 袁富贵在家里跟赵氏嘀咕：“媳妇儿啊，你说这张太太能不能答应啊？” “要我我就舍不得，一个铜板儿都舍不！” “哎，我这次怕是计划要落空了哟！” “你说，我要不要想个法子给她家扣个罪名直接抄家呢？” “算了，抄家那都是皇上的，我又落不下多少！” “哎，难受！” 赵氏见袁富贵愁眉苦脸的样子，就决定让他快乐一下，于是把他打横抱起往床上一扔…… 袁富贵：…… 不是啊媳妇，我是在跟你说搞钱的事情！ 不是跟你说搞我的事情啊！ 第711章 雪中送炭 柳氏很快又登门了。 登门的时候下人说王爷和王妃有事儿，请她在花厅先喝茶。 这茶一喝就喝了半个时辰。 江南王才匆匆赶到。 柳氏见袁富贵脸都跑红了，顿时觉得心中感动不已。 没想到王爷对她们家的事儿这般上心，就是打死柳氏也想不到，江南王这把年纪了，身边只有一个王妃，老夫老妻的还能白日关起门来在屋里玩耍！ 她跟袁富贵行礼，袁富贵忙让她别多礼，赶紧坐。 柳氏开门见山，让她的人抬了五口大木头箱子上来，然后把箱子盖儿打开。 整整齐齐的金砖。 好他娘的晃眼睛。 袁富贵故作惊讶：“张太太，你这是何意啊？” “不是，你们得亲自给陛下送去，方显诚意，真不是我不愿意代劳！” 柳氏忙解释道：“这不是给陛下的，这是单给王爷的。” “王爷先莫要推辞，求官爵这件事还得请王爷帮忙！” “京中势力复杂，您要帮忙，必然也得疏通，民妇总不能让王爷垫钱啊！” 袁富贵笑道：“怎么能说是垫钱呢，张太太先前还给了我十万两银子呢，我估摸着用这个银子打点应该够了！” 柳氏感动万分，她劝道：“十万两未必够，如今对我们家来说，爵位或一个虚衔官职太重要了。” “万望王爷莫要推辞！” 袁富贵这才勉为其难道：“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第530章 “回头你们啥时候上京跟我说一声儿，我派护卫护送你们去，到了京城，我的人自会帮你们上下打点。 陛下那里，我也会去信的！” 柳氏又是一番感谢。 袁富贵留她用饭。 柳氏说家里什么也没有，她还得回去置办，袁富贵其实也是意思意思而已。 “江南府眼下还有一批好地没放出来，若是张太太有意，就让人来找王府的管事。” 柳氏的心哟，真是…… ‘老爷啊，您当年顺手一个举动，如今给咱们家带来福泽了！’ 江南府是肥肉，京城那帮官员争相对这里的土地下手，不过袁富贵手上压了一批，没放出去，就等着卖高价。 柳氏识相，他不介意漏点儿好处给她。 柳氏一走，袁富贵就命人将五箱金子抬进他房间。 跟赵氏两个人盘坐在地上数金子。 两口子边数边冲着对方傻笑。 林怀有事儿来找，看到这一幕，默默地转身离开。 算了，他已经长大了，可以独挡一面了…… 张永要出发进京之前，就来王府跟袁富贵打招呼，袁富贵大手一挥，派了一百人保护他。 把张永感动得要命，回去就跟张太太道：“王爷真是个好人！” 柳氏道：“可不咋的，先救了你妹妹一次，如今又救了我们全家一次！” “永哥儿啊，这个恩情咱们要记一辈子！” 张永含着热泪狠狠点头：“知道了娘，我一定记一辈子，但凡王府用得着咱们的地方，我一定尽全力！” 柳氏满意了。 开心地把儿子送走。 袁富贵的确给皇帝写了一封信，同时也给萧首辅写了一封信。 信到了皇帝手上，皇帝抖开一看，乐了。 “这狗东西到了江南府竟然开始卖官鬻爵了！” “长本事了啊！” “朕真是惯的他！” 高全儿：呵呵呵！ 有本事你把他砍了啊！ 又舍不得，哔哔啥？ 换个人敢这么干，您老早派人去抄家了！ “高全儿，命人传旨，让张永觐见。” “是！陛下！”看看，他说啥来着！ 张永被宣召，路上小太监提点他：“您别怕，王爷已经……” 话不说完，但该点的都颠倒了。 张永顿时有了底气。 他以为是他给的红包够厚，实际上小太监是奉了高全儿的命。 高全儿的小动作搞得心安理得，就陛下这个偏心鬼，他总得让这个求爵的人看起来稍微能上点儿台面不是。 所以说，心腹不是那么好做的。 得了提醒的张永面君的时候，虽然紧张，但还是稳得住，皇帝问什么他也能条理清晰地答出来。 皇帝还是十分满意。 张鑫是他撒在外头的密探头子，对他忠心耿耿，他对张鑫还是非常信任的。 活死人危机爆发，张鑫折了，他还想着若他家有男丁还活着，就给一个世袭的千户职位。 也好叫张鑫不白忙活一辈子。 结果富贵儿那狗东西竟然问他要起爵位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卖爵位的事儿也是他这个皇帝得利，富贵儿给他忽悠来一百万两银子呢！ 一百万两啊！ 现在大靖到处都是窟窿等着他去填，一百万两对皇帝来说那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皇帝翻看了一下张鑫记载各个官员罪证的册子，里头原先属于江南府的官员几乎都在这场浩劫中死绝了，倒是省了他的力气。 一些不属于江南府的官员…… 皇帝决定先缓缓，把局面稳定下来再挨个儿算账。 “高全儿，拟旨，原江南府监察司都卫张鑫平叛有功……追封为忠勇伯，由其子张永袭爵，自张永起，袭承三代。” “是，陛下！” 皇帝旨意拟定好了之后，要先去内阁过一遍。 内阁就闹腾起来了。 说皇帝这不是玩笑么，张鑫是谁啊？一个暗卫头子死了就封爵？ 皇帝手下那么多的暗卫，这他娘的又是高危职业，死一个封一个，哪儿有那么多的爵位封赏？ 主要还是嫉妒！ 凭啥啊！ 他们都没封呢！ “首辅大人，您去劝劝陛下吧！”众人纷纷请萧首辅去找皇帝劝诫。 萧首辅直接道：“劝不了，对方捐了百万两家产给陛下！” “喔，张鑫在民间的隐藏身份是江南府的一个盐商，江南世家以盐逼迫陛下的时候，张鑫亦是功劳不小。 只是当时他在暗处，陛下无法封赏而已！” 众臣：…… 有老大人道：“卖官鬻爵的口子不能开，一旦开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萧首辅瞥了一眼他：“你的意思是让陛下把这一百万两退回去？” “户部尚书，户部可能拿出来一百万两银子赈济百姓？” 户部尚书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拿不出来！” 这些日子朝堂上为了赈灾的事儿吵吵个不停，为啥？还是因为户部拿不出来钱！ 八方都要钱啊！ 活死人之乱死了那么多将士，抚恤金朝廷还没凑齐全呢！ 第712章 想闺女啦 “老夫的意见，有功之臣必须赏赐！皇上英明！” “左右三代而斩，又不是世袭罔替，诸位大人还是太过计较了！” 户部尚书接着道，一百万两银子呢，有了这些银子，皇帝得少招他哔哔多少次。 别说封伯爵，就是封侯爵，他也得为皇帝鼓掌，大喊陛下英明！ “那不成，这个口子开了不得了，有钱的都来拿钱买爵位，那还得了！” 户部尚书纠正脸气得通红的老大人：“那不成，你有银子是一回事儿，你还得有功于朝廷啊！” “要是没有功劳，单单是出钱，老夫倒是觉得可以给修个牌坊，陛下再赏一副亲笔墨宝，例如‘积善之家’什么的。” “再说了，您老这么反对，那就去找陛下退钱！” “回头这个坑，老大人您自己个儿填上啊？” “放心，您要是能填上这个坑儿，老夫第一个去求皇上赏您一个爵位！” 萧首辅附和：“老夫也会去求陛下！” 老大人气得哟：“老夫两袖清风，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户部尚书嘲笑道：“那不就得了，您拿不出来，又让陛下拿，您是想那些等着赈灾的百姓都活活饿死？” “是想让那些好不容易从活死人治成正常人的孩子们活活饿死？” “老大人啊，您安的是什么心？难道您是……”户部尚书戏精般捂嘴，但他未说之意，大家都明白。 废太子余孽呗！ 老大人还能怎么招啊，认（尸+从）啊！ 得，这事儿就这么通过了。 有了爵位，皇帝还赐了府邸和牌匾。因着废太子造反的事儿，京城又牵连了好些官员被抄家，皇帝眼下手里的房产十分宽裕，故而对张永还是很大方。 主要这人是富贵儿那个死人举荐的啊，他得给富贵儿脸不是！ 张永就留在京城打理。 每天忙得飞起，采买人手，修缮府邸。 封爵之后，留在何处得皇帝说了算，而皇帝既然在京城给他赐了宅子，自然就是让他留在京城。 皇帝也是有考量的，袁富贵早晚要回京，但他这个人独，好得罪人，从不拉帮结派，心里眼里只有他这个皇帝。 故而他在京城的人缘不好，能来往的权贵少，跟他好的大多都是纨绔，在家不得宠的那种，或是街边混子。 这人交友只看眼缘，不看身份。 所以皇帝得替他操心啊！ 张永留在京城，将来也是富贵也多了一个可以走动的地方不是？ 显得没那么势单力薄。 得亏皇帝的想法也就一个高全儿懂他的想法，要是被满朝文武和皇子公主甚至是太子殿下知道了皇帝的想法。 估计都想解开裤腰带往房梁上一挂，死了得了。 因为他们无论怎么做，皇帝会防备他们，不会信任他们，更别说处处为他们着想！ 没把他们的骨头油榨出来算好的了！ 高全儿不禁感叹，这人跟人真的不能比，别人想要筹谋个官爵，那是四处烧香，四处送礼。 藏着掖着在暗处运作。 袁富贵倒好，直接一封信给首辅，让首辅不使绊子，再一封信给皇帝，反正我就要，你给不给吧！ 为给您讹这一百万两银子，我都把爵位许出去了。 呵呵。 呵呵呵。 高全儿现在连吐槽都不想吐槽了。 张永写了信回去，柳氏收到信又带了不少礼物去江南王府感谢。 她以为最多封赏个将军或者是县男之类的爵位，没想到竟然…… 这次袁富贵还没来得及推辞，赵氏就让人把礼物搬进库房，袁富贵装模作样地训斥了一番赵氏。 第531章 柳氏忙打圆场，又约赵氏去逛街。 因着以前在村里就打过交道，柳氏又不是跟那些富家太太一样的做派，赵氏就很跟她谈得来。 两人一来二去还熟了。 熟了之后，柳氏就说自己要开织造行，邀请赵氏入股。 赵氏早就得了袁富贵的叮嘱，说若柳氏邀她一起做生意，只管答应。 他们家投钱，其他什么都不管，等着分红就行了。 因为袁富贵已经从林怀嘴里知道，柳氏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哎呀，不用操心，只坐在家里就等钱数的感觉不要太好！ 赵氏干脆应下，只问柳氏要投多少钱。 柳氏就觉得王爷一家真是太信任她了，往后有保证能挣钱的项目，她必然不会撇下王爷一家。 袁富贵和赵氏在江南府的日子逍遥得很，毕竟江南府如今再难，那也是衙门的事儿，跟他这个闲散王爷没关系。 他这个王爷只要盯着哪儿有无主的好地，无主的庄子，铺子啥的，乘机囤下来。 只是再逍遥都还是想闺女。 马上就要过年了，不知道闺女吃得好穿得好不。 不知道遇哥儿的伤好了没有…… 闺女都有半个月没送信回来了呢！ “孩子娘啊，看看让人准备些东西，给珍珍送去啊！” “好呀！”说起给闺女送东西，赵氏积极得很。 她忙着给珍珍张罗东西，袁富贵又叹：“珍珍一个人在外，身边没个亲人，过年肯定会难受，要不这次喊林怀给他姐送东西去！” “珍珍上次来信说了，他们得在玄天观住上一段时间！” “对了，让林怀带上钱，带上工匠，既然珍珍住的时间长，那小破地方就该好好修缮修缮，不能苦着咱们闺女啊！” 赵氏：“好嘞！” “再送几个会伺候人的婆子去，厨娘送五个去……” 赵氏：“好嘞！” 赵氏：“要不要把你送去啊！” 她是真诚这么想的，完全没有嘲讽的意思。 袁富贵叹息：“我倒是想，但陛下要我看着江南府……哎，不成，我得给陛下写封信，我委屈啊……” “我日子容易么？” （嗯，您老每天穿着裘皮躺在摇椅上晃悠的确不容易！ 您这样都叫不容易，一天忙得脚不沾地，头发快掉没的江南知府得把裤儿跳脱！） 被老父亲念叨的珍珍打了个喷嚏，她也正在给亲爹写信，她在这山里寻了些极好的药材，刚配成药丸，特别补肾。 然后搞了三瓶，打算给皇帝送两瓶，给亲爹送一瓶。 给皇帝送药附赠一封信，说吃完一瓶之后，可以适当去后宫，不过一个月不能超过两次。 给亲爹嘛，他那个年纪的确应该补补肾了。 给亲爹的信写完了，她又给十三公主和萧芳儿，萧檀儿各自写了一封，附带送她们的是一人一瓶美肤丸，一盒美肤香膏。 第713章 祖宗保佑 皇帝收到珍珍送的年礼，看着珍珍写的信，唇角抽了抽中。 高全儿也看了。 就嘿嘿直笑。 皇帝踹了他一脚：“你个太监笑这么不正经！” 高全儿喊冤：“奴婢是为陛下高兴，可不敢不正经！” 皇帝撇嘴：“朕还不知道你？朕要进后宫了，你这个老东西又可以收红包收到手软！” “朕在你们这帮狗奴婢手上，都不知被卖了多少回了！” 高全儿连忙跪下，哭丧着脸喊冤：“陛下，奴婢可万万不敢哪，况且那些都是娘娘们看在陛下的脸面上赏赐给奴婢的，陛下不点头，奴婢哪里敢收啊！” 皇帝冷哼一声：“还不快点滚起来给朕倒水，朕要吃药！” 先前那帮人给富贵儿塞人，他全部弄进后宫来了，听说有几个小姑娘长得还挺水灵的。 皇帝看着珍珍给的药瓶，心潮澎湃。 江南府。 对于爹娘要他去找姐姐，陪着姐姐过除夕这件事，林怀非常高兴。 总算不用被爹娘塞狗粮了。 可怜的娃并不知道，比起他姐姐姐夫的狗粮来，爹娘的算是……算是普通的了！ 他带着大队人马出城，城外有人拦着他。 拦着他的人是张莹莹。 侍卫们要驱赶，林怀连忙呵斥住了。 他从马车上下来。 “你怎么来了？” “这么冷的天不在家待着养身体，出来乱跑作甚？万一风寒了怎么办？” 他救回来的金大腿，可不能折了啊！ 张莹莹被林怀一顿训斥，觉得林怀是在关心她，心里可高兴了。 当然，她也没想错，林怀的确在关心她。 一点儿毛病没有！ “我来送送你，马上就回去！” “穷家富路，这个你带着！”张莹莹命人抬了一个木头箱子来，“听说你去的是山里，我特意给你换的一两一块儿的小碎银子。” 一大箱子，差不多也有两三千两。 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过实在，送到林怀的心坎儿上了！ “谢谢你啊！” 想了想，出于礼貌，他还是得回礼。 腰上挂着的玉佩舍不得，于是就上马车把自己打算带去给姐姐看看，让姐夫指点一下的画翻了一副出来。 “送给你，我自己画的！” 张莹莹顿时觉得自己送的钱太庸俗，林怀送的东西是用了心思的！ 他自己画的啊，可比她的有诚意多了！ 张莹莹下定决心，回家就亲手做个什么，等林怀回来就送给他！ “快回去吧，别冻着了！”鉴于金主送了不少钱给他，林怀态度好得很，马车动起来了，他还撩开马车帘子冲张莹莹挥手。 “好！你一路顺风啊！” 张莹莹使劲儿冲着林怀挥手，林怀看着她，觉得这姑娘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除了姐姐和娘亲以外，就数她笑得最好看。 林怀的马车很大，非常舒适，用五匹马拉着，便是小白也偷摸上了马车，这车拉起来也不费劲。 当然他还带着好几辆小马车，就是防备着走狭窄的山路用。 码头停着一艘大船，马车直接上船，先走了一天的水路，然后换陆路。 走陆路走了两天，晚上安营扎寨，白日里晃悠不见的小白就会叼着猎物回来。 王府的厨娘们都习惯了小白的存在，也不害怕，猎物直接给它烤一半儿，是刷上蜂蜜烤的，小白好这一口，就喜欢吃甜甜的酥皮。 剩下的就全部炖汤，大冷天在外头安营扎寨，大家伙儿喝一碗，浑身就热乎乎的了。 林怀直接睡马车，靠着小白，舒服得很。 护卫们扎着营寨，中间点燃一堆大大的篝火，守夜的人有火烤，也不冷。 等到了要去玄天观的路，就不能走马车了，林怀就留了一些人在山下看行李和马车，他带着小白，和一群侍卫抬着东西上山。 队伍浩浩荡荡的，贼拉风。 由于小白也被抓了苦力，故而它没法子满山窜，只能老老实实地扛着东西往山上跑。 没错，是跑。 眨眼工夫就没了影儿。 这会儿珍珍正在教两个道童针灸，让两人互扎。 忽然，她扔下两个小道童就跑。 两小娃见珍珍急匆匆地跑出去了，以为出了啥大事儿，也顾不得身上的针，顶着寒风就追了出去。 然后。 就见他们的师父跟一头大白老虎滚成一团，若不是她的笑声太大，两人还以为白老虎来捕猎了呢！ 吓死个人了！ 就，腿软！ “你们快回屋，别冻出风寒了，这是我们郡主的宠物，叫小白！” 腿软的小两只被侍卫提溜着进屋，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吞了吞口水。 师父……师父太太太牛皮了！ 养的宠物竟然是大白老虎。 海和抠脑袋：“师兄，谁的坐骑是白虎来着？ 对了，张道陵张天师的坐骑是白虎来着！ 师父莫不是张天师转世？ 还有还有，保生天尊也是骑白虎！ 武财神也是骑白虎！” 海虚纠正他：“不对，只有张天师骑白虎，武财神骑的是黑虎，保生天尊骑虎但不是白虎！” “再说了，师父就是师父，师父是天上的仙女，仙女有白虎为宠，多正常啊！” “你看我们师父，医术好，武艺高，还有钱，我觉得比那几位都厉害！” 海和重重点头，可不咋的，那几位都是一人精一样，他们的师父是一人精几样。 一定是更厉害的神仙，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师父也说，真正厉害的人，不一定会在世间留名。 外头跟小白滚一团的珍珍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应该是小白的绒毛毛杵着她的鼻子了，珍珍想。 第532章 跟观主论道的顾遇听到动静儿出来看，唇角不由得弯了起来。 小白瞅见顾遇，起身抖抖身上的雪，蹿过去就是一个虎扑…… 坐床上透过窗户往外瞅的福净心中激荡，白虎！ “老祖宗显灵了！” “显灵了！” “福生无量天尊……老祖宗显灵了啊！”老道长激动地胡子抖。 他们的祖师爷爷可不就是骑虎的！ “恐怕是林怀来了。” 顾遇跟珍珍都一样，让小白赏了一脸的口水，这会儿顾遇让人打来水，他和珍珍把脸洗了。 “去山里打猎吧，回头给你做好吃的！”顾遇把又凑上来的大虎脑袋一巴掌糊开，小白‘咻’地一下就不见了。 新地盘，白爷来了！ 第714章 祖宗打架 顾遇领着珍珍去换衣裳，她的衣裳在雪地里滚脏了。 换完衣裳，顾遇就给珍珍重新梳头发，在首饰匣子里挑选首饰来配她的衣裳。 她的弟弟来了，得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见人啊！ 要让娘家人看到她在什么地方都可以美美的。 给珍珍打扮好，林怀他们就到了。 林怀看着这个破烂的寒酸的地方，一下子就心酸起来，姐姐这是吃了好多苦啊！ 而珍珍看着林怀带来的人，浩浩荡荡地得有一两百人，每个人身上都扛着不少东西。 “你带这么多人来干啥？” “姐姐！” 姐弟两个同时出声，林怀把东西往地上一放，就朝珍珍冲过去。 珍珍已经张开双臂等着弟弟的拥抱，然而却被顾遇给截住了。 他拦在珍珍面前，拍了拍扑过来的林怀的肩膀，满脸笑意：“好小子，长高了这么多！” 林怀不知道他姐夫的花花心眼儿，笑着点头：“是啊，今年都做了好几茬衣裳了，半年前做的衣裳都短了！” 爹娘一点儿都没发现。 还是姐夫细心。 “累不累？累就去洗个澡换身儿衣裳，不累就跟我过两招，我看你的武艺有没有长进！” “不累！”完全不知道自己掉坑的林怀兴奋道，“跟姐夫比划了我再去洗澡。” 这次活死人的事儿，让林怀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他对练武的热情就高涨起来。 危险来临，他总要有本事保护家人啊！ 看看娘，把爹就保护得很好。 顾遇笑揽着他的肩膀往后面儿走去，那边儿有块儿很大的空地。 涉世未深的少年，被心机深沉的姐夫无情地摔打。 还甘之如饴，觉得姐夫是为他好。 直到他累得不想动弹，洗完澡换了衣裳就躺床上呼呼大睡，路上想好的要如何跟姐姐说说话的少年，就…… 除了一声‘姐姐’之外，一句话都没捞着说。 山上房子太少，马上就是除夕了，现修来不及。 可林怀带来的人太多，于是顾遇就命他们去砍树，先搭建一排吊脚木屋。 再砍些竹子，做简易的竹榻和桌椅。 人多，又都是习武的人，动作倒是挺快，夜晚来临之前，搞好了五间吊脚楼木屋。 挤吧挤吧倒是还能住。 木炭带得充足，便是木屋四下透风，多点两盆炭，又不怕中毒，还能驱寒。 第二天继续搞吊脚木屋。 除夕前玄天观的两侧分别搞了两排吊脚木屋，木屋外又用木板钉了一圈儿，然后每个屋子的炭盆换成了烟囱透到窗外的炉子。 这下众人住得更舒服了。 山下守着的人也都撤到了山上，马匹被牵上山，车厢藏在山下的树林里，有小白在，倒是不怕有人去偷车厢。 而林怀，被顾遇指挥得忙碌了好些天，总算是在除夕这天，跟亲姐姐唠上了嗑儿。 不容易啊！ 简直太不容易了！ 当然，如果没有姐夫在一旁不是给姐姐投喂剥好的栗子，就是投喂剥好的瓜子儿，或者是剥好的橘子，那就完美了。 而且这两个人总是动不动就相视一笑，笑容甜得粘牙。 林怀就觉得自己的多余的！ 赵.多余.林怀，把家里的事情跟姐姐说完，张家的事情也跟姐姐说完之后，干脆就带着小白和两个小道童出去放烟花玩儿了！ 也很快乐哒！ 特别是林怀帮着小两只用烧鸡贿赂了小白之后，小白好心情地驼着小两只山上山下来回跑了一圈儿，把俩道童兴奋得满脸通红！ 他们！ 骑白虎了！ 给坐轮椅的老观主羡慕得哟……眼珠子都红了咧！ 要是他这辈子也有幸被白虎驼一驼，便是即刻升仙，也值当了！ 晚上守岁，珍珍和顾遇给林怀还有小两只都包了红包，林怀也给小两只包了红包。 老观主穷，给的红包是他自己画的驱魔符。 虽然没有顾遇画得好，但也是他的一番心意，大家都塞进荷包戴在身上。 守岁完毕，老观主带着大家给玄天上帝上了新年第一炷高香，这才让大家伙儿散了。 小道童要推他走，他让小道童推他供奉历代祖师爷的殿中，点了香烛，让小道童磕几个头出去关门。 他自己在里头对着祖师爷们的牌位嘀咕。 “祖师爷们啊，劣徒孙发现了一个修道的天才，小小年纪悟性极高，道行可比劣孙高多了！ 《荡魔真经》劣徒孙参悟了一辈子都没参悟出个所以然来。 还发现师父当初参悟的方向出了茬子，难怪师父后来走得早…… 可顾遇这才参悟了几个月啊，竟然已经抓到了精髓，每每劣徒孙听他讲解，都有醍醐灌顶之感。 劣徒孙有愧啊！ 实在是觉得不配当这个观主，想着请顾遇来当咱们玄天观的观主，但劣徒孙不配收他为徒，想着不然替师祖收他为徒？ 劣徒孙当他的师侄，祖师爷们，你们觉得行不行啊？ 其实当他的徒孙也是可以的……” 他这话说完，牌位前面的油灯火焰就剧烈地跳动起来，门是关着的，殿内完全没有风，这画面就很诡异。 接着，除了最上头两排辈分最大的祖师牌位，其他的牌位都‘哒哒哒’地蹦跶起来。 福净心里一个咯噔，几个意思？ 这是同意啊，还是不同意啊？ 要是不同意，开山祖师的牌位咋没动弹呢？ 要是同意，这也是不同意的样子啊，倒像是意见很大的样子。 福净忐忑极了！ 然后哗啦啦啦，一堆牌位掉了下来，砸得福净满头包。 福净吓坏了他忙道：“祖宗们，劣徒孙错了，劣徒孙不敢再起歪念，再不敢擅作主张打外人的主意，不敢替祖师爷收徒……还请祖师爷们原谅则个！” 他才说完，开山祖师的牌位忽然落下来砸在他的脑袋上，疼得他眼泪直冒，再抬眼，开山祖师的牌位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回去了。 其他牌位也纷纷归位，然后，一位元字辈的老祖师爷牌位前的灯光大盛。 这要是福净再不明白，估计要被牌位们给揍死。 他小心翼翼地问：“您这是，要收顾遇为徒？” 回答他的是更旺的灯火，而其他人的灯火都蔫儿吧了些，活像没抢到徒弟在生闷气。 第715章 太太太太太祖师 福净这把是真的懂了。 他就唾弃自己，咋就这么不聪明，白挨一顿打！ 只是，让他有点回不过神来的是，元字辈的老祖宗收徒，徒弟对他来说也是老祖宗啊！！！ 这都比他高了多少辈儿了！ 相当于，他给他的师父，师祖，师太祖，师太太祖……找了个长辈！！！ 不知道睡着了到梦里会不会被他们联合起来削啊？ 愁人！ 真的！ 老愁人了！ 更愁人的是：祖师爷这边儿说通了，剩下的就是顾遇那边儿了。 福净愁得一晚上没睡着觉，顾遇夫妻两个一看就是不差钱的，找来的小少年虽说不是锦衣华服，但带着那么多的人，也是个不差钱的。 不只是不差钱。 搞不好人家还很有权势。 能当他们这个小小的，只有一尊主神塑像的道观么？ 其实啊，他们道观还是有风光的时候，只是后来…… 老观主觉得也怪不得他，真的，他从师父手里接过来就这样，这么些年维持得也很难。 香火不好，他也没招啊！ 让他像别的道观那样坑蒙拐骗，他不行，祖师爷也不准！ 老观主睡不着。 珍珍和顾遇也躺在床上说话，哎，美男在身侧不让碰，珍珍刺挠啊！ 心猿意马，睡不着觉。 顾遇抓住她作乱的手，跟她说正事儿企图引开她的注意力。 真的，他自己也憋得难受，每当动欲念的时候，体内的死气……不，应该说是魔气就十分活跃。 第533章 他压制得非常非常艰难。 体内像是有刀片儿在绞肉，绞五脏六腑。 只是哪怕痛苦成这样，他也不愿意跟珍珍分开睡。 一是舍不得，二是怕珍珍知道他痛苦就难受。 “《荡魔真经》里有法子驱除我体内的魔气，只是需要用到得玄天观的镇观之宝。” 珍珍：“《荡魔真经》不就是他们的镇观之宝么？” 顾遇被她逗笑了：“谁规定镇观之宝只能有一样？” “他们还有几样法器，是开山老祖留下来的，只是这几样法器不到非常时期，迫不得已的时候是坚决不能拿出来用的。” 珍珍嘟嘴，她把玩着顾遇的头发，嘀咕道：“《荡魔真经》老观主还拿出来送人呢！ 怎么别的就不能轻易拿出来用啊！” 顾遇解释：“书送咱们一本，老观主还能默一本出来，他能把这本经书倒背如流。 但是法器是独一无二的！ 再有，老观主说，他师父曾经说过，《荡魔真经》可以寻有缘人赠之。 我想，也许是他们觉得自己道观里没有参悟的人，故而才想着找有缘人，流传出去万一有人参悟了呢？ 那样一来，他们老祖宗的心血才不会被埋没。” 珍珍道：“那老观主更该把法器拿出来给你用，你就是有缘人，并且给你驱除魔气正好证明《荡魔真经》的作用。” “这都不是非常时期迫不得已，什么算？难道真要看着《荡魔真经》扑灰么？” “你说得很有道理，明日我就去找老观主谈！” “其实吧，我觉得，我要是他们的祖师爷，必然会想法子把你弄进来当徒弟！” “那用得着你来犯愁！” 珍珍打了个哈欠：“明天去找他，他要是不同意就用钱砸，咱们不差钱！” “不行就花钱买个观主当当，当了观主你想干啥，谁要是反对就逐出师门！” “福净要是识相，就该双手捧着观主之位让给你！” “这个办法好！”顾遇夸赞道，“睡吧，乖！” 说完，就一边儿拍她的脊背，一边儿哼唱着小时候哄她睡觉唱的儿歌。 这首儿歌顾遇唱了这么多年，每次哼哼两句小姑娘就能睡着。贼管用。 看着在自己怀里安稳入睡的小姑娘，顾遇的心满满胀胀的。 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顾遇也闭上了眼睛，安然睡去。 第二天顾遇醒了，珍珍还在呼呼大睡，他干脆也不起，就这么放空脑袋，陪着小姑娘赖床。 一夜为未眠的老观主心焦得很，顶着一双大黑眼圈坐在廊下，不时朝着顾遇和珍珍营帐的方向看去。 咋还不起呢！ 日上三竿了都！ 年轻人怎么能犯懒呢，大年初一要起来造作啊！ 好容易等到两人出房间，该吃晌午饭了。 因着林怀带了好几个厨娘上山，正月初一这顿晌午饭格外丰富，跟年夜饭没啥区别。 喔，还是有点小区别的，年夜饭有饺子，初一的餐桌上有八宝汤圆。 大家再度吃得肚滚溜圆。 饭毕，顾遇就问老观主：“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饭桌上，老观主动不动就偷瞄他，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样。 顾遇自然没错过。 老观主见顾遇问，自然不肯放过机会，他顺势道：“有点儿事儿想跟您商量一下。” “不知可否移步，咱们单独谈谈？” 顾遇：“自无不可！” “观主请！” 珍珍冲着顾遇眨眨眼睛，口型：不差钱，用钱砸！ 顾遇微笑颔首。 目睹两人互动的林怀：…… 还是跟小白好吧！ “小白走，咱们去山里玩儿！”林怀回屋拿起自己的画具，骑着小白就跑了。 珍珍则跑去趴在窗户下面听墙角。 屋里，老观主给顾遇倒茶：“这两日吃得油腻，喝点儿菊花茶，这是去岁秋天，我去山里采的。” 顾遇端起来喝了一口，夸赞：“茶汤清冽，入口留芳，不错！” “您有话不妨直说，若是顾某能做到的，必不推脱！” 老观主搓搓手，讪笑道：“那啥，这事儿吧，说起来还是有点为难您。 但我不得不跟您说，那啥，昨晚我去给祖师们烧香，说了下您参透《荡魔真经》的事情，祖师们显灵，元字辈的元亨祖师想收您为徒。 您若是答应，就是老道的太太太太太祖师爷，这观主就该您来当，玄天观也应由您来继承！” 顾遇：…… 让珍珍说中了呢！ “这……不瞒观主，我是朝廷命官，因为身体问题暂时告病。 不过等我身体好了之后，还是要回朝廷，为朝廷效力的！ 恐怕无法担此重任，让道长和贵观的祖师们失望了，是遇的不是！” 老观主一听就急眼了，他道：“不冲突啊，你当了观主也能当官儿的！” “这观里的事物由徒孙来打理，老祖您不用操心，您只需要有空的时候来观里住上几日，给咱们讲讲经说说道就行了！ 真的，真的不耽误您！” 顾遇：得，我这还没答应，人家老祖都喊上了！ 第716章 交底 顾遇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但他也要观主保证，玄天观不能走歪门邪道，不能为了香油钱骗百姓。 为了维持玄天观的生计，他这个当名誉观主的，会出钱把这个山头包括山头下的地买下来。 另外，他会出钱重新修缮玄天观，让老观主拿个章程出来，需要增加哪些殿堂，哪些神仙。 老观主：！！！！ 要不是腿上打着夹板，他能蹦跶起来！ “老祖宗，徒孙马上拿出章程来。” 说完他搓搓手，笑得谄媚：“敢问老祖宗，徒孙瞅着多少银子安排？” 瞅瞅！ 瞅瞅！ 原本瞅着富贵不能淫的风骨老道，这会儿竟这般狗腿，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可见金钱的罪恶是多么的凶残。 顾遇想了想：“田地钱另算，修缮道观……一万两？” 老观主倒吸一口凉气！ 眼珠子瞪得大大的。 顾遇以为他嫌少，便解释道：“如今江南等各府才受过 活死人之祸，咱们的道观不必修得太过奢华，还是要留点银子做赈济之用！” 老观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修行，积德也是其中一项很重要的任务。 主要是，他的心理预期是几百两银子，老祖宗却说拿一万两出来。 他不是嫌少！ 而是觉得太多了！ 顾遇不知道老观主的脑袋里在刮着什么样的风暴，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后山多建些房舍，等建好了，去接些从活死人堆里救下来的孩子做弟子，这些孩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智力缺陷。 观里花些心思教导，教会他们一些谋生的本事，比如种田，比如做手工活儿。 这样既不养闲人，又是功德一件。” 老观主明白了，难怪老祖宗开口就是一万两，原来有这样的安排。 这就是达则兼济天下！ 老祖宗有仁心啊！ 是玄天观之福！ 老观主一番感慨，等顾遇说完他的建议和想法，老观主就提说让顾遇去祖宗祠堂磕头拜师。 但拜师之前，他得先烧香告罪，然后把顾遇辈分之下的一堆牌位请走，放到侧边的破烂桌子上。 没招啊，就顾遇的辈分，他的太太太太太师爷，都不能受他的礼！ 老观主在心里嘀咕：“老祖们，师父师叔们，咱们这个新老祖可有钱啦！ 答应拿一万两出来重建道观。 到时候徒孙指定给你们弄个好祠堂，供桌咱们全上红漆！！！” 老祖们：…… 我们谢谢你啊！ 简单的拜师仪式完成，老观主就开始上交钥匙账本儿啥的。 顾遇推拒了：“我不过是挂名，平日里还是要你来管理，这些东西就不必给我。” 老观主想了想就道：“但是观里的库房您还是要去看看的好，还有您的师父的遗物，也该由您继承，钥匙都在库房里。” 顾遇：“那走吧！”正好找一找他需要的法器。 路上，老观主就叨叨叨地跟他说了些观里不能让外人知晓的事儿。 玄天观的库房居然不在玄天观里，而是在后山的一个比较隐蔽的山洞中，老观主的腿脚不利索，那儿又不能进外人。 顾遇说背他，他连连摆手。 最终顾遇就叫来小白，让小白驼他。 给老观主激动地脸都红了。 哈哈哈哈，他骑到白虎了！ 老天爷啊！ 祖宗保佑！ 老祖宗威武！ 他发誓，他真的没起小心思，真的不是为了骑大白老虎才找的借口！ 第534章 老观主骑在白老虎身上，浑身都在抖，害怕是有的，兴奋是有的。 他觉得他交代完了就可以原地升仙了！ “老祖宗，这个是咱们宗门的库房，边儿上还有几个洞穴，里面放的是各位老祖留下来的遗物。” 顾遇轻嗯了一声儿，老观主趴在小白身上，探着手想去开门，然而够不着，主要他的腿不能用劲儿，姿势就很怪异。 “我来吧！” 顾遇接过他手中的钥匙，插进锁眼儿里把锁拧开。 锁眼儿其实都锈了，顾遇用了点儿力，好在钥匙和锁都结实，不然在他的力道下恐怕会坏。 推开沉重的木门，把放在岩壁的油灯点燃，山洞就有了些许光亮。 山洞两边儿的岩壁上也挖着几个大大小小的洞，洞外头也是有门的。 只是这个门没有钥匙，上头是些没有规律的突起物。 老观主：“这些都是要用机关开的门，若是口诀记错了，或者是动手的时候步骤错了，就会触发洞内的机关，山洞会立刻坍塌，里面的东西也会立刻损毁！” “徒孙现在就将口诀和破解机关的法子告知您……” 他念完，顾遇就出手摆弄起门上突起的方块儿来。 老观主吓得心颤，他才说了一遍啊！ 嗷嗷…… 没等他嗷嗷完，顾遇就把门给打开了，这门也是木门，但什么木头顾遇竟然看不出来。 通体黝黑，手放在上头，可以感受到它的质地十分结实，感觉比钢铁还坚硬。 这个洞里头，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手摇铜铃，连个盒子都没有，就这么放在坑坑包包的小洞里。 换一个人来，估计都看不上。 当然，穷疯了也会拿走弄去挡掉，毕竟是铜的啊，按斤两称重，也能换几个钱。 顾遇把铜铃拿出来塞到老观主手上，又接着去开下一个…… 开完之后，老观主整个人都麻了。 顾遇从里头把他需要的法器五件套挑出来，其他的都没动。 只听老观主介绍了一下是些什么东西，都有些什么用处。 “老祖宗，您要这些做什么？”老观主问。 顾遇：“做法！” 老观主：我知道是做法，法器可不就是做法用的！ “我师父的遗物呢？”没等老观主继续问，顾遇就率先问他。 老观主带着顾遇出门，又在后山跋涉一会儿，扒拉开洞口的遮挡的藤蔓，递给顾遇一把钥匙。 打开山洞，格局跟库房差不多。 老观主带着顾遇打开一个小洞，洞里躺着一把钥匙。 拿了钥匙走人，还得去寻摸山洞。 这个山洞就远了，隔了好几个山头。 好在老观主有小白驼着，故而翻山越岭还挺快。 钥匙是一处洞府的钥匙，打开洞府的门，老观主就道：“老祖宗，徒孙就不进去了，这是您师父的洞府，里面的东西眼下都是您的了！” 第717章 姐姐最在意我！！ 顾遇名义上的师父洞府里的风格就不像道观那么寒酸了。 地面是玉石，并且是有灵气的那种玉石。 墙壁和顶部的岩石打磨得平平整整，泛着贼光。 洞府很大，除了一个大厅以外，还有几个小室，分别有寝室、藏书室、储物室、以及炼丹室和净室。 炼丹室和净室里面都有活水，用竹管不知从何处引来的山泉水，水流入一个石头凿成的大水槽里，水槽底部有个小洞，水一直保持一个平衡，不会溢出来。 净房里也有水槽，不过这些水还会流向石头凿成的马桶里，马桶底部也有一个洞，水会从洞中流走。 也就是说，用这个马桶出恭，不必担心味儿大，因为可以及时冲走。 也不知最终冲到何处去。 总之，看得出来，这个洞府是费尽心思弄出来的。 各个房间他都可以进去，只是有些东西，你看得着却摸不着。 比如藏书室里的书，想开书柜的门就必须破解书柜上布的阵法。 水平不到位，打死你你都开不了柜门。 比如储藏室，也是一样的，想打开任何一个箱子或者是柜子，都必破除上面的阵法。 顾遇仔细看过一遍，储藏室里头倒是有一个箱子的阵法他见过，于是他试了起来，三次之后，就成功破阵。 打开箱子，箱子里放的是一些画符用的极品朱砂、血砂、金砂等物。 然后就是特制的笔和空白符纸等等。 最后里面有一册书，书名叫《荡魔符》。 顾遇大喜，这些都是他能用得着的东西。 《荡魔真经》里提到过‘荡魔符’，只是没有荡魔符的制作方法。 顾遇把《荡魔真经》研究透彻之后，就有把握只靠着《荡魔真经》的法子来驱魔气。 只是这个过程会更长，并且更辛苦。 如今有了《荡魔符》，只要将它学会啃透，到时候把符篆制作出来，他驱魔就能事半功倍！ 顾遇立刻钻研起《荡魔符》来。 玄天观。 老观主回去之后就跟珍珍道：“老祖他说要在他师父的洞府里闭关，不知什么时候出关，让您不必担心。” 珍珍闻言就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让林怀把老观主送回屋里。 林怀从老观主屋里出来，就拉着珍珍问：“姐姐啊，姐夫为何要闭关啊？” 珍珍不瞒他：“他要驱除身体里的死气！” 顾遇身上有死气的事情早就写信告诉过袁富贵，袁富贵觉得林怀已经是个王爷了，应该挑起老赵家的大梁，所以就十分光棍的也告诉了他。 天知道林怀知道这件事之后愁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姐姐，你要不要去守着姐夫啊，万一出了岔子……” 林怀连忙呸了一声儿，出个屁的岔子，姐夫不能出岔子，也不会出岔子。 珍珍不以为意得摇摇头：“不去！”她相信小哥哥啊！ 小哥哥做事儿一向很有分寸。 况且他是驱除魔气，她去了小哥哥要担心她，反倒是要分心！ 林怀闻言就暗戳戳地扯了扯珍珍的袖子，期期艾艾地问道：“姐姐啊，若……若中死气的是我，这会儿去驱除死气的人也是我，姐姐会不会守着我啊？” 珍珍想也不想：“那当然！”不守着蠢弟弟，他能活？ 蠢弟弟可不能跟小哥哥比。 林怀：！！！ 好同情姐夫啊。 姐姐果然只是喜欢他的脸，然后更看重他这个弟弟。 只有他这个弟弟才是姐姐的心尖尖。 因为他和姐姐身上流的血是一样的，他们是亲人！ 而姐夫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 他以后再也不吃姐夫的错了，最可怜的还是姐夫。 自以为窥探了真相的林怀，暗自决定将来要对姐夫好点。 不然万一姐夫发现姐姐对他是虚情假意，伤心离开怎么办？ 姐姐那么喜欢他。 难道还能打断他的腿关起来？ 咦……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哈！ 珍珍看着林怀的脸色一会儿一变，一会儿犯愁，一会儿又是悲悯的样子，过一会儿又笑得怪兮兮的。 这娃莫不是中邪了吧。 她探手摸了摸林怀的额头，不烧，怕就是中邪。 “老观主啊，你快给林怀念段儿经！”珍珍扯着林怀就去找老观主。 林怀问珍珍：“姐姐，为啥要给我念经？” 珍珍：“驱邪啊！” 林怀：看看，看看姐姐对我多好，时时刻刻都担心我，生怕我被邪祟给欺负了！ 坐在轮椅上的老观主见到姐弟俩就道：“去大殿吧！” 他本来也到了诵经的时间，正好一起。 林怀打死都想不到，他其实只是被捎带的那个人。 顾遇去闭关驱魔，珍珍知道时间不会短。 故而在顾遇没有出现的时间，就潜心教导小两只医术，跟老观主探讨炼丹术。 炼丹也是做药，其中有很多共通处。 珍珍给林怀了一个任务，让他全权负责道观重建工作。 还没过正月十五，那就给双倍的工钱，请人上山来干活儿。 江南府遭遇重创，人口锐减得厉害，好多地方是团灭。 但江南府土地肥沃 ，朝廷想移民过来那是非常地容易。 眼下还没开始春耕，只要钱给够，倒是不缺干活儿的人。 有了任务的林怀这一天天的日子过得贼充实，基本上天不亮就起，天黑透了才睡。 因着怕小白吓着干活儿的人，珍珍让小白去山里撒欢，别出现在道观。 她有时间会去山里找小白。 人多，材料不缺，活儿干得很快。 最先修的是上下山的道路，除了人走的楼梯，还蜿蜿蜒蜒地修了一条马车道。 第535章 另外最先修的不是大殿，而是将来要给那些曾经是活死人的孩子们住的房子。 各个殿堂都是林怀根据老观主的要求画像，然后再由老观主提意见，修修改改。 需要供奉的神仙像林怀也得画，画出来好叫工匠参考。 考虑到将来的大殿里需要壁画什么的，林怀就命人去江南王府，请老爹帮忙，找几个靠谱的画师和做雕像的师傅。 袁富贵一看这是珍珍安排的，于是命人快马加鞭去京城，找皇帝要人。 皇帝一听珍珍要修道观，大手一挥，工部的能工巧匠走一波。 老观主：福生无量天尊！ 我滴个天尊老爷，玄天上帝哟…… 第718章 见面礼 有了工部老师傅们的加入，先前观主提供的图纸就不行了，老师傅们直接把图纸改了。 修好的不动，然后根据整个山头重新布局，又定了几个地方，修建不同的殿堂。 以及规划了一些上下山的路。 然后，工匠头子看上了道观后头的那座山峰，大笔一挥，添加了一座架在两条山之间的廊桥，他计划在对面山顶，树一座玄天上帝的大像。 图纸一出来，差点儿没把观主给吓死。 也太夸张了吧。 但他不敢拒绝，主要怕拒绝了晚上睡觉老祖宗们会轮流来找他聊天。 至于为啥要大修大建，自然是皇帝和袁富贵都有这个意思。 一则是因为经过活死人一乱，皇帝急需安抚吓破胆儿的老百姓。 正好，玄天上帝又称荡魔天尊，那是非常适合让老百姓远离恐惧的神仙。 另外一则，是想给老百姓多一条活路。 来干活儿做工，就有工钱拿，攒一攒就能修房置地。 当然，还有一则，那就是珍珍要修！ 袁富贵手里钱多，自然是不遗余力支持女儿！ 珍珍也很满意工部大匠们的设计图，她找到老观主：“咱们道观修这么大，将来房子也多，每个殿堂都需要人照顾。 现在就该准备起开山门广纳门徒了！” 现在收徒，还能让他们帮着干活儿。 观主深以为然。 他当即就写了招纳门徒的请示，请珍珍找人给他送去道录司。 其实吧，他要私下招了，再把名单报去道录司也行。 但是他想着陛下都派工部的人来了，这招人的事儿可不能马虎了。 就决定直接禀报道录司，让道录司的人安排。 这样一来，还能吸引很多有本事的游方道人来。 “行，我这就命人将信送去道录司。”珍珍 爽快地答应下来。 她想着等道观修好了，她直接在这里搞个大点儿的医馆。 医馆学堂善堂一条龙。 左右工部的老师傅们计划的房子多，完全够用。 不过这样一来，还是要为玄天观多置办些田产，善堂的孩子们长大点儿，就能去田里干活儿，而田地里的收益，也能用来支撑善堂学堂，以及医馆的支出。 开在玄天观的医馆珍珍就没想着说让它盈利，纯属是惠民。 通过活死人这件事，珍珍深刻意识到功德的重要性。 所以在她有能力的时候，就要多挣点功德，免得到了需要用的时候抓瞎。 顾遇那头。 他先是画符，刚开始很不顺，但是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画的荡魔符就很标准了。 这段时间，他全是渴了饮山泉，饿了吃野果，荤腥都是不沾的。 又准备了一个月的荡魔符，顾遇才开始在洞府中布阵。 他师父这个洞府灵气十分充裕，是个好地方。 顾遇布完阵之后就走到阵法中央盘坐好，一手驱魔铃，一手八卦盘。 他轻摇驱魔铃，嘴里念着咒，驱魔铃一响，他手里的八卦盘就飞向他的头顶缓缓旋转，散发出黑白两道光芒来。 贴满了山洞的荡魔符也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顾遇体内的魔气挣扎起来，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 他吐了一口血，在自己的手心儿，脚心儿，以及额头都划了一刀。 黑色的血从他的伤口中流淌出来，一丝丝溢出来的魔气还企图往伤口里再钻。 顾遇手里带血的铃铛越摇越快，他头顶的八卦盘也越转越快， 忽然，八卦盘光芒大盛，魔气被狠狠地从顾遇的伤口中拽出来，最终被吸入八卦盘中。 极致的疼痛让顾遇面容扭曲，洞中无日月，也不知过了多久，顾遇就晕了过去。 八卦盘慢慢地落下来，荡魔符皆尽化为飞灰，落得满洞府都是。 这时洞府中央老祖的画像中飞出一抹白芒， 没入顾遇眉心的伤口。 紧接着，顾遇身上的伤口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但他眉心却多了一点红。 很小的一点红。 针尖儿那么小，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顾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来。 他醒来之后，第一个感觉是自己真臭！ 臭不可闻。 于是连忙跑去净房洗澡。 洗干净之后，他发现自己的皮肤好像更为细腻了一些。 怎么回事儿？ 明明他驱除魔气的时候损伤了根基，但现在丹田里灵气充盈，本来受伤的经脉不但没有一丝问题，还坚韧拓宽不少。 甚至他的丹田还…… 筑基！ 这个词忽然在顾遇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他竟然筑基了！ 玄尘子也是筑基，故而他的寿元很是绵长，玄尘子跟他说过，筑基之后，努努力活个三百年没有任何问题。 顾遇大喜，这样一来，他就可以陪珍珍更长时间！ 他其实一直担心，珍珍的寿元会很长，可他的寿元恐怕不能过百，到时候他若去了，珍珍一定会很伤心，他不想珍珍伤心。 他想走在珍珍的后头，为她料理好一切再随她去。 “徒儿多谢师父！”顾遇把洞府收拾干净之后，就走到师父的画像面前磕头。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师父冥冥中帮了他，不然他肯定无法筑基。 顾遇磕了三个响头，一道声音响起，顾遇抬头一看，只见画像下的拱桌忽然升起了一个小匣子。 顾遇：…… 他也不是没给画像磕过头，刚进来那天就磕了三个响头，磕得可认真了。 那时候可没东西冒出来。 不过也许……得他筑基以后再磕头才有用？ 顾遇压下心中的疑惑打开小匣子，里头躺着一个褪色的荷包。 他打开荷包，荷包里有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见面礼！ 乾坤袋，滴血认主即可。 顾遇忙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指尖，将血滴到荷包上。 血滴下去之后一闪而逝，顾遇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空间。 空间里有好些个格子，他的意念随意扫过一个格子，格子里竟还另有空间。 格子空间大约有两亩地大小，高三丈，靠边儿的地方是一排排架子，架子上放着不少书籍。 顾遇意念一动，架子上的一本书就落在了他的手中。 他翻开看，原来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师父写的游记。 顾遇看着手中的书意念又是一动，书消失了，重新出现在各自空间的架子上。 他忙去看另别的格子空间，好多格子里都是空的，不过也有好多空间是塞满的。 有的格子空间中塞满了奇珍异宝，有的格子空间中塞满了各种炼器的材料，还有的空间中塞满了各种珍稀药材，以及炼制好的丹药。 顾遇：他这个便宜师父，好有啊！ 第719章 完犊子了，姐姐嫌弃姐夫！ 顾遇在储物袋里找到一本记录，里头有杂七杂八的事情，也有一些修炼心得啥的。 看完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是便宜师父的唯一弟子。 便宜师父在世的时候没有收任何弟子。 老观主跟他说过，几百年前世间有一场浩劫，玄天观的老祖宗们为了救世，折损了好多人。 他的师父，就是其中之一。 顾遇想着玄天观祠堂中供奉了那么多的牌位，但玄天观却没落了，心里滋味儿还是挺复杂的。 真是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担负多大的责任。 “师父，过两天我带珍珍来给您老人家磕头！”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师父，顾遇心怀感激，将他当作长辈来看。 从洞府出去，顾遇施展轻功，发现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工夫就到了玄天观。 珍珍正在啃鸡爪，胡子拉碴的顾遇忽然出现，她惊得手里的鸡爪都掉了。 小白一口接住。 咦……都不够塞牙缝的咧…… 然后 ，她油乎乎的小嘴儿被顾遇吻住。 同一饭桌的人：他们不该在桌边儿，他们该在桌下。 这一吻时间有点长，顾遇松开珍珍，珍珍油乎乎的小手抚上他长了胡子的脸，叹息道：“瘦了，没以前好看了咧！” 第536章 被强迫塞了一碗狗粮的林怀心里一个咯噔，完犊子了，姐姐不会想换人了吧！ 他忙拉了顾遇的袖子就跑：“姐夫你先跟我来！” 不行的，这么好的姐夫可不能被抛弃。 再找就找不到姐夫这么好的男人了！ 好歹是从小养到大的啊，知根知底。 重新找的人不是贪姐姐的容貌，就是贪姐姐的钱财，不然就是两者都贪。 他觉得如果换成他自己，也会是两者都贪的。 顾遇这时候只想跟珍珍厮混，一点儿都不想被打扰。 可是小舅子这么着急，他只能先跟小舅子进他的房间。 进屋小舅子就把镜子塞他手里：“姐夫，你看看你现在啥样子，赶紧拾捣一下啊，我姐姐都嫌弃你了！” “赶紧地先把胡子剃了，再好好洗个脸，要不要傅粉啊？ 我去瞅瞅有没有好看的花儿给你摘一朵，你剃了胡子簪朵花儿吧！” “男人要会打扮自己，才能取悦心爱的女人！” “女人啊，都好色！” “像我娘，就是看中我爹的脸，不然才不会嫁给我爹呢！” “我爹对他那张脸可在意了，每天都要抹好多香膏，就怕不好看了被我娘嫌弃！” “像我娘那样的好女人，便是和离，外头也多的是人想娶她回家当老婆！” 顾遇：…… 好吧，他现在的形象是挺邋遢的。 “谢谢你了，林怀！”回头他亲自给林怀雕刻一个驱邪的玉佩吧。 顾遇在林怀屋里，对着镜子用匕首把脸刮干净，林怀殷勤地给他姐夫张罗热水洗脸，洗完脸又翻找出香膏让他姐夫擦。 然后。 林怀就有点嫉妒了。 姐夫的皮肤怎么那么好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的姐夫虽然脸瘦了些，但姐姐恐怕也舍不得换人了。 安心！ “姐夫你去找姐姐吧！” 林怀将顾遇推出门。 门外不远处就站着珍珍，珍珍歪着头看着改头换面的顾遇，有点遗憾：“怎么把胡子刮了，虽然没有以前好看，但是很有味道啊！” 就有种沧桑的感觉。 眼神再暗沉一点，就是沧桑加忧郁，谁遭得住啊！ 可惜，没让她多看两眼。 林怀被珍珍的言论吓了一跳，他连忙劝道：“姐姐，男人的胡子长得快，不刮半个月就长了！” 说完就将顾遇往珍珍跟前推：“姐夫，女人最喜欢甜言蜜语，你好好哄哄她，她就不会嫌弃你了！” 顾遇盯着珍珍，等林怀把话一说完，就一把将珍珍抱起。 像小时候那样抱她。 一眨眼工夫，就消失在原地，留下一阵风，把林怀的发丝吹乱了。 小林怀有点懵逼。 姐夫的轻功现在这么好了的么？ 顾遇抱着珍珍接连翻了几座山头，来到一处风景优美，又不可能有人去的地方停下。 他放下珍珍，什么都没说，直接亲了下去。 这一次，他亲得特别放肆，不像先前，只是抱着她。 珍珍迷迷糊糊地陷入顾遇炙热的感情中，忽然她眼前一花，一个带着纱帐的床榻竟然凭空出现。 顾遇将她推倒在榻上俯身过去。 这个时候，珍珍竟然惦记的是顾遇有没有吃饭。 就很奇怪。 当她的问话出口之后，顾遇呼吸急促地道：“还没，现在开始吃！” 然后…… 山间凉风习习，吹得树枝沙沙作响，花儿草儿在山风的吹拂下摇曳得厉害。 风停了，顾遇亲了亲她的额头，温柔地问：“累不累，想不想先睡会儿？” “累呀！” “好困！” 顾遇翻手招出一床被子，盖在自己和珍珍身上：“睡吧，我也困了！” 珍珍也没问顾遇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儿，就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闻着身侧朝思暮想的味道，顾遇也闭上眼睛睡着了。 两人都睡着了之后，小白才从树林里冒头，慢慢走过去趴在榻边闭上了眼睛。 刚才不知道为啥，咋滴都走不进来，明明它都闻到珍珍的味道了，可就是在半山腰兜圈子，真是急死虎了！ 好累！ 困觉！ 珍珍这一觉是顾遇出事之后她睡得最香的一觉。 哎呀妈啊，总算是解了她的馋了，前段日子看得着摸得着但吃不着的日子，谁过谁知道。 醒来的时候天空已经布满繁星，她一睁眼，顾遇也同时醒来。 小白站起身子，抖了抖毛，硕大的脑袋就要往帐子里钻。 然而纱帐糊着它的脸，随便怎么都摆脱不了。 珍珍帮它把纱帐撩开，小白的脑袋就去蹭蹭珍珍的脸，接着去蹭顾遇的脸。 好久没看到顾遇了，小白着实想念。 主要是想念顾遇烤肉的手艺。 “去抓个大点的猎物，我们都饿了！”顾遇拍了拍小白的额头。 一说到吃，小白精神了，转头就跑没了影儿。 不够，猛虎回头窜，榻上的纱帐就被它给扯烂了…… 第720章 谁才是师父的徒弟 小白抓了一头雄鹿。 鹿鞭可以泡酒，顾遇就收到了乾坤袋里。 珍珍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顾遇：“人类修士的乾坤袋？” “小哥哥筑基了？” 这些基本常识她是知道的，上辈子狐狸精没少在她面前叨叨这些。 人类修士筑基之后就能用乾坤袋，还能吃辟谷丹，这样一来就不用吃饭了。 然后结成元婴之后就可以自己开辟袖里乾坤，可以不用乾坤袋。 但是袖里乾坤有个毛病，人死了会爆装备。 以至于很多修士都喜欢组团猎杀元婴修士，以至于元婴修士越来越少，加上灵气一年比一年少，上辈子到了现代的时候，在如海的人群中扒拉出一个筑基修士都了不得了！ “嗯，这个！”顾遇把乾坤袋拿出来给珍珍看，珍珍拿在手上看着不起眼的乾坤袋，很是好奇，翻来覆去地折腾。 “等我学会炼器了，我给你炼制一个！”顾遇对珍珍道。 这东西认主之后除非他死了，不然就没法子让第二个人认主。 “真的吗？”珍珍的眼睛顿时亮起来，乾坤袋耶，谁会不想要！ “可我没有筑基也可以用吗？” 顾遇想了想便道：“你可能不用筑基，你跟普通人不一样，到时候试试吧！” “或者我炼制的时候就把你的血混进去……” 珍珍抱着他亲了一口：“小哥哥你太厉害了！” 顾遇哭笑不得，他都还没开始学炼器呢！ “过几天我们去给师父磕头，乾坤袋是他老人家给的，里面有好多奇珍异宝，也有好多珍稀药材。 等回到家里，这些东西都给你！” “好呀！”珍珍笑眯眯地应下，老头儿既然这么大方，她就去磕个头好了！ 顾遇烤鹿肉的手艺一绝。 他只取了鹿身上最为肥嫩的部分，片成肉片用红泥炉烤，烤一片珍珍吃一片。 然后剩下的整头鹿他就架在炭火上慢慢烤，烤出油了再刷蜂蜜和调料。 香得小白直流口水。 可惜是烤得整只，还得等等。 于是顾遇就一边儿投喂珍珍，一边儿投喂口水都把胸毛打湿了的小白。 他自己也跟着吃了一些。 对于小白来说，顾遇投喂的还不够它塞牙缝，可谁让它的是烤全鹿呢？ 不过好在小白吃的鹿不用全熟，三分熟就够了，等他们片的肉吃完了，小白的烤全鹿也差不多了。 顾遇把炭火挪开，让肉晾了一会儿才放给小白吃。 不然这个家伙不顾烫，伤了食道和胃就不好了。 吃饱喝足，顾遇在山顶点燃火堆，把榻上的帐子换成厚厚的布帐子，免得晚上他跟珍珍要干啥，小白偷看。 弄完帐子，顾遇又从乾坤袋里拿了浴桶和帷幔出来，接着就给珍珍烧洗澡水。 晚上在山上泡澡，还能看到满天的繁星。 然后还有好看的小哥哥给搓澡…… 哎呀，这样的日子不要太舒坦喔！ 只是搓着搓着，珍珍就忍不住把好看的青年给就地办了。 “师父留下来的功法里有道侣双修之法，不如我们试试？” 水凉了，顾遇用布巾子把珍珍裹起来，抱上了床榻。 小白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子：洗个澡动静真大！ 帐子里，顾遇在帐顶挂了一颗夜明珠，他和珍珍头抵着头，一起研究双修之法。 把口诀姿势以及运行灵气的方法铭记于心，再开始修炼。 珍珍发现纯属臣服于欲望，和正儿八经双修的感觉是两码事。 两种感觉她都喜欢。 一种是不管不顾的热烈，另外一种是细水长流的温柔。 第537章 且双修真的对她和顾遇是有好处的。 用这种法子，他们真的能做到阴阳相合，阴阳达到一种极致的平衡。 就很玄妙。 像是两人一直在云端，在星空里双修，而整个山头的灵气，都源源不断地朝她们两人涌来。 就连趴在不远处的小白也沉浸在灵气里，受益匪浅。 顾遇跟珍珍在山顶很待了一些日子，要不是顾遇观天象要下雨，他们还不会下山呢。 那种与世隔绝，只有他们两人的日子，真的是太舒服了！ （小白：我呢？我这么大一坨你看不见？） 林怀看到姐姐姐夫亲亲热热地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同时觉得自己的姐夫太辛苦了，竟然哄了姐姐这么多天。 他跑去跟厨娘说，这几天多做几个姐夫喜欢吃的菜。 可怜的姐夫啊！ 顾遇跟珍珍回到道观，把一些事儿安排了一下，珍珍给老观主换药，又教了些新的知识给两小只，给他们布置好了作业，就跟着顾遇去给他师父磕头啦。 到了洞府，珍珍不由感叹：“哇喔，这是个好地方，灵气好充足啊！” 顾遇笑盈盈地带着她参观了一圈，然后就带着她跪在师父的画像面前。 “师父，这是徒儿的妻子袁珍珍！” “徒儿带她来给您老人家磕头了！” 供桌桌上的油灯闪耀得厉害，灯火也越来越旺。 珍珍认认真真地给画像磕头：“师父，我会监督顾遇好好修道的！” “您老人家放心，他不会偷懒！” “我还会帮他一起把玄天观做大做强！” 三个响头磕得实实在在，磕完头之后，一枚古朴的宝石戒指不知道从何处掉了出来，砸在珍珍的脑袋上。 珍珍哎哟一声儿，把掉落到地上的宝石戒指捡起来。 戒指的内圈儿篆刻着好多符文，顾遇目光一缩：“乾坤戒指！” 这可是比乾坤袋更为高级的东西。 “一定是师父送你的见面礼！” “快滴血认主！” 珍珍依言伸出手指，逼出两滴血滴到戒指的宝石上。 血瞬间被吸收，接着珍珍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另外一个空间。 顾遇帮她把戒指戴在手上，见他愣神，就知道她是在查看新得到的空间。 于是便没有出声催促。 过了一会儿，珍珍回过神来，她眼睛里绽放出极亮的光。 只见她抓住顾遇的手，下一瞬，眼前的景色一变，他们竟然来到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里远处都是雾蒙蒙的混沌一片，近处有一棵至少十人才能合抱的梧桐树，树冠之大，遮天蔽日。 树下有一栋小木楼，可以见天日的地方是一片药田。 药田旁边有一条蜿蜒的小溪，溪中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 这个戒指里，竟然别有洞天，是一方独立的小世界！ 顾遇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倒底是谁才是师父的徒弟？ 第721章 盼归 （元琮大师嫌弃脸：若老夫先看到你媳妇，你媳妇就是大师姐！） 珍珍带着顾遇在空间疯跑一圈儿，然后去木楼里看了看，怎么看怎么满意。 从空间出来的时候，珍珍又诚心实意地给元琮师父磕了个头。 哎呀，她好喜欢这个礼物！ （元琮师父：喜欢就给我多生几个徒孙……） 拿人的手短，自此之后，珍珍和顾遇就对道观重建更为上心了！ 顾遇直接给皇帝上折子，求魏县县令的位置。 玄天观就在魏县。 皇帝知道顾遇伤好了很开心，本来想将江南府的知府位置给他，但又考虑到他重伤刚愈，县令就县令吧。 县令事儿少一些。 他还年轻，多做几年县令没啥的。 于是，任命的文书很快就下来了。 原来魏县的县令平调到别的地方当县令。 山上的建设有林怀看着，顾遇就下山当他的县令去了。 活死人之乱以后，大半个大靖都百废待兴。 元气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 老百姓的日子太难过了，顾遇没有别的办法，相当于是在废土上重建。 他实行两个办法，一个是鼓励农耕，他出钱去塞外买牛，牛每个村可以带走五头，给衙门写借条，一年一头牛还衙门二两银子，还十年。 然后就是大搞基建，给百姓发工钱，发粮食，以工代赈。 别看是个小小的县城，事儿还是很多，于是顾遇在上折子的时候还附带一封信，把顾二郎要来帮忙。 顾二郎尚公主，就不能有实职，但是呢，来给顾遇帮忙是绰绰有余。 除了顾二郎，三郎四郎都被顾遇抓了壮丁。 这两个小子可以给玄天观的孩子们当老师。 也可以帮他把县学给抓起来。 顾二郎要来魏县，最高兴的就是十三公主，离开京城的感觉就像是飞出笼子的鸟儿。 顾遇提前帮他们在魏县买好房子，和自己的房子相邻。 顾二郎带着公主府的人提前过来收拾布置，公主晚顾二郎一步来。 顾二郎来了，顾遇就将见着砖窑瓦窑的活儿交给他，大搞建设，砖瓦的缺口很大。 没有人手，就想法子雇佣，雇佣不到，就想法子采买。 自己的国家采买不到人手，就去东海抓海盗。 抓来干苦力活儿还不要钱！ 为了人口繁衍，顾遇让顾二郎去信东海，让顾爹帮忙去邻国采买一批女人过来，给县里的光棍儿们当老婆。 当然，光棍儿们想不要钱就得一个老婆，必须干活儿出色，挣的积分够多才行。 一年后，玄天观建成，袁富贵等人亲自过来参加仪式。 整个魏县的人几乎倾巢而出，去玄天观拜神仙。 后山山顶上的那尊高大的塑像，开光之后，震惊了所有人。 他们从未见过这般高大的神佛塑像，一股威严又慈悲的感觉扑面而来。 玄天观的香火简旺得不行。 按理说工部的工匠们修完了玄天观就该回京城了，顾遇把人扣了下来，给人 好吃好喝好住，还额外给钱。 让这帮工部的大匠们帮他建设魏县。 县城要扩建。 县里的河道要修，桥要修，道路要修…… 珍珍要修女子医馆，要修综合医馆，要修女子学堂，要修女医学堂…… 珍珍的日子过得充实，帮她忙前忙后的十三公主日子也过得十分充实。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这个时候的魏县，名动全国。 而且老百姓们的日子也挺过来了。 扩大之后的魏县县城十分繁华，比一些偏远的府城还繁华呢。 有了梧桐树，自然就能招来金凤凰，眼下的魏县，根本就看不出曾经的荒凉。 玄天观吸引了好多道士来挂单，三年前招进门的孩子们都成了小道长，是玄天观的新生力量。 珍珍救助的活死人孩子，也都进步不少，他们在观里不是干农活儿，就是干一些粗活儿，每天的日子也过得很是充实。 里面有些稍微聪明些的，甚至当上了药童。 玄天观的医馆看诊免费，药物便宜，遇到实在是贫苦的，玄天观规定他们只要来的时候能带上自己采的药材，就能换他们可以吃的药材。 实实在在的惠民。 这也让老百姓更加信服玄天观，而看诊的地方设有功德箱，有钱人来看诊，他们也不收诊费，不过是可以添功德钱的。 这个主意还是顾遇出的呢。 富人本来就信神佛，来拜神都不吝香油钱，看病自然不会不舍得捐功德。 因为他们病着，更希望神仙能保佑他们药到病除，少受点儿罪，哪里还能吝啬！ 三年一晃而过，顾遇就该回京述职，袁富贵两夫妻以及十三公主等人自然是跟着一起走。 回去的路上，珍珍跟十三公主一起乘坐她的马车。 公主的马车十分宽敞，比她郡主的马车宽敞多了。 两人可以在马车里打滚儿。 “珍珍，大哥以后想去哪儿做官？”十三公主目光闪闪地看着珍珍，她身边还有一个一岁的小娃娃，小娃娃放在摇篮里，珍珍拿拨浪鼓在逗他玩儿。 这是顾家的长孙，十三公主在魏县生的，顾爹给取名顾盼。 盼个妹妹的意思。 “我想四处走走，小哥哥就说想做巡查御史。” 十三公主闻言眼睛一亮，她道：“父皇一定会答应的，到时候让二郎给大哥跑腿，我也可以跟着一起去！” “好呀！” “带着盼哥儿，有我在能保证他在旅途中无虞。” “而且男孩子多去些地方，多长些见识，可比只窝在家里读书强！” （吐泡泡的盼哥儿：我才一岁耶！） 十三公主疯狂点头，表示认同。 第538章 “当然，去西南那边儿做三年知府也是可以的，我早就想去那边儿玩儿玩儿了！” “那边儿的药材多，而且蘑菇也多，那边儿的蘑菇很是鲜美！” “听说那边儿的鱼也很好吃！” 十三公主听着就想吃，她忙道：“反正我不管，你们去哪儿都要带着我才好！” “好！”珍珍满口答应，有她和顾遇在，公主母子的安危是有保证的！ 顾二郎：我的安危呢？ 因为有孩子，他们的行程就有点慢，走走停停玩玩，等到京郊，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京城下着雪。 穿着狐裘的皇帝站在城墙上，不时问高全儿：“他们到哪儿了？” 第722章 胡吹 皇帝穿的是便服，偷偷出宫， 没让朝臣们知道 。 没让朝臣们知道，护卫力量也不少，五城兵马司和城门卫的人压力巨大。 高全儿手搭凉棚往外瞅，忽然惊喜道：“陛下，来了来了！” “老奴看到马车了！” 皇帝连忙跟着手搭凉棚往外瞧， 果然有一串儿黑点儿在风雪中越挪越近。 他激动起来：“快，快派人去看看是不是他们！” “姜汤，姜汤可准备好了？” “回陛下，姜汤准备好了！”小太监连忙躬身道。 高全儿安排完去迎接的人，就对皇帝道：“陛下在这风口站了这么久，也该喝碗姜汤。” 皇帝摇头：“朕不喝，朕暖和着呢！” 手上抱着手炉，身上穿着丝绒夹杂白鹅绒的小袄子，又暖和又轻巧。 要说这贴身小袄还是他的富贵让人折腾出来的，就怕他冬天冻着。 哎哟，他的富贵咧，有三年没见了！ 三年啊！ 整整三年啊！ 皇帝都后悔放他出京三年了！ 但，袁富贵一家人用三年时间让江南府重现昔日繁华，特别是遇哥儿在的魏县，简直成了江南府的第二个府城。 道教文化繁荣，一座又一座的学府在短时间内建造起来，并且塞满了学生。 迁移过去的光棍儿流民一半儿都有了婆娘，并且生儿育女。 可以预见，再过十年，曾经被活死人肆虐过的繁华之地又将重新人头攒动。 与之比较，江北府，江东府，江西府，这几个同样遭受活死人之祸的地方，就比江南府恢复得慢，差老远了！ （三府知府：没钱啊陛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陛下！谁像老袁家那样，敢随便撒钱的啊！！！！） “陛下！陛下！是江南王的车队！”去迎的人快马来报。 他身后也跟着一骑，就是这马吧，骑得别别扭扭的，一看就是不怎么会的。 皇帝瞪大了眼珠子一看，顿时急眼了，他匆匆下城楼，急急出城。 那匹马在他面前十来米的地方停下，可能是缰绳扯急了，马儿站了起来，把前蹄尥得多高，马上的人就咕噜噜地滚了下来。 皇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提溜着龙袍撒丫子跑过去，跑拢就给刚爬起来的袁富贵一巴掌。 这巴掌打在袁富贵的后脑勺。 “你咋这么虎！” “一天天的自己个儿会不会骑马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万一马往后退一步，得把你踩得肠穿肚烂！” 袁富贵摸着后脑勺傻笑：“这不是太想见陛下了么！” “还有，我可是会骑马的，陛下还教过我呢！就是太久没骑过，生疏了！” 皇帝被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弄得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这一眼就把袁富贵的眼眶子瞪红了，他的嘴一瘪，张开双臂抱着皇帝就开始嗷嗷哭。 “陛下，呜呜呜呜……我好想你啊！” 皇帝也顺手抱住了他，手轻轻拍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似的。 “朕也想你啊，可你这么大个人了，哭啥啊哭，咋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那我不管，我就比陛下年岁小，我就是七十岁，那也是陛下的晚辈，还是得陛下哄我！” 皇帝被他这话逗得哈哈大笑。 高全儿：…… 这尼玛弄得…… 就是太子殿下见了陛下，也得先下跪啊！ 到了袁大人这里，仿佛忘了下跪，结果陛下还开心得不得了！ 高全儿看了眼脚下的雪地，觉得袁富贵搞这么一出，是不想跪在雪上。 （袁富贵：懂我者高公公是也！） “陛下，姜汤！”这时，一个小太监端着姜汤来了，煮开的姜汤敞了一趟儿风，这会儿喝最好。 高全儿忙用托盘上的勺子舀了一勺喝了，这才亲自接过姜汤，直接递给袁富贵。 皇帝果然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高全儿想说：哼！他就知道，也就是袁大人不姓周，不是陛下的亲子，不然宫里的那些位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袁富贵将姜汤一饮而尽，他咂巴一下嘴：“舒坦！” 这时，皇帝的马车来了，他就携着袁富贵的手上车：“走，先跟朕回宫。” 袁富贵不干：“回宫麻烦死了，陛下跟我去王府成不成？” 皇帝直接下令：“去江南王府！” 袁富贵嘿嘿笑：“还是陛下疼我啊！” “陛下啊，一会儿让珍珍好好给您把把脉！” “我瞧着您的气色好多了。” “这下瞅着不像我爹，倒是像我哥！” 皇帝笑着摸了摸脸，让高全儿给他拿镜子，一边儿对着镜子瞅，一边儿叹道：“朕也觉得现在好像年轻些了，脸上的褶子都少了几根儿似的。” “别说，这几年珍珍送回来的药是真好。” 袁富贵就跟皇帝说起了悄悄话：“您可不知道，为了这药，遇哥儿都把自己个儿卖给玄天观了。 不然您以为为啥珍珍和遇哥儿要大修玄天观。 还不是因为玄天观手里掌着这些找不着的灵药！” 顾遇做了玄天观观主的事儿皇帝还不知道，主要隔得远，有些事儿也不好在信里说。 皇帝来了兴趣，袁富贵就添油加醋，把顾遇当观主的事儿改得面目全非，讲给皇帝听。 “遇哥儿和珍珍专门搞了一个大殿，给您供奉长生牌位，每日都让那些曾经是活死人，后来被救过来的孩子们去殿中诵经。 遇哥儿说，让他们诵经，您能得的功德就更多一些……” “嘿嘿，我也偷偷跟在陛下的长生牌位后头，蹭点儿好处！” 皇帝哈哈大笑：“什么叫蹭，那叫沾光！”哎呀，两个好孩子啊，主要还是富贵教导得好！ “光明正大地沾光！” 说完，他就叹息着拍了拍袁富贵的手：“这次回京城就别走了，朕给顾遇安排一个好差事。” 袁富贵：“搁京城待上一年半载吧。” “陛下，您想不想出去看看大周的大好河山？” “您要是想的话，这一年就好好培养培养太子殿下，明年咱们就出去游山玩水，顺便看看下面的官员老不老实！” 这话听得前室里待着的高全儿差点儿没滚下马车。 老爷爷咧，这话也是敢随便瞎说的么？ 换个人直接打成太子党，当成别有用心，想把皇帝忽悠出去再出点儿事儿，京城里的太子大权在握，顺利登基……然后抓起来扔进大狱，砍头抄家一条龙了解下！ 第723章 家礼 然而到了富贵妖妃这里，皇帝竟然没翻脸，还兴致勃勃地跟袁富贵讨论起可行性来。 “您是不知道，现在遇哥儿的武功越发精进了，有他在，珍珍在，再带一队厉害的护卫，咱们在外的安全就能保障。” “到时候您让遇哥儿当巡查御史，正正当当地让他跟着咱们满大周地溜达！” “再把高明熙那孩子调回京城看着，谁敢乱动？” 高全儿：得，富贵老爷全给安排好了，从政治到军事一条龙，全给他安排了！ 皇帝疯狂心动。 当即拍板：“就这么定了！” 高全儿：昏君！ 皇帝出巡是小事儿么？ 啊？ 是小事儿么？ 怎么能这么随便？ 欧耶，他也能跟着一起去玩儿了！ 昏君万岁！ 到了江南王府，后头的马车也跟了过来。 十三公主问顾二郎：“二哥，咱们是直接回公主府，还是也跟着去王府啊？” 顾二郎想都不想：“去王府！” “公主府就咱们一家三口，太冷清了些。” “先在王府住几天。” 十三公主觉得也行，就让管事嬷嬷带着人先把大部分行李啥的送回公主府。 “那就住几天，咱们盼哥儿也喜欢热闹。” 说完，十三公主俯身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儿。 本来刚出发的时候，十三公主和珍珍一辆马车，但是越是往北走，天气就越冷。 第539章 开始下雪以后，顾二郎就不想骑马，想坐马车。 他一挤进马车，珍珍就被大哥给带走了。 为这事儿，十三公主埋怨了好几次顾二郎。 顾二郎心里苦啊，大哥天天不给他好脸色，怪他媳妇把大嫂给拐走了。 后来更是忍无可忍，逼着他去搅和。 王府里虽然久未有主人入住，但是皇帝是提前派了人来安排，故而每个院子里的一应用品都是齐全的，都是新的。 众人回来一番洗漱，就去前厅见皇帝。 “别跪，朕今儿微服出来，只行家礼，不行国礼！” 珍珍道：“家礼也得跪您！” “几年未见，晚辈必须给长辈磕头！” 皇帝闻言就笑了起来：“好好好，跪吧，跪吧！” “来人啊，把蒲团拿来给他们垫着。” “高全儿，朕让你准备的红包呢？” 十三公主见有红包拿，皇帝还高兴，就俏皮地问：“父皇，今儿您给发了红包，过年还发么？” 皇帝高兴得很，他大手一挥：“发，过年父皇给你们发个厚的！” 小辈们一听，纷纷欢呼：“ 父皇（陛下）万岁！” 挨个儿给皇帝磕头，就连袁富贵两口子也混到了红包。 嗯，盼哥儿也混到了。 他的小手抓着红包十分有劲儿地晃着。 一岁的孩子已经能走了，只是走得摇摇晃晃的。 皇帝一把抱起他：“哎哟，真是个小胖墩儿，这沉甸甸的分量！” “来来来，让外公亲亲！” 顾盼已经能听懂什么叫亲亲了，他凑上去就给皇帝的脸来了个‘吧唧’，给皇帝糊了一脸的口水。 接着皇帝就觉得胸口一热。 低头一看，这小子尿了，滋了他一胸口！ 十三公主和顾二郎都有些急了，这臭小子，真是…… “嘿哟，好家伙，这尿够多的啊！” 袁富贵凑上前让十三公主把盼哥儿抱去换衣裳，他笑道：“陛下，您明年要发财啊！” “发财了可得赏我几个零花钱，在江南府，我的家底儿都快被掏空了！” 赵氏接嘴：“童子尿，招金来财！” 皇帝笑着点头：“对，招金来财！” “高全儿，朕的这身儿衣裳不要洗，就这么晾干收起来！” “这可是朕的小外孙给朕尿的第一泡尿！” 高.无语.全儿：“是！陛下！” 十三公主和顾二郎属实松了一口气。 袁富贵去给皇帝找了一套他的衣裳，皇帝洗澡后换上，珍珍给皇帝把脉，顺手给皇帝扎了几针，表示皇帝的身体棒棒哒！ 然后家宴开始！ 嗯。 王府里的厨子是皇帝给搜罗的，东南西北的好厨子都让皇帝给弄进王府了。 所以家宴上天南地北的菜都有。 皇帝还让人好好记下，他家富贵儿喜欢吃哪道菜。 珍珍喜欢吃哪道菜。 宴席上，袁富贵边吃边嘚吧嘚，说他在江南府遇到过的趣事儿。 不时惹得所有人哈哈哈大笑。 吃完饭，皇帝万分不舍地回宫。 回宫前皇帝对袁富贵道：“你大舅没了，你才回来，也不必着急去悼念，先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再去！” 萧首辅是去年没的。 袁富贵收到了消息也不能回京，只是派人去萧家送了帛金。 如今回来了，的确应该去叨念一番。 “嗯，我听陛下的！”袁富贵把皇帝送上马车，目送皇帝离开。 皇帝一走，他就跟懒骨头似的靠在赵氏身上：“孩儿他娘，我好累啊，你抱我回屋好不好？” 赵氏能说不？ 不能够啊！ 公主抱走起！ 一众人等都去休息。 袁富贵回京的消息一传开，来登门送帖子的人就络绎不绝。 他让门房全部收起来，等空了再挑拣几家去溜达。 往日的狐朋狗友不是被他安排在江南府，就是被他安排在长广县或者是岛上。 京城竟没有一个能陪他玩儿的，看来他得重新发展一批小弟，是时候考察一番各家的纨绔子弟了！ 袁富贵雄心勃勃，他觉得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快速在京城扯出一个纨绔队伍来！ 斗鸡走狗玩儿蛐蛐儿，这么有意思的事儿怎么能没有小团体呢！ 三天后，袁富贵带着穿得素素净净的一家人去了萧府。 帖子是提前给的，故而这一天萧家除了新任的首辅大人萧玉栋，其他人全都在家等着。 外嫁的姑子们都带着男人孩子回来了。 开玩笑，袁富贵一门双王，还带一个名满天下的郡主。 王炸组合，他们能不重视？ 而且萧玉栋能接大哥的班坐上首辅的位置，皇帝给了明示，人选多，但是挑上萧玉栋，完全是看在袁富贵的面子上。 他们家跟江南王府已经是牢牢地绑在一起，就不存在避嫌不避嫌的问题了。 珍珍也是头一次见识萧家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 人多得她都认不全。 好在有三舅母在旁边儿介绍，有萧檀儿在边儿上提醒。 第724章 祭奠 一番寒暄之后，袁富贵一家人就被带到了祠堂，给萧首辅上香。 人已经运回乡下葬入祖坟 ，故而上坟是没法子上的，只能在牌位前敬点儿香火。 敬完香火，珍珍就跟着萧檀儿溜了，萧家的七大姑八大姨简直太热情了，她有些招架不住。 只是不管两人溜到哪儿都有人找上来，堂姊妹，表姊妹，堂嫂表嫂婶子啥的一大堆。 珍珍干脆带着萧檀儿溜出萧家，耳根子一下子就清静了。 荣氏这边儿，听人来禀报说九小姐跟着郡主出门儿了，晌午不回来用饭，就气得扯帕子。 “这个死丫头让她带着她表姐表妹在郡主面前露露脸，搞好关系，她怎么就溜了？” 荣氏身边的大丫鬟道：“夫人，您别生气，奴婢常听九小姐说郡主不耐烦应付人，估计也是九小姐怕郡主烦了，连带她都一起厌弃！” “您想想，是九小姐重要，还是表小姐们重要？” “其实九小姐好了，将来也是能拂照表小姐们的！” 荣氏闻言心情就好了些，她笑着指了指大丫鬟：“就你一张嘴巧！” 另外一个老嬷嬷道：“夫人，巧莲这话可没说错！” “江南王身边的人哪个没有鸡犬升天？” “以前那几个纨绔，京城谁家能看得起，家里更是恨不能打死了事儿！” “结果现在呢？一个比一个出息，一个比一个能挣钱，家里反过来巴结他们！” “夫人啊，您想想，是先扒拉娘家，还是先把七公子和九小姐扒拉起来，他们好了，能忘了外家的人？” 荣氏叹息一声：“是我糊涂了，哎，大嫂二嫂轮番地找我，我这不是……不是不好推脱嘛！” 老嬷嬷道：“您就一句话，您不过是给表舅母，还真做不了郡主的主！” “江南王您可惹不起，那可是翻脸就能不认人的。” “谁不怕，谁可以凑上去！” 荣氏：“哪儿能那么说话！” “罢了，你去库房挑些东西，一会儿让几个表姑娘带回去。” …… “我们去珍味阁！”跟珍珍溜出来的萧檀儿道，说起珍味阁，她的眼睛就放光。 珍珍：“珍味阁？没听说过，是新开的啊？” 萧檀儿用力点头：“对，新开的，味道可好啦！” “他们家有一道糖醋脆鳝特别好吃！” “还有龙井田螺那味道，那汤汁儿绝了！” 珍珍听她这么说都听饿了，她吞了吞口水：“那咱们可要好好尝尝！” 萧檀儿道：“就是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位置，若是没有位置还得等。” 珍珍不以为意地摆手：“没事儿，咱们可以去他们后厨在廊下摆张小桌子吃！” 她觉得老板应该不会拒绝。 实在不行就摆郡主谱呗！ 郡主的名头不好用，那就用她爹的名头，她爹的名头再不好用，那就摆皇帝的名头。 皇帝的名头不好用……喔豁，东家只能被治欺君之罪哟！ 珍珍想，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仗势欺人呢，原来光想想就很爽！ “好！”萧檀儿虽然在家被她娘拘着按照大家闺秀来培养，可是和珍珍在一起就很放松，什么大家闺秀不大家闺秀，她跟着郡主混还有错？ 看不顺眼的就滚一边儿去啊，她也不惜得搭理。 所以，只要能吃上好吃的，什么廊下的小桌子她都不介意的！ 马车停在珍味阁门口，小二哥连忙上前作揖打躬：“实在对不住了，鄙店已经客满，客人不然先去逛一会儿再来？” 珍珍撩开马车帘子跟萧檀儿一起下马车，对小二道：“不逛，饿了，你们在后院儿的哪个犄角旮旯给我们弄张小桌子，弄两个小凳子就行。” 第540章 小二先是被珍珍的美貌晃花了眼，然后就为难起来：“贵客，鄙店没这个规矩啊！” 这时， 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从珍馐阁里出来，对着珍珍和萧檀儿谄媚笑道：“表妹，带朋友来吃饭啊，巧了么不是，表哥我正好在里头定了一个位置，来来来，一起吃、一起吃！” 萧檀儿摇头：“不用了！” “表妹，你还跟表哥客气什么……” 珍珍见萧檀儿有些烦眼前的人，就问她：“谁啊？” 萧檀儿道：“我二舅母家的三表哥。” 一脸嫌弃。 珍珍偏头给侍卫一个眼神，侍卫上去就将人堵了嘴巴拉走了。 那叫一个干净利索。 把围观的人惊呆了。 小二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是哪儿来的主儿啊，好凶！ 萧檀儿开心了，见小二愣神，她就更开心了，立刻耀武扬威地出声儿：“敏仪郡主驾临，还不赶紧去安排小桌子去？” 她本来是摆出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且因为抓人的事儿，气氛有点凝滞紧张，然而她最后一句话冒出来，众人都纷纷笑了起来。 不该是快点赶人，腾出一个包间来么？ 怎么就成了安排小桌子？ 哪儿有这样“仗势欺人的？” 这小姑娘是来搞笑的吧！ 紧张的气氛瞬间破灭。 小二一听是敏仪郡主，而且人家出来是带着侍卫的，想来不会骗人，于是就十分热情地道：“原来是敏仪郡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郡主不要责怪。” “郡主里面请，我们东家专门给江南王府留了个包间，从开业到现在，这个包间从未接待过任何人呢！” 珍珍一听还有这好事儿，于是当众夸奖起来：“你们东家真懂事儿！你们这家店想不火都不行！” 她带着萧檀儿大摇大摆地跟着小二进店，就听小二十分急切地对掌柜道：“掌柜，敏仪郡主来了！” 掌柜的闻言面上一喜，连忙出来要给珍珍磕头，珍珍把他喊起来，他亲自带珍珍去三楼上的江南苑。 整个三楼，都是江南苑的地盘儿。 弄得跟客栈的豪华套房一样，有大小餐厅三个，客房六间，茶室三间。 掌柜的介绍道：“我们东家专门给江南王府留了江南苑，也是预备着王爷和郡主你们万一要请客，故而多弄了几间餐厅和客房。 到时候客人们要是喝多了也能有个暂时歇脚的地方……” 这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珍珍问：“你家掌柜是谁啊？” 掌柜的忙躬身道：“我家掌柜的是忠勇伯。” 珍珍没反应过来，她疑惑地问：“忠勇伯是谁啊？” 第725章 婚事坎坷 忠勇伯来了。 “是你啊！” “瞧我这记性，乍一听忠勇伯，愣是没想起来是谁！” 张永拱手跟珍珍和萧檀儿见礼：“郡主好久不见，一切安好？” 珍珍连忙点头：“嗯，我好得很！” “你坐吧！” “莹莹呢？没见她来找我玩儿呢？” 熟悉的人家儿若是递帖子来，门房会单独挑拣出来的。 张永给珍珍和萧檀儿倒了茶水，这才坐下来道：“莹莹被我娘送去女学念书去了。” “过几日沐休就去拜访郡主。” 说到这里，他稍微顿了一下就道：“郡主若是有空，带着小姐妹去我家找莹莹玩儿啊！” 萧檀儿道：“我来这里吃饭还是檀儿带我来的，哼！她竟然不告诉我是你家的产业！” 她们曾经在长广县的时候就认识了，都是熟人，并且性子也相投，能玩儿到一块儿去。 只是跟张永很少接触，毕竟张永是外男。 张永笑道：“这事儿不怪莹莹，是我娘让我瞒着她的！” “莹莹这个人你们是知道的，太大方，若是知道这酒楼是我家的，怕是她的同窗来吃饭就全部会让挂她的单。” 他这个妹妹，从小没缺过钱，也从来不把钱当回事儿。 倒不是家里不让她花。 而是她渐渐大了，将来还要嫁人，到了夫家再这么大手大脚，可就不好了。 娘家能承受， 夫家不一定能承受。 张永这么一说，珍珍和萧檀儿就理解了。 张莹莹把银票当手纸用的劲儿她们可是见识过的！ 特别是珍珍，她可是知道张莹莹给林怀塞银票都是万两起步！！！ “是得瞒着她！”珍珍下结论，不然珍味阁恐怕早晚得关门。 要是东西好吃，关门就可惜了！ 张永递了菜单给珍珍和萧檀儿，他对小二道：“让厨房先做一道糖醋脆鳝，再做一道龙井田螺，一道红烧狮子头，一道樱桃肉，一道腌笃鲜…… 再来一个白玉汤。” 萧檀儿小脸儿微红：都是她喜欢吃的！ “就这些吧，点多了我们也吃不完！想来你是东家，点的都是你们这里的招牌菜！”珍珍问过萧檀儿，萧檀儿表示自己不点了，于是就将菜单簿合起来，放到了桌上。 张永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萧檀儿，含笑道：“对，都是我们这里的招牌！” 萧檀儿有点儿失望，这样啊…… 珍珍愣是没感觉出来这两人之间的异样。 “对了，你家在京城定居怎么样？可有被人刁难？” “若有记得跟我说，我给你们撑场子！” 张永起身又给珍珍和萧檀儿添了些茶水，他笑道：“多谢郡主挂念，我倒是还没遇到过为难的事儿，往后若有，我必然会求到郡主面前的！” 珍珍拍胸脯保证：“只要不是违反律法的事儿，我肯定帮你！” 这时开始上菜了，张永就起身请珍珍和萧檀儿慢用，他道：“这次就当在下给郡主接风，下次郡主来再给钱！” 珍珍也不扭捏笑眯眯地道谢：“谢谢你啊张永！” 小时候就被她压着揍的人，她是喊不出来哥的！ 张永出去之后，珍珍就跟萧檀儿嘀咕：“才几年时间，张永好像又窜个子了，人也长开了 ，好看不少！” 萧檀儿点头：“嗯，我也觉得他好看了！” “哟……还真是好吃啊！”珍珍尝了一口脆鳝，酸酸甜甜，酥脆爽口，不输顾家娘亲的手艺！ “你再尝尝这个螺肉！” “精髓就是要吸一口，然后再挑出来吃！” “我都喜欢自己来，不让丫鬟帮忙！” 包间里就没见着丫鬟，珍珍把人打发去隔壁吃饭了。 小姐妹要说悄悄话哒！ “檀儿姐姐，你的婚事有说法了么？”说起来萧檀儿的婚事跟萧芳儿一样，挺坎坷的。 她娘一心想让她嫁回娘家，他爹想用她联姻，甚至起过将她送进宫去的念头。 当然不是给皇帝，而是给太子。 但被亲爹狠狠揍了一顿，说送女儿进宫那是送女儿去受罪，萧家缺什么了？ 就要沦落到靠牺牲女儿来维持？ 自此之后，萧檀儿的爹就消停了。 然后就是萧首辅没了，家里办丧事，守孝。 再后来，也前后相看了几个，都出了各种各样的状况。 后来萧檀儿的娘着急了，去给她找大师算，大师说她的姻缘不好，不宜高嫁，要往低下了找。 当然，也不是说一定要低到尘埃里，比萧府眼目下差一些的人家就行了。 夫婿也不能挑选那种过于能耐的，最好就是挑选那种没什么上进心，但是呢，又没有 坏心眼儿的。 这样 萧檀儿才能跟人平顺过一生。 若非要往高门嫁，往优秀的人身上靠，这辈子夫妻之间少不了吵架，最终会落得个跟子女离心，被丈夫厌弃的地步。 萧檀儿不信，但是她娘听进去了。 可劲儿地折腾。 若不是祖父压着她爹娘，萧檀儿恐怕已经被她娘打包塞回娘家，嫁给那个屁本事没有，只会招猫逗狗的三表哥了。 这些事儿小姐妹通信的时候就说过，萧檀儿跟珍珍待一起久了，和她就不会藏着掖着。 不像别的贵族少女之间，说句话要拐十八道弯儿，就让你猜。 好累呀！ 谁一天没事儿总喜欢猜来猜去！ 她直接写信把所有的苦恼，包括发生的事儿都告诉了珍珍。 珍珍知道这事儿之后，还问萧檀儿要过她的八字，让老观主帮她算来着。 老观主说她不用愁，有良缘，而且她的八字旺夫旺子。 之前找的那个所谓的大师不是被人收买，就是瞎说骗人的。 老观主别的方面跟顾遇比差一些，但是他批了一辈子的八字，这方面能力就比顾遇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萧檀儿拿着老观主的批命去找她娘，她娘不信，她就绕过她爹，去找爷爷。 爷爷马上派人去查，果然查到那个大师是被人收买了那么说的。 第541章 而收买大师的人就是她舅母！ 这事儿弄清楚之后，萧檀儿的爷爷又把她爹揍了一顿。 没招了，儿媳妇不能揍，也不能骂，那就只能揍儿子了！ 揍完老头儿放话，不许他们两口子再管萧檀儿的婚事，萧檀儿的婚事必须他点头才行。 第726章 姊妹们的豪言壮语 菜品陆陆续续上齐了。 珍珍和萧檀儿都吃得很是开心，最后吃了个肚饱溜圆。 萧檀儿瘫坐在椅子上摸着自己的肚子道：“珍珍啊，真是多亏了你给的药，我把我娘请来教导我礼仪的嬷嬷给祸害走了。 不然我的胃肯定会被饿小的，今儿就吃不到怎么畅快了。” “我爹更是，那时候他想把我塞东宫去，找了个十分厉害的嬷嬷，说是从宫里出来的宫女。” “那家伙才恶毒呢！” “打人身上不留痕迹，一天天的就知道收拾我，怎么说话，怎么笑，怎么走路，怎么坐，怎么睡，连怎么出恭怎么洗澡都要管！” “我打小也是学规矩的，我也知道咱们这个圈子规矩还是比较重要的。” “但我自认为见客的时候礼仪规矩并不差！” “可那嬷嬷的要求真的是……就连我私下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也不许我放松半分。” “若不是祖父把爹揍了一顿又把那老女人赶出去，我都不敢想我现在是啥样！” “在东宫每天像只笼中鸟，等着太子殿下临幸，然后跟哈巴狗似的讨好太子？取悦太子？” “那我成什么了？” “我出生之后生命的意义就是去服侍一个男人？” “整个人生就是为哪个男人而生？” “那我还不如不活！” “女人这辈子，除了男人真的就不可以有别的？” 萧檀儿若是没有认识珍珍，恐怕早就被洗脑成功了，可是她认识了珍珍，见识了珍珍的精彩人生，她漂亮勇敢，她敢去杀海寇。 她善良且医术高明，她办过无数次义诊，帮助过无数的人。 这样的人生才有意思啊！ “我不想那样！” “像我娘似的，眼里只有我爹，不然就是儿女的婚事儿，以及一些家里的鸡毛蒜皮！” 珍珍也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支持你！” “说起来，你有没有想干的事儿啊？” 萧檀儿道：“我想去女学教书！我觉得我可以！” “不说很高深的，启蒙班我是没有问题的。” “琴棋书画我都可以教授一些基础。” “嗯，我不想去教导贵女的女学，我想去善堂的女学。” 善堂的女学，还是珍珍提议办起来的，珍珍还给了钱的。 教导的都是穷人家的女娃娃。 “行，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让我爹去找你爹，就说我开的女学缺先生，让你去帮帮忙！” “有我爹在，你爹再不乐意都要答应！” 萧檀儿闻言就抱住珍珍：“珍珍你太好啦！” “你放心，我进了女学，一定认真教书的！” 说着，萧檀儿的眼眶子都红了：“珍珍，真的是幸好有你啊！” “我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肯定做过好多好多善事，这辈子才有福气跟你做表姊妹！” “珍珍啊，有了你我真幸福！” “嗯，有爷爷我也很幸福！” 珍珍给她递帕子：“赶紧擦擦眼泪，说说你有没有看上的？” 萧檀儿比她大，到现在没成婚，在大靖来说就是老姑娘了！ 当然珍珍对年岁不以为然，只是小姐妹在一起不就是唠感情嗑儿么？ 比如你喜欢谁，我又喜欢谁。 喜欢分享一些不为人知的心情和小秘密。 “你有看上的，我就让我爹去问问他愿不愿意，要是不愿意，抓起来打断腿关小黑屋！” “哈哈哈哈！”萧檀儿被珍珍逗笑了。 “想嫁给你啊！”怎么办？ 这么好的珍珍，她都想嫁了呢！ 珍珍立刻嫌弃道：“那不行，你可比不上小哥哥，我这辈子是不可能移情别恋的！” 萧檀儿又继续逗她：“那下辈子呢？” 珍珍认认真真地想一想：“除非下辈子你生得比小哥哥更好看，身材更好，能力也更强！” 萧檀儿笑得不行：“那我下辈子没戏，想超越顾侯爷好难啊！” “我觉得在人间肯定是寻不到可以超越他的人！” 珍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说得对！” “那么你呢？喜欢谁？” “除了小哥哥和顾二郎，以及一切已经有妻室的男人，我都能给你弄来！” 萧檀儿红着脸，深吸一口气，有点小羞涩地道：“我觉得张大哥就可以！” 珍珍：“哪个张大哥？” 萧檀儿这时候害羞了，她扯着帕子：“就是……莹莹的哥哥啊！” “我哥咋滴了？”张莹莹的声音乍然响起， 萧檀儿吓了一跳。 珍珍看到她也很高兴：“莹莹，你哥哥说你在念书啊！” 张莹莹一屁股坐到珍珍身边，抱了抱她：“我哥派人给我报信儿，说在珍味阁遇到了你们，你们两个女孩子他不好作陪，就让我来！” “假还是他的人帮我请的呢！” “说是家里有急事儿！” “我听林怀说你们今儿不是去了萧府么？怎么又出来了？” 珍珍：“来这里吃东西啊，萧家今天人太多了，光打招呼就累得慌，我就把檀儿姐姐给拐出来了！” 张莹莹道：“我也挺烦人多的，特别是小姑娘多了，就爱打机锋，我这个人脑子又直，大多数时候都听不明白。” “所以物以类，人以群分，不然我们怎么能成为好朋友！”萧檀儿道。 张莹莹狠狠点头，表示赞同。 然后她问萧檀儿：“你刚才说我哥干啥？” 张莹莹忽然把话题扯回来，萧檀儿没反应过来，珍珍脱口而出：“我在问她喜欢谁！” 说完，珍珍瞪大了眼睛， 指着萧檀儿：“你喜欢的是张永？” “你怎么叫他张大哥啊，你俩谁比谁大啊？” 萧檀儿羞红了脸，但她还是解释：“他长得高高大大，看起来是像我哥哥啊！” 张莹莹嘿嘿一笑：“情哥哥吧！” “哎呀， 我是没想到啊，我姐妹儿竟然想当我嫂子！” 珍珍问她：“那你乐不乐意？” 不等她回答，珍珍又道：“你不乐意没用，我已经答应檀儿姐姐了，就是把你哥哥打断腿，也要把他弄去萧家当女婿！” 张莹莹连忙摆手：“不用打断腿，我乐意，我娘也乐意，我哥哥只要不眼瞎心盲肯定也愿意！”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檀儿姐姐家愿不愿意！” “首辅家喔，肯能会嫌弃我们这种商户出身的。” 珍珍拍胸脯：“不用担心，把我爹放出去就行了，萧家不敢不答应！” 第727章 两情相悦 几个小姑娘在包间里笑笑闹闹。 闹够了还是决定由张莹莹去问张永的意思，虽然珍珍口口声声说要帮萧檀儿抢人。 那都是玩笑。 感情的事情还是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啊！ 便是成亲了，都有可能成为怨偶。 成亲的目的不就是奔着幸福去的么，如果不幸福，还成什么亲？ 张莹莹叫抓去找她哥哥，珍珍和萧檀儿就去客房午睡。 说是午睡，躺在床上的两个小姑娘却一直在 嘀嘀咕咕的。 珍珍问萧檀儿怎么就看上张永了，萧檀儿羞涩道：“就是相看的人都不如他！” “再有，咱们也算是相处过，我觉得他人还不错，我跟莹莹关系又好，张家也不复杂，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姑嫂矛盾啥的。” “去年花灯节，我跟家人走散了，多亏了他……”说到这里，她的脸就烫得不行，满脑子都回想的是在拥挤的人群里，高高大大的青年将她护在怀里。 当时的她觉得全世界都安静了，耳朵里能听见的声音全是他的心跳声，他的呼吸声…… 总之，她在那一刻，春心萌动了。 春心一动，从此心中再也无法将这个人的身影赶出去。 每天都会想起他的样子，会猜测他在做什么，会…… 在知道张永经常去珍味阁，萧檀儿就想尽办法出门，每次出门都必然会去珍味阁，想看看能不能偶遇他。 她出门的时候会精心打扮，若是在珍味阁遇到了张永，跟张永说上几句话，便会开心好久。 若是没遇上，又会患得患失。 一度萧檀儿都以为自己是病了。 但这种事又不好宣之于口，堂姐和珍珍又都不在京城。 “珍珍，你觉得张大哥会喜欢我么？”萧檀儿问珍珍。 第542章 珍珍一本正经道：“檀儿姐姐，我觉得张永比你岁数小！” “讨厌！”萧檀儿佯装生气：“不理你了！”她翻过身背对着珍珍，手捂着胸口，好忐忑啊。 万一张永不喜欢她咋整啊？ “不理我了啊，那我睡了！”珍珍故意闭上眼睛。 萧檀儿抿着嘴不吭声 。 谁知暗道心大的珍珍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萧檀儿：…… 她轻轻起身去窗前的榻上坐着，双手抱着膝盖，下巴壳子搁在真膝盖上。 脸好烫啊。 要是张永不乐意，她不就丢死个人了？ 若再被家里知道…… 萧檀儿想到这里就能预见爹娘是如何的暴跳如雷。 好方！ 若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她干脆就一辈子不嫁人了，自己修个道观，在道观里收点儿女学生教导。 这么过一辈子也不错。 倒不是为了个男人就要死要活要出家，是她真的看不上京城这些官宦子弟。 她也容忍不了自己的丈夫收通房纳妾。 她看上张永，一个是因为自己喜欢张永，二个是因为张永家跟萧家一样，男人们不纳妾，家里干干净净的。 萧檀儿正忐忑着呢。 门“嘎吱”一声儿就开了。 她连忙冲着要张嘴嚷嚷的张莹莹摆摆手，然后下榻走过去，在她耳边轻声道：“珍珍睡着了！” 张莹莹忙捂住嘴，她抓着萧檀儿的手走出去，轻轻地带上门。 然后带着萧檀儿了去了不远处的茶室。 在隔间休息的下人们见萧檀儿是跟张莹莹去的茶室，就没跟着去。 茶室里 。 张永等在里头。 茶室是个套间， 张莹莹将门关了就对张勇说：“哥，我把人给你带来了，我去里面歇一会儿，你们谈好了喊我啊！” 说完，她就绕过屏风，消失在张永和萧檀儿的视线里。 张永看着眼前站着的羞涩女孩儿，心里很是激动。 妹妹果然没有骗他，若是檀儿不喜欢他的话，怎么可能愿意跟莹莹过来见他。 又怎么可能如现在般一脸的羞意。 表白这种事情，肯定是要男人主动。 于是张永鼓足勇气：“檀儿，我……我心悦你，你呢？” 萧檀儿听到这话，小心肝儿扑通扑通地跳 。 她抿着唇轻轻点头。 张永开心地蹦跶起来。 太好啦！ 他就喜欢这般丝毫都不扭捏，并且不会打他的女孩子！ 关键是这个女孩子还喜欢他！ 张永开心得在屋里转圈圈，他喃喃道：“檀儿 ，我……我这就回家跟母亲说，明天就去请江南王出面帮我跟你家提亲！” 说完，他就冲出了茶室。 萧檀儿：…… 人嘞？ 就这么走了？ 听到动静的张莹莹从里间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萧檀儿，不可置信地问道：“我哥就这么把你扔下走了？” 萧檀儿点头。 张莹莹跺脚骂道：“这个棒槌！” “走，咱们也去休息！” 说完张莹莹就扯着萧檀儿出来，让人重新开了间客房，没去打扰珍珍。 珍珍睡醒之后见身边没人，招呼人端水来她要洗漱，隔壁房间的门就开了。 萧檀儿和张莹莹走了出来，进屋就把门给关上，张莹莹压低声音跟珍珍说：“成了！我哥也喜欢檀儿姐姐！” 珍珍也替檀儿高兴。 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美好呢！ “等我洗漱一下，咱们就去逛街！” 张莹莹拍胸脯：“你们看上啥随便买，全部算本小姐的！” “本小姐即将有嫂子了，高兴！” 珍珍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好！你不怕我把你的银子花没了，那就你给钱！” 萧檀儿 ：“可省着点儿吧！” 珍珍打趣她：“还没嫁过去给人当嫂子呢，这就开始管小姑子啦？” 张莹莹也跟着笑：“我乐意给我未来的嫂子管，袁珍珍，你要是花太多，别怪我不给你结账喔！” 珍珍扬了扬下巴：“你不给我买，我家小哥哥要给我买！” 张莹莹：…… 好气喔！ 欺负她一个人是吧！ 早晚把你弟弟给拐走，哼！ 三个小姑娘开开心心地去逛街，买了好多好看不中用的东西。 就是因为好看。 也因为开心。 萧檀儿回到家，她娘见她带那么多东西回来，花里胡哨的就开始嘀咕她。 “娘，这些都不是我付的钱！” 荣氏一听这话，就自动认为是珍珍给的钱，她顿时不吭声了 ，还喋喋不休地道：“往后啊，你要跟郡主多来往……” 萧檀儿听得烦躁：“娘，我累了，你让我歇会儿好不好？” 第728章 大生意 “娘，爹呢？”珍珍回到家就在四下找元富贵，没找到。 就跑去花园儿暖房问赵氏。 赵氏这会儿穿得跟村里的农妇一样，躬身弯腰在种菜呢。 嗯…… 别人家花园儿里的暖房种花儿，他们家花园而里的暖房种菜。 “你爹啊，没回来就被叫进宫里去了。” 赵氏种一株菜苗，珍珍就跑去帮着浇一瓢水。 跟在赵氏腚后头忙活。 “你咋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玩儿到天黑才回来呢！”赵氏乐呵呵地看着闺女。 珍珍说：“给爹找了个挣钱的活儿，就着急回来告诉他，谁知道他居然进宫了。” “也不知道今晚爹能不能回来，怕是要住在宫里。” 赵氏顿时一脸心疼：“你爹为了咱们这个家真是太不容易了！” “宫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墙高得要命，到处都有守卫，御花园卵蛋大，真不知道娘娘们成天地往御花园里扎堆儿有啥好看的！” “那花儿还没咱们家后花园里开的花儿精神呢！” “一朵朵的，跟假的似的！” “别说，御花园里的花儿，可跟那些娘娘们差不多，好看是好看，可是啊，却差了些人气儿！” 珍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所以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家人是路人！” “进了宫，想出宫回家都不行，只能一辈子老死在宫里！” “喔，不对，若是陛下驾崩了，没有生育，膝下没有子女的妃嫔，那是要送去皇家寺庙了残生的！” “也是本朝废止了殉葬制度，不然那些没生养过的妃嫔全部都得殉葬！” 赵氏听到这里神色就凝重起来，她站直了身体抓住珍珍的手道：“遇哥儿回来让他给咱们写个家规，往后咱们家的女孩子不许往宫里送！” “就是嫁给农夫，也不许嫁进皇家！” “顾家也要加这么一条，你的子孙后辈，也不许！” 皇宫太可怕了，就是个豪华的牢笼。 赵氏打了个寒颤。 愈发觉得袁富贵牺牲巨大，辛苦万分。 就心疼了起来。 “好！”珍珍也觉得赵氏的建议十分好，她也这么觉得。 宫里千好万好，就是没有自由。 小小的天地关着那么多女人，然后还只有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年轻的时候还好，咋滴个把月或者是几个月女人们还能轮到点儿雨露。 可是如今呢…… 就算如今皇帝的身体好了点儿，一个月也只能去两次后宫。 啧啧…… 后宫的那帮女人估计眼睛都馋绿了。 平日里见不到皇帝，不宫斗干啥？ 不宫斗就只有发霉啊喂！ “娘，珍珍！”娘儿俩个正在说话呢，顾遇就来了。 珍珍和赵氏都齐齐朝他笑，顾遇将外袍脱了交给随身的小厮，把袍脚撩起来塞腰带里，去拿了锄头就帮着刨地。 “满京城也就娘会过日子，别人家有暖房都只种花儿，要吃青菜还得花高价买。 咱们家不一样，娘种上这些菜，要不了多少时日，就能供满府的人吃！” 这几日王府里的青菜，都是庄子上送来的。 其实赵氏种不种，王府都缺不了青菜。 但顾遇的话就是让赵氏开心。 别看赵氏已经人到中年，但她笑起来还是有股少女味儿。 她这个人，好像不管是穷还是富，都没有心事。 再苦的日子也是笑呵呵地过，再好的日子也是笑呵呵地过。 对她来说区别不大，吃穿的区别对她来说不算区别。 不管在何处，丈夫好好的陪在身边，女儿好好的，儿子好好的，就是活死人肆虐的时候她都不带犯愁的。 喔，活死人肆虐的时候女儿不在身边。 但有顾遇陪着，赵氏坚定地相信，女儿绝对不会有事儿。 这个人啊，太聪明的人都容易想太多，故而太聪明的人大多都过得不快乐。 第543章 快乐的人，总是欲望很低。 总是简简单单。 总是没心没肺。 三个人劳动到天色擦黑，各自回屋去洗漱，然后再聚到一起吃晚饭。 晚饭时间袁富贵回来了。 “宫里有啥事儿啊？”珍珍问他。 袁富贵 喝了一口赵氏给他盛的羊肉汤，暖洋洋的汤水一进肚子，他就舒坦地哼哼起来。 “就是计划明年出行的事儿！” “对了，陛下已经让接替亲家的官员立刻启程，亲家应该能在过年前赶回来。” 赵氏一听就高兴起来：“真的啊，我可想亲家母了啊！” 袁富贵斜睨她一眼：“你是想亲家母做的饭菜吧！” 赵氏老实点头：“除了菜，还想人！” 珍珍和顾遇就都笑了起来。 十三公主已经搬回了公主府，二郎三郎去顾家的宅子收拾去了。 袁家偌大的王府就他们四个……呸！五个主子。 差点儿又把小林怀给忘了。 “亲家回来住哪儿？”赵氏问袁富贵。 他们现在住的是东海王府，皇帝说再给他弄个江南王府。 袁富贵不要。 说宅子弄那么大，还得养人去看着，不合适。 这相当于，他出银子，别人住他的豪宅！ 珍珍道：“住隔壁郡主府，咱们还是可以一起吃饭的！” 郡主府跟东海王府之间有好几道门呢。 门开着就是一家人，门关着就是两家人！ 在长广县的时候不说了，天高皇帝远，两亲家住在一起没啥。 在京城就不行了。 袁富贵是异姓王，顾爹调去翰林院当大学士，再住王府会被那些个闲得蛋疼的人给喷死。 又不是没房子，真没必要浪费别人的口水。 袁富贵：“住郡主府行！” “住在儿媳妇家里，谁还能说啥不成！” “回头咱们重新挑挑院子，住挨着郡主府的院子！” 珍珍嘿嘿笑道：“爹，我也是这么想的！” “重新挑挨着王府的院子住！” 父女俩个对视一眼，都是笑眯眯的。 “对了爹，有桩大买卖！”珍珍想起张永的事儿，遂严肃地跟袁富贵道。 一听大买卖，袁富贵就来了精神：“喔，啥大买卖？” “张永看上了萧檀儿，想请爹你去做媒！” “他怕请别人萧家不同意！” 袁富贵想起张家的大方，顿时两眼冒光：“这怎么能叫生意呢？” “你这孩子，这叫帮助有情人终成眷属知道不？” “他们成了，给我包个写谢媒红包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第729章 赐婚 张夫人听了张永说想求娶首辅家的姑娘，就有点方。 他们这个爵位是买来的，京城里的权贵可都瞧不上他们，想求娶首辅家的姑娘，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听张永和女儿说这事儿郡主要帮忙，且萧檀儿也有意，她就立刻准备起礼物来。 给萧家的礼物。 给萧檀儿的礼物。 给袁家的礼物，郡主和东海王的礼物。 准备好了就给张永拿了一沓子银票：“江南王一家子手散，国库钱多，但是大靖太大了，国库再有钱，也挡不住四下漏风的窟窿。” “先是长广县，后又是江南府和魏县，我不相信是国库拨钱弄得那般好！” “那些花费可是巨大的，王府如今怕是没多少钱了。” “这十万两你趁这个机会悄悄送给王爷。” “也算是我们家的一番心意。” 张家便是给了皇帝一百万两，手里剩下的钱也只多不少。 不得不说张老爷是真的特别会搞钱。 明里一套，暗里一套，暗里还有暗里，暗里的暗里还有暗里。 张永第二天就带着礼物，揣着十万两银票登了王府的门。 哎呀，袁富贵就喜欢这种懂事儿的，礼多人不怪嘛。 张家给准备的礼物，件件都是值钱的东西。 就看在这些礼物的面儿上，袁富贵也得往萧家跑一趟。 然后。 张永又掏了十万两银子给他。 他的脸都笑烂了，嘴里说着不能要，手已经非常诚实地把银票接过来揣进了怀里，嘴里嘀咕：“这年头，就是王府也困难啊！” “你就在我家等着，我这就进宫！” 张永诧异：“进宫？不是去萧家说亲么？” 袁富贵勾唇神秘一笑：“你就等着叔父给你惊喜吧！” 听听，听听。 这有了银子就是不一样，从伯父一下子变叔父了！ 张永莫名觉得有点心慌。 他有点怕是惊吓。 不过转念一想，萧家的老大人们这会儿肯定在上朝，王爷去宫里怕不是要去堵他们。 直接找老大人们，搞不好是找首辅大人，首辅大人点头同意，就是檀儿的父母不同意都不行。 张永高兴的同时又忐忑起来，这么做万一檀儿的父母不高兴了咋整？ 又一想，左右檀儿是嫁给他，进他的家门，不是他嫁给檀儿，进萧家的大门。 就是岳父岳母不高兴，给他甩脸子，说实话，婚后他去萧家的日子不会很多，忍忍就过了。 袁富贵走的时候让林怀把张永领去玩儿，林怀见张永的脸一会皱成一团，一会儿又舒展开来。 心说这‘情’之一字真是烦人！ 他将来可不能陷入这般境地。 要像姐姐那样没心没肺才好呢！ 反正他是王爷，想娶个好看的柔顺的还是挺容易的。 “不然，我们来下棋？”林怀见他这样坐立不安，就建议道。 “打马吊或者是打牌也行，咱们再找两个人来玩儿！” 张永道：“下棋吧！”这个时候，他不想见其他人。 两人来到窗边，林怀直接将窗户打开，可以看到外头的雪景。 至于冷…… 多放两个炭盆。 桌子上再放两个十分精致的小熏炉。 还是挺暖和的。 当然，窗外吹进来的风是冷的。 正好提神醒脑。 “张大哥你放心，我爹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他其实想说，他爹从不让金主失望！ 对于大客户的服务，他爹喜欢往上加附加值。 要让客户享受到物超所值的待遇，下回有生意才会想也不想，直接来找他！ 有林怀这句话，加上脸被冷风吹着，张永的心态稳了不少。 跟林怀认真下起棋来。 虽然不是完全能静心，不过嘛，虽然次次输，倒是输得不难看。 几盘棋下了之后，眼瞅着到晌午了，袁富贵出宫了，到家就对张勇说：“你赶紧回家等着！” 林怀：爹也太抠门儿了，饭都不留人家吃一口！ 不过这种勤俭持家的美德，他得学起来！ 张永匆匆回家。 然后，他就知道袁富贵在神秘啥了。 他就知道他的惊喜……不不不，惊吓是啥了！ 赐婚！ 皇帝下旨赐婚！ 他滴个老天爷呀！ 爹啊，儿子承受不住啊，你老人家是不是考虑一下从棺材板儿里爬出来应酬应酬？ 应酬完了再爬回去？ 喔……不成，他爹只有个衣冠冢！ 呜呜呜！ 爹的坟头指望不上啊啊啊啊啊！ （张老爷：想从坟头爬出来打死这个不孝子！） 张永神情恍惚地在张夫人的带领下，像木头人儿似的跪地磕头接旨。 一套仪式走完，传旨的太监和跟来的两个小太监都收到了来自张夫人的厚厚红封。 本来因为袁富贵的缘故，他们来伯府态度就很好，这下子一捏红封的厚度，那态度就更好了！ 一番寒暄之后，太监们告辞离开，大太监上了马车把红封打开一数。 哟呵，一万两银票！ 忠勇伯府够意思！ “娘，赐婚啊！”太监走了很久，张永才缓过神来。 张夫人领着他先去拜了祖宗，再将圣旨供奉起来，这才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跟我好好说说。” 张永就跟张夫人说，说王爷很热情，听他说完就让他等着，他自己进宫去了。 然后他回家以后，就让他赶紧走。 “……本来儿子还以为王爷好歹要留我吃顿饭，然后在饭桌上说呢！” 王府有在饭桌上说事儿的传统。 张夫人叹气道：“王爷哪儿是不留你吃饭，是家里有天使等着嗯！” “可不敢怠慢！” “你这孩子，怎么满脑子都是吃？” “王爷啊，对咱们家是大恩。” “你明日进宫谢恩，得给陛下包个大红封，陛下是你们的媒人，你们成亲之后可得好好过！” “下午你带着礼物去一趟萧家，得让萧家人看到我们家的态度！” 第544章 张永认真应下：“是，娘！” 萧家。 萧家炸了。 荣氏跟丢了魂儿一样：“陛下……陛下怎么就赐婚了呢？” 怎么是忠勇伯？ 一介商户出身，满京城谁都看不上他，她的女儿嫁给忠勇伯，她将来就成为满京城的笑话，让她如何有脸面出去走动应酬啊？ “怎么……三夫人对陛下有怨言？”传旨的太监不高兴了，语气阴阳怪气。 哼，去谁家传旨不是一结束马上就上红封的？ 这荣氏不但不给红封，还摆出一副吃亏的批脸，她想抗旨不成？ 第730章 荣氏不甘 萧家二老太爷，也就是新的萧首辅连忙道：“老七媳妇这是高兴懵了！” “陛下赐下如此佳胥，我们萧家上下都是高兴的！” “忠勇伯年轻有为，家资丰厚，且家里人口简单，我们檀儿进去就是当伯夫人，这么好的亲事打着灯笼也难找，也是陛下惦记着我们萧家，才会把这个好姻缘恩赐给萧家！” 说完，他带头跪下：“微臣再谢陛下隆恩！” 萧家人磕头之后，萧七老爷就忙给太监们拿了红封。 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也纷纷补上红封，太监这才有了笑脸儿，拱手对而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道：“首辅大人，尚书大人，是老奴老眼昏花，没看清楚！” “行了，既然是喜事儿，那就筹办起来吧！” “两家人商量着赶紧弄，陛下说他还等着喝萧家的喜酒呢！” 萧家人连忙赔笑，萧天云兄弟几个将太监送出门去。 几兄弟回来之后，萧玉栋就骂萧天云：“陛下是先问过老夫和三弟的意思，我们都同意了，陛下才下的旨意！” “张永这个年轻人能从活死人之乱中带着母亲妹妹等人活下来，这个本事就把你们这些个不肖子孙给比下去了！” “萧天云，是谁给你的脸敢嫌弃张永？” 萧天云冤啊！ “他小小年纪，还知道审时度势，给家里挣个爵位！” “你们觉得他的爵位是钱买来的，看不上，你们倒是给萧家也弄个爵位啊？” “甭管爵位怎么弄来的，老子都不嫌弃！” “草！” “一堆完蛋玩意儿！” “陛下的旨意都敢怠慢，是嫌弃萧家人多，想满门抄斩啊咋的？” 一句句骂的都是萧天云，但荣氏的脸却越来越白，摇摇欲坠。 公公和二叔不好骂她，那些落在萧天云身上的话，其实都知道是骂她的！ 而且，那传旨太监后头的话她不是听不明白，现在反应过来，更是一阵阵儿后怕。 荣氏这会儿是先被惊吓，又被当着家里妯娌兄弟的面儿羞辱，整个人都不好了，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把箫玉亭气够呛：“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掐醒，要是传出咱们家刚得了圣旨老七媳妇就晕了，御史那么多张嘴会放过我们家？ 咱们家的对头们能放过咱们家？ 想做首辅，想做一部尚书的人多了去了！ 成天对你们笑脸相迎，极尽奉承的人里头，就藏着无数想把咱们家拉下马的！” “你们自己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那些人弹劾咱们家的话！”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慌了。 女眷们连忙去掐荣氏的人中，还有人去端了茶水往她脸上喷！ 她醒了之后，箫玉亭就骂萧天云：“从现在起，不想把一家子人连累死，你们两口子不可以生病，不可以请大夫，见人必须乐呵呵的，要对张永赞不绝口！” “马上滚回去拿钱打赏全家！” “两个府里都要打赏！” “再他娘的哭丧着一张批脸，老子直接提刀杀了你这个不孝子，省得祸害全家！”尚书大人火大得很，啥话都往外冒。 要不是顾忌着那是儿媳妇，他能像泼皮流氓那般骂！ 荣氏：…… 她好委屈，她啥也没说啊！ 呜呜呜！ 她的委屈，都不在乎！ 萧天云连忙保证，几个兄长都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荣氏，一个个地接连叮嘱萧天云，女眷们则是把荣氏拉到一边儿，一起劝她。 都怕这个妯娌不听话，在外头露出不喜来，那可真的就害了一大家子人了！ 荣氏心里苦极了。 一家人因为这个事儿耽误了吃晌午饭的时间，然后张家就来人了。 为了表示重视，萧家两位老太爷亲自见了张永，张永受宠若惊。 一番见礼寒暄之后，张永就拱手致歉：“晚辈实在是来得仓促，原该先递帖子来府上，可圣旨已经下了，家母就匆忙准备了点儿礼物，晚辈便唐突前来，还望二位老太爷及诸位伯父伯母们莫要怪罪！” 怪罪什么啊！ 礼多人不怪！ 这张家的家底还真厚，瞧瞧那长长的礼单，那是每一房，每一个人都没有落下。 而且礼物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萧家除了三个老太爷，其他人的眼皮子都还是比较浅的。 这会儿萧天云脸上真是笑得灿烂得很，都能跟牡丹花争艳了！ 这份儿礼单，真的是给他争脸面啊！ 没瞧见其他几房人看他的眼神充满羡慕么！ 自己的老婆不知抽什么风，这么好的姑爷她有啥不甘心的！ 她那娘家侄儿，给准姑爷提鞋都不配！ “哈哈哈，不怪罪不怪罪！”萧天云看张永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率先开口道。 萧玉栋道：“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往后咱们两家就是一家人，你想来就来！” “就是这礼物实在是太过贵重，往后可不敢如此了！” 张永忙道：“晚辈孝敬长辈是理所应当的！” “家母说，她择吉日带官媒上门提亲， 明日晚辈进宫谢恩，到时候请钦天监给择个日子。” 萧家人一听他说要请钦天监择日，顿时对他的好感又上升一层。 这钦天监可不是你想请就能请的。 张永有钱，再说了还有袁富贵帮忙，钦天监可不会把钱往外推啊！ 再说了，这婚还是皇帝赐的，张永只用搬出‘皇帝赐婚’这四个字，就是不花钱钦天监也不能撂挑子。 不过能用钱开开心心的解决，又何必用圣旨来压人呢！ 这可是喜事儿！ 一妇人笑着对萧檀儿道：“那个，檀儿啊，你们兄弟姊妹招待一下张永，咱们家园子里的红梅开了，还不错，你们去赏梅吧！” 哎，七弟妹平时瞧着还是个精明的，怎么在这个事情上糊涂了？ 都不知道张罗。 箫玉亭发话：“去吧！” 年轻人都走了，萧玉栋让各家都散了，礼物按照礼单上写好的分别送到各家。 回到自己的院儿之后，关上房门萧天云就对荣氏一顿骂。 荣氏哭。 萧天云就问她：“你有啥不满意的？你那狗屁倒灶的娘家侄儿能跟张永的脚趾头比？” “就张永今儿送的这些东西，你娘家的家底指不定都比不上！” “你可别哭丧个脸，回头让陛下知道了，这就是欺君！” “到时候可好了，好女婿飞了，咱们一大家子人都得被砍脑袋！” 荣氏：…… 萧天云气狠了，他叫来人：“不许七夫人出门半步，她这模样要是让外头的人看见了，你们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拿脖子上的脑袋来赔！” 第731章 张永上门 院儿里的人吓得纷纷跪下，不管是荣氏的陪嫁，还是府里原来就有的下人，都知道这事儿的重要性。 没人敢阳奉阴违。 陛下下旨赐婚，这是荣耀。 可你却哭哭啼啼，要是让皇帝知道了怎么得了？ 真要发落，主子且不说如何处置，她们这帮奴仆是肯定要被打死的！ 萧天云走后。 荣氏的陪嫁嬷嬷就忙进屋去劝她：“我的姑奶奶，您可别哭了！” “您真的想害得一家子去死啊？” “您别忘了，您是荣家女，要是被陛下知道了，荣家能好？” 杜嬷嬷一提荣家，荣氏就不敢哭了。 但刹车太着急，便打起了哭嗝儿。 杜嬷嬷和巧莲连忙给她喂热水拍背，很是折腾了一会儿才止住了。 荣氏道：“可我咋跟娘家交代？” 杜嬷嬷拍大腿：“我的个姑奶奶，陛下下了圣旨，用得着您来交代？ ” “谁不满？” “谁就去陛下那里请陛下收回成命！” “再说了，您以前想把九小姐嫁进荣家，老太爷不同意啊！” 荣氏心说，嫂子都跟她说好了，必然会想一个老太爷不能拒绝的法子，同时还得让萧家心甘情愿地拉吧荣家的法子。 不过杜嬷嬷说得也有道理。 陛下下的圣旨，谁不满意谁找陛下说去。 第545章 只是，荣家可没资格面圣！ 巧莲道：“您换个路子想想，忠勇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伯府的家底子又厚实，我听说很多人家都想跟伯府结亲。 但是伯府都是以伯爷孝期未满推掉了。 那些在宴会上出言嫌弃伯府的夫人太太们，岂知是不是私下去递话让人给拒了，所以才说酸话？” “又或者是，怕别人捷足先登，故意说酸话贬低，将来好给自己家的孩子说？ ” “这满京城的权贵，您数数，有多少家是外强中干，勉强支应门面的？” 巧莲的话让荣氏深思起来。 杜嬷嬷悄眯给巧莲竖了一个大拇指，必须得把妇人给劝服，不然她这个人不怎么会隐藏心思，往后去参加宴会难免会被看出来。 或者是被对头刺激几句就失语。 那可就坏了。 “可不是！” “张家的财力摆在那里，给陛下一百万两银子说拿就拿，那他家到底有多少老奴都不敢想！” “不知多少人眼馋张家呢！” “往后您出去，那些希望落空的人，必然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恨不能把您刺得昏了头，把这御赐的婚事儿搅和黄了，她们才好乘机捡漏呢！” “夫人啊，您可别犯糊涂，把金瓜蛋子给丢了，便宜那些酸脸猴子！” “外头多少人嫉妒您啊！” “萧家有不纳妾的规矩，您看看您的朋友，谁家不是妾室一堆，通房一串？” “别看她们平时笑嘻嘻地跟您姐妹相称，说不定背后怎么咒您呢！” “这次咱们九小姐得陛下赐婚，她们肯定更嫉妒，您且等着，她们若见你，必然会说张家坏话，而且还会装作不经意间说的，让你别介意，说什么许是别人乱说，她们其实也不知道真实情况……” 杜嬷嬷和巧莲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荣氏沉默了。 两人心累啊。 哎，若不是为了自己个儿的小命儿，她们还真是豁不出来这般跟七夫人说话。 她们是奴婢，有时候话多不知道哪一句不得主子的心，轻则被打板子，重则被打了板子发卖！ 再被发卖，谁知道下个地方是不是好地方？ 萧家真的不错了，家风清正破事儿少。 特别是巧莲这种年轻的，眼瞅着就能到被放出去嫁人的年纪了，真的不敢有半分闪失。 花园里。 张永跟萧家人相处得都挺好挺融洽的，因为他大方，还许诺回头请他们去珍味阁吃饭。 然后这帮人就帮着张永和萧檀儿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让他们两个去折几支红梅，让张永带回家去插瓶。 “你怎么带这么厚重的礼啊……”单独相处之后，萧檀儿就羞涩地跟张永道：“太贵重了。” 她有点不安 。 怕这是张永自己自作主张，伯母会不高兴。 “我母亲还怕礼物薄了，说准备得匆忙，下次要好好准备准备。” “下一次，至少送礼要知道每个人的喜好，要送到每个人的心坎儿里！” “母亲说，要让你家人觉得你嫁进我们张家是能享福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檀儿，你帮帮我好不好？” “回头把大家的喜好写下来，偷偷给我！” 萧檀儿被张永温柔的眼神盯着，脸蛋儿比枝头的红梅还要红。 张永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未来婆婆和相公的珍视，心里暖洋洋的。 “嗯！”她轻轻应下。 “但下次别像这次这么破费了！” “给二祖父和我爷爷的无所谓，你尽心，但是给别人的还是悠着点儿。 不然养大了胃口，将来若有一天给得少了，就会结怨。”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而且张家眼下有钱，往后呢？ 不是她咒张家，而是世事无常，终归还是要为家族的将来打算不是。 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还没嫁过去呢，就在开始帮张家考虑了。 “好！” “我听你的！” “我们成亲之后，我挣的钱都给你，你每月给我发零花钱就行了！” 萧檀儿羞得要命，她嗲了一眼张永：“呸！谁要给你管！” 这一眼，差点儿没让张永给酥透。 “檀儿，明儿我先去宫里谢恩，然后请钦天监算提亲的日子。” “但是成亲得放在明年，我出孝之后！” 父孝要守三年，不过也快了。 翻过年就能除孝。 这个孝期不是按照张老爷没的那天算的，毕竟张家人谁都不知道张老爷是啥时候没的。 是按照张老爷的衣冠下葬那天算的。 “这事儿你跟我说做什么？”萧檀儿的脸烧透了，她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你快点，咱们出来久了，他们该笑话了！” 在萧檀儿的催促下，张永胡乱了折了几支梅花，两人匆匆回到亭子。 大家又坐着说了会儿话，张永就告辞回家了。 萧檀儿等人也散了，她去找她娘。 想着她娘的表现，萧檀儿其实是有点心冷的。 但那是亲娘，况且她从小跟亲娘的感情不错，萧檀儿做不到不管亲娘的感受。 心里再难受，还是要去找亲娘好好谈谈。 第732章 皇帝出损招 萧檀儿看着眼睛肿胀的荣氏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 谁不想自己的婚姻和未来得到父母的祝福？ 结果呢，别人求都求不到的事情，到了亲娘这里竟然…… “我可怜的檀儿啊！娘没用，早知道就忤逆你爷爷，把你嫁进你姥姥姥爷家！” “你表哥……” 萧檀儿生气了：“娘，我是你的女儿，还是表哥是你的儿子？” “你是不是觉得表哥姓荣我姓萧，所以我跟你不是一家人，表哥跟你才是一家人？” 荣氏没想到女儿会这般说，她简直惊呆了，半晌才喃喃道：“我是为你好啊！” “你说这些话是在戳娘的心窝子！” “你这丫头怎么……” 萧檀儿打断她的话，讥讽笑道：“为我好？那娘告诉我，表哥比张永高大？比张永俊俏？比张永有钱？还是比张永学识好？外祖家比伯府家风好？” “你嫁进外祖家不会受欺负！”荣氏被萧檀儿这么一怼，也生气了。 “你舅舅舅母那般疼你，你家嫁过去他们能把你当亲闺女待！” 萧檀儿的目光冰冷起来：“娘，表哥有通房你知道吧？” “他的通房还落过胎你知道吧？” “舅舅有多少个妾你也知道吧？” “舅舅有多少个庶出子女你知道吧？” “就这，你还说嫁我过去是享福，不是进火坑？” 荣氏：“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满京城的权贵，几家人没有这些！” “那些玩意儿，都是为了荣家开枝散叶，你嫁过去，你表哥会一心一意对你好的！” 荣氏不是不知道萧檀儿已经被赐婚，不可能再嫁回娘家去。 她这般说是想挽回她的脸面，让女儿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好。 可她这些话，如同那带了冰碴子的水，将萧檀儿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心凉！ 萧檀儿的心凉了：“萧家没有，张家没有，江南王府没有！” “娘要是觉得这种日子好过，那女儿就帮帮娘，去禀明祖父，咱们这房的子嗣太少，给爹纳几房妾！” “毕竟爹就只有一儿一女，照娘的话说，太少了！” “啪！”荣氏给了萧檀儿一巴掌，这一巴掌用了力气，萧檀儿的脸瞬间肿胀起来。 “你个逆女！” “你……你还没出嫁呢，就把手伸到亲娘屋里来了！你好得很！” “我倒是要擦亮眼睛看看，看看你将来会过得多好，看看那个张永他会不会纳妾！” 杜嬷嬷和巧莲的脸都吓白了，她们再顾不得什么，从外头冲进来去抱着又昏了头的荣氏，求她别说了。 萧檀儿冷冷地道：“那娘就看着吧！” 说完转身就走。 转身的瞬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巧莲跟上去解释：“姑娘，夫人说的话您千万不要放心上，夫人她都是为你好！” 萧檀儿转头瞥了她一眼，巧莲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实在是…… 她都觉得说出口的话违心！ 萧檀儿满脸泪痕地走了，萧七郎等在院外，看着默默流泪的萧檀儿他很是心疼，匆匆上前两步，将自己的帕子递给萧檀儿。 “九妹妹……娘她糊涂，你不糊涂，将来嫁过去好好过日子，你只要幸福，就能证明她错了！” “其实不用证明谁错了，你自己过得幸福就好！” “莫要哭了好不好？” “万事还有哥哥，哥哥疼你！” 第546章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萧檀儿的眼泪更是忍不住往下掉。 “哥，你送我回去！” “不让下人跟着，别让下人看了去！” 萧七郎忙点头，挥退下人，让自己的小厮和萧檀儿的贴身丫鬟先去前头，看到有人就赶走。 娘真是…… 没当自己是萧家人，哎…… 没招，亲娘！ 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从小对他们兄妹也好。 萧七郎把妹妹送回屋，哄了很久才离开。 他本来想去劝劝荣氏的，到底还是没去，好话歹话该劝的不该劝的，大家都劝了，他再去说车轱辘话也没意思。 反倒会让亲娘觉得他这个亲儿子也不站在她那一边。 让他怎么站队？ 让他说陛下乱点鸳鸯么？ 愁人！ 荣氏院儿里的事情没瞒过萧玉栋，也没瞒过箫玉亭。 本来他们不该派人盯着侄儿（儿子）媳妇，可是荣氏实在是不让人省心，两个老头儿也是没法子。 “老三啊，大哥说得对，咱们都错了！”书房里，凑堆的老头儿眉头都皱得死紧。 “一心想着在外拼前程，家里就交给女人，什么都不管，全让女人做主。” “想着反正家里也没个妾室，都是她们自己个儿生的孩子，肯定会精心教导，儿媳妇肯定会好好选。” “却不承想，内宅妇人少见识，有时候容易被眼前的事，耳旁的话给蒙蔽了 。” 三老太爷：“可咋整啊！” “咱们这位陛下，可不是好糊弄的！” 萧玉栋道：“放心，有富贵呢，陛下不会怪罪咱们家的，只是心里肯定会厌恶！” “往后啊，你我在朝中应该更小心谨慎！” “萧家两首辅一尚书，盛极一时，可不是什么鲜花着锦，而是烈火烹油！” “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我琢磨了，陛下这个人……只要咱们一心只效忠于他，一心干好事儿，陛下还是会给我们留点儿情面的！” 宫中。 皇帝自然是知道了荣氏的一举一动，皇帝多疑，重要朝臣将领的家里他怎么会不安插人手？ 荣氏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传到了皇帝耳中。 皇帝冷笑连连。 他道：“若不是看在富贵的面儿上 ，若不是想着富贵除了朕就没个助力，以为朕就不敢砍了他们萧家全家？” “萧家几兄弟的确是能臣，可家里真真儿是一团糟！” “行吧，朕就帮他们一把！” “去，挑四个身体健康，有益男之相，且美貌的宫女赐给萧天云，就说朕见不得萧家子嗣太少，再派个御医去萧家给萧天云调理身体，让他可以尽快为萧家添丁进口！” 高全儿：…… 陛下跟富贵儿王爷在一起久了，也学坏了呢！ “是，陛下！” 高全儿吩咐下去，下面的人很快就将人挑选好了，都是水灵灵鲜嫩嫩，风格不同的美人儿。 要紧的是，太医说她们的身体很好，只要男方没有问题，她们就没有问题。 萧天云还不知道，自己会捞一个这么大的馅儿饼！ 第733章 珍珍的主意 两位老大人还在书房里嘀嘀咕咕，想着怎么样才能打消皇帝的怒火。 家里出过两位首辅了，咋可能不知道皇帝往府里安插了人手。 皇帝的脾性，第一位萧首辅了解，第二位萧首辅也了解。 荣氏的事情，皇帝搞不好这个时候已经有耳闻了。 然后，就有人来说宫里又来人了。 萧家一大家子人并眼睛都哭肿了的荣氏又匆匆去外头候着接旨。 圣旨哪怕是口谕，你就是病入膏肓，若没有皇帝的特赦，爬都得爬出去跪着接。 不过这次桂嬷嬷等人想了个法子，给荣氏的头脸用绷带包了，就说是太过高兴，不小心摔了，脸给摔烂了。 其实内里到底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传旨的太监还是先头那一个，他没多问，只是轻咳一声，尖着嗓子道：“陛下口谕……” 萧家人再度跪成一片。 “朕念已故萧首辅为国鞠躬尽瘁之功，怜萧家子嗣单薄，特赐美人四名予萧天云为妾……” 感念已故萧首辅之功，就该给大房送美人，偏生给三房的萧天云送美人。 萧家人再蠢也知道是啥意思。 荣氏在闹腾什么，说了些什么，皇帝他老人家都知道了！ 萧家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萧家从上到下都出了一身冷汗，唯有荣氏想的不是他家被皇帝盯着，想的是她相公有妾了！ 而且是四个！ 萧家的祖训……在皇帝的圣旨面前算个屁！ 太监宣完皇帝的口谕，萧家人都站了起来，太监专门走到摇摇欲坠的荣氏跟前儿：“陛下很是期待明年能见到萧尚书大人能抱上几个孙子。 咱家在这里恭喜萧七夫人，有人帮您排忧解难，您不管生只管养……” 荣氏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吞，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强撑着再度谢恩。 送走了太监，荣氏就不行了。 萧玉栋就让几个儿媳妇去劝她，然后帮着把宫里送来的四个美人给安顿了。 除了四个美人，宫里还送来两个嬷嬷，一个指明了给萧檀儿。 另外一个没说，但是箫玉亭就让萧天云将他们那一房的管家权交给宫里来的嬷嬷。 接着，箫玉亭让人把荣氏身边的陪嫁全部送回荣家去。 她身边的亲近的下人全部发卖。 荣氏受不住打击，直接病了。 她病倒了，萧家又不敢去请大夫，萧檀儿只好跑去把珍珍请来，对外就说找珍珍玩儿。 珍珍：…… 我到底错过了啥？ 为啥皇帝要给七表叔赏赐美人儿？ 路上时间少，萧檀儿只能讲重点，等珍珍给荣氏看完病，开完药，才有时间细问萧檀儿。 萧檀儿什么都没有隐瞒，她把圣旨下到萧家之后，荣氏的表现说了一遍。 珍珍。 这会儿两人都躺在床上，她来的时候就够晚了，萧檀儿明显心情不好，珍珍就命人回去报信儿，她在萧家跟小摊儿住。 “你娘真是人才！”珍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荣氏好了。 萧檀儿搂着珍珍的胳膊，脸搁在她的肩头，闷闷地道：“如果不牵扯到外祖父家，我娘对我们兄妹还是好，但是一旦牵扯到外祖父家，她就是荣家女，然后才是我们的娘。” “我知道她这样也没错，毕竟我若是嫁人了，除了是张家妇，还是萧家女！” “萧家把我养这么大，我不可能嫁人之后就不管萧家。” “可我心里还是会难受……” 珍珍不认同萧檀儿的话：“你说错了，你娘这么做是错的！” “我就问你，如果将来你哥哥的儿子不成器，萧家又没落了，你想要帮补娘家，会让你的女儿嫁给你哥哥不成器的儿子么？” 萧檀儿愣了愣，她秒懂珍珍的意思。 珍珍继续道：“可以帮娘家的办法有很多，真的不必拿女儿去填火坑！” “如果是我，我可以拿钱出来养林怀一家人，让他们一家人都衣食无忧！” “如果做到这种地步林怀两口子还不满意，还非要结儿女亲家，那这个弟弟我就不要了！” “这是贪心过头了！” 萧檀儿陷入了沉思，她是知道的，萧家实实在在帮了荣家不少，这还不算她娘偷偷拿回去贴补娘家的银钱。 所以不管是她娘还是荣家，其实都太过分了。 “不过我倒是要提醒你一下，你娘是心病，我最多给她调理身体。但是她若是再这般怨天尤人下去，怕是有损寿数！” “你最好想个法子刺激她一下，让她有求生的欲望。” “不然，便是神仙也救不了她！” 萧檀儿一下子就吓着了：“这可怎么办啊？” 亲娘啊，有时候并不是能讲道理的！ 不是她做了对不住自己的事儿，做了糊涂事儿你就能不管她！ 她又不是从小被亲娘抛弃的！ 也不是从小被亲娘忽略，虐待着长大的。 萧檀儿是真着急了！ 珍珍想了想，就给萧檀儿出了个馊主意：“过些日子，就让七表哥去跟七舅母说，说二舅爷和三舅爷已经在给七表叔挑选继妻，还说想收拾荣家。” “说荣家仗着七舅母这些年来在萧家身上捞取了不少好处，但是却不知道念萧家的好，他们早就想收拾人了，只是碍着七舅母的面子。 然而，七舅母后头的所作所为也伤透了他们的心，他们决定拿荣家出气！ 在七舅母走后，必然让荣家全家都滚去流放！” 萧檀儿一听就笑了：“这个办法好！” “我娘放得下我们，可她放不下荣家，放不下跟她的哥哥弟弟侄儿们！”说到这里，萧檀儿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 第547章 珍珍安慰她：“你别不开心了，世上有太多太多美好的事情值得我们去看去享受，一点点的不如意不要去搭理！ 你看我爹，明明是侯门公子，却被人换了人生，在乡下受了三十多年的苦！ 小时候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老袁头两口子明知他不是亲生的，怎么可能对他好！ 他能熬出头，全靠他聪明，知道偷奸耍滑，知道上山去找吃的，知道出去混。 后来，亲爹找了，可你看他亲爹，明里说亏欠了他，要补偿他。 结果呢？ 处处都让我爹牺牲。 为了他们老陈家，让我爹吃了多少次亏？ 除了算计我爹，还是算计我爹。 我爹要是计较，早拿一根儿裤腰带把自己个儿吊死在歪脖树上了！” 第734章 蹭饭 萧檀儿被安慰到了。 不过光说没用，再有她哥演技不行，于是珍珍就撺掇说来个半真半假。 两个人嘀嘀咕咕到了半夜才睡。 第二天早上到了该起床的时候，萧檀儿的丫鬟要进去伺候，被珍珍的侍女拦住了。 “我们郡主没招呼，谁也不许进去！”郡主起床气儿大着呢，她在睡觉的时候，就是陛下来了，王爷也不许她们去喊郡主起床。 陛下都惯着，萧府凭什么？ 萧檀儿的丫鬟为难：“可是我们小姐每日都是这个时辰起身，还得去给夫人请安呢！” 不是萧檀儿的丫鬟没有眼色，而是……哎，反正一言难尽。 两边儿的丫鬟因为主子的关系好，她们也熟络，珍珍的侍女笑了笑：“这有何难，你们去七夫人那边儿，跟她说，我们郡主打算大妆去给她请安，望七夫人多等一会儿，毕竟大妆太耗费时间了！” 萧檀儿的丫鬟秒懂，道谢之后就连忙往荣氏的院子去了。 “是檀儿来了？”荣氏还在生萧檀儿的气，觉得萧檀儿不理解她，她都是为了谁？ 一个商户人家出身的伯爵，满京城谁看得上？ 她怎么就不能难过一下？ 哼！ 一会儿她得好好说说她，做女儿的，听听娘倒苦水怎么了？ 丈夫不听，女儿也不听，她又不是抗旨，难道连跟亲人所以说都不行么？ 况且，昨晚丈夫竟然进了小妾的房间，让她能不气么？ “回夫人，是九小姐身边的玉簪姑娘，玉簪姑娘说，郡主在准备大妆，一会儿回来给夫人请安。” 荣氏闻言差点儿没从床上翻滚下来，啥意思？ 大妆？ 郡主请安她都受不起，更别说是大妆了！ “快，快叫玉簪进来！” 她得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儿？ 玉簪挑了帘子进来：“玉簪见过七夫人，九小姐这会儿在劝郡主呢，郡主不听劝，非要大妆来给您请安。” “可九小姐劝不住，七夫人您快想想办法吧！” 荣氏让人将她搀扶起来，她急问：“郡主怎么想着要大妆给我请安，是不是你们这些贱蹄子胡说了些什么？” 玉簪忙跪下：“七夫人冤枉啊，郡主跟九小姐在屋里，不让我们近身伺候，还是早上九小姐的声音大了些，奴婢们才听见…… 夫人，您快想个法子吧。 不然郡主真的大妆来了，二老太爷，咱们老太爷必然会震怒的！” “奴婢在外听着，好像是郡主想帮着九小姐跟您道歉，觉得大妆才更有诚意……” “夫人，您快想法子啊！” 荣氏能有啥法子，她身边的老人全被赶走了，如今手下用的人都是公公那边儿送来的。 “玉簪，你回去跟九小姐说，说夫人身体不好，这段时间需要静养，就不必每日来请安了！” 一位老嬷嬷站出来对玉簪道。 荣氏：“你是个什么东西，竟安排起主子来了！” 陈嬷嬷是箫玉亭命管家安排过来盯着荣氏的，她可不像荣氏的陪房，完全不惧荣氏。 “七夫人难道真想让郡主大妆来给您请安？” 荣氏噎住了，片刻她又道：“郡主不过在家住一天，今天不用檀儿来请安便罢了，往后怎么就不来？” “她是我的女儿！” “每日来给母亲请安是她的本分！” 陈默默不卑不亢地道：“嗯，郡主一走，七夫人就病好了，传出去郡主必然认为七夫人是讨厌她！” “旁人就不说了，咱们这个江南王是什么样的人七夫人不应该不知道！” “您说，江南王若觉得您不待见郡主，会不会转头把气撒在荣家？” 荣氏被彻底干灭火了！ 玉簪在心里给陈嬷嬷点了无数个赞，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问荣氏：“七夫人，您看……” 荣氏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照陈嬷嬷说的去传话！顺便跟七公子说，他最近也别来请安，我要养病，不想见人！” 胸口痛！ 一个个的都见不得她好！ 玉簪回去了，一路上都绷着，回到院子关上院门儿，把珍珍的贴身侍女春瑾拉到一边儿，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遍，说得眉飞色舞。 春瑾笑着听她说完，然后道：“陛下都宠着我们郡主，若是郡主被吵着了，我们这些做奴婢的王爷要罚，陛下要罚……实在是为难你们了！” 玉簪感激道：“春瑾姐姐，我们小姐多亏郡主在这里陪她，其实小姐算是日子过得不错的了，只是夫人她总是拎不清，向着娘家。” 主子没起，下人们就有时间，她们先吃了些点心垫肚子，然后慢慢说着话。 珍珍和萧檀儿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萧檀儿很少这么放肆地睡到快晌午了。 喔，去长广县玩儿的时候，就是睡到自然醒，王府没有规矩，王府的规矩就是儿女怎么舒服怎么来。 林怀和珍珍没长歪还真是…… 萧檀儿其实觉得自己的日子都够好过的了，萧家比起其他勋贵人家来，规矩少了很多，并且没有要求姑娘家必须死死板板地按照所谓的贵族女子规矩来。 只是跟王府不能比。 “走吧，咱们去公主府蹭饭吃！”洗漱完了之后，珍珍就把萧檀儿拐走了。 到了十三公主府，公主府正好上午膳，顾二郎见珍珍带着萧檀儿来了，只能放下筷子，不舍得抱着儿子离开。 儿子不想走，看见珍珍就往珍珍身上扑。 珍珍抱住他狠狠地亲了几口，小娃娃顿时‘咯咯咯’地大笑起来。 “你走吧！”珍珍对顾二郎道，“盼哥儿跟我们一起吃！” “吃完给你送过去，你带他睡觉！” 十三公主看着顾二哀怨的脸捂嘴笑，惹得萧檀儿也笑了起来。 顾二郎耷拉着脑袋离开。 哎，陪老婆孩子吃个饭都要被撵走！ 还不能去找大哥，因为大嫂安排一会儿让他带孩子睡觉！ “来人，重新上两副碗筷！”十三公主吩咐道。 盼哥儿有乳母伺候他吃饭，但这小家伙就是赖在珍珍的怀里不走，珍珍就让乳母坐在她身边给盼哥儿喂饭。 “要我说，该不喂了。” “你就让他自己个儿拿勺子舀着吃，也别怕他把自己个儿弄脏了，脏了就洗！” “难道公主府还差他几身儿衣裳？” 盼哥儿接珍珍的嘴：“洗！” “记唧七（自己吃）！” 都不知道珍珍说的是啥，小家伙就学舌，把屋里人都逗笑了。 第735章 有人选啦 十三公主是个能听进去话的人，闻言就让珍珍把小家伙儿放下，给他弄个小桌小凳让他自己去霍霍吃食。 奈何小家伙跟八爪怪似的，扒着珍珍打死不松手。 珍珍高兴得很，她道：“不差这一会儿，等我们走了你再让他自己吃也来得及！” “孩子别养得太精细，适当地沾染些脏东西，可以增强他自己抵御疾病的能力。” “养得越是娇贵，身体越不好！” 十三公主道：“二哥跟我说过，说你们小时候都漫山遍野地跑，说那些乡下的孩子，满地滚儿，什么脏东西都往嘴里塞。” 珍珍嘿嘿一笑，瞧着满桌子的佳肴，最终决定做个善良的人，不把乡下小孩儿把鸡粑粑往嘴里塞的事儿拿出来说。 哎。 又是善善良良的一天！ 吃完饭，小家伙就在珍珍的怀里打哈欠，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真是好带！ 珍珍乘机将小家伙交给乳母，让十三公主屏退左右，和萧檀儿两个人一起跟她嘀咕起来。 十三公主：…… 真想把萧檀儿的娘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 全是水？ 有时候幸福是对比出来的，这个时候十三公主就觉得自己的娘好，从来没想过要用她这个公主来给娘家增添荣耀。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都喜欢身边熟悉的人过得没自己好，只要别人的日子过得没自己好，自己的日子再苦，也是有优越感的。 第548章 “父皇是真生气了！” “若不是这婚是富贵叔去求父皇下旨的，父皇赐下去的就不是美人，而是鸩酒。 不对，你娘还配不上鸩酒。 多半是三尺白绫！” 十三公主说的是实话，并不是故意戳萧檀儿的心窝子。 好朋友就是这样，不藏着掖着，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十三公主可不敢让萧檀儿对她的父皇产生什么误解。 父皇从来都不是个仁慈的人。 甚至心眼儿也并不大。 珍珍叹气道：“也幸亏我爹直接去求了圣旨，不然若只是上门提亲，也不知七舅母会不会为了娘家做出什么蠢事儿来。” 萧檀儿受珍珍的影响，看过不少话本子，小姐妹之间也讨论过不少话本子，属于见多识广的姑娘。 这会儿听珍珍这么一说，她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恶寒不已。 “回头我给表叔捶背捏肩！”萧檀儿道。表叔啥好东西没有？ 她只能尽孝。 （袁富贵：别，请给我钱，谢谢！） 珍珍：“我爹只喜欢我娘给他捏，你就别费劲儿了，你过得好，对我爹来说就是最好的谢意！” （袁富贵：不！张永给的银票才是最好的谢意！） “说正事儿，现在批判七舅母没用，让七舅母自己想通也没用，她能想通就不会在接圣旨之后失态！” “咱们得找个女人做戏，不然七舅母不会相信。” “这人从哪儿找？贵族圈儿就算了，一个圈子的人都认识。不然去找个戏子，然后让她演一个有钱的寡妇，家里从商，刚从别的地方来京城，一来就把七表舅给看上了！” 十三公主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找什么戏子！” “有现成的人选！” “都用不着演戏，把信儿透给她，再让她见见檀儿爹，她必定会多次登萧家的门，去探望檀儿娘。” 珍珍闻言眼睛就是一亮，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谁啊？” 萧檀儿也同时望向十三公主。 公主喝了口茶，缓缓道：“本公主的小姑姑，道姑妙真。” 珍珍疑惑，她没听说过这位啊！ 萧檀儿倒是听过：“我知道，溪公主曾经死过两个驸马，之后她太过伤心，就出家了。” 因为这位公主并不是很受宠，并且出家之后很是低调，京城就很少有人提起她。 毕竟袁家是外来京城的，有些陈年旧事儿珍珍没听过也是正常。 十三公主道：“正是她，其实她出家并不是因为多情深，只是觉得有皇家公主这个名头束缚着，耽误她寻欢作乐。 于是干脆自己修个道观，自己当观主，偷偷寻些长相俊俏的男子做道士，顺便伺候她。” “她的道观修在山中，又不对外开放，故而知道的人很少。” “眼下年纪大了些，也有点腻味了养面首的日子，前日我进宫还听母妃说，这位小姑姑想还俗，找个人嫁了好好过正经日子。” “这是不是个现成的人选？” 萧檀儿有点迟疑：“可那是公主，万一她真的看上我爹，要逼我爹……”她可不是真的想换娘！ 真是关心则乱！ 珍珍道：“小十三不是说了么，她不受宠，又不是跟陛下一母同胞的，你怕什么？” “别说二舅爷，就是三舅爷她也不敢得罪！” “你信不信，在陛下面前，她指定没我得脸！” 十三公主心说，在我亲爹面前，我这个亲闺女都没你得脸！ 她笑着伸手去点珍珍的额头：“这满天下的女人，谁能跟你比！” 珍珍一把打开她的手，端着架子唬着脸：“没规矩，你就是这么跟大嫂说话的？” “哈哈哈哈！”十三公主笑得花枝乱颤，她起身跟珍珍行礼：“哎呀，弟妹唐突大嫂了，还请大嫂原谅则个！” 珍珍也跟着笑，她大度摆手：“好吧，看你态度这么好的份儿上，我就原谅你了！” 萧檀儿跟着笑，她的小姐妹真好！ “过几天我就办个赏梅宴，到时候把溪公主请来，你爹也请来，让他们在梅林偶遇。” “你爹人长得不错，打扮一下更是儒雅。” “必然会吸引到小姑姑。” “到时候我再让人传出你娘缠绵病榻的消息，她肯定会忍不住上门的！” “等她上门之后，檀儿你再想法子让你娘亲耳听见你爷爷身边的人议论小姑姑，以及议论将来等她没了，如何对付荣家。” “若是听了这些你娘还不振作，那再想法子。” 珍珍耸耸肩：“怕这个法子没用，就再没别的法子了！” “医者治身不治心，她郁结于心，疏解不开那可真就药石无医的！” 萧檀儿一点儿都不担心，她道：“荣家可是我娘的心尖尖，她只要是相信了，必然会振作起来，好好吃药，好好养身体。 她是不会容许自己成为娘家的罪人！” 说这话的时候萧檀儿心里很难过，因为她和哥哥，都不是亲娘振作起来的动力。 第736章 玄尘子上门 几个人商量妥当，就分工去干。 十三公主负责举办宴席。 萧檀儿负责让她爹打扮得花枝招展，开着屏去赴宴。 珍珍负责…… 珍珍负责看热闹。 特权阶级就是好，十三公主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自然有管家去安排，她连请柬都不用操心。 只点明要请老溪公主和萧家众人就行了。 当然，请萧家男客则是以顾二郎的名义。 顾二郎还纳闷儿，怎么忽然就要请客了？ 十三不是很不耐烦这些么？ 于是就哈巴狗似的追着十三问，十三只好告诉他。 顾二郎就很是无语，良久他才道：“以前在村里，看多了卖闺女的，我以为那是因为穷，实在是没法子的事儿。” “后来到了京城，多多少少也听同窗说了一些大宅门儿里头的事儿，但因为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所以感受不深。” “以前对这些感触不深，认为这都是各人的命，可现在自己有了孩子，就很难想象，那些当父母的是怎么舍得，怎么狠心将孩子当成筹码的！” “我家和富贵叔家就不一样，我们从小不管日子是苦，也能苦中作乐，因为不用怕啥时候被卖了。” “爹娘哥哥都说过，我们是一家人，生死都在一起。” “那个时候不懂，不过现在我懂了。” “光是想想自己的儿女因为被各种原因被牺牲掉，导致一辈子都不幸福，我的心就疼得不得了。” “若是家里真到了卖儿卖女才能活命的地步，那还不如一起死了干净！” “十三，咱们得多找几个地方藏钱，千万不能到那种地步！” 最后一句话，顾二郎说得贼认真。 “我想过了，岛上要置办产业，要存钱。” “除了京城以外，咱们再挑些地方，悄悄置办些产业……就是不知道咱们家的钱够不够？” 十三公主被他逗乐了，问他：“若是不够怎么办？” 顾二郎非常光棍儿地道：“找大嫂要！” 十三公主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骂道：“有点儿出息行不行？” “还让大嫂养你，你想得真美！” “那你养我！”顾二郎不生气，抓着十三公主的手亲了亲：“打疼没有？” “往后你想打我就吱声儿，我自己来，瞧瞧这小手都红了，我心疼！” 十三公主嗲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二郎嘿嘿一笑，把这个当成夸奖！ 两人腻歪在了一起。 晚上，珍珍跟顾遇也在说这件事。 顾遇说：“你们需要我帮忙吗？”照他的意思，直接对荣家下手，干啥绕这么大的圈子？ 你在意什么。 我就毁掉什么。 看你还怎么蹦跶。 “不需要！你等着看戏就行了！”珍珍兴致勃勃地道，看得出来，她对这件事满怀期待！ 顾遇笑着亲了亲她：“好，那我就等着看戏了！” 反正这些日子他只是在御书房给皇帝当临时文书，事儿倒不是很多。 “天儿越来越冷了，有几家医馆都来找我，问要不要做义诊，我打算等宴会结束了就做。” “地点还是弄到清虚观，清虚观干这活儿挺麻溜的。” 顾遇听得有点儿心不在焉了，手一点儿都不老实：“嗯，明天我派人去清虚观说一声儿，让他们准备着。 顺便送些炭过去……” 珍珍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哎呀，说正经事儿呢！” 顾遇一路往下亲：“夫妻敦伦是正经事。” “道侣双修亦是正经事！” 珍珍：…… 好吧！ 你好看！ 你说了算！ 第二天顾遇进宫了，珍珍吃完早饭打算去医馆看看，但尚未出门，玄尘子带着杨铁柱，两人风尘仆仆，一个比一个还瘦，都快瘦脱相了。 第549章 而且玄尘子须发皆白，人苍老了不少。 以前的他看起来像老神仙，现在的他看起来像糟老头子。 把珍珍吓了一跳，这才几年时间没见，竟成这般模样了。 看来应该是小哥哥说的道心受损的缘故。 其实她哪儿知道，玄尘子根本就不是道心受损，而是道心崩塌！ 她把人请进客厅，然后挨个儿给把脉。 杨铁柱还行，就是玄尘子的身体状态真的是垂暮老人的了！ 不像以前，脉象跟三四十岁的壮年一样。 珍珍给他拿了一瓶药丸：“一日一粒，您……” 玄尘子笑着推拒：“不了！贫道在凡尘的日子已经够久了，是时候去问仙路了！” 命数到了，就不浪费好东西了！ “今日来，就是想拜会一下您和蕴清老祖（顾遇）！往后，贫道想将铁柱拜托给你们。” “还望……还望……” 玄尘子想说‘还望莫要推拒’，但着实说不出口。面对珍珍和顾遇，他还是很愧疚的。 想想真是……他以前还想着收珍珍做徒弟，却不承想，顾遇竟被玄天观的元琮老祖给看上了，收为唯一的弟子。 这一下子就差辈分了。 顾遇比他高好几辈。 珍珍是顾遇的道侣，也一样比他高好几倍。 玄尘子刚开始有点诧异，但很快就想明白了，如今世上像顾遇这般惊才绝艳，有灵根，堪称天才的人物，还真没有。 独他一个。 这次活死人事件中，玄尘子深刻见识到了顾遇的实力，同时感叹，他快二百年的修为抵不住这小子随随便便修行一下，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你不是清虚观的么？我们是玄天观的啊！”珍珍觉得玄尘子没拜托对人。 应该让清玄子照应他才对。 玄尘子道：“他是我的徒弟，但可以不是清虚观的道人。” “他可以进玄天观！” 杨铁柱：“我要去玄天观！” 珍珍倒是没意见，有人帮顾遇管着玄天观她求之不得！ “行吧，你们先住下，回头小哥哥回来，我让他给你写封信，然后你就去玄天观修行吧！” 不是啥大事儿。 玄尘子道：“就不住了，贫道还要回一趟清虚观。” 他得交代些事情，不然怕来不及！ 珍珍道：“那我派人送你们去清虚观，正好，我想过几日在清虚观办义诊。” 玄尘子笑道：“那太好了，老夫还能帮上点儿忙！” 杨铁柱看了眼珍珍：“贫道也会些许医术！” 他是为她学的医术。 他一直想靠近她。 经过活死人的那一次动荡，他想起来了，全部都想起来了。 太子将灵魂祭献给狐狸精，和狐狸精融为一体，而狐狸精的气息他熟悉得不得了。 因为它曾经躲在他的身体里。 第737章 宴席（1） 曾经被他苦苦压抑的感情汹涌而出，他道自己为何对郡主不一样，原来根子在他的心里。 那段时间，天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每天都在疯狂地清理活死人，让忙碌让自己麻木。 再后来，他也只能学着把自己的感激一点一点再压回去。 不然能怎么样？ 她已经嫁人了，而且嫁的人还比自己好上千万倍。 杨铁柱的情况，玄尘子看在眼中，疼在心中。 他跟杨铁柱长谈过一次，就那一次，杨铁柱说，自己想入玄天观。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靠近她，守护她。 珍珍见他们要去清虚观，就让他们带了好几车的药材走。 “一些轻症的药可以先抓出来，比如风寒，分成大人小孩儿老人的份量，到时候只要是对症的，直接提溜着药包就走了，不必再浪费时间抓药。” “跌打损伤类的膏药药酒，也可以提前分装出来。” 他们离开的时候，珍珍嘱咐道。 义诊慕名去的人很多，必须得快。 有了玄尘子和杨铁柱帮忙，珍珍就更放心了，不说别的，这两个人的办事能力还是贼强的。 萧府。 萧天云的日子可以说是非常滋润，让其他几个堂兄弟羡慕极了。 这她娘的是奉旨纳妾！ 祖训都管不着！ 关键几个妾各有各的姿色，共同的特点就是美！ 还善解人意！ 对于妻子，他并不满意，其实年轻时谁没有蜜里调油过。 可是日子过长久了，妻子又总是在娘家的事情上拎不清，萧天云也烦了。 若不是有不能纳妾的祖训，他怕是早就忍不住了。 更别说妻子人老珠黄，而美妾正值妙龄。 而且陛下赐的嬷嬷真的好厉害，把他的小家给他管得利利索索的，便是他们这一房伺候的丫鬟婆子小厮都换了个精气神儿。 当然，为了名声，他依旧每天要去荣氏的院儿里走一趟。 但每次去，病殃殃的荣氏都没有好话。 他刚开始还要跟荣氏解释，要劝她两句。 后头她一张口，萧天云就冷笑：“你的意思是让我抗旨不遵？” 一句话，噎死荣氏。 荣氏就只能哭。 一天天的，就没见她的眼睛消肿过。 一日夫妻百日恩，但这恩情，会在无休止的争吵中消失殆尽。 萧家人接到了公主府的帖子，男主子的全是顾二郎亲自写的。 这让萧家上下都松了口气。 顾二郎的态度，其实也就代表着皇家的态度。 毕竟十三公主是最为受宠的一位公主。 然后，顾二郎还是珍珍的小叔子。 公主府冷不丁地举办宴会，搞不好就是珍珍出的主意，让众人看看，公主府依旧在宴请萧家，萧家并未被陛下厌弃。 想法虽然歪了，但殊途同归！ 几个小姑娘没那么大的心，想不到萧家会不会被皇帝厌弃上去。 要说老皇帝真的是个厉害的，他再讨厌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家族，但只要这个人或者家族有用，他就能忍着恶心用下去。 把你的价值榨干，就可以找几个罪名抄家了。 皇帝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抄家。 到了宴会这天，萧天云在几个妾室的打扮下，显得精神抖擞，很有一股子儒雅味道。 能沾上风流倜傥的边儿。 出门前，下人说萧檀儿来了。 萧天云如今很是看重这个女儿，一则是因为女儿陛下给他赏了妾室，二则嘛……准女婿偷摸给了他一下子银票，说他现在家里养的人多，怕他不凑手。 他一下子就体会到了有钱的快乐，再加上他本来就只有一双儿女，这下子就更喜欢女儿了！ “快，快请小姐进来！” 萧檀儿进来看到父亲红光满面，想到每天哭哭啼啼的母亲，又为母亲感到不值，又觉得母亲是自找的，就很矛盾。 父亲过得好，她应该高兴才是，但不知道为何，萧檀儿心里就是不得劲儿。 或许，这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 她忽然有点害怕，怕将来自己人老珠黄之后，张永也变得像父亲一样，到时候她有了孩子，会舍得像珍珍说的那般和离么？ 萧檀儿忽然就不想成亲了。 她觉得成亲如果结局像父亲母亲那样，就真的没意思。 男人厌烦了婚姻和妻子，便是不能纳妾，也能在外寻花问柳，但女人只能苦守后宅，默默地在等待和哀怨中消耗自己的生命。 好烦啊！ “檀儿找为父有事儿啊？”萧天云笑着问女儿。 萧檀儿忙让玉簪把一个锦盒递给萧天云。 “这是陛下赏给表叔的，表叔穿有点儿小了，珍珍让人送过来说让您试试。” “这件衣裳是用藩国进贡的孔雀羽织成的，整个大靖不超过三件！” 珍珍说，要让她爹孔雀开屏，就去王府翻找出这么一件衣裳来，袁富贵嫌弃颜色不衬他，偏生御赐的东西不能卖。 不过以他跟皇帝的关系，转送是可以的。 况且是珍珍拿出来送的，关他屁事儿。 哼！ 以后问张永要回来！ 萧天云一听是御赐的衣裳，顿时眼睛放光，全大靖只有三件啊！ 他小心打开盒子，把衣服拿出来让人挂衣架上，转着圈儿欣赏。 “妙啊！” “不愧是贡品！” “太贵重了，檀儿啊，为父可不敢穿啊！” “这件衣裳，就是裱起来挂着都是使得的！” 萧檀儿被他爹给逗笑了。 她推着他爹进去换衣裳：“衣裳就是给人穿的，珍珍说穿坏了也不打紧，没事儿！” “今儿的宴席最重要！” “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咱们这一房的笑话呢，您就是要穿得鲜亮一些，精精神神地去赴宴。 第550章 让那些人瞧瞧，咱们这一房的福气不是他们能羡慕得了的！” 萧檀儿的话深深打动了萧天云，说实话，这段日子他去上衙，好些个同僚说话都酸了吧唧的。 还有的看不起张永的出身，话里话外都在挑拨讽刺。 若不是这婚是陛下赐的，怕他们说的话会更难听。 “行！爹就穿这一身儿！” 让那帮龟孙眼红死！ “那女儿就告退了！”萧檀儿行礼要走，萧天云道：“你等着爹，一会儿咱们一起走！” 萧檀儿笑道：“不了，十三公主让我早点儿去帮她招呼客人呢！” 萧天云听他这么一说，忙道：“那你赶紧去，今儿就辛苦些，回头宴席散了，让人好好给你按按！ 明日爹下衙了，给你买你喜欢吃的叶儿粑回来！” 第738章 宴席（2） 别人嫉妒没嫉妒还不知道。 萧天云这么走出去，其他几个兄弟倒是嫉妒了。 孔雀羽织成的衣裳！ 萧玉栋打量萧天云，他道：“富贵真是舍得，这件衣裳都给你了！” “藩国可就进贡了三件。” “其中一件，陛下赏给了富贵儿！” 当时他就在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转头这衣裳竟然让侄儿给穿到了身上。 也不知陛下……陛下不会多想，对于袁富贵，陛下没有丝毫的原则。 不知道的，还以为袁富贵是陛下的私生子！ “你穿这个是不是太张扬了？”萧玉栋觉得挺辣眼睛的。 好在萧家人都长得白，相貌也好看，不然还真驾驭不了。 箫玉亭颔首，的确太张扬了。 萧天云笑道：“檀儿专门送来的，说的是珍珍的意思，要让参加宴会的人知晓知晓，我们萧家没被陛下厌弃。” 这样啊？ 富贵和珍珍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那就穿吧，别辜负了富贵和珍珍的一番苦心。”萧玉栋道。 箫玉亭叮嘱：“注意别弄脏了，这可是御赐的！” “你们几兄弟都盯着点儿这衣裳，萧家要是再毁损了御赐之物，你们心里掂量掂量……” 几兄弟神色一凛，忙点头应下：“放心吧三叔，我们一定盯好了老七的衣裳！” “他出恭我们都跟着！” “你今天还是忍着些吧，别吃别喝，尽量不要出恭！” “命人带个垫子，坐席的时候垫着点儿……” 几兄弟围着萧天云道。 萧天云：…… 感觉他像是犯人呢？ （珍珍：这就是穿限量款高定要付出的代价！） 公主府门口停了一长串的马车，不过大道被分成两边儿，隔出来一条贵宾通道，让身份高的人走，免得排队。 萧家就走的这条通道，他们去的时候，公主府外头的长龙都已经排到另外一条街去了。 为了这次宴会，十三公主还进了一趟宫，把宫里的乐伎舞伎借出宫来。 御厨也借了几个出来。 皇帝二话没说，让贵妃看着安排。 萧檀儿说是来帮是十三公主待客，其实哪儿用得着她，她们三个躲在屋里吃东西唠嗑儿呢！ 外头那么冷，还在飘小雪，有毛病才出去迎客。 并且没有谁是值得她亲自去迎的啊！ 至于说年纪大的，有宫女引进待客的厅堂，她婆母帮着招呼，跟贵妇们说话。 男宾那边儿，有顾爹，还有袁富贵的跟班儿，以及顾家几兄弟，更不用操心。 “说起来，三郎四郎也该说亲了，我这次请了好多年轻姑娘，不知道三郎四郎能不能相中两个！” 珍珍坐在椅子上吃糕点，翘着的二郎腿一闪一闪的，像个纨绔。 “不着急。” “男人三十成亲都不算晚。” “媳妇只看一眼就相中那是不行的，性子都不知道，将来成亲了日子过久了才发现不合适就完了。” “不管是休妻还是和离，那都是仇！” 十三公主深以为然地点头，珍珍都这么说，那她这个二嫂的就少操点儿心吧。 等他们有自己看上的再说。 萧檀儿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早上看见他爹之后产生的想法：“这世间对女子极其不公平。 陛下赏赐了美人，我爹高兴够呛。 我娘天天哭。” “想着将来我可能会变成我娘那样，我就不想成亲了！” 珍珍：“喔豁！” “你是陛下赐婚！” “不能反悔哒！” “不然让我爹去找陛下？” “当初让他做媒，他直接跑去求旨意，这下好了，反悔都难！” “他求的旨意，让他去还！” 十三公主：…… 有这么坑爹的么？ 萧檀儿更是吓了一跳：“不行不行！” “我就是跟你们发发牢骚，不是真的不想嫁人！” 皇帝金口玉言，怎么能收回成命？ 君令啊，不是儿戏。 况且张永也是她心仪的，她只是，只是有点害怕恐惧而已。 十三公主松了一口气，珍珍可是想什么就做什么的主儿！ “怕什么呀，要是前怕狼后怕虎，那什么事儿可都别干了！” “成亲之后两个人能过一辈子自然好，若是半途谁变了心，和离就是了！” 珍珍拍胸脯保证：“你放心，你是我表姐，将来不管是你变心还是张永变心，我都站在你这边。 你和离，我帮你要孩子！” “咱们家不是普通人家，可没有苦守后宅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的说法！” “到时候你要是不想和离，丧夫也不是不可以！” 丧夫？ 十三公主长大了嘴巴，片刻就拿帕子打珍珍：“你还真敢说！” “真要让大哥听听你说的什么！” “你是不是就这么打算的？” 珍珍猛摇头：“才不呢，我可舍不得小哥哥！” “而且他也不可能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十三公主就是不饶她：“万一做了呢？我是说万一！” 珍珍歪头想了想：“那他就重新做人吧，我可以等他慢慢长大！” 萧檀儿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重新做人慢慢长大？” 十三公主嗤笑道：“还不如丧夫呢，你这是让人家下辈子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儿！” 珍珍哈哈大笑：“还是你了解我！” 萧檀儿这下子明白什么叫做‘重新做人'了。 就是重新投胎啊！ 跟丧夫有区别吗？ 喔，有的，十三公主说得对，下辈子都不放过的那种。 就…… 她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画面是顾遇被绑在椅子上，一脸惊恐地看向拿着刀玩儿的珍珍。 而珍珍一边儿玩儿刀，一边儿笑眯眯地问他：“相公，重新做人好不好，投胎的那种！” 顾遇颤抖着道：“不要，万一投女胎怎么办？” 珍珍：“那就再投一遍！” “没事儿，我等得起。” “不管你是长得丑也好，还是投了畜生道也好，我都等得起，无非就是重新再投一遍嘛……” 想到这里，萧檀儿打了个哆嗦，抖下来不少鸡皮疙瘩。 太邪恶！ 她忽然就不怕成亲了，对啊，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为什么要自己难受，为什么不能让男人难受？ 而且珍珍说了若是和离的话会帮她抢孩子。 孩子小，能带走孩子她就敢和离，孩子大了……大了她还管个屁喔，麻溜和离！ 啥也不知道的张永：…… 我做错了啥？ 第739章 宴席（3） 心结打开，萧檀儿眉梢那点郁色就消散一空。 这时有人禀报说张莹莹来了，三人这才出去，主要怕张莹莹被那些所谓的贵女欺负挤兑。 毕竟这丫头大大咧咧，人家打的机锋她可能听不懂，搞不好别人嘲笑她，她还会跟着人一起哈哈傻乐。 三人一出现，女宾这边儿就热闹起来，大家都来给十三公主和珍珍见礼。 珍珍觉得自己个儿的腮帮子都笑疼了。 她跑去跟婆母和亲娘腻歪一会儿，贵妇们都羡慕顾娘，身份这般高的儿媳妇在她面前跟亲闺女一样，那个腻歪劲儿哟…… 关键人家在陛下面前得宠！ 若是自家能有个这样的儿媳妇，不知得给自家带来多少好处呢！ 不说别的，家里男人们的官职不就妥当了！ 哎呀，还是以前没看明白，没来得及下手！ 不过郡主的弟弟也该说亲了啊！ 女眷们看到珍珍，就想到林怀。 想到了林怀，对珍珍就更为热情。 可惜她们的热情注定错付，珍珍虽然聪明，但是她对于不感兴趣，不想交往的人和事儿完全记不住！ 第551章 这么多张脸，她才不费那个劲儿呢！ 除了珍珍，赵氏也被围住了，但赵氏是那种，谁跟她说话都乐呵呵，但你的话只要不明说，那她肯定听不懂。 然后如果你单独跟她明说了，她绝对来一句：“我家我不做主，你得去问我们王爷！” 很快就有下人来禀报开宴了，十三公主就招呼大家去吃席，一边吃席，一边还有歌舞表演，可以说宴会的档次非常之高。 来的宾客们都有不虚此行的感概。 只有一个人不满意，那就是溪公主，珍珍她们这次要算计的对象。 她对座次不满意，她还坐在古氏的下首。 一个古氏，一个江南王妃，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两个女人就算了，一个是公主的婆婆，一个是王妃，她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 但是那个敏仪郡主竟然也在尊位，挨着十三公主坐！ 气死！ 一生气，面儿上就带出来了，她跟身边的侍女嘀咕：“这个敏仪郡主怎么这么不懂事，没看到本公主在此么？竟然不让位！” 她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左右两席的人都听见了。 “咳咳！”右边儿的女客咳嗽了两声儿，打断了溪公主的话头。 溪公主奇怪地看了那贵妇一眼。 贵妇压低声音道：“溪公主殿下还是先去打听一下广平公主的爵位是怎么没的吧！” 广平公主？ 她的爵位没了？ 哎哟，溪公主常年在道观里不出来，只关心哪家郎君俊俏，京城里的消息她是一概不关心。 跟与世隔绝似的。 虽然最近她想还俗成亲了，不过广平公主那成年烂芝麻的事情，也没人跟她说。 主要她跟广平公主也不对付，回到京城也没问过广平公主的事儿。 溪公主不说话了，她给自己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悄悄退席。 宴席散了，十三公主就对大家推荐自己的花园，请大家去花园里赏梅。 溪公主来跟她套近乎，十三公主对她十分热情，西公主总算是心里平衡了些。 她一边儿跟十三寒暄，一边儿打量珍珍，然而珍珍只是跟她打了声招呼，就拉着萧檀儿和张莹莹去玩儿了！ 被忽视的溪公主好气。 她完全没意识到落魄的凤凰不如鸡的道理，一个不受宠的公主，皇帝的庶妹，多年远离京城社交圈，她真的比一般贵女都比不上。 十三公主跟她说了一会儿话，就找借口走了。 转头就有人来带溪公主去别处玩儿。 珍珍等人在公主府花园里最高的那座塔楼里等着，这里视野最好，可以看见整个公主府的景色。 十三公主来了，三个姑娘转头齐刷刷看着她。 “已经有人去安排了，萧七老爷他们和溪公主已经同时奔着那儿去了！” 张莹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疑惑地问：“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萧檀儿也不瞒着，对她道：“我爹不是最近流连妾室的屋里么，我娘心灰意冷，不想活了。 于是我们就想找人刺激刺激我娘，让她重燃活下去的欲望。” 张莹莹瞪大了眼睛，不想活了？ 那可不成！ 要是檀儿姐姐的亲娘死了，檀儿姐姐就得守孝，一守三年！ 她可怜的哥哥还得等！ 主要是，也挺耽误她的！ 她今天可是地听见好几个贵妇在议论林怀，撺掇自己闺女找机会去认识林怀。 不行，她回头要去堵林怀。 问问他的心意！ 差不多，翻过年林怀虚岁就十五了！ 可以定亲了！ 几个人丝毫不顾形象，趴在窗前往花园里看。 窗户开着，寒风虽冷，但她们都抱着手炉，而且身上都披着狐裘，暖和着呢。 且窗边儿还放着好几个暖炉。 溪公主带着两个侍女在梅林里逛，这边儿没有女宾，挺清静的。 说是十三公主不让开放，但她是十三公主的姑姑，公主自然不会拦着她来。 溪公主是过气的不受宠的公主，自然见不得贵妇们的冷眼，也听不得讥讽，来这没人的地方自然高兴。 高兴之余还道：“那帮眼皮子浅薄的妇人，以为本公主不受宠就能被她们盯入尘埃？ 想得美！ 本公主就是再不济，也是十三的姑姑！ 不然这里进来一个给本公主瞧瞧！” 侍女奉承道；“公主殿下何苦跟她们一般见识，她们就是嫉妒您而已！” 这时，先前在宴席上被她打发去打听事儿的侍女找来了。 溪公主停下脚步，站在梅花树下问她：“可打听清楚了？到底是何事？” 侍女行礼道；“回公主殿下的话，已经打听清楚了，广平公主对江南王起了不轨之心，然后就被陛下夺了爵位……” “公主殿下，那个时候，江南王还不是江南王！” “敏仪郡主就是江南王的女儿！” “听说这江南王是个极不好相处的人，是那种谁的面子都不给，说翻脸就要翻脸。” “惹了他，他就会去找陛下哭诉，而陛下必然会为他出气，惹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溪公主：…… 难怪她说袁珍珍的坏话，隔壁桌要咳嗽，她是不是听都不敢听？ 所以才提起广平公主！ 溪公主的背脊不禁浮出一层冷汗。 第740章 宴席（4） 这时，不远处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她连忙躲进假山后头，从假山的缝隙中往外看。 就见一个十分俊朗，带着点儿痞气和邪气的男人在好些人的簇拥下笑着往这边儿走来。 “别说，公主府这处小花园还真跟旁的地方不一样，可见是花了大心思！” “二郎，不错啊你！”男人夸赞身边的一个年轻人。 但是在溪公主看来，还是被簇拥在中间的男人有味道。 “此人是谁？”溪公主两眼发光地看着袁富贵。 她身边的侍女着急道：“殿下，此人就是江南王袁富贵，广平公主就是折在他手上！” 侍女去打听的时候，转忙跑到前院儿去看过袁富贵，故而十分清楚袁富贵长什么样。 这会儿瞧见自家公主一副花痴脸，侍女的魂儿差点儿没吓掉了。 溪公主闻言也是一个哆嗦，遗憾道：“难怪广平要飞蛾扑火呢！” 男人嘛，长得俊俏的不是没有，可是呢，不然就很死板，一副君子模样，眉眼间都是‘你在侮辱我’‘我在忍你’的表情。 呵呵，真清高就富贵不能淫啊！ 要她的钱，还不情不愿的。 最终还不是要为了钱脱衣服。 不然就是对她谄媚得要死……当然，各有各的味道。 只是现在……哎，她快没钱了，养不起了，再说了年岁一天天大了，她得找个有儿有女的，家庭有底蕴的，将来好照顾她终老。 不能一直窝在山里没日没夜地玩儿了。 好可惜啊，她看上的人竟然是江南王，听说江南王对他妻子一心一意，曾经想塞人给江南王的那些人家，江南王直接把人给塞皇帝后宫去了。 皇帝这些年养生，很少去后宫，这些女孩子进了后宫就是坐冷板凳。 溪公主又打了个哆嗦。 算了，惹不起，惹不起。 可转头又羡慕起赵氏来，这个乡下女人简直了，上哪儿蹭来的狗屎运啊！ 王爷又好看，又有权势，又专情！ 溪公主忍痛将袁富贵排除掉，就看向他身边的人，顾二不行，侄女儿的丈夫。 剩下的人不然就太老，不然就太死板。 关键这些人肯定都有妻室。 不过她的目光忽然萧天云的身上：“这人是谁？他身上穿的竟然是……是雀金裘？” 侍女道：“是首辅家的萧七老爷，对了，他的发妻病重，前些日子，陛下还赏赐了他四个美妾！” “有四个美妾啊？” “不过这也代表着陛下看重他！” “妻子病重，又是首辅家的七爷……” 侍女补充：“要紧的是，萧七老爷家的九小姐，陛下赐婚给了忠勇伯。忠勇伯这个爵位是花了一百万两白银买来的！” 其实也不是侍女有多能干，一会儿就打听出来这么多消息来，这些消息是十三公主想让她知道的。 她自然就能在任何地方听到有人议论嘀咕。 溪公主瞪大了眼睛：“乖乖，这么有钱啊！我决定了，就他了！萧七老爷！” 侍女提醒：“可他的发妻尚未……” 灵犀公主冷笑一声：“有的是法子！” “你去打听打听，他的发妻为何病重？” 这个八卦侍女已经听到耳朵里了：“说是因为小妾的事儿，萧家有祖训，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故而陛下在赏赐萧七老爷美妾之后，萧七夫人就病重了。” 第552章 灵犀公主想了想：“也是，夫妻那么多年，丈夫身边一直干干净净的，乍然有了新人夺去了丈夫的宠爱，不怄气才怪！” “去打听一下，是哪个大夫给她看的病……” “是！”侍女应下。 灵犀公主也没出去跟他们打面罩，而是悄悄贴墙根儿溜了。 几个趴在窗前看得津津有味的姑娘：…… 就这？ 不出去碰个面交流一下？ 偶遇就是缘分啊姐姐！ “哎呀，这个灵犀公主不是养了那么多的面首么？她怎么也有害羞的时候？”珍珍失望地道。 十三公主起身下榻，她道：“皇家公主，怎么也得要些脸面，不然她就不会躲进山里去养面首了！” “还打着修道的名义！” “掩耳盗铃！”张莹莹鄙夷道。 十三公主笑笑不说话，几人也不愿意出去，外头宾客太多，懒得应酬，于是便凑在一起说话。 窗户重新关上了，屋里就特别暖和。 悄悄话说着说着，暖洋洋的环境就特别容易让人犯困。 然后珍珍头一个睡着，直接歪在地毯上。 接着，萧檀儿也睡着了。 十三公主索性也和她们一样，倒在厚厚的羊绒地毯上睡着了。 侍女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嬷嬷直接检查了一下门窗，确定有通风口留着，就挥退了侍女们，她一个人守着。 公主府里，公主愿意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屋里暖和得很，地又不凉，她们想怎么躺就怎么躺。 这一觉睡得舒服，睁眼天都快黑了。 珍珍的脑袋晕乎乎的。 其他几个人也醒了，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呀！天黑了呀？”张莹莹推开窗户，一股冷风吹进来，脑袋瞬间就精神了。 “我得回家了！”张莹莹说。 珍珍也道：“我也得回家了！” 萧檀儿跟着点头，宴席一般是分开的，午宴结束客人们玩儿一会儿就该走了。 当然，也有人家办了午宴继续办夜宴，但皇家很少。 就一顿宴席都是给你脸了。 十三公主举办宴席是有目的的，目的达到了就拉倒。 “留下来吃了晚膳再走吧！”十三公主挽留，都是几个朋友，跟外头的宾客不一样。 珍珍摇头：“不了，回家吃！” “盼哥儿都一整天没看到你了，你赶紧去带盼哥儿去！” 十三公主只好送她们出去。 结果顾遇就等在楼下。 顾二郎陪着呢！ 几女都同时看了眼珍珍，挤眉弄眼地偷偷窃笑，十三公主问顾遇：“大哥来接大嫂的？什么时候来的？” 顾二郎看了眼自家大哥，顾遇道：“刚到！” 等他接走了珍珍，顾二郎才跟十三公主道：“大哥吃完饭就来守着了！” 十三公主闻言就笑了起来：“谁能看得出来，人畜无害的表象剥开，本质清冷孤傲，心狠手辣的大哥竟然这般黏大嫂！” 顾二郎忙道：“我是跟大哥一起来的，说是陪他，其实是等你！” 十三公主搂着顾二郎亲了一口：“哎呀，我的相公真好呀！” 顾家爱护妻子的传统好！ 第741章 上门 “玩儿得开心吗？”马车上，顾遇牵着珍珍的手问。 珍珍摇头：“哎呀，那个溪公主躲在假山后头不出去，没意思。” “然后就跟她们唠嗑儿，唠着唠着就睡着了，睡了一下午！” “这下好了，晚上肯定睡不着！” 顾遇把玩着她的手指，幽幽地道；“睡不着我陪你玩儿！” “好呀！”珍珍真的以为顾遇说的玩儿是玩儿，就非常期待！ 然而…… 顾遇说的玩儿是玩儿她！ 整整玩儿了一晚上！ 美其名曰修道。 珍珍以后再也不相信顾遇嘴里的‘玩儿’了，她发誓，以后得她来玩儿他！ 要狠狠地玩儿回去，为了防止顾遇反抗，珍珍觉得自己应该去准备一副镣铐。 嗯…… 铜掺金，然后再镶满宝石！ 嘿嘿嘿。 宴席过后，珍珍就去忙义诊的事儿，义诊需要准备很多很多东西，要联系大夫，还要找人募捐…… 想起募捐，珍珍就狠狠拍了一下脑袋，头天的宴会多好的机会啊，让她给错过了，哎…… 算了，遇到这种事儿就找爹吧。 袁富贵一听珍珍说忘记募捐了，就得意地笑了起来：“你忘了，爹和你娘可没忘！” “昨儿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没留下银子的人出不了公主府的门！” 珍珍：！！！ 扑上去抱了抱袁富贵：“还是爹厉害！” 袁富贵哈哈大笑：“那是，你娘靠举石墩子武力震慑，你的我只需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说陛下捐了多少！” 笑完就去给珍珍拿银子。 这个时候就心疼了，心如刀割啊！ 袁富贵让珍珍拿了银子赶紧走，别让他看到！ 萧府。 溪公主忽然递了帖子来，说是来看望萧七老爷的妻子荣氏。 萧家人想破脑袋都不知道，溪公主什么时候跟荣氏认识的。 派人拿了帖子去找荣氏，缠绵病榻的荣氏也是一头雾水。 她也不知道啊啊啊啊啊！ 可不能因为不知道就拒之门外，哪怕对方是个过气的，不受宠的公主。 那也是公主 是皇家人！ 萧家已经在赐婚这件事情惹得陛下不高兴了，若再敢藐视皇家，陛下必然不会再忍！ 荣氏只能强打起精神来等着接待溪公主。 溪公主上门首先是去见萧家的女眷，二老夫人，三老夫人，以及其她女眷济济一堂。 皇家出来的人若是想讨好谁还是挺容易的，特别是溪公主这种打小就不受宠爱的公主，那看脸色的功夫简直是一流。 她带着目的来的，特别会说话，把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以及荣氏的妯娌们都捧得很开心。 皇家公主这般捧人，谁能不高兴呢？ 等跟这帮人说够了话，溪公主就提出去看看荣氏。 “我虽未见过她，但她的事情多多少少也……”话说一半，留一半，但在场的人都明白她是啥意思。 荣氏的心病可不就是因皇家而起？ 二老夫人就让自己的儿媳陪她过去，溪公主笑着拒绝：“不用兴师动众，本公主就是去看看她，跟她说两句话。” “说完就走。” 众人明白了，溪公主可能是代表皇家要拿话去点荣氏呢，所以她们不方便跟着。 三老夫人命自己身边的嬷嬷把人送过去，不过在这之前，已经有小丫头把这边儿的情况到荣氏面前跟她说了一通。 “……溪公主很会说话，把两位老夫人奉承得满脸是笑，几位夫人也是，和溪公主相谈甚欢。 奴婢听了半天，也没听她说为何来看您！” 荣氏房里的人虽然全都换了，但她想使唤下人还是能使唤得动的。 像这种家中来客的事儿，去打听打听也没什么。 本来就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事儿。 容易摆摆手：“知道了！” “七夫人，溪公主往这儿来了！”侍女来禀报，荣氏就让人将她搀扶起坐着，她靠在大迎枕上，让人拿了菊花水给她，她喝了一口含了一会儿，漱口吐到小痰盂里。 立刻就有侍女帮她擦拭嘴角。 又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 先前她就已经起身换过衣裳，侍女们还把床上的被褥给换了。 这么一折腾，荣氏又有些不好了。 “七夫人，本公主来看你了！”人尚未进屋，话音儿先到。 话里还带着笑。 紧接着，荣氏就见侍女打了帘子，迎进来一个宫装美妇。 美妇身材略微有些丰盈，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左右的岁数。 然而她知道，这个溪公主比她大好几岁呢！ 莫名的，荣氏有些相形见秽起来。 “见过溪公主！”荣氏挣扎着要起来，但被溪公主快步走过去摁住了。 “七夫人莫要多礼！” 溪公主脸上浮现着浓浓的关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荣氏的关系有多好呢！ 其实才第一次见面。 “七夫人怎么病成这样了？” “你们家最近可是圣宠不断，先是九姑娘被皇帝哥哥赐婚，接着就是七老爷被皇帝哥哥赐了美妾！” “这是多么荣耀的事情，七夫人怎么偏这个时候病了？” “真是可惜啊！” “若我是夫人，这么大的两桩喜事儿，必然会张罗一场宴会，让满京城的权贵都来沾沾喜气！” “皇帝哥哥真是太看重萧七老爷，萧七老爷必然是有过人之处，七夫人可得赶紧好起来才行！” 第553章 “不然可就是辜负皇恩啊！” 溪公主的话每一句都精准地扎了荣氏的心，偏荣氏还得轻言欢笑。 若她不是公主，荣氏这个时候必拼命扑上去抓花她的脸！ “姐姐好好养病吧，妹妹改日再来看姐姐，希望姐姐能早日好起来！” 呸！ 不要脸！ 你比老娘还大几岁呢！ 溪公主留下一些补品就走了，她的话传到二老夫人和三老夫人等人的耳朵里，都觉得溪公主果然是来敲打荣氏的。 哎，荣氏真是。 怎么就这么糊涂！ 溪公主出来之后，‘正巧’碰见从前院儿回来的萧天云。 萧天云连忙跟溪公主行礼，他虽然未见过溪公主，但是门房说她来看荣氏，且穿的是宫装，身后簇拥着好些宫娥，身份一目了然。 溪公主道：“萧七老爷免礼，本公主有几句话要跟萧七老爷说说……” 萧天云就让伺候的人站远了点儿。 溪公主开门见山：“七老爷，你的夫人是对皇家不满么？” “她这样可不行！” “早晚要连累死你们一家人的！” 说着，溪公主忽然身体前倾，凑在萧天云耳边道：“七老爷不应当不知道，娶妻当娶贤的道理！” 第742章 又生妄念 溪公主说完就站直了身体，萧天云浑然不觉，因为他沉浸在溪公主的‘威胁’中！ 他的胆儿不大！ 有点儿吓着了！ 远处的下人们看见，就好像溪公主亲在七老爷脸上一样。 “我只是好心提醒一番七老爷，七老爷好好想想吧！” 说完，溪公主就告辞了。 萧天云连忙拱手相送。 落在下人们的眼中：…… 萧七老爷和溪公主眉来眼去！！！ 然后呢，萧檀儿也在这一天请了她的表妹过来玩。 而这个时候，表妹正好告辞回家。 荣音儿本来是带着丫鬟来给荣氏告辞的，结果撞到了这一幕，她连忙带着丫鬟躲到假山后头。 “赶紧走！”等溪公主走后，荣音儿就忙催促侍女，然而，这个时候假山外传来几个丫头的声音。 她又连忙躲回了假山后头。 “你们听说了吗，溪公主想嫁给七老爷！” “可咱们七夫人还没死呢！” “你可真天真，七夫人这样还能有几天活头？我可是听说了，家里恨七夫人拎不清，得罪了陛下，觉得都是荣家撺掇的。 若七夫人真这么去了，两个老太爷必不会放过荣家！” “怎么可能，那可是九姑娘和七公子的外家，不看僧面看佛面……” “你知道什么啊，陛下御赐给九姑娘的姻缘可是忠勇伯，九姑娘嫁过去就是伯夫人，且忠勇伯府谁不知道富可敌国，就这样，七夫人还总是哭，觉得九姑娘嫁不成表公子，替表公子亏得慌。 九姑娘能不恼了外家？ 更何况，咱们家两个老太爷决定的事情，九姑娘和七公子能左右得了？ 你等着瞧吧，七夫人若能好起来还好说。 若好不起来，溪公主热孝里头进门，九姑娘热孝里头出嫁，七公子热孝里头娶妻，等所有的事儿办完了，荣家不过是老太爷们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的。 我跟你们说，我可是听……” “哎哟你们几个小蹄子怎么躲在这儿啊，还不赶紧的，前头叫人呢！” 声音远去，躲在假山后头的荣音儿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回家！”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丫鬟们不敢多说什么，搀扶着荣音儿快速离开。 回到荣家，荣音儿半分不敢耽搁，直接去了容老夫人的院子。 容老夫人见她神色不对，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荣音儿让容老夫人屏退左右，只留了两个心腹在身边才肯说。 “……老夫人，您快想想法子吧，我去看过姑姑，姑姑真的是已经不行了，而且溪公主和七老爷……孙女儿是亲眼所见！” 容老夫人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在老嬷嬷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起来：“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荣音儿狠狠点头。 容老夫人慌得不行，她吩咐人：“快，快去门房守着，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回来就让他们立刻来我这里一趟！” “把几个夫人也喊来，快去！” “音丫头，你先回去，跟着你一起的丫鬟全留下。这件事谁也不许说，知道么？” 荣音儿连忙点头，容老夫人让自己身边的人把荣音儿送回去。 没过一会儿，几个儿媳妇就来了，几个儿子过了一会儿也陆续来了。 “娘，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差，可是身体不舒服，可请大夫看过了？”荣大老爷一进屋就关切地问。 屋里的人神色都很忐忑，容老夫人这个脸色真的是太差了，必然没什么好事儿。 容老夫人抬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几个丫鬟，她身边的大丫鬟就开口道：“还不赶紧说！” 跪在地上的丫鬟们就在众人的目光逼视下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这下子满屋子的人都不好了！ “妹夫怎么能这样，我妹妹还没死呢！我找他去！”荣大老爷气得跳脚。 “对！找他去！我们再去御史衙门闹去，让萧家的首辅当不下去！” “我呸！真是欺负我们家没人是不是！” 荣家三兄弟说着就要往外冲，差点儿没把容老夫人给气死，她厉声吼道：“赶紧回来！” “不长脑子的东西，你们这般去闹，明日荣家就会垮掉你们信不信！” “你们的妹妹已经闹腾到陛下不喜了，你们不知收敛不说，这个节骨眼儿上还去煽风点火！” “你们有证据么？萧家会认么？” “里头还牵扯到皇家公主，你们敢闹，不管是不是萧家的错，但一定是荣家的错！” “陛下要维护皇家脸面，只会拿荣家开刀，用荣家满门去掩盖皇家的丑闻！” “这件事坚决不能闹出去！” 荣家三兄弟颓然停下脚步，一脸的愤愤不平：“那怎么办？” “难道咱们就等着被萧家弄死？” 荣大夫人想了想就道：“只要妹妹活着，溪公主就不能嫁进萧家，有妹妹在，萧家也不能对我们动手！” “还是得请老夫人去一趟萧家看看妹妹，好好跟她说一说，儿媳去问过给妹妹看病的大夫，大夫说妹妹主要是心病！” 几个妯娌觉得大夫人说得挺对，于是便纷纷附和。 荣老夫人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荣二夫人看着地上跪成一片的丫鬟们问荣老夫人：“老夫人，您看她们……” 丫鬟们都吓死了，纷纷磕头表示自己肯定什么都不说，日里见的那些全烂在肚子里。 然而荣老夫人却道：“拉下去拔了舌头，远远儿地发卖了！” 丫鬟们吓死了都，求饶的声音更大了。 然而荣老夫人身边的人一点儿情面不讲，直接把人堵了嘴，绑着带了下去。 荣大老爷道：“可这也不是长远之计，萧家若是铁了心想换媳妇，法子多得很！” 其他两兄弟也附和点头。 “总要先将眼前这一关挺过去再说！”荣老夫人道。 荣三夫人想了想就道：“我倒是有个法子，说出来行就行，不行你们就当笑话听一听就是了。” 众人忙问她：“什么法子？” 荣三夫人道：“不如让音儿去给忠勇伯做贵妾。” 荣音儿虽然养在她膝下，却不是她的女儿，是荣三爷跟一个瘦马生的，那瘦马后来又让容三爷送人了，女儿打出生就抱在荣三夫人膝下养着。 毕竟瘦马是个绝色，荣三老爷本来是搞来送人的，但自己把持不住，把人给要了。 他自己长相也不差，就觉得瘦马生的女儿必然也能长成绝色，养好些对家里有用，故而留女去母。 不然若是亲生的，打死荣三夫人也不可能把女儿送去做妾。 第743章 这才叫日子 见众人没说话。 荣三夫人又道：“忠勇伯府的财力毋庸置疑，关键是，音儿若是能给忠勇伯做贵妾，咱们就有法子让檀儿生不出孩子来。 到时候音儿的孩子自然能继承忠勇伯府，而咱们家肯定能直接沾光。 跟檀儿，到底隔着一层。” “再有，有音儿在檀儿身边，萧家想对姑奶奶下手，难道就不怕咱们对檀儿下手？” “再有，就凭音儿……难道不比檀儿能抓男人的心？” 荣音儿本来就是朝着取悦男人的方向培养的，荣家落魄得太快了，让他们不得不想法子用府里的女孩子来维系家族的荣光。 众人觉得荣三夫人说得有道理。 荣老夫人最终拍板：“就这么办！” 第554章 “明日让音儿跟我一起去萧家，到时候就留到萧家照顾她姑姑！” “老三媳妇，一会儿你去跟音儿好好说说，别让孩子心里起疙瘩，认为她只是一个妾。” “做妾没什么不好，熬到儿子成了伯爷，伯府就是她的了！” 荣三夫人微笑着颔首。 这事儿便算是商量妥当了。 第二天，荣老夫人果然带着荣音儿去了萧家，到了萧家之后，她便屏退左右，把荣氏一顿骂。 也不知最后怎么说的，荣氏就振奋了精神，认真吃起珍珍给她开的药来。 至于荣音儿留下来照顾荣氏这件事，萧檀儿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要她娘能好起来，她无所谓。 至于说亲娘更喜欢外家的姊妹兄弟，萧檀儿已经放下了。 珍珍说得对，强求不得。 人要往前看，求不得的东西就不求，要留着力气去追求别的美好！ 再说了，跟那些被爹娘卖了换钱的姑娘比，她锦衣玉食长到这么大，陛下还给她赐婚，赐婚的还是她喜欢的人。 又有珍珍和十三公主这样的好朋友，张莹莹那样好相处的小姑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于是萧檀儿就带着一帮子女学的学生，去清虚观帮珍珍搞义诊，这活儿她熟悉。 这次义诊比前几次义诊可顺利多了，因为珍珍办的女学培养了不少医助，萧檀儿带着她们分流病人，给轻症的病人按照大夫的指示拿已经配好的药材，效率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每个去义诊的大夫都配了三个女医助，大夫们自己都感觉用上医助之后，自己看病顺手不少。 特别是遇到妇科病，男大夫不方便看，但是女医助可以直接进去检查，再将症状说给男大夫听。 且她们还能帮着洗。 更别说遇到受伤的，她们还能麻溜地帮忙处理伤口，而且好多人都会缝合。 义诊安排在山下，山下搞了一溜烟儿的简易窝棚。 珍珍让人用接了好多铜管贯穿所有的窝棚，铜管里的是热水，窝棚两头都有专人负责烧热水，热水通过铜管流通，给窝棚供暖。 然后病人们还能在窝棚的两头去接热水用。 贼方便。 袁富贵命人搭建了粥棚，每天日夜不间断地供应热乎乎的米汤。 清虚观还命人弄了临时的茅厕。 这个冬天，因为这场义诊，倒是显得暖和了很多。 其实冬天搞义诊还是有很大的弊端，比如病人在来的路上就冻病了。 但有什么法子呢，翻过年珍珍和顾遇就要去外任了啊。 而且，本来就有很多冬天发的病，而且冬天被冻病的人也多，总不能因噎废食。 还是老规矩，危重病人直接分流转给珍珍，而珍珍是在山上道观里。 危重病人全部送去山上，山上不是窝棚，住宿条件要好很多。 而且道观里也向下面 一样，每个房间都有很多根儿铜管穿过。 屋里暖洋洋的。 珍珍每天都累够呛，但她觉得很充实，把一个个病患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非常有成就感。 就是那种打游戏通关的感觉。 通了一关又一关。 义诊一直持续到大雪封山之前。 袁富贵安排了大量的马车，将病人们一一送回家。 “郡主身上的功德更深厚了！”义诊结束之后，玄尘子站在山顶看珍珍等人离开的车队，自言自语地道。 在玄尘子看来，珍珍身上的功德已经凝聚实了。 之前他夜观星象，就连大靖的国运也凝实不少。 活死人事件之前他是看过国运的，国运岌岌可危。 便是活死人事件能解决，也就是百年的气数。 但现在看，大靖的国运至少还能行三百年。 三百年的正运，三百年后开始衰败。 没有哪个朝代会像大靖这般，走这么长的正运。 玄尘子觉得自己没什么可牵挂的了，他盘坐在山顶，闭上了眼睛。 雪越下越大，寒风将他的白发吹得凌乱不已。 他身上的衣袍也被吹动，猎猎作响。 “师父，山顶凉，回去吧！”杨铁柱撑着油纸伞举到玄尘子的头顶，替他挡住了雪。 玄尘子没有应声。 杨铁柱沉默了一会儿，他收起油纸伞，取下腰间的笛子，站在玄尘子身边吹奏起来。 笛声悠扬空灵，融进了呜咽的风雪声中。 “谁在吹笛子？” “真好听！” “跟风雪声混在一起就更好听了！” “走，咱们去看看，好像是在山顶……” 清虚观的道士们纷纷踏雪往山顶走去，清玄子手里的拂尘却掉落在地。 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 嘴里喃喃：“老祖宗……升仙了……” …… 这个年王府过得非常热闹。 但是除夕是去宫里过的。 没办法，皇帝是个娇娇，不去他要生气。 因着活死人的事儿弄得国库空虚，皇帝自己的私库也空虚，故而这个除夕皇帝连宫宴都省了，只是让御膳房多做点菜，给臣子们一家赐一道菜，一壶酒，完事儿！ 他把袁家，顾家的人都喊去宫里，说是就搞个家宴。 古氏想着皇帝既然要以家宴的形式，便自己去珍珍的小厨房亲自下厨，十三公主也兴致勃勃地跑去打下手。 贵妃也换上常服去了灶房。 顾二郎自然也跑去帮忙了，珍珍见小伙伴们都去了小厨房，她也拉着顾遇去了。 太子一看，不能少了他呀，袖子一撸就上！ 于是皇帝破天荒地吃到了把糖当成盐放的菜，以及打死了卖盐的齁咸的菜。 试菜的太监差点儿没吓死。 但是皇帝却非常开心！ 一边儿嫌弃一边儿开心地哈哈哈大笑，皇帝叹道：“这才叫日子啊！” 第744章 太子也去吧 本来贵妃想做好了菜之后先尝一尝再端去给皇帝。 但是珍珍说那样就没意思了。 要给皇帝惊喜！ 然后让皇帝评选出最好吃的菜，谁的菜最好吃，就给赏赐。 要评选出最美味奖、最具创意奖、份量最大奖、最具进步空间奖（最难吃）、最佳造型奖。 毫无疑问。 最美味奖落到了古氏的手中，皇帝赏赐了古氏一对玉如意。 分量最大奖是珍珍得了，她做了个巨大的狮子头。 外头一层熟了，里面全是生的。 不过无所谓，她的狮子头够大，有一颗篮球那么大！ 至于说没有熟，摆着看看就好了。 回头撤下去改成小肉丸子下锅炸一炸，可以分给小宫女小太监们，他们必然会很高兴的。 最具创意奖是十三公主得了，她弄了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焦糊了一半儿，青青黑黑跟有毒似的。 这个奖不给她真的就说不过去。 最具进步空间奖是太子得了去，他做的一盆菜简直了……最难吃！ 但是大家都得到了鼓励，皇帝送了不少好东西出去，贵妃也有！ 吃完饭袁富贵等人就出宫了。 但十三公主一家三口留在宫里，陪着皇帝守夜。 “富贵说，这才叫一家人！” 皇帝抱着顾盼，跟小家伙儿亲昵了一番就感叹道。 贵妃闻言眼眶子都红了，她进宫这么多年，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从未将皇宫当做过自己的家。 而这一刻，让她有了家的感觉。 丈夫，儿女，女婿，外孙都在她身边，没有别的女人在眼前碍眼，也没有别的皇子和公主来讨嫌。 贵妃对袁富贵的感觉非常复杂，既怕皇帝养大了他的心，将来皇帝走了，臣强主弱，儿子会受辖制威胁。 但她也知道，儿子能这么顺利当上太子，皇帝会对他们母子另眼相看，也是因为袁富贵。 贵妃决定大过年的不想这些了，这么开心的氛围，就别想那么多。 新的一年开始了。 皇帝找了一天把顾遇叫进宫去，把吏部整理出来的四品空缺交给顾遇看。 顾遇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云州知府。 皇帝没想到他竟然选了云州知府，云州地处西南，多山少地，多瘴气，且流行巫蛊之术。 “之前不是说想做巡查御史么？”皇帝问顾遇。 顾遇撩袍子跪下道：“本来是想做巡查御史的，但珍珍说想去西南，活死人之祸源于蛊虫，珍珍怕还有母蛊，也想查一查这蛊虫的来源。” “活死人蛊不灭绝，臣和珍珍不能心安！” “臣跟珍珍商量，先去西南灭蛊，蛊一日不灭干净，臣和珍珍一日不回京城！” 皇帝连忙亲自将顾遇搀扶起来，他感叹道：“你们翁婿两个，还有珍珍……朕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以你之功，做个西南总督是可以的，不如……” 第555章 顾遇忙道：“陛下，臣就想做云州知府！” “臣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慢慢一步一步往上走，做知府直接管理地方，要比做总督好办事儿多了！” “臣还恳请陛下让二郎去做云州府下面的一个知县，有能够信任的人，臣和珍珍做起事情来必然是事半功倍！” 按理说驸马是不能在朝为官的，不过一个六七品的县令没什么大不了的，朝臣们就算是反对也不会太激烈。 皇帝叹气一声就同意了。 “谢陛下！”不得不说，有一个由着你闹的皇帝真的是太爽了！ 顾遇觉得自己这辈子仕途要是不顺，那只能说明他太没用。 而皇帝为何这般纵容他，顾遇心中十分清楚，都是因为岳父和珍珍的缘故。 皇帝命高全儿把舆图找出来看。 他找到云州府，云州府下面辖十县城，光一个县令是顾遇的人还不够。 想了想，他圈定了三个县城。 “二郎去桃安县、太子去柳溪县、你再另外从翰林院挑选一个寒门出来的去西平县！” 十个县有三个县真正掌握在顾遇手上，皇帝就放心了。 顾遇说得对，蛊虫不除，国朝不稳！ 大靖再经历不起一场活死人之乱了！ “陛下，太子怎么能……”顾遇简直震惊了，皇帝竟然让太子去当县令！ 皇帝道：“朕让太子抱病，匿名前往云州府去当县令就行了！” “朕会派人保护他，他的安危你不用管！” 顾遇还是劝道：“可是陛下，西南蛊女很多，万一殿下被种下情蛊或者别的蛊怎么办？” “蛊虫防不胜防！” 皇帝道：“一国太子倘若没经历过凶险，将来统治国家难免会想当然，会容易听进去谗言。” “没有自己的判断！” “百炼成钢！” “朕心意已决，顾卿不必再劝。” 顾遇走后，皇帝就召见了太子，说了自己的决定。 太子：！！！ 他没有他听错吧？ 他可以出去玩啦！ 当县令！ 哇喔！ 好期待！ “父皇，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见他一点儿都不怕，皇帝很是欣慰，但他还是丑话说在前头：“西南之地多蛊虫，瘴气也多。” “去了容易丢命，若是被那里的蛊女种了情蛊在你身上，你这辈子就会被人家控制，而朕也会废掉你的太子之位！” 太子一点都不担心，他道：“放心吧父皇，我管珍珍多要点药，保证不中蛊。” “我再带几个美人去，肯定不多看当地的女子一眼！” 皇帝抬手点了点他：“行了事情就这么定了，接下来你就该病重，太子妃和东宫的姬妾都不能随你去。” “你病重，太子妃自然要……” 太子觉得这个主意不好，他道：“不如等上朝的时候，儿臣找个由头顶撞父皇，或者让御史弹劾儿臣，父皇大怒，将儿臣圈禁。” “这样谁也别想来看儿臣！” “而且这样一来，太子妃也能跟着儿臣去！”当县令一当就是三年，太子觉得把太子妃放在东宫不合适。 皇帝也觉得少年夫妻分开这么久不好，于是便同意了太子的提议。 父子两个说好了，贵妃才知道这件事。 贵妃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她也清楚，皇帝决定的事情无法改变！ 东宫，太子跟太子妃说要去柳溪县当县令的事情，太子妃其实跟贵妃一样，挺害怕西南的。 但她尚未有孕，她若不去，太子被别的女人勾走了心怎么办？ 稍加权衡，太子妃就决定跟太子走。 第745章 新的旅程 太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在朝堂上跟皇帝大吵一架。 皇帝气得当场宣布，让他闭门思过！ 贵妃吓了一跳，她连忙去东宫找太子，然而东宫被御林军给围了，便是贵妃去，也见不着太子。 朝野震惊。 第二天，就有御史弹劾太子种种罪状，那些看风向的人忍住了，没有跟风。 皇帝命箫玉亭彻查！ 这下子有些蠢蠢欲动的人就忍不住了，各种搜罗太子的罪证。 然后，箫玉亭这里还没有查个所以然出来，皇帝就下令圈禁太子。 虽然没被废掉，但是圈禁已经是很严重了！ 这下太子妃的娘家，贵妃的娘家，太子几个侧妃的娘家都着急了。 四下活动，可是皇帝这里根本就不松动，谁替太子求情，他就收拾谁！ 贵妃一下子就病了。 太子妃跟太子是一条船上的人，太子和皇帝连贵妃都瞒着，她自然不敢告诉家里。 至于说侧妃们…… 太子妃把她们全送回了娘家，面儿上是太子妃给皇帝写血书求的。 毕竟太子不带侧妃走，若是侧妃一直待在东宫，搞不好会起什么幺蛾子，不如都让她们回娘家先住着。 这期间肯定会受委屈，但是太子决定将来回京之后再补偿她们。 太子妃要跟太子走，太子不带侧妃，但还是带了几个美貌的通房。 他是去当县令，带了正妃又带侧妃，小小县衙摆排场的多了，那得成什么样？ 况且太子妃是妻子，有些事儿跟妻子好商量，侧妃只能算是妾。 可这些妾的出身都很高，太子怕到了地方太子妃不好管束她们，让她们闹出什么事情来。 比如泄露身份。 可不敢泄露身份，西南那地儿可是靠着边境，让人知道大周太子在那里，不抓他抓谁？ 这点太子还是拎得清的。 为了避免被猜出身份，太子顾遇和顾二郎先行，太子延后三个月出发。 除了太子和顾二郎，顾遇选了白皓。 他小时候写的话本子就是白皓的舅舅帮着卖的。 只是顾遇都当了好些年的官，他才考上进士，二甲吊车尾，进翰林院还是顾遇给帮的忙。 所以官场都讲究派系，一个地方一个派系，一个座师一个派系。同窗同门什么的，都有派系。 任人唯亲，这在每个人身上都有体现。 毕竟陌生人也不了解啊，不了解怎么信任？ 看看顾遇，要找帮手首先就是找兄弟，然后就还是朋友。 珍珍也是一样的。 袁富贵更不要说了，但凡跟他混的纨绔，没有一个不被带飞的。 白皓兴奋得很，他也成亲了，带着媳妇上任。 他媳妇林氏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属于正经八百的大家闺秀，跟珍珍和十三公主相处就很拘谨。 不过她为人十分细心，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容，看着倒是挺舒服的。 只是跟十三公主和珍珍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没有存在感，很是容易被人忽略了。 皇帝给的期限很长，有半年呢，故而珍珍和顾遇打算一路游山玩水地去，到一个地方，她就要看看这个地方的山林有没有稀罕的药材，若是有，必然是要采集起来再炮制好带上。 若是有什么土特产，她也要买下来尝尝。 但凡去村子里借住，她就会给全村人看病，药都不要钱，还教村里人认一些简单的草药。 倒是不指望他们拿去卖，就是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或者风寒，他们自己知道去地里薅点什么药煮了喝。 珍珍还一路普及卫生知识，给识字的人分发她让人印刷的卫生小册子，给乡村郎中分发赤脚医生手册。 林氏本来跟着白皓去京城就听说过珍珍的事迹，这下亲眼看到珍珍的行事风格，她就更加佩服了。 然后，每次珍珍给村里的百姓们看病的时候，她都在一旁帮忙，珍珍教百姓们认识简单的草药，她也跟着认。 还有赤脚医生手册和卫生手册，她就拿着打发路上的时间，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 “马上要到永昌府的地界了，过了永昌府，就是云州府了！”顾遇骑着马，举着马鞭指向山峦下面的村庄，对珍珍道。 高高的山道上，五匹马齐刷刷地排在山边，马上的青年男女们都顺着顾遇的马鞭往下看。 “好多山啊！”珍珍感叹。 十三公主也道：“是啊，高山不多，但是低低矮矮的山连绵不绝！” 白皓兴奋地指着梯田道：“你们看，梯田！” “好美啊！” 黄澄澄的油菜花和青油油的麦子或是稻子，交织在一起和连绵不绝的山包包组成一副美丽的画卷。 不同于别处的田园风光。 山间劳作的人们穿的服饰明显跟大靖其他地方的百姓不一样，他们的头上还都包着深蓝色的帕子。 不时有牧童骑着耕牛出没于山间，牧童吹奏着牧笛，和耕牛的哞哞叫声一起跟着春风飞啊飞。 白皓想停下来把这个场景画下来。 他把想法一说，立刻得到大家的同意。 第556章 珍珍环顾一下四周就道：“那咱们今晚就在这里扎营吧！” “我们晚上吃烤鱼，喝酒看星星！” 其他几个人立刻响应起来：“好！” 声音太大，惊得林子里的鸟儿全飞走了，大家看着扑腾腾飞走的鸟儿，又是一阵欢快的大笑声。 既然要扎营，就下马，大家寻找了一个相对平坦的斜坡，坡下有一条小河，四周有树木，但是不密集。 是一个特别适合扎营的地方。 侍卫们训练有素，很快就把主子们住的营帐扎好了。 侍女们先是在营帐里面铺上一层油毡布，然后再铺上一层牛皮，之后再铺上一层厚厚的羊毛地毯。 之后再将熏蚊虫的香熏球挂两个，帐子中间挂上琉璃灯。 放上矮榻小几，红泥炉和茶具等等，并没有因为出门在外就简单对付。 这种营帐住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侍卫们自己的营帐就简单了，有些侍卫还直接睡马车。 一安顿下来，白皓就跑去画画了，珍珍则跟十三公主去河里捞鱼，顾遇带着二郎背着弓箭进山看能不能打点儿猎物。 林氏就在营地里指挥侍女们收拾，又去采摘了些鲜花插进花瓶，让侍女们给每个主子的营帐里放进去。 这样她还觉得不够，就找来丝线，将一朵朵野花穿起来，挂在营帐的门帘边儿…… 第746章 大鱼 小河是从一个山洞流淌出来的。 山洞的洞口有一道水帘，不是瀑布，是真的水帘，水滴一滴滴串起来那种，十分好看。 透过水帘往里看，黑漆漆的。 但珍珍就想进去探个究竟。 十三公主不敢去，顾二郎也跃跃欲试。 顾遇吩咐人回营地拿两盏琉璃灯来，琉璃灯不怕水，不会被滴下来的水给浸熄了。 等琉璃灯拿来了，顾二郎转头看十三公主：“你真的不跟我们进去吗？” 十三公主十分纠结，想着大家都进去，她也不能怂，于是便狠狠点头：“我也进去！” 但是进去得先趟过小河，珍珍二话不说就脱鞋，几下就将裤腿儿挽到膝盖上。 顾二郎和顾遇一点儿异样的神色都没有，可见是见惯了的。 特别是顾二郎，打小就是珍珍的跟班儿，上山下河的，就是这么玩儿过来的。 十三公主见顾遇都跟珍珍一样，脱了鞋将裤腿儿挽上膝盖，脱下来的鞋子底儿对着底儿往腰间一塞，一手提溜着琉璃灯，一手提溜着木桶就这么下河。 顾遇先下河，顾二郎扭头对十三公主说：“你想下河么？不想下河我背你！” 十三公主觉得这样的感受很是新奇，她都出了京城，还管什么劳什子规矩不规矩的，立刻摇头。 “不！” “我也要下河！” 于是她也脱了鞋子往腰间一塞，也把裤腿儿挽到了膝盖以上。 顾二郎先下水，他伸手给十三公主：“我牵着你！” 十三公主将小手放到他掌心，两人相视一笑，空气里全是甜蜜的味道。 她小心翼翼把脚丫子搁进水里，“呀，好凉！”凉得她差点儿没站稳，顾二郎连忙抱住她。 “河水就是很凉，要不我还是背你吧！” 可不只是凉，水底全是鹅卵石和沙子，很是硌脚。 但还有小鱼儿从她的脚丫子边儿游过，有时候鱼尾巴还会碰到她的小腿儿。 十三公主‘咯咯’笑了起来，好好玩儿啊！ “你们小时候就是这么玩儿的啊！”她简直羡慕死了！“要是我小时候也跟你们在一起多好！” 顾二郎牵着十三公主的手往前走，笑着说道：“我们小时候就是在田地里野大的，其实村里有村里的好处，宫里有宫里的好处。 你小时候享受的荣华富贵，是我们做梦都不敢想的！” “不过，你小时候没有享受到的山野乐趣，这回我都给你补回来，好不好？” “回头我带你去掏鸟蛋，我们烧着吃！” “抓了田鸡收拾出来，用荷叶包了泥巴糊了，扔进火堆里烧也很好吃。” “去水田里透黄鳝，去小沟里用簸箕搓泥鳅……” 十三公主要跟他勾手指：“你说的，可一定要做到啊！” 顾二郎大大方方跟她勾手指盖章：“说到做到，当年我掏鸟蛋可是一把好手！” “可惜没能把盼哥儿带出来，不然带着他一起玩儿！” 夫妻两个想带走娃，但皇帝和贵妃都不让，怕外孙子受不了西南这边儿的气候，也怕被会坏心眼儿的人下了蛊虫。 反正小调皮蛋被皇帝强硬留在皇宫了。 袁富贵还跟他说，有富贵叔在，他还担心娃？ 顾二郎主要觉得吧，娃在富贵叔和皇帝的手上，几年之后再见面，估计他斗不过娃。 这家伙，权谋加不要脸。 要都学会了…… 顾二郎光想想就打冷颤。 但十三公主觉得他想多了，娃才一岁，过几年他们回京，娃也不过刚到启蒙的年纪，小娃娃能学到啥？ 不就是吃和玩儿么！ （几年以后，十三公主被小顾盼耍得团团转的时候，那是恨不得时光倒流，把自己曾经劝慰过顾二郎的话吞咽回去。 嗯，只是收回话，不是后悔将孩子留下。 孩子贼精总比贼傻好！） 两个人淌着河水走，穿过水帘，进了洞就上岸，顾二郎半搂着十三公主，扯下自己的衣袍给她把腿脚上的水擦干净，帮她穿上鞋。 他自己则没穿。 “里面的河水很深，要小心！”珍珍走在最前头，她的话还带着回音儿。 洞里湿漉漉的，顶上不时有水滴滴落下来，越往里面走，越是宽敞。 然后竟然还有光。 他们追着光走，一路上还攀爬了不少岩石，个个身上都弄得脏兮兮的。 最终他们发现光亮是从何而来，竟然有个天坑！ 河水的源头是一个超级大的深潭，深潭的上空是天空，四周是高高的山体。 山体青翠，还能看见几只小猴子在树上蹦来蹦去。 “好漂亮呀！”十三公主惊叹道。 珍珍倒是见多识广，上辈子她在山林里待了一千多年呢！ 不过，看着别人没见识的样子，珍珍还是觉得很开心的。 别人在看风景，却不知自己也是一道风景。 嗯，珍珍也是一道风景，顾遇含笑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这水潭里好多鱼！”十三公主光顾着看她生平未见过的奇景，珍珍的注意力则在水里。 她一个猛子扎进水潭，溅起高高的水花，把树上的猴儿全吓跑了，鸟也吓跑完了。 十三公主更是一阵惊呼：“珍珍！” 顾二郎哈哈大笑：“不怕，珍珍会泅水！” “你等着，我也下水给你抓鱼去！” 顾遇一把扯过他：“你带着弟妹去采蘑菇，挖野菜！” “不管什么蘑菇都采摘回来，珍珍会区分！” 这里空气湿润，蘑菇必然很多。 “好吧，我们去采蘑菇！”顾遇的心眼子是蜂窝煤，顾二郎的心眼子……一言难尽。 当然，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很精明的。 是真的精明！ 无非就是对亲人不设防，而亲人却防着他！ 小两口手牵着手开开心心去采蘑菇，结果还没走到山脚下，就听见水潭发出巨大的哗啦啦的声音。 他们连忙转头去看，就见珍珍把一条巨大的鱼摔到了岸上。 十三公主傻眼了：“乖乖，这条鱼张大嘴能把人给吞进去啊！” 她连忙跑过去看，这条鱼的长度都赶上她的身高了！ “珍珍，除了它，深潭里还有别的鱼吗？” 珍珍点头：“有啊，不然这条鱼吃什么？” 它太大了，深潭的缺口又小，以至于它无法游到河里去。 大鱼还在岸上蹦跶，它蹦跶得可高了，珍珍捡起一块儿石头就朝它头上砸去，大鱼一下子就被砸死了。 珍珍：“咱们今晚就吃这一条鱼吧，可得多采些蘑菇！” 第747章 背锅的山神爷爷 “珍珍，你这是为鱼除害！”顾二郎冲着珍珍竖起大拇指。 十三公主神秘兮兮地问：“这鱼不会成精了吧！”这么大的个头，真的很像鲤鱼精呢。 “听说精怪变的人很好看！” 珍珍想也不想就反驳：“也不是所有精怪变的人都是好看的，你想想，猪妖能变好看吗？” “肯定是自己个儿好看，才能变好看！” 比如她就是！ 十三公主深以为然地点头，她觉得这条鱼不是很好看，长相有点凶，那不如吃了吧！ 好叫它早点投胎，下辈子做条好看的鱼。 比如锦鲤，她的宫殿里就养着不少锦鲤呢，就因为好看，所以从来不吃它们。 第557章 （大鱼：我谢谢你们！） （臭丫头不把老子的头砸烂，老子很英俊好伐！） 有条大鱼，就不用捞小鱼了，几个人就跑去采蘑菇，这里的蘑菇多得要命，本来珍珍打算都要的，毕竟毒蘑菇她可以用来做毒药和迷药。 但是呢，要配那么大一条鱼煮的蘑菇得好多呀，故而大家都决定先满足嘴巴和肚子，于是珍珍在珍珍的指挥下，大家采集了好多好多无毒的各种蘑菇。 两个木桶装满了，顾二郎就把外衫脱了来包蘑菇。 几个人沿着原路返回。 顾二郎要照顾十三公主，大鱼就是顾遇扛着。 出了水帘洞，爬上河岸，就发现不远处一群村民举着扁担锄头钉耙等愤怒地盯着他们。 原来，有放牛的小孩子从天坑上发现了他们和大鱼尸体。 为首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儿，老头儿看着他们，气得胡子都在抖。 他指着珍珍等人怒斥：“你们竟然杀了河神！” “打死他们！” “为河神报仇！” 老头儿一声令下，村民们就要冲过去揍珍珍等人。 十三公主吓了一跳，她刚要摆公主的威仪，就听珍珍大喊一声。 “慢着，它不是河神！它是被山神爷爷打死的！” 村民果然停下了脚步，齐刷刷地看向白胡子老头儿。 老头儿明显也愣了一下。 珍珍继续胡说八道：“你们想想，如果它河神，能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打死？老爷爷你问问你们村子里最厉害的青壮，问他们打不打得死这条鱼？” 自以为最厉害的青壮们摇头：“打不死的！” 珍珍对那几个人投去赞赏的目光，她继续忽悠：“你看，他们都打不死，何况我们！” “它生活在水里，要不是山神爷爷大显神通，我们怎么可能抓住它！”珍珍早就用内力把衣服烘干了，他们几个人没有一个人浑身是湿透的，于是珍珍的话更具备说服力。 老头儿满脸的狐疑：“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虽然方言不同，但是相互之间说慢点儿都还是能听懂彼此在说些什么。 珍珍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和您长得差不多的白胡子老爷爷跟我说，说这个地方有个孽畜，把水里的生灵都要祸害光了。 让我今天这个时候来这里把它弄走，找一百个人吃掉它。 好叫它赶紧投胎，别滞留在人间为祸水里的生灵。” 有个老婆子就出声质问：“山神管的是山里的生灵，哪里能管到水里的生灵？” 村民们觉得老婆子说得有道理，看向珍珍等人的眼神就变了，满眼都写着：小姑娘是骗子！ 珍珍眨眨眼睛道：“因为山神爷爷是在给水婆婆献殷勤啊！” “山为阳，水为阴！” “山神爷爷爱慕水婆婆！” “水婆婆心软，既为水里的大部分生灵担心，又舍不得杀这条作孽的鱼。” “可是如果让它再吃下去，把所有的鱼虾都吃绝种了，它也会饿死！” “而且你们想想，它要是把所有的鱼虾都吃绝种了，往后你们村子里的人想去河里捞鱼虾可就没有了喔！” 合情合理！ 众人一下子就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而且，那老婆婆在听珍珍说完这番话之后，还看了眼身边的老头子，那眼神有点嗲怪，还有点拉丝。 老村长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儿。 他问珍珍：“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们这几个外人？” 珍珍耸耸肩：“你们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呀，不过如果你们想打死我们给这条作孽多端的鱼报仇就动手吧，看看山神爷爷和水婆婆会不会降罪你们！” 把一条鱼当成水神，可见这里的人是很迷信的。 用迷信对付迷信。 果然，大家伙都迟疑了。 珍珍再接再厉：“山神爷爷说，这条鱼要超过一百个人吃它，才能让它转世投胎，消除它身上的罪孽。 山神爷爷还说，喝了它熬煮的汤可以延年益寿，消除百病！” 珍珍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睛就是一亮，眼睛里写的都是‘想吃’两个字。 “真的可以消除百病吗？”有人激动问出声儿来。 珍珍拍胸脯保证：“当然可以！”她可以免费看诊！ “不过，如果不小心得的是第一百零一种病，那就不行的喔！” 众人：…… 虽然他们没读过书，但是也觉得这话有问题。 消除百病不是这个意思吧？ 是这个意思吗？ “俗话说得好，见面分一半，我们可以分一半的鱼给你们！”反正鱼太大，她们也吃不完。 但如果这些人想全抢了去，那不行，山神爷爷不同意。 到时候珍珍可以来一个山神爷爷附身！ 哈哈哈哈哈哈！ 她简直太聪明了，这一招都能想到。 大家顿时眼神炙热地看向老村长，老村长做最后挣扎：“山神是我们这里的山神，为什么要托梦给你们这些外来人？” 珍珍叹气道：“哎！您还说呢，山神爷爷生你们的气了啊，你们竟然供奉一只不要脸的鱼！” “还把它和山神爷爷，水婆婆，土地公公弄成一个待遇，他们不高兴了啊！” “您想想，换成您是山神爷爷，您会不会高兴？” “所以，这种好事儿就便宜我啦！” “不过我这个人大方，你们分一半鱼走吧！不过我喜欢吃鱼头，鱼尾巴归你们！” 老村长顿时露出惭愧的表情。 被珍珍说中了！ 他想说鱼就不分了，可是大家都想要，他也想要，消除百病延年益寿呢！ 想了想，他就邀请道：“不如贵客们去我们寨子里做客吧，这条鱼我们来烹饪，做酸汤鱼怎么样？” 珍珍转头看向顾遇等人，十三公主问她：“珍珍你吃过酸汤鱼吗？好吃吗？” 第748章 比试 珍珍摇头：“我没有吃过，但是我想尝尝！” 顾遇笑道：“那就尝尝！” 他拱手对老头儿道：“那就打扰您老人家了！” “不如留一个人给我们带路，我们还有人，到时候一起过来！”鱼太大，需要时间处理，可以让村里人先抬走。 有本事的人一点儿都不怕东西被昧下！ 老村长见他们这般通情达理，越发觉得不好意思，心里想着晚上一定要好好招待这些人。 不过珍珍忽然有个想法，她道：“先把鱼抬到营地去，让白皓哥和林姐姐看看，这辈子除了海边儿，在内陆可能就这一次机会看到这么大的鱼！” 老村长想，正好可以看看这些人住在什么地方，于是便点头道：“好！先抬到营地！” 村里的青壮主动去抬鱼，然后鱼到手就是一沉，滑落到地上去了。 他们狐疑看向顾遇，这小年轻怎么怎么扛起来的啊？ 顾遇脸上保持着得体温润的笑容，但距离感十足。 正好好多人都带着扁担，于是他们就用麻绳儿把鱼捆起来，四个人抬。 倒不是两个人抬不动，而是鱼滑唧唧的，一头一尾要人抬，中间也得用麻绳儿腰一下，也得让人抬着。 这条鱼果然引起了轰动，侍卫们和侍女们都来看。 好大啊！ “快去把白皓哥喊回来！”珍珍吩咐侍卫：“晚上我们所有人都去寨子里吃酸汤鱼！” “村长爷爷，你们的寨子叫什么名字？”珍珍问老村长。 老村长道：“我们寨子叫清潭寨！就因为寨子里有那处深潭而得名！” 珍珍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对身边的人道：“我们晚上去清潭寨吃，去把我们的口粮拿出来给村长爷爷他们带走！” 老村长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们远来是客，该我们招待你们！可不敢拿口粮！” 顾遇上前捏住珍珍的手道：“那就不拿，到时候你帮他们寨子里的人看看病就行了！” 说完他就对老村长和众位村民们道：“诸位，内子是大夫，回头你们家里谁不舒服，都可以找内子帮你们看一看。” “你们寨子里可有药婆？若是有，内子带着一些医书，可以给你们两本。” 老村长尴尬地笑了笑：“我们有药婆，但是我们不认识字啊！” 喔豁！ 那就没法子了。 他们又不能在寨子里久留。 不过…… “你们寨子有没有出去念书的娃子？” 老村长摇摇头，他们寨子就没有出去念书的娃子，一个识字儿的人都没有。 村长身边的老婆子站出来道：“我就是药婆，不知贵人们能停留多长时间，若有时间的话，能不能教我们认识几个汉字。” 这些人能使唤侍女，还有带刀的侍卫，肯定身份不凡，难怪山神会选择他们。 第558章 事实上，村民们来营帐一看，都变得有些拘谨起来，不像先前在路上，都是一路说说笑笑的。 这一下子就没人吭声，一个个都跟鹌鹑一样。 她知道汉人的大夫厉害，她们这些药婆只会在山里采摘一些常用的草药，然后治疗一些小病，大病就只能靠巫医。 珍珍看向顾遇，顾遇说：“我们只能停留一天，不过医书可以给你们留下来，然后你们可以从寨子里选两个聪明的孩子，我可以将他推荐到县学去念书启蒙。 不要钱，你们只需要给他准备衣食就行了！ 他们学会了，就可以回来教寨子里的人认字。”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众人听闻还有这种好事，顿时激动不已，老村长直接跪下磕头，他一跪下，身后的村民也齐刷刷地跪下了。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啊！” “山神保佑！” “山神保佑啊！” 是山神把贵人们带到他们寨子的！ 要说念书，若是举全寨之力，倒也不是不能供两个娃出去念。 然而，他们没有门道。 就连镇上的私塾都不收山村里的娃子。 说是人数够了，先生教不了那么多学生。 其实说到底还是看不上他们这些山里的穷鬼。 顾二郎忙去搀扶村长：“老人家，你们快起来吧，你们再这样，我们可是不敢去寨子里吃饭了！” 这时白皓回来了，他冲过来大叫：“我去！这么大的鱼，你们是把鲤鱼精给打上来了吧！” 村长惭愧，看看，有学问的人一瞅就知道这鱼是精怪，根本就不会往神佛上想。 “白皓哥，你把它画下来吧，画下来村长他们好抬走去做成酸汤鱼！” 白皓点头应下：“好！” 这么大的鱼肯定要画下来，难得一见啊！ 珍珍想也是林怀没跟来，不然的话，林怀也喜欢画！ 顾遇问珍珍：“你要不要跟白皓比一比谁画得更快，画得更像？” 珍珍迎着顾遇的目光眨眨眼睛。 白皓眼珠子一转，他大声嚷嚷：“比！袁珍珍，咱们比一比，你输了就给我一瓶养颜丹！” 珍珍马上问他：“你输了呢？” 白皓：“养颜丹值多少钱，我就输给你多少钱！” 珍珍重重点头：“一言为定！” “咱们开始吧！” 白皓立刻去摆他的画架子。 珍珍喊了十个人帮她磨墨，磨好的墨就倒进小木桶里。 然后她往小木桶里兑了些水，让墨汁儿不要那么浓，接着她就让人将一张干净的床单拿来。 白皓见她这般折腾，就提醒她：“袁珍珍，你是不是知道比不过我，所以故意磨洋工啊？” “这样就算是你输了，也不是很难看，因为等我画好的时候，你还没开始！” “哈哈哈哈！”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十三公主关切地问珍珍：“珍珍你在卖什么关子？” 珍珍冲她嘿嘿一笑：“你相信我吗？” 十三公主狠狠点头：“相信！” 珍珍张开双臂抱了抱她，然后扬手大吼一声：“接下来，请大家见证奇迹！” 说完，她冲着白皓道：“白皓哥，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说完，她提溜起装满墨汁儿的木桶往大鱼身上一泼，再命人将床单拉开，覆盖下去…… 床单拿起来之后，上头赫然印上了大鱼的样子…… 白皓…… 鱼的大小，鳞片的大小甚至连伤口都是一模一样的！ 珍珍还拿笔最后点了一下鱼眼睛，这幅画就正式完成了！ 她朝着白皓伸手：“白皓哥，给钱！” 第749章 吃席 清潭寨的人非常非常地热情。 珍珍发现其实他们挺淳朴的。 不管男女都能歌善舞。 寨子的中央有几棵得好几个人合抱的大树，距离大树不远处是一条小河，小河上架着一座青石桥。 桥的附近沿岸铺了一截儿青石板，上游洗菜，下游洗衣服洗脚丫子。 天还没有黑，大院坝上就升起了三堆篝火，一堆大，两堆小。 院坝的边儿上临时架着十个灶台，其中八口锅都在炖鱼，酸酸辣辣的味道飘荡在空中，十分霸道。 另外两口大锅上放着高高的蒸笼，珍珍数了数，每个大蒸笼都有十层高。 她问了一嘴，说里面是粉蒸肉、腊肉、香肠、龙眼肉、糯米鸡…… 光听名字就让人不停流口水。 这时，一道嘹亮的歌声响起，珍珍顺着歌声看去，就见不远处的有个少年站在小山包上，热情地唱着：“嘿哎……树上喜鹊叫喳喳咧……嘿叫喳喳，喜迎贵客到我家咧……嘿到我家！” “我家茶香酒也醇咧……嘿酒也醇……” 他唱完之后，另外一个山包上站着的小姑娘也张口唱了起来：“茶好吃来酒好喝，哥哥妹妹等你来哎……” 珍珍觉得好有意思啊。 而随着唱歌的人越来越多，老村长带着村里的老人，穿着他们最鲜亮的衣裳，捧着一碗碗酒来了。 珍珍等人连忙接了酒，在老人们笑意盈盈的目光下一口干了。 这是米酒，度数不高，甜甜的很好喝。 见他们喝得这般爽快，村民们就更加高兴了！ 一些打扮得亮闪闪的青年男女就来请他们去火堆边儿跳舞。 珍珍和十三公主当即就跑去跟着他们跳。 顾遇没去，他和老村长去一旁坐着喝茶，看他们笑闹。 白皓和顾二郎去了，有妹子来拉林氏，林氏十分不好意思，但还是被拉去了火堆旁。 珍珍和十三公主一直在笑，顾二郎和白皓也在笑，就连最为矜持的林氏，也跟着笑。 主子都在玩儿，侍女们反正没啥干的，也跑去一起跳舞，跟着寨子里的青年男女们学他们唱山歌。 “村长，您也是清潭寨的寨主吧？”顾遇满眼都是珍珍开心的模样，他端着茶碗优雅地品茶，同时开口问老村长。 老村长哈哈笑道：“对，小老儿是寨主，村长是你们汉人的叫法！” 顾遇笑了笑：“入乡随俗，我往后就称呼您老人家为寨主吧！” 寨主笑着点头：“公子随意，怎么都好！” 顾遇不经意地问：“听闻进了永昌府，这里的人分族群而居，每个族群都有每个族群的方言。 我看你们寨子的人都会官话，不知有没有方言？” 老寨主答道：“自然是有方言的，但是我们这里跟汉人的村庄城镇接壤，跟汉人打交道多，故而都会官话。 若是再往里走一走，比如进了云州府，村寨里会说官话的人就会少一些。” “另外，咱们这边儿方言是很多，但也不至于每个族群的方言都不一样。不过云州府里的一些方言，我们也是听不懂的！” 顾遇颔：“这么说，你们寨子的人至少永昌府境内的所有方言都懂？” 老寨主颔首：“是的，永昌府境内的方言我们基本都听得懂，都是相通的，便是口音不同，也能明白意思！” “便是云州府境内的一些方言，我们也是能听懂的！” “我年轻的时候去修过驿道，那个时候有我们府的人，也有云州府的人，很是在一起修了两年呢！” 说完老寨主就问他：“贵人你们这是要去何处啊？” 顾遇道：“在下姓顾，寨主您叫我顾公子即可，莫要太过客气。” “不瞒老寨主说，我们要去云州府。” “我有点儿事儿需要去云州府办！” “我本想着去县城找个向导，如今既然见着了您，就厚着脸皮问一问，您有没有好的向导介绍给我们？” “包吃住，将我们送到云州府，工钱二十两一个人。” “我需要两个人！” 他之前故意问老寨主方言的事情，就是为了找向导。 清潭寨的人挺好忽悠的，比较单纯，这种人用起来顺手。 老寨主闻言差点儿没拿稳茶碗。 顾遇眉头微皱，故意问：“怎么，工钱少了么？少了的话可以加，我也是头一次出家门请向导，不清楚行情！” 老寨主忙摆手：“不是不是，不少了，二十两太多了！” 他们村的青壮，一个人一年还挣不到二十两呢！ 其他几个陪着坐的村老也很是惶恐地表示多了，其中一个村老说，给二两就够了！ 给二两宅子里的年轻伢子们都会争着跑这趟差事的。 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没注意到顾遇唇角一闪而逝的笑。 “那就二十两吧，您记得给我们挑两个伶俐点儿的！” 顾遇一锤定音，可把这帮老头子们感动得不行，顾遇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永昌府和云州府说是朝廷的地界儿，其实朝廷对这里的管控力不是很足。 第559章 有几个本地人带着，至少可以规避很多麻烦和危险。 况且他这一路过去，还要探查民情。 这时，饭菜好了，大盆大盆的酸汤鱼被端了上来，跳舞的男男女女就散了。 老寨主请顾遇他们入座吃席，珍珍要和新认识的女孩子们坐一桌，听她们讲当地的民间故事，顾遇他们就被打发去跟老寨主他们坐一桌。 珍珍头一次吃酸汤鱼，红彤彤汤汁儿，白生生的鱼块儿，青翠的葱花儿，光是看一眼都是享受！ 一口鱼吃进嘴里，哇喔…… 这种酸味儿不是醋的味道，而是果酸，听说是用他们这里特有的一种野果子发酵做的酸汤。 酸得爽口，辣得销魂。 鱼肉更是嫩得不行。 大家都吃得满头大汗，实在是辣得遭不住了，就吃一口蒸龙眼肉，五花肉里头裹的蜜枣，甜甜的解辣。 或是喝一口甜甜的米酒。 而且除了鱼肉，蒸腊肉也很是值得称赞，蒸出来的腊肉很是粉糯，还带着一股子烟熏的香味。 吃一口腊肉，再吃一口凉拌折耳根，这种奇怪的味蕾组合，珍珍喜欢！ 珍珍和十三公主只顾着吃，隔壁桌就不是了，他们也好想只埋头苦吃，可是寨子里的男人们太热情，席间轮番来敬酒。 宴席结束的时候顾二郎和白皓已经被喝到桌子下面去了。 第750章 去打猎了 也就顾遇神态自若。 席面上的老头子们都摇摇晃晃的了，顾遇的脸都没红。 这下子，他在寨子里的威望更高了！ 对，他这个外来的客人，在清潭寨达成了威望成就。 就很离谱。 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因为他们是山神挑中的人！ 也是因为寨子太穷，酒不太够，不然寨子里的青壮们还想继续去敬顾遇酒。 最终顾二郎和白皓是被侍卫们抬回去的。 珍珍她们喝得也有点上头，一路上就唱着新学的山歌儿，就连标准宅门儿媳妇林氏都跟着她们哼哼。 天上的月亮圆圆的，莹白的月光给山林笼上一层纱帐，林子里有白蒙蒙的雾气飘散出来，山村瞬间就有了仙境的感觉。 也是大家都喝了酒，不然这潮湿的空气会让人很不舒服。 有时候好看是一回事儿，舒坦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因为这边儿的空气太过于湿润，他们又是在林间扎的营帐，到了营地，珍珍就让人多点几个火堆。 每个帐子里放些木炭吸收湿气。 顾遇看着一个个挨着的营帐，把刚要弯腰进营帐的珍珍拉出来：“我们进林子吧！” 珍珍眨眨眼睛。 顾遇的目光落在她红扑扑的小脸儿上，低头亲了亲亲，唇擦着她的小脸儿贴像她的耳朵，低低哑哑地道：“我怕一会儿忍不住叫出声儿来。” “你不想要我吗？” 珍珍想！ 美人投怀送抱，珍珍怎么能忍得住？ 她狠狠点头！ 顾遇笑了笑，月光下他这么一笑，珍珍滴个神仙，她的小心肝儿都在颤抖！ 他进帐子把他们一直以来都准备好的露营装备背上，牵着珍珍的手，两人施展轻功朝山林里跑去。 月光下，两人不时目光交汇，再报以甜甜的笑。 或许是因为自己上辈子是精怪，这辈子也保留了精怪的一些特性，她的本体好好地待在丹田里呢。 所以她特别亲近森林。 特别特别亲近。 进了永昌府之后，更是大片大片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浓密森林。 在森林里跟心爱的人贴贴爱爱，是最为酣畅淋漓，也最舒服的。 若是有目的的双修，那简直……不可言说。 两人都在森林中想怎么作就怎么作，想怎么喘就怎么喘，想怎么吼就怎么吼。 闹腾得树梢挂着的月亮都躲进了云层的后头。 早上，大家都起晚了。 主要是头天晚上喝太多，就睡得很沉。 结果起床就闻到一股子浓郁的香味。 “你们怎么起得这么早啊？”十三公主从帐子里出来，用羽扇遮着脸，打着哈欠问珍珍。 珍珍：“我们昨……” “我们昨晚睡得好，早上一早就去打猎了！” 顾遇忙截断珍珍的话。 珍珍：…… 吐吐舌头，好悬就脱口而出了！ “你们还去打猎了？” “打到了什么？” 顾遇：“一头鹿。” 珍珍补充：“一堆野鸡！” 嗯，野鸡是被浓郁的灵气撑死的，鹿是被灵气搞晕头的。 然后，他们早上回来的时候顺手就捡了。 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纯属为了快乐，后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双修起来。 这里原始森林的灵气可比京城附近浓郁多了，他们双修引起的灵气漩涡也引来森林里的动物们贪婪吸收。 有些知道适可而止，有些就没有节制，直接把自己个儿撑死。 便宜了珍珍和顾遇。 别说，被灵气撑死的野鸡炖汤简直太鲜美了。 大家都喝得肚滚溜圆，林氏说：“同样是菌子炖鸡，我怎么觉得今天早上的鸡汤比昨天晚上的好鲜美多了！” “而且喝了之后浑身暖洋洋的，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 “嘿嘿，大概是我猎回来的缘故！”珍珍往自己脸上贴金，这些野鸡经过灵气的淬炼，不好吃才奇怪。 这时寨主带着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来了，多是老人和小孩，还有几个青壮和两个三个小姑娘。 老人和小孩是珍珍答应今天帮她们看病，青壮是寨主挑选出来的向导。 其中就有他的孙子。 一个个小伙子高高大大，精精神神的。 珍珍连忙让侍卫们帮着她把看诊的摊子撑起来，招呼村长老婆坐在她身边，她们一边儿交流，一边儿给人看病。 别看这里落后，可是一些医药知识也是珍珍没有听过的，能互通有无，珍珍就很高兴。 她们还说到了巫医。 越是往西南里走，巫医的地位越高。 他们寨子没有巫医，不是不想有，而是没有传承，没有资格。 听了寨主老婆的描述，珍珍对巫医就更加好奇了。 这里的人得风湿病的很多，好多人的关节都变形了，珍珍就给寨主老婆写了个药酒方子，让她照着这个方子去城里的药店抓药，然后一副药配上五斤老白干儿，泡三个月就可以用了。 老人很是隐晦地说宅子里缺钱，恐怕有买酒的钱就没有买药的钱，珍珍就干脆带着他们进山，在森林的外围找草药。 并且告诉他们这些草药如何制。 为了教会他们这些，珍珍在这里足足停留了三日。 咳咳。 谁让她把人家膜拜的大鱼给吃了，还把锅甩给山神。 当然，这三天里她也从药婆这里知道了一些她没见过的草药，以及用途。 总之，双方都很满意。 要走的时候，一行人从寨子里带走了六男三女。 主要是老寨主觉得四十两才出两个人太亏心了，不能让远方的客人吃亏，不然他老人家睡不着觉。 喔，除了这六男三女，还带走了两个六岁的小孩子，到了县城，顾遇就直接命人用拿着自己的名帖，将这两个孩子送去了县学。 并且放话，不管这两个孩子读到那种程度，所有的束脩和生活费都顾遇出。 他的人还给教谕留下一百两银子，作为这两个孩子两年内的日常花用。 读书贵。 不只是贵在束脩，还贵在笔墨纸砚，以及考学需要秀才给联保，都是要花钱的。 故而有些地方是举全村之力去供养一个学子，有的家庭则是举全族之力。 六个青壮顾遇让跟着侍卫队，侍卫队的头子统一安排，女娃就跟着珍珍她们，一人身边跟一个。 路上顾遇让大家跟着他们学当地方言，顺便听他们讲当地的一些风土人情，特别是禁忌。 第751章 侠盗 禁忌是最重要的，若是犯了人家的忌讳，惹得当地人群起而攻之就坏菜了。 蚂蚁多了也能咬死象，顾遇不认为激起这些族群的公愤之后他们能而退。 再往里走，驿道就越来越烂，坑洼泥泞，马车走得极为艰难。 珍珍想起从狐狸精姐姐的平板里看到的标语：要想富先修路！ 难怪西南穷，路烂成这样，他们便是有再好的东西，也运不出去。 “我要给陛下写折子！”抵达驿站之后，珍珍对顾遇道。 驿站破烂得很，真的是一言难尽。 珍珍洋洋洒洒写了一长串，就是问皇帝要钱给这边儿修路，然后还要皇帝派个医疗团队来，西南的好药材太多了，她想让药师教大家认识药材，学习如何炮制药材，然后再引药商来收购。 第560章 不过这是个大工程，没个几年时间做不完。 顾遇这段时间了解了一下这边儿的赋税，发现赋税比地方政府上缴朝廷的多了两倍之多，百姓们苦不堪言，民不聊生，导致百姓们对朝廷的感官一点儿都不好。 但他半夜偷偷潜入县衙去查，发现县衙都是按照正常标准收税。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多余的税收进了当地土司、宣抚使等人的腰包里。 但这个问题不好解决，牵一发动全身。 小姑娘洋洋洒洒写了厚厚的一个折子，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以郡主的身份上折子呢！ 所以写得非常认真，写完之后她拿给顾遇看，顾遇帮她修改了一下，浓缩了一下，折子直接缩水七成。 珍珍：…… 顾遇教她：“折子跟书信不一样，折子要经过内阁，给大臣们看的。” “若只是陛下看的书信，你自然可以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珍珍：好吧！ 字数少了也好，等会儿卷抄的时候还能省些力气。 顾遇直接帮她修改成永昌府这边儿珍稀药材很多，但村民不懂炮制，浪费巨大，请朝廷在永昌府设置医药局，专门负责教导山民认识草药，炮制草药，种植草药，然后再回收草药。 另外，请朝廷准许以草药可以替代赋税。 其实也只要将经济搞起来，百姓有了喘息之机，永昌府这边儿就能安安稳稳的。 对于百姓们来说，吃饱喝足的日子任何人都会珍惜，只有穷得活不下去才会闹腾。 这笔拨款有点多，顾遇建议朝廷和药商合作。 太医院占三成，吸收三个药商，每个药商占两成，然后一成股份投二十万两银子，直接筹措二百万两银子。 其中一百万两用来修驿道。 不强征民夫。 以给工钱的方式请人，且永昌府多雨，泥土的驿道容易变得泥泞，故而要用石板来修。 修驿道的好处不用顾遇说，皇帝就能明白，道路越是四通八达，朝廷对这个地方的管控力度越重。 毕竟有条好路，方便百姓的同时也方便军队进出。 内阁第一次收到珍珍的折子，没有人敢压着，直接递了上去，几个阁老看了，除了萧首辅，基本都是反对的。 哪儿有朝廷去经商的道理？ 这不是与民争利么？ 但是萧二首辅还是将折子呈现给了皇帝。 皇帝乐了。 “珍珍真是走到哪里都惦记着朕！”他跟袁富贵道。 “但是这件事不行，朕要真的这般做，肯定有人会一头撞死在朝堂上！” 袁富贵道：“那简单，臣来！” “不过话说在前头，钱得您来出！” “您还有没有钱？要是没有，我琢磨着瞅瞅哪儿有贪官，去抄一下家。” 皇帝哈哈大笑：“那朕就下一道密旨给顾遇，让他随机而断！事情能不能办成，就看他们能不能找几个贪官给抄了！” 袁富贵道：“那您要给他派一支军队去保护他们，不然太危险！” “那个地方的人被教化得不好，对天子的敬畏也不强，您的名头在那儿不是很好用，他们万一要对遇哥儿下毒手咋整？” 皇帝想了想：“行，朕派三千精兵去保护他！” 袁富贵想了想：“还得派五十个秀才，二十个举人去帮他！” “太医院要出两个老太医，再去民间招募几个大夫，医学堂挑些人手，必须不少于一百人！” “另外还有……” 袁富贵巴拉巴拉地提条件。 皇帝全部答应下来，考虑都没考虑一下。 真的，每次跟袁富贵在一起的皇帝，妥妥的是昏君！ 袁富贵要得多，一时半会儿肯定凑不齐，所以皇帝的密旨先行。 因为顾遇要查贪官，要修驿道，故而皇帝把他的上任时间又往后推了半年。 顾遇和珍珍收到了圣旨，看到圣旨内容，珍珍直接道：“这是我爹出的馊主意！” “不过查贪官时间来得及么？” “还要修驿道，才推迟半年时间啊！”珍珍很是不满意。 “不如咱们直接屈打成招！”珍珍挥了挥拳头，唇角露出一抹奸笑来。 大反派的模样淋漓尽致！ 顾遇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倒是不必，我有法子速战速决！” “你以前看话本子的时候不是特别喜欢那些侠盗吗？” 珍珍狠狠点头：“对！盗亦有道！” 顾遇朝着珍珍拱手：“那这位女侠，可否与顾某一起去做侠盗？” 珍珍眼睛一亮，压低着声音道：“愿意愿意！” 顾遇：“就请女侠准备些真话丸，咱们不能偷错好人不是！” 珍珍：“主要是能找到钱藏在何处！” 夫妻俩相视一笑。 然后在皇帝的人到来之前，顾遇和珍珍直接趁着夜色，去了永昌府这边的宣抚使府上。 宣抚使大人没在府里。 在青楼。 两人找到青楼，好家伙，趴在房顶上听这些人相互间的称呼，就知道宣抚使，土司，知府，还有好几个永昌府的富人都在一块儿呢。 每个人身边都有两个大美人伺候着，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顾遇不想让珍珍听，可是珍珍却偷窥得津津有味。 “小哥哥，我其实什么都见识过的！” “你现在不让我看晚了！” 顾遇：…… 顾遇还是揭开瓦片儿往里洒药，很快，屋里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被迷晕了。 第752章 杀人灭口 顾遇跑了好几趟，把这帮人从青楼的窗户里弄出来，也不换地方，就在青楼背后的小巷里给喂了听话丸再弄醒。 接着就是交代了，特么的没有一个是干净的，罪行罄竹难书！ 珍珍拿着他们的拇指在他们交代的罪行上摁下指纹，回头送去给皇帝，让皇帝派人来抄家。 他们只负责偷！ 顾遇有老祖宗给的乾坤袋，珍珍有老祖宗给的乾坤戒指，这一晚上把几个人的府邸都搬空了。 因着怕他们继续鱼肉百姓，珍珍跟顾遇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人灭口！ 比如宣抚使，他自己手上沾染人命无数，他的几个儿子更是嚣张，折磨死了不少少男少女。 这种人必须不能放过！ 作为正义的使者，珍珍和顾遇举起了正义之剑！ 珍珍对顾遇道：“咱们在永昌府也修一座玄天观！” “我听陛下说过，要教化民众，就要借助宗教手段！” 关键是，祖师爷给的东西起了大作用，他们要回馈一二。 顾遇：“行，我回头就给玄天观写信，让他们派人来修道观。” 第二天，整个永昌府都震惊了，知府，宣抚使，土司……的人头挂在城楼上，城墙上大大的红色字体写着‘替天行道’四个字。 而且分别用了几种文字。 除开这些，还洋洋洒洒地写下了这些人的罪行，比如土司和宣抚使联合起来增加赋税，让老百姓民不聊生。 “天哪，真的是土司自己加的税吗？我还以为朝廷就收那么多呢！”珍珍等人的向导桑魁看了墙上的字，有些不认识，但顾遇的队伍里都是认识字的，就跟他们解释了。 珍珍乘机道：“胡说，朝廷才没有收那么重的税呢，陛下可是个仁慈的皇帝！” “天高皇帝远，这些人打着朝廷的旗号盘剥老百姓，百姓们就不恨他们，转而恨朝廷！” “他们也更好控制你们这些啥也不知道的百姓！” 桑魁等人握紧了拳头，怒骂道：“太可恨了！” “走走走，都走！” “再不走就抓起来！” 这时，一队衙役来驱散人群，他们还带了水桶和刷子来，想将城墙上的字洗掉。 顾遇和珍珍的侍卫直接将他们拦住了，顾遇表明身份：“我是勇毅侯，奉皇命前去云州府任知府。 路过永昌府，永昌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本侯不会袖手旁观！” “这些字在真相查明之前不许清理！” “本侯要看看他们是不是这般胆大妄为！” “来人，守在此处，谁敢毁掉这些字，杀无赦！” 顾遇气势全开，侍卫们齐齐应下：“是！”声音震天响，吓得衙役们都是一抖。 顾遇命人向捕头出示他的身份牌和任职文书，这些人连忙跪下。 有人匆忙去通知同知，同知赶到，小心翼翼跟顾遇拱手行礼。 顾遇道：“知府遇难，你暂代知府职位，若是期间做得好，本侯会向陛下禀报，举荐你做永昌府的知府。 至于宣抚使和土司则由地方报上继承人的名字，本侯派人火速送往京城，陛下同意之后便可继承官位，在此之前，这两个职位空缺！” 不被朝廷承认的宣抚使和土司，那就名不正言不顺。 第561章 宣抚使只有一个，土司有无数个，被顾遇和珍珍杀掉的这土司是永昌府最大寨子的土司。 同知小心翼翼地劝顾遇：“侯爷，这件事是要彻查，但是城墙上的字还是得清除了，不然引来各部谋反就麻烦了！” “永昌府山多林子密，朝廷的守军最多能守着城市，没法子追击进山林。 这些人进了山林就找不着影儿了！ 倘若他们围城……” 顾遇轻蔑一笑：“同知大人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既然他们这么厉害，怎么臣服朝廷的是他们？” 同知噎住了。 他觉得顾遇太过于轻敌，到底是小年轻，虽说顾遇曾经在东海有赫赫战功，但永昌府跟东海不一样。 能打海战的不一定能打林战！ 顾遇道：“同知大人不必担忧，本侯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本侯要让那些想造反的人无人可用！” 同知：“侯爷要给百姓们发钱啊？” 这不是拿钱打水漂么？ 你有多少钱啊，口气这么大！ 顾遇道：“你立刻派人张贴告示，并且派人下乡去宣传，就说本侯嫌弃路太难走，驿站太破，要重新修驿道和驿站。 故而广招工人，先给钱后干活儿，每天包三顿饭！ 一天工钱五十文！ 干一个月一人可以挣一千五百文！” “工钱每天结！” 同知：！！！ 卧槽，是真有钱啊！ “是，下官这就去办！” 顾遇又吩咐桑魁等人：“你们也跟去宣传，招够一百人就立刻开工！” “让他们自己来府城，明天开始，本侯会在四个城门处都设置招工点，他们自己来看，不必担心被骗被卖！” 桑魁等人兴奋应下，这可是好事情！ 大家肯定愿意。 “卡索，你带几个人去找石匠，能请多少石匠就请多少，石匠一天工钱一百文，除此之外，尽可能多的去采买青石板和青砖沙石，铺路要用！” 卡索也激动领命！ 他们就说主家贵气无比，原来竟然是侯爵！ 路修好了对他们自己也是有好处的，他们想进城赶场就容易多了！ 这次顾遇和珍珍把几家人搬空了，光是现银就是几百万两。 足够修路的了！ 至于其他的珠宝等值钱的东西更是不计其数。 然后这几家人都疯了，全部跑去知府衙门，然而知府都死了，于是他们就去围堵同知。 让同知封城搜查。 同知不知道该咋整，就来禀报顾遇，顾遇说：“丢了这么多钱是该全城搜查，只是若是搜不出来，恐怕就是他们监守自盗！” “不然那么多的财物怎么会平白消失？” “除非他们是惹了天怒，老天惩罚他们，才让他们的财物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同知：子不语怪力乱神啊！ “是！” 顾遇能让他封城搜索，同知已经很感激了。 这样至少对那几家人有个交代。 但顾遇这边儿，已经让人去城里散布消息，说这几家人是得罪了高人，虐杀了高人的子女，故而人家来寻仇云云。 又说他们干的坏事儿太多了，是上天派人来惩罚他们的…… 第753章 乱来（1） 土司这边儿，直接就掀起了土司之位的争夺大战，然后就是其他土司来掺和一脚，要想瓜分他们的寨子。 趁你病，要你命！ 于是，除了老百姓，根本没人在意修路的事儿。 至于说老百姓，头天大家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果然一到地方就领到了五十文。 先领钱后干活儿不是吹的。 有人问如果他们拿了钱就跑，就不来干活儿了侯爷会如何？ 管事的讥讽道：“五十文够你们干啥的？占便宜也只能占一次！若是今天拿了钱不干活儿，以后工地上永不录用！” “再说了，咱们包一日三餐，餐餐有肉汤，晌午那一顿还保证每个人能分到一片肉！” “你们在自己家能吃这么好？” “可拉倒吧！” “行了行了，领了钱就去干活儿，不想干活儿就赶紧滚，这五十文算是施舍给你们的，看你们能花用几日！” 他这般态度一摆出来，来试探的青壮们顿时就不敢跑了，生怕跑了之后没后续的好处。 于是纷纷去找工头，先领两个馒头加一碗肉汤，呼哧哧地吃完全身都是舒爽的！ “哥，你说他们晌午真给咱们吃肉？”一名青年问一名中年。 中年人看了看麻压压的队伍道：“工钱和早饭都兑现了，午饭兑现不兑现看看就知道了！” 男青年撇嘴道：“大哥，你说汉人是不是傻？工钱给这么多，还管饭！” “可为啥以前咱们是白干活儿啊！” 中年人叹气道：“以前是土司找咱们干活儿，说是朝廷的劳役，现在是朝廷直接找咱们干活儿。 我估摸着，应该是那个侯爷贴补了一些！” 府城发生的几件杀人案几乎传遍了，大家都知道土司等人为啥被杀，其中有一条就是胡乱加税，导致百姓民不聊生，故而侠客们看不下去了，出手杀人。 说不定，这是真事儿！ “听说中原比咱们这里富庶多了，如今一看，好像还真是！人家做工都有工钱拿，有饭吃！” “而且还是三顿，咱们自己在家都是吃两顿稀糊糊！” “对对对，一会儿干活儿可得多使些力气，不然明儿他们不雇佣咱们了咋整？” 这样的议论发生在每一个人堆里。 顾遇将顾二郎和白皓都派了出去，白皓返回刚刚入永昌府的地界儿，从那里开始修。 好在清潭寨在那个地方，白皓想找人就很容易。 顾二郎带着桑魁卡索去云州府，从云州府那里招募人手，从云州府往永昌府的方向修。 打的旗号就是勇毅侯走不惯驿道，所以才劳民伤财地去搞驿道。 这下子，消息传到京城，弹劾顾遇的折子有如雪片一般飞到皇帝的案头。 皇帝看着这些折子气笑了。 上朝的时候，他就问大臣们：“说顾遇劳民伤财，伤的可是国库的财？” 户部尚书站出来道：“回陛下的话，户部并没有向勇毅侯拨款！” 御史们脸色一红，但还是有人站出来道：“可是陛下，便是勇毅侯自己出钱，他也征用了当地百姓，耽误百姓种地。” “陛下，此风不可长！” “还请陛下严惩勇毅侯！” 皇帝没生气，他笑问：“顾遇给修路的百姓开五十文一天的工钱，还管三顿饭，你们把这个叫作劳民？ 若劳民伤财是这般情况，朕倒是希望多出几个勇毅侯。 多出几件这般劳民伤财的事儿！” “顾遇一没用朝廷的钱，二没有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征发劳役，反倒是百姓们在他手上干一个月活儿能挣一两半的银钱！ 这种好事儿哪儿找去？ 朕可是知道的，百姓们趁着农闲的时候出来找活儿干，一天的工钱能有三十文都算是顶顶高的了！ 更别说还包一日三餐！ 多少百姓一日能吃三餐？诸位大人可别说不知道！ 你们过着好日子，百姓们过的可是紧紧巴巴没有温饱的日子！” 皇帝的话音落下，朝堂落针可闻。 这个话题没人敢接，也没人能接，你能跳出来说老百姓本来就一天吃三顿，或者说哎呀，这天下竟然还有每天吃两顿饭的人么？ 看皇帝打不打死你！ 皇帝顿了片刻就呵斥御史们道：“朕是给你们了闻风而奏的权利，但并不是让你们听风就是雨！ 你们好歹还是要去调查核实一下，再来写奏章！ 这半天，正事儿没说一件，竟扯些没用的！” 御史们纷纷跪下，但也有老御史梗着脖子说顾遇这么做是错的。 耽误百姓们耕种，这是大罪！ 皇帝冷笑一声儿道：“行吧，你既然如此认为，那就实地去看一看，永昌府的耕种是不是被顾遇给耽误了！” 老御史：…… 他一把老骨头了竟然让他去永昌府？ 那个瘴气横生的地方，他不得折在里面啊！ 皇帝又道：“御史台派一半儿的人去，去实地看看，回来跟朕好好说说，说说永昌府的情况！” “另外！” “兵部尚书，你来说一说永昌府和云州府驿道的重要性，给朝堂的大人们知晓知晓！” 兵部尚书站出来道：“永昌府和云州府的驿道好坏，直接关系到朝廷对西南的掌控，西南多雨，且部族多如牛毛，驿道坑坑洼洼不好行军，往往某地出事儿，朝廷的兵马赶路艰难，等赶到的时候那些部族的人都跑干净了，而咱们的人被谁杀了的都不知道。 只能吃哑巴亏。” 第562章 说完，他看了眼御史们：“而且吃了很多很多的哑巴亏！” “说句不好听的，诸位大人担心西南的百姓，担心西南的地耽误了耕种，怎么不去问问户部，西南每年给朝廷上缴多少赋税？” “西南两府的税，连京城的一个县城都抵不上！” “陛下已经对他们如此优待，他们出人手修驿道怎么了？” “是用你家人了，还是吃你家大米了？” 御史们被兵部尚书怼得哑口无言，面色涨红。 兵部尚书心中暗爽，哼！一帮老犊子，让你们动不动就弹劾老子，今儿总是让你们吃亏了！ 也是怪了。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皇帝信重顾遇袁富贵，弹劾他们肯定不会成功。 但还是有人遇到他们的事情就兴奋，可劲儿弹劾。 为啥？ 为了体现自己不畏强权，是清流，谁都敢盯着上去咬一口。 博的就是名声。 但往往，咬别人还好，但凡咬上这两位的，必然会被崩掉一口牙！ 第754章 乱来（2） 顾遇不是缺人手吗，正好，御史台的人送过去给他好好用用。 这帮人也该做点儿基层的工作了！ 当然，皇帝给顾遇送的人手先于御史们抵达了永昌府。 三千精兵来的正是时候，顾遇将人分去盯着修路，那些秀才和举人们也派上了用场。 府学安置四个举人，顾遇还在永昌府的各个县城买了房子开学堂，一部分秀才被安置在学堂。 县城的学堂主要是启蒙，衙门里所有干活儿的人家里的孩子都可以免费去学堂里念书。 包括扫地的大妈家的孩子都能去。 这样一来，县衙里的所有人都十分拥护学堂，但凡学堂有点儿啥事儿，他们跑得飞快。 除了这些学生，每年每个村子还能送四个孩子来免费念书，城镇上也可以选拔一些孩子来免费念书。 不管他们的选拔是不是公平，反正只要学堂里装满学生就行了。 免费学一年，一年之后考核，优秀的就进县学继续学，不优秀的结业回家，换一批人来学。 顾遇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念书的人多一点，每个村子都能有一些认识字儿的人。 何为教化？ 就是要把文化灌输渗透下去，此为教化。 这些学堂的开支，暂时由顾遇和珍珍负担。 但事实上，等把那批财物卖了，到手的钱别说永昌府，就是云州府每个县城也开这么一个学堂，都能支撑五十年。 说起来，顾遇在永昌府主持修路，珍珍则跑去了东海，将弄来的财物搞去岛上，再由岛上卖去别国。 她等到收了钱才又启程去永昌府找顾遇。 这一来一回，两个月时间就过去了。 不过因为忙，两人倒觉得是眨眼工夫。 去云州府上任的时间还没到，顾遇和珍珍也不着急走。 钱够，人手也充足，加上顾遇将一条驿道分成了好多段在修，故而修得还是很快的。 顾遇见预算还够，就干脆把乡道也修了。 也就是每个乡镇连接驿道的道路，全按照一个标准修的。 这再傻的人也知道，路修好了，方便的是他们！ 好比以前他们进县城需要走两天的路，但现在驿道修好之后，牛车马车这些走起来就更快，到县城的时间足足可以缩短一半的时间。 村里人有些东西想拿到县城卖，也容易多了。 珍珍重回永昌府之后，就下县城去搞医药局，永昌府和云州府都没有惠民药房。 都要重新搞，这笔钱应该是朝廷出，不过珍珍可以垫付，以后太医院挣钱了再还给她。 没错，西南这边儿的医药局是珍珍给太医院争取的福利！ 由太医院派人下来做医官，先把医药局搞起来， 招募一些当地的大夫郎中，稍加培训就可以开门干活儿了！ 房子是现成的，顾遇买学堂的时候就顺手将医药局要用的房子给买了下来，太医院的人到了之后，直接就能使用。 医药局配备一个太医院的太医，一个秀才专门管账，一个太监管杂事儿。 珍珍每个县城跑，到一个县城，就让卡尼等人去乡下宣传，医药局义诊，同时还收草药。 也就是说，只要你带了可用的草药来，不但看病不要钱，医药局还会倒贴你钱。 乡下人一听，纷纷觉得汉人是不是傻子。 可不管是不是傻子，该占的便宜还是要占的。 一时间，很多人都带着草药往县城涌。 他们带来的草药有些是可以收的，有些都坏了不能收，珍珍把人组织在一起，让药童教他们如何简单炮制药材。 告诉他们医药局会一直收药材，他们处理好了再送来卖，价钱会高一些。 还告诉他们，可以把草药的种子撒到山林里，这样他们就会有采不尽的草药了。 珍珍不鼓励毁林种草药，故而只让他们往山林里撒草药种子，没有让他们开辟田地专门种植草药。 不过她还是提醒了村民，也不能只撒种子别的什么都不管。 至少你撒种子的那片林子，杂草还是要除一除的。 这些话村民们都听得进去，也愿意尝试，为什么不尝试呢？又不占用耕地，家里养猪养鸡本来就需要草，去林子里除草根本就不耽误工夫。 草药能卖钱啊！ 一种叫三七的药材，竟然还能卖高价！ 敢问谁不心动。 珍珍和顾遇这么一搞，寨子里的男人们就跑去修路，女人们采药，撒药种子，种三七。 老人们带着孩子们种地，每个村寨都热火朝天。 一股搞钱的热潮席卷了整个永昌府，以至于那些争权夺利的人想煽动下面煽动不了，只有自己的嫡系在打来打去。 当然也有人强迫手下的村寨出人打仗，这就招人恨了！ 拦人发财如杀人父母啊！ 老百姓们原来是恨朝廷，现在因为有了府城发生的事儿打底，他们开始恨那些剥削压迫他们的头人了。 有些地方路修好了，朝廷的兵就能长驱直入，什么地方发生逼迫老百姓的事情，朝廷的兵马开过去，懂事儿的就放弃，不懂事儿的打一架，输了就跑。 百姓们这下对朝廷的印象分儿直线上升。 御史考察团到永昌府的时候，听到的全是百姓们夸赞顾遇和珍珍的声音。 一名年轻的御史在村寨里看过之后就跟梗脖子的老御史感叹：“老大人啊，咱们真是弹劾错人了！” 老御史：“哼！” “沽名钓誉！” 年轻的御史道：“沽名钓誉老百姓也得了实惠，这就够了！” “您看，每个县城都有免费的学堂，都有医药局收药材，给百姓义诊，让百姓感受到朝廷的温暖，两相比对之下，他们更愿意效忠谁？” “顾大人这招釜底抽薪玩儿得是真不错！”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老御史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但他也无法反驳。 他就不信了，他还抓不住顾遇的小辫子！ “又是修路，又是修学堂，顾遇哪儿来的这么多钱？还不是民脂民膏！” “他在东海的时候，不知道搜刮了多少！” “你们莫要被表象给迷惑了！” 其他御史们：…… 纷纷后退几步，离老御史远点。 他们看了一圈儿之后，走过修缮好的驿道，和尚未修缮好的驿道，总算是体会到一条好的驿道有多么的重要。 那些尚未修缮的驿道坑坑洼洼，走上半天就能把人颠簸出毛病来。 而且速度奇慢。 第755章 乱来（3） 他们总算是能理解兵部尚书说的话意义何在。 驿道就是朝廷掌控西南的生命线。 弄好了，将会让朝廷和西南联系更为紧密。 不像现在，拿着是鸡肋，不拿又威胁到大靖的安全，属于捏着鼻子拿，两府的赋税都不够养这两地的兵马，每年朝廷都在贴钱。 抵达了永昌府，御史们就要去拜见顾遇。 顾遇见到他们十分热情，给他们在永昌府最大的酒楼接风洗尘。 老御史姓谭，吃好喝好他还琢磨着顾遇这钱一定是贪来的，回头他要狠狠地奏他一本！ 顾遇扫了一眼老谭御史，依旧保持着笑容。 “让侯爷破费了，如今侯爷正是四处用钱的时候，这般招待下官们，下官们惶恐！” 有御史起身端酒敬顾遇，顾遇跟他喝了一杯，他笑道：“你们安心吃，吃不穷本侯！” “你们别忘了郡主有钱！” “在京城，郡主给达官贵人们看一次病，少则上千两，多则上万两！” “王爷还给郡主在东海置办了很多产业，郡主在东海还有一个船队……” “若不是郡主嫁妆丰厚，本侯便是再想修驿道，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第563章 “当然了，也可以跟朝廷要钱，但朝廷才经历了一场浩劫，四处百废待兴，郡主说咱们可以自掏腰包的事儿，就不麻烦陛下，不给陛下添麻烦了！ 毕竟，不管是本侯还是郡主，东海王，都是靠着陛下才有的今天。 没有陛下，我们便是再能耐，也什么都不是！” 众人没有想到顾遇居然大大方方说自己用老婆的嫁妆，老谭御史在心里骂顾遇不要脸，但也有很多御史觉得顾遇人品贵重。 为了百姓，为了陛下，他自己宁愿担个不好的名声。 其实换位来想一想 ，若是换成他们，真没人舍得花自己的钱，或者是花媳妇的嫁妆来给朝廷干活儿。 名声是一回事儿。 主要还是舍不得。 难怪顾遇和袁富贵能深得陛下宠幸，看看人家做的事儿！ “几位来的正是时候，朝廷对西南的管控很是差，这一直是陛下的一个心病，诸位既然来了，就不着急回去，先去下面的县衙查查账，查查历年来的案子。” 老谭御史不高兴了：“勇毅侯，下官们是陛下的官员，可不是勇毅侯的官员，还由不得勇毅侯差遣！” “再有，勇毅侯是云州的知府，怎么的管起永昌府的事情了？” “这般越俎代庖不好吧！” 顾遇脸上的笑容退了下来，他放下酒杯 ，淡淡地道：“请圣旨！” 众人一听请圣旨，就纷纷起身跪了下来。 一个小太监捧着圣旨来了， 在顾遇的示意下打开圣旨，尖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小太监曰了半天，跪地的御史们听懂了，这是让他们听从顾遇的安排，老实儿为顾遇办事儿，好好在西南这块儿地界儿的基层锻炼锻炼。 一个个的对顾遇简直刮目相看。 老谭御史的脸都白了，整个人都不好了，圣旨宣读完了，他就晕菜了。 顾遇连忙让人将他带下去请大夫，转头就给皇帝上了一封折子，说老谭御史身体太差，无法胜任御史的工作，请皇帝体恤老臣，让他能在家安心养病。 折子和人，顾遇同时命人送回京城。 这下子剩下的于是们麻了，去质问顾遇？ 不敢。 况且顾遇也说了，老谭御史这种身体，若继续留在永昌府怕是于寿命有碍。 毕竟永昌府这个地方瘴气多，身体不好的人扛不住。 然后，鼓励剩下的御史们好好干，一定要让陛下满意。 西南各县能不能紧紧掌握在朝廷手上，就看他们了。 汉人和各部族之间的矛盾能不能化解，也看他们了！ 众人：…… 肩膀上的担子好沉重啊，我们承受不来啊！ 呜呜呜呜。 想回京城！ 宝宝以后再也不弹劾勇毅侯了！ 御史们被下放下去，一个县衙一个，去了县衙，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头皮发麻。 下面的人根本就不支持他们的工作，县令就一个劲儿地跟他们倒苦水。 说永昌府的县令不好当，稍微不注意半夜就会被人搞死，人头挂在县衙的大门上。 这种事儿以前发生过好几起了，都是这边儿部族的人干的，偏生你还找不到是谁。 汉人和部族的人一起冲突，当县令的帮谁都不好，你按照国法来，他们跟你分族群。 比如国法偏向部族的人，汉人就会骂他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 偏向汉人，部族的人敢直接去砸县衙。 他们这些人对大靖的归属感不强，什么国法不国法，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存在。 县衙的衙役们也不会为了县令跟那些人拼命的。 县令们拉着御史们的手诉苦，还说总算有人来分担他们的工作了，多谢陛下，陛下皇恩浩荡。 然后，但凡有民间冲突，县令就让御史去。 御史：…… 他把县令的祖宗十八代都曰了！ 十个去下面县衙的御史，九个都挨过打，还有一个不止挨过一次打！ 在这一刻，他们才深刻体会到大靖对西南的掌控有多重要。 他们才发现，他们弹劾勇毅侯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他们才体会到陛下说‘闻风而奏不是听风就是雨’是什么意思。 他们才明白，弹劾人之前先搞搞清楚事情本来是怎么回事儿有多么的重要。 这帮御史苦逼的样子简直逗乐了珍珍。 珍珍笑够了就问顾遇：“县城的情况你不打算管管？” 顾遇一边儿写折子一边儿道：“不管！” “教化渗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对立由来已久，不是我一个人能改变的！” “我能做的就是修路，先修驿道，再修各个县城到驿道之间的路，再修各个乡镇到县城之间的路。 若是还有余力，就修乡村到镇上的路！” “老百姓要走出来，见识多了，自然想法就会不一样。” “若是每天都能有钱赚，每天都能吃饱穿暖，他们还会热衷于好勇斗狠么？” “事实上，很多时候部族之间的战争，核心就是掠夺。” “说白了，对于领头的人来说是多占地盘，对于下面的人来说是能多抢点儿物资，比如别人家的妻女，别人家的牛羊和粮食。” 珍珍明白了，她道：“那我们就多搞点钱，多修路。我听过一句话，就是要想富多修路！” 第756章 乱来（4） 顾遇笑问她：“又有新目标了？” 珍珍狠狠点头：“有！我发现永昌府好多山匪啊！” “咱们去端山匪的老巢吧！” “还有别的土司们，一定也很有钱！” 好比之前那个土司，家里历代积累的银钱都堪比国库了！ 这么有钱，都还在使劲儿地压榨寨民，简直了！ 顾遇点头：“好，咱们再去洗劫一波！” “我给陛下去个折子，请陛下减免云州府和永昌府五年赋税，我相信用五年时间，这里的人应该能缓过来。” “趁着在修路各个部族的青壮都在，把朝廷免税的消息传下去，若土司丢了钱想要加倍压榨百姓，百姓们心里就会有一杆秤，若想反抗，他们是反抗给他们饭吃的朝廷，还是要让他们饿死的土司。” “好主意！”珍珍觉得她的小哥哥极其聪明，凑上去亲了亲他的脸。 然后顾遇的字儿就花了一个。 顾遇看着自己写到最后的折子，索性将笔一扔，把捣乱的姑娘摁在了书桌上。 姑娘笑得花枝乱颤。 顾遇的眼里全是她如夏花般灿烂的笑容。 …… 顾遇和珍珍还没开始行动，就遇到了刺杀。 有土司坐不住了，想打仗，下面寨子里只剩下老弱妇孺，青壮全跑去修路了。 想收税，艹！ 百姓们全知道朝廷收多少税，虽然他们还是要交，但明显态度有了变化。 有些干脆就玩儿赖，说家里没有那么多，只交朝廷那一部分的。 土司们：…… 没有朝廷的时候，他们也收税的啊！ 于是就动粗，但是动粗的结果就是招来寨民的恨意。 以前是不敢恨，可现在有了对比，恨意就悄悄地滋生了。 刺客们溜进了珍珍和顾遇的院子，打断了两人亲热。 珍珍非常生气，出手根本就不留余力。 顾遇风轻云淡地站在廊下，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发脾气。 她留了两个活口：“谁派你们来的？” 两人不说话，还瞪了珍珍一眼，珍珍：…… 哎，听话丸节约不下来呢！ 给其中一个人塞了听话丸，珍珍再问的时候他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另外一个刺客惊呆了。 他惊悚地问珍珍：“你是药婆？” 只有药婆才有这种能力，而药婆在寨子里的地位仅次于寨主。 关键是，很多药婆其实能力不行，只有大药婆能做到如此地步。 汉人竟然有这么厉害的药婆，又能打，又能蛊惑人心！ 他们跟这样的对手对上……能有胜算？ 刺客觉得自家土司危了。 然后他就被送去给他家土司开路去了。 “齐河土司，很好！就干他了！”珍珍结束了刺客的性命，命人将刺客尸体悬挂到城门上去。 四个城门都挂上，派人在尸体下面守着，写个告示，说明这些人是行刺侯爷的下场。 哼！ 他们大方！ 但他们不软弱可欺！ 一时间，府城又哗然了。 前同知现知府的脑袋都大了，他就知道要出事儿！ 顾遇怎么瞎几把搞不出事儿才怪！ 幸好出事儿的是土著，如果是勇毅侯和郡主在这个地界儿出事儿……他想了想传闻中袁富贵的做派，觉得真到了那种地步，他的脑袋别想要了！ 第564章 但刺杀这事儿，有一就有二啊！ 愁人！ 他没啥事儿去宣传朝廷的赋税干啥啊！ 这不是砸人家土司的饭碗，人家不搞他两口子搞谁？ 喔，还搞白皓和顾二。 然而，白皓身边有顾遇派去的人，顾二本来武功就高强，加上公主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 刺客们都没有捞着好。 然后，他们退而求其次，去搞学堂里的先生，也就是那些秀才举人。 但这些人顾遇也是派了人保护的，他们受了惊吓，好在有惊无险。 然后。 轮到珍珍和顾遇反击了。 几个参与刺杀的土司全被顾遇给杀了，家里的财产全部搞走。 干得是无声无息。 搞完事情，珍珍还是用大笔在墙上留下‘替天行道’四个字。 永昌府再度炸了。 知情的人怀疑是顾遇和珍珍搞事情，毕竟这些土司都是参与了刺杀的。 可他们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不说，土司家的财物消失得太过诡异，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她娘的是遇到鬼了吧？ 不可能是什么勇毅侯派人干的，勇毅侯不可能有这个能耐，一定是谁家大巫在搞事情。 珍珍又跑了一趟东海，顾遇把现钱投入到修路大业中，继续招人，因为修路好些地方还专门开了砖窑，供给顾遇。 青壮招募不够，就拿了圣旨去找当地驻军，让军队派人来修，除了给士兵报酬之外，顾遇还额外给当地千户，指挥使一笔钱。 美其名曰借兵钱。 然后大家都很愿意行方便，并且茶余饭后都在讨论，这个勇毅侯和郡主得有多少钱啊，这银子跟水似的就这么撒出去了。 随着修路的进度加快，玄天观也在永昌府起了五座起来。 玄天观修好之后，就开始屯田，招收门徒。 而且玄天观秉承顾遇和珍珍定下的规矩，但凡有百姓来求药，他们有，就给。 没有，就给写了方子，让百姓自己去买。 总之一句话，行善积德。 要让西南的百姓从方方面面感受到朝廷的好，中原的好，自己也愿意跟着好起来，过富足的日子。 珍珍跑完这趟回来以后，主要的驿道已经全部修完，沿途驿站增加了五个，每个驿站多配置了一个两个人，这两个人就负责一段驿道的日常维护。 顾遇等白皓到了府城，就带上他动身赶往云州府。 这一次路就好走多了，快了不少，而且入住的新驿站更是十分干净宽敞，人看着就很舒服。 “我已经给我舅舅去信了，他会带着商队来一趟看看情况。” 驿站里，几个人坐在桌上吃酸汤鱼，几杯酒下肚子，白皓就跟顾遇说了起来。 顾遇颔首笑道：“让他多请几个镖师，不要怕花钱！西南这边儿有很多好东西，他跑一趟不亏！” “同时，西南这边儿也缺好东西，他带来的瓷器丝绸等物应该不愁卖！” 顾遇也跟袁富贵去信了，让他组织安排一些商队来西南，要想西南发展起来，商路的畅通非常重要。 而且一旦老百姓能把家里的出产源源不断地卖给中原的商户，他们也就会自觉自愿地去维护道路。 第757章 乱来（5） 这期间有人偷偷去撬路上的砖搞回去自己修房子，搞得寨子里的人出行不方便，都不用官府出面，寨主就带人把他家房子拆了，揍一顿再让人把砖头子拉回去重新铺路。 要知道以前他们出村只能靠走，可是现在出村可以赶牛车出去了，拉东西出去卖那是相当的方便。 珍珍在义诊的时候救过很多濒临死亡的病人，故而敏仪郡主在永昌府的部族里得了一个药神娘娘的称号。 好多人家都供奉了她的长生牌位，以至于她身上的功德那叫一个噌噌噌地涨。 顾遇的功德也长得快，向来修桥铺路这种事儿都是大功德。 除此之外，珍珍还挑选了一批女孩子专门学医，她留了人在永昌府负责教导她们。 珍珍告诉她们，她们好好学，学会去的本事可以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 大家明白这个道理，自然是铆足了劲儿地学，学汉字，学会以后才能看懂医书。 顾遇和珍珍走的时候，百姓们夹道相送，还送上了好几顶万民伞。 都舍不得他们，都希望顾遇能在永昌府做知府，并且长长久久地住下去。 永昌府让珍珍和顾遇这么一搅和，土司们的实力大打折扣，官府乘机加强对各个村寨的管控力。 皇帝免税赋的圣旨也下来了，指名让那些御史们下乡去宣讲。 这下子元气大伤的土司们反抗，纠集人手跟朝廷打，然而，驿道修好了之后，朝廷的兵马来得贼快！ 加上有本地人做向导，很是干掉了几个土司，重新扶持了几个德高望重的人去担任土司。 同时，为了弥补土司们在税收上的损失，朝廷新提拔出来的土司给了他们销售盐的资格，同时给他们提供质量非常好的盐。 这个利润不比一味盘剥百姓来得少。 抵达云州府已经快过年了。 顾遇提前派人来买好的府邸，收拾得干干净净，他跟珍珍住了进去。 白皓两口子和十三公主两口子被他留在云州府，让他们过完年再去上任，也不差这几天。 永昌府的事情早就传到了云州府来，这位爷在永昌府都大搞建设，没道理来了不在云州府搞啊。 云州知府率队宴请顾遇，顾遇去了，宾主尽欢。 不过，云州府还有一个王。 云王。 云王府前朝就有，当时大靖第一任皇帝为了迅速稳住西南，跟云王府达成了协议，王府留存，云州府的税赋一半儿归云王府所有。 云王府王爷姓白，这一任王爷叫白现。 云州知府宴请顾遇，原来也是请了白王爷的，但是白王爷没来。 席间，云州知府跟顾遇头透露道：“陛下下旨免去云州府五年赋税，白王爷不高兴得很。” 顾遇惊讶：“不是也给了王府盐权了么？” “卖盐的收入可不比赋税来得少！” 知府苦笑道：“侯爷啊，谁又能嫌弃钱多呢？若是又能卖盐，又可以收赋税，何乐而不为呢？” “侯爷，云州府的赋税一直是朝廷收一半，云王府收一半。” “如今陛下虽然有旨意下来，我们是没收，但是云王府的收没收就……本官确实是难以管束。”也不敢管。 顾遇问知府：“云王府有多少兵马？” “兵马都屯在何处？” 知府道：“有两万兵马，就屯兵在府城附近。” 顾遇颔首：“本侯知道了，多谢梁大人提点！” 知府又压低声音跟顾遇道：“大人，云王府在云州经营几百年，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 “而且，府里养着一批十分厉害的蛊师，您一定要小心啊！” 他就中了蛊毒，也是快调任了，跑了好几趟云王府才要到解药。 “散场的时候，珍珍单独把梁大人叫到一边儿。” “梁大人，你身上的蛊毒未解！” 梁大人惊讶道：“什么？没有解？我明明已经吃了解药啊！”珍珍神医的名头已经传遍大江南北，梁大人自然不敢小看他的医术。 “白王爷给我假的解药？” 珍珍帮他把脉：“解药是不是假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若是不解毒，两日内必然暴毙！” 梁大人吓得发抖，他抖着唇道：“求郡主救我！” 珍珍给他了一粒药丸，又让他解开上衣，用消过毒的手术刀在他的心口处花了一个很深的十字刀口，然后在刀口处撒了点儿粉末。 梁大人惊奇极了，他竟然不觉得疼。 而且，胸口流出来的血是黑的。 又黑又臭。 珍珍给他吃的药是麻药，他当然不疼，没过一会儿，就见一只肥嘟嘟的黑色虫子从刀口处钻了出来。 差点儿没把梁大人给恶心死。 珍珍将蛊虫装进瓷瓶里，给梁大人的伤口挤血，直到血的颜色变得正常起来才帮他包扎。 “好了！” “我建议你立刻离开云州府，不然白王爷要是发现你没死，搞不好还会派人来整你。” 梁大人连忙点头，他来这边儿并没有带家眷，要走方便得很。 为了掩人耳目，他连细软都没收拾，直接乘坐珍珍给他的马车急匆匆出城。 当然，城门是用顾遇的腰牌叩开的。 晚上，顾遇和珍珍躺在床上，珍珍就道：“今晚所有的宾客，同知、镇抚、布政使……身上都有蛊虫。” “下次我们也开个宴席，我得好好给他们这帮人驱驱虫！” “不过现在药不够，我还得准备一段时间！” 顾遇叹道：“看来这个云王府就是个蛊毒的窝子！这里怕是比永昌府难搞多了！” 第565章 珍珍道：“尽人事听天命，咱们不是无所不能的人，能做到什么地步就做到什么地步。” “我主要是想看看活死人这个毒是不是在云州府。” “这个毒必须灭掉，不然以后还会有危险。” 活死人一蔓延，那可真是人间地狱。 还有这些蛊虫都不是好东西，能消灭多少就消灭多少。 还得研制出一种万能驱虫药，什么虫都驱就好了！ 努力吧！ 少女！ 加油你能行的！ “嗯，这次我们主要就是灭虫灭毒，其他的拍在后面。” “小哥哥，那个白王爷要不要杀掉？”珍珍忽然探起身来问顾遇，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很是期待杀掉白王爷。 顾遇道：“咱们先摸清楚情况再说，万一那个白王爷也是个傀儡呢？” “咱们先按兵不动，不打草惊蛇，等过完年再作计划！” 第758章 初到云州府 马上就要过年了，府里的人也提前把过年需要的东西置办上，主子一就立刻装扮了起来。 陌生的大宅子一下子就变得热热闹闹，有了喜庆的气息。 这边儿属于汉人和部族杂居，生活风俗受到各个部族的影响，同时又保持着自己的特点，新年的气息格外不一样。 一般在京城的时候，若是在京城，年三十儿下午的时候街上就没人了，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商户也不营业。 但是这里不同，听说三十儿晚上还有夜市，那是相当的热闹。 因为这边儿的酒楼三十不关门，珍珍就命人去酒楼点两桌这边儿的特色菜。 别说，这边儿的菜做得比京城那边儿更多一些清香的味道，他们非常擅长把水果和香料，做菜油水不多，但真的好好吃！ 特别是鱼虾蟹，哎哟，那叫一个鲜香辣！ “过几天寻摸三个这边儿的厨子给送回去，一个给陛下，两个给两边儿爹娘！”珍珍一边吃一边儿跟顾遇道。 顾遇点头答应下来：“行，明天我们就上街吃去，吃到最好吃的就看看能不能把厨子给撬了。” 珍珍开心地笑了。 顾二郎道：“给我岳父的厨子我花钱！” 想了想他自己可没那么多的钱，于是补充：“公主花钱！” “总不能你们孝敬我岳父，公主不孝敬亲爹！” “好吧！”珍珍爽快答应下来，争着给钱的这件事，她可太喜欢了！ 顾遇：“不能厚此薄彼，你给岳父送，爹娘那边……” 十三公主抢着道：“那也我们送！” 白皓看了看十三公主两口子，心说这两口子也太单纯了，难道顾遇这个当大哥的就没有想给岳父买吗？ 要孝敬亲生父母，怎么着也得兄弟两个平摊啊！ 顾二郎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在他大哥面前，蠢得连猪都不如，像是把脑袋还回了娘胎。 顾遇笑眯眯地道：“那就多谢弟妹了！”举杯遥遥敬了一下十三公主，十三公主好像得了鼓励和夸赞，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了骄傲。 看吧，就得多孝敬公婆，这样大哥就开心。 大哥开心，二郎就开心。 二郎开心，她就开心！ 完美逻辑闭合链！ 白皓翻了个白眼儿，心里对顾遇冷嗤不已。 大家吃完饭就决定出去逛逛，他们来这里匆忙，还没有出门好好溜达溜达呢。 云州府非常的繁华，跟京城的繁华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里的人很热情，喜欢载歌载舞，但凡有大坝坝的地方，就有人围着篝火跳舞。 珍珍他们一路走来已经跳过好几次了，所以在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哒哒哒地跑去加入。 跟周围的人开开心心地一起唱啊，跳啊。 然后，就有穿得非常鲜艳的小姑娘去拉顾遇等人，顾遇他们几个气质绝尘，容貌又好，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女人的目光。 这边儿的女子多大胆，喜欢就明明白白地表现在脸上。 不过顾遇他们已经非常有经验了，白皓举起自己妻子的手，笑着说抱歉，我非常喜欢我的妻子。 找他的姑娘就一脸惋惜地走了，而顾遇直接走到珍珍身边，赶走围着她转悠的小伙子，他拉着珍珍跳舞。 两个人的眼神黏糊糊的，外人根本就插不进去。 白儿郎也有样学样。 等他们跳够了，好几个女孩子推搡着跑到顾遇面前，仰着红扑扑的脸儿道：“我知道你有美丽的妻子，但是我们也很美，我们给你做小妾吧！” 顾遇不知道第几次面无表情地拒绝：“对不住，我不纳妾！” 那小姑娘不甘心，她继续道：“你们汉人不是能纳妾么？还是你的妻子嫉妒？我们就不嫉妒，我还能给你介绍更多的小姐妹！” 说完，她就要去拉顾遇的手臂。 珍珍一巴掌拍开她的手，抬起下巴骄傲地道：“你们歇了心思吧，他是我娶回家的，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还想用我的钱养小妾，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顾遇认真点头附和：“对！” 几个姑娘一听这话就遗憾道：“原来你是小白脸啊！哎呀，实在是对不住，我们其实也很想养你，但你这样的公子，我们便是再来十个人一起养也养不起！ 而且人多了，每个人每个月也分不到几次，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说完，她们就将目标转移到顾二郎身上，这个也不错，也好看，只不过不是最好看而已。 二郎没等她们说话，就躲到十三公主身后，伸头大声喊道：“我也是小白脸！” “他是我大哥，我们一家子都是专业小白脸！” 喔豁…… 姑娘们好遗憾啊。 她们迅速将目标转移到白皓身上，先前有顾遇和顾二郎，看到这个人有相好的，就没有打扰，可是那两个已经没法子继续下去，就只有退而求其次。 别说，只要不站在那两个青年身边，这个男人还是不错的，可以说是她们见过的比较好看的男人。 哎呀，中原的读书人身上多了一丝文气，跟寨子里的男人不一样。 就特别能惹人怜爱。 平日里都很含蓄客气的林氏这次却黑了脸，她把白皓扯到身后：“我们家后院儿我说了算，我们爷的妾必须是书香门第的女子，必须会琴棋书画，必须会针线女红，必须会弹琴唱曲儿…… 要身段轻盈，要会跳掌上舞……” 珍珍偷摸跟十三公主咬耳朵：“白大嫂说的是瘦马吧！” 十三公主好奇道：“我们还没见过瘦马呢，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他们在东海的时候去过青楼，但青楼里没有瘦马。 珍珍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据说瘦马最为厉害的功夫是房中术！” “不然我们买一个回来，问问怎么个厉害法？” “如果好，学几招傍身也是可以的！” “让快乐的事情更快乐，何乐而不为呢？” 这边儿又听林氏道：“小姑娘们，你们只知道汉人男子喜欢纳妾，可以纳妾，又可知汉人的正室妻子对妾室有生杀予夺之权？ 喔，你们可能听不懂，不过不要紧，我给你们解释。 就是如果你们进了我们家当妾，就要看我的脸色过日子，我若不高兴，可以打杀了你们，可以发卖了你们！” “所以，别听别有用心的人瞎吹什么红袖添香，听别人说做妾可以有锦衣玉食，这天下间没有白给的午餐！ 你们一个个的这么好，很是值得被好男人一辈子珍爱……” 第759章 我想买蛊虫玩儿 林氏开始的话非常不好听，听得几个姑娘脸上都有了怒气，但她还是面色不改。 不过她后面的话，就让那些小姑娘缓和了脸色。 你看，林氏说她们都好唉！ 还说她们都值得被好男人一辈子珍惜。 珍珍和十三公主走过来，她十分热情地邀请几个小姑娘：“那边儿有个茶摊儿，我请你们喝茶，咱们坐下说话吧！” 她想知道这些女孩子怎么会那么热衷于给别人做妾。 几个小姑娘痛快地答应了，她们就高高兴兴有说有笑地去了小茶摊儿。 顾二郎在后头跟顾遇咬耳朵：“大嫂咋回事儿啊？那些小姑娘刚才可是想跟她抢男人，她咋那么大度哟！” 白皓上前去搂顾二郎的脖子，笑嘻嘻地道：“这不是大度，是不在意！”说完，白皓得意地看了一眼顾遇：“郡主啊，不在意你大哥！” “心里没有，才放得开！” 顾二郎看向顾遇：是这样的么？ 顾遇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吐出一句冰冷又笃定的话：“她们撬不动，珍珍无须担心。” 说完，他勾唇笑了笑，“你说，若珍珍知道你拿她和那些庸脂俗粉比会怎么样？” 顾二郎立刻推开白皓，离他远远儿的：“我大嫂还有好多奇奇怪怪的毒药找不到人试呢！” 第566章 惊觉自己嘚瑟出毛病的白皓连忙扑向顾遇，抓住他的手臂求饶：“哥！你是我亲哥！” “刚才就是我嘴贱！” “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好不好？” 顾遇不语，只冷笑。 小茶摊儿没有位置了，白皓连忙给一桌人拿了一块儿银子，让他们把位置让出来。 茶摊儿老板儿十分可惜地看着那块儿银子，眼巴巴地盯着银子落到几个客人的兜里，心里哭唧唧：早知道多带两套桌椅板凳出来好了！ 落座就听隔壁叽叽喳喳唠嗑得热火朝天。 珍珍：“你们这么漂亮，定然能找到壮实又英俊的小伙子成亲生子。而且我听说你们这边儿有些部族的女子是可以娶多房男子的，多好啊，我都羡慕呢，你们竟然还想上杆子去给人当妾！” 十三公主狠狠点头：“我身份尊贵，家里有钱，都只能招赘一个驸……一个夫婿，不敢养面首，这样会被人唾骂死。” 林氏：“你们别看富贵人家的中原女子锦衣玉食，但她们心里的苦无人能知晓。 恕我直言，没有人愿意给旁人分享丈夫。 体会过温情，谁又愿意孤枕难眠？” 十三公主解释一句：“就是两人同床共枕之后，就不想一个人睡了！” 珍珍：“你们还是好姐妹，一起去给别人当妾，往后啊姐妹都没得做了，这男人在谁屋里多睡一天，又最喜爱谁，样样都能挑起人的嫉妒！ 我们在中原的时候可是看不过不少后宅妻妾扯头发打架！” “一个男人，一群女人，怎么分？” “好比这一茶壶的茶水，你们看，你一杯我一杯，还有好几个人没分到，壶里的水就没了，要等下一壶水，且有得等！” “哐当！”珍珍说说完面前就又被杵了一壶茶。 茶摊老板儿用行动表示他是专业的：“客官，我家的茶水不用等，管够。” 笑容灿烂。 您打赏几个钱呀！ 珍珍：…… 还想要赏钱？我不揍你就算是涵养好了呢！ 姑娘们见珍珍吃瘪，都忍不住都笑出了声儿来。 隔壁桌的顾遇等人，也都以拳抵唇，偷偷地笑。 “没事儿，我们知道你的意思！”一个女孩子笑着说，“我们以前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只一心想着不分开。” “就是，我们从小到大也争东西。” “不过都是打闹玩笑，从没有因为这个红过脸，本来以为男人也一样。但现在我觉得不一样了！ 如果你的男人是我的男人，我肯定也会像你一样不想分享出去！” “对对对！” 珍珍好奇地问她们：“你们为什么会想要给人做妾啊，做妾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十三公主和林氏都目光灼灼地看向她们。 一个小姑娘道：“我们寨子里有人在城里给商人做妾，已经做了好几年了，以前好几个姐姐都经过她的介绍，给汉人的商人做妾。” “然后她们每次归家都有仆从跟随伺候，还会带好多好多的粮食和布匹盐巴回家。 寨子里的人可羡慕她们啦！” “就是，一人当妾，全家吃饱不受冻！” “她们说，汉人不像咱们寨子里的男人五大三粗，汉人会疼人，会用好听的话哄人。” “不过她们的男人我见过，又老又肥硕，一点都不好看，还是你们的相公好看！” 珍珍摆手：“我们的相公你们还是别惦记了，你们养不起的！” 几个姑娘再度露出遗憾的表情。 一个姑娘幽幽地道：“兰花姐姐说，说她男人丑是丑了点儿，但每年能来云州府也就是个把月时间，但是他的留在云州府的侄儿很俊俏。” “就是，兰花姐姐说，她相公虽然丑，可是有钱！而且长时间不在云州府，她寂寞了有的是人陪！我们寨子里有好几个阿哥都时常去云州府找他！” “我有主意了，我们去找个有钱的老头子给他做妾，用他的钱来养小白脸！” 隔壁桌的白皓闻言一个没忍住，把喝到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云州女子真是奔放又彪悍！ 林氏：“我提醒你们，在汉人这里，妾就等同于家中财物，夫家是可以随意买卖打杀的！” 小姑娘笑了笑：“你也说了，这是云州府，你们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强龙压不了地头蛇！” “我哥哥多，他们要是敢对我有什么花花心思，我的哥哥们会揍死他们的！” 珍珍：“除非你们让你们的哥哥们跟你们一起住，随时随地不分开。” “不然人家行商的人，离开云州府的时候可以直接让人伢子上家里来带人走 。 招呼都不会给你们打一个的。” 兴奋的姑娘们顿时蔫儿吧了。 一个姑娘忽然脸上露出狠色来：“实在不行我给他下蛊！” 珍珍闻言眼睛一亮：“你会蛊毒？” 小姑娘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会，但是我阿嬷是蛊婆！” 珍珍：“你可不可以带我去见你阿嬷，我想买些蛊虫来玩儿！” 小姑娘想了想，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道：“我要去问问我阿嬷才可以回答你！” 第760章 有儿 “一言为定！”珍珍抬起手，小姑娘不知道她要干啥，珍珍说：“我们击个掌，预祝你成功！” 小姑娘这才跟珍珍拍了下手，但她觉得哪儿不对，什么叫预祝她成功？ 她又不想卖蛊虫。 也不想买蛊虫。 不过小姑娘没有多想，人家请她喝茶吃点心呢。 “我叫玉玲，我们寨子就在州府附近，叫白山寨，你来的时候直接找我就行了，村子里的人会带你来我家的！” 这就算是正式认识了！ 白皓嘀咕：都聊得热火朝天了还没有正式介绍，这些女人也是够了。 “我叫袁珍珍！” “我叫高雯，排行十三，她们都叫我十三！很少人叫我名字。” 玉玲：“高十三？” 珍珍：“那我岂不是叫袁大？哈哈哈哈，好难听啊！” 林氏笑了笑：“我在家排行五，大家都唤我林五，我闺名一个好字，是因为我娘盼着再生我之后来个弟弟。” “盼弟弟不该取来娣、盼娣、带娣、有娣、多娣、来娣这种的么？为什么叫好？” 林氏拿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好’字：“你们看，这个好是女在前，子在右。” “说明女之后就来子。” “还有女子取名为郁的，也是盼着来子的意思，这字一边儿是一个有，一边儿是一个耳，表示有儿！” “这样含蓄一些！” 十三公主笑得不行，她拍桌子道：“要是那些贵女的闺名叫有娣盼娣来娣，怕是房门都没脸出呢！” 玉林等人听得大为惊奇，觉得她们好奇怪，叫个名字就没脸出门，这有什么啊！ “我们宅子里遍地都是各种娣，没人觉得奇怪，也没人觉得丢脸啊！” 林氏笑着解释：“因为那些人自诩是体面人家，不愿意直白地暴露出自己的愿望，爱附庸风雅。” 十三公主看着听得云里雾里的小姑娘们，解释道：“就是他们自以为高贵，不跟乡下人一样！” 众人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啊。 一个小姑娘感叹：“有钱真了不起啊！” “可以吃好喝好穿好，还能嫌弃乡下人！” 珍珍举手：“我有钱，但是我不嫌弃！还有，我的钱是自己挣的喔！女孩子就应该努力挣钱，挣到钱养自己喜欢的男孩子！” 众人：…… “你好厉害，你怎么挣到那么多钱的啊？” 珍珍就开始忽悠了：“我会医术，我给有钱人看病收费很贵的！我还会卖草药，我跟你们说，卖草药可不比种粮食收入少喔！” “哎呀，我今天没有带药材，回头我去找你的时候带点药材给你看看，你们这里很多药材只要能出云州府，那都能卖上很高的价钱！” “我跟你们说，我从永昌府过来，一路走一路收药材，收到了就让商队拿去京城卖，如果有多才会带去京城以外的地方卖。 可是光京城都不够分呢！” “你们看，我挣到钱，就不用去给丑男人当妾，还能自己养男人！” “是不是天有地有，爹有娘有相公有都不如自己有？” 几个白山寨的女孩子们惊呆了，她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但这种言论比兰花姐说的做妾更有吸引力呢！ “高十三姐姐和林五姐姐也自己挣钱么？” 十三公主骄傲地道：“我开了两家酒楼，两家绣庄。”她说少了，她的陪嫁多得很。 但是在外头不能太过于高调。 白山寨的女孩子们瞪大了眼珠子，纷纷惊叹：“大老板呀！” “大老板，您身边还缺人不？”有金大腿，谁能控制住不抱呢！ 第567章 “我们姑娘不缺人啦！”卡娜三人立刻道。 她们怕被抢饭碗！ 本来说好了将贵人们送到云州府就回去，可现在她们舍不得回去，而姑娘也愿意留下她们。 哥哥们把钱送回去了，但是只回去了两个人，而且到时候还会折返回来。 贵人们愿意留他们在身边，每个月的月钱有二两呢！ 不但如此，还给她们好看的布料做衣裳。 这种好活儿上哪儿找去？ 卡娜等人严防死守，坚决不给任何人撬墙脚的机会。 白山寨的女孩子们顿时失望起来，哎呀，好看的男人她们抱不上，好看的小姐姐她们也抱不上。 “林姐姐呢？”一个叫栗芽的姑娘问林氏。 林氏笑道：“我有一个绸缎庄，一个香料铺子。”她也是随便捡了两个铺子说，若都说出来，得把这些小姑娘吓傻了。 她继续道：“女子手里多攥点儿钱，往后成亲了便是丈夫对自己不好，手里有钱也能过得自在很多！” 栗花儿道：“不怕，我哥说了谁敢对我不好，就弄死谁。” 立刻就有人反驳：“那也不能遇到一个弄死一个，死多了往后你就找不到婆家了，谁敢娶你？” “也是喔！”栗花儿顿时耷拉下了肩膀。 “哎！” “做女人好难呀！” “不难！”珍珍马上道，“回头我找你们，教你们怎么制药材，到时候你们弄好药材卖给我也好，卖给别的客商也好，都能挣很多很多钱！” “手里有了钱，你们就可以去县城或者府城买铺子，或是出租出去，或是自己做生意，都能挣到钱。” “到时候你们就是小老板了！” “做什么妾，还是自己搞钱最香！” 珍珍不遗余力地鼓动小姑娘们自己搞钱，玉玲再三跟珍珍道：“那咱们说好了，你一定要来啊！” “一定喔！” 珍珍重重点头：“嗯，我过两天就来！” 栗花儿掰着指头算：“那就是初三来！” 高十三看向珍珍：“那我们初三去？” “初三去吧！”珍珍一锤定音。 没过一会儿，这帮姑娘们的家人找来了，她们就依依不舍地分开。 回去的路上珍珍对顾遇道：“小哥哥，不如你写几个话本让说书先生说吧！” 顾遇多了解珍珍啊，马上问：“是不是写懵懂无知的少女被骗去给人做妾，结果被玩弄之后就被转手卖掉的故事？” 珍珍嘿嘿一笑：“对！” “但也要添加女孩子们自力更生，最终战胜命运的故事。” “她们对妾是一知半解，不知道在中原妾都是买卖而来，很少人愿意主动去给人家当妾。 也不知道做了妾连生育权都不在自己手上，便是生了孩子，自己的孩子都不能叫自己母亲，而是得叫当家主母母亲。 更不知道妾通买卖，可以随便发卖 ，只是个玩物罢了……” 第761章 作客 “她们只知道给富贵人家当妾可以不劳而获，可以锦衣玉食，可天下哪儿有那么多便宜的事情。 我们要教导这些女孩子们自力更生，给她们树立良好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而且我觉得，她们嘴里的那个兰花姐姐是在故意忽悠她们。” “不过也许是兰花姐的男人太丑，她们才没有马上做决定，而是跑来街上碰运气。” “结果就碰到了我们！” “哎呀，她们的运气可真好！小哥哥，我这算不算是拯救了差点儿失足的美丽少女？” 顾遇宠溺地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笑着肯定她的话：“对！”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缠，越来越黏糊，这时天空炸开一朵大烟花，周遭的人群纷纷吼道：“王府放烟花啦！” “快，咱们去河边儿看，那里能看到更多！” “呀，今年的烟花好像比去年的好看耶！” 珍珍拉着顾遇的手：“小哥哥，我们也去看！” 她看了看周围：“我们上房顶去看！” 顾遇点头：“好，说完揽着珍珍的腰，先是跃上一棵树，然后跃上旁边一栋三层楼的房顶。 十三公主兴奋地看向顾二郎，顾二郎有样学样，学大哥他在行啊！ 结果上去之后，顾遇嫌弃地扫了他一眼，蠢货，不知道换个屋顶吗？ 算了，不可能让公主换位置。 他干脆揽了珍珍换一个屋顶。 街上的白皓和林氏两夫妻：…… 白皓在妻子饱含深意的目光中渐渐红了脸，他牵起妻子的手跟着人群走：“我们不去凑热闹，太高了万一掉下来就惨了！” “掉到外头还好，万一直接掉人家屋里头，人家正在吃饭，掉人家餐桌上咱们夫妻俩就成一盘儿菜了！” “这还好，若是人家在敦伦呢？” 林氏听他编排得越来越不像样，就狠狠地拎了他一把：“要死了，在外头你说什么荤话？” 白皓哎哟哟地嚷嚷着疼，牵着林氏的手却不松开，林氏想甩开他都不行，就只有放任了。 但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若是在别的城市，出门她还真不敢让白皓牵手。 但是自从进了永昌府，出门她连帷帽都不用戴了。 满街的年轻男女多了去手牵手的，要是眼尖，还能看见偷偷亲对方一口的年轻男女呢。 地方不一样，风俗就不一样，她自然也是入乡随俗而已。 但牵手可以，亲脸颊她应该是接受不了的。 正想着呢，脸上就是一热，白皓的唇一触即离。 他冲她得意地笑，捏了捏她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你也可以亲回来！” 林氏：…… 忽然有种打死眼前人的冲动！ 不可以，要忍，寡妇的日子不好过！ 见性子古板的林氏并没有反应，白皓就更嘚瑟了，脸上的笑再没停下来。 而林氏心情平复之后，竟觉得心里暖呼呼的， 还有一点点甜。 或许，她其实对这种夫妻间的亲密是期待的？ 说实话，之前在小茶摊儿，她有些话是故意说的，她知道白皓他们能听见。 比如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 白皓虽然还没有纳妾，但身边有他母亲送的通房。这次到云州府来，他母亲又给他塞了两个人。 虽然她也知道白皓的态度，通房侍妾在他眼中就是侍妾，可每当他不在身边，在别人的床上时，她真的很难受。 她知道这样不对。 家里的母亲和祖母也都教导她将通房妾室当物件看，然而她们是人啊，她们会在相公面前争宠的，她们很明艳灵动，谁能保证丈夫久而久之就不动心呢？ 见到珍珍和十三公主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也有男人是不纳妾，没有通房的。 顾家书香门第，就没有纳妾和通房的规矩，反倒是反对孩子们这样。 她觉得，那样的人家才是好人家。 有了对比，她也不由得有些嫌弃起自己的丈夫来。 但或许丈夫一路上见多了顾家兄弟和妻子有多么恩爱，受了影响，最近对她也是越来越黏糊了，基本不沾通房的身子了。 林氏又觉得这个丈夫还是有些优点的。 珍珍和顾遇坐在屋顶上，顾遇揽着她的肩膀，她的脑袋靠在顾遇的肩头，看着天空中接踵绽放的烟花开心地笑。 “云王府放的这个烟花一点儿都不比京城的差！” “他好有钱啊！” 想搬空咧！ 果然不能干坏事儿，干了一次有二次，干了二次想三次。 顾遇能不知道珍珍在想什么？ 饶他是个‘破而后立’的拥趸，不管是东海那边儿还是江南，搞的都是破而后立的那一套，且都立竿见影。 但云州府真不能这么搞了。 朝廷遭不住。 想要这么搞也得再等个几年，等朝廷稳住了再说。 “咱们在永昌府这么干的，到了云州府就不能再继续这么干了，不然容易被人猜到！” 珍珍很失望。 不过当一朵更大的五彩烟花在天空中绽放开来，珍珍的心思就被夺走了。 但在下一瞬，顾遇吻上了她的唇。 珍珍：…… 烟花下，房顶上…… 她好喜欢呀！ 初三的时候，珍珍特意穿了一身骑装，她打算去了白山寨就进山看看。 十三公主也穿的骑装，林氏来跟她们说自己就不去了，丈夫再待两天就要赶路赴任，她还得乘机在府城采买些东西，免得到时候去了县城缺东少西的。 珍珍和十三公主带人骑马去，也不是不想坐马车，就是怕路不好走。 事实证明，她们的决定非常明智。 别看白山寨距离云州府不远，但云州府的繁华像是跟她们无关一样。 第568章 山路狭窄难走，只能过那种用人推的单轮车，也叫鸡公车。 路上他们遇到了好几次推车的山民，都是让马儿往坡上走一点，才能堪堪让过。 从永昌府搞完基建的珍珍就又想修路了！ 搞基建这种事儿真的是有瘾啊！ 快到山寨的时候，老远就看到了玉玲她们几个小姑娘。 “袁大！高十三！”玉玲她们开心地跑来，看着珍珍她们骑的马，羡慕的眼泪从唇角流下来。 “这是马耶！”玉玲稀罕地围着珍珍的马转悠。 玉壶道：“我们家也有马呀！” 玉玲的目光就没有从珍珍的马上挪开过，她道：“我们家的马好矮小喔！” 根本就没有袁大的马这么高大威猛，也没有高十三的马那般英俊。 可惜，两匹马都是被骟过的。 第762章 带玫瑰香的茶 要是没煽过，都可以跟自家的母马配一配。 真是可惜了！ 其实珍珍和十三公主为了低调，都是骑的护卫的马，没有骑她们自己的马，他们的马是御赐的，一匹比一匹神骏。 要那样的马被她们看见…… 马毛都得被摸秃噜了。 珍珍等人下马，侍卫将马匹牵着，问玉玲等人马儿拴在何处。 玉玲指着寨子外头的一排大树道：“拴在那里就行了。” “走吧，我阿妈特意做了栗子糕，可好吃啦！” “只让我尝了一块儿！” “非要留着招待你们！” 栗芽忙道：“我阿妈准备了红糖发糕，可香了！” 栗娜举手：“我阿爷把他珍藏了五年都舍不得吃的火腿也拿了出来！” “哇喔，火腿！”珍珍听到这话就流口水，“火腿做月饼，炖鲜笋老鸭汤都很好吃！” 栗花儿：“火腿炒尖椒也好吃！” “炖鱼也好吃！” “就那么吃都好吃！” “哈哈哈哈，那你爷爷舍得把一条火腿都给我们吃么？若是舍得，今天晌午咱们就能大饱口福！” 十三公主豪气地道：“若是舍不得，我就买下来给大家解馋！” 小姑娘们闻言顿时欢呼起来。 十三公主和珍珍虽然尽量低调，但也没有刻意装穷，她们一点都不怕被人打歪主意，珍珍还希望被打歪主意呢，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反打劫了。 老寨主和寨子里的人都等在村口，都想看看几个女娃子们嘴里的有钱好朋友是什么样子。 然后，当他们看到珍珍和十三公主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 “这莫不是仙女儿吧！” “这也太好看了吧！” “跟她们站在一起，我们家那个野丫头就被比到泥土里了！” “她们的马好好看啊， 真是又高又壮。” “毛色发亮！” “哟哟，你们看，她们的随从都是女的漂亮男的壮实又好看。” “不愧是京城里来的有钱人喔！” 寨民们打量着珍珍等人，对她们评头论足，珍珍和十三公主一点儿都不在意。 不许人看，难道还能把人的眼珠子都挖出来？ 挖出来干啥？ 当弹球玩儿？ 不要，弹球还是猫眼石做的好看。 “爷爷，这是我跟您说的新朋友，从京城来的袁大和高十三！” “袁大，高十三，这是我爷爷，他是寨主！”玉玲挺起胸脯很是骄傲，她也是有身份的人，是寨主的孙女儿，是十里八乡的小伙子们最想娶的姑娘之一。 珍珍：这么尊贵的身份你竟然想跟小姐妹一起去做妾？ 这个追求真是清新脱俗。 “这个是我阿嬷，是我们寨子的蛊婆，也是药婆！” 珍珍：每个寨主身边都有一个药婆奶奶，每个寨主爷爷的成功背后都少了药婆奶奶的支持。 珍珍和十三公主乖巧地打了招呼，寨主老夫妻很是开心地应了下来，玉玲又介绍了一圈人，招呼打完，众人就邀请他们去寨主家做客。 别看白山寨就在云州府附近，山寨的画风跟珍珍他们一路走来路过的山寨差不多，最亮眼的一个字，就是‘穷！’ 当然，这个穷也是分等级的，白山寨在珍珍见过的寨子中，算得上是最好的那一个梯队里的。 房子是 壮汉手臂粗的竹子做的吊脚楼，走上去吱嘎吱嘎的。 鸡鸭散养着，从房子下头窜来窜去，悠闲得很。 看到一大波人浩浩荡荡地来，这些鸡鸭吓得往屋后的山上窜去，没人管它们。 因着要招待珍珍等人，寨主家一大早就打扫了院子，但这会儿还是有零星的鸡鸭粑粑，一个中年妇人忙撒了草木灰盖上，然后麻溜地将粑粑给打扫了。 寨主仔细观察着珍珍和十三公主，见她们看到粑粑脸上没有出现什么厌恶之色，心里就认可了两人几分。 贵而不娇。 没有看不起他们乡下人的意思，这点就很让人心生好感。 殊不知，这点儿粑粑算什么。 公主和珍珍为了和自己的马儿增加感情，可是亲自动手收拾过马厩的！ 路上顾遇带着顾二郎打猎，十三公主没少从顾二郎手里接过还活着的野鸡，鸡粑粑还拉到过她的裙子上呢！ 她要真是京城里大多数贵女的娇弱做派，就不可能跟珍珍成为朋友。 珍珍这个人交朋友可不看你的身份贵不贵中，而是看你的脾气和行事风格对不对她的胃口。 比如林氏，她们一路上相处很好，但是十三公主和珍珍都没办法把她当成朋友，只能把她当成朋友的妻子。 也就是说，白皓对她们的胃口，但林氏是标准的仕女，跟她们玩儿不到一块儿去。 但是玉玲她们就很有趣。 和卡娜她们的有趣是不一样的。 这或许是卡娜她们拿钱干活儿，已经非常精准地将自己定位成侍女的，而玉玲她们则跟两人还是平等接触，故而更容易以朋友的心态相处。 寨主一满意，接待上就更热情了两分，连忙命儿媳妇给珍珍等人倒茶，包括侍卫随从们人人有份。 “这是我们自己种的茶，也不知贵人喝不喝得惯。” 珍珍尝了一口，茶叶看起来粗糙，但是茶汤还是很清亮，喝起来也很是清香，还有一股子玫瑰花的香味。 “是不是很香？”玉玲亮晶晶的眼里带着期待。 珍珍和十三公主如她所愿夸赞道：“很香！” “玫瑰花的香味没有盖过茶香，茶香和玫瑰花的香味交织在一起相辅相成……”就像年轻的小伙子和漂亮姑娘之间的爱情。 清新又炽烈。 “我喜欢玫瑰花，我阿爹炒茶的时候就往里加一些，混着炒出来，然后我阿妈也喜欢喝！” “后来我阿爷还做了些茶饼，茶饼里虽然没有加玫瑰花，但是却和玫瑰花放在一个坛子里存着，泡出来的茶汤还是有一股子玫瑰香味！” 看得出来，玉玲是个被宠爱着长大的姑娘。 “你们喜欢就好，走的时候带些走！”寨主 哈哈大笑道，看向玉玲的眼神满是疼爱。 说话间，几个妇人把糕点摆了一桌，都是她们自己做的，各家都拿来了点儿，便是先前玉玲她们说的栗子糕、发糕等物。 别说，这些看似粗糙的糕点就着有玫瑰花香的茶水，还真的挺好喝的！ “我也给你们带了些礼物！”人家热情接待，珍珍自然不会空手来白吃白喝。 “是京城里的一些特产，您老人家不要嫌弃！” 第763章 收购 怎么可能嫌弃？ 来自京城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珍珍在京城逛街的时候控制不住购物欲买的，买回家就扔进库房了，毕竟王府里用的可比外头铺子里的强多了。 更不要说皇帝隔三岔五就有赏赐送进王府。 这次从京城出来，珍珍就去库房搜罗了好多京城的特产装进储物戒指，一路走来，但凡邀请她去做客的，她都会送上几样。 “这两坛酒一坛是竹叶青，一坛是烧刀子，你回头尝尝，喜欢喝哪个就喝哪个！” “对了，烧刀子很烈，如果有人受伤的话，用烧刀子杀一杀伤口，伤口化脓的机率就会小很多。” 听珍珍这么一说，玉玲的阿嬷就将烧刀子抢去了：“老头子你喝竹叶青吧，这烧刀子归我了！” 寨主：…… 哎，谁让他怕老婆呢，回头偷偷问老婆讨一口喝吧。 “这一盒儿是泥人儿，捏的是十二节气美人，是京城最有名的泥人儿匠人做的，玉玲你们拿去分了吧！”珍珍让人将一个大盒子放到桌子上打开，众人看到里头色彩艳丽栩栩如生的美人，顿时赞叹起来。 真的漂亮啊！ 这些美人衣袂飘飘，有些在翩翩起舞，有些持扇半遮面、有些穿着厚厚的狐裘怀里抱着梅瓶，有些手持书卷依靠在宣窗前…… 第569章 “真是太好看了！” “我都喜欢怎么办？” 玉玲都不敢伸手去拿，“啪……”盒子盖儿被药婆给关上了，她把盒子抱进怀里：“这些美人儿先放到我这儿，你们谁学得快，我就给谁发一个。” “啊……” “阿嬷，这是袁大送给我们的！”玉玲抗议。 药婆道：“是啊，我也没说不给你们！” 珍珍好奇地问：“学什么啊？” 栗花儿道：“学治病！” 栗娜：“药婆要从我们这些女孩子里选一个接班人。” 原来是这样啊…… “那我可不可以跟着听一听？我可以交换医术，比如婆婆您有不懂的病症可以问我，我若知道，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药婆笑眯眯地道：“那当然好！” “只怕我这老婆子的医术入不得贵人的眼！” 十三公主说：“入得的！我爹常常跟我说，说高手在民间！” “且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任何人，便是乞丐都有一些本事在身的！” 栗娜羡慕地对栗花儿道：“京城来的女孩子不仅白，不仅好看，说话也这么好听，我虽然不明白她有些地方在说什么，但肯定是很有学问的话。” “真羡慕她们能读书。” 栗花儿狠狠点头：“我也羡慕！” 珍珍听到了，她道：“你们想读汉人的书？想的话我可以找人来教你们。” “不过我需要收报酬的！” 本来寨主想说那怎么好意思，但一听后面，刚要脱口的话紧急吞咽下去，咽得太着急，还啊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嗝儿！ “不知您什么报酬？”也不知他付不付得起。 珍珍笑道：“就这种有玫瑰花味儿的茶，给我一百斤，我让人来教你们三个月，再给你们一批书和笔墨纸砚。” “一百斤有么？” “不管是这种散茶或者是茶饼都行！” 笔墨纸砚多贵啊！ 这些茶不值钱的！ 女孩子们都很期待地看向寨主，寨主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一百斤会不会太少了，我们这个茶很便宜的，十文钱一斤，一百斤也就能卖个一两银子。” 十三公主惊呆了：“这么便宜？” 珍珍对十三公主道：“你的人带茶具来没有？若是带了，就拿出来让大家见识一下这茶能不能涨点儿价！” “带了！”公主出行，怎么能不带茶具呢，没有马车还有马，还有人啊！ “来人，把我的汝窑茶具拿来。” 十三公主带的是一套天青色的茶具，摆放出来众人惊呼道：“这是玉的啊。” 好有钱。 珍珍解释：“不是玉，是瓷器。” 众人这才松口气：“原来是瓷的啊，我还以为是玉的，真是吓死人了！” 珍珍：这玩意儿，搞不好比普通的玉贵！ 算了，还是不吓唬她们了，不然一会儿该没人敢用这个杯子喝茶了。 十三公主亲自上阵，给白山寨的人表演了一下茶艺。 侍女问玉玲等人要来温热水，用铜盆盛了，去给十三公主净手，净手之后，十三公主就用红泥炉上的小铜壶里的开水烫杯温壶，接着就是投茶，洗茶，泡茶…… 虽然她和珍珍都穿的骑装，可是她的一套十分柔美的，行云流水的动作一出来，真的是让人赏心悦目。 都快忘记呼吸了。 感觉这泡的不是茶，是琼浆玉液。 “老寨主请！药婆请！玉玲你们要喝自己端啊！”十三公主简直忘了自己是公主这件事，亲自给老寨主和药婆奉茶。 一双老人小心翼翼地接过杯子，没着急喝，而是盯着珍珍和十三公主看。 只见十三公主和珍珍都是先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托着茶盏的底部，先凑近鼻子闻了闻，这才清浅地抿了一口茶水。 小小的，还没寨子里酒杯大的茶盏，她们就喝了一小口。 但样子是真的好看。 嗯…… 十三公主是把优雅天生刻在骨子里的，珍珍是装的。 换作平时，她必然直接拿茶壶喝，可不耐烦这么磨叽。 但这不是在外头么，要给十三做脸，然后还得抬高这个玫瑰茶的身价。 小哥哥是云州知府，她总得帮帮小哥哥，看能不能让云州百姓富起来啊。 如此才不负小哥哥和她到此一游，也算是雁过留声！ 老两口并玉玲她们看完才敢跟着做，喝了一小口茶，玉玲疑惑地问寨主：“阿爷，这还是咱们家的茶么？ 怎么感觉我喝的是金子啊！” 都不敢多喝，多喝就感觉在糟践东西一样。 这茶她以前可是敞开肚皮喝的呀！ 老寨主又喝了两口茶，他叹道：“我以前总是不明白，为何你们中原人要把喝茶叫做品茶！现在算是明白了！” 他更是明白了珍珍和十三公主的意思，这茶叶好不好，除了他本身的价值之外，还能通过别的手段来增加它的价值。 十三公主问老寨主：“我相信您老拿出来招待我们的茶一定是寨子里最好的茶，珍珍说要一百斤作为先生的束脩，我想问问，你们寨子里这种品质的茶叶还有多少？ 我出一百文一斤收购，回头运回京城卖去！” 第764章 请随便强求 众人一听一百文一斤，顿时惊掉了下巴，玉玲傻乎乎地道：“乖乖，原来我喝的真的是钱啊！” 说完，她赶紧再喝两口。 “对了能给我看看茶饼么？我想试试茶饼啊！”十三公主不等他们回答，就又开口问道。 “有！”药婆扔下一个字，老太太的脚跟踩了风火轮儿似的，跑贼快，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不过眨眼工夫她就又出现了，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的茶饼，珍珍闻到了一股更为浓郁的玫瑰花香味。 十三公主命人换了一套茶具，珍珍真是佩服她，轻装简行出来玩儿，她都能带上几套茶具。 这套茶具是牛血红的，色泽艳丽如玛瑙，再次让白山寨的人见识了什么叫讲究。 “不同的茶要配不同的器皿，这茶若说配粗瓷能喝吗？自然是能喝的，但有钱人喜欢附庸风雅，咱们给换个不同的茶具，这茶的价值也就上来了！” “我知道！”有妇人插言道：“好比嫁闺女，带一两嫁妆走的和带十两嫁妆走的价钱也不一样！” 众人深以为然地点头，有妇人道：“我儿子要是能带十两银子嫁妆来的媳妇，我老婆子就把媳妇给供起！” 又有人道：“花十两聘礼和一两聘礼能娶到的媳妇也不一样，我们懂这个道理！” 十三公主差点儿没把手里的茶壶给摔了。 你还不能说他们理解错了，其实这就是体现了一句话：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茶饼泡出来的茶汤惊艳了十三公主，香醇极了，玫瑰花香虽然霸道，但并没有盖过茶香。 这种浓香型的茶如烈火一般炽烈耀眼，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过火。 “这是多少年的茶？”十三公主放下茶盏，问药婆。 药婆带点小骄傲地道：“二十五年了，我那里还有三十年，四十年的老茶，只是老茶喝起来的味道不太一样，你们是年轻女子，喝这个就很适合！” 十三公主笑道：“二十五年对我来说，已经是老茶了，怪不得这般香醇呢，这个年份的茶饼您还有多少？要卖的话我全包圆儿了，还有，三十年四十年的能不能都拿出来给我看看，可以的话我全买了。 当然，也得您愿意卖！” “愿意！”有什么不愿意的。 卖钱呀！ 药婆又一阵儿风似的刮跑了，转眼就刮了回来。 这回来，她怀里抱着好些茶饼。 “这块儿是三十年的，这块儿三十一年，这块儿三十二年……” 每一块儿茶饼的样式都不一样，好比三十年的做成金瓜的样子，三十一年的做成饭团的样子，三十二年的做成锅盔的样子，不过上面多了一瓣儿玫瑰花，总之非常好辨认。 十三公主一一泡了茶汤品尝，然后对紧张又期待地看着她的药婆等人道：“这些茶饼多吗？别的寨子里也有么？” 玉玲道：“方圆的村寨里，就我阿婆做的茶饼最好，每年都有人来村里采买。” “而且我阿婆做的茶饼也是卖的价钱最高的！” 她没说谎，众人都点头，珍珍这个自动探谎仪也没发现过异常。 她心里不禁感叹，白山寨的人跟清潭寨的人有一拼。这一路走来，她们虽然没有刻意露富，但便是这样，她们生活的奢靡程度也是村寨里的人不敢想的。 有些村寨的人比较贪婪，在珍珍他们的吃食里面下毒，企图劫财劫色，就被珍珍顺手替天行道了。 这样的村寨他们很是遇到了几个。 然后更多的村寨是，看他们有钱，就想忽悠他们花大钱买些不值钱的东西走。 第570章 十三公主看他们实在是穷，就当扶贫了，被宰了也当不知道。 但村寨里的人到底见识有限，好些数数都数不上一百的人，他们认为的大价钱真没多少。 珍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宫廷里的凤凰飞出宫殿，看小康家庭都是可怜的。 所以，要把一个地方的人带上富裕之路，刻不容缓，不然她的公主朋友得吃睡不宁。 药婆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二十年以上的茶饼我留着没卖，想着等丫头们嫁人的时候分给她们，当作陪嫁。” “卖的都是十年以上二十年以下的，五十文一个茶饼。”说完她眼里浮现出骄傲：“其他人做的茶饼能卖三十文一个！”她做的茶饼价钱最好！ 之前的散茶十三公主当场就定价了，散茶好卖，加价一百文卖出去一点没问题。 但茶饼她实在是不好定价，一则是这东西她不知道整个云州府的产量，也不知道云州府其他地方茶饼的质量。 说实话，药婆拿出来的茶饼，十三公主觉得卖二十两一个都是没问题的。 若是便宜了，真是辜负了这好茶。 但问题就在于，她不知道茶饼在云州府的市场价。 十三公主决定先去云州城里的茶行好好逛逛，看一看。 想了想，她这般道：“这样吧，二十年到三年份的茶饼，我暂时给您五两银子一块儿，三十年到四十年的，我给您十两银子一块儿，若有四十年以上的，我得喊人看过了再定价如何？” 不如何！ 不是不是，是如何！ 药婆被十三公主给的价钱吓懵了，她看向老头子，老头子也在震惊中。 十三公诧异，他们的茶饼不是才卖几十文一块儿的吗，怎么她开几两银子也不卖啊。 不过她也不会强人所难，便道：“如果您不愿意卖，我也不强求！” 寨主闻言惊呼：“可以强求！”别说强求，强那啥都行！ “您随便儿强求！”他生怕生意跑了！ 药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死老头子，咋这么稳不住呢？还是寨主！ “闺女啊，不是阿嬷不卖给你，是你给的钱太多了，阿嬷心有不安。” “你别让玉玲她们给哄了……” 玉玲生气：“阿嬷，我可没哄高十三啊！” 十三自己人傻钱多，怪她啰！ “十三你跟我阿嬷说，我有没有哄你？” 其他几个姑娘也都纷纷附和：“对，我们都没跟十三说过茶饼的事儿，她们只说来玩儿！” “就是！” “阿嬷冤枉人！” 十三公主笑着帮她们解释：“玉玲她们的确没有哄我，是我觉得这个茶值当这么多钱，您就安心卖给我！” “不过有一条，品质必须是一样的，如果品质不好，我是给不了这么多钱的！” 第765章 谢礼 十三公主又问珍珍：“你要不要参一股？”她觉得这个非常挣钱的生意，所以想带上好朋友。 珍珍摇头：“不了，你收茶叶，我收药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十三公主：…… 井水不犯河水好像不是好朋友之间用的词语呢！ 不过……好像也挺贴切的！ “好吧！”十三公主也是个爽快人。 两个人愉快地决定好了价格，白山寨的人还在发懵，能卖这么多钱啊…… 有人回过神来之后就挤到前头去问十三公主：“高姑娘，我家也有茶，您要不要看看啊！” “我家也有！” “我家我家，我家也有茶饼！”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就有更多的人跟着开口。 十三公主忙道：“这样，明天我就派人来你们寨子收茶叶和茶饼，但是具体什么价格，还是要看茶的品质！ 如果你们的茶跟寨主家的茶品质差不多，那价钱肯定就差不多！” 众人一听顿时高兴起来，纷纷请她第二天一定要派人来！ 珍珍乘机跟老寨主提意见：“寨主爷爷，等卖茶叶赚了钱，你们还是把通往官道的路修一修吧，下次我们来就好乘坐马车来，拉药材和茶叶用马车也方便很多！” “而且，若是你们寨子里还有别的东西，我们想买也方便是不是！” 寨主寻思着自家的茶叶就能卖好多好多钱，修条路咋的了？ 完全可以！ 况且，真的能卖大钱，全寨子的人都会同意拿钱出来修路的！ 十三公主道：“最好直接修石板路，这样不用下几场雨路就泥泞得很，我最讨厌泥泞的路了！” 她嫌弃的模样深深地刺激了周围的人，他们生怕因为路的问题贵人不来寨子里高价收茶饼，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于是纷纷保证一定会修一条宽敞的石板路通往官道。 十三公主和珍珍相视一笑。 茶叶的事情说好了，珍珍就让人把她带来的药材拿出来，让药婆辨认，看看她们这里有没有。 “三七，天麻，石斛……这些药材我们寨子的山里都是有的！”药婆道，“只是咱们是挖出来就拿去城里卖，不然就是晒干了……” 珍珍道：“我要按照我的这个标准收，有些药材是晒干，有些药材是阴干，有些药材要烘烤过，有些药材要熏……” “我之所以带炮制好的药材来给你们看，主要是因为你们带去城里卖的新鲜药材损耗量太大了，塞背篓里走大半天，到了城里好多药都压坏了。 如果你们愿意，我就让人来教你们如何炮制这些药材，往后你们把药材炮制好了再拿去城里卖，价钱都会高出好长一截儿。 另外，等路修好了，我也会派人进寨子里来收！” “再有就是，有些药材是可以认为种植的，比如三七，比如天麻，石斛……” 寨主道：“我们试过，但是收成太差了。” 珍珍道：“不是种在正经的田地里，就是山里种，你们想想，你们在何处挖的它们？” “何处挖，何处种！” “良田适合种粮食，山林里自然是适合种药材。用种粮食的地来种药材，效果差也是应该的呀！”她虽然不懂种地，但她也是植物出身，知道大家的喜好不同！ 像它们人参，就喜欢在林子里！ “明天我让人给你们送些药种来，同时让人来跟你们说说怎么种，左右只会费点人工，要是失败了，就当锻炼身体了啊！” 寨主等老人们一听，还果真如此，力气这玩意儿寨子里的年轻人有的是，不用白不用！ 于是都撺掇寨主答应下来，挣钱的事情不积极，还有什么事情积极？ 寨子里的青壮们顿时觉得后背发凉，有种不祥的预感从他们心底蔓延开来。 （恭喜你们哟，喜提修路加种药除草！） 因为十三公主要买他们的茶叶，珍珍要教她们种药和炮制药材，故而整个寨子的人都对珍珍和十三公主极为热情。 吃完午饭，珍珍提出想去山里走走，老寨主就派了寨子里的几大杰出青年带她们进山，几个小伙子全程红着脸，实在是珍珍和十三公主太好看啦。 可惜都已经成亲了，且他们也没膨胀到认为自己能抢。 就……能偷偷看一眼都好幸福啊！ 在珍珍的邀请下，药婆也跟着一起上山，一路上珍珍就跟药婆交流，她认识的草药全部指出来给药婆看，有些草药的名字和药婆说的一样，有些就不一样了。 不一样的珍珍就挖出来，打算回去画下来，标注上中原的叫法，永昌府的叫法，和云州府的叫法。 这一路，珍珍和药婆的交流那是相当的愉快。 后来她和十三公主要告辞的时候，药婆送了她一罐子药膏，以及一张纸。 “这是我家祖传秘方，这个药膏是治风湿的……” 珍珍诧异，她和十三公主虽然许诺了很多，可是还没兑现呀！ 十三公主说要给定钱老寨主都不收，反倒是送了她们很多茶叶和火腿啥的。 现在药婆又送秘方……难道就不怕她们是骗子么？ 似乎是看出了珍珍的疑惑，药婆道：“这是感谢姑娘的，你们打消了我们寨子里几个小丫头想给人当妾的心思……” 这件事啊…… 看药婆的神色，好像很有故事喔！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您！”珍珍道谢，人家给她一个秘方，回头她再回赠一个秘方就是了。 见她这么痛快地收下，药婆也很高兴，她又道：“听玉玲说你对蛊虫感兴趣，想买去玩儿，这东西可不是玩儿的！” “都道我们云州人擅使蛊毒，但这种东西实在是危险，并且容易被反噬，并不像外界说的那样，好像是个云州女子都会下情蛊。” 珍珍笑道：“我就是好奇，天下万物皆可入药，很多虫子都有药用价值，所以我平日里也要研究虫子的！” “这样啊！”药婆明白了，“那今日没时间了，下次你再来的时候，阿嬷带你去看它们。” 第571章 珍珍狠狠点头：“谢谢您啊！” “阿嬷我们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您！” 阿嬷笑着挥手，寨子里的人都朝着珍珍她们挥手。 第二天，珍珍和十三公主果然派人去了白山寨，兑现了她们给寨子的承诺，整个寨子都沸腾了，卖完了茶叶茶饼，寨子里跟过年一样。 第766章 怎么看顾遇 卖茶叶就算是挣钱最少的人家，也有二十两银子进账。 可把家里没有留茶叶的人家给羡慕够呛。“早知道我们也不卖，也留着好了，留着就能卖大钱！” “几十两银子呢！” “有了这个钱，几个娃都能娶上媳妇了！” “可不咋的，咱们的房子也可以重新整一整了！” “哎！谁曾想那茶饼竟然那般值钱啊！以前就是因为茶饼费事儿，五年以下卖不出去，五年以上价钱卖不上去，就不想做茶饼占地方。随便炒点茶叶卖卖就行了。 哪知道玉玲几个丫头居然把贵人给带进寨子里来了！” “杀羊宰猪，祭祀祖宗！”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忽然听见老寨主 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儿，大家连忙应下，问老寨主杀谁家羊，宰谁家猪。 老寨主环视了一圈儿人群，点了几个没卖茶叶的人家：“他们几家出猪羊，老子出钱买！” 啥叫财大气粗？ 这就叫财大气粗！ 老寨主双手背在身后，一股暴发户的迷人气质瞬间就散发出来了，一时间把寨子里的几个孤寡老婆婆看直了眼。 药婆：…… 呵！ 男人！ 寨子里的人们顿时欢呼起来，欢呼完了，就有人急忙问：“寨主，咱们啥时候开始修路？” 老寨主：“现在就开始修！” “我出十两银子，其他卖了茶叶的人家，得二十两的出一两，得五十两的出二两，得一百两的出四两，这些钱拿去买青石砖！” “得赶紧把路修出来，不然往后贵人不来了咋整？” “云州府做茶饼的人家可是多了去了，这个价钱，有的是人争着抢着卖！” 众人一听，立刻掏钱，这可是大事儿！ 药婆将钱收了，装进一个木头盒子里，寨主又道：“一家出一个青壮，其他人没事儿都去帮忙！” “这路越早修通越好！” “到时候咱们也去买牛车！”寨子里有牛，但是没有车。 像人家贵人说的，有了车，他们去府城方便多了。 “好！走，扛锄头，先把路平出来！” “来一拨人跟我去河边儿挖沙子！” 寨子里的人积极性一下子就高涨起来，药婆慢悠悠地道：“还得上山除草！”把山上的杂草清一清，就该种三七天麻铁皮石斛等药物了。 寨子里一下子连几岁孩童都忙得热火朝天。 初六。 云王府小宴。 席间通知，通判，守备等人频频跟云王敬酒，奉承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酒过三巡，有点圆润的云王将酒杯放下，他扫了在座的人一眼：“顾遇这个知府，你们怎么看？” 里头最大的官儿从二品的布政使谭海生轻蔑地笑了笑，举杯道：“俊美无双，是个极品小白脸！” “哈哈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纷纷举杯附和：“属下真是第一次见到那般美貌的男人！” “对，说他英俊还委屈他了，他若是扮上女装，其风华远超咱们云州府的诸多头牌！” “比王爷府上的美姬还要出色几分呢！” 云王笑眯眯地问：“喔……竟这般美艳？那本王过几日可要见识见识！” “除此之外，诸位对他就没有一点儿别的见解么？这位身上的爵位，可是靠着军功来的！” “在东海五府，他可是风光无限！” “历朝历代东海的海盗猖獗无比，都没有人能肃清他们，唯顾遇上去了，东海的海盗全没了！” “还有中原闹的那一场活死人之祸，据说也是他力挽狂澜！” “这个年轻人，可不能小看啊！” “你们说，皇帝将他弄到云州府来，到底是何意啊？” 焦守备轻蔑道：“一个毛头小子，哪儿来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是皇帝给够了人手，他跟着去白捡一个功劳罢了。 就算说他有些本事，可这是云州，便是一条龙来了也得盘着！ 皇帝要真能拿下云州和永昌府，还用设那么多的长官司，宣抚司做什么？” 白捡军功这事儿，他们就熟啊！ 京城的勋贵们，谁家没送过子弟去边关混资历？ 功劳真的就是那些个富贵人家的子弟立下的么？不见得。 反正他是一万个不相信，顾遇的功劳是他自己个儿挣来的，说到底还是吃软饭的，沾了岳父大人的光！ 而他的岳父袁富贵，又是大周第一奸佞之人，皇帝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 有人附和：“老焦说得对，一个混军功的小白脸而已，老皇帝昏聩，才有他耀武扬威的时候，此人不足为惧！” 言语间，对皇帝一点敬意都没有，云王就是满意他们这副吃里爬外的样子，而且云王还不担心这些人反水。 给他们用的蛊虫，可是王妃耗费了巨大心血精心养着的呢！ 马通判迟疑道：“可他在永昌府修驿道，修驿站，永昌府的路难走，朝廷的兵马想进来速度就很慢，万一有什么，有永昌府挡在前面，咱们云州府还有充分的时间准备。 可是这路一修通，朝廷的兵马来得就快了。” 云王笑道：“路通了，外面来得快，咱们要出去也容易！” 众人闻言一惊，纷纷看向笑眯眯的云王，这老东西难道想造反？ 这一惊，背脊瞬间冷汗密布。 在云州府，天高皇帝远，他们认云王不认皇帝没人说什么，但是造反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啊！ 可他们有反抗的能力么？ 没有的！ 他们都中了蛊毒，只能任由 云王白摆布，好在该给他们的好处云王也要给，在钱财上云王并不吝啬。 云王心中冷笑，瞧把这帮人给吓得，只可惜他们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自己想要造反，这帮人一个都跑不掉。 不过现在时机不成熟，云王便打哈道：“活死人之乱时，本王想派兵出永昌府去支援都不行，每每想起陛下对本王的厚爱，本王总是愧疚不已。 路修通了好，路要是修通了，朝廷再有个什么事儿，本王想出兵援助就容易多了！” 云王给台阶，众人就给面子，纷纷哈哈大笑，然后举杯敬云王：“云王忠义，下官敬云王！” “陛下能有云王这样的贤王相助，那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亦是大周的福气！” “云王千岁！” “哈哈哈哈，来来来，大家同饮！” 喝了这杯酒，云王又道：“哎呀，要说这顾遇是咱们云州府的知府，可他偏偏去给永昌府修路，本王倒是不觉得什么，但是云州府的百姓们不会依啊……” 第767章 送行 “……他是个愣头青，有些地方不明白的，你们这些老官员，要多多提点他才是！” 云王又向众人举杯，他通过户部的关系打听过了，顾遇修路的钱，不是户部修的，是他自己掏腰包。 可真是财大气粗！ 也不知袁富贵这些年到底是捞了多少钱，这么会捞钱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这人要是能来给他捞钱就好了！ 可惜，明明跟去过东海的袁富贵竟然不跟来云州府，他连极品情蛊都给袁富贵准备好了呢！ 而且修路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云州府的驿道修好了他，他对云州各部的控制也会增强很多。 况且他养了十万私兵，路修不好，如何提溜出去用啊？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朝廷为何要由着顾遇修路，不也是想加强对永昌府和云州府的控制么？ 云王想着，等把顾遇困在修路这件事情上，他找机会先占了永昌府，再把永昌府附近几个州府拿下，这样就能跟皇帝分庭抗礼了！ 皇帝……谁不想当？ 以前永昌和云州可都不属于大周。 众人忙附和：“王爷真是为他考虑得周到，一个云州的知府给永昌府办事儿，不给云州的老百姓办事儿，云州的老百姓定然不服的！” “云州百姓性子粗野，有些人怒火上头，可不管你是知府还是侯爷，提刀就砍！” “可不是！” “还是王爷仁义啊！” …… 珍珍和顾遇出来从顾二郎和白皓，这两人要去桃安县和西平县走马上任。 因着还不清楚当地的情况，两人将家眷留在云州府，先过去探一探再说。 顾遇手里有皇帝给的三千精兵，还有皇帝给的几百护卫，他也不吝啬，给白皓分了一百人。 至于顾二郎，他手里有公主府的三百护卫，就没必要用顾遇的护卫，这些人带去地方，至少对他们的人身安全有了极大的保障。 第572章 左右这几个人都不缺钱！ 顾遇叮嘱两人：“萧规曹随，去了再看不惯也别想着改变，就一门心思修路就行了，先修你们县里到乡镇的驿道，再修乡镇到村里的驿道。” “把民生搞起来，让其他县羡慕。” 做出两三个富裕的县城，让别的县城看着眼红，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嗯，我们知道了！” “有贿赂就收，但要用账本好好记下，女人不要碰，珍珍给你们的丸药要按时吃，不然万一中蛊就麻烦了！” “虽然珍珍有法子解，但那过程还是很痛苦的。” 两人重重点头。“放心吧大哥，我听你的！”头一回当官，他还带着豪华幕僚团，老丈人给他安排的，就怕他做不好丢脸。 有侍卫，有豪华幕僚团，他完全有实力让桃安县姓顾。有跟当地土司硬刚的资本。 白皓家里也有钱，也有幕僚，虽然不敢跟二郎比，那也能秒杀天下八成的县令。 顾遇交代完，就把时间留给十三公主和林氏。 十三公主叮嘱顾二郎：“你先去看看那县城，要是破破烂烂的就买地修一条新街，我要多开几家铺子，反正咱们手上也不缺人用！” “珍珍要开一家生药铺，我要开一家南北货的铺子，还得开一家茶行，专门收茶叶。” “另外，还要准备男女两家学堂，一家借书馆，一家善堂，寻个好地方买块儿地，修一座玄天观……规矩你都是懂的！” “路得快点修通，这样我就能早点儿来找你了，泥泞的路我可是再也不想走了！” 顾二郎拉着十三公主的手，十分舍不得：“你放心吧，我会看着办的，你若是想要新街，那我就找人修一条新街……” 这边儿林氏跟白皓的画风又不一样，两人也是依依不舍，不过林氏话里话外都是关心白皓的。 “你一个人过去吃住上都要惦记着点儿，别不当回事儿！” “这次你把瑞红和新绿带过去，让她们好好伺候你……” 白皓道：“你不是不喜欢么？我还是能忍的。” 林氏听了这话心里的酸涩到底散了些，她想起家里老人的叮嘱，到底还是决定做个贤惠人：“我过去之后你再冷着她们就行了，到底分开的时间比较长，怎么好叫你忍着。 不过是两个丫头，算不得什么。” 白皓见妻子如此贤惠，心里也很是高兴，他那样的家庭，本来就是这样的，故而白皓不觉得男人身边多几个女人有什么不对。 反倒是顾遇和顾二郎这种身边一个通房都没有的才是异类。 当然，一个娶的是郡主，一个娶的是公主，若换成是他，他也不敢有。 便是以前有，婚后也得打发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倒是你在府城，若有什么事儿尽管去找公主和郡主，她们一定会帮你的！” “平日多跟公主和郡主走动走动，她们年纪小，活泼一些，你跟她们在一起时间久了，人也变得鲜活了很多。” 林氏温柔应下。 这两边儿的人都难舍难分，顾遇干脆带着珍珍先走，美其名曰是给人家小夫妻时间和空间。 珍珍想想也是，与其看他们黏糊，还不如她亲自和小哥哥黏糊呢！ 上了马车，珍珍就把顾遇扑倒，故作凶狠地一口咬上他的喉结，还坏心眼儿地磨了磨。 顾遇哪儿受得了她这样，让她捣乱一会儿，就把她拉怀里一顿亲，慢悠悠地亲，亲得小姑娘乖乖软软地待在他怀里。 “等过了十五，我们去柳溪县一趟，柳溪县有个清山寺，据说风景还不错！” “好啊！”珍珍答应下来，不过她马上就反应过来，太子在柳溪县！ 太子比他们提前三个月出发，可是他们又在永昌府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也不知太子在柳溪县怎么样了。 “高想忍不住给你送信儿了？” 顾遇摇头：“没有，陛下叮嘱过他，没有涉及到生死，不要贸然私下找我，怕被看出端倪来。” “不过我还是想去看看，他估计还是很吃了些苦头。” 强龙难压地头蛇，哪怕太子带的幕僚团队比顾二郎的还要豪华，但这里是云州府，风俗啥的跟中原差距巨大，便是一朝首辅来这里做个县令，都不一定能交出好的答卷。 第768章 请柬有毒 一听说可以去看看太子的狼狈样子，珍珍一下子就来兴趣了，等十三公主回来，就拉着她去一边儿嘀咕。 十三公主：我把我的亲弟弟给忘了呀！ “好！”她也想去看看亲弟弟接受现实的捶打之后变成什么样子了，真的是好期待啊！ “那我们要不要去买点东西给他啊？”十三公主问珍珍，珍珍摇头：“他是太子，能缺什么，不用买！” “再说了，你又是要修新街，又是采买茶叶，还有钱吗？” 十三公主委屈摇头，她没钱了！ “没钱就赶紧让人将茶叶运回京城卖去，当然先给陛下送些，陛下觉得好喝，再命底下的人做成礼盒卖，礼盒里再配上上等的紫砂壶，一个茶饼卖它个四五百两银子，钱不就出来了！” 十三公主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堂，她抱着珍珍摇晃：“珍珍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啊，怎么这么聪明！” “买椟还珠的故事你忘了？” “包装得漂亮，里面再加一些别的东西，你的茶饼一看就不是穷人能买得起的，那些人兜里没几个钱都不好意思问。” “当然，也不一定里面要配上紫砂壶，可以配玉壶，云州府盛产美玉……反正你可以在云州府淘弄些看起来很高级，很值钱，但实际上花不了几个钱的玩意儿，然后随意组合在礼盒装里。” 珍珍继续给十三公主出馊主意。 十三公主频频点头，不断称赞珍珍有奸商的潜质，然后美滋滋地表示，有一个奸商大嫂兼好友，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公主。 两人正嘀嘀咕咕中，有下人来报：“公主，郡主，云王府的人送请柬来了。” “送上来吧！”珍珍开口，很快外头的侍女就送了两张请柬进来。 十三公主打开金色的请柬一看，就将请柬扔到了托盘里，她讥讽道：“云王府简直太过目中无人，初八的宴席，初六才派人来送请柬！ 我们可是一到云州府就将拜帖送上了！ 本公主还头一次被人这般怠慢！” 珍珍让公主去洗手，十三公主愣了愣：“哈？” 珍珍道：“请柬上有药，现在不洗干净，最迟晚上你浑身包括脸上就会起红疹。” 她的话音一落，十三公主连忙起身往净房冲，她这下子可不止洗手，还把脸也洗了，衣服从里到外也换了个遍。 “大胆！” “简直太大胆了，作为藩王，我是公主，是应该先敬他，可他也不应该猖獗如此！”十三公主简直气死了。 珍珍靠着迎枕津津有味看着十三公主发脾气，像炸毛的波斯猫，很可爱。 “我要给父皇写信，我要告状！” “他看不起本公主，就是看不起父皇！” 珍珍给她鼓掌：“好！告状，我也告状！” 十三公主一下子就上头了，提溜着裙子亲自去拿笔墨，跟珍珍在罗汉床上头凑着头，开始写信告云王的状。 写完信，珍珍问十三公主：“消气儿了么？” 十三公主跟珍珍相视一笑：“好像真没有那么气了！” 珍珍笑道：“论起下毒，我可以说是小祖宗，咱们初八先去云王府看看情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公主报仇就在今晚！” 十三公主提醒珍珍：“初八是后天，你怎么日子都不分了？” 珍珍咬了一口点心，她无所谓地摆摆手：“不要在乎这些细节，我就是为了押个韵而已。” “来来，你来选一选，初八那天去给云王下什么毒？”珍珍吃完点心，拍了拍手，就带十三公主去看她的珍藏。 …… 一转眼就到了初八这天，珍珍和十三公主都盛装打扮，要让云王府的人看看郡主和公主的气度和仪仗。 郡主公主的仪仗那叫一个声势浩荡，还真让云州府的老百姓开了眼界， 好几匹白马拉车，马车跟一座一移动的小房子一样。 前后左右都有侍卫，郡主的仪仗也就比公主逊色一丢丢，但排场也是相当夸张。 他们也就看云王出行有这般阵仗。 跟着族人来云州府采买东西的玉玲等人挤在路边看着这阵仗，一直跟着周围的人不停地‘哇哇’赞叹。 “皇帝的女儿真的好威风啊！” “公主有那么多好看的男人！” “郡主也是，一个比一个长得英武好看！” “好羡慕……”玉玲等人双手握拳，杵在下巴上，眼里流露出的羡慕几乎化为实质。 栗娜道：“袁大和高十三说了，只要有钱，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而且只要有钱，想养几个面首就养几个面首！” 第573章 珍珍和十三公主还说了，前提是她们没有心上人的情况下，不走心，只图快活，那钱可是相当的有用。 “噫……你们看郡主像不像袁大？”珍珍掀开马车车窗上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栗花儿眼尖，瞧见了。 然而珍珍很快就放下了窗帘，其她人都没看见。 “你眼花了吧？怎么可能是袁大！袁大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不可能是郡主！” “对，不可能，我听说郡主娘娘和公主娘娘可娇贵可娇贵的了，身上穿的必然是最好的丝绸，头上戴的必然是世间最好的珠宝，睡觉要铺十二层厚厚的，新做的褥子…… 坐的椅子也一定要垫着丝绸的垫子，你们再看看袁大，上山之后跟个猴儿似的，咱们都没她利索，哪儿有这样的郡主？” “可是么，她跟我们一起坐粗条凳，跟我们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盘子里夹菜，不可能是郡主！” 姊妹们都这么说，栗花儿也怀疑自己是看错了，她道：“肯定是我眼花，我来的时候还想着会不会碰上袁大呢！” “她不是留了住址么，咱们一会儿去找她和高十三！阿嬷给了我钱，喊我好好请她们两个吃一顿呢！” “好多人看热闹啊，我觉得我和十三就跟唱戏的猴儿一样！”珍珍在马车里跟顾遇嘀咕。 顾遇笑着握了握她的小手，心说这不是她和十三公主故意显摆可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么，但嘴上却说道：“那也是最漂亮的猴儿！” 珍珍小脸一扬，十分骄傲：“那是！” 马车忽然停了，珍珍挑开帘子问侍卫：“前面怎么回事儿，去问问。” “是！”侍卫领命，打马上前，就见有云王府的下人在跟公主的人说着些什么。 第769章 你才不是郡主呢！ 云王府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并且根本没有专门为珍珍和公主另外留一条通道。 这就不符合规矩了，任何人家宴请，都会留出一条专门给贵宾走的通道，完全没有让贵客在你家门口排队等着的道理。 只有身份比你家低的客人，你才能让人家的马车排队，一辆辆地往前。 云王一个藩王，不可能不懂这些礼仪规矩，无非就是要给公主和郡主一个下马威。 让她们知晓知晓，在云州府的地界儿，谁才是老大。 “公主殿下，实在是对不住，我们府里从来没有接待过比王爷还尊贵的客人，也没有专门为谁留过通道，故而下面的人一时疏忽了，还望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咱们这些下人们计较！”云王府的下人瞧着挺谦卑的，但是话里话外都透着傲慢。 而且还特意点明，云王府没有接待过比云王更为尊贵的客人，几个意思？ 无非就是：除非皇帝来了，不然所有人都不值得他另眼相待！ 况且，公主身份虽然尊贵，但云王是王，虽然不跟皇室有血缘关系，可公主按道理应该喊他一声伯父。 因为云王的父亲跟皇帝的父亲称兄道弟过。 公主不搭理他，直接下令：“回府！”这是她跟珍珍商量好的，请柬上都敢下毒，宴席上搞不好会有什么等着她们呢，如果云王要当众给她们难堪，那他们就走！ 藩王怎么了？ 龙行浅滩怎么了？ 你说让盘就盘啊？ 要盘也是盘你这条地头蛇！ 公主和郡主的仪仗掉头走了，这让其他等候着的宾客们目瞪口呆，心说果然是京城来的娇娇女，太骄傲了，受不了一丁点儿的委屈。 也不想想这里是哪儿，云王要弄死几个京城来的人还不手到擒来？ 水土不服、土司作乱……任意一个借口就能要了她们的命，而且云王还不止这些手段呢！ 马通判在马车里摇头，轻声道：“指望不上啊！” 他的妻子也是一脸的愁容，她当然知道自己的丈夫在说什么，“心高气傲不懂隐忍，恐怕早晚都要出事，你啊，平日里离那个顾大人远点。” 马通判颔首，他抓住妻子的手：“连累你了……哎……” 妇人笑道：“我们是夫妻，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生同衾死同穴，我之所求。” 马通判握了握妻子的手中，唇角勾勒出一抹苦笑来。 另外一辆马车里，焦守备放下车帘，冷哼道：“好大的架子，早晚要跪在王爷面前哭。” “顾遇此子这点儿城府都没有，不足为虑！” 他身边也是个当官儿的，两人为了说话，就在遇到的时候上了一辆马车。 云王得知十三公主和敏仪郡主都走了，顾遇也没留下来，便笑了起来，他放下茶盏，对身边戴着面巾的女人道：“他们不来了，你也可以歇着了。” 这个女人是云王的王妃，虽然戴着面巾，但是眼角等没有被遮挡的位置密布着黑色的恐怖纹路，仔细看去，那些纹路里时候有什么东西在动来动去。 女人的眼神暗了暗，她起身跟云王行礼：“妾告退。” 云王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吧！” “东西准备好，本王随时都会要！” 女人低头应下，退了出去。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云王的眼中露出浓浓的嫌弃之色，他对左右道：“去，给本王找两个美人来洗洗眼睛！” 他没有收着嗓音，刚走出门的王妃身形晃了晃，下人们低垂着头，不敢上前搀扶。 这个王妃是府里的禁忌，没有人敢接近她，她实在是太恐怖，浑身都是虫子。 十三公主和珍珍回到府里，就有下人来报，说铺子上找来几个姑娘，是白山寨的。 两人就忙换上常服，去铺子上找玉玲她们。 “袁大，高十三！你们也去看公主郡主了么？”玉玲等人看见两人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两人点头：“对！”她们两个相互看，也不算撒谎喔！ “走吧，我阿嬷给了我钱，我请你们去吃米粉！” “吃有五种肉片的那种！”玉玲挥手豪迈地道。 “走走走，我正好饿了！”珍珍一听眼睛就亮了，拉起十三公主就跟她们往外走，玉玲带着她们满街窜，最后进了一条小巷子，钻进一家小店儿，豪气地挥手：“婆婆，给我们每人都来一碗五种肉的米粉儿！” 摊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别看她年纪大，但是干活儿可利索了，当即笑眯眯地答应下来：“好嘞！” 她身边儿的老头儿拿了抹布去给珍珍她们擦桌子，走路一瘸一拐的。 “这是整个云州城最好吃的米粉店，好多人都不知道，是我阿哥带我来过一次，我就记住了！” 女孩子们从筷子篓里拿出筷子，齐齐等着，一个个的都是饿鬼模样。 栗花儿看了好几眼珍珍，她实在无法将眼下的珍珍和她惊鸿一瞥的郡主联系在一起，郡主才不可能是饿鬼呢！ “我脸上有脏东西么？”珍珍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问栗花儿，栗娜道：“她看到郡主了，说郡主像你！” 玉玲：“我们都说她眼花了。” 珍珍笑着说：“她可没眼花，没错，我就是郡主！” “哈哈哈哈，你可别逗了，你怎么可能是郡主！”栗花儿头一个否认，她道：“你漂亮，郡主也漂亮，所以我才觉得你们像，其实你们一点都不像。” 珍珍来了兴趣：“为什么不像？” 栗花儿歪头想了想就道：“郡主看起来像天上的仙女，你是人间的美人，跟我们一样，要吃要拉要放屁！” “哈哈哈哈。”众人又是一通笑，特别是十三公主，她捏着筷子捂肚子，栗花儿说话真是太有意思，放屁……哈哈哈哈。 确实谁都会放屁，京城的贵女们怕在外人面前失仪，从来不吃窜气儿的东西，出去做客吃得也少，就怕失仪。 这时跛脚的老头儿把粉儿给大家端来了，可大一个托盘，人家一手就托起来了，别看他腿瘸得厉害，但托盘却端得稳当，碗里的汤水一点儿都没洒出来。 号称整个云州府最好吃的粉儿上桌，所有人都不说笑打闹了，全部专心吃面。 珍珍看浇头，有兔子肉、鸡肉、猪肉、火腿、和鹌鹑蛋。 然后就是剁碎的青椒和红椒，绿油油的香菜和葱花儿，就是没看到第五种肉在哪里。 第770章 坏心眼 “蛋就是肉啊！”玉玲给珍珍解惑，珍珍：…… 好吧！ 小时候吃颗鸟蛋都是幸福的！ 粉儿的汤头是鸡汤吊的，再撒上一点儿糊辣椒面儿和香菜，味道简直绝了！ 珍珍吃完一碗又要了一碗，吃得一身暖洋洋热乎乎的。 几个小姑娘全吃得小脸儿红扑扑的，老板夫妻两个看到她们吃得这么香，也笑出了一脸的褶子。 吃完了珍珍就问老两口，问他们是不是每天都会开门，一般从什么时候卖到什么时候。 老两口一一回答了，珍珍就道：“那明天早上我还来吃！” 第574章 这种东西必须来店里吃才有滋味，如果煮好了送到府里，粉儿会糊的。 老两口高兴地应下，小姑娘多能吃啊，一个人吃两碗，这样的顾客谁不喜欢呢！ 吃完饭，没有人跟玉玲抢着给钱，结账之后几个小姑娘就结伴去逛街，虽然都没有买什么，但是都很开心。 十三公主说：“我家还没收拾妥当，等我家收拾妥当了，就请你们去玩！” 她和珍珍商量了，暂时不请这些新认识的朋友去家里玩儿，主要身份还没暴露，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送走了小姐妹。 珍珍就跟十三公主回去睡觉，她和顾遇都住在公主府里面，都是一家人，住在一起不仅方便，还更好安排利用侍卫。 况且十三公主的宅子特别大，都是独门独院儿，私密空间也是够够的。 第二天，珍珍带了好多人去光顾老头儿老太的无名小店儿，直接把人家备着卖一天的量给吃完了，老两口高兴得不行。 这一顿是珍珍请的，卡索他们舍不得钱，要把月银攒着带回去给家里人，但是从京城跟来的侍卫们舍得，他们跟老两口说明天还来。 珍珍提醒老两口：“大爷大娘，你们以后都准备这些量，可千万不要为了挣钱而多做。你们的身体累坏了，再多的钱也挣不了。” 侍卫插嘴：“关键你们的身体累垮了，我们以后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米粉了！” 老两口接连点头，唯唯称是。 珍珍又道：“我是大夫，我给你们把把脉！” “放心，不要钱，主要还是为了我们大家伙儿的口腹着想！” 她这么说，老两口才愿意让她诊脉。 珍珍诊完脉就道：“你们两个的身体很好，不过有些小毛病，比如晚上睡不好觉，盗汗……我送你们一瓶药丸，你们每天睡觉前吃一粒，把这瓶药吃完了我再帮你们复诊！” 周围的人都向两人投去羡慕的眼神，郡主自己做的药呢！ 在京城可是千金难求！ 老两口被这帮人绿油油的眼神儿吓着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珍珍转头看了看这些人，就叹气道：“回家我一人给你们发一瓶，行了吧！” 这帮人顿时开心了，纷纷跟珍珍道谢，他们的反应让老两口意识到，这药怕不是宝贝哟！ 更不敢收了呢！ 好忐忑呀！ 十三公主笑劝：“你们啊快拿着吧，以后她来吃两碗，你们收一碗的钱就是了！” 老两口这才唯唯收下。 等珍珍等人呼啦啦散了之后，小店儿冷清下来，隔壁小店儿的一个妇人探头出来酸道：“哟，让我看看，给了你们什么好东西？ 我说这药可不能乱吃，吃死了找谁去？” 老两口怒了，瘸腿老头儿直接用扫帚将妇人撵出去：“滚滚滚，我们死不死跟你有屁相干！” 被撵出来的妇人唾骂道：“真是不识好人心，人家给啥你们吃啥，早晚吃死！” “噗……”老太太一桶潲水照着妇人的头脸泼去，妇人尖叫，老两口乘机关门。 门外的妇人使劲儿骂，周围的邻居都来劝，把她给拉走了。 老两口收拾妥当，就去后院儿坐在院儿里拿出药品看，药品对于珍珍来说是普通的瓷器，但是对于家里用陶碗的小店主来说，就是高档货。 “吃了会不会真毒死我们？”老太太不大相信珍珍的医术，小姑娘太年轻了，可又觉得这么好的瓶子不至于装毒药。 老头儿说：“你不吃我吃，你瞅人家的穿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再有，那两个小姑娘看起来跟仙女儿似的，怎么可能害人！” “秋婆娘就是眼红我们生意好，故意这么说！” “我琢磨着是人家真喜欢吃我们做的粉儿，怕我们老两口活不长久，这才给的药！” “你没见她们带来的人瞅着这药都恨不能抢走！” “必然是好东西！” 老太婆想想也是：“不然咱们拿去卖钱？我们都是黄土埋半截儿的人了，吃好东西不就糟践了？” 老头儿摇头：“卖了糟践人家的心意，还是吃了吧！” 老太婆舍不得，但又觉得老头儿说得对，于是便也决定吃。 隔壁包子店。 老娘们儿洗完澡换完衣裳，就盘坐在屋里骂骂咧咧，她贼眉鼠眼的男人道：“你骂有啥用？” “要我说，不然就今晚去毒死那两个老不死的，要不然就明早往他们的汤里下毒蘑菇。” “毒死老不死的？”妇人当然想毒死老不死的，不过男人摇头：“还是想法子去给他们的汤底下毒蘑菇吧，我本想着毒死老不死的，再往那药丸上撒砒霜，嫁祸给那帮吃粉儿的人。 可现在想想，不好弄，人家一看就是有钱人家，不是我们这等升斗小民想陷害就能陷害得了的。 人家给钱，县衙不可能不认真查…… 但如果他们在老不死的家里吃了粉儿出了人命，老不死一家必然要被他们往死里整。 况且咱们用毒蘑菇，他们家的汤头本来就要放蘑菇……” 妇人觉得男人说得有道理，她道：“我这就去山上找菌子去。” 男人一把将她扯回来：“傻啊，你现在去找菌子，不就表明了告诉人家是咱们搞的鬼？放心，毒菌子我早就备下了，那两个老不死的抢了咱们家这么久的生意，老子早就想下手了，只是想着街里街坊的没忍心。 可他们这次太过分，竟然敢用潲水泼你！ 那就怪不得老子心狠手辣！ 欺负老子的婆娘，老子要他两口子归西！” 第771章 准备后事 半夜，两口子鬼鬼祟祟地爬起来，女人掌着梯子，男人轻手轻脚地往上爬，然后他骑在墙头，让女人在下面帮他递，他在上头扯，将梯子扯到墙这边儿，再踩着梯子慢慢往下。 男人的脚沾地，紧张地拍了拍胸口，左右看了看，又仔细听了听。 老头儿的呼噜声挺大的，他就放心了。 然而。 灶房被一把锁头给锁住了！！！ 给男人气得呢，这谁他娘的有锁灶房的啊！ 他摆弄了一下锁头，又不敢弄出太大动静，这一刻，他真是后悔年轻的时候跟人偷鸡摸狗乱混没学点儿开锁的本事。 咋整啊？ 这男人叫冯二驴子，他老婆叫王大饼，是街坊邻居送的雅号。 冯二驴子急得抓耳挠腮，这可咋整啊？ 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于是便舔湿润了手指，戳开了厨房的窗户纸，撅着屁股凑在窗户眼儿往里瞅，灶头的火没全熄，里头还能看到零星的火红色在闪。 要说这小店儿的特色就是他这个汤头，汤头是常年熬着的，从未熄过火，故而特别浓香。 冯二驴子瞅了瞅窗口到锅灶的距离，有了法子，他去靠墙的菜地拔了一根儿竹签子，然后先用竹签子去怼锅盖，把锅盖怼开了一条缝儿，就用竹竿子穿着毒蘑菇往里放…… 给他累满头大汗。 真是累得够呛。 完事儿他把竹竿子重新插进菜地里，这才翻墙过去。 王大饼埋怨他：“你咋去这么久？给老娘差点儿冻僵了！”说完就帮着冯二驴把梯子抬去墙边儿放着。 冯二驴道：“别提了，那两个老不死的把找房门给锁了，艹，防谁呢？” 王大饼扭头唾了一口唾沫：“就是，一锅破汤跟宝贝似的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锅里炖的是金子……哈切！赶紧进屋睡觉，这把人给冻得……” “哈切……”喷嚏这玩意儿传染，王大饼也跟着打了一个。 “走走走，赶紧地回屋，大半夜挺冻人的！”冯二驴去下毒的时候紧张地出了一身的汗，这下子冷风一吹，他的喷嚏接连来了好几个。 两人进屋睡觉，一个时辰之后，瘸腿老头儿起床忙活起来。 他得出门去采买新鲜的肉和蔬菜，老太婆可以再多睡一刻钟，等他把菜买回来起身不迟。 老头儿离开不久老太太就起床了，她把灯笼挂在灶房的墙壁上，看见熬汤的锅盖没盖严实，嘀咕道：“这老头儿昨晚慌啥，干活儿毛毛躁躁的。” 说完，她去拿碗舀了一碗汤出来晾在一旁，接着就去点火烧水洗漱，洗漱完了去喝汤温度正好。 每天早上起床先喝一碗高汤，这是老两口的习惯，自家生意靠的就是这碗汤，不管生意好不好，这汤头每天还是要尝一尝的，万一寡淡了，就得往里加骨头，加鸡架什么的了。 “今儿这汤好像要鲜一点啊……”老太太喝完汤咂巴一下嘴，但这股鲜味儿实在是太淡了，她觉得是错觉。 不过汤一如既往的好喝。 这就够了。 因着昨天做了个大生意，客人结账还给了一两银子的赏钱，又说今儿还要来吃，故而昨儿他们就往里加了一只老母鸡炖了一宿。 老太太拿了大漏勺把老母鸡捞出来，鸡炖烂呼了，再不捞出来肉化在汤里，汤就不清了。 第575章 老两口很少有舍得吃肉的时候，每次往汤里放整只鸡的时候，就是他们吃肉的时候。 不过她刚将母鸡捞出来，人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老头儿回来见灶房有光，他边走边道：“你个老婆子起这么早做啥？不是让你睡到我回来……老婆子……老婆子你咋的了？” 一进灶房就见自己的老伴儿躺在地上，不远处是漏勺和摔烂了的老母鸡。 老头儿将手里的东西一扔就去扒拉地上的老太太，把老太太翻过来一瞅，嘴唇乌黑，嘴角全是白沫…… 中毒了！ 老头儿连忙去探她的鼻息，很微弱，他把老太婆拖到门外，先捏开她的嘴巴伸手去抠她的喉咙，让她吐出来。 一顿吐之后，他又给老太婆灌水，然后揉她的肚子让她继续吐。 等老太太吐了两回之后，他就一瘸一拐地往外跑，没过多久，满头大汗的老头儿请来一个大夫…… 为了带顾遇吃好吃的五种肉臊的米粉，珍珍特意起了个早。 十三公主也起了个早，为了好吃的，没什么做不到。 珍珍主要是想显摆一下，头天晚上顾遇回来，她跟顾遇说了好久米粉，说得她自己都饿了。 当时躺在床上，她还吞口水说：“可惜老婆婆和老爷爷每天就卖那么点儿，如果他们晚上也卖，咱们还能去吃个宵夜， 哎……” 顾遇一本正经地推销自己：“郡主娘娘如果觉得饿了，可以考虑一下美味的勇毅侯！” 珍珍眨眨眼睛看看他，芙蓉帐中，昏黄烛火下映衬着的俊脸，似乎的确很是可口。 于是她便不客气，翻身将顾遇压到下面，毫不客气地享用起来。 餍足之后真是神清气爽，第二天早起也是精神奕奕。 他们又是呼啦啦一大群人去吃米粉，只是到地方却见小店儿外头围满了人，然后大家都对小店儿指指点点。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珍珍挤进去问。 邻里们纷纷道：“哎，这家老两口人老眼花，把毒蘑菇放汤头里了，老太太喝了一碗汤，请了郎中，郎中说她不行了！” “让老头儿准备后事呢！” “说起来，咱们以前都挺爱来他们家吃米粉的，哎哟以后可不敢来他家吃了！” “可不是，老两口年岁大了，分不清蘑菇，这万一给客人吃，得毒死多少人啊！” 珍珍听到这里就连忙挤进去，院儿里，老头儿抱着老太太哭着，好些人在他身边劝着，郎中也还没走，只摇头叹气：“老爷子，您别哭了，还是趁着老太太还有口气儿，帮她洗洗换身儿衣裳，让她体面地走吧。” “我来看看！”珍珍快步走上前去，蹲下身来抓起老太太的手就摸脉。 老头儿连忙看向珍珍，浑浊的泪眼在这一瞬迸发出一股子强烈的希望来，仿若珍珍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郎中道：“哪儿来的女娃子，老太太中毒已深，已经无力回天，你折腾一个将死的人做啥子？” 第772章 就是吃错蘑菇了嘛 珍珍没有搭理他，她身边的人将郎中隔开，十三公主不高兴地道：“你救不了，为何不让别人试试，终归最坏不过一个死字，万一别人有法子呢？” 郎中不服气地道：“你们知道什么，她中的是毒蘑菇的毒，我看了，这种毒蘑菇叫断肠菇，吃了它的人会肠穿肚烂而死，根本就活不了！” “我好心告知，你们却不识好歹！” 珍珍道：“来人，把老太太抱去屋里，我给她扎针，还有救！” 郎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你莫不是想骗钱！” 十三公主翻了个白眼儿：“骗钱？我们才不差钱呢！” “好叫你心服口服，我就不让人将你赶出去了！” 郎中气得吹胡子，而这边儿老头儿已经带着珍珍的人将老太太抱进了屋里，珍珍立刻给老太太吃了一粒解毒丸，她无法自己吞咽，珍珍给她扎了一针，药丸就被她咽下去了。 接着，珍珍就给老太太扎针，她一边儿扎针一边儿对老头儿道：“幸好她吐过，不然我也救不了，不过您放心，她能好起来！” “毒蘑菇是怎么回事儿？”珍珍问老头儿，她认为开店儿做生意的，特别是做了好多年生意的这种，应该不会犯这种错误。 老头儿哭道：“我也不知道，我们的高汤的确是要放蘑菇，不过不是直接往汤锅里放，而是每天要把汤舀出来单独用瓦罐熬蘑菇汤。 并且吊汤的蘑菇只有三样，从来没有换过，每次我们买的蘑菇少，都是一朵朵选出来的。 断肠菇跟我放的草菇等长相差得太远，小老儿就是再老眼昏花，也不可能认错！” 珍珍随口道：“既如此，就去报官。” 老头儿一愣：…… 报报……官？ 老百姓向来不跟官府打交道的，他可不敢去报官！ “我派人去报官！老人家，你别怕，既然你不可能放毒蘑菇，那你家该是被人投毒了。必须报官，干坏事的人不揪出来，往后你家不会消停！” “况且你想想，若不是我嫂子能救你老伴儿，你老伴儿都没了，你老伴儿没了，他们过些日子再害你……” 老头儿忽然就明白了，是这个道理！ 人都要死了，还怕个屁的官府！ “我去，我去报官！”老头一拍大腿就要往外走，十三公主拦住他：“老人家好好留在家里，我派人去报官。” 老头儿千恩万谢。 这边儿吵吵嚷嚷闹闹腾腾的，隔壁冯二驴两口子就被吵醒了，虽然两口子的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可到底惦记着隔壁米粉店的事儿，就挣扎着起来看热闹。 “咱们的事儿成了，就看那两个老不死的东西咋死！”王大饼暗戳戳地笑着，冯二驴提醒她：“昨晚咱们啥事儿都没干，知道不！这事儿别提！” 王大饼连忙点头。 两人来到隔壁，还没进院儿就听街坊邻居们议论：“嘿哟，来了一群多管闲事的，非要去衙门报官。” “这城里一年吃菌子吃死的人咋滴也有十几二十个，都没人较真儿，曲老头儿脑袋是不是有毛病？竟由着外人胡闹，衙门是咱们老百姓们能进的地方么？” “可不咋的！” 王大饼一惊：“啥？他们要报官？咋滴啊，吃死客人了啊？”听说要报官，她就心慌起来，冯二驴给了她一脚，给她一个稳住的眼神。 王大饼看了自己男人一眼，紧张地扯起了自己个儿的衣襟，不过大家会儿都没在意，以为她这般是听说隔壁出了人命，怕的。 “不是客人，是曲老婆子出事儿了，郎中说没得救了！” “可有个极好看的妇人说能救，不知她是不是在吹牛！” “就是她们一起的多管闲事，这会儿报官去了！” 冯二驴往院儿里走，果然看到了昨天让他眼热的几个客人，院儿里挤着的人也多，其中一个长身玉立，英俊不凡的青年四下打量，也不知他在看啥，一个小破院子有啥好看的。 “吃错菌子死人是常事儿，有啥大惊小怪的！”这时，几个捕快从外头进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冯二驴见捕快们是这个态度，就给了王大饼一个眼神：看吧，掀不起什么浪子。 王大饼心中大定。 捕快们不情不愿地进门来，捕头打了个哈欠，他的眼角还挂着眼屎，昨晚该他值岗，正当该下值的时候，接班儿的还没来，就有人来报案。 给他气得呢。 不想去。 但对方瞧着穿着挺好，气质又冷硬强势，捕头没琢磨明白这人的来路，就不敢像对待普通老百姓一样对待他。 路上捕头想套话，这人只说是来吃粉儿的客人，觉得事情不对，是凶杀，所以就来报官了。 听口音是京城那边儿的，云州府也有京城那边儿的商人，毕竟云州府的好东西多，路再难走都有人来淘货。 就是不知道具体身份。 想来应该不是公主郡主身边的人，也不是新来知府身边的人，要知道这条巷子极其偏僻，就是本地人常来的也不多。 更别说初来乍到的外地人，且贵人们才不会往贫民窟钻呢。 捕头自以为自己分析得对，故而进门他才这么嚷嚷，打算将事情糊弄过去就行了。 顾遇转头看了眼这群捕快，冷淡的眸下有暗色涌动。 捕头装模作样地问：“苦主呢？来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 老头儿在房间里听见动静就连忙跑了出来，点头哈腰地跟捕快们道：“差爷，是这样的，我老伴儿早起喝汤就中毒了，我发现我们的汤里有几朵断肠菇，可我昨晚没往汤里放蘑菇啊！” 捕头不耐烦地道：“年纪大的人记性不好，兴许是你自己放了你给忘了！” 老头急了：“我没有放，真的！” “您信我！” 第576章 捕头道：“那你起来的时候，你家门户可是好好地关着的？” 老头儿点点头，灶房是锁好的，大门是紧闭的。 捕头没好气地道：“那不就结了么！行了行了，这事儿就是你们自己吃错了蘑菇，怪不得别人！往后再有这种事儿不要跑去衙门报官，衙门的事儿多了去，让你们这么搅和，一天还办不办正事儿了？” “下回再敢动不动就报官，小心把你们抓起来弄去服苦役！” 第773章 知府大人 捕头这么说，跟着挤进门的冯二驴夫妻两个就你一言我一语地挤兑起来：“老东西真是不要脸，自己吃错了蘑菇还敢去报官，真当衙门差爷的腿儿不是腿儿，非得让人家跑一趟！” “可不咋的，白活这一辈子，人事儿不懂！” “不然他家吃死人，咋没瞅见别人家吃死人？” “要我说，就是这老两口不做人，不然他们的儿子也不会那么早就死了，必是这两个老东西克的！” “你说，以前有没有人吃了他家的粉儿中毒，却以为是自己煮错菌子的？” 这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言语十分恶毒，字字如刀！ 惹得邻里们都窃窃私语地说起老两口的伤心事来，又往那没边儿的地方扯，说某某被菌子毒死的人好像就是常来吃老头儿家的粉儿。 把老头儿说得百口莫辩，急得直捂胸口。 珍珍正巧出来看见，忙给老头儿吃了一粒药丸。 而捕头认为众人说得对，转身就要走，抓老头儿这事儿他们不会干，万一死手里就晦气。 “慢着！”顾遇喊住了捕快们，“这是谋杀，不是吃错菌子。” “你谁啊你？”捕头不高兴了，虽然眼前的人气势不凡，但最多也就是个富家公子，看他身上穿的细棉衣服，做工和刺绣都很精致，但有权有势的人都穿绫罗绸缎，只有商人才会在棉布上下功夫。 “官差办案可没你插嘴的份儿！” 顾遇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亮明身份：“吾乃新任云州知府顾遇，今儿领略了本地捕头的官威，真是闻名不如一见！” “怪不得百姓们有事儿不敢去衙门报案申冤，尔等功劳不小！” 知府大人？ 这玩儿可没人敢冒充，捕头吓了一跳，带着捕快们给顾遇见礼，百姓们纷纷跪下，老头儿也跪下给顾遇磕头：“知府大人要给小老儿做主啊！小老儿冤枉！小老儿真的冤枉！” 顾遇弯腰将他搀扶起来，沉声道：“放心，本府不会放过一个凶手，也不会让无辜之人含冤。” 说完，顾遇扫了一眼不断抬袖子擦鼻涕的夫妻两个，手指着隔壁问老头儿：“他们可是你的邻居？” 老头儿颔首：“对，他们是我们的邻居，是卖包子的。” 顾遇又问这两人：“昨晚你们在何处？” 冯二驴忙道：“我们两口子昨晚一直在家睡觉！” 王大饼紧跟着点头：“对，我们一直都在家里睡觉！”她有点心虚，但想着不可能被人知道，毕竟他们干坏事儿的时候又没被看到。 顾遇指着隔壁：“也就是说，你们昨晚确定是在大爷隔壁，没出去过？” “对！” “隔壁就是我家，我们能去哪儿？哈求……再说大半夜的，我们有病啊爬起来乱走！” 顾遇就对捕头道：“把他们抓起来吧，他们就是凶手！另外再派人去搜一搜他们家，他们家或许还有没有用完的毒蘑菇！” 众人一听傻眼了，冯二驴夫妇是凶手？ 这年轻小伙子不能仗着自己是知府就胡说八道啊！ 冯二驴两口子忙嚷嚷冤枉，捕头也为难地看着顾遇，这无凭无据地就让他抓人，万一抓错了算谁的？ 肯定算他们这些跑腿儿的啊！ 顾遇轻笑一下，他道：“你们看好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本官让你们心服口服！” 说完，他走到窗前，指着窗户道：“你们看这里，这里有一个小洞，这个小洞明显不是不小心弄破的，而是被人用手指沾水捅破的。” “小洞上面都是圆滑的，唯有下面的窗户纸破碎得厉害，甚至直接裂到窗棱上，说明有重物在穿过小洞时往下压了一下。” 他又走进灶房，指着灶头的汤锅道：“这口锅里，除了几朵毒蘑菇以外，就没有别的蘑菇了！” 再指向地上的菜篮子，菜篮子里滚出来些许蘑菇，顾遇将捞起来的毒蘑菇和地上的蘑菇放在一起：“你们看，这毒蘑菇跟这些蘑菇的区别很大，老人家是绝对不可能认错，也不可能单独将毒蘑菇挑出来扔进锅里，若是这般，那他就是蓄意杀妻！” 王大饼忙接嘴：“说不准儿就是他想杀妻，然后再娶个年轻好看的好给他生儿子呢！” 顾遇冷声下令：“大胆！没有本官允许擅自扰乱本官查案，掌嘴十下以示惩戒！” 立刻就有人上前拿刀鞘去打王大饼的嘴，王大嘴惨叫起来，结果一张嘴就被打掉了两颗牙。 十下打完了，她的嘴也变得血肉模糊起来。 侍卫退下，现场一下子安静起来，没人敢再乱接话。 灶房看完了，顾遇便去院子里的墙角，指着一根儿小竹竿道：“你能再看这里，这里一共插了十根儿竹竿儿，每根儿竹竿儿上都攀爬着菜藤，唯有这一根儿上没有，并且下面的缝隙很大，也有断裂的青藤散落在地上，说明什么？ 说明这根儿竹竿被人扯出来过！” 顾遇说完将竹竿重新扯出来，直接把干净的那一头展示给众人：“你们看，这上面还有一丁点儿蘑菇碎屑，说明毒蘑菇就是被人穿在竹竿儿上然后从窗户穿进去，弄入锅中的。” 说完他将竹竿儿那头递到捕头的鼻前：“你闻闻看，是不是有肉汤的香味。” 捕头仔细一闻，连忙点头：“有肉汤的香味，还有油花儿。” 顾遇道：“如果是老丈要谋害自己的妻子，他大可将毒蘑菇直接扔进锅里，完全不用大费周章，用竹竿将毒蘑菇弄进锅里。” “你们看老丈的灶房门上有锁头，锁头十分光滑，没有锈迹，说明他们很重视灶房，平日里不用时是锁起来的。” “凶手无法打开灶房门，这才找东西将毒蘑菇弄进锅中。” “若是老丈这么做，纯属多此一举！” 众人恍然大悟，捕头小心翼翼地问：“那您为何断定是隔壁邻居所为？” 顾遇指着墙头的青苔道：“你们看墙头，墙头的青苔有两处被剐蹭出来的痕迹，这个痕迹刚好是梯子头的距离，我们现在就去隔壁，看看他们家的墙是不是有同样的痕迹。” 众人忙跟顾遇来到隔壁，冯二驴夫妻两个魂不守舍，被顾遇的人押着回到自己家。 第774章 断案如神 “有！有痕迹！”腿儿快的捕快已经去看了，果然如顾遇说的那般，有胆儿大的邻里也跑去看，顾遇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就高了起来。 这个大人有本事啊！ “大人，他们家的梯子上有青苔！”另外两个捕快将梯子抬到顾遇面前，指着青苔道。 顾遇就问夫妻二人：“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冯二驴知道不能认，认了就完了，他狡辩道：“我们昨晚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王大饼含糊道：“对啊，指不定就是贼人先翻进我们家，再翻进他们家呢！”哎哟，嘴疼，说话扯着疼，掉了两颗牙还漏风，不过她含糊不清的话语还是被大家伙儿给听明白了。 众人也觉得有道理，万一是贼人呢？ 顾遇冷笑：“好叫你们心服口服！” 说完就问众人：“你们中可有昨日此间关店之前见过他们夫妻二人并说过话的？” “回禀大人，小妇人跟王大饼说过几句闲话，王大饼在咒骂隔壁老两口。” “大人，民妇也跟她说过话……” 好几个夫人站出来说，顾遇便问她们：“那你们见她的时候，她可如现在这般鼻涕不断？喷嚏不断？” 妇人们摇头：“没有，他们两口子好着呢，昨儿跟我们说话的时候没着凉！” 顾遇道：“事情已经清楚了，你们昨晚半夜起床去隔壁干坏事儿，本以为去隔壁灶房投毒不需要多长时间，故而没穿太多，谁知隔壁竟然是将灶房门说锁起来的，又不甘心就此放弃。 于是便耽误了一些时间，然后你们夫妻就着凉了！” “来人，去搜！墙头有厚重的青苔，翻墙之人的衣服和鞋子上，必然是沾染了青苔的！” 他一下令，王大饼就瘫了，她忽然指着冯二驴道：“大人，下毒的是他！不是民妇！” “是他说要给两个老东西一点儿教训，说若是有客人吃了他们的米粉儿死了，老不死的也活不成！” “更别说死的是有钱人！” “人家的家人肯定会找老不死的报仇，会让他们死得很惨！” 第577章 顾遇一听这话脸都黑了，敢情是冲着珍珍去的！ 他寒声问：“你们如何知道客人是有钱人？” 王大饼哭道：“民妇听见那仙女儿似的人物说，说今儿要带人来吃……” 说完她便指着冯二驴：“民妇没想干坏事儿，是他！是他非要这么干，民妇拦不住啊大人！” 大周的律法有亲隐这一说，若是亲人帮忙隐瞒犯罪事实，隐瞒的人是不会被治罪的。 这妇人还算机敏。 “你瞎说什么？”冯二驴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么快就卖了他，他刚想攀扯女人，女人就哭道：“相公啊，你就认罪吧，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娃……” 一句话提醒了他，要是两口子都因此丢了命，娃咋整？ 顾遇没搭理两人，捕快已经把证物都搜出来了，一套男人的衣服和裤子上都有重重的青苔痕迹，还在他们两口子的床底下搜出了尚未用完的毒蘑菇，干的。 证据确凿，无法抵赖。 “把他们两个都抓起来，关进牢房！”顾遇吩咐。 冯二驴连忙嚷嚷：“大人，跟她没关系，所有的事儿都是我一个人干的！” 顾遇道：“你爬上墙头，若是自己一个人能将梯子拿上墙头，并且不能弄出动静来，若是能做到，本官就信你说的话。” 冯二驴这个人一瞅就是个弱鸡，他能扛起梯子，但若是从梯子的一头往上拿就很悬。 必然是有人在下面给他递！ 并且他攀爬的时候还得在下面帮忙把着梯子。 毕竟这个冯二驴不是泥瓦匠，对于上墙这种事儿不熟悉，没人扶着的梯子估计他也不敢爬。 小时候他们在村里，村里的孩子们可太喜欢爬梯子上墙上房顶，他见得多了，自然知道不熟练的人没人扶着爬半截儿就不敢往上了。 除非是胆儿特别大的熊孩子。 果然，当捕快将梯子重新放在墙上的时候，顾遇不让人扶梯子，冯二驴爬了几次都摔了下来。 他解释说自己被吓坏了，腿软，昨晚就是他一个人干的，他媳妇没给他扶梯子。 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遇不听他的，只对捕头道：“这个案子本官已经把前面的九成做完了，剩下的一成交给你们县衙，希望你们不要让本府失望，不要让云州府的百姓失望！” 捕头连忙躬身应下，把这两口子和证物全部带走。 可却没去看看老太太，确认一下人到底怎么了，是死还是活。 顾遇摇了摇头。 命人将百姓驱散，封了冯家的房门，又去了隔壁。 老头儿又想下跪，被顾遇阻拦了，他问珍珍：“老太太怎么样了？” 听闻此言，老头儿也连忙看向珍珍，珍珍笑道：“没大碍了，不过要将养些日子。” “药方我给你开好了，一会儿你拿去抓药就行了！” 老头儿老泪纵横，不停道谢。 送走顾遇和珍珍，邻里们又都涌向老头儿家，听老头儿说仙女儿把老太太给救过来了，都觉得不可思议，特别是郎中，郎中连忙冲进屋里去给老太太把脉，脸上神色不定。 众人纷纷跟进去问他：“怎么样？” 郎中站起来喃喃道：“真的救过来了，神医啊！” “是神医！” 老头儿笑逐颜开，他道：“诸位还请回吧，我要去给我家老婆子抓药了！” 一老妇道：“你赶紧去抓药，你家婆娘我给你盯着！”两家人关系好，平常日日都在走动，老头儿也放心，道谢之后赶紧往外走。 郎中追过去：“老丈啊，能不能让我看一眼方子？” “我跟你一起去抓药，药房能把药钱给你算便宜点。” 老头儿连忙将药方递给他看，郎中仔细看药方，嘴里嘟嘟囔囔，最后两眼放光：“妙哉，妙哉，还能这般用药，真乃神医也！” 一行人没有吃早饭，肚子饿得咕咕叫，于是就去街上看哪家小摊儿跟前儿人蹲得多，就去哪家小摊儿吃。 别说，街上摆摊儿卖吃食的还多，珍珍一个人就来了五样，没有位置坐，顾遇就给钱让人让位置。 “我发现，云州府的街头小吃都很不错呢！”吃饱喝足之后，珍珍感叹。 县衙这边儿，县令听说还没过正月十五就来事儿了，十分不高兴，听下面的人说是新任知府办的案子，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儿，便吩咐道：“先将人收押，过了十五开衙再审！” 第775章 使绊子 吩咐完了县令就连忙跑去王府报信儿 ，云王知道蒋绍竟然还断了一场案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倒是有些能耐！” 县令小心打量着云王的脸色，斟酌着道：“下官吩咐先将人收押，等过了正月十五再审问，且听说那两人都得了风寒……” 云王道：“大过年的确实不适合审案，你办得好！” “风寒不风寒的，跟衙门没有关系。” 县令明白了。 他躬身告退。 云王很满意县令的态度，这表示在云州府是他说了算，知府算个屁！ 听话，他就留着，不听话，那就拿来喂虫子！ 喔，听不听话都得喂虫子。 只是时机还没到，他要先给顾遇一个下马威，然后再慢慢玩儿他。 县令稍微提点了一下狱卒，然后那夫妻两个就病死在了牢房里。 经过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全云州府的人都知道新来的知府尚未上衙，就逼死了一双百姓。 传到后头成了新来的知府仗势欺人，就因为一对儿卖包子的店主言语上稍怠慢了一点儿，他就命人把人给抓进牢房，然后折磨致死。 百姓们当成谈资，不过也仅仅是谈资而已，因为这样的事儿他们见多了。 御史迅速将此事写成奏报送去京城。 托了顾遇修路的福，奏报很快就上了朝堂，然而，就连御史台都没跟着这折子瞎喷。 御史台有个不成文的潜规则，那就是但凡涉及到袁富贵这个小团体的人，就不能上去无脑喷，得有证据！ 不然得吃大亏！ 左右都御史心说云州府这个御史是干啥吃的，潜规则都不知道遵守，差评！ 年底考评呵呵呵，这辈子都别想从云州府调出来！ 当然，若是有理有据，证据确凿那又是另外一说。 不成想满朝文武没有跟风弹劾的，皇帝倒是较真儿起来：“来人啊，把这弹劾的折子送去云州府，交给顾遇，让他上个自辨的折子。 若是证据确凿，他那个侯爷也别想当了！” “陛下英明！”万金油说辞，这么附和准没错儿！ 大朝会是过了正月十五开的，邮差还在路上，顾遇也该上衙处理公务。 衙门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了，心里想着顾遇这个新官上任三把火，指不定要怎么折腾呢。不过他们不怕，早就想好了如何拖延，如何当着一套背着一套。 然而他们左等右等，等到顾遇来衙门的时候都快晌午了。 众人见礼之后就开始汇报工作，然而顾遇却摆手道：“你们以前怎么样，眼下也怎么样，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找本官！” “行了，都散了吧！” 众人：…… 不是，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知府大人怎么就不配合呢？ 他查案不是表现得很是利索么？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皆是疑惑。 顾遇也不管他们，只是来衙门晃悠一圈儿就走了，等他走后，众人：“勇毅侯这是啥意思啊？” 同知道：“我听说他去东海当县令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政务是他亲爹帮着处理的！” “还有他那个驸马弟弟。” “说他是去海上剿匪去了！” 镇抚叹道：“这个人就是个混子啊！” “军功是混的！” “地方政务也是混的，你们说他修路是不是为了捞钱，修路的钱哪儿来的？” “钱哪儿来的不知道，但是捞钱是必然的！”通判道。 众人觉得肯定是这么回事儿，然后就想起云王跟他们说过的事儿。 “修路还得找勇毅侯啊！” “诸位，咱们下午去找侯爷？” “算了，还是明天上午再说吧！” 没过几天，顾遇收到了皇帝派人送来的折子，他一目十行看完内容，就写了辨折，并且将证物和证词都命人火速送去进城。 县衙。 厨房失火，烧掉了不少东西，与此同时，米粉店也着火了，老两口被烧死在卧房里。 县令直接宣布包子铺夫妻蓄意杀人案证据不足，夫妻俩无罪。 只是人已经死了，县衙也没法子。 县令并不知道证物和证词早就被顾遇调包出来了，而老两口也被顾遇偷偷转移走了，烧死的两具尸体，是顾遇命人从乱坟岗找来的。 县令美滋滋地想，这个绊子应该够大的吧。 第578章 背地里，他又唆使冯二驴夫妻的家人去知府衙门哭闹。 这天，冯家人乌泱泱地来到了知府衙门，跪在衙门门口，口口声声喊冤。 “冤枉啊，青天大老爷啊，我们家二驴死得好惨啊，知府大人，您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啊！” “就是啊，如今县令大人判我们二驴无罪，可他是您让抓的！” “我们二驴两口子死得好惨啊，他们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孙儿要养，这下子一家人可要咋整啊！” “呜呜呜……” “二驴哟，你们死得好惨哟……” 他们这般闹腾，外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都对着知府衙门窃窃私语。 “同知大人，眼下可怎么办？”知府衙门的捕头问同知。 同知冷笑一声：“自然是去将咱们的知府大人请来啊！” 他倒要看看顾遇如何收场。 “赶紧去通知知府大人，再把其他大人们都请来！”看戏自然要人多才热闹嘛。 “是！”捕头领命，匆忙去找顾遇。 同知起身去衙门外头，捕快们扯着嗓门儿喊：“同知大人驾到！” “冤枉啊，同知大人， 草民们冤枉啊！” “我那侄儿死得太惨，同知大人可要为我那侄儿做主啊！” 见有官员出来了， 这帮人就更来劲儿了，纷纷给同志磕头。 一脸严肃地呵斥：“放肆！这可是知府衙门，不是你们闹事儿的地方！” “有冤情去县衙，这是府衙！” 老头儿哭道：“可是大人，是新来的顾知命人将我侄儿抓进县衙大牢的啊！” 同知面露难色：“这……” “你们先不要着急，本官相信知府大人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的！” “你们要体谅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初来乍到，肯定是你侄儿夫妻两个做了什么惹大人生气的事儿，大人才会下那样的命令……” 这时顾遇来了。 同知连忙迎上去：“知府大人您看……哎，下官好说歹说，这些人就是不听啊！” 第776章 宰知府 顾遇道：“不听就抓，知府衙门的监牢是装满了还是怎么回事儿？值得你这般犹豫？” “还是说你这个同知不想当了？” 同知：…… 不是，你不要官声的么？ 你上来就一副昏官的样子，让我怎么发挥啊？ “来人，此等刁民咆哮衙门，抓起来各打二十大板，打完监禁三个月！” 百姓们窃窃私语：“天下乌鸦一般黑，早知道就是这种结果！” “可不是么，有啥事儿都别来衙门，衙门就不是给你讲理的地方！” “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走了走了，这热闹没啥看头，别一会儿牵扯到咱们！” “就是，走走走走！” 一晃眼，看热闹的怕新来的知府将他们也迁怒了，全跑了。 同知抽了抽嘴角，不过无所谓，闲话肯定会传出去，御史会弹劾，这就够了。 顾遇的人二话不说，把人摁倒抄起水火棍儿就打。 打得这帮人鬼哭狼嚎，完全没工夫继续申冤了，打完之后全扔进牢房。 衙门门口就清静了，然后，顾遇赏了同知一个鄙夷的眼神。 转头就给皇帝写了一道弹劾的折子，痛斥同知无能，白拿钱不干活儿，浪费朝廷的俸禄。 他的弹劾折子和御史的弹劾折子一起抵达的京城，皇帝直接让高全儿当堂念出来。 先前顾遇自辩的折子以及证物证词全部都已经到了皇帝手里，皇帝也转交给了刑部，这一次顾遇弹劾的时候，也同时写了自辩，写他为何要严惩那帮人。 故而，朝堂上鸟悄的。 御史台安静如鸡了片刻，就开始弹劾云州府的同知和云州府附郭县的县令。 萧玉栋乘机站出来推荐了两个人去云州府接任同知和附郭县县令的位置。 皇帝大手一挥，这两个人罢官，同意了萧玉栋的提议，调派他说的两个人去云州府。 萧玉栋说的两个人都是他的门生，一个叫黄世伟，一个叫段毅池。 事情定下来之后，他将两人找来在书房密谈了一个时辰，就命他们赶紧收拾启程。 同时还给顾遇写信，让顾遇派人去中途接应一下。 就怕云王半路使绊子，把人给杀了。 云州府。 顾遇的所作所为传到云王府里，云王心说果然是个靠脸蛋儿吃饭的人，什么功绩全是混出来的。 这样的人就好拿捏。 因为他并没有什么真本事。 “修路的事情跟他提一提。”云王对来报信儿的同知道。 同知躬身应下：“是！王爷！” 同知走后，又有人来找云王，是一个管事模样的人。 管事道：“王爷，我们的人下去收茶饼，可白山寨，黑山寨，云山寨等十几个寨子的茶饼都卖完了。 他们说是京城一个茶商去收的，价格比咱们给的高几十甚至是百倍。” “王爷，这么下去咱们就收不到茶饼了，消息传得很快，估计其他寨子也不会再卖茶饼了！” 有都会藏起来，谁也不是傻子。 钱多钱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云王虚了虚他的眯眯眼，冷笑一声：“那就不收茶饼了，让税官去收重税，本王要叫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对了，打着知府衙门的旗号，让知府衙门的捕头带着捕快下乡去收！” “为了防止那帮刁民闹事儿，让守备府派兵跟着。” 管事的闻言脸上苦意顿时消散，他笑着恭维：“还是王爷有主意！” “小的这就去办。” 两天后。 白山寨。 捕快和官兵们气势汹汹地去了寨子里，寨主等人连忙去赶去，寨主鞠躬赔笑：“不知官爷们来是为何事啊？” 他看到了税官，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税官扬了扬手中的算盘，冷笑道：“自然是来收税的，我算了算，你们这个寨子该交三千二百三十五两银子的税！” 张口就瞎说，他算个屁！ 不过是要打着知府衙门的旗号给这些刁民一个教训。 众人一听这么多钱，顿时傻了，寨主急道：“官爷，您是不是算错了，就是把咱们寨子卖了也没有这么多钱啊！” 税官冷哼道：“老子怎么可能算错，你们的茶饼卖了多少钱心里没点儿数么？ 知府大人说了，你们卖茶饼是暴利，自然是要收重税的！” 寨子里的人一听顿时不好了，有些年轻小伙子沉不住气，破口大骂：“没有钱！” “我们没有钱！” “狗官要这么多钱就是要我们的命，跟他们拼了！” 哗啦啦……士兵们纷纷拔刀，寨主连忙将寨子里的青壮给呵斥住。 他赔笑道：“官爷，您看能不能少收点儿，我们真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啊！” 而且他们还修路，投了不少钱进去。 真要是给三千多两的税钱，那真是白忙活了。 相当于茶叶扔进了水里！！ 还得倒贴！ 但人家带兵来的，他们又不能不给，这帮人走后，整个寨子都陷入了低迷的气氛中，不少人抱头落泪。 他们本以为遇到了好人，往后靠着卖茶叶，卖药材就能过上好日子。 如今看来……来了个新的知府，这个知府贪得无厌，要把他们逼死！ 同样的情况，其他寨子也接连发生了。 几天之后，这些寨子的人都聚集到了白山寨，找白山寨的老寨主商量对策。 “咱们眼瞅着就要过上好日子了，结果这个新知府就像饿狼一样，根本就不给咱们活路！” “就是，药材的种子已经撒了不少，再过两个月又可以采茶了，照着他们这样，咱们的药材卖了也没钱落进咱们的兜里。” “一点儿活路都不给咱们留！” “以前的知府虽然贪，但至少要给咱们留点儿活路啊！” “要我说，咱们就该冲进知府衙门把新知府给宰了！” “把他的人头挂在衙门的大门上！” “不把咱们当人，咱们也不能让他就这么一直欺压下去！” 白山寨的老寨主嘴里把着旱烟，沉着脸没说话。 “不然咱们去王府求王爷？”有人提议，白山寨的寨主摇头：“求他没用！” “他不会给咱们做主的！” “这钱收上去，知府吃不完，得给王府送！” 老头儿倒是看得清楚。 黑山寨的寨主沉吟了片刻就道：“王府咱们反抗不了，但是把一个知府宰了还是可以的！”好歹要表示表示他们的愤怒不是，也要叫这些当官的瞧瞧，凡事儿莫要太过分了！ 第777章 顾昏官 “行吧！”白老寨主颔首。 第579章 “不过也别上来就杀人，咱们带着寨子里所有人进城去知府衙门讨个说法。” “如若知府衙门不让步再杀人！” “莫要让年轻娃子去杀人，选几个身强力壮，家里男娃长成了的中年汉子去干！” “杀了人就立刻逃进山里……” 在云州府，山民被压榨狠了跑出来杀县令的事儿不稀奇。杀了就杀了，等上面的人下来调查，鬼都找不到一个。 各个山寨都没人卖凶手。 相反，凶手在山寨里还是英雄。 这活儿，大家挺熟反正！ 杀知府倒是没人干过，不过应该差不多，区别就相当于杀鸡和杀鹅的区别。 “成！就这么定了！” 云州府。 所有的动静儿其实都瞒不过顾遇，顾遇想来想去，还是将事情告诉了十三公主和珍珍，免得到时候她们没有准备。 并且，这件事还得让她们出面。 十三公主听完顾遇的话简直气疯了，她拍桌子：“简直太过分了！” “他们真是吸血虫！不不不，他们是吸血鬼！就是蚂蟥也不能一次把人的血都吸干！” 珍珍眼睛亮晶晶地道：“都杀了吧！” 干脆利索！ 十三公主也赞同珍珍：“对，这些人全部都该杀！” 顾遇笑了笑：“解决问题要先解决根源，不然杀了一波还会再出现一波 ，他们就跟韭菜似的，割了又会长。” “至少要让百姓们都相信，不是我这个知府在收他们的税，是云王府在收他们的税。” 珍珍耸耸肩：“好吧！” 十三公主咬牙切齿：“行吧，就让他们多活几天！” “你要我们做什么？”十三公主接着问。 顾遇道：“想来会有人挑唆几个寨子的人来闹事儿，甚至是杀了我，到时候你们出面安抚一下各个寨子里的人。 可以跟他们表明身份！” 珍珍拍胸脯道：“你放心，小事儿一桩，我们会干好的！” “杀蛊虫防蛊虫的药你做了多少？”顾遇问珍珍，“我收到二舅爷的信，他让我派人去接应新同知和县令。” 珍珍连忙去给他翻找：“给他们吃够了！”她翻找出两个瓷瓶塞给顾遇：“一瓶是预防的，一瓶是本身体内有蛊虫，然后杀虫的！” 她从白山寨的药婆手里得了两味药材，杀虫丸添加了这两味药材之后效果更好。 就是药材不多，不过她已经让白山寨的人批量种植，等到了秋天，应该会有一波收获。 她给白山寨的药材种子都用灵气浸润过，肯定能长成。 至于药婆给的两味药材，药婆那里也有种子，珍珍偷摸用灵气把那些种子也处理了一下。 就等着秋天大丰收了！ 顾遇派人去接黄世伟和段毅池，接到人立刻让他们服下预防蛊虫的药丸。 两人听说这药是郡主特意给他们做的，吃得贼快，来云州府谁不怕蛊虫？ 吃了 郡主给的药，就相当于吃了定心丸，然后他们就可以甩开膀子在云州府大干一场了！ 要知道，跟着勇毅侯的人，谁没有鸡犬升天？ 想再上一层楼里，站对队伍，抱对大腿很重要。 “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是云王府呢？”两位大人在路上闲聊的时候猜测。 要知道顾大人上哪儿，哪儿的官场都会彻底换一波血。 官场鬼见愁！ 就是顾侯爷！ “你可以自信一点！”黄世伟对段毅道。 段毅深以为然！ 然后有点兴奋，他对黄世伟道：“黄大人，您看长广县，顾侯没去的时候，年年赋税都收不齐，顾侯去了之后没两年，单单一个长广县的赋税就能抵中原的某些小州府了！” “我觉得长广县的今天，就是云州府的明天！” 若真能那般，也是他们的政绩啊！ 能不兴奋？ 能不期待？ 府城。 一大早上就被山民们给围住了。 云王府。 有人将情况告知云王，云王道：“这是州府的事情，本王身份特殊，不能参与。” 报信儿的人走之后，云王就命人：“去盯着，必要的时候助那些泥腿子一臂之力！” “顾遇别弄死了，特别要保护他那一张脸！” “是！”下头的人领命而去。 知府衙门，捕头火急火燎地去禀报顾遇：“知府大人不好了，上千山民把知府衙门给包围了，嚷嚷着要见您呢！” 顾遇发脾气，他把手上的文书扔掉：“你们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么？” “焦守备呢？他是吃干饭的么？派人将这些刁民赶走！” 捕头焦急道：“大人，焦守备带人出去练兵了，如今城里除了少数守城门的士兵，就是三班衙役，况且如今知府衙门被他们给围困了，咱们就是想搬救兵也没法子啊！” 顾遇冷哼：“来人，命侍卫将围困衙门的刁民拿下！” “是！”他身边的人立刻领命要离开，捕头连忙拦着：“不可！” “大人，您不能这么做啊！” “不然会激起民变的！” 顾遇一拍桌子：“到底你是知府，还是本官是知府？民变就民变，一群泥腿子而已，正好镇压了从中原迁人过来填补！” 捕头：…… 他娘的昏官！ “大人三思啊！”艹！昏官逼他这个恶毒捕头当好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顾.昏官.遇：“来人，将此寮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捕头：…… “大人，大人小的不敢了！” “大人您饶了小的吧……嗷……” 顾遇的手下打的那叫一个结实，几棍子下去捕头的腚就血肉模糊了。 再几棍子下去，捕头直接晕了过去。 然后他的人就把捕头泼醒，晕过去哪儿能行啊，必须疼着感受痛苦。 捕头：…… 我把你们全家都曰了！ 知府衙门外头，顾遇的带来的亲兵护卫跟山民们打起来了，他们训练有素，可比普通的士兵厉害了不止一个档次，毕竟都是跟他抓过海匪的人！ 擒贼先擒王，将闹事儿的头头抓了。 然后对方士气一低，顾遇的人一鼓作气将所有人都抓了。 这下子知府衙门直接塞满。 顾遇命人放出去几个人，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让他们的寨主来谈。 当然，放人是偷偷放的，顾遇的人也跟着一起，一则是保护，二则是认路。 消息传到云王府，云王挑了挑眉头，他笑道：“是个急性子，年轻人太容易冲动啊！” 幕僚恭维：“他这般冲动，真是省了王爷不少事儿呢！看来啊，他是迫不及待地想来求王爷帮忙了！” 闻言，云王的笑容逐渐变态。 第778章 你们信我吗？ 云王等着顾遇压不住去求他，并且放出风声，云王府是藩王府，不管地方衙门的事儿。 就差没让人敲锣打鼓地去说，你们赶紧去知府衙门闹腾吧！ 闹得越大越好。 消息传到几个寨子里，几个寨子的寨主们都急眼了，纷纷跑去白山寨找老寨主商量对策。 “新来这个知府比以前的知府都狠辣，直接抓人！” “咱们的人都被抓了！” “这个人不杀不行了，咱们已经得罪了他，往后肯定更没什么好果子吃！” “云王府也放话了不管，我们多联络些人手，还打不下一个知府衙门，杀不了一个知府？” “对，咱们得纠集人手杀去，把娃子们都救出来！” “云州府的地界儿山高皇帝远，知府是侯爷又如何，咱们杀了人，进山就是山民，没人能知晓事儿是我们干的！” 老寨主也恨啊，好不容易日子有了盼头，这就来了一个昏官！ 昏官不死，他们的日子没法过！ 他正要表态，就有寨民来禀报：“寨主，两位贵人来了！已经快到寨口了！” 老寨主闻言连忙往外走，亲自去迎接。 “贵人，是买咱们茶叶，给咱们草药种子的贵人么？”其他几个寨主连忙跟上去追问老寨主。 老寨主点点头：“是！” 众人顿时慌了：“不会昏官也找了她们的麻烦吧？” “那肯定的！能收咱们的重税，肯定不会放过她们！” “那可咋整？人家一片好意，却因为咱们被连累了！” “没啥说的，杀了那昏官！” 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往寨口赶，就见珍珍和十三公主下马将手里的缰绳递给身边的随从。 “袁大，十三，你们没事儿吧？”玉玲几个姑娘先一步冲到珍珍和十三公主面前，十分担忧地看着两人。 “你们有没有被昏官欺负？” “你们要是被欺负了，我去找我阿奶，绝不让昏官好过！”玉玲的眼眶子都红了，其他几个姑娘也是，眼眶子红红的。 第580章 “袁姑娘，周姑娘，你们别怕，被欺负了就说，我们动不了云王，但是只要云王不插手，我们杀一个知府还是很容易的！”赶来的老寨主道。 珍珍也没解释，只对老寨主道：“我想单独找您和婆婆说几句话成不？” 那有啥不成的？ 老寨主忙将两人迎去家里，让别人招呼其他几个寨子的寨主，珍珍和十三公主的侍卫就将老寨主的房子围了起来，不让别人进来。 见她们这般严肃，老寨主心里一个咯噔，难道这两个姑娘真的被欺负了？ 药婆拉着珍珍和十三公主的手道：“你们两个女娃放心，寨子里的小伙子们打不过，我老婆子也有法子取那狗官的性命！” 珍珍挨着药婆坐下，她道：“婆婆，我正要告诉你们，你们嘴里说的狗官，就是我的丈夫勇毅侯顾遇！” “我是顾遇的夫人，封号敏仪，是个郡主。” “十三是我的弟媳妇，是陛下的女儿，封号嘉平。” 两老：…… 郡主和公主！ 就有点反应不过来！ “如果我说，重税不是我丈夫收的，我丈夫抓人也是为了保护他们，你们相信么？” 十三公主接嘴：“我们不差钱儿，真的！” “信！”老寨主缓过神来就道，这么贵重的身份，贵人不可能骗他！ 没必要！ 因为她们真想收刮民脂民膏可太简单了，根本不用绕这么大的圈子。 药婆也相信她们，珍珍光是药方就给她说了好多个，要知道这些药方随便拿一个出去都是值钱的。 而且她喜欢珍珍和十三公主。 “不信你们信谁，难道信那些来收税的狗腿子？” 说完两口子就起身要拜，被珍珍和十三公主给拦住了！” 十三公主：“这次我们也带了钱来，数目照着你们被收走的税金带的，先给你们，回头我想法子把那些税金弄出来！” “你们挣钱不容易，那些人是冲着我们来的，想借刀杀人，你们也是受害者，不能让你们吃亏！” 老两口闻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想说不要公主破费，可是寨子里好多人家就指着这钱修房造屋娶媳妇。 “公主，郡主……”老太太握着两人的手，老泪纵横！ “我老婆子上辈子肯定是做了好事儿，这辈子才能遇到您二位心地这般好的……” 珍珍微微起身抱了抱药婆，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您放心，往后云州府会越来越好，你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安慰了一会儿药婆，珍珍就正色对老寨主道：“老寨主，咱们来买茶叶的事情怎么会传出去的？” 老寨主道：“我叮嘱过寨子里的人，要他们不要往外说，财不露白的道理大家都懂，特别是咱们云州府的税重，只要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就不会乱说。” “茶商们来收茶，我们都是说的没做茶，都忙着种地，想多收点儿粮食，粮食比茶叶管钱。” “其他几个寨子也应该跟我们一样，那几个老家伙我都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了……” 药婆白了他一眼：“哼！你跟人家打一辈子交道，难道跟他们寨子里的人也打了一辈子的交道？” 老寨主讪讪的。 “人多了嘴肯定杂，但问题肯定出在其他几个寨子身上！” 十三公主道：“茶商一个寨子收不到茶叶，另外一个寨子还是收不到茶叶，肯定会怀疑，一怀疑就会打探，给点儿钱就能把消息问出来，您也不必自责。” “不过我们还是怀疑，怀疑你们有内鬼！” “因为我们算过账，他们这次收的税金，刚好是卡在你们卖茶叶的收入上的，要不是内鬼，他们估摸不到这么清楚。 而且也只有这样，你们才会当时才会乖乖交钱，超过这个数目，搞不好你们会反抗！” “可你们当时没有反抗，为何事后却纠集人手去知府衙门？” “老寨主爷爷，这一点您要好好查一查！” 老寨主跟药婆对视一眼，药婆的眼神一冷，她道：“放心，我们今天一定会将内鬼揪出来！” 说完她就起身要去她的药房，刚走两步就停下来望向珍珍：“郡主来么？老婆子要配点儿药！” 第779章 重提做妾 珍珍颠儿颠儿地跟上去，药婆的药房是个茅草棚子，简陋虽然简陋，可里面的宝贝们有很多。 有好多十分可爱的小虫子。 十三公主可不敢来，珍珍跟着药婆去玩儿，十三公主就去找玉玲她们玩儿，但是玉玲她们因为税收的事情心情都很低落。 玉玲叹道：“我都想跟兰花姐一起去给富贵人家当妾了，这样还能帮帮宅子。” 十三公主让人将带来的礼物拿来分给几个小姑娘，听了玉玲说这话她眉头一皱：“她又回来了？” 栗娜颔首：“对，风风光光地回来了，给她阿爹阿娘带了很多东西，好多姑娘都羡慕，这次她带走了三个姑娘。” 十三公主觉得不对，这人怎么听着像拉皮条的老鸨子？ “那个兰花姐回来给她爹娘钱了么？”十三公主追问，栗芽连忙举手：“我知道我知道，没有钱，倒是花花绿绿的布料有很多，那些颜色不适合咱们做衣服，阿婶儿打算拿去城里卖掉换钱！” 十三公主有点不解地问：“她既然发达了，为什么不给爹娘直接拿钱？她是你们寨子里出去的姑娘，应该知道哪些料子是你们寨子里的人喜欢穿，哪些料子是大家不喜欢穿的吧？” 玉壶举手：“这个我知道，那天不小心听了墙角，兰花姐跟她爹娘说自己每个月虽然有几两银子的月钱，但是在府里穿衣打扮都需要钱，还有人情来往什么的，而且她还得给自己的孩子攒些……” “她有孩子了？”十三公主问。 小姑娘们纷纷摇头：“没有的，但以后会有！” 十三公主笑了笑：“她这些话也就能哄哄你们，我跟你们说，我认识的好多高门大户家里，主母厉害点儿的，是要给妾室通房灌绝子汤的！” 女孩们纷纷瞪大了眼睛，玉玲道：“上次你没说！” 十三公主耸耸肩：“不说是怕吓着你们，这回是见你们又起了心思我才说的！” “而且，万一去给糟老头子当妾，你们受得了？” 栗花儿道：“这次她说是去给知府大人当妾，说知府大人很年轻！” “也很好看！” 玉玲道：“我要是能给那狗官当妾，我就想法子杀了他！” 原来是这个原因要当妾啊！ 十三公主就只好道：“不瞒你们说，我认识知府大人，他的确长得很好看，而他的老婆更好看，就你们这样的，完全入不了他的眼！ 这是其一，其二，知府大人家教很严，他们家的人是不许纳妾，不许有通房丫头的！ 同样，还不许他们去烟花之地，总之，他们家的家教就是要对婚姻和妻子忠贞不贰！” 小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不敢相信：“真的吗？不是说中原的有钱人都喜欢三妻四妾的么？” 十三公主摇头：“大多数男人有钱了会喜欢纳妾，但是还是有些家庭和男人不屑于这样。 后院儿女人多，是非就多，加上孩子不是一个女人生出来的，将来为了争夺财产容易斗得跟乌眼儿鸡似的。” 十三公主说这些姑娘们有些难以想象，当然，最主要的也是家里没钱，用不着争。 见她们一脸疑惑，十三公主就道：“以后你们家里有钱了就知道为什么争了。” 女孩子们丧气道：“摊上这么个狗官，咋可能有钱！” 十三公主不好说什么，毕竟她和珍珍只是和老寨主摊牌了，还没到才敞开了说的时候。 “凡事你们要往开了想，比如下次我收茶叶就再加些价钱，只要你们能守住秘密，多出来的钱谁也抢不走！” 姑娘们连忙摇头：“怎么能又让你破费，不行不行！” 十三公主却道：“只要你们的东西好，我愿意花钱买，并且我买来也是去卖，收你们的贵点儿，卖的时候我卖贵点儿就行了，只是少卖些而已，影响不大。” 她当然不能大包大揽，富贵叔说过，一味地给予，容易把人的胃口养大。 欲壑难填。 “当然，前提是你们要把茶叶做得更好！” 把茶叶做得更好啊，这个她们可以努力努力！ “好！”姑娘们狠狠点头，往后她们要更加精心伺候茶树。 “对了，我总觉得那个兰花儿有问题，别的不说，就说她拿知府当借口就很奇怪，别的男人我不知道，但是知府我还是知道的，他身边除了他的天仙妻子，蚊子都没母的！” “你们最好去打听打听，那三个姑娘去哪儿了，问问能不能去看看。” “她若再来，你们也别戳穿她，就假意答应下来，问她是去给谁当妾！” 第581章 “等事情说定之后，再问她抬妾礼是多少。” 姑娘们频频点头，等十三公主说完，便问道：“抬妾礼？” “什么是抬妾礼？” 十三公主就跟她们解释：“妾分为好几种，一种是自己的丫鬟，主子给抬举了身份做姨娘，也就是妾，一种是外头买来的女子回去做妾，这两种都是贱籍，卖身契在主子手中，主子可以打杀发卖。 另外一种是良妾，像你们这种不卖身的，就叫良妾，抬良妾进门夫家也需要给姑娘的娘家下礼，只是比不上娶妻，规矩那么多。 我知道的，抬妾礼一般不低于八十两。 若是夫家大方写的，一二百两也是舍得给，同时也会置办些东西。” 这是十三公主瞎说的，反正她是有钱人，在玉玲等人这里，她说的话肯定是真的。 再有，她也没完全瞎说，抬良妾也不是白抬的，肯定是要有付出的呀。 八十两！ 一二百两！ 姑娘们张大了嘴巴，这这这……寨子里的人嫁娶，聘礼和嫁妆能超过二两那都贼风光的了！ “你们可别光看着钱，我之前给你们说的你们都忘了？而且你们还没到非得去给人做妾才能救家里人的地步。” “百八十两银子而已，你们若是愿意，有我带着，你们自己挣也容易，自己挣钱难道不香么？” “行了，不说这个话题了，赶紧来挑这些花儿！”十三公主指着一个尚未打开的盒子道，这些是宫花，她带了好多来，就是准备着赏人的。 且她身边有几个宫女就特别会缠绕绒花儿，缠得非常好看。 第780章 说梦话的药 “哇喔！好漂亮的花儿！” “是啊，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花儿！”玉玲率先将一朵绒花戴在自己的发髻上，起身跑去找水盆照，越照越美。 其他几个小姑娘也被这漂亮的花儿给惊艳了，纷纷拿起来往头上戴。 “你们要是能学会缠花的手艺，拿出去卖也能挣到钱！”十三公主道。 她和珍珍肯定是要开女子学堂的，到时候会有教做簪花的课。 “我想学，可是能去哪儿学？”栗娜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手里的绒花儿，叹道。 十三公主道：“以后一定有机会的，回头我帮你们问问看，只是一时半会儿肯定问不到，你们也别着急。” “而且我看你们自己的刺绣风格也很独特，过些日子我拿些料子来，你们找人帮我刺绣，然后我再拿给绣房的人看看，万一人家要收，这也是一条挣钱的路子。 不管钱挣多挣少，自己挣的钱拿手里也安心不是！” 姑娘们深以为然地点头，玉玲感激地抱了抱十三公主：“十三你真好，往后我再不说做妾的浑话了！” “我们也没真想给人做妾，你上次跟我们说的话，我们都记得呢！” “就是发发牢骚！” 其他几个小姑娘也纷纷附和，十三公主就道：“你们也要跟寨子里的女孩子们说一说，别让她们被人哄了去！” “那个什么兰花姐再回来，你们打探清楚，最好派人来城里跟我说一声儿，我来会会她！” “嗯！”姑娘们重重点头。 这边儿珍珍和药婆在药房里捣鼓了半天，总算是做出了药婆说的药粉。 绿得发黑。 “婆婆，这药有啥作用啊？”珍珍问药婆。 药婆道：“可以让人晚上做梦。你想让他做什么梦，只需要他喝下药之后在他面前提一提就行了。” “我打算留下他们几个就在寨子里留宿，晚上这个就下在酒里。” “我们老头儿也喝，他们就不会有所怀疑。” “然后咱们半夜去听墙角？” “可是他们做梦万一不说梦话呢？” 药婆的脸上笑出了褶子，她道：“会说梦话的！” “你都记住了么？”药婆问珍珍，珍珍狠狠点头：“记住了！” 说完她就问药婆：“婆婆，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知道的方子，我看我有没有！” 这个方子简直太有趣了，她喜欢！ 药婆摇头：“你以前给我的方子已经足以交换这个了！” 好叭！ 珍珍不提了。 因为药婆说得对，“您也学学汉字，反正寨子里有人在教你们，您学会之后，我给您几本医书，您到时候就可以没事儿看看，看看我们中原人治病的法子跟你们有什么不同，有没有可能将两者结合起来，让治疗效果更好！” 药婆有点为难啊：“可是我的年纪这么大了，能行么？” “当然能行，您想，您一天也不多学，就学十个汉字，把他们牢牢记住，十天就能学一百个，一百天就能学一千个，一年就能学三千多个，只需要学上个几个月就能自己看书了！” “汉字常用字也就这么多了，您最多花一年时间就能认完，也不求写得怎么样，会认就行了！” 药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啊，于是笑眯眯地一拍大腿：“学！” 老人家忘了，今天记住十个，明天可能会忘记九个…… 老寨主要留人很容易留，这么大的事情总是要商量个细节出来，寨子和寨子之间的山路又不好走，关键留下来还能蹭一顿饭呢！ 故而老寨主留得都很敷衍，这帮人还是留下来了。 因为老寨主不想便宜叛徒，故而晚餐就是野菜糊糊，众人心里都不是很舒服，老寨主叹气道：“让你们见笑了，也怪我们寨子的人得了点儿钱就高兴得找不到北，花钱去修路！” “这下税又这么重，我们寨子没法子，只能卖粮！” “不过我老头子还藏了一坛子我自己酿的酒，就用这酒表示一下歉意！”说完老寨主就提溜起酒坛子给自己倒酒，喝完一碗又倒一碗，看得众人眼馋！ 这老头儿不会借着罚酒的借口，把半坛子酒给喝下去吧？ 也太抠门儿了！ “不怪您不怪您，要怪就怪那个狗官！”黑水寨的寨主忙站起来道，顺手拿走了老寨主手里的酒坛子，他反客为主给大家伙儿倒上了。 大家伙儿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酒，好酒啊！ 有人砸吧嘴道：“老寨主您酿酒的手艺绝了，这酒要是拿出去卖必然能卖不少钱。” 老寨主瘪瘪嘴道：“卖？然后转头所有的钱都被税官收走了，老子费了人工还搭上粮食，不值当！就自己喝！” “艹，必须弄死狗官！” “狗官没来之前咱们的日子虽然难过，但也没他来之后……”卡壳了，现在的日子和以前的日子没区别。 黑水寨的寨主忙接茬：“咱们眼下的日子和以前差不多，可咱们的茶叶没了，钱也没了，他头一回收税就收得这般狠，往后三天两头这么来收税，咱们咋受得了？” “对！” “就是这个理儿！” “咱们好容易才有的盼头，结果这个狗官一来就把老子们的盼头给砸了！” “必须弄死他！” 老寨主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问道：“咋弄死他？咱们几个寨子凑了一千个好汉子去，结果被人家抓干净了，眼下要凑多少人？” 一位寨主道：“听兰花儿说，狗官想找几个妾生儿子，说狗官的老婆生不出儿子来，不如咱们从这方面下手。” “光靠女人？”老寨主摇头：“万一杀不掉他还白折了人手。 黑水寨的寨主幽幽地道：“下蛊！给他下情蛊！” 老寨主的眼神暗了暗，他嗤笑：“情蛊？那也不是万无一失的，而且这东西我们寨子没有，你家有？” 黑水寨的寨主嘿嘿一笑：“我们寨子有一对儿，为了咱们将来不被欺负，我愿意把这对儿情蛊贡献出来！” 情蛊可不是烂大街的货色，这东西不好养，若是拿出去卖那是可以卖大价钱的。 众人闻言纷纷给黑水寨的寨主敬酒，认为他仗义。 其实吧，控制知府肯定没有控制云王来得好，可云王那里不是失败了么！ 想到这里，众人纷纷看向老寨主，那眼神里充满怜悯。 第781章 叛徒找出来了 珍珍和十三公主留宿。 晚上有热闹看珍珍怎么舍得走？ 至于十三公主，反正驸马没在身边，她在哪儿都能睡下，完全不嫌弃寨子里条件简陋。 鉴于有可能听到老寨主的隐私，珍珍就没有去现场凑热闹，早早地就跟十三公主钻被窝，嘀咕嘀咕，把十三公主嘀咕睡着了，她就开始施展‘妖术’。 她小的时候只能凭借自己跟大自然的亲和力，通过花花草草做为自己的耳目。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她可以用‘神识’。 要说玄天观老祖宗留下的修炼法门可比清虚观的厉害多了，她以前懵懵懂懂的地方，被顾遇引着修炼了几遍，便如洪水开闸一般，解锁了不少新姿……呸！ 第582章 新能力。 珍珍放出神识，就能像自己亲自临。 好在距离不远，故而她偷窥起来并不费力。 山寨除了虫鸣和时不时从山里传出几声狼嚎，便再无别的声音，寂静得很。 没过多久，老寨主的房间就有了动静，躺在床上的老寨主嘟囔：“臭婆娘，别以为老子怕你！” “老子忍你是因为寨子里没药婆！” 珍珍：喔豁！ 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明明是要窥探别人的秘密，老头儿自己个儿把心事说出来了！ 完犊子了！ “你别过来，你再打老子老子真还手了啊！” “嘿，你这臭婆娘不听招呼是不是？” “警告你别打，再打我真的还手了！” “还打？算你狠！” “老子好男不跟女斗！” 珍珍：剧情发展真快，原以为是捞渣男戏码，没想到是耙耳朵戏码，啧啧……这叫什么？ 煮烂的鸭子只剩嘴硬了！ 药婆明显是已经习惯了他这个臭德行，‘啪啪’几巴掌把老头儿抽醒，她点亮了油灯放在床头，昏暗的灯光落在老头儿迷茫的脸上，老头儿委屈巴巴：“干哈啊？” 药婆：“起来听墙角！” 老头儿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就被药婆一脚踹下了床。 “哎哟……”老头儿摔了个屁股蹲儿，他起来一边儿揉腚一边儿嘟囔：“你就不能温柔点儿！” 药婆翻身用背对着他，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 老头嘟囔着出门，然后摸去了几个寨主住的地方。 寨子里没那么讲究，来客人了也不可能给你一人一间房，男人们凑吧凑吧组睡一间房，挤一张床将就将就就行了：“幺妹儿，你听姐夫说 ，姐夫真的更喜欢你！” “幺妹儿啊，咱们去钻草垛子，你姐肯定不会知道，放心吧！” “嗯……喔……幺妹儿你真白……” 老寨主：王八羔子，打妻妹的主意呢！ 换成以前他肯定要津津有味先听八卦，但今天不一样，他有任务在身。 他仔细听着别人的梦话。 有人惦记小姨子，有人惦记嫂子，有人惦记着杀知府，还有人…… “请您让王爷放心，小的一定将事情办好！” “哎哟，那帮老东西蠢笨如猪，小的几句话就忽悠住了！” “徐管事，小的已经跟他们商量好了，十五这天就去围攻知府衙门，必要让那新知府命丧黄泉……” “多谢王爷啊，王爷真是说话算话，还真给了我一个官儿当……” “那帮蠢货……哈哈哈，根本不知道税是王爷收的，不但把我们寨子的还给了我们，还把白山寨收上来的税银全赏给了我……” 叛徒找到了！ 就是黑水寨的寨主！ 狗曰的玩意儿！ 老寨主忍着心中的怒火，蹲在墙角听了一晚上的梦话，内容之丰富，越听越来气儿！ 珍珍是越听越来劲儿。 可惜鸡鸣之后老寨主就回去了，而且那些人的梦话也渐渐消失，看着有醒来的迹象。 嗯，酒喝多了，被尿憋醒了。 老头子们尿尿可没啥好看的，太辣眼睛，珍珍果断收回神识睡觉。 第二天十三公主醒了珍珍还在呼呼大睡，她就没有吵醒她。 然后寨子里的姑娘们媳妇婆子们都很羡慕，这就是贵人啊，原来贵人可以睡得自然醒！ 不用起床喂鸡，也不用起床做饼！ 穿得好，吃得好。 哎，原本她们以为好好劳作用心种茶早晚有一天也能过上吃饱喝足的日子，可知府那个狗官来了之后…… 十三公主没有吵醒珍珍，她起来之后就跟玉玲她们一起吃饭，然后就让她们带着自己在周围逛了一圈儿，继续问了一些关于兰花儿姐的事情。 又跟着玉玲等人直接去了兰花姐的家，她们家里人特别热情地接待十三公主，拿最好的茶叶来招待她。 然后十三公主就看到兰花姐家里还有好几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 她直接问：“她们都是兰花儿的妹妹？” 兰花儿的阿娘道：“是咧！” 十三公主注意到她们穿得很好，一家人跟村里别的人家在穿着上就拉开了距离。 她笑问：“怎么没跟兰花儿一起去城里享福？我听说兰花儿从寨子里带走了几个小姑娘，怎么不带上自己的亲妹妹啊？” 一个小姑娘骄傲地道：“姐姐说她在城里享福，就不会亏待我们，说都是一个寨子的人，得照顾照顾其他人家儿！” 另外一个小姑娘点头附和：“对，所以我们把机会让给了其他阿姐！” “我们兰花儿打小就善良，寨子里的人都知道！”兰花儿的阿娘笑着补充，看样子好像没撒谎。 但十三公主也就听一听，她不信，不过作为宫里出来的公主，装样子的功夫可是好得很。 她夸赞道：“那兰花儿真是个好姑娘，也不知她嫁进了哪一家，说不定我还能认识！” “我便是不认识，我的家人或许认识，毕竟来云州府做生意的中原人大家多多少少还是要打些交道的。” “若是认识，我还能上门去看看她，也好叫那家人知道，兰花儿也是有人脉的。 这样一来，她在内宅的日子就能好过一些。” 兰花儿娘一听就开心起来，她笑道：“那敢情好！” “简直太感谢高姑娘惦记着我们，我们兰花儿的夫家姓王，是做丝绸生意的。” “丝绸生意的？是云翔绸缎庄么？我记得他们东家就姓王！”十三公主张口胡诌，她说的铺子和人都是不存在的。 第782章 保密 两口子哪儿知道这些啊，他们局促地摇头：“我们只知道她嫁的男人是王老爷，叫啥不知道。” 十三公主笑着道：“那下次回来你们就问一问。”两口子连连称是。 “听说你们想将兰花儿送回来的东西卖掉，可不可以拿来我瞧瞧，若是好，我就帮着你们出手了，也省得你们去城里找当铺，银钱也能多赚一点。” 一家人高兴得不行，因为十三跟他们买茶叶就是相当地大方，再说了，他们也去过城里的当铺，是知道价格的。 一个个的连忙将兰花儿送来的东西拿出来，先前卖了一些，家里还剩了一半儿，就是嫌弃去城里当得太便宜。 想留着慢慢卖。 或是给剩下几个女孩儿当嫁妆。 十三公主看他们搬出来的东西，看起来色彩鲜艳，也是绸缎，但却是最差的绸缎。 并且旧的，起码放置了几年以上。 几个小姑娘也拿了一些首饰出来，“姐姐说这些是中原人喜欢戴的首饰，比我们自己的 银首饰值钱多了！” 十三公主一看，做工粗糙，毫无美感。她身边的嬷嬷拿起首饰一样样地仔细看完之后就凑到十三公主耳边道：“银包铜。” 那就是垃圾了！ 不过她还是笑着跟他们说：“这样，所有的东西包括首饰我出五十两，你们自己家人去分。” 五两她都嫌多。 可是要钓鱼，那就要撒鱼饵。 这家人果然高兴得不行，十三公主让人给钱，并将这些东西拿走。 玉玲她们问十三公主：“这些东西真的能值五十两银子？” “是啊，你不会吃亏吧？” 十三公主神秘一笑：“保密！” 她说保密，小姑娘们就不问了，十三公主还诧异，“你们怎么忍得住？” 栗娜采了一把野花儿，在编花环，手里的动作不停，嘴里问：“你不是说要保密么？既然保密，必是不会跟我们说，我们何必浪费口水？” 另外的小姑娘纷纷点头，她们也在忙着采野花儿。 十三公主叹气：“我本来准备你们多问两遍就告诉你们呢！” 姑娘们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目光咻咻咻地往十三公主的面前飞。 还能这样？ 她们能不好奇吗？ 咋可能！ 可寨主爷爷耳提面命，让她们不能惹高十三和袁大生气，要注意分寸。 她们是寨子的贵人，万万不可得罪。 “你会告诉我们？”栗芽惊呆了，不可置信地问。 十三公主点点头：“当然，你们是我的朋友，可以告诉你们的，我肯定告诉你们！” 众人连忙拉着十三公主去河边儿的大榕树下坐着说秘密。 没有旁人，十三公主就跟她们道：“这些东西不值钱，加在一起五两银子都不到！” “那你为什么要给五十两？”几个姑娘惊呆了，玉玲立刻起身：“我去给你要回来！你可不能因为可怜她们，就变着法子给他们塞钱！” “对，我们去帮你要钱去！” “你们回来！听十三怎么说！”栗娜连忙拦住她们，“我觉得十三这么做有她自己的道理。” 第583章 十三公主赞赏地看了一眼栗娜，她道：“你们别一惊一乍，小声点儿。” “我是觉得你们口中的这个兰花姐很奇怪，所以想试试她！” “你们看，她回来显摆自己过得好，但是给家里人的礼物却是做做样子，那些绸缎都是最差的，并且是放在仓库中很多年的那种。 至于说首饰，你们去掂量掂量就知道了，重量不对！ 全都是银包铜，款式虽然是中原的款式，但做工太差，跟你们几个佩戴的银饰差太远。” 说完，十三公主就命人将首饰拿出来给她们细细看，这东西真是禁不住细看，几个小姑娘一看就知道了不同之处。 “她为何要这般做？” “这般哄骗人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 十三公主道：“我就是想弄清楚，故而才花钱将这些东西买下，我想她再回家，怕是得想法子见我，或是他们家的人得想法子告知她！”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么好的事情她竟然不带她的亲妹妹。” “难道你们真的相信她的话，是为了先帮寨子里的姑娘？” 小姑娘们不说话了，若是她们，有好处肯定先想着自家人，自家人都得了实惠，才会想到其他人。 事实上，兰花儿在出嫁前并不是一个大方的人。 “你们想不想弄清楚？”十三公主问大家。 “想！” “需要我们怎么做，十三你尽管说！” “对！你说，我们照做！” 十三公主道：“首先，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就我们几个知道！” 大家齐齐点头应下，十三公主继续说道：“其次，下次兰花儿来，除了玉玲和玉壶，你们几个都去找她，表现出十分羡慕的样子，请她帮忙给你们找婆家，做妾的那种。要有钱人！”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假意找她！并不是真的去给人做妾！” 十三公主冲着栗芽竖起大拇指：“你真聪明，就是这个意思，到时候我的人会跟着她，去看看她到底给你们找的什么样的人，真的是富贵人家还是如何。” 若是真的，你们到时候反悔就是了，大不了赔她点儿钱，这钱我来出，若不是真的，那就得问问她带走的姑娘到底在何处……” “我知道了！”玉玲瞪大了眼睛，她压低声音：“十三你怀疑兰花儿当了拐子！” 玉壶：“现在想想，她的行为确实像拐子！”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怎么回寨子来祸害人？” 栗花儿：“她没吃窝边草啊，她的妹妹们不是好好待在家里的么。” 现在大家越想越觉得兰花儿的行为像是拐子，越想越生气。 “行了，不管是不是，咱们都不能打草惊蛇，你们盯着她们家的动静，有什么不对立刻来城里跟我说！” “好，你放心，我们一定保守秘密，有点儿风吹草动立刻来跟你说！” “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们，我们知道好歹！” “可为什么我和玉壶不可以啊？” 栗芽：“笨，因为你们的爷爷是寨主，因为寨主不可能同意你们姊妹去做妾。” 第783章 你侬我侬 “你们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珍珍睡醒起来吃了东西，就跑出来找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就把她拉进女孩儿堆里，如此这般地一顿说。 珍珍连忙出谋划策，几个人脑袋凑着脑袋，叽叽喳喳地商量半天。 “有人来了！”珍珍转头看了一眼远处，就连忙提醒大家。 大家忙止住话头子，来人是一个精神小伙儿，小伙儿一路跑过来，黑黝黝的脸泛着红光，跑拢一个急刹车，眼神对上十三公主和珍珍的眼神，他一下子就羞涩起来，偏开头避开，然后小声道：“寨主……寨主……寨主……” 在美人面前太紧张，寨主不出来了。 珍珍摆手：“我知道了，你们玩儿吧。我跟十三去找寨主说事儿！” 说完就拉着十三公主跑了。 小伙子：…… 玉玲等人鄙夷地看向他，栗芽问他：“青山哥，你平时不结巴啊！” 青山挠头：“我就是看到她们就……就傻了！” 姑娘们哈哈大笑，青山被她们笑得抬不起头。 他嘟囔：“就是好看啊，谁在天仙面前还能不犯傻？” “你们要是看到好看的后生，指不定还没我强。” 玉玲听见了，指着青山问：“你说啥？” “你说大声点儿咱们听听！” 青山撒丫子就跑，真当他傻啊！ 玉玲拔腿就追，还把手上的花环扔出去砸青山，花环砸到青山后背落到地上，青山一个急刹车转身捡起花环扣在自己的脑袋上，又是一路狂奔。 他跑，她追，他插翅难飞。 身后的人在笑，田间的花儿在俏，虫儿飞啊飞，鸟儿追啊追。 珍珍和十三公主找到寨主，寨主将门一关，对她们道：“叛徒找到了，是黑水寨的寨主，收税的是云王，黑水寨的寨主参与了分赃。” 老头儿说得咬牙切齿。 十三公主道：“那个老头儿看起来慈眉善目，没想到竟然是个坏种。” 老头儿问珍珍：“夫人，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珍珍想了想：“你假意答应下来，然后大家伙儿商量好去围城的时间，在临出发之前，你将除了黑水寨之外的几个山寨寨主聚集到一起，告诉他们改时间了，晚一天去围城。 至于说到时候他们要问黑水寨的寨主去哪儿了，您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稳住他们就行了。” 老寨主稍微想了想就点头应下， 这点儿事儿他还是能办成的，不然怎么多年白混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谁在捣鬼，那我们就告辞了。”珍珍和十三公主要走，老寨主知道她们都有正事儿，便不留了，亲自将她们送出寨子。 十三公主往寨子里留了两个人，叮嘱老寨主和玉玲她们，有事儿就让人赶紧给她们送消息。 回到城里珍珍就去找顾遇，顾遇根本就不在知府衙门，珍珍从身后蒙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故意掐着嗓子。 顾遇勾唇笑了笑，他放下手中的书，手覆上珍珍的手，醇厚的声音轻轻响起：“我来猜一猜，嗯……是谁呢？” 珍珍冷哼：“猜错了要接受惩罚喔！” 顾遇做出害怕的样子：“女侠饶命，只要女侠不要在下的性命，在下可以随便女侠如何……女侠可以对在下为所欲为！” 珍珍：…… “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刚说完，顾遇就扯下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再用力一扯，把人扯到自己的怀里，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珍珍被亲得晕乎乎的，软软地窝在顾遇的怀里。 窗外忽然起了风，还下起了雨，顾遇抱着珍珍去窗边儿，珍珍就看到院儿里的芭蕉被雨打得厉害，晃晃悠悠的，水珠儿乱颤…… 风停雨歇之时，顾遇从身后紧紧抱着珍珍，脸埋在她的脖颈里深深地喘着。 珍珍没好气地嘟囔：“到底是谁对谁为所欲为？” 顾遇轻笑，牙齿贴在珍珍的脖子上，没忍住轻咬了一下：“重要么？” “刚才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是水，我是泥，和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侬我侬，忒煞多情。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们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捏一个你，在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元.管道升） “不喜欢吗？” 珍珍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她喜欢呀。 只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顾遇松开他，两人掉了一个个儿，换成顾遇背靠着窗，逆光面向珍珍。 他的衣襟是敞开的，结实的胸口起伏得厉害，汗水顺着胸膛往下，珍珍顺着汗水的轨迹看去，就……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顾遇摆出一副任君采劼的架势：“现在轮到女侠了，请女侠不要客气，好好地为所欲为！” 珍珍：…… 她还客气个屁啊！ 必须找回场子来！ 男女这种事儿，本来就是相互快乐的呀！ “你又旷工！”顾遇帮珍珍洗干净，给她换了身儿衣裳，两人相拥坐在窗边的榻上说话。 云州府的雨多，一阵儿雨落完之后，空气十分潮湿。 “什么时候修路？”珍珍又问他。 顾遇道：“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解决了云王再修路。” “不解决云王容易横生枝节！” 原先他计划的是来了万事不管，先把路修好的同时跟云王先慢慢周旋，但云王明显不会让他安逸，他不动，云王都在动手逼他。 这就没法子了。 有些人上杆子想找死，顾遇不得不成全！ “白山寨的药婆好厉害，她教我做梦话散……”既要对云王动手，珍珍就想起来她去白山寨的目的。 第584章 于是便叭叭叭地从头到尾把在白山寨经历的事情全说了一遍。 包括其他几个山寨寨主的八卦，一字不漏地说给了顾遇。 全都是把柄！ “对了，白山寨还有一个叫兰花儿的外嫁姑娘很是奇怪……”珍珍又把兰花儿总是回寨子里忽悠女孩子们去当妾的事儿说了，顾遇立刻就派人去查。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不过在等待的过程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说找到云王的藏兵之处，藏兵之处找不到，就不能动云王。 于是顾遇就带着珍珍四处游荡，目标是距离云州府两个时辰之内的山里。 柳溪县。 太子的头都快秃了，他真的没想到，大周真的有不知皇帝，只认藩王的地方。 他想做任何事情都没法子实施下去，以为手下的人全是阳奉阴违，县令的权利，早就让县丞等人给架空了。 第784章 被欺负的太子 柳溪县的公堂上，呼啦啦地跪了好几个人。 跪原告位置的是一个穿绸衫的中年男人，长着八字胡，一瞅就不是好人。 跪在被告位置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太，一个中年妇人，一个躺在担架上的年轻小伙子。 小伙子的腿断了。 “大人，还请大人秉公办案，将这三名杀人犯押入大牢，择日处斩。” 八字胡虽然跪着，但是人很是嚣张，背脊挺得笔直，下巴微抬，轻蔑的眼神扫向太子，差点把太子给气疯。 “啪！”太子惊堂木一拍，怒斥道：“大胆掉刁民，到底你是县令还是本官是县令？竟然敢指挥本官办案！” “杀人作恶的明明是乔忠宝，你竟然颠倒黑白！” “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来人，将乔来福抓入大牢，去乔家将乔忠宝捉拿归案！” 太子一声令下，堂上衣衫褴褛的几人忙磕头哭道：“大人英明，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多谢大人为民妇申冤，大人的大恩大德，民妇谨记于心！” “呜呜呜，妹妹你听见了？县令大人真的帮你申冤了，欺负你的畜生马上就会有报应了！” “爹，大哥，苍天有眼，乔忠宝那畜生总算是有人……：” “你们干什么？”几人正磕头谢恩呢，堂上的衙役们却呼啦啦地走来将他们给抓了，手脚上戴上镣铐。 几人顿时傻眼了，同时傻眼的还是太子。 太子怒斥：“你们干什么？本官让你们抓的是乔家人，不是苦主！” 乔来福哈哈大笑道：“县令大人，您要搞清楚，现在是小的告他们杀人！” “小的才是苦主！” 县丞这个时候站出来宣布道：“黄三妮、黄有根儿…… 等人谋财害命，证据确凿，按照律当斩！ 来人，将此三人先行收监，待秋后处斩！” 太子气得要死，他拍桌子指着县丞等人斥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公然罔顾国法！” 乔来福冷笑道：“好叫县令大人知晓，在柳溪县，我们乔家就是国法！” 县丞对太子拱手：“县令大人还是入乡随俗地好，不然什么时候不清不楚地丢了性命！” “大人还年轻，玉树临风姿卓绝，若是把小命儿丢在柳溪县就可惜了！” “你们！”太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都听到了什么？ 这帮人竟然这么明目张胆，衙门外头还有好多百姓们看着呢！ “大人，大人您是个好官！”被抓住的苦主哭道：“您肯主持公道，草民便是死了也能瞑目，也能跟孩子爹和孩子有个交代！” “大人，草民们不怪大人！” “大人保重！” 苦主们哭喊着被捕快们给押走了，外头的百姓们也纷纷跪下，齐呼：“青天大老爷保重啊！” 他们好不容易盼来一个青天，却不承想…… 太子的怒火简直无处可发，他怒气冲冲地离开公堂，乔来福看着太子的背影，对县丞道：“县丞大人，这个县令一点儿都不听话呀！” “此人不能留了！” 县丞颔首，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杀人的事情，自然是乔家来做。 太子回到住处，在书房大发雷霆，幕僚们等年轻的太子发完脾气，这才齐齐去劝太子隐忍。 “隐忍，本宫来此地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胡乱收税，苛捐杂税压得老百姓直不起腰，你们说小不忍则乱大谋，让本宫冷眼旁观收集证据。 本宫听了。 他们官商勾结，破坏市场秩序，你们让本宫忍，本宫忍了。 他们作奸犯科，你们还让本宫忍，本宫也忍了。 可今日，公堂之上，他们公然跟本宫作对，还威胁本宫的性命，你们还是让本宫忍让？ 告诉你们，本宫不忍了！” “狗奴才都说出柳溪县的天是乔家，本宫若是再忍让，就没有资格做大周的太子！” 幕僚们是皇帝精心挑选给太子的，他们对于柳溪县的情况也很是震惊，若是换成他们任意一个人来做柳溪县的县令，肯定不会事事都忍。 肯定会想法子反击。 便是身死也在所不惜。 然而太子不行，太子若是有个 三长两短，大周的根基都会被动摇。 又会陷入夺嫡之乱。 “你们难道觉得过了今日，他们会放过本宫？” “嚣张跋扈到如此地步，他们能容下一个不听话的县令？” 云州府的地界里经常有县令无缘无故死掉，或是病死，或是出意外死掉。 只有能跟他们这些人同流合污的县令才能安安稳稳地活着。 所有来云州府任职的县令，都只有同流合污一条路走。 因为每个州县的地头蛇都是云王的狗腿子，云州府只认云王不认皇帝。 比如柳溪县，乔家敢这么嚣张，是因为乔家的女儿是云王的小妾，而乔家是云王的忠实走狗。 这些上上下下其实都没有瞒着，毕竟天高皇帝远，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这些人还得打着云王府的旗号各种作威作福呢。 太子自然知道这是云王府的事儿，太子早就给皇帝送过秘折子过去，皇帝就一句话让他看着办，还有一句话，配合好顾遇。 想了想，太子便道：“我要学顾遇和江南王，不破不立！” 一名老先生迟疑道：“可眼下尚未找出云王府藏着的兵力，咱们的人手有限，万一……” 太子心说：他们擅长搞暗杀，搞意外，难道本宫就不擅长？ 但这些幕僚将来都是他的大臣，有些事情不能让他们知道，知道了就会各种劝谏。 毕竟大臣们可不喜欢一个动不动就搞暗杀的皇帝，也不喜欢一个搞不定就杀的皇帝。 故而太子只等散会，再找心腹暗卫去搞事情。 太子手里可是有珍珍给的不少药，其中有种毒药，中毒之后的症状会如同染上风寒，然后越治越严重。 柳溪县……可以有针对性地来一场小小的‘瘟疫’…… 太子心里有了计较，就命人去做这件事，重点关注的自然是县衙上上下下跟他不对付的官员，然后就是乔家家主等人。 只要这些人死了，势必会引起他们内部的斗争，毕竟谁都想当家主，谁都想当县丞。 不过太子不会让他们得逞，县丞的位置肯定是要留给自己人。 但首先要将这池水给搅和浑了！ 柳溪县的这帮人就没有将县令放在眼中过，等到了晚上，这帮人便在青楼庆功，县丞和乔家家主都在。 第785章 谁才是天 “哈哈哈哈，这个县令真是个毛头小子，以为自己家有钱就了不起，带了百八十个镖师来就能安枕无忧？ 就想挺直了腰杆做县令，做青天？ 真是痴人说梦！”一名乡绅道，这名乡绅穿的不是汉人的衣裳，而是云州府这边儿的特色华服。 县丞轻笑了一下，接过妓子递过的美酒，小小抿了一口，妓子就贴上去舔掉他唇角残留的酒水珠子。 一点儿都不嫌弃糟老头子，县丞拍了一巴掌妓子，妓子媚笑着嗲了糟老头子一眼：“大人……” 哎哟，县丞的骨头都酥了。 又有人道：“一百来个镖师看起来阵仗大，可这些人不会为钱卖命的。” “又不是自己家养的侍卫，卖身契都在手上。” “话就是这么说的，不过是做做样子，真动起手来，毛头小子就知道厉害了。” “那帮人绝对跑得比谁都快。” “瞧瞧他白日里的威风，可真是吓死人了，哈哈哈哈，我好怕啊！”乔忠宝嚣张笑道。 这次这个案子，苦主告的就是他，他去乡下玩儿的时候看上了一个在地里劳作的姑娘，在狗腿子们的帮助下，当场就将姑娘给糟践了，姑娘的哥哥，等亲人去救姑娘，被这帮人打个半死，再逼着看姑娘被他们给轮了，这才将他们打死。 第585章 而姑娘最终也死于他们的折磨。 苦主原本是不敢去告的，但去县城打听，听说新来的县令带了百十来个镖师，又打听到县令是中原来的有钱人家的后生，还不欺负百姓，就鼓起勇气去击鼓鸣冤。 却没想到明明证据确凿，却还是被乔忠宝倒打一耙，乔忠宝连公堂都不上，派了个管事来就把这事儿给办妥当了。 县令算个屁！ 他说啥无所谓，因为他说了不算！ 哈哈哈哈！ 县丞奉承道：“在柳溪县他们竟然敢状告乔公子，那就自然要承担应有的后果！” 乔家人在柳溪县作威作福，没有人敢惹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被害得家破人亡去告状， 然而告状的下场不是当堂被反过来诬蔑打死，就是出了衙门的门就被打死。 而且在被弄死之前，一家人都会被极尽羞辱。 众人纷纷称是。 有人道：“我家娘子说，那毛头小子的妻子十分端庄好看，高高在上，应该是贵族女子出身。 他身边的几个通房丫头更是貌若天仙，且各有千秋！ 这次除了那不知好歹的县令，他的女人……嘿嘿嘿……”这人说完就是一顿猥琐至极的笑容。 众人也跟着猥琐大笑起来，乔忠宝豪爽道：“到时候大家人人有份儿，都来尝尝中原贵族女子的味道！” “哈哈哈哈，那敢情好！” “不过要注意不要玩儿死了，留下一条命，必然会有很多人对她们趋之若鹜，那可是几棵摇钱树！” 乔忠宝又道：“到时候咱们瞧瞧若真是绝色，还得挑两个献给王爷！” 众人纷纷附和：“对对对，有好东西可不能忘了王爷！” “王爷可是个中高手啊！” 乔家家主道：“王爷好人妻，到时候若姓周的小子院儿内的人真是绝色，自然要全部献给王爷。 诸位这里，老夫也不会亏待。 自是有别的美人给诸位备着。” 众人闻言也不见失望，纷纷赞同起乔家家主的话来。 “诸位，咱们满 饮了此杯，今晚就用那姓周的血，给柳溪县上上下下的人瞧瞧，谁才是柳溪县的青天！” 众人纷纷举杯：“柳溪县的天，自然是乔老爷！” 美酒佳肴源源不断地被送进贵宾厅，这帮人吃得贼嗨，完全不知道他们喝的酒里，已经被下了毒。 “一会儿用那周家小儿的人头来下酒！”县丞举杯。 大家举杯的同时纷纷附和。 县衙。 虽然太子的人早早的就为他另外准备了宅邸，但太子为了好好办公，也不想在住所上搞特殊，就一直住在县衙的后院儿。 县衙的后院儿破破烂烂，但太子有钱有人，把后院儿修葺得很好。 他带来的人多安置不下，于是太子妃就在县衙附近买了两套宅子来安置这些人。 住得近，才有照应。 因着太子的人一直盯着县丞等人在，而县丞等人并没有将太子放在眼中，嚣张自负，要暗杀太子这件事也不是非常保密。 且县里的人用脚丫子猜都能猜到乔家要对太子动手。 毕竟柳溪县已经死了好几个不听话的县令了。 故而太子的人很容易就打探到了这帮人晚上就要动手杀太子，早早的就做了准备。 由一名侍卫留在县衙假扮太子，太子夫妻则偷偷躲去别院。 幕僚们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不敢再劝太子隐忍，因为对方已经要对太子下杀手，隐忍不隐忍效果都一样。 同时，他们也震惊于柳溪县的情况，这帮人还真敢，还真将柳溪县当成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了。 而且，柳溪县如此，别的县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去偷袭县衙，不如咱们去将乔家的产业破坏一番！”太子的亲信恨恨地道。 欺负到太子爷的头上来了，简直是找死。 太子更不能忍：“扮成强盗，直接去乔家的当铺给抢了，再一把火烧掉！” 亲信领命去办。 太子妃陪着太子在书房等结果，到了地方太子妃才知道，京城的日子简直就是天堂，云州府天高皇帝远，百姓被压榨得真的没有活路。 乔忠宝这个案子，把她气得肝儿疼。 “你先去休息吧。”太子劝陪着自己的妻子，太子妃摇摇头，她道：“妾什么都帮不了殿下，唯独能做的就是陪着殿下……” 太子见她一脸心疼地望着自己，心中一暖，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侧坐了：“好，咱们夫妻一起等！” 太子妃回握住太子的手。 太子叹道：“我现在才体会到，当初顾遇和江南王去东海的时候有多难，这帮地头蛇，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在他们眼中，强龙难压地头蛇，到了他们的地盘儿，哪怕你是条龙，也要被他们刮鳞抽筋。” 太子妃颔首，可不就是这样的！ “殿下，黄家人你打算如何处置？”过了片刻，太子妃问太子，“他们一定要保下来，只要把他们保下来，等斗夸了乔家人，殿下在柳溪县的威望一下子就能起来。” 第786章 啥玩意儿？ 黄家人自然要保护下来的，这个时候，三个黑衣人趁着夜色摸进县衙的监狱。 一刀一个狱卒。 狱卒们都没反应过来，就被黑衣人给宰了。 监狱里的犯人们吓死了都，啥情况啊这是。 只见几个黑衣人哐哐将经过的牢房锁全给砍断，犯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心一横，都夺门而逃。 最后，黑衣人砍开了黄家人的牢房对里面惊恐无措的几个人道：“几位莫怕，我们是县令大人的侍卫，现在救你们出去，只是要委屈你们躲一段时间，等我们大人收拾完乔家才能让你们回家！” 黄老太太和黄大婶儿闻言顿时一喜，她们要给黑衣人磕头，但黑衣人一把抓起她们的胳膊：“来不及了，快走！” 说完他背起断了腿儿的黄五郎就走，两名妇人也忙跟着一起走。 牢房外，一辆马车等在外头，三人上马车，车夫立刻赶车离开监牢。 县衙。 一群打扮成盗匪的人提刀闯入了县衙，他们闯进去就将县衙给点了。 火光熊熊，县丞等人得了消息说县衙烧起来了，立刻去窗边儿往县衙的方向看去。 为了欣赏这一幕，他们专门选的距离县衙不远，在楼上又能清楚看到县衙的酒楼。 “诸位，我等还是举杯送一送周大人！”乔家家主举起手中的酒杯，朝楼下撒酒。 其他人也连忙跟他一起这么干， “周大人走好！” “下辈子投胎记得莫要来柳溪县了！” “阎王你下去了可以惹一下，但在柳溪县，乔家是你惹不起的！” “哎哎呀，周大人，你看看你年纪轻轻的，长得又好，明明又大好的前程不要，偏偏要寻死……可惜啊，可惜！” “哈哈哈哈……” 一群人开心极了，伺候的妓子们也跟着凑趣儿，各种捧着乔家人，说太子不识抬举。 他们不知道的是，火光下，那些扮成盗匪的人除了被杀的，其余的全被抓了起来。 这帮人的武力值跟太子的侍卫完全没法子比。 加上他们也轻敌，来的人比埋伏着的侍卫多一倍，但武力值比不上，又被埋伏了，他们不死谁死。 同时，好几拨黑衣人闯进了乔家的当铺粮铺等地，杀了守卫，将库房搬空。 然后再扔几具歹人的尸体进去。 接着，黑衣人们用小布袋子分装了粮食和铜板，满城地扔，贫民家庭每家每户都有份儿，将粮食和铜板直接分完，金银则运去了太子的别院。 侍卫还一不做二不休，把当铺的当票全毁了…… 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百姓们就纷纷起身，得去干活儿挣钱啊，每天都是如此，一时半刻的都不敢耽搁。 然后他们就发现了院子里的布袋，捡起来打开一看，有粮食有铜板儿！ 惊吓！ 然后就是惊喜！ 然后全家人藏钱，再将粮食混进自家的粮缸里，这才安心。 左右邻居打听一下，大家虽然都不说，但看眼神都懂的。 原来说书先生说的劫富济贫的侠客是真实存在的啊！ 不能说，坚决不能说，一旦透露出去，县衙那帮狗东西多余的都要给他们搜刮走！ 老百姓们穷，但是不傻。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能拿出去说！ 开心！ 晚上可以吃一顿干的！ 白来的还是要吃进肚子里才叫自己的！ …… “老爷，不好了！” “咱们家的粮店和当铺都被打劫，抢光了！” 乔老爷软玉温香在怀，左右都是美人儿，睡得正舒坦呢，结果房门就被敲得嘭嘭作响。 第586章 “好丧啊！”乔老爷起床气浓得很，骂骂咧咧地从美人的怀里起身，美人忙帮他穿好衣裳，然后在他的示意下将门打开。 管事的跟死了亲娘一样，哭丧着脸扑进来。 “老爷不好了，咱们家的当铺和粮铺被抢光了，布行的布都被烧了个精光。” 布不好搬，还不好送，太子的人就直接堆在一起给烧了。 乔老爷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见了啥？ 啥玩意儿？ 他老乔家被抢了？怕是在做梦喔！ “老爷，守铺子的人都被杀了！” 乔老爷这才缓过神儿来，不是做梦！ 原来不是做梦！ “老子倒要看看，谁他娘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谁敢扯老虎的胡子！” 他匆忙下楼，乔忠宝也得了消息，已经穿戴好在外头等着他老子。 这下子头天一起开心庆祝的几个人，又整整齐齐地跟着乔家家主往乔家的当铺去。 半路，一名捕快匆匆赶来，找到县丞，对县丞道：“大人，昨晚有歹人袭击县衙，县衙被烧，县令大人重伤，命人来找您去衙门，要您严查此事！” 县丞抽了抽嘴角，严查？ 他就是主使者之一，严查个屁！ 捕快：“大人，县衙里摆着十几具尸体呢！” 县丞看了一眼远去的乔家马车，他对捕快道：“县令大人的侍卫死了，就给县令大人送去，问我干啥？” 捕快神色古怪地看向县丞，他道：“死的是匪徒！” 县丞就很无语。 也很意外。 这般镖师竟然这般厉害的么？ 这个姓周的到底给了多少钱请的这些厉害的镖师给他做侍卫？ “大人，大人不好了，监牢被截了，犯人全跑了，狱卒也死光了！” 县丞：…… “你说什么？监牢被劫了？” “快，快去看看！” 县丞的马车掉头去县衙的方向，而这边儿乔家家主到了当铺，当铺已经聚集了一些乔家人，看到他来了，连忙迎上来行礼：“家主！” “见过家主。” “家主，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为何包二的尸体会出现在当铺？” 包二是乔家的打手之一，还是个小头目，他明明被派去县衙杀人的。 乔家家主看着一地的尸体脸黑成了煤炭，这时管事的又来禀报，说劫匪的尸体全是他们的人。 “好一个姓周的！”乔家家主暴怒，他急促地咳嗽起来，众人以为他是气极了，故而都没放在心上。 “县衙的情况如何？”乔家家主咳完了就问，有人凑上来禀报：“回老爷话，县衙被烧毁了一半儿，死了不少劫匪，没看到县令侍卫的尸体！” “老爷，县衙的监牢也被劫了……” 第787章 太子的反击 乔家家主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乔家二老爷暂时接手乔家的事务，本来乔忠宝想接手的，但是他头昏脑涨，也总是咳嗽，于是二老爷就十分‘关切’地让他回去休息，并且张罗了大夫去给他看病。 乔家二老爷暂时接手，三老爷四老爷也想乘机沾染控制一些事儿，于是寸步不离二老爷，反正你不交点儿事儿出来，他们就不罢休。 二老爷说大哥病好了这些事儿都还是要大哥来定夺，三老爷四老爷说那他们更应该帮大哥的忙，并且也不能让二哥太辛苦不是。 没法子，二老爷只能分了点儿权力出去。 同时，大老爷的两个庶子也蹦跶了出来。 为了能在乔大老爷面前表现，乔家决定找县令要说法，直接派人将太子别院给围了。 县城不大，地头蛇的乔家想找到太子的别院很容易。 外地人置办的房子，并且置办不久，目标少，好排查。 带头的是乔大老爷的庶子，他直接带了两三百人去将太子的别院里三层外三层给围了下来。 乔家人开会讨论，一致认为头天晚上刺杀失败是因为他们太大意，提前泄露了消息，让县令提前做好了准备。 不然绝对会得手！ “昨晚就应该将他们的别院也围了，放火烧掉！”乔忠良看着别院的大门，恨恨地道。 “二少爷说的是！”狗腿子在一旁捧哏。“若是昨晚的刺杀由二少爷指挥，那县令早死了！” 乔忠良勾唇笑道：“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要说了，今天大家提起精神来，把事儿办麻溜了就行！” 众人齐声大吼，让乔忠良放心。 一名狗腿子谄媚道：“二少爷，听说县令的老婆和丫头都是绝色……嘿嘿嘿……” “给您送乡下庄子去？” 乔忠良给了狗腿子一个赞赏的目光。 “开门，乔家二少爷驾到，县令呢？让县令滚出来见二少爷！” 乔家人一到，街上的百姓们就散光了，生怕跑慢了被乔家人抓住就是一顿打。 打残了受着，打死了活该。 不过躲回家的邻居们不少偷偷爬墙在往这边儿瞅，心说县令真是毛头小子，怎么敢跟乔家对上。 这不是上杆子找死么？ 哎，可惜了。 挺好一小伙子，人也好，上街买东西从来不会不给钱，只会多给钱。 “大胆，你们竟敢围攻县令宅邸！”大门开了，走出几名侍卫，侍卫的手放在刀柄上，怒视着乔忠良等人。 狗腿子上前道：“我劝你们还是赶紧走，没必要为了几个月前将性命搭上！” 另外一个狗腿子道：“对，你们县令昨晚派人毁了我们乔家不少生意，杀了乔家不少人，今天必须滚出来受死！” 对于乔家人来说，证据什么的是不需要的。 只要他们想，就能颠倒黑白。 但这次吧，他们还真分析对了，若不是县令干的，为何乔家的杀手尸体，会出现在乔家的当铺里？ “噗……” 站在街道中央，一脸得意的二少爷额头忽然被一根儿箭矢射穿，人直挺挺地倒地不起。 紧接着，箭雨飞来，街道上的乔家打手纷纷中箭，须臾间就死了一片。 打手们察觉不对拔腿就跑，但太子的侍卫箭法精准，一箭一个。 最终是有逃出去的，但人数很少。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乌合之众瞬间被碾压。 大门口，侍卫的刀架在了狗腿子的脖子上，狗腿子顿时吓得抖如筛糠，一股子尿骚味儿弥散开来，就见他们的裤子湿了，他们站的地方也湿了一大片。 这是吓尿了！ “大爷饶命！” “大爷饶命啊……我们……小的只是跑腿儿的……” 为首的侍卫一个眼神，立刻就有人将他们给绑了，带进了别院。 “昨夜一群悍匪火烧县衙，刺杀县令大人，县令大人重伤！” “悍匪竟继续围攻县令大人的府邸，今日射杀，以儆效尤！” “围攻朝廷命官，罪无可恕！” “诸位街坊邻居，若是日后看到什么人在县令宅邸周围鬼鬼祟祟地转悠，可以随时来找我们报信儿，情况属实，赏银二十两！” “我们县令不差钱！” “我们县令也不怕乔家！” 街上没有一个人，但是侍卫还是中气十足地喊话，不管如何，有了今天这番动静，县城里总会有一些吃过乔家亏的人蠢蠢欲动。 乔忠良被杀，去了两三百人，回来了十几个人，整个乔家都震惊了。 “二老爷，这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赶紧禀告王爷！” “对！乔家有再多人也禁不住这么霍霍！” “这个县令请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还是只能请王爷派人来收拾他！” 乔二老爷道：“我去问问大哥！”说完就匆匆去找乔家家主。 然后，乔家就派人快马加鞭往云州府去了。 而这个时候，顾遇收到了太子的信，一目十行看完，顾遇就笑着对珍珍道：“太子憋坏了，忍不下去了。” 珍珍接过信看完，她道：“看来云王这颗毒瘤必须给切了，咱们不能按照原计划了！” 顾遇：“那就引蛇出洞！” “我给二郎和白皓写信，让他们也不必再忍，我再派些人手给他们，三个县城都同时出状况，逼云王出兵！” “他如果不出兵，咱们就去找！” 珍珍点头：“行！” 进山找人，是她的强项。 谁让她可以利用植物扫描呢！ “太子那边儿还得派些人手去，太子的人手在明，咱们的人手在暗，才能更好地保护他！” 顾遇调派了十个顶尖高手去保护太子，并且给太子去信，告诉他，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他都可以给太子兜底，陛下那里，也会支持太子。 收到顾遇的信，见信里信外都是对他行为的肯定，还鼓励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太子一下子就高兴起来。 第587章 他对太子妃道：“你看顾遇，就跟那些老先生们不一样，老先生们瞻前顾后，什么事情都迟迟不决。 真要遇到什么重要的事情，等他们商量一个章程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顾遇就不一样，他说只要不是劳民伤财，欺负老百姓的事儿，只要是对老百姓有好处，对国家有好处的事儿，想干就干，不要怕犯错误。 没有人会一辈子不犯错误，他不会，父皇不会，富贵王叔不会！顾遇说，犯错之后只要敢于承认错误，敢于承担责任，然后还能立刻付诸行动去改正错误就行了……” 第788章 乔家覆灭 乔家家主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乔忠宝竟然也得了风寒，脑袋是一日昏过一日，药没少吃，但病却是愈发地重了。 乔家换了好几个大夫，全都屁用没有。 又因着那晚同去的几个人全都得了风寒重病在床，于是老大夫就怀疑是不是时疫。 这下子就连乔家大房的人都不敢再往乔大老爷的屋里去，且乔大老爷已经到了病糊涂的地步，便是他们想争夺啥，去了也屁用没有。 乔二老爷暗戳戳地高兴，要是他哥死了，家主就该他来当。 于是便小动作频频，而乔三老爷四老爷五老爷也不甘示弱，谁不想当家主？ 乔家如太子所愿那样开始内讧了。 最先病死的是县丞，县丞死了，主簿典吏没几天也跟着去了，太子乘机安插自己带来的举子把这几个位置给占了。 并命令他们将柳溪县三年内的文书全整理出来，之前县丞等人把持着这些东西，太子想看的，是他们给太子的，他们不想给太子的，太子就看不见。 值房的文书也让太子全部都换了下来，父皇说过，任何事都不可能十全十美，都是有利有弊。 作为上位者，只需要考虑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只要利大于弊，就可以放手去做。 对上位者来说，牺牲小部分人的利益来顾全大局，小部分人还应该感恩戴德。 接着，太子趁着乔家，原来的县丞家忙着办丧事，忙着争夺家产的时候，将县衙的三班衙役也换了个通透。 捕头班头等由太子的侍卫暂时担任，其他人就太子来到柳溪县之后重点考察的孤儿，跟乔家有仇的孤儿。 是本地人，又是十三四岁，十五六岁的年纪，或是老婆妹子被乔家人抢过的汉子，总之是要没有家累，又跟地头蛇有仇的男人。 这一招是他离开京城之前，袁富贵教他的。 袁富贵跟他说鸡有鸡道，狗有狗道，想要快速掌控一个地方，首先就要掌控这个地方三教九流的人。 他们是本地人，对本地十分了解，你要办事儿有他们带着就会事半功倍。 不然下面的人对你阳奉阴违耍着你玩儿，你还啥都不知道。傻乎乎的被人玩儿得不知道姓啥。 等乔家的事儿尘埃落定，太子这头已经迅速将县衙彻底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并开始做重审每一件跟乔家有关的案子。 嗯。 他还下脏手，不时派人去抓几个乔家的管事，严刑拷打逼问供词。 效果那是相当的好，毕竟这些人都是肉体凡胎。 太子带来的人里又有刑讯高手，搞这些狗腿子简直不要太容易。 于是，乔家的冤案一件件被翻，乔家人一个个被抓。 乔家霸占的良田一分一亩地清算。 乔家被这么一搞就怒了，一面派人去给云王送信，一面组织人手再度围攻县衙。 然而，便是他们再度集结千人，被太子的弓箭手箭雨消耗一波就折了一半儿，吓破胆儿逃一半儿，剩下的人就被太子的全数斩杀，只留了几个活口。 紧接着，太子命人直接抄了乔家，前县丞典吏等人的家，抄出了巨额财产。 太子让人在城门外摆起台子，当众宣布乔家一党的罪状，然后当众斩杀乔家众人。 百姓们沸腾了。 青天大老爷终于被他们给盼来了！ 大家纷纷跪下给太子磕头，久久不愿起来。 他们这般，给太子的触动很大，原来百姓们活得很苦，原来百姓们的愿望真的非常非常地卑微。 不过是斩杀了乔家一干人等，百姓们就奔走相告弹冠相庆，就跪谢他，跪谢天地。 太子等百姓们都高兴了一阵儿，才宣布要补偿受害者，并发还被侵占的土地。 这下子百姓们傻了，傻完之后又疯狂感谢太子，手舞足蹈地跳起了庆祝丰收的舞蹈。 在百姓们眼中没有什么比丰收更振奋人心，如果有，便是来了个拿他们当回事儿的县太爷！ 太爷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百姓们的情绪感染了太子，他是皇子，现在又是太子，一直养尊处优，身边的人尊敬他是因为他的地位，而柳溪县的百姓们打心眼儿里尊敬他是因为他办的事儿！ 这都是一个朝廷官员应该做的分内之事，在百姓们这里却成了滔天的恩情。 让太子如何不能感慨万千？ 年轻的太子殿下不由得陷入了深思，去思考吏治，去思考民生。 当他回到衙门跟幕僚们探讨起这些问题的时候，幕僚们都很惊喜，毕竟他们奉皇命辅佐太子，也算是太子的半师。 太子主动学和他们强行跟太子灌输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老大人们老怀欣慰。 云州府。 云王得知乔家折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上先还有点不敢相信，他虽然收到过乔家几次求助，但对于云王来说，乔家不过是个小喽啰，小喽啰没了就没了，他还能换一个。 只是没想到小喽啰这般没用。 “王爷，柳溪县新来的县令请的侍卫都十分厉害，小的觉得他们可能是行伍之人出身。” “未必，我看应该是江湖中人。行伍之人哪儿来那么大的能耐。听闻柳溪县县令身边的那些人武功高强，武功高强的人便是去当兵也是军官，军官能扎堆儿跑去给一个小小的县令当侍卫？ 他又不是皇帝老儿！” “唉……这个县令姓高，会不会是某个王爷？”（太子化名高某某，前面已改） 云王摇头：“看他的年纪，也就跟当朝太子相仿，至于旁支的王爷，更是没有这个年纪的，你们想多了！” “也是，堂堂太子怎么可能来云州府这个地方。” “别看他现在蹦跶得欢快，那也是因为咱们王爷没搭理他，若是王爷出手，随随便便派点儿人过去，他就得死。” “所以他怕是哪个中原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家里不差钱儿，又是养尊处优惯了，读书读傻了，满脑子的仁义道德，抱负理想，什么仕途经济怕是没放在心上。” “王爷，您看……” 云王想也不想就道：“派兵把他给灭了！重新派个人去柳溪县接手乔家的产业。” 手下：“是！” “来人，给顾遇发帖子，本王三天后于百花园宴请忠勇侯！” 第789章 农庄密室 “袁大！” “高十三！” 玉玲等人被带来找珍珍和十三公主，刚进门还没见到人她就扯着嗓子喊起来，声音里透着兴奋和急切。 绕过影壁，看到迎来的珍珍和十三公主，玉玲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栗花儿给捂住了嘴巴。 珍珍说：“我们进屋说去，隔墙有耳！” 玉玲点点头，栗花儿松开了她，她就不好意思地道：“我太激动了，一时间没忍住。” 几个人进了房间，珍珍把下人都打发走，玉玲就压着嗓子道：“兰花儿那边儿有信儿了！” 栗花儿：“对，我说我想去，她很高兴，一再保证给我找个年轻的富商。” “我说我必须要见到人才肯跟着走，她说没问题，约了明天见面！” “除了我，她还在寨子里找了好几个小姑娘，那些小姑娘也心动了。” “还有，我们跟着她，发现她从别的寨子里也带了不少姑娘走，那些姑娘被她带到了府城边上的一个村子里。” “那个庄子守着的人太多了，我们就没敢再跟着了。” “什么村子，庄子在哪儿，可有什么标识？” 栗花儿道：“水坝村，我给你画了张图！”说完她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简易地图来，给珍珍讲了一下。 珍珍记下来了，庄子附近有一片桃林，这个就很好找了。 “那你们先住下，明天栗花儿去跟她见人！” “我和十三还有事儿，这里你们随便住，别拘束，明儿早上我们再过来！” 玉玲等人连连道谢，珍珍就拉着十三公主走了。 十三公主问珍珍：“明天咱们要跟去么？这个地方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珍珍道：“派人去看看情况。” “走吧，咱们还得忙咱们自己的事儿！” 要筹办学堂医馆药铺等等，这些准备工作要做在前头，等搞死了云王之后就可以立刻着手办理。 第588章 晚上顾遇回来，珍珍已经穿好夜行衣了。 “这是要去哪儿啊女侠？” “可否带上小生？”顾遇说完就上前规规矩矩行礼。 珍珍指了指脸蛋儿：“亲一下就带你！” 顾遇走过去揽住她的腰，垂眸轻笑：“亲一下怎么行，得这样！”他直接含住了她的唇，温柔缠绵地吻了她一会儿。 “怎么样，这酬劳够不够？” 珍珍认真思考了一下：“我觉得不太够，等一会儿回来你再补上吧！” 顾遇再度作揖：“多谢郡主！” “回来以后，为夫必定卖力侍寝，必让郡主满意！” 趁着他弯腰的工夫，珍珍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乖！去换衣服吧！” 顾遇再探身凑上去亲了她一口，这才越过珍珍回屋换衣服。 很快，顾遇也是一身黑衣，两人都蒙上了面巾，一路飞檐走壁离开府城，水坝村就在府城边儿上，顾遇和珍珍施展轻功很快就抵达了。 带桃林的庄子也找到了，正如玉玲等人所说，很多人守着。 就是晚上，也有几队人马提溜着灯笼在庄子外走来走去。 “不正常啊！”珍珍和顾遇躲在暗处，看着庄子。 顾遇颔首：“若只是做人口买卖，不会防守得这般严密，的确有猫腻！” 珍珍道：“我先看看里面的情况！”说完，她就蹲下身，将小手覆盖到地上，闭上了眼睛。 很快，她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庄子里面的场景。 珍珍是通过花花草草来感知庄子里面的情况，她对顾遇说：“里面的防守更为严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其中有好几个院子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有狗，好多条！” “屋里的情况我看不到，屋里没有任何植物……” “有人从屋里端了一碗碗血出来……” 珍珍睁开了眼睛，她看向顾遇：“怎么办？” 顾遇：“先找到那些姑娘！” “迷药带了么？” 珍珍狠狠点头：“居家旅行必备之良药，我怎么可能不带！” 顾遇凑过去抵了抵她的额头，轻笑着道：“走吧，女侠！” 两人在黑夜里如同鬼魅，哪怕庄子外头有人巡逻，他们也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庄子。 因着两人佩戴的香囊是珍珍特别配置的，里面的药物对狗鼻子刺激有点大，狗狗闻到味儿只会避开，不会汪汪。 并且会影响狗子的判断，只要不弄出响动，狗子就发现不了。 潜入庄子之后，珍珍和顾遇就开始广洒迷药，很快庄子里的人全被迷晕了。 珍珍随便抓了一个人将他拖进屋里弄醒，听话丸塞嘴里，片刻之后便问：“密室在哪里？” 男人指了指一个柜子，珍珍让他打开，男人爬起来去把靠墙的柜子搬开，露出一条通道来，通道口上有人守着。 “二狗，徐婆子不是刚走么，咋滴，那些血还不够啊？” 二狗不说话，珍珍和顾遇对视一眼，顾遇直接拔剑杀了守门的侍卫。 “里面有多少守卫？”珍珍问。 二狗道：“五十个。” 珍珍：“里面关着什么？” 二狗：“姑娘。” 珍珍看了看顾遇，顾遇问他：“你下去过吗？” 二狗摇头：“没有！” 顾遇一剑杀了二狗，他和珍珍道：“我们得先把外头的守卫杀光再下去，不然万一弄出动静来，外头的人必然会去报信！” “好！” 两人转头离开，在庄子上大开杀戒。 不过端血的婆子和几个管事被珍珍和顾遇挑断了手脚筋，堵了张嘴胡乱扔在外头。 两人这才提溜着还在滴血的剑杀向地下室。 与外头不同，地下室的守卫并不多，而地下室的场景真的是震惊了珍珍。 昏暗的火光下，地下室两侧是一个个的铁笼子，笼子里关着的全是一丝不挂的女子，她们大多数都有身孕，外头有人来了，她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姿态各异地蜷缩在稻草堆上，就像被圈养待宰杀的猪。 珍珍和顾遇一路杀守卫，越是往里走，血腥味儿越是浓郁，当他们抵达另外一个密室的时候，推开门看到的一切让顾遇立刻将珍珍拉入怀中，将她的眼睛给捂住了。 “小哥哥，找到幕后主使人，将他千刀万剐！” 饶是珍珍这种看惯了生死，手里也沾染过无数人命的人看了这幅景象，也无法淡定。 第790章 捣毁魔窟 这个房间，是婴儿屠宰场。 顾遇抱着珍珍从密室出来，他从自己的衣襟上扯了布条下来，将珍珍的眼睛蒙住，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珍珍跟着他杀过不少敌人，但这种场面，真的没有见过。 人性没有最恶，只有更恶。 顾遇心底的杀气再无法抑制，再往前走，到了尽头又是一道铁栅栏，一阵阵的惨叫声，银笑声，打骂声从栅栏里传了出来。顾遇杀了守卫闯进去，里面的画面简直不堪入目。 这些姑娘应该是刚被弄来的，她们正被无数男人糟践。 也有目光麻木，躺在地上任由畜生们施为的姑娘们…… 顾遇让珍珍站在铁栅栏边儿上等他，他进去大开杀戒…… 除此之外，顾遇还发现了一个地下室，这个地下室里关着的人全是蛊虫饲料，他们还活着，不过也离开死不远了，因为他们都是蛊虫的巢穴，是蛊虫的血食物，蛊虫在他们的体内产卵，卵孵化之后，便从内部开始吃…… 最后，顾遇砍断了所有牢笼的锁头，带着珍珍开地下室，再去审问被留了活口的几个管事，得知这里是云王府的地方，被取走的婴儿血是送往云王府的。 “云王不能留了！”珍珍对顾遇道，她一天都不想等，一刻都不想等。 “云州府太大了，要找到云王的私兵太耗费工夫，先杀人吧！”顾遇道，“先搞暗杀。” 回去之后，顾遇先命人去将顾二郎找来，让他带着皇帝给的手令，去隔壁几个州府调兵。 因为珍珍的提醒，白山寨的老寨主找出了叛徒，瓦解了联盟，故而州府就没有被人围困。 云王送了帖子来，要在百花园宴请顾遇。 还有时间准备。 准备毒药，迷药，驱虫药。 白山寨的药婆教会了珍珍很多克制蛊虫的法子，以及云州府的一些特有的可以克制蛊虫的草药都教珍珍一一辨认过，珍珍正好拿这些药，再结合自己之前的驱虫方子做了些改良，如今已经弄出来不少成品。 为了百花园的宴席，顾遇还将自己藏起来的几千人全部弄进了城…… 清晨，云王从小美人的肚皮上醒来，用完早膳就命人去请云王妃。 云王妃来了之后，他便皱眉问：“我让你准备的蛊虫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云王妃将两个不同颜色的陶瓷罐子放到桌上：“黑色罐子里的蛊虫给男人用，白色罐子里的蛊虫给女人用。” 说完又送上两粒药丸：“白色药丸是控制女人的，黑色药丸是控制男人的。” 云王指着药丸命人帮他拿过去，他取下自己手上戴着的两枚宝石戒指，不知怎么弄了一下，戒指就打开了，原来宝石竟然是中空的，里面刚好可以放进去一粒药丸。 他将两粒药丸都放进戒指，满意地重新将戒指佩戴上手。 “行了，你下去吧，下一批蛊虫什么时候能出来？” 云王妃躬身道：“再有十日便可！” 云王闻言就摆摆手，眼中的嫌弃十分明显，云王妃退下之后，他便道：“赶紧给本王找两个好看的来洗洗眼睛！” 一名侍女应声退下。 云王又问：“婴血呢？” 另外一名侍女上前禀报：“回王爷的话，今天的婴血尚未送到。” 云王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他一拍桌子：“怎么回事儿？竟然还没送到，这是想饿死本王的小宝贝么？” 他贪色，但能力不足，便在体内养了一只银虫，每日三餐都要服用一碗新鲜婴血，以婴血饲蛊虫。 不然他就会不舒服。 “来人，去桃花庄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直接扔去喂蛊虫！” “是！”一名下人领命退下，云王又道：“去，给本王弄一个婴儿来……” 没有按时喝到婴血，云王十分暴躁，为了发泄，他命一名侍女脱了衣裳跪在地上，用马鞭死命地抽打。 很快，这名侍女就被抽打得没了声息。 接着，云王又一把扯来另外一名瑟瑟发抖的侍女，侍女满眼的泪，惊恐极了，可她并不敢求饶，也不敢逃跑，先别说她能不能跑掉，只要敢跑，就会连累老子娘兄弟姊妹…… 抽死了两个侍女，下人才找来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喝了婴血，又把装着药丸的戒指浸入婴血中泡了一会儿，云王不再暴躁，他指了指地上的尸体：“给王妃送去。” 第589章 送去干什么？ 自然是喂蛊虫。 下人们都习惯，麻溜地抬了尸体就走，并且很快将现场收拾干净，又补充了两名侍女进来，仿若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王爷，王爷不好了，桃花庄被人袭击了，咱们的人都死了，那帮女人也都不见了！” 云王的人去桃花庄回来，就立刻来禀报，云王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炸了：“什么？” “你说什么？”他伸出戴满戒指的手，攥着手下的衣领摇晃。 “手下抖抖索索地道：桃桃桃花庄……被人给端了！” 云王抽刀砍了报信的手下，怒骂：“废物！” “是谁？” “谁那么大的胆子？” 剩下的人战战兢兢，生怕云王手里还在滴血的刀下一瞬就砍到他们的身上。 还是大管家斗胆上前劝道：“王爷，眼下当务之急是多搜罗几个孕妇，几个婴儿，您可不能断顿啊！” “你立刻去安排！”云王狰狞地道：“那些孕妇逃也逃不到哪儿去，就在云州府附近的村庄搜，只要是孕妇全部带走！” “让知府衙门的衙役带队！” 大管家躬身应下：“是！” 知府衙门，云王府的管事来找捕头，跟他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捕头就应下道：“行，我这就去安排弟兄们，您老还是将人手安排在城外，我们在城外汇合！” 管事笑应下：“行！事儿办好了王爷有重赏，不会亏待你们的！” 捕头哈哈大笑，他朝管事的拱手：“等得了赏就请你们喝酒！” 送走管事，捕头就召集人手，把人手召集齐全了他就道：“你们记清楚了，等会儿咱们去寨子里抓孕妇，就说是帮知府夫人，也就是敏仪郡主抓的，敏仪郡主要用这些孕妇试她的新药，记住了么？” 第791章 求助 众人齐声回答：“记住了！” 捕头大手一挥：“走吧！” 大家嘻嘻哈哈地往外走，有人道：“不知这次王爷给多赏赐，上次王爷都给了咱们一人五十两呢！” “王爷大方，必然不会亏待咱们，这些年若不是跟着王爷，咱们上哪儿吃香的喝辣的去？” “可不咋的！” “跟着王爷，就咱们这种小虾米也能多讨个妾！” “这次下去，干脆乘机抓几个水灵的姑娘，咱们兄弟们分了，玩儿够了往窑子里一卖还能挣几个钱！” 众人纷纷点头：“行，就这么干！” 几人到了城外，城外已经有兵马在等着了，捕头上前跟领头的军官见礼：“将军，这次竟然连您的大驾都劳动了！王爷真是大手笔啊！” 为首的军官倨傲道：“这次不是收税，是抓孕妇，那帮泥腿子给钱没问题，但是给人肯定是不干的，更别说是给是孕妇！” “多带些人手，才能镇压那帮泥腿子！” 捕头忙拱手：“还是王爷思虑周全，小的听从将军安排！” 将领颔首道：“你们一人领兵五百，但凡有违抗的，杀无赦！” “噗……”将领的话音刚落，他的额头就正中一箭，人直直从马上栽倒在地。 “敌袭！”死了领头的，士兵们顿时就乱了，这帮捕头捕快也慌了，撒丫子就往城里跑。 然而箭雨急促而至，很快逃跑的人就死于箭下。 三千人，顿时在箭雨中死了一半儿，剩下的做鸟兽散。 这时四面八方杀出来一批黑衣人，黑衣人一刀一个士兵，如狼入羊群，几进几出就将剩下的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干干净净！ 人杀完了，黑衣人如潮水般退去。 没有人知道他们怎么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们怎么走的，他们就像是一阵风，刮过之后，人死了一片。 城外的行人们先是被吓得四下躲避，很是过了一会儿才有胆儿大的凑过来查看。 一瞧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捕快们都死了，顿时拍手称快，感谢老天爷，感谢黑衣人！ 云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震怒不已：“谁？到底是谁在跟老子对着干？” 大管家迟疑道：“王爷，您说会不会是新知府？要知道这些事儿往年都没有出现过，是新知府来了之后才……” 云王闻言就虚了眼，嘴里喃喃：“顾遇……是本王小看了他啊！” “或许他曾经的功劳，并不全是混来了的！” 大管家道：“也有可能是他身边跟着厉害的人，毕竟他是江南王的女婿，来云州府，江南王不会不帮衬一二。” 云王狠戾道：“不用说，一定是那杂种！” “我说柳溪县的县令怎么就那么敢，必然是袁富贵安排来给他打头阵的！” “柳溪县的事情就是在试探老子的底线！” “王爷，那咱们现在怎么办？”管家躬身问道。 云王摸了摸自己手上的两个戒指，他阴狠地笑道：“怎么办？什么不办！让他们夫妻两个再高兴一天！” “等明日之后，他们夫妻俩都会跪在地上舔着老子的脚求着老子宠幸！” “你说，到时候他们会不会因为争宠而打起来呢？哈哈哈哈哈！”云王说到这里就仰头大笑起来。 管家立刻凑上去附和道：“那肯定是会打起来的，王妃专门为他们定制的情蛊，耗费巨大，效果肯定比普通的情蛊强不少倍！” “你再去王妃那里取一只情蛊来！”云王对管家道，本来这两只超级情蛊他是准备给袁珍珍和十三公主用的，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他要给顾遇用！ 那就只能委屈十三公主用普通的情蛊了！ 不过无所谓，殊途同归，普通的情蛊不过见效稍微慢一点儿，迷惑人心的效果比超级版的差一点点，只是差一点点，无论谁中了都跑不掉。 白山寨。 跑回去的几个姑娘把真相告诉家里人之后，整个寨子里的人都惊了。 “木花儿呢？你们看见木花儿没有？”一名老妇闯入院子，抓着一个姑娘的手急切地问。 姑娘哭着摇头：“没看见，那里面每天都在死人，他们把我们当成母（猪）一样养着，就为了生孩子，不断地生孩子。 那些孩子出生之后就会被放干血，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太可怕了。” “如果人死了就会被扔去喂养蛊虫，如果没有死，但是不听话，也会被带走，用来做蛊虫的窝，孵化蛊虫的卵……” 老妇听到这里就知道她的女儿一定凶多吉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拍着地悲切大哭起来：“我的女儿啊！” “我的闺女啊……是阿娘害了你啊，是阿娘听信了兰花儿的话，把你送去‘享福’！ 娘害了你啊……” 她以为亲手把女儿送去‘享福’却不知是亲手将女儿送去了地狱。 院子里，药婆也是摇摇欲坠，她的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儿媳妇连忙将她搀扶住了，不然她也得跌坐下去。 “老寨主，不好了，其他几个寨子的人来了，要我们交出兰花儿和她的家人！” 老寨主叹息一声儿，他沉痛道：“把他们带去兰花儿家！” 要死人了。 不然这事儿过不去！ “是！”寨子里的人也不敢包庇兰花儿的家人，或许他们是无辜的，可是兰花儿是他们的女儿，祸事是他们的女儿惹出来的，怪不得别人。 村里几个姑娘的家人也纷纷撵了去，兰花儿家必须给个交代。 人一眨眼就走光了，药婆看着老寨主，双手抓着老寨主的手腕，抖得厉害。 “进城找郡主和公主吧！” “那个孽障留不得了！” “让大娃送你去！” 药婆点点头，她松开了紧紧攥着老寨主手腕的手，让儿媳妇搀扶着她回家。 她要去找郡主和公主，眼目下或许只有郡主和公主能帮她了。 药婆母子匆匆赶往府城，珍珍见到她憔悴无助的样子连忙问：“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您了？” 药婆‘噗通’给珍珍跪下，“老婆子走投无路，来求郡主帮忙。” 珍珍忙将她搀扶到椅子上坐下，丫鬟上茶之后珍珍就让她们退下，“您先喝口水，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第792章 求您杀了玉娜 “这件事……说来话长。”药婆喝了一口水，幽幽地道。 珍珍和十三公主都坐了下来，听她述说。 “我有个女儿，叫玉娜，她天赐聪慧，除了郡主，我还没见过哪个孩子学医学蛊有她那般厉害。” “几乎是一点就通……她啊，是我的骄傲，寨子里所有的人都觉得玉娜最有资格接替我的衣钵。” “云州府有云王这座大山压着，村村寨寨的日子都相当不好过，云州府的税重，劳役重，兵役也重。” “玉娜慢慢长大，本事也也越来越大，后来本事也远超了我，一些我都养不出来的蛊虫她能养出来……玉娜的名声逐渐就传了出去。同时她也到了小姑娘最好的年纪，跟我们寨子里的一个小伙子好上了！” 第590章 “这个小伙子我们都很满意，他是年轻一辈里的勇士，是我们寨子的第一神箭手，跟好几个寨子的人比他都是最厉害的！ 人也长得好看。 我们已经在给他和玉娜筹备婚礼了，有一天金山进城里想给玉娜买东西，结果得罪了云王府的人，说他冲撞了云王府的一个小妾，被云王府的人打了个半死然后关了起来。” “消息传回寨子，大家都急了，老头子带着全寨子凑出来的钱四下找关系，想将金山给救出来，然而钱花光了，人没有救出来。” “最后云王府来人了，说想保住金山的命，就必须交让玉娜嫁给云王，不然将会当众将金山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金山的爹娘跪在我们家外头求我们同意，我们怎么能同意呢？云王什么美人没有？偏看上了我们家玉娜？” “必是看上了玉娜的本事，想要用她的本事去祸害人。” “可是我们不同意，玉娜那傻孩子却偷偷地跑了，她让她的小姐妹给家里带话，说她要给云王下情蛊，就是她精心培养的那一对儿情蛊。” “情蛊本来就难养，她却养出了一对儿极其厉害的，不但能让人对下蛊的人钟情，还能让中蛊的人听话，对下蛊的人唯命是从。”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我们也没法子，只能去云州府盯着。” “结果……金山死了。” “玉娜成了王妃……” “再然后，我们寨子就当没她这个人，我们也当没有她这个女儿……” “这次听寨子里逃回来的姑娘们说了桃花庄的事儿，我就知道，一定是玉娜！” 说到这里，药婆一把抓住珍珍的手，满脸泪痕地哀求：“郡主，求您，求您想法子杀了玉娜！” “她的手抓地紧紧的，青筋暴露，用了很大的力气。” 她知道，这世间谁能杀了她的女儿，恐怕只有郡主和公主，若是郡主和公主都不行，那……那……想等朝廷派兵，真不知道会到猴年马月。 而且云州府的官员都被蛊虫给控制了，只有郡主一来就在跟她学蛊毒，研究怎么破解蛊毒，那就说明郡主这帮人是没有被蛊虫控制的。 “我知道这件事儿不容易，我也不能强求郡主，若是郡主为难……也请郡主和公主想法子将云王府的罪行公布天下……” 说到这里，药婆已经泣不成声。 珍珍搀扶起她来，道：“您先回去等消息，我会想法子的。” “不过也需要您帮忙……” 顾遇和珍珍不怕杀云王，但是她和顾遇在这里并没有群众基础，而且云王以前干坏事儿都是打着知府衙门的名义去干的。 药婆送上门来，她不得不利用。 “您说！”药婆擦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我老婆子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去办您吩咐的事儿。” 珍珍道：“将云王作孽的事情宣扬出去，越多的寨子知道越好……至于云王为何要这般做，咱们现在还不知道，不过终归就是那几样，比如为了夜御数女，为了青春永驻，为了延年益寿。” “最好要短时间之内传遍整个云州府！” “要让村村寨寨的人都知道。” 药婆闻言立刻保证：“郡主放心，这件事老婆子立刻回去办。” “对了，同时散布出去，说云王府种出去的蛊毒有法子解。解，能解蛊毒的人就在云州府。” 药婆点头记下。 珍珍去取了些银子交给药婆：“您不必推辞，做这件事需要很多人，还需要走遍云州府，不能因为缺钱而耽搁。” 药婆的眼泪刷刷地掉，她抱紧了钱匣子，跟珍珍磕了一个头，踉跄着往外走。 珍珍派人将她送回去。 十三公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珍珍，兴奋地问：“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珍珍：…… 战五渣这么积极好么？ “看情况！” “首先要保证咱们的安全。” 十三公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嗯嗯，我很惜命的！” 珍珍叹气：“其实吧，我们都着急了一点，其实应该先将他的兵马控制下来，然后再搞死他，这样最稳妥。” “可谁知道咱们得找多久，这个畜生一天不收拾，不知道多少人会被祸害。” 看了那些婴儿，珍珍真的是不能忍。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搞死云王再说。 “你明天还是别去了！”珍珍对十三公主道：“我怕到时候你拖后腿，我还得分心保护你！” 十三公主：倒不必说得太直白。 “等我们弄死了云王，你再去云王府溜达……”珍珍道。 十三公主想了想：“那你说我若是不去，云王那个狗东西会不会趁着你们不在派人来抓我？” 珍珍瞅着她嘿嘿一笑：“不会，还没撕破脸呢！” 十三公主没辙了，心痒痒想去！ 想去想去想去！ “好叭！”她也知道大局为重。 “你们也要小心啊！” 珍珍狠狠点头：“我可是很怕死的人！” 没过一会儿顾遇就命人来找珍珍，他拿了云王府的地图出来，这都是这段时间他晚上亲自摸去云王府打探到的，一天打探一个地方，渐渐的就凑齐了一整副图。 “晚上我跟你再出去一趟，把密室地牢等地方的情况摸透。 密室这些地方是植物根系不能生长的地方，珍珍很容易就能知晓。 “好！”顾遇笑着应下，珍珍得意得挥了挥拳头：“我们雌雄双煞出手，所向披靡！” 第793章 全副武装 晚上两人出去了一趟，将地图完善了，然后顾遇就让珍珍去睡觉，他则去安排人手埋伏，总不能他和珍珍两个人就将云王府解决了啊。 破晓时分，顾遇忙完了回到房间看珍珍睡得四仰八叉，唇角还有口水，他轻笑了一声儿，用帕子帮她擦了擦唇角，珍珍抬手挥了挥，翻个身夹着被子继续呼呼大睡。 顾遇上床从背后搂着她，熟悉的气息笼罩着珍珍，小姑娘就往后蹭了蹭，翻身过来趴在顾遇怀里，枕着他的胳膊打小呼噜。 像…… 一头小猪。 顾遇忍不住低笑起来，他垂头在珍珍的发顶亲了亲，也闭上了眼睛。 等珍珍醒来的时候，顾遇还睡着呢，她不知道顾遇什么时候回的屋，不用想都知道很晚。 珍珍不想吵醒顾遇，虽然醒了还是在他的怀里窝着，她可是十全大补参，跟顾遇什么都不做，就黏糊在一起便能帮他补身体。 而且她也喜欢顾遇的怀抱，暖烘烘的，有她喜欢的味道。 香香的，像是春天的森林。 珍珍重新闭上眼睛，硬是墨迹到肚子咕咕叫唤，顾遇亲她的唇角她才又睁开眼睛。 “啊呀，你终于醒了，我的肚子都饿瘪了！” 顾遇跟着珍珍起身，外头的侍女问两人早上想吃什么，珍珍说想干笋热汤面，汤要宽。 顾遇也跟珍珍要了同样的吃食，侍女下去张罗，顾遇和珍珍就在屋里洗漱。 吃完热汤面，珍珍整个人都舒坦得不得了。 “都安排好了？”珍珍问顾遇。 顾遇点头：“安排好了！” “该带的毒药迷药他们都带够了？”珍珍又问。 顾遇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带够了。” 也就他的小妻子大手笔，要知道这些毒药迷药拿出去卖少说得卖几万两白银，都是精品，数量还太多！ 嗯，这些东西带够了珍珍就放心了，至少遇到危险的时候己方人员能多一条保命的手段。 死敌人不死自己人，这是珍珍的宗旨。 “小哥哥，杀了云王，平定了云州府之后，咱们也生个小娃娃吧！”珍珍去拉顾遇的手，使劲儿摇晃。 “不，不生一个，生两个，一次就生两个！” “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别人不能控制生男生女生几个，但是她可以的啊。 顾遇不同意：“一次生两个太危险，肚子也太大，人也辛苦，就生一个吧。” 珍珍摇头：“不，我就要生两个，不然以后等我们不在了，只有一个在世上孤零零过得好可怜！” “好比林怀要是没我这个姐姐护着，不得被爹娘坑死啊？” 顾遇笑得不行，“你会坑孩子吗？” 珍珍犯愁：“不知道唉，我可是我爹的闺女，真的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坑他们！所以我才想生两个，他们就可以相互扶持。” “那我分两次生吧！” “先生一个哥哥，我就好想要个哥哥，幸好后来遇到了你！” 顾遇抓着她的手问：“所以你是把我当哥哥？” 珍珍眨眨眼睛，她可不傻喔，小哥哥这会儿的眼神有点危险唉！ “小时候是哥哥，后来长大了是情哥哥，现在是夫君，是爱人！” 回答满分！ 第591章 顾遇满意了！ 他一满意就笑，他一笑珍珍就犯花痴，这一瞬间她想像人参撒种子似的，多生几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娃娃。 珍珍笑眯眯。 不过小哥哥好像不喜欢她生太多孩子，嗯……那就先两个吧！ 顾遇忍不住抱住他的小姑娘，他的小姑娘总是有办法让他感动，有办法让他每天都更爱她一些。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顾遇就去忙了，晌午没回来和珍珍一起吃饭，倒是十三公主跑过来缠着珍珍，跟她一起吃午饭，一起歇晌。 十三公对于不能参加宴会很是不开心，一直都闷闷不乐，看着珍珍的眼神也是眼巴巴的。 珍珍被她磨得没了法子，只好答应了，不过…… 她给了十三公主一套被迷药泡透了的衣裳，谁他娘的敢摸她一把，就必然中招。 十三公主和她身边服侍的人可以提前吃解药。 “你最好了！”十三公主抱着珍珍往她脸上吧唧来了一下，也是顾遇不在，不然十三公主才不敢呢。 她家大伯哥最小心眼儿，最爱吃醋。 不光是衣服，珍珍还给了十三公主好几个荷包，荷包里装的全是各种毒药。 以防不时之需。 把十三公主从头到尾武装个遍，十三公主的心腹侍女感叹道：“公主，郡主对您真好！” “您挑夫婿的眼光也好，且陛下也愿意给公主赐婚，您看别的公主，谁的日子过得有您这般逍遥？” “可笑京城那帮勋贵还看不上顾家和袁家，觉得他们没有底蕴，是从乡下来的，可是这几年国朝的几件大事，哪一件不是顾家和袁家一起力挽狂澜的？” “一帮囊虫竟然还敢嘲笑雄鸡，早晚一只只把他们全部吃掉！” 十三公主的心腹侍女们你一言我一语，所有的话都说到了十三公主的心坎儿里去了。 “最最最关键的是，咱们驸马长得好，又省心，心里眼里只有咱们公主，平日连沐浴都不许咱们近身伺候。 再看看别的驸马，一个比一个虚伪，就算是不敢纳妾，身边的通房可不少，还有在外头养外室的。” 十三公主美滋滋地点头：“就是就是！你们赶紧吃药，吃了药再服侍我换衣服！” 到了黄昏的时候，公主和郡主的鸾驾离开府邸，往云王府走去。 这一次云王府可没敢再像上次似的怠慢，开辟出专门的通道等着公主和郡主，生怕她们又像上次一样掉转车头走了。 众人看着长长的车队停在云王府的大门外头，探头探脑地瞅。 别说，所有人都没有在正式场合见过郡主和公主，听说是绝色，不知是不是吹出来的。 等她们远远地看着人下车，这才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叫国色天香？ 这就是了！ 除了这个词儿，她们再找不出别的词儿来形容。 云王亲自带人在门口迎接，见到公主和珍珍也是眼前一亮，美人儿啊！ 哈哈哈，过了今晚，这两个美人都会变成他的女人。 第794章 云王妃 啧啧，第一次宴请，给她们下马威，让她们排队等，只放一个下人来打发她们。 这回竟然亲自来迎接，这狗曰的丑东西肯定没安好心。 等等，这狗东西的招子在乱看啥？ 用啥眼神儿在看小哥哥呢？ 珍珍发现云王的一对儿招子一点儿都不老实，看她和十三公主目录银邪，怎么看小哥哥的时候银邪的眼神更胜。 这就不能忍。 她决定今晚一定要把云王的眼珠子挖出来喂狗。 “十三公主，敏仪郡主，勇毅侯……有失远迎啊！” “上次设宴，下人们不懂规矩，毕竟咱们王府也没接待过公主郡主，这云州府的境地也就只有本王这么一个王爷，什么伯爵男爵子爵什么的都没有，更何况是你们几位。 故而怠慢了你们，本王这心里一直不得劲儿，今儿亲自来迎你们，给你们赔罪，还望你们原谅则个！” 顾遇略微拱手：“王爷言重了！” “不过在京中的时候，陛下一再强调规矩，公主和郡主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有些事儿不得不为，还望王爷能够体谅一二！” 云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一再道：“是是是，本王小地方的人，不是很懂规矩，好在你们这些小辈不是记仇的。” “诸位请进，咱们里面说话。”云王侧身伸手做出请的姿势，顾遇亦是礼数周全地道：“王爷先请！” 狗东西在前头带路啊！ 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 “十三公主驾到，敏仪郡主驾到，勇毅侯驾到！” 云王领着他们进府，便有下人开始唱名儿。 进了大门，便有几架步辇等着，云王率先上了一架步辇，接着十三公主等人也上了步辇。 云王府一步一景，大气恢宏中还有江南园林的温婉细腻，十三公主觉得比皇宫漂亮。 每一块儿地砖都是有讲究的，上面雕刻着各种花卉和瑞兽。 皇宫都没做到如此地步。 十三公主想，这个云王在云州府到底贪了多少民脂民膏？ 更别说他们一路进去看到了多少珍贵的花卉树木，奇珍异兽。 步辇慢悠悠地抬了半个时辰，左弯右拐地才到地方，几人下了步辇，有人来跟云王禀报说某某宾客来了。 云王就邀请顾遇一起去前面招待男宾的地方，珍珍和十三公主被引去招待女宾的地方。 “十三公主，敏仪郡主驾到！”下人再度唱名，已经来了的女眷们纷纷出来跟两人行礼。 “你们王妃呢？”见是侧妃领着大家来拜见，珍珍就开口问。 徐侧妃看起来还是很端庄的，她是云州府一个秀才之女，当然，这只是徐侧妃明面上的身份。 “回敏仪郡主话，我们王妃常年卧病在床，无法出来拜见贵客，还请郡主海涵。” 珍珍呀了一声儿：“你们王妃身体不好啊，巧了么不是，我是大夫，你带本郡主去看看你们王妃吧！” 徐侧妃面露难色，她给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匆匆离开。 “我们王妃这个病看了不少大夫，都说静养着就行了，郡主是贵客，怎么能劳动郡主呢？” 珍珍摆手道：“不劳烦，我这个人就喜欢挑战疑难杂症，你们请了不少大夫还治不好王妃的病，那我就更想见识见识了！” 十三公主补充道：“郡主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神医，勋贵们想找郡主看诊，诊费就是一千两银子，药费另算。 今儿郡主主动提出给你们王妃看病，你竟然还不领情。 难道说徐侧妃是不想让郡主治好你们王妃？” 十三公主的话音一落，贵妇们看徐侧妃的眼神就充满了玩味。 好像…… 好像是那么回事儿啊！ 徐侧妃扭着帕子，她咬了咬唇就道：“妾不敢如此，王妃久病，屋里的病气很重，真是怕冲撞了贵人。” “敏仪郡主的好意妾十分感谢，这样，郡主先坐下喝口茶，嫔妾遣人去问问王妃的意思。 若王妃愿意，妾就带郡主过去。 若王妃不愿意，那妾也是没法子！ 我们王爷向来尊重王妃，还请郡主能理解。” 珍珍笑眯眯地摆手：“你去吧，我能理解！” 徐侧妃松了口气，她朝着珍珍和十三公主行礼，交代另外一名侧妃招待好十三公主和珍珍，她则匆匆离去。 “侧妃娘娘，王爷说两刻钟之后让您带着郡主和十三公主去春欢院。” 徐侧妃颔首：“我知道了。”她看着退下的侍女，深吸了一口气。 春欢院不是王妃的院子，而是王府中专门供云王寻欢作乐的地方。 但凡云王在外看上了新人抓进王府，就是送往春欢院由他亵玩糟践。 里面糟践人的东西应有尽有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春欢院没有的。 那里。 面儿上锦绣奢华，内里却是女人的地狱。 哎…… 这公主和郡主今日怕是逃不出王爷的手掌心了。 上杆子找死，真是拦都拦不住。 春欢院。 匆匆赶来的云王对已经等在春欢院的云王妃道：“等一下敏仪郡主要来给你把脉，十三公主也会来，这是个好机会，你要趁机将情蛊给她们种下去！” 云王妃卑微应下：“是！” “行了，床上躺着去吧！”云王厌恶道，云王妃的脸看一眼就能恶心他好一阵儿。’ 云王大步走到床后触碰机关，密室的门开了，云王带了几个人闪身进去，顺着狭窄的楼梯上二楼，坐在一面小窗户前。 这一道小窗户正对着屋里，可以看清楚屋里的一切。 这个小窗户十分隐蔽，在梁上，外头很难发现，毕竟没有谁进屋就抬头往上看。 云王妃看着桌上的两个蛊虫罐子，面无表情地揭开盖子将自己的手放了进去。 第592章 蛊虫是她给云王的，如今事情有变，云王便将蛊虫带过来让她下蛊。 她下蛊比云王更得心应手。 片刻，云王妃将手从罐子里拿了出来，身旁的侍女就将两个空罐子拿了下去。 云王妃缓步走到床边，脱掉外衫躺了上去，她盯着帐顶看了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 等外头有了动静，侍女们挑开帘子说：“王妃，十三公主和敏仪郡主来看您了！” 帐子里，云王妃的手握握紧了锦被，片刻之后就松开了。 她轻轻睁开了眼睛，无神的双眼让她看起来宛若行尸。 第795章 自己撞上来 她从侍女手上接过面具戴好，珍珍和十三公主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的是戴着面具的云王妃。 “见过公主殿下。”云王妃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半靠在头，抬袖子掩唇咳嗽了几声儿。 “敏仪见过云王妃。”珍珍跟她行礼，云王妃忙道：“郡主免礼。”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久病在床无法亲自去迎二位……咳咳咳……” 珍珍上前，侍女连忙帮她和公主搬了绣凳和椅子来。 十三公主和珍珍顺势坐下，珍珍道：“我是大夫，在京城小有名气，听闻王妃的病无人能治，便想着来看看王妃，试试看我能不能治。” “还请王妃将手腕伸出来，我替王妃把把脉。” “有劳郡主了！”云王妃乖乖伸出手来，她的手像枯枝似的，黑青色的血管儿暴露出来，像虫子。 十三公主看了一眼就撇开了眼睛。 想吐。 但她忍住了，若是吐了简直太不尊重人。 脉象十分奇怪诡异，根本就不像是人的脉搏。 珍珍探视她的内力，她强力忍住才没‘卧槽’出口。 身体里全是虫子。 密密麻麻的，连心脏都布满了虫子。 难怪她的脉象奇怪。 这时，珍珍感觉到一只极其小的虫子在云王妃的血管儿里飞速朝她手指搭着的地方游来。 虫子迅速钻出云王妃的皮肤，要往她的手指里钻。 珍珍心中冷笑，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搭脉的手，去开药箱拿她的金针，而那只蛊虫直接被她收到须弥戒指中。 须弥戒指里有专门放蛊虫的小瓶子，里头存着珍珍的血。 蛊虫放进去之后，宛若养在她的身体里，种蛊的人不会发现。 “王妃的病的确很是严重，心肝儿脾肺肾都有问题。而且问题很严重，我就实话实说了，王妃最多还有一年的寿命！” 以自身养蛊，云王妃自然知道自己的命活不长。 她苦涩一笑：“这是我的命！” 珍珍却道：“还是可以挣扎一下的，若是云王妃能配合治疗，我想我能为你续命两年！” “真的？”云王妃的眼睛这才有了点儿神采。 “真的！”珍珍十分肯定地道。 “我得给王妃扎针，还请王妃将面具取下来。” 云王妃眼露难色，她的侍女忙道：“郡主，我们王妃的脸毁容了，怕吓着您！” 珍珍正色道：“本郡主是大夫，开膛破肚都不怕，会怕毁容的人？” 侍女为难。 珍珍不说话。 云王妃道：“那就……” 她想说算了，然而珍珍打断她的话，出手扯开她的面具：“王妃同意就好……” 云王妃：…… 她同意个屁！ 她才没同意呢！ 粗陋的容貌露了出来，十三公主没忍住直接吐了。 她的侍女连忙将十三公主带走，云王妃屋里的侍女也忙碌起来，忙着收拾污秽物。 珍珍乘乱往香炉里扔了一块儿迷香。 迷香燃起来之后，珍珍散出灵力，控制着迷香率先往房梁上那个不为人知的小洞飘去。 “嘭嘭……”顶上传来两道重物落地的声音，众人正疑惑呢，珍珍的灵力一逼，迷香四下散开，很快，屋里的人就晕了个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十三公主吐完了回来，看着屋里躺成了一片，她冲着珍珍眨眨眼睛。 然后连忙转身将门关了，再从里面闩上。 珍珍将面具再度戴回云王妃的脸上，就冲着十三公主招招手，带着她绕过床榻，打开床榻后头的机关，门开了，露出里面的楼梯来。 十三公主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密道的？” 珍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小哥哥这么长时间可没闲着，他想法子弄来的！” “小哥哥还画了云王府的地图。” 十三公主十分相信珍珍的话，她无脑夸道：“大哥真是厉害，不愧是你的男人！” 珍珍骄傲仰头：“那是！” 两人走在前面，侍女们跟在后面，上去之后才发现这个隐藏的二楼另有乾坤。 房间很大，四周挂着的精美壁画居然全是避火图！ 屋里摆放着好多器具，其中有个可以摇晃的木马，木马上没有马鞍，倒是有根儿粗粗的棍儿！ 除了木马，还有奇奇怪怪的椅子，和奇奇怪怪的床，上头还安装着铁铐子。 “啊！” “简直岂有此理！” 十三公主忽然指着墙上的几幅避火图怒吼，珍珍顺着她的手看去，这一看差点儿没把她给气死。 图上的女子容貌和她与十三公主很像。 那是相当地不堪入目。 关键还有一副小哥哥跪地的避火图，那云王那死肥猪竟然在欺负小哥哥！ 珍珍：…… 把避火图全扯下来烧掉，然后袖子一撸，冲到云王身边先给他塞了一粒哑药，再用匕首割掉他的作孽工具。 云王被疼醒了，但他动弹不得，浑身软绵绵的。 他惊恐大叫，然而绝望地发现自己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他绝望的眼神中，珍珍利索地戳瞎了他的双眼。 十三公主在旁边出主意：“手，把他恶心的手剁掉！” 云王疼得死去活来，脸抽抽得厉害，奈何不能动，也不能出声儿。 艹！ 两个娘们儿咋就这么狠？ 她们是咋找到二楼来的？这府里出了叛徒？ 一阵儿剧痛再度袭来，他…… 他的手好像没了！ 又是一阵儿剧痛。 云往嘎……脑袋一歪，晕过去了。 珍珍拿出金针出来扎他：“我这套针法能放大十倍的疼痛，同时让他没法子再晕过去。” 十三公主拍手称好！ 她听过珍珍说云王的罪行，这个又丑又老又肥的狗东西，竟然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 就该千刀万剐！ “不要杀他，把他的罪行公布天下，再向父皇请旨，将他千刀万剐！” 珍珍点头同意，“到时候宣扬出去，让受害者家属来，一人给一刀，我在边儿上守着，要死了就给他续命！” 已经醒过来的云王：！！！！！ 救命！ 他后悔了，他后悔招惹这两个疯婆子了！ 可他好亏啊，他才动手还没尝过滋味儿，就被反杀了，嗷嗷嗷…… 不过，至少袁珍珍这个贱人中了情蛊，他还是可以控制她的！ 对！ 他还可以控制这个贱人！ 第796章 活死人之毒哪儿来的 控制个锤子喔！ 当他想去摸戒指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 然后手腕上的剧痛提醒着他，他的手没了！ 造孽啊！ 不但如此，十三公主还要将他凌迟处死。 不行，他要想法子，他控制了那么多的官员，他还藏了十万兵马！ 怎么办？ 怎么办？ 他不能动弹，还不能说话，浑身都冰凉的，像是堕入了冰窖一样。 云王在云州府嚣张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恐惧狼狈过。 “珍珍，现在怎么办？”十三公主问她。 “看时间宴席马上要开始了，云王不出现他的人肯定要找来的。” 珍珍道：“不怕，你先离开云王府，离开之前先派人去找小哥哥……” 十三公主连忙点头：“好！” 她借口身体不舒服，带着人光明正大离开云王府，云王府的人不敢拦着，毕竟人家是当朝公主，且王爷也没发话呀。 “去跟王爷说一声儿，就说十三公主走了。”看着离开的公主车架，侍卫对身边的人道。 “怎么就突然不舒服了……”侍卫嘀咕，一名家丁道：“听说十三公主跟着郡主去见了王妃，想必是被王妃给吓的。” 这样啊。 “金贵娇弱的公主，干啥想不开要去见王妃？” 小厮：“谁说不是呢！” “郡主是个大夫，听不得有人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她要去看看，想显露一下本事，公主非要跟着看热闹，就把自己给恶心到了！” “听说当场就吐了。” 第593章 侍卫唏嘘：“老子看了都想吐，还莫说娇滴滴的公主。” “你们说，公主和郡主如此绝色，王爷会不会放过？” 众人哈哈大笑道：“你说呢？” “便是只母蚊子从王府飞过都要揣一肚子的崽儿，更别说公主郡主。” “公主郡主又如何？以咱们王爷的手段，她们早晚哭着喊着让王爷疼爱。” “再说了，这里是云州府，山高皇帝远，公主郡主算个屁，就是皇帝亲自来了也得趴着。” 他们刚说笑完，忽然几道箭矢激射而来，洞穿了他们的身体，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死得那叫一个干净利索。 箭雨过后，一行黑衣人杀进王府。 “不好了，有刺客，快去禀报王爷……啊……” “王爷不见了……啊……” “保护王爷……王爷在……啊……” 云王不见了，云王府的侍卫们跟黑衣人对抗，死伤非常严重。 男宾席这边儿，顾遇得了消息之后就去净房脱掉外衫，外衫里头直接就是夜行衣。 他将外衫收入乾坤袋中，用黑布布巾蒙面，直接杀向云王府的地牢。 顾遇的武功势不可挡，云王府的侍卫在他面前简直不够看，一刀一个大白菜的感觉。 杀入地牢，顾遇直接将牢房的锁头都砍了，把关押在里面的犯人都放了。 他运气好，闯入的第一个地下室就是地牢。 接着顾遇再去寻别的地下室。 然后遇到了珍珍。 珍珍正在往须弥戒指里收东西，这个地下室显然是云王府的库房。 顾遇上前抱了抱她：“还能装下么？” 珍珍扬了扬手上的戒指：“空间还大得很，将整个云王府都装下也不成问题。” 顾遇看了眼自己腰间挂着的乾坤袋，再度感叹便宜师父的偏心。 不过偏心的是他的小宝贝，顾遇高兴。 “走！” 东西收完了，顾遇就带着珍珍离开，路上只要见到云王府的侍卫和家丁就杀，简直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 势如破竹！ 云王府的库房多，地牢也多，夫妻俩个就这么一路杀一路收。 见到之前的绝不放过。 瞧着差不多了，他们才重新换上衣裳，混入宾客中去。 至于云王和云王妃，已经让人弄走了。 顾遇和珍珍还特意将头发都弄乱了些，混入惊慌失措的宾客当中，同他们一起逃离云王府。 “可惜那么多吃食，都浪费了！”从云王府出来之后，珍珍就叹道。 顾遇道：“那些东西天知道云王往里放了什么，浪费就浪费了！” 倒是从云王府里弄出来的钱，用来修路应该够了！“ 珍珍颔首：“每个县城的主路，加上学堂的钱全都够了！” “但是我觉得那个杂种肯定还在别的地方藏钱来着，咱们连夜审问吧！” 顾遇笑着颔首：“好！” 两人回家就来到关押云王的地方，珍珍先给云王喂了麻醉药，让他感受不到疼痛，再给他喂了哑药的解药，然后才喂的听话丸。 这些都是虎狼之药，服用之后相当损害身体，不过云王的身体自然是随便损害。 “你的私兵有多少？藏兵在何处？”顾遇开口问道，珍珍连忙提笔记录。 “我的私兵有十多万，分别藏在……” “你的银钱，粮食都藏在何处？”知道了私兵的位置，珍珍连忙问钱粮。 云王准备造反，钱粮那是囤积得非常多！ 钱粮问出来了，顾遇就开始问他的心腹都是谁，每个县城里谁是他的人，哪些人是用蛊虫控制的。 云王说了几个，其他的他也记不清楚，实在是人太多。 不过他说他有一个名册，名册上记得清清楚楚。 有名册更好，顾遇和珍珍反正搬空了云王府的书房和云王卧室里的所有东西，倒是在他书房的暗格里拿走了一个木头匣子。 还没来得及看。 顾遇听云王说到名册，就将匣子拿出来，打开一看果然就是厚厚的一本名册，下面还放了几本账册。 他翻开一看，名册上竟然还有两个朝堂上的老大人。 朝中有人啊，难怪他在云州府能过得这般滋润！ 朝堂上的消息他能及时知道，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能立刻命人去打点。 天都亮了的时候，珍珍问他：“活死人之毒是不是你给出去的？” 云王点头。 珍珍又问：“你是从何而得的？” 云王道：“是从身毒国寻来的。” 身毒国？ 那么远！ 这就棘手了。 顾遇想了想就对珍珍道：“咱们还是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找出预防活死人之毒的药来。” “预防加治疗，往后就不怕活死人之毒再度肆虐。” 珍珍颔首，“回头我给陛下写信，请陛下找两个熟悉身毒国的人我好仔细问问。” 第797章 金山 乱拳打死老师傅。 但你也得有绝对的实力，像珍珍和顾遇这种开了挂的，真不能给他们机会，一给机会就可能全族皆灭。 云王败得特别草率，以至于珍珍都没机会体验一把装逼打脸的快乐。 哎。 遗憾啊。 原以为可以装个大的，把云王和云州府这些人的脸打烂。 云州城的百姓们懵逼了，怎么才一个晚上，云州府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有刺客闯入云王府，杀了云王府好多人，抓走了云王和云王妃。 全城戒严。 知府大人命人缉拿凶手，抓了不少人走，连有些官员都没有放过！ 顾遇忙得飞起，他就是借用云王失踪的名头，去抓云王名册上的人。 抓了先什么都不说，揍一顿，把身体弄垮，弄得他们无法反抗，再转移到永昌府。 永昌府的知府如今是他的人。 而且他离开永昌府的时候是布置过的。 暗里顾遇将人送去永昌府，明里顾遇打着将这些人送去京城交给大理寺审判的旗号，浩浩荡荡送了一批人走，为的就是引蛇出洞。 然后，顾二郎借来的兵马被顾遇一番安排，直奔云王的屯兵地点…… 第二天，云州府的街面上就流传起云王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来，什么欺男霸女都爆弱了。 “你们知不知道，云王要吃婴儿，还要用婴儿的血沐浴！” “郊外桃花庄上养着他命人从各处抢来骗来的女子，关着专门生孩子，像母猪一样！” “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我们邻居家的女孩儿当初说是去给富贵人家当妾，他家高兴得很，结果前些日子大着肚子跑出来了，跟家里一说，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们是被弄去桃花庄生孩子，说衣裳都不要穿，几个人关在一个铁笼子里，跟畜生没有区别。” “对对对，昨晚有好些人从云王府跑出来了，我们隔壁巷子就有一个人，他是自己的老婆被云王府的管事给抢走了，他去拦着，就被云王府的人一并抓走了。 他说他们这些人是云王府留着用来养蛊虫的！” “哎呀妈呀，太可怕了，也不知是哪位英雄将云王和云王妃给抓走了……” “官官相护，少了云王府又如何？重新来的当官的也没有个好的！” “走了这个来那个……哎……苦的都是咱们老百姓！” “谁说不是呢！” “大家伙儿赶紧去知府衙门，知府衙门在招捕快呢！” “赶紧的！” 茶馆里众人议论纷纷，忽然外头有人冲进来吼了一嗓子就跑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起身朝知府衙门跑去。 这个热闹得看呀。 知府衙门外头简直是人山人海，除了招聘捕快，还招聘文书、钱粮师爷、账房先生、税吏等等。 每个招聘摊子前头都排满了人。 云王府现在主心骨都没有，大管家也被宰了，跟云王府有关系的人都忙着争权夺利，没人顾到顾遇这边儿。 加上顾遇迅速控制了云州府的防卫，还真没人来找茬。 衙门的工谁不想要啊，稳当，而且还有面儿，家里有个啥事儿你找人还能有个人脉。 只不过衙门这边儿挑人很是严格，先要查三代，必须不能跟以前的捕快捕头，以及衙门的旧吏有亲戚关系，若是敢瞒报被查出来就要抓紧去坐牢。 另外衙门还宣布一条福利，但凡是能应聘上的，家里的四岁到十三岁之间的孩子不管男女都可以免费念书学本事，学堂包两餐饭食。 这个政策一出，更是挤破头。 柳溪县。 太子接到消息的时候先是懵逼了一会儿，然后就哈哈大笑：“不愧是顾侯！不愧是富贵叔的女婿，也就他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第594章 “釜底抽薪，直接诛首首恶！” “让他们成为一盘散沙，不是树倒猢狲散，就是王死利益之争，咱们要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将县城彻底清理出来抓到自己手中，那就白瞎！” 太子的幕僚看着太子这般高兴，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照着他们的想法，不管是太子还是顾侯都太激进了。 “殿下，顾侯这般做实在是太过冒险，云王有私兵，若是云王的部下反了，云州府就危险了，不管顾侯还是殿下，都危险了。” “是啊殿下，一县一府这么乱来，万一不妥就可能造成国朝基石崩塌，整个国家都会被颠覆！” 太子冷冷地打断他们的话：“诸位先生看，现在云州府沦陷了么？” “国朝被颠覆了么？” “若是没有，还请先生们不要说晦气的话，说多了孤会以为诸位是在咒大靖！”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留下一群神色凝重的老先生。 太子现在最烦听这些，老家伙们总是爱泼他脏水，先前收拾乔家的时候，这帮老家伙还是拦着。 他们腐朽守旧，就看不得别人激进开拓。 顽固不化的老顽石！ 太子不满意老先生们，老先生们也愈发担心太子，县令这样做万一做得不好祸害的是一个县，但国君如果这般…… 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于是老先生们就给皇帝写密折，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 白山寨。 一名伤痕累累的男子闯入寨子里，他瘦得跟骷髅一样，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儿好皮肉。 “谁啊这是？” 地里干活儿的村民们围了上去，男人一下子就晕倒在地。 众人把他的脸扒拉开看，不认识，又用水把他脸上的血污洗干净，一瞅：“这……这……怎么这么像金山啊？金山不是死了么？” “墨迹啥啊，赶紧背他去找药婆！” 众人将骷髅一样的男人背着去找药婆，药婆看他那样吓了一跳，随即便心疼起来，同时也知道了闺女为何会屈服于云王。 这个傻孩子…… 药婆让人将金山放到床上，她帮他处理了一下，还是让玉玲跑一趟云州府去找珍珍。 金山伤得太重，身体太过破败，药婆没有把握治好他。 玉玲等人不敢耽搁，连忙往府城赶。 而此刻珍珍正在治疗绑起来的云王妃。 云王妃已经醒了，她醒了的第一件事就是闹腾：“放我回王府，不然你会后悔的！” 第798章 我就是厉害 王府？ 珍珍惊呆了，她诧异地盯着玉娜看，这女人浑身是虫，可是脑子里没有啊！ “你舍不得云王府的荣华富贵？” “还是你钟情云王？” 玉娜面色狰狞，恶狠狠地威胁珍珍：“你识相就赶紧将我送回云王府，不然我必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珍珍叹气：“难怪你娘来求我想法子杀了你，你现在长得丑陋就算了，竟然还那般恶毒，真是吓死人了！” “你说什么？”玉娜有点愣怔，“我娘？” 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珍珍啧啧道：“你竟然已经忘了你娘，可怜你娘因为你成天都活在愧疚里，若不是桃花庄圈养女人生婴儿残杀取血的事情爆发出来，你娘都下不了狠心要你的命。” “玉娜，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那些婴儿的事儿吧？” 玉娜的脸色变了，她慌乱起来，人也忍不住瑟瑟发抖。 “不关我的事，是王爷，跟我没关系，不是我杀的人，跟我没关系，就是佛主也惩罚不到我身上来！” “嗯嗯，是这样的，我手上没有沾他们的血，再说了，他们都是杂种，活在世上会被嘲笑，他们刚出生死了，还不知道痛苦，我没有作孽，没有……” “阿娘……”终于，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她也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原来叫玉娜。 “噗通……”玉娜挣扎着起身跪在珍珍面前：“我求你，我求你让我回王府吧！” “求求你，你只要让我回王府，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会乖乖听话，求你……” 珍珍退了一步，她坐到椅子上，看着玉娜磕头，‘咚咚咚’地特别实在。 很快，她的额头就见了血。 珍珍好奇地问：“哎呀，你都流血了，你不怕身上的虫子从血里流出来么？它们不是你的小宝贝么？” 玉娜：…… 珍珍嫌弃道：“你把它们养在身体里，我还以为你多喜爱它们，原来你根本就不在乎它们的感受，也不在乎它们的死活，它们对你的一腔真情真是错付了啊！” “你找渣啊！” 玉娜：“……” 这是哪儿来的疯子？ 她的脑子是不是被虫子啃了？ “你就死了心吧，就算你的小宝贝都死干净了我也不会帮你。” “你这个人一点儿都不真诚，求我帮忙也不拿出诚意来！” “你偷偷往我身上放小宝贝的事情竟然瞒着不说，呵呵呵，我为什么要帮你？就图你将要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么？” “你知道？”玉娜只是惊讶了一瞬就想通了，必然是王爷驱动了蛊虫，所以她猜到了。 “既然你知道了就赶紧送我回王府，不然……”玉娜起身，卑微之色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倨傲。 “强龙不压地头蛇，别你以为你是郡主，你的弟媳妇是公主就了不起，这里是云州府，不是京城！” 珍珍一本正经纠正她：“我和公主就是了不起，我们是大周的郡主公主，比你厉害！” 玉娜觉得自己没法子跟一个傻子说话，她气得胸口起伏得厉害。“谁能做主？” “我要见定西侯！” 珍珍耸耸肩：“我相公不在这里，他忙得很！” “对了，我们把云王也给抓起来了，打算凌迟处死他，所以很遗憾地通知你，你没法子用他的名义耀武扬威了！” “不可能！”玉娜闻言不淡定了，她尖叫起来：“不可能！你骗我！” “王爷不能被抓，云王府守卫森严，他根本就不可能被抓！” “你放了我，我要回王府！” 见她癫狂，珍珍身边的人将她抓起来，她疯狂大笑，真是蠢货，竟然敢让人抓她！ 这不是上杆子给她送人用吗？ 玉娜当即催动体内的蛊虫钻出她的身体，往抓她的人身上钻。 然而蛊虫刚沾到她们的皮肤就死掉了。 子蛊死了，玉娜体内的母蛊也受到反噬，临死的时候狠狠地咬了玉娜一口。 玉娜一口血吐了出来，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珍珍，嘴里喃喃：“怎么会这样？” 忽的，她便惨笑起来：“娘，一定是娘……一定是我娘！” “娘为何要帮你？她真是害惨了我……害惨了我！” “啪！”珍珍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玉娜的嘴角顿时溢出鲜血，她吐了一颗牙齿出来，半边脸颊也肿胀了。 “啪！”珍珍又给了她一巴掌，这下又吐一颗牙齿出来，另外半边脸颊也肿胀了起来。 先前笑嘻嘻吊儿郎当的珍珍这会儿脸上看不到一丝笑意，现在的她如同包裹着冰雪，寒得厉害。 “看在药婆的面儿上，我想从你身上找出一两个可以原谅的理由，至少能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你根本就不配做药婆的女儿！” “既然你这么惦记云王，我就让你去跟云王凑堆！” 玉娜像是没听见珍珍的话一样，她又跪地祈求珍珍：“你们真的抓了云王？帮我救个人好不好？” “他就关在地牢里，他叫金山！” “只要你们能将他救出来，让我干啥都行！” “真的，我浑身的蛊虫，都可以为你们所用！” “只要你们帮我救出金山！” 金山？ 就是药婆说死了的那个？ 原来云王是用金山的命来控制玉娜的。 珍珍摇头：“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事。” 玉娜爬过去抱珍珍的腿，被珍珍的人给挡住了，玉娜仰头看珍珍：“郡主也有爱人，听说郡主和侯爷很是恩爱，郡主应该可以体谅我的难处！” “我若是不听王爷的话，王爷就会虐待金山哥，我不能不听话！” “就算是我听话了，可效果不好，或是把事情办砸了的话，王爷也会虐待金山哥。” 每次王爷都会带她去看金山哥受刑，他们往金山哥的指甲缝里扎竹签子，他们把金山哥的指甲一个个拔掉，他们往金山哥的身上割出好多细细的伤口，然后抹上蜜糖，然后再往他身上放火蚁。 他们还用火炙烤金山哥的皮肉，等有了肉香再将熟了的地方割下来塞进她的嘴里，逼她吃掉。 第595章 若是她不吃，金山哥就会有更多的皮肉被炙烤…… 玉娜没法子，她不敢不听话，更不敢把王爷吩咐的事情办砸了。 第799章 罪孽深重 很多时候她都不想活了，可是她不敢死，她要是死了，金山哥不知道会被他们折磨成什么样。 她也没有办法呀！ 她也是被逼的！ “郡主，您能理解我的对不对！听说您和侯爷伉俪情深，若是侯爷被抓为人质，郡主你会怎么办？您未必会比我做得好！” 珍珍叉腰冷哼：“我跟你不一样，我肯定能救他出来！” 她生气了，这个玉娜竟然拿她来比，竟然拿她的小哥哥来比喻。 首先，小哥哥不可能让自己成为人质，小哥哥有的是法子逃脱，其次，她也不菜！ 当初狐狸精都没能弄死他们！ 退一万步说，强中自有强中手，真到了那种地步，她和小哥哥宁愿和敌人玉石俱焚。 才不会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像玉娜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度，在于个宽度。 上辈子她活得够久了，一千多年，但一千多个寂寞的日日夜夜，还抵不过跟小哥哥在一起的一两天。 珍珍非常失望，让人将玉娜带走，跟云王关在一起。 玉娜在地牢里看到了变成瞎子没有了手的云王，踉跄着跑过去扑在他身边：“王爷，王爷您怎么样了？” “王爷您想想法子啊！” “得找人来救咱们！” 云王疼得哼哼，玉娜压着他的伤口了，他一脚将玉娜踹开，玉娜一点儿也不在意，继续爬到云王身边抓着他的胳膊晃悠。 看守的人：…… 消息传到珍珍那里，珍珍就吩咐道：“先让他们相爱相杀几天，再将他们两个都关进实验室。” 云王这个人，光千刀万剐好像还是挺便宜他的。 “是！” “郡主，玉玲来找您了！”门房上的人来禀报，珍珍忙让人将玉玲带进来。 “袁大，药婆让我来请你去寨子，帮忙救一个人，你得空不？” “若是不得空我再去找找其他大夫！”玉玲还没进门声音就传了进来，珍珍去拿了自己的药箱往外走：“有空，咱们走吧！” 玉玲的脸红扑扑的还带着热气儿，显然是跑得太厉害的缘故。 珍珍的人准备了马车，一路疾驰去白山寨。 到了白山寨珍珍才知道要救的人是金山。 “这孩子受了太多的罪，身上全是伤，旧伤上面叠着新伤，身体也破败不堪，我不大敢用重药。”药婆带着珍珍去看金山，路上就跟她唠叨，半句都没问玉娜。 进屋之后，药婆就掀开盖在金山身上的薄毯，一股子药味儿和腐败的味道袭来，药婆的描述还是轻的，金山身上很多地方都糜烂掉了。 珍珍放下药箱，取出消毒的东西和一系列手术用具，她道：“我先给他把腐肉给清了，再将大些的伤口缝一下，您帮我打下手吧！” 药婆自然应允。 珍珍给昏迷中的金山服用了两粒药丸，一粒是保命的，一粒是麻醉的。 饶是珍珍动作极快，也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将他身上的伤都处理好，重新用了药并包扎起来。 这时天色已晚，珍珍决定在白山寨住一晚上，金山的情况太差了，一不小心就可能没命。 药婆给珍珍安排住处，并且叮嘱玉玲等人，说珍珍太累，不许她们来打扰。 珍珍吃了就睡，好好地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吃完饭，玉玲就跑来跟她说金山醒了。 然后她压低声音对珍珍道：“金山叔简直太过份了，他一醒来就求阿奶想法子杀掉姑姑。” “姑姑以前那么喜欢他，他也说过愿意为姑姑去死。” “姑姑被抓进云王府已经够可怜的了，他居然还是……” 珍珍等玉玲说完，就毫不留情地道：“你知道兰花儿干的事儿，也知道桃花庄的事儿吧。” 玉玲点点头。 “那些婴儿的血玉娜在用，还有，云王府用活人养蛊，而云王府的蛊师就是玉娜，你知道这些，还觉得玉娜无辜么？” 玉玲愣了。 “可……可姑姑是被迫的！” 珍珍问她：“若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云王让你用婴儿的血来养蛊，让你用活人来养蛊，不然就是死，你会怎么选？” 玉玲的肩膀瞬间耷拉下来，她蔫儿吧吧地道：“我……我觉得我还是自己死吧！” 她可不敢干那么残忍的事情。 珍珍拍了拍胸口，好悬喔，她差点就失去一个朋友。 珍珍又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放弃希望，能跑就跑，命只有一条！你在做选择的时候能问心无愧就行了。” 想了想，珍珍又补一句：“实在是走投无路，尽量拉一两个垫背的！” 说这话的时候，珍珍想起了狐狸精姐姐给她看的抗日剧。 心里莫名就升腾起一股悲壮来。 玉玲狠狠点头，那是当然，她也很怕死咧！ 珍珍吃完饭就去看金山，他精神很不好，看到珍珍来了，也只是掀了下眼皮子，就这一个动作，仿若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的嘴唇干得起壳儿了，负责照顾他的是栗芽，栗芽用棉布沾水给他敷嘴唇，就是这样，也没缓解。 药婆叹了一口气：“起了高热，这孩子自己也……也没想活了。” 人存了死念，就是好人也或不长久，更别说是病人了。 珍珍闻言几针就将金山扎醒，凶巴巴地对他道：“你知道为了救你药婆欠了我多少钱么？一百两银子！ 你要是死了，她就只能拿玉玲来抵账！ 我劝你还是赶紧好起来，去干活儿挣钱，把账还完了再去死！ 别祸害了一个，又祸害另一个！ 还是不是男人！” 金山：！！！ 讲不讲道理？ 死都不让死了？ “我……我还钱。”回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阿爹阿娘都不在了，听药婆说，他们早在知道自己死了最后就去找云王府的人拼命，然后全家都被杀了。 金山最后一点儿念想都没了。 珍珍是强行下针让金山有了点儿精神，得到他的保证之后，珍珍就改变针法，金山便睡着了。 扎完针，珍珍拿出一瓶药丸来给药婆：“这个一次一粒，一天三次，是消炎的，其他的药方咱们来商量商量……” 跟药婆一起定下药方，珍珍就对药婆道：“玉娜在我家，她身上全是蛊虫。” 玉娜的事情珍珍不想瞒着药婆，不管药婆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反正珍珍不会放了她！ 她罪孽深重。 按律当斩！ 第800章 解决私兵 药婆闻言很是愣了一会儿，她的眼神开始飘忽，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半晌，眼底涌出痛苦之色，她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 “她是云王妃。” “老婆子管不了。” “官府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她可以求郡主杀了玉娜，但是没法子求郡主救玉娜，玉娜罪孽深重，留她一命，不但知府和郡主难做，就是他们寨子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珍珍点头：“好吧，那我就将她关进大牢了！” 哎呀，她身上好多蛊虫啊，都可以搞出来研究，抓了玉娜说起来是赚哟。 珍珍从白山寨回去，就开始搞玉娜，慢慢将她身上的蛊虫驱离出来。 她问每一种蛊虫的特性和用法，玉娜不肯跟她说。 珍珍非常专业地威胁她：“你的金山哥哥在我手中喔！他的身体差得很，只有我能救他！” 昏暗的牢房中，玉娜震惊且防备地看着珍珍：“你撒谎！” 珍珍耸耸肩：“信不信由你，对了你的金山哥哥耳背上有三颗小红痣，大腿内侧也有一颗痣，不过是黑色的，有豆豉大小，上面还长了一根儿老长的毛……” 玉娜相信了。 但是她很生气，那么私密的位置郡主都知道，难道……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玉娜在床上挣扎，奈何她的手脚都被铐在床上，挣扎除了伤到她自己，其他再无用处。 珍珍：“你的思想真是龌龊，他在云王府的地牢里待着，会是什么样儿你心里没数？” 玉娜有数，玉娜可太有数了，故而才对云王言听计从极尽讨好，就是想让金山好过一点，少受点儿罪。 “他浑身是伤，我要给他治伤，自然要把他扒干净的。” 玉娜相信了，她激动道：“你让我见见他！” “求你了！让我见见他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珍珍摇头：“那不行，现在你没有任何资格提条件，你听话，我就救他，你不听话，我就折磨他。” “你不能这样！”玉娜尖叫起来：“你不能这样，你是郡主！你的丈夫是父母官！” 第596章 “你们怎么能这么对他？” 珍珍笑了起来：“凭什么云王可以我就不可以，你太聒噪啦，无所谓，不说就不说吧，实在不行我就带着这些蛊虫去白山寨请教蛊婆，并不是非你不可！” “你可能是天才，但不是唯一！” 说完她就要走。 玉娜绝望地叫住她：“我说……” 珍珍闻言就愉快地跟玉娜探讨起来，这头顾二郎拿着云王的令牌，赶赴藏兵地点，把将领全骗了出来抓住，剩下的士兵群龙无首，加上二郎又宣扬了云王的罪行，跟他们道：“说不定你们中有些人的家人就是受害者！” “本驸马希望你们能迷途知返，莫要为云王这种畜生送命！” “放下武器投降，本驸马不治你们的罪！” “想回乡的就去登记，回头本驸马核对好你们的身份，确认无误之后就发放遣散费让你们回乡和亲人们团聚！” “无家可归的，可以加入工程队，负责修路修驿站，工钱一天三十文，管三顿干饭，顿顿管饱，还有肉汤喝！” 士兵们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有这等好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心动。 驸马他们知道，是皇帝的女婿，皇帝的女婿说话应该算数吧。 关键是，现在也没他们选择的权利啊，他们这些人大多数人都不是自愿当兵，很多人是被抓来的。 而且他们在这里吃得并不好，少得可怜的军饷经常拖欠…… “你们根本就不是朝廷的兵，是云王的私兵，云王要造反，那是将你们朝死里带。 现在本驸马将当官的全抓了，没有人能再威胁你们……” 二郎的嘴皮子挺利索的，一顿忽悠，士兵们就缴械投降了。 二郎两千兵马，让四万兵马投降，兵不血刃，充分说明了什么叫擒贼先擒王。 若不是皇帝逼得百姓们活不下去，有反心的从来都不是士兵。 缴械之后，有胆儿大的士兵就问二郎，他说的话算不算数。 二郎道：“算数，想干活儿的，可以先领一个月的工钱，不想干活儿想回家的，等身份核实之后，就可以领钱走人，在此之前，吃住都包。” “提前领一个月的工钱？” “还有这等好事儿？” “从未听说过啊，我们以前服劳役，不但没有钱拿，还得自己个儿带口粮。” “别是哄骗我们的！” “哄骗你能先给你拿钱？不给拿钱就是哄骗。” “驸马就不怕咱们拿了钱就跑？” 有人就吼了一嗓子：“驸马，您不怕咱们拿了钱跑？” 二郎笑道：“一个月工钱一两银子，你们的遣散费知府大人定的是十两银子，拿了工钱跑不要遣散费了？” “我建议你们先拿工钱，干一个月的活儿，到时候你们的身份也核实了，想走就领遣散费走。” 众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啊，知府大人真舍得，他们四万人，光遣散费都是十万两银子，加上工钱……不得了啊！ 二郎见大家议论纷纷，当即给大家解惑，他道：“给你们发的钱是知府大人从云王府中抄家抄出来的，知府大人说那是云王府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钱，他已经上表朝廷，这笔钱不交回朝廷，而是全用在云州府。 你们的遣散费，修路的钱，往后修建学堂，便民医馆的钱都从这里出。” “有知府大人在，大家就擎等着过好日子吧！” “对了，知府大人是当朝勇毅侯，他的妻子是有名的神医敏仪郡主，敏仪郡主说了，要教大家伙儿在林子里种药材，到时候让云州府的药材卖向全国各地，让咱们百姓的收入能增加一些。” “知府大人眼下正在清理云王府一党，等云王府一党清理干净，知府大人就会重新清理赋税，将来不该收的赋税一律不收！” 众人听二郎这么一说，都纷纷跪下来喊知府大人青天，感谢老天爷你这派青天大老爷来救他们脱离苦海。 二郎忙提醒大家：“你们还要感谢陛下，是皇帝陛下派勇毅侯来的！” 老丈人的马屁必须拍啊，况且功高震主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老百姓只感谢他大哥，不感谢老丈人，这是要出问题的。 第801章 娇花出发 二郎就这样将三个点的私兵解决了，杀了些抵死顽抗的将领，剩下的打包送去云州府。 同时，在各地衙门张贴告示，提醒百姓们可以去柳溪县，去梁兴县和桃安县或者是去府城申冤。 也宣扬自首不牵连妻儿并罪降一等的政策，告知郡主那里有解除蛊虫的解药，被蛊虫控制的官员可以去找郡主，不然云王死了，他们体内的蛊虫也要不了多久就会发作。 小命儿堪忧。 控制了军队再来搞这一套，好多官员都不敢瞎蹦跶了，体内有蛊虫的，全都跑去找珍珍，没有蛊虫实属自愿给云王当狗的，原想着观望几日，但很快就被抓抄家。 云州府用钱的地方太多了，能多抄一个官员的家，就多抄一个官员的家。 还有官商勾结的奸商的家。 云州府要花钱，皇帝陛下那里也不能真的一点儿钱都不往回送。 云王府的人正在热火朝天地争权夺利，没有人相信顾遇能动得了王府，毕竟王府还有私兵，并且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们还打算等尘埃落定之后再反过头去搞顾遇，然而，他们这边儿还没拿出个章程来，就全被抓了，并且附赠抄家一条龙服务。 珍珍每天跟蛊虫对命，搞得十三公主都不敢找她，十三公主就将办学堂的任务揽在自己身上，她先去找弟弟，在柳溪县买房子，快速将学堂支棱起来。 她去了柳溪县，太子相当高兴，每天都跟她抱怨那些老东西迂腐，对他指手画脚，在他们眼中，太子就没有做对的事情。 “……哼，明明现在老百姓们都叫我青天大老爷，我好不好他们说了不算，百姓说了算！” 十三公主十分赞同弟弟：“你说得很对，所以咱们要经常去老百姓当中，去听听他们的想法和心声！” “光听几个老大人的，他们说什么是什么，那样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姐姐赞同他，太子高兴得很，第二天就听了姐姐的建议，穿布衣，把手脸弄得脏兮兮地，跑去探查民情去了。 京城。 皇帝几乎隔几天就会收到一堆来自云州府的折子，他笑着跟袁富贵道：“不愧是你的女婿，瞧瞧他的手段，宛若雷霆。 不像朝中别的大臣磨磨唧唧，一件事儿被他们磨叽下来到最后就面目全非！” 袁富贵嘿嘿一笑：“那是，我教出来的崽儿就错不了！但还是得皇上给机会，不然我教得再好也是白搭！” 这个马屁把皇帝拍得舒服。 他叹道：“太子幕僚来的信你看了没有？真是愁人啊！” “他怎么就不明白，治国和治理地方不一样，做皇帝和做官不一样！” 袁富贵连忙道：“陛下，干脆我跑一趟云州府，去看看太子。” “瞧着信里的意思，幕僚们和太子殿下之间的矛盾恐怕是有点儿深了，这样要不得！” 皇帝舍不得富贵儿啊！ 富贵儿走了谁陪他说话，谁蹦跶出来帮他骂朝堂那些个酒囊饭袋，干占茅坑不拉屎的老东西？ 当然，那些老东西多少还是有能耐，还是能办事儿的，只是不够纯粹，不像富贵儿满心满眼都是他这个皇帝。 那些人啊，能耐大的考虑自己的利益多过国家的利益。 但是江山早晚要传到儿子手上，儿子要是没教好，江山就得葬送了。 皇帝只能忍痛答应。 “富贵儿啊，你过去了要记得给朕写信！” 袁富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那肯定，一有空就给您写。” “你就收拾细软就行了，别的朕来给你准备，好在遇哥儿从永昌府到云州把路修好了，不然朕还真不放心你去云州府。” 高全儿：呵呵，舍得太子去，舍不得富贵儿去。 您干脆让富贵儿接班算了！ “那钱呢？”袁富贵忙问。 皇帝道：“朕都给你准备好，银票银锭子碎银子铜板儿，都不用你操心！” 袁富贵开心地笑了：“就您对我最好！” “我没爹，可有您！” “就一点儿都不遗憾！” 皇帝闻言心里舒坦极了，若不是皇家不许收义子，他必然要带富贵儿去宗庙磕头入族谱的！ “行了，你回家收拾吧，三天后启程。” 袁富贵屁颠颠地从皇宫回家，进门就嚷嚷：“珍珍娘！” “珍珍娘！” 王府大，不像以前的小院子，一进院儿门就能看到人，袁富贵坐着轿子喊了一路。 赵氏在后院儿，听下人说袁富贵急吼吼地找她，吓得以为出了啥事儿，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接他。 第597章 “咋的了？谁欺负你了？老娘揍他去！” 袁富贵命人将轿子停下，下轿子就朝赵氏扑去，赵氏连忙搂住他，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轻轻抚他的背脊：“吓坏了？跟我说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去揍他全家！” 下人们早就见惯不怪，默默地退开。 他们家王爷就是一朵娇花。 “我们可以去云州府了！”袁富贵兴奋地道，“没有人欺负我，我跟陛下说去云州府看太子，陛下就同意了！” 赵氏一听顿时就高兴起来，她惊喜道：“相公你简直太厉害啦！” 说完就吧唧吧唧亲了袁富贵两口，然后弯腰将袁富贵打横抱起，很是在原地转了几圈儿。 袁富贵搂着媳妇儿的脖子哈哈直乐。 “我去收拾东西！”赵氏放下袁富贵之后便道。 林怀回家后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喜滋滋地去收拾东西，结果等到出发的那天，袁富贵将他赶下了马车。 “你来做什么？” 林怀道：“当然是跟你们去看姐姐啊！” 赵氏：“你走了谁看家？” 袁富贵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麻溜滚回去，别耽误我们赶路！” “莹莹，我该不是我爹娘捡来的吧？” 张莹莹看着失落的林怀很心疼，好可怜呀。 张永很破坏气氛地道：“可拉倒吧，有的是人想被王爷捡！” “一门双王，你上哪儿看捡来的孩子能当王的？” 林怀幽怨地看着大舅哥，这日子没法过了！ 酝酿好的悲伤情绪被他大舅哥一棒子打得干干净净！ 第802章 富贵老爷来了 “媳妇啊，陛下给准备的马车就是舒服啊！” “比咱们家的马车强！” 强吗？ 搂着袁富贵脑袋的赵氏皱眉想了想，家里的马车也是陛下给啊。 不过珍珍爹说强那就强。 因为她不聪明，所以一定有什么细小的区别她看不出来。 感叹完，袁富贵就转了个身，侧着身子睡，把脸埋在赵氏的肚子上，软乎乎的，舒服！ 他这种人在村里的时候就不怎么能吃苦受累，偷奸耍滑是第一名。 现在富贵日子过久了，人更娇贵。 比公主都要娇贵。 赶路也是早上要睡醒了才肯动身，下午还没黄昏就要安营扎寨。 他的营帐跟一个移动的行宫没有区别，帐篷够大，下面先铺一层木台，然后再铺上一层厚厚的地毯。 地毯上放床榻矮几什么的，那床榻是工部的能工巧匠做的，可以拆卸折叠，专供皇帝出行用的。 袁富贵要用，皇帝就命人照做，只是将床榻的纹饰给换了。 光是装袁富贵夫妻路上用的这些东西，就用了十辆马车，可谓是奢靡至极。 这还不是他自己个儿准备的，是皇帝准备的，人手什么的全是皇帝出。 这么一走，就走了一个月才到云州府。 袁富贵可不搞惊喜那一套，早就命人快马加鞭通知了珍珍和顾遇。 快抵达云州府的时候又命人跑了一趟，这天珍珍老早就和顾遇在城门口等着，当看到车队的影子，珍珍手里的鞭子一抽，胯下的马箭似的射了出去。 顾遇轻笑一声，他对左右道：“江南王马上就到了，派人回府准备好迎接。” 说完，顾遇也策马奔腾出去。 “爹！” “娘！” 车队近在眼前，袁富贵挑了马车帘子看着自己的闺女狂奔而来，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 想闺女了啊！ 老想了！ “唉！爹的心肝儿肉！” 赵氏从袁富贵的胳肢窝下头钻出来，冲着珍珍使劲儿挥手：“宝儿啊！” “娘的珍珍！” 珍珍翻身下马，紧接着顾遇也撵来了。 袁富贵对他道：“你别下马了，别耽误工夫！” 说完夫妻俩就将上了马车的闺女拉进了车厢里。 顾遇无奈地笑了笑，他弯腰牵了珍珍的马，跟在马车后头慢悠悠地走。 车厢里，夫妻两个对珍珍一顿打量，然后得出的结论是：“你瘦了啊！” “顾遇没给你吃饭？” “顾遇欺负你了？” “回头娘揍他！” 袁富贵道：“我姑娘谁能欺负，估计是忙得！” “看看，你就是离不得爹娘，一离开爹娘生活上就犯糊涂，把好好的肉给饿没了！” 珍珍：！！！ 什么眼神儿？ 我都快有双下巴了好不好！ 她刚要开口反驳，就被赵氏塞了满口的糕点：“快吃！” “多吃点儿咱们把肉给补回来！” 珍珍：…… 好吧，来自娘亲的关爱，便是噎死她也要将糕点咽下去。 袁富贵忙给闺女端茶：“慢点儿，喝口茶水，千万莫要噎着了！” “媳妇啊，你找找那个红糖糕，我觉得很好吃。” 赵氏连忙去翻糕点盒子，翻出来一大块儿红糖糕，一脸期盼地要给珍珍塞。 珍珍觉得：她恐怕真有被亲娘噎死的可能。 “媳妇儿啊，你掰成小块儿喂闺女，闺女不是小白啊！” “也不是林怀啊！” 袁富贵提醒，赵氏忙掰了一小块儿给珍珍喂，她还张嘴：“啊……” 珍珍：…… 我也不是小孩儿啊！ 算了，小孩儿就小孩儿吧，娘亲和爹爹高兴就行。 其实她自己也挺高兴的。 珍珍忽然觉得，她是不管是该生个小娃娃了，转移一下爹娘这浓郁得化不开的爱？ 两口子一直投喂珍珍到了府邸。 官员们来拜见，顾遇给挡回去了，说岳父岳母旅途劳顿，等休息连天再请大家来吃饭。 其实袁富贵一点儿都不累。 不过他也不想应酬那些人，他还没跟闺女亲香够呢！ 吃完晌午饭，袁富贵就提出要去看看云王府。 “你们在信里说云王府十分奢靡，我得去看看。”他自己的王府不敢往奢靡了整，一个是舍不得钱，二个是不想在这方面授人以柄。 别看袁富贵不怕得罪人，也敢于得罪人，可有些小细节，他还是比较注重的。 面子光没啥意思，他得让皇帝觉得他亏，觉得他穷，觉得他一个堂堂王爷竟然过着穷酸的日子。 只有这样，帝王的心里才会有一丢丢愧疚，然后遇到什么事儿他去撒娇的时候才会有用。 富贵叔聪明着呢。 顾遇：“行！” “您二位午休了起来，咱们就去看！” 珍珍：“我本来想着您来了可以去云王府住，但是那个地方实在是……实在是罪恶太多了，我嫌弃埋汰。” “故而就想让你们住自己家里！” 袁富贵笑道：“皇宫你爹都不乐意住，更何况是云王府，咱们家还缺王府不成？ 东海一座，江南一座，京城两座，加上你的郡主府，遇哥儿的侯府，哪里能住得完。 房子多了也不是好事儿，王府又不能出租，空着平白浪费养人的钱，修缮的钱！ 造孽！” 珍珍被她爹的模样逗得呵呵笑。 晌午午休，袁富贵拉着顾遇去歇，他路上睡太多睡不着，就问顾遇云州府的事儿，太子那边儿的事儿。 顾遇拣重要的跟他讲了，听顾遇说云王竟然敢打珍珍和十三公主的主意，直接道：“挖出来鞭尸！” “爹，他还没判呢！” “我已经上了折子要凌迟处死，现在就等刑部的回复。” 袁富贵赞许道：“就该凌迟处死！” “到时候拉几条狗去，割下来一片肉，就当着他的面儿喂狗！” “让他喝人血！哼！现在就让他被狗吃！” 顾遇：…… “爹啊，狗可能会嫌弃！” 让狗吃人肉这件事儿他可不能干，就算云王是穷凶极恶的人，这种口子就不能开。 人肉不能吃。 这个底线必须坚守！ “爹，不若当着他的面儿将肉扔进粪桶里，沤成肥料还能浇灌一下庄稼，还是别恶心狗了！” 袁富贵想了想，勉强同意：“好吧！” 再想了想，他又暗戳戳地撞了一下顾遇的肩膀，笑得猥琐中带着几分骄傲自豪：“行啊小子，不愧是我袁富贵的女婿，够狠毒！” 第803章 本命技能忽悠 顾遇：…… 袁富贵奉命来搞整太子，太子的情况他必须了解。 顾遇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袁富贵。 袁富贵笑了：“太子不错，不愧是皇帝的儿砸，挺会学的！” “你派人去请太子来云州府一趟，以公务的名义，我得好好跟太子唠唠嗑儿！” 顾遇自然答应下来。 下午去逛云王府，袁富贵一边儿逛一边儿骂云王，狗曰的玩意儿，他都没享受呢，这家伙就在这儿当了土皇帝。 第598章 “云王府占地面积太大，空着也是浪费，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袁富贵有人抬着，但是逛了半天也没将云王府逛完。 珍珍道：“拨出一部分把府学和县学迁移过来，再开个启蒙的学堂。” “然后再开个医学馆，开一家医馆，惠民药局也打算迁移进来。” “云王府的藏书楼里书很多，小哥哥说就改成借书楼。” “那些孤本字画小哥哥已经命人收拾装箱，和其他金石古董一起送去京城给陛下。” “云王府的花园儿就对百姓们开放，大家都能进来逛着玩儿，不过要收钱，进一次十个铜板儿。 花园儿里的亭台楼阁就出租出去给人开酒楼，开茶馆儿什么的。 府里的几个戏园子也出租出去，租给戏班子。 前院儿还没想好。” 袁富贵大手一挥道：“我给你们想了，前院儿直接开成客栈！” “也别便宜别人，就自己开！” “算了，你们没那个心思，你爹我来开！” 袁富贵可以预见这客栈得多挣钱，只要有钱，谁不想来体验一把云王府的生活？ “好！”顾遇想也不想就应下。 袁富贵又道：“不过这客栈我就跟太子一起开，今儿回去我就给陛下写信，让陛下将云王府的这一部分赐给太子。” “我这么说，陛下必然会给我一半。” “你们学着点儿，有时候要东西不能明着要，知道么？” 说完他看了眼自己的闺女和姑爷，忽然就摆了摆手：“算了，你们的心思不在这里，敛财的事儿还是老子拿手！” 哎…… 明明他想过靠老婆靠闺女的日子，咋过着过着还真成了一家之主。 烦恼啊！ 袁富贵觉得自己好辛苦，不行他受这些累，必须百倍捞回来。 …… 太子收到了公文，他还有些诧异，顾遇怎么忽然找他去云州府？ 还说可能会在云州府待上个十天半个月，让他将县衙的事儿安顿好。 太子奇怪，但还是很快就将事情安排下去，他到底是太子，带了很多人手来，便是破而后立，也不是没有人用。 太子妃有点担心：“殿下，是顾遇给您的亲笔信么？” 出门在外，太子妃很是担心，而且太子已经经历了好几轮的刺杀，她现在有点惊弓之鸟的意味。 怕那些人利用顾遇将太子骗出去杀掉。 太子道：“放心，我带够人手，不会有事的。” 太子妃心说你把人手带够了，万一人家调虎离山，来抓我咋整啊？ “臣妾跟殿下一起去吧！” “殿下一个人去臣妾不放心！” “正好臣妾也去见见公主殿下！” 太子妃说到这个份儿上，太子哪儿有不答应的理由？ “好，那咱们一起去！”他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太子妃明明怕他出去遭遇意外，还想跟他一起去，颇有些同甘共苦的意思。 安排好了之后，太子也没有立刻启程，还是等到第二天，天没亮的时候启程。 这样紧赶慢赶，能在两天后抵达府城。 先去他命人在府城置办的在院里安顿，然后就带着几个人直奔府衙。 太子去府衙报道，顾遇见了他，当着外人的面儿，太子跟顾遇拱手：“知府大人！” 顾遇道：“你送上来的文书我都看了，但是有几处地方很是不明了，还得好好问问你！” “不过眼下本府要先回一趟家真，这样，不如你跟本府回家，咱们路上慢慢说！” 太子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心里嘀咕顾遇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跟顾遇一起走了。 上了马车，顾遇就跟太子拱手，压低声音：“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忙摆手：“在云州府没有太子殿下，我是县令，你是知府！” “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么？”若不是出了大事儿，顾遇怎么可能将他叫来？ 顾遇勾唇笑了笑，他道：“陛下给殿下送了些东西来，您去微臣家里看看就知道了！” 太子一下子就高兴起来。 父皇没有忘记自己啊！ 看来自己的信没白写！ 到了侯府，顾遇就屏退下人，带他去袁富贵的院子。 当太子看到袁富贵的时候，简直比知道皇帝给他送东西还要惊喜。 他冲了过去：“富贵叔！” 这个称呼皇帝是默许了的，这么喊太子也觉得很是亲切。 袁富贵笑眯眯地打量着太子，像一个长辈一样，打量之后就心疼道：“殿下瘦了！” “想必这儿的日子很难过吧？” “陛下也很牵挂殿下，实在是太过担心，偏生陛下又不能离开京城，于是就派臣来看看！” “哎哟，幸好来的是臣，若是陛下来了，不知道会心疼成啥样呢？” 几句话把太子的心都说得飞起了，太子心想，原来父皇这么在意我啊！ 可父皇平时都不表现出来。 可能是怕表现出来怕我恃宠而骄，从而不好好当差吧。 说来说去，太子还是太单纯了些。 主要是皇帝也没想过册封他当太子，没想过让他以后接掌江山。 不用继承皇位的皇子自然越单纯越好，将来新帝登基，单纯的兄弟还能安安稳稳做个闲散王爷。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到最后眼下的太子竟成了唯一的人选。 哎…… “我也没瘦啊，富贵叔是长辈，就算是我长胖十斤，也会觉得我瘦了！” “哈哈哈！”袁富贵哈哈大笑，心说老子从来都只觉得闺女瘦，至于你……明显比出京城的时候胖了一圈儿。 小子在云州府的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啧啧，没心没肺的东西，难怪把几个幕僚老先生气得跟皇帝告状。 “我来了，殿下就陪陪我这个老东西，公务就别管了！” “要是殿下手下的人连个县城都管不好，也太没用了！” 第804章 走，表叔带你玩儿去！ 太子眼睛一亮。 幕僚们只会说：殿下，这样不妥！ 殿下，您应该这样！ 殿下，您不能那样！ 殿下……殿下请您三思！ 唯有富贵叔跟他说，事儿要交给下面人去做，下面的人做不好，就没有资格跟着他这个堂堂太子身边！ 富贵叔说，太子将来是君王，你看哪个郡王是凡事亲力亲为的？ 朝堂养那么多的大臣难道是白吃干饭的？ 君王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管理驾驭好一帮人帮你管理官员，管理百姓。 不能让那些人蹬鼻子上脸，他们提出的问题，让他们解决，要是解决不好就扣月钱，打板子，丢官坐牢！ 甚至弄出不可收拾的局面还能宰了！ 你有本事，我礼贤下士，你没本事，那就滚蛋！ 民生民情君王要看，要知道，知道是为了心里有个数，免得被下面的人给糊弄了。 说到这里，袁富贵给太子延伸地展开了一下，给太子讲了几个奴仆欺上瞒下中饱私囊，贪的银钱竟然比主人家还多，然后用钱勾结官府，最后将主人家害得家破人亡，顺便使手段接手了主人家业的故事。 太子听得津津有味，很自然就把自己带入了那个可怜的小主人，然后将身边的大臣们带入恶奴和忠仆的角色，跟自己说不管啥事儿，他都要知道真实情况，不能太相信下面的人，得冷不丁地抽查一下…… 总之在袁富贵嘚吧嘚的时候，太子就想了很多。 最后袁富贵搭着太子的肩膀，哥俩好似的道：“太子为了柳溪县殚精竭虑，往上数无数知县都没做到像太子这般勤政爱民，但人也不能太绷着了。 这样，我先带着殿下玩儿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就是太子的表兄……” 太子提醒：“富贵叔，我姐姐嫁给了顾二郎。这么论我得喊珍珍和顾侯一声大哥大嫂。” 袁富贵：你爹当我是儿子，你喊我叔…… 这么乱呢？ 算了算了，皇家本来就乱，满天下的谁家乱得过皇家。 “行吧，那就表叔！” “在外头的时候记着，可别喊错了！” 太子狠狠点头。 袁富贵高兴了，他揽着太子的肩膀往外走：“走，咱们先耍他个半个月，半个月之后表叔跟你回柳溪县，检验你手下的人把县城管得怎么样了。 是不是乱套了。” 太子抓着袁富贵的手差点儿哭出来，呜呜呜，富贵叔咋就不早点儿来？ “好！” “我们玩儿去！” （太子的幕僚们气得吹胡子：奸佞之臣！陛下和殿下宠幸奸佞之臣，早晚将江山败光！） 袁.奸佞.富贵带着太子就去逛街去了，两人穿得富贵，没带下人，只有隐藏在暗处的暗卫，逛街的时候就租用本地人的滑竿儿，让人慢慢抬，他们好东看看西看看。 第599章 若是遇到感兴趣的，就让人停下来，他们或是下去亲自打量，或是招呼了摊主来问。 不管买不买，都很放松。 太子长在深宫，那是相当喜欢民间这种热闹的。 并且太子没有坐过这种两个人抬的滑竿儿，就很新奇。其实这种玩意儿宫里也有，不过宫里叫肩舆，抬的人有八个，并且装饰得奢华漂亮。 不像这个滑竿儿，就是两根儿竹棍儿穿了一张椅子。 说明百姓们真的很聪明，他们的条件简陋，可是却很会利用手头有限的资源，想尽法子找钱吃饭。 其实朝廷的赋税并不是很重，至少让百姓们有活头，但限免的官吏层层加码，盘剥越来越重，导致民不聊生，甚至有些贫困的地方还有人饿死。 每年冬天，便是京城也有饿死冻死的乞丐，更别说骗荒之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可不是白说着玩儿的。 嗯…… 太子殿下在柳溪县也没白待，受欺负的同时也狠狠体验了一把民间疾苦。 知道为百姓考虑了。 “云州府的街道比下面县城的街道热闹多了！”到了中心城区最为繁华的商业街，太子看着鳞次栉比的商铺，看着街上涌动的人潮，便感叹道。 袁富贵让滑竿儿兄弟停下，随手给了两人一人一颗银锞子，两兄弟惊喜极了，对着袁富贵和太子直作揖打千儿，千恩万谢。 一颗银锞子最多一钱银子，在如今的袁富贵眼中已经不算钱了，他的确抠门儿，不过呢，这是皇帝给的，让他在云州府打赏人用。 给了一大箱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反正挺沉的。 再有，他得把自己人傻钱多的形象散布出去，出手必须得阔绰才行。 袁富贵心说得亏是花皇帝的银子，不然他坚决不会带太子出来浪！ 有钱有有钱的教法，没钱有没钱的教法。 并且…… 这些钱是撒出去的托儿，早晚会带着更多的银钱回到他的怀里。 他就不信回去之后太子能不把钱给他送回来！ 敢不送，以后他必给太子穿小鞋！ 袁富贵摇着折扇，相当骚包地走在云州府繁华的街道上，他虽然人到中年，但长得俊，偏又带着一股子老纨绔的痞坏之气，一路上的风头竟盖过了年轻好看的太子。 太子见大姑娘小媳妇都频频看向袁富贵，在自己身上停留的目光很少，就很奇怪，他自觉长相不输袁富贵，而且他还更年轻呢！ “表叔，她们都在看你！”太子一句话，袁富贵就知道他心里在想啥。 他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我就是个不学无术的闲人，跟我来往的不是斗鸡走狗之徒，就是三教九流之人，气质高雅不了。” “云州府的民风又彪悍，妇人们的眼光自然跟京城那些大家闺秀是不一样的。” “表侄儿气质不俗，一身正气，像庙里的菩萨，天上下来的神仙，能看不能玩儿。” “妇人们自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可不敢招惹你，招惹了你必然是没有结果的！” “可是我这种有钱的，又浑身市井气的男人，比较好勾引！” 太子恍然大悟。 他再仔细打量一番袁富贵，也觉得他像有钱的地痞流氓，而他自己嘛，玉树临风一身正气，高华脱俗，便是不露身份，凡人见他也会相形见秽，不敢多看。 第805章 吃白食 两人逛了一会儿街就累了，招呼来滑竿儿，见还是那两兄弟，袁富贵赞赏道：“哎哟，不错，挺机灵的，有眼力劲儿！” 男人嘿嘿笑着跟袁富贵点头哈腰：“小的就是怕贵人走累了，一时半会儿招呼不到抬滑竿儿的人，就干脆跟着两位，还望两位贵人莫要怪罪！” 袁富贵也笑道：“大路又不是我家的，谁都走得！” “你们知道谁家饭馆儿的菜好吃，小曲儿好听？” 坐上滑竿儿之后，袁富贵就问，还是当哥哥的回话：“贵人想要听曲儿，那就去牡丹楼。” 太子兴致勃勃，他当初跟着去过东海，骑过海豚，跟珍珍他们去过青楼，那些日子他好怀念啊！ 到了牡丹楼，这地方从外头看就十分气派，进到里面更是步步奢华。 两名穿襦裙做仕女打扮，月匈露出大半截儿的美貌女子前来迎接他们。 两人十分有技巧地屈膝福身，半边颤颤巍巍递送到客人 眼前：“欢迎贵客，请问贵客可有预定？” 太子将目光从她们上身挪开，他道：“没有预定，没有预定就不能在这里就餐了？” 侍女笑盈盈地点头：“是这样的，若是两位没有预定，那就不好意思了，不如奴家先为两位预定，这样的话过两日您二位就能来了。” 袁富贵冷哼一声，他掏了一锭金子扔到侍女的身上：“少跟老子扯那些有的没的，赶紧去安排一个包间，不然老子让知府大人抄了你们的铺子！” “好叫你们知道，眼目下的云州知府，是老子顾二爷的亲侄儿！” 他这般跋扈不讲理，出手又阔绰，一下子就将侍女给镇住了。 侍女先忙道：“还请两位爷先里面坐，容奴去请掌柜！” “滚快点儿！”袁富贵不耐烦地道。 侍女急匆匆去找掌柜，掌柜见她一脸急色便问：“你这是怎么了？有人找碴？” “找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牡丹楼可不是谁来都能闹一闹的。” 侍女将金子递给掌柜：“来了两位衣着不凡的客人，听口音是京城那边儿的，年长的那位说是知府大人的二叔，他们想要一个包厢，顾二老爷说，若咱们不给包间，他就去找知府大人查抄咱们。” 掌柜一听来人是知府的二叔，吓了一跳，他并不怀疑侍女的话，实在是新知府太过厉害，连云王府都敢抄，听说他还派人把云王的十万雄兵给打趴下了。 那些兵现如今都在老老实实地修路。 这个煞星谁敢惹？ 活腻味了都别惹他，没看衙门已经贴出了告示，下月初一，菜市口凌迟处决云王。 让深受云王迫害的百姓们去府衙报名，到时候给他们一个对云王下刀子的机会。 这种人谁敢冒充他的亲戚？ 饶是牡丹楼身后的背景强硬，也不敢跟顾遇正面刚。 这会儿顾遇的亲二叔送上门来，机会啊！ 掌柜的捏着金子，对侍女道：“将人安排到国色天香里，再去将姚黄魏紫赵粉和墨池喊来，为两位贵人歌舞助兴。” “算了，我亲自去接待贵人，你去找人。” 侍女应下，掌柜摸出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就扭着腰风风骚骚地快步走了出去。” “贵客临门奴家有失远迎，还请贵客原谅则个！” 掌柜的人不见声先到，片刻之后她从屏风外转了进来，太子和袁富贵的目光都很平静。 在云州府，掌柜的算是顶级的美妇，年岁并没有给她带来衰老，反倒是给她的美貌更添了些熟透的风情。 可袁富贵和太子都是见过无数美人的那种人，掌柜的美貌完全没法子让他们惊艳。 这就让掌柜的很是惊奇，讲道理，来牡丹楼的老爷门儿不管是酸儒还是糙汉，伪君子还是正经人，见到她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惊艳的。 可这两位…… 这两位穿着富贵，气质也不一般，加上他们看到自己眼里一点儿波澜都没有，掌柜心里就更加高看两人，言语间便更加殷勤了。 “……楼里的姑娘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贵人勿怪。” 说完，掌柜就将金子塞回袁富贵的手中，谄媚道：“二老爷能光临我们牡丹楼，是我们牡丹楼的荣幸，怎么敢收顾二老爷的钱？” “这不是在打奴婢的脸么？” 袁富贵一本正经地道：“掌柜的不可，做生意哪儿能赔本啊，必须给钱！” 掌柜哪里肯收，她央求道：“就请二老爷给奴婢一个机会，让奴婢做东请您一回，好为刚才的事情赔礼。 若是二老爷不肯，那就是还在怪罪奴婢！” 袁富贵见她这般便道：“哎呀， 掌柜的真是客气，既然掌柜的愿意自掏腰包来请我们，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至少这般，出去了不会说本老爷吃白食！” “这是在给知府大人丢人啊！” 掌柜的在心里狂翻白眼儿，她脸上依旧赔笑道：“多谢您给奴婢这个面子。”说完就吩咐左右：“跟账房说，国色天香雅间的消费算我的。” “是，侍女款款应下。”掌柜的心在抽疼，这笔花费可不能少。 不成，她得找东家给她勾账。 掌柜的将两人引去国色天香，房间比外头装饰灯得更为奢华，里面竟然挂着好几幅名家字画。 靠窗的书桌上搁置的砚台等物，都是名品。 等掌柜的退下，太子就凑到袁富贵耳边嘀咕。 第600章 “表叔，这个房间的东西价值不菲啊！”太子感叹道，“想来这一顿必然不会便宜！” 袁富贵环视了一番四周，他道：“在这儿吃一顿，一千两银子打底，上不封顶。” “奸商啊！” 太子有点不安心，他低声问道：“表叔，咱们这样白吃白喝行么？万一他们以后拿这个把柄……” 袁富贵笑着摇头：“把柄？把柄就是掌柜的看上我了，想跟我套近乎，非要请我，你是沾我的光！” “大侄儿啊，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儿比理直气壮吃白事食儿还快乐！” “这年头，就是陛下手里也没有余钱，想干个啥还得跟户部尚书斗智斗勇。” “所以啊，有白食为啥不吃？咱们不但要吃，还要吃得名正言顺！” 第806章 太子被迫长见识 袁富贵这么一说，太子就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了。 而且还觉得很刺激。 觉得牡丹楼的东西果然好吃，歌舞也好看，姚黄魏紫赵粉墨池更是当得起‘国色天香’这四个字。 太子有点心动，几杯酒下肚，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们几个人。 不过太子到底没昏头，他忍得住，若是被父皇知道了自己来云州府做知县，竟然还敢花钱买舞女歌女，肯定要生气的。 太子还是有点怂。 袁富贵慵懒地坐在榻上，曲起一条腿，半眯着眼睛，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在腿上打着节拍。 太子看他那般享受，也跟着他学，嘿哟，别说这么半闭着眼睛把一身骨头都松散下来听曲儿的感觉还真不赖。 要知道在宫里他可不敢这么干，来了云州府又一直在忙，也没有机会。 便是有机会，便是他想，只要他敢去青楼，或者是将青楼姑娘喊去县衙唱曲儿，估计跟来的那些幕僚会一头撞死在他面前。 一曲终了，太子睁开眼睛问袁富贵：“富贵叔，我一直想问您，您不纳妾不要通房，是以为跟婶婶感情好，眼里容不下别的女子？” 袁富贵摇头：“麻烦啊！” “你瞅瞅你父皇宫里的女人们多吧，斗得跟乌眼鸡似的，还后你，经历了多少明枪暗箭才长大？” “我这个人啊胆儿小，日子还是简单点儿好。” “再说了，女人不都一个样儿？” “难道谁身上还能多些眼儿多些团不成？” “若真有就是怪物，怪物谁能下得去口？” 太子想说每个女人都不一样，因为他身边有好几个女人呢。 袁富贵又道：“男人的精华多金贵，血气养出来，凝结出来的东西，怎么能便宜外人？” “多亏得慌！” 太子：…… “不过你是太子，皇家喜欢子嗣多，身边多几个女人是应该的，但也不能为了子嗣就毫无节制，便是配种的公驴也得有喘口气儿的时候。” “不然早晚得精华尽失而死！” 太子：…… 忽然有种去当和尚的冲动呢？ 他猛然摇头，将自己脑海里的念头摔出去。 这时姚黄魏紫等人已经换了一身儿衣裳来伺候袁富贵和太子，美人近身，太子春心荡漾。 结果袁富贵嫌弃道：“你们也忒不讲究了，澡都不洗便来伺候酒菜，一身的汗味儿还混合着香粉味儿，臭烘烘的这么难闻，真是败胃口，让老子咋吃？” 姚黄魏紫等人是第一次被人这般对待，平日里那些有钱人谁不像饿狼似的往她们身边扑？ 都说她们香，头一回有人嫌弃她们臭！ 姑娘们的眼泪瞬间就漫满了眼眶，泪珠儿说着就要滚落下来。 袁富贵忙道：“别哭，哭就把粉洗掉了……” 姑娘们再忍不住，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太子：花酒也不香了。 袁富贵还在嘀咕：“这牡丹楼不过如此，舞女歌女唱跳了一身的汗，都不知道去洗洗澡，一身汗臭味儿就来了。 这也是我不愿意沾外头女人的原因之一，脏！” 太子：他现在也觉得脏。 袁富贵好像没发现太子神色里的尴尬别扭，他兴致勃勃地问：“你有没有看上的？有的话我就去问问是不是处，若是，就赎下来送给你！” 太子连忙摇头：“不必，我也嫌脏！” 袁富贵点头：“也是，欢场中人，再干净能干净到哪儿去，指不定小嘴儿已经亲过不少糟老头子了！” “哎，好多糟老头子咳咳嗽嗽的，喉咙里的老痰又多，也不知她们是怎么亲的下去的。” “我听说有些变态的老头儿，喜欢用美人的小嘴儿当痰盂……” 太子闻言想到那个场景，脸色就是一变，胃里疯狂翻涌起来。 他连忙起身，袁富贵忙问他怎么了，他道：“我要去净房！” 说完匆匆往房间外走，袁富贵连忙喊他：“你出去作甚，包厢里有净房啊！” 太子才不好意思在包厢的净房里吐呢，袁富贵喊得越快，他跑得越快，叫了一个小二带他去净房。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脚出包厢门，后脚袁富贵就露出一副邪恶的笑容。 太子啊，你可要撑住了，这几日老子可是要带你看看这些消金窟内里的脏污。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太子把吃进去的吐了个干净，漱口洗脸之后出来，忽然听到一阵儿哭求声，太子想要去看。 小二拦着不让：“贵人还是莫要去看，别污了贵人的眼睛。” 这时，女人的哭求声更大了：“求求您了，别把我扔出去，我曾经也是牡丹楼的头牌，我给牡丹楼挣了不少银子啊！” 男人：“艳红，你自己命不好染了病，这就怪不得人了！” “楼里不留染病的人。” 太子听到这里，就大步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他道：“有病就治，人家给你们挣钱，你们连给人看……” 小二没拦住太子，太子总算是看到了出声儿的女人，看到女人之后，太子所有的话都堵进了喉咙里。 眼前的女人瘦得没了人形，脸上脖子上手上全是龙眼大的脓疮，散发着一阵阵恶臭。 太子的胃瞬间就又翻腾起来，他跑回净房疯狂地吐。 等他吐好了回去包厢，走路都是虚浮的，袁富贵看到了吓了一跳，忙问太子到底怎么了，太子虚弱摇头：“富贵叔，我想回去了！” 袁富贵忙道：“是得回去，得让珍珍给你看看。” 两人离开牡丹楼，掌柜的追出来一个劲儿地赔罪，说招待不周，下次一定如何如何。 太子心想，还下次呢，没有下次了。 回到府里，袁富贵找来了珍珍，珍珍给太子把脉，“没什么大碍，就是胃需要养一养，殿下喝两天白粥就好了。” 太子神色复杂地看着珍珍，他抿着唇，欲言又止。 珍珍问他：“殿下是有话跟我说？” “我们从小一起玩儿的，殿下还有什么事儿是不好跟我说的？” 珍珍这般一说，太子就道：“珍珍，我今天看到一个女人，她身形消瘦如骷髅，脸上，手上，脖子上全是溃烂的脓疮……这是什么病？” 珍珍迟疑道：“听殿下这么说，她好像是得了花柳。” 第807章 抓包 花柳？ 太子知道是什么病！ 前朝有个皇帝就是偷偷摸摸跑去逛窑子，然后染上花柳死了。 他还给自己的皇后贵妃等人给传染上了花柳，都给害死了。 但以前他就是当个笑话听，眼下却是真实见过，再想想自己之前竟也对那几个歌女舞女动过一丢丢的心思，顿时觉得可怕至极。 珍珍八卦地问太子：“你上哪儿看到花柳病的？” 她搓手手，十分兴奋。 太子毫不犹豫就将袁富贵给卖了：“富贵叔带我去喝花酒，我去更衣的时候碰到的。” 珍珍生气了：“你们太过分了，喝花酒都不带上我，哼！想把当初在长广县的时候，我干什么事儿没带上你们？” “喝花酒，出海骑海豚……”珍珍十个手指头都数完了还没说够，把太子说得越来越羞愧，心里那点儿后怕倒是没了。 “我……”算了还是卖队友吧，“富贵叔安排，我都是听富贵叔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 富贵叔你自求多福吧！ 太子才不会说，他存了些猎艳的小心思。 “我去找他算账！”珍珍怒气冲冲地道，但她冲到门口又冲回来了，凶巴巴地问太子：“我爹说没说，后头带你去哪儿玩儿？” 太子摇头，他是真不知道。 珍珍盯着他，一脸的不相信，太子连忙解释：“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还不告诉你，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反正他说的真话。 完全无惧毒誓。 “好吧，我相信你，我们一起去找我爹！”珍珍道。 第601章 太子连忙摇头：“我现在手软脚软，我想歇一会儿。” “哎哟哎哟，头好晕……” 珍珍摸出银针：“我可以给你扎几针，保证你立刻就能活蹦乱跳！” 太子：（，，#Д） 你还是不是人？ “不要，我不要扎针，我也不要起床跟你走！” 太子决定耍赖，见珍珍撸袖子，他又嚷嚷：“你别想扛着我走，男女授受不亲，我要为太子妃守身如玉！” 珍珍被太子惊住了，太子好不要脸！ 她鄙夷道：“那你得先把你的侧妃妾室什么的全打发了才行。” 太子连忙找补：“那……那我就是要为我的女人们守身如玉！” 珍珍叉腰：“那你以后生病了可别想让我给你看病，不然你一点儿都不纯洁的身体让我碰一下变干净了你还不得哭！” 太子嘤嘤嘤，嘴巴说不过，他只能摆太子的架子：“袁珍珍，孤是太子！” 珍珍瞪大了眼睛：“你要治我的罪？” 太子噎住了。 “珍珍，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动了！”太子可怜巴巴看向珍珍，要是卖惨还不行，他就彻底没招了。 好在珍珍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冷哼一声走了，太子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太子又不是很放心，于是喊心腹偷偷去探探风声。 心腹过了很久才回来，说珍珍去闹腾袁富贵了，袁富贵赔了好多笑脸，还答应以后去哪儿都带上珍珍，珍珍开高兴起来。 等到晚上，袁富贵偷摸来了。 “富贵叔？”太子都快睡了，袁富贵来了他不得不穿衣裳起床。 袁富贵抬手压了压：“别起来，我就是来跟你说几句话，你敢不敢半夜跟我溜出去？” “我跟珍珍说咱们后天出去玩儿，可有些地方小姑娘不能去。”袁富贵给了太子一个你懂的眼神儿。 太子年岁也不大正是少年心性的时候，哪里经得起这般诱惑。 他连连点头，反正是富贵叔的主意，到时候珍珍发火也发不到他身上。 嘿嘿嘿。 太子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半夜，袁富贵窝在媳妇的怀里，一点儿都不想起床，嗷嗷嗷，媳妇的怀抱不香？还是不软？还是不暖和？ 他为啥要早起？ 算了，不起了。 袁富贵在赵氏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闭上眼睛。 门外，他的小厮还在尽职尽责地‘喔喔喔。’学公鸡打鸣儿。 ‘公鸡’把太子都给打来了，都没把袁富贵给打起来。 嗓子都劈叉冒烟儿了！ 太子着急啊，他急得在院儿门口转圈圈，长辈的房间他又不能闯。 不时探头往院儿里瞅，“你在瞅啥？” 太子扒拉着院儿门往里瞅的时候，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跟他一起瞅。 “瞅人儿。” “你瞅啥？” 珍珍：“我瞅你瞅啥。” 太子：声音好熟悉。 他缓缓转头，静静地跟珍珍对视片刻，大眼儿瞪小眼儿，然后…… “啊！！！！！！” 太子吓得跳了起来。 珍珍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像鬼？” 太子心说你不是鬼，是我心里有鬼。 太子这么一叫唤，袁富贵不想起床也不行了，他臭着脸出门，一看到院儿门口的亲闺女，麻溜转身快步往回走。 珍珍在他身后阴阳怪气地道：“爹，跑啥呀，您不是马车都备好了么，方向错了！” 袁富贵没回头，只道：“我喊你娘！” 珍珍挑衅地看了眼太子，仿若再说：小样儿，还想躲我！ 太子尴尬地笑了笑，他看了看天上尚未东落的月亮：“那啥，今晚的月亮还是挺圆的哈。” 珍珍笑看着他，太子的傻笑戛然而止，但他不会认，打死不认。 没一会儿，袁富贵和赵氏出来了，都穿的是男装。 袁富贵上下打量了一下太子，语带嫌弃地道：“你这身儿衣裳太好了，去换一身儿细棉布的。” 太子摇头：“叔，这是我最差的一套衣裳了！”衣服上的绣花很少，用的锦缎也不是特别好，是他出宫之前专门准备的。 袁富贵就让赵氏给他找了一套自己的，喊太子换上。 他跟太子解释：“咱们今儿不宜招摇，不然得被人当冤大头砍！” 说完他又问：“你带银子没有？” 太子点头：“带了！”说完他把腰间的荷包取给袁富贵，袁富贵一看，里头装着几锭金子。 他把装金子的荷包往桌上一放：“不能带金子，珍珍娘，你给太子拿一荷包银子。” 赵氏连忙把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荷包交给太子，太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碎银子。 出了屋子，他感动地对袁富贵道：“富贵叔，您对我真好！”完全没意识到，他的金子躺在袁富贵的桌子上，就再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赵氏心说：这傻帽，用金子换银子咋还怎么开心呢？这种傻帽还有么？有再来两打！ 第808章 被盯 “咱们是要出城？”太子见马车出了城，就问袁富贵。 袁富贵点头：“嗯，去桑县！” “咱们一边儿玩儿，也可以一边儿看看别的县城怎么样。” “你是太子，我是江南王，这个江山将来是你的，你的 江山稳固，我的富贵才能稳固，所以啊，玩儿的时候，还是要想想正事儿！” 同样一件事，表述不同，效果就不同。 （比如太子跟皇帝说：爹，我去办正事儿的时候顺便玩儿了一会儿。 皇帝撸袖子就揍，死还孩崽子干正事儿的时候竟然敢玩儿，打死！ 若太子说：爹，我沐休的时候去玩儿，顺便干了几件正事儿。 皇帝撸袖子摸儿砸头：乖！不愧是老子的种，玩儿都想着正事儿。 这特么的就是一件事儿啊！ 论语言艺术的重要性！） 太子朝着袁富贵拱拱手，表示受教了。 真的受教了！ 袁富贵又压低声音跟太子道：“你啊，争点儿气，把柳溪县搞好，到时候再弄一个府城试试手，能把一个府城搞好，我就撺掇陛下把位置传给你，陛下当太上皇，我好跟着太上皇满天下溜达。” 太子：e（┬┬﹏┬┬）3 想哭。 并没有觉得高兴。 其实，他不是很想当皇帝，他对太上皇比较感兴趣。 府城到桑县马车走了整整一天，袁富贵被马车摇晃着摇晃着就睡着了。 就是睡得不是很安稳，身边不是香香软软的媳妇，是硬邦邦的太子。 好嫌弃，他只能自己蜷缩在马车一角，睡得委委屈屈。 太子没睡，他不时挑开马车帘子往外看，看沿途的景色，和路边儿田地里的情况。 他把袁富贵的话听进去了，出去玩儿也是可以顺带惦记一下正事儿的啊，将来国家是他的，他不关心谁关心？ 他家的东西啊！ 到了桑县，天已经快黑了，侍卫找了一家县里最好的客栈，把主子们安排住下，吃完饭袁富贵几要回房搂媳妇睡觉，他说：“骨头都快散架了，今儿先歇着，明儿再出去晃荡。” 珍珍看向太子：“你累不累？” 太子挺累，但他也想出去玩儿，这时送水的小二来了，提醒他们：“两位客人，咱们县里晚上是要宵禁的！” 珍珍好失望啊，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小二：“窑子赌场不做生意了？” 小二笑道：“做，只是客人们都是在宵禁前去的，只要晚上不在街上晃荡就是了。” 摆手送走小二，珍珍就问太子：“要不要试试你的武功？看看溜出去会不会被人抓到？” 太子：…… “我觉得还是遵守一下当地的律法为好！”柳溪县也宵禁啊，太子这个县令，便是不在柳溪县，还是要以身作则啊。 珍珍很失望：“行吧，那就明天再玩儿！” 可珍珍会这般老实么？ 肯定不会啊，等到夜深人静，她就偷偷溜了出去，第二天早上大家才上桌子，珍珍就将一份调查报告摆上了桌子。 “这是桑县里生意最好的赌坊和窑子。” 嗯，一张纸，两个名字，一个是赌坊的，一个是窑子的。 桑县这个地方就只有一个赌坊一个窑子，当然掩门子的暗娼不算。 “桑县就没有别的好玩儿的地方了？”袁富贵不是很满意。 珍珍点头：“城里没有了，乡下倒是有果园子，只要肯花钱，就能去摘果子玩儿。” “然后便是山山水水，山山水水也挺有意思的，咱们可以去打猎。” 往山里钻，珍珍最喜欢！ 太子却兴趣不大，云州山山水水太多了，就柳溪县的山山水水都够他去爬的。 那回去下面乡村的时候不是跋山涉水，太子并不是很乐意。 第602章 可珍珍那般有兴致，他也不好说不。 于是太子道：“窑子可以划掉，这种地方没意思。” 其他三人同时点头。 袁富贵才不要去窑子呢，那是花钱让人占他便宜！脑袋有坑才逛窑子。 珍珍和赵氏就更别说了，赵氏眼里只有袁富贵，好看的小哥哥都没法子勾引她，更别说窑姐儿。 巧了，珍珍和她一样，心里已经有顾郎了啊！ 于是，大家一致决定去赌坊。 但是赌坊一般下午才开门，晌午他们随便寻了一家酒楼吃饭，他们刚坐下，就有人进来找他们乞讨。 太子见几个小孩儿衣衫破烂很是可怜，就拿了一块儿碎银子出来要给他们。 远赴贵一把夺过银子：“你给他们银子，出去就会被抢，留不住，不如买些馒头给他们，倒还实惠！” 说完就对小二道：“去，捡二十个最便宜的杂粮馒头给他们！” 赵氏补充：“这块儿银子都买杂粮馒头，能接济更多的乞丐！” 说完她就看向袁富贵：“对吧，二哥？” 袁富贵笑着夸奖：“对！我契弟最聪明，我啥也不说，就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赵氏开心地笑了。 太子：…… 感觉不用吃饭了。 怀里被塞满了杂粮馒头的乞丐眼睁睁地看着袁富贵将银子塞进自己的怀里，然后笑眯眯地对他们说：“走吧，不用谢！别杵在这儿挡了人家酒楼的生意！” 谢个屁！ 乞丐们在小二的注视下走了。 他们转过一条街，里头有人等着。“怎么样？” 为首的一壮汉问几人，他们朝着怀里的杂粮馒头努努嘴：“讨要到这么些杂粮馒头！” 壮汉一巴掌把馒头拍到地上：“让你们去打探，你们就搞了这么些猪食回来？” 气得他朝着几人挥拳头。 “哥，你听他们说完！”这时，旁边一荆钗布裙，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走上前来拦住了男人。 “是啊，咱们话还没说完，老大就急眼了！” “还是红儿姐姐讲道理！” 汉子怒道：“别瘠薄废话，赶紧说！”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他们点的都是硬菜，是有钱人！” “只是年纪大点儿的那对儿兔儿爷太过精明，怕是不好糊弄。” “不过那年纪小的看起来很单纯，应该很好糊弄，还有一个更小更好看的，估摸着更好糊弄！” 汉子点头，红姐道：“三儿你去跟着他们，看看小的两个何时落单。 若是不落单，老规矩，四儿五儿你们带人想法子将他们弄分开。” 几个大男人好分开得很，不像女人，一旦跟同伴分开就会慌张。 这几个人从进城起就被他们盯上了，生面孔，听口音不是云州府的。 搞不好是几条大肥鱼，得手之后能吃好几年！ 第809章 太子的良心被狗吃了 几个人吃完饭，袁富贵就跟珍珍和太子道：“你们去逛你们的，我们去溜达我们的，晚点还是在这家酒楼碰头，他们家还有几样招牌菜我还没尝到。” 太子跟珍珍点头，恰巧听到他们说话的小二相当热情地道：“几位爷，小的给你们把座位留着，几位爷还是要靠窗的位置么？” 袁富贵笑了笑：“嗯，继续要靠窗的位置！”说完就示意太子：“赏！” 太子颠颠儿地从荷包里摸出一块儿碎银子给小二，可把小二高兴坏了。 躬身将他们送出去老远。 几位爷大方！ 他要是每天都能遇到这样的客人就好了！ 小二抬头看了下天，好大的日头，哎……注定做不了梦！ 负责盯梢的乞丐：…… 他们这就分开了？ 这也太好了吧！ 他们连忙跑回去报信儿，然后迅速布置起来。 珍珍和太子慢悠悠地逛街，东看看西看看，看得多，买得少。 实在是两人的眼光很高，街上属实没有能让他们一亮眼的东西。 换成以前太子还会稀奇逛街，这种小县城的街道对以前的他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 但是。 现在不！ 一点儿都不！ 作为柳溪县的县令，他都把柳溪县的街道踏出多少个坑来了。 云州府的小县城，街道都是泥地，坑坑洼洼，遇到下雨天更是泥泞不已。 “咦……那边有人卖身救父！”珍珍忽然指着一个人多的方向，对太子道。 卖身救父啊，讲道理，太子不是很感兴趣，这种戏码，不过是女子想靠着这个法子傍上个有钱人，然后过上好日子。 他又不傻。 也不是没有出过宫的人！ 当年在长广县的时候，就跟二三四郎们讨论过卖身葬父的桥段。 这种话本子他可看多了！ 可珍珍要看，太子就只有陪着去。 周围围着很多人，一长相秀丽十分柔弱的姑娘披麻戴孝地跪在一具老头儿尸体旁边，尸体被一张破草席盖着，只露出一双穿着破鞋的脚。 女子垂泪，低着头，露出一截儿雪白的脖颈来。 珍珍跟太子道：“穷是真的穷，麻布都没买够，还把脖子给露出来了！” “看看她穿的衣裳，也是挺节省布料的。” 太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们这样，把女子整得都有点不会了，这两个人说的啥话？ 她抬起纤纤玉手抹了下眼泪，人群中几个男人见状就挤上前去，其中一人长相凶狠，一看就是恶霸形象。 “哟，小美人儿，你要卖几个钱？” “说个数，爷给钱买你给爷做第十一房姨太太！” 他流里流气，眼里流淌的全是银邪的目光，跟在他身边的几个男人也十分猥琐，看着姑娘的样子淌哈喇子。 一副这姑娘只要敢卖身，就会被他们给扑上去吃掉。 姑娘抬头怯怯地看了一眼男人，她打了个哆嗦，犹豫道：“五……五十两银子。” “卧槽！五十两好贵啊！就你这姿色你还敢要五十两，你卖啥身，干脆去抢得了！”太子惊呼出声，他在柳溪县当了那么久的县令，自然知道百姓丧葬会花多少钱， 棺材家出啦弹唱的班子，加白事儿席面，能超过五两的都算是极体面的了。 五十两，这女人也真敢喊！ 果然是骗子！ 太子十分愤概地对恶霸男子道：“兄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就她这样的，五十两少说能买三四个，你要是真买她，那就亏了！” “再说了，一副棺材板儿才多钱？一两银子顶天了，五十两买的棺材板儿，你也不怕你爹睡了灵魂不安！” 恶霸：…… 恶霸的喽啰们：…… 对着太子一副你们别当冤大头的脸，他们突然有点不会了。 倒是卖身的女子反应快，她哭道：“好叫公子知道，奴家家中还有病重老母，还有幼弟幼妹，并且还有爹爹生前欠下的外债…… 奴家要五十两实在是有苦衷，还请公子怜惜则个！” “五十两？” “五十两其实也不贵，老子出了，打现在起你就是老子的人了！” 恶霸说完，一个老婆子就从人群中挤出来提醒女子：“姑娘，你可别犯糊涂，这个人叫余大，家里的女人让他折磨死了好多个！” “他不是好人，买回家的妾不想玩儿了，就送给狐朋狗友玩儿，总之是个没将女人当人的坏种！” “死老婆子你说啥？”恶霸听见老太太在女子 面前说他坏话，扬着拳头就冲过去，红儿一把抱住他腿脚，让老太太跑了。 没错，卖身的女子就是红儿，跟那几个乞丐是一伙儿的。 “大爷，大爷您息怒！”红儿眼泪连连地求饶。 恶霸躬身一把捏住红儿的下巴，他凶狠道：“没错，那老婆子说的是真话，你要五十两，老子就给五十两，你他娘的跟老子走！” 女子吓得连忙松开他，脸色苍白的她仿若凄风苦雨中摇曳不已的小白花。 楚楚可怜的样子十分能挑起男人的保护欲望。 “哎哟，真是可怜，若是她跟了余大，这辈子可毁了！” “对啊，也是我没钱，不然就帮她把这个钱出来！” “也不知有没有好心人能出这个钱，五十两对咱们这些平头百姓来说太多了，可是在有钱人眼中却是不值一提的。” “可不是么，救人一命啊，这是行善积德。” 众人纷纷同情起那女子来，恶霸等人有意无意地看了珍珍和太子几眼。 然而两人一点儿怜悯心都没有，不对啊，若是没有怜悯心，为啥要给乞丐买杂粮馒头？ 可人家不出价，是不是红儿喊高了啊！ 一定是这样的。 不然这人也不可能说五十两太贵了。 他给人群中的某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就劝道：“姑娘，你愿不愿意少点儿价钱，五十两实在是太多了，眼前也就这位爷能买得起！” 第603章 “若是你能少要点儿，说不定就有其他人能买得起了。” “到时候要卖给谁，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红儿咬了咬唇，最终梨花带雨，十分不甘愿地道：“那……谁若能出二十两银子，红儿就跟他走！” 太子一听面露喜色，红儿以为太子要买她，也松了口气。 然而太子却是拍了拍恶霸的肩膀：“兄弟，二十两你还不给钱？要等到何时？” 诈骗团伙：…… 吃瓜群众：…… 太子见大家一副震惊的表情，不解道：“二十两银子去牙行，什么样的女人挑不到？ 信不信一会儿就有闻风的牙人带着漂亮姑娘来？” “还是说，有人就爱做冤大头？”说完他就离恶霸远了些，一副生怕被传染的样子。 红儿想打人！ 真的！ 娘希匹的，这她娘的是在说价钱的事儿吗？明明说的是被恶霸买去会被折磨致死的事情啊！ 这人的良心呢？ 狗吃了么？ 第810章 搞不懂的操作 太子这出把恶霸给整不会了。 他特么的买个锤子！ 可眼下有点骑虎难下！ 关键是，他身上也摸不出来二十两银子啊，难道要上演强抢民女？ 然而看这两个人的模样，连二十两银子都舍不得，恐怕更不可能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呸呸！ 这两小白脸儿算锤子的英雄。 “公子，公子您救救奴家吧，奴家不想被折磨死，公子您就发发善心……难道你们真的能狠心看到奴家被强买了去折磨死？ 公子明明不缺银子，为何不抬抬手救救奴家？ 这可是一条人命，公子为何能狠心眼睁睁地看着奴家去死？” 红儿哭得楚楚可怜，她见太子油盐不进，就将目光落在了珍珍身上。 太子：…… 眼光真好！ “公子，求您别这么狠心好不好，奴家好歹是一条人命……”红儿可怜巴巴地哭求，但凡有点恻隐之心的都受不了。 人群中有人出声劝道：“是啊公子，你们有钱就帮帮人家小姑娘吧，小姑娘真的可怜。” “可不是么，你们长得这么好看，可不敢这么狠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小姑娘多可怜啊，也是我没钱，我若有钱肯定要帮忙！” 珍珍摇头：“二十两太贵！不要！” “十两银子我就买！” “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珍珍一说这话，不管是恶霸还是红儿都松了一口气。 红儿生怕珍珍反悔：“奴家愿意，奴家愿意十两银子卖给公子！” 珍珍指着恶霸：“他给五十两，你真的不考虑么？” 红儿吓得哆嗦，连连摇头：“奴……奴是卖身，不是卖命。” “那你都会些什么？”珍珍又问，“我可不愿意花钱买个废物。” 红儿连忙道：“奴婢什么活儿都能干，奴婢一定搞好伺候公子。” 说完这话，她的眼中就闪过一丝羞涩。 珍珍颔首：“行吧。” “不过你先前说要五十两银子是因为家里有病着的老母，幼小弟妹要养，看来你没说实话啊！” “不然为何愿意十两银子卖身给我？而不愿意五十两银子卖身给他？”珍珍指着恶霸。 红儿卡壳儿了！ 恶霸想打人，买就买不买就不买咋这么磨叽呢。 耍着人玩儿啊这是！ “公子，奴家没有撒谎，奴家只是想着，只要命在，就能一直照顾家人……” 珍珍一脸警惕：“什么？你都卖给我了，还想照顾你的家人？敢情我买了你还得搭上你一家子拖油瓶是吧？” 珍珍连连摆手：“不买了，不买了，可不敢买！” “再说了，我又不是本地人，在这里待上几日就走了，到时候你可就跟你的家人天涯海角隔得老远，到死都不可能见面！” “我看你啊还是寻一个本地人卖了吧！” “比如这位大哥，多么威武雄壮，人家还给五十两银子，还是本地人，况且人不可貌相，谁敢说刚才那婆子不是故意来坏你好事的？” “你跟我走，你家里人搞不好得病死饿死，你跟这位大哥，你家里人能得到良好的照顾，还有钱抓药……怎么算都是跟这位威武雄壮的大哥走更合适，除非…… 除非你是假孝顺，只是借着亲爹的丧事，让自己能进入好人家过好日子，根本就不管家里人的死活。 我说的对是不对？” 红儿：…… 然后她又道：“你又如何认为，十两银子卖给我，我不会转手加十两卖给这位大哥？” 这帮人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来珍珍在耍弄他们，那就白混了。 红儿抹了一把眼泪，她柔弱道：“公子一开始就不愿意买，又何苦耍着奴家玩儿？” 太子：“你这姑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你一来就缠着我们，怎么变成了我们耍着你玩儿？” 红儿想反驳，哪知太子掏出十两银子来：“我买你，来写卖身契吧！” “前面写信的书生，你来帮我们写个卖身契！” 书生抱着摊子颠颠儿地跑来：“公子，卖身契一式三份，一共三十文。” 太子点头：“行，你写吧！” “写完了送衙门去办红契，你能跑腿不？” 书生忙道：“当然能跑腿，帮办红契五十文。” 太子点头：“就这办，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姓甚名谁？” 红儿勾唇笑了笑，书生是她们的人！ “奴家姓邹，名玉娘。”红儿轻声道。 书生写完契约，红儿十分爽快地摁下手印儿，反正她知道书生不会真将卖身契拿去衙门，不过弄个假印张往上一盖就行了。 到时候他们杀人夺财，将卖身契搜出来毁掉就行了。 这事儿他们在行，干过好多次了！ 原本红儿觉得这两个人长得好看，还想着说留他们一命，下点儿药药翻了直接卖兔儿馆. 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这两个人再好看都不能留，一大一小都太精明了！ 虽然红儿不知道为何大的这个要改变主意买下她，但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他们还能扛过她的蒙汗药不成？ 再说了，除了蒙汗药，他们还有人！ “卖身契写好了，两位稍等，在下这就去衙门帮你们办卖身契。” 书生满脸笑意地走了，他不知道自己一拐弯儿就被跟踪了。 等他走到一条偏僻的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印尼染红的萝卜头，凑在嘴上哈了一口气，然后取出印泥真准备盖上去，就被人从后面给打晕了。 乔装成平民百姓的侍卫拿起萝卜坨坨看了一眼，嘿，还真是官印，这帮人还真敢！ 于是他先脱了书生的鞋，堵住了他的嘴，再将他的双手打断。 书生疼得清醒了一瞬，又被侍卫给敲晕了，侍卫解下他的裤腰带将他的手脚绑在一起，这才离开。 侍卫拿着卖身契自己去衙门办红契，他给了点银子，衙门的人痛快得很，很快三张盖了官印的卖身契出炉，一张留在衙门留底，两张侍卫带走。 侍卫回来了，他直接将卖身契递给太子：“公子，卖身契办好了！” 红姐和恶霸：怎么回事儿？ “书生呢？”红儿脱口问出。 侍卫笑了笑：“他弄虚作假，想吞了办官契的银子，我把他打了一顿捆起来了，看公子的意思，是送官府还是让他赔点儿钱放了！” 红儿：…… 恶霸：…… 第811章 揭穿 “送官府吧！”珍珍想也不想就道。“敢伪造契约，想死了！” “公子，公子若是报官，他肯定就不会赔钱，不如公子让他赔钱，赔二十两，公子除开买奴家的钱，还能挣十两银子。” 红儿急忙道，怎么敢让他们送官？送官他们这些人就全完了！ 书生也是，怎么这般不谨慎！ 没关系没关系，钱给他们又如何？早晚抢回来！ 红儿安慰自己，努力跟珍珍和太子挤出一抹笑容来。 太子和珍珍对视一眼，珍珍夸张道：“哟呵，你爹死了你还能笑得出来，这得多不孝啊！不过我喜欢！” “不孝才能割舍得清楚！” “你，去买口棺材来帮她爹入殓了。” “你，去找那书生赔钱，没有二十两银子，就送官！” “你你你，盯着这小娘们儿，别让她跑了！” 红儿和恶霸瞪大了眼睛， 这唇红齿白的小哥儿一顿你你你，人群中就走出好几个人来，他们竟然一直都没发现这些人。 两人有点方。 红儿慌忙道：“公子不必，既公子已经给了奴卖身钱，这些事情就应该奴家自己张罗，不敢劳烦公子！” 第604章 “还望公子给奴家一些时间安葬父亲，安顿家人！” 珍珍相当不讲道理道：“那不行，你现在卖给我们，就是我们的人，你放心，本公子对自己人一向很好，必然帮你将父亲安葬好！” “还有你的家人，你说个地址，本公子派人送钱去！” “你可别说不需要，若真不需要，怎么一上来就敢开口要五十两银子？” 红儿的话头子被堵住了。 “没想到这两位公子还是好心！” “可不是，先前他们讲价，我还以为他们是硬心肠的人，是我错怪了两位公子。” “这位姑娘简直是遇到了好人，姑娘，你赶紧跟公子说你家的住址啊，别磨叽！” “是啊姑娘，你真是运气好，八辈子积攒的福气，才让你遇到这两位好心的公子。” 去你娘的八辈子好福气！ 这两个小白脸儿也太难缠了些，红儿绞尽脑汁儿想对策，这时棺材铺的人将棺材给送过来了，珍珍就让人将地上用破草席盖着的人往棺材里装。 “哟，人还是软的，这还没死多久呢！小姑娘动作够快的，亲爹前脚死，后脚就来卖身葬父！”侍卫调侃。 红儿的脸色僵了僵。 将人放进棺材之后，侍卫跟棺材铺的人道：“你们帮忙用松脂把棺材封严实，可不能留半点儿缝隙！” 棺材铺的人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咱们都是吃这口饭的，肯定把活儿给您办漂亮了！” “糊松脂，钉长钉，咱们拿手！” “等咱们这些活儿干完，坟场的坑也挖好了，直接抬去埋就行了！” 红儿：！！！ “公子不可！” “公子，奴家实在是不好劳烦公子甚多，况且父亲的坟地奴家早已选好，还要找风水先生做一做法事……” 珍珍：“你家活人都要养不起了，你还想着给死人花冤枉钱？” 太子：“哼！推三阻四，这里头是不是有猫腻啊？” 红儿慌忙摇头，她垂泪道：“公子……奴家只是想让父亲入土为安，想让他走好一点……” 这时，棺材铺的人已经给棺材抹上了松脂，然后抬着盖子准备盖上去。 变故突生！ 棺材里的尸体忽然窜了出来，撒丫子就跑。 “诈尸啊！”吃瓜群众被吓得手里的瓜都掉了。 没一会儿，尸体就被侍卫给提溜了回来。 恶霸见状不对，要溜。 他看了一眼红儿，忽然冲上去拉了她就跑。 这变故，啧啧……大家还有啥不明白的？ 什么卖身葬父，假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 太子的侍卫能是吃素的？ 很快就将人给抓了回来。 太子看向珍珍，珍珍指着恶霸和装尸体的人：“他们送去官府！红儿就不送了，她是我们买下来的姑娘，自然是要带走的！” “这位公子心真好，小娘皮明明是骗子，公子还愿意带着她走，而不是将她送官，真是好人啊！” “可不咋的，要是我，我就全部送官！” “其实吧，卖身契都在手上，为啥要送官啊，管她是不是骗子，她卖身总是真的吧。” “名讳说不定是假的！” “那没关系，女子的名讳向来不重要，卖身契上有她的指纹，她就跑不掉！” 红儿要崩溃了，她给珍珍和太子磕头哭求：“二位公子，奴家是想找个好归宿，用错了法子，还望二位公子行行好，不要将他们送官。” “他们也上有老下有小，都是为了生活不容易……” “求公子发发善心，红儿必定当牛做马报答公子。” “公子，他们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儿，今儿帮奴家，是收了奴家的钱，千错万错都是奴家的错，奴家想攀附贵人，才出此下策……” “求公子开恩啊……” 珍珍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哎哟，把额头磕破了可不好看了呢，行吧，看在你的份儿上，我放了他们。” 恶霸男等人连忙滚了。 红儿松了一口气。 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人在悄悄地跟着他们。 “走，本公子给你买衣裳去！”珍珍挥挥手，带着红儿走了，吃瓜群众们就感叹： “原以为这两公子凶巴巴的，不是好相与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好说话！” “就是啊，这女的说几句软话他们就放人，这种人不被坑谁被坑！” “看吧，这女的后头肯定要将他们坑死！” “必须滴啊，这种谎话都相信，不坑他们坑谁？” 珍珍才不管吃瓜群众怎么说呢，她带着红儿去买了一身儿衣裳，又给她画了一个心机妆，很勾人的那种。 红儿看着铜镜中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她？ 她可以这般漂亮？ 这位公子这么细心打扮她，是不是喜欢她？要留她做妾？ 很有可能！ 这么一想，红儿的心就放到了肚子里，若是这般，她们原来的计划还是有机会实施的。 “一会儿会有个嬷嬷来瞧你，你要好好表现，若被嬷嬷看中，就能留下来！” “若是没被选中……”珍珍耸耸肩，给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红儿立刻保证：“公子放心，红儿一定让嬷嬷选中的！”她猜，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吧。 第812章 哄骗 太子不明白珍珍为啥要给这个女骗子打扮，不过珍珍不说，他就没问，等着看就是了。 照他对珍珍的了解，这个女骗子一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玉娘姐姐，你想不想把你们这门生意发扬光大？” “这个小县城有什么前途？” “咱们要玩儿就玩儿大的，去繁华的地方，有钱人多的地方，运气好干一票能富贵一辈子！” 红儿：虾米？ 太子搓手手，双眼放光，干大的啊？ 他喜欢！ 红儿看这兄弟俩，一个眼里闪贼光，一个兴奋得恨不能蹦跶起来，她心说这把碰到同行了？ 难怪会被拆穿，会被耍，原来人家是大团伙 。 “原来大家都是同行啊。”红儿更加紧张了。 大多数时候，同行比官府可怕，官府少说还得跟你讲讲律法，同行可是心和腚眼都是黑的。 杀人那更是跟提刀切瓜一样，当同行遇到同行的时候并不会惺惺相惜，提刀就砍黑吃黑才是正常操作。 珍珍笑眯眯地道：“玉娘姐姐，我呢，特别珍惜人才，你有本事，我必然重用你！” “不过没本事嘛……” “没本事只有给小白当零食了。”完全不给她选择的余地。 红儿被珍珍笑得毛骨悚然，她抖抖索索地问：“小小小……白是什么。” 这个太子知道啊：“是大老虎！从小养大的！”说到这个他还羡慕呢，他也想养老虎崽崽。 但珍珍说老虎属于山林，他又是储君，不可能天天去山庄陪着老虎，养不出那么深厚的感情。 珍珍可是跟小白一起长大的！ 她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跟小白一起在山里玩儿。 如果不能养出来跟小白一样机灵善解人意的老虎，太子觉得自己个儿还是不要养了，他想过瘾，找珍珍就行了。 小白就是再不待见他，也要听珍珍的话跟他玩儿。 红儿不知道这两人说的是真是假，但看两人的表情又不像是假的，可是老虎……可能么？ 这两人还真会演，不过话说回来了，同行啊，会演正常，不会演才不正常。 红儿吞了吞口水：“你……你们打算让我做什么？” 珍珍道：“我们以前干的都是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占个山头，截杀一下来往客商。” “不过现在嘛，朝廷剿匪剿得厉害，山寨里的兄弟损失得厉害，我就想着换一条路子走！” “我们在云州府盯上一头大肥羊，京城那边儿来的富商，这个人好色，又烂好心，正好吃你那一套！” “到时候你用今天对付我们这一招去对付那位富商，等进了他的府邸，咱们来个里应外合，杀光他们的人，抢光他们的财物……” 红儿吞了吞口水，土匪不能好好地当土匪么？为啥要下山来抢她们的饭碗？ “到时候不会亏待你，给你分一成财物！” “你别小看这一成，老子调查过，那富商这次带了三十万两白银来，你分走一成也有三万两！” 红儿闻言瞪大了眼珠子，她当即道：干！ 也轮不到她不干！ 况且她们几个小打小闹的，最多一次也就搞了几千两银子，大家分一分各自到手也没多少了。 珍珍颔首，她对太子道：“带她去外头随便杀两个人练练胆儿，毕竟他们搞技术的，不一定有胆子杀人。” 太子点头：“好！” 说完就去拿刀。 第605章 红儿吓了一跳，这么猛的么，大白天的就要当街杀人？ 她连忙道：“不用不用，我杀过人的，真的，我们杀过人！” 珍珍一脸的不信。 红儿道：“我们其实，有时候遇到不好糊弄的就里应外合，我放毒把人迷倒，他们几个进来杀人，然后我们就将主家的钱财搬空。 若是主家还有好看的小厮和女人什么的，就全绑了卖去外地的秦楼楚馆……” 珍珍夸奖她：“不错，够狠辣，一会儿嬷嬷肯定会喜欢你的！” 红儿想，这小白脸儿嘴里的嬷嬷难道是个头头？ “不过你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我们还得查证，这次可是个大生意，嬷嬷叮嘱我们要小心谨慎！” “也不用说多了，就说几个最近几年你们得手的例子，被你们搞死的都是谁？分别从他们身上弄到了多少钱……” 珍珍诱导红儿抖老底，红儿一边儿说，珍珍一边儿记，完事儿珍珍出去，将她记载下来的交给太子的侍卫，命他立刻去查证。 那头恶霸等人先被放，然后就被跟踪，跟到老巢之后被一锅端了，严刑之下也交代出了不少事儿。 两边儿的人一接头，证词对得上，立刻就去禀报珍珍和太子。 确定红儿没撒谎，珍珍就重新进屋对红儿道：“你闭上眼睛，我带你去见嬷嬷！” 红儿闭上眼睛，珍珍就用黑色的布条将她的眼睛蒙上了，“老实点儿别偷看！” “你也不用怕老子杀你，杀你简单得很，老子没必要大费周章搞这么多事情出来！” 红儿讪笑：“我……我就是有点紧张。” 上了马车，珍珍干脆用针将红儿扎晕。 太子问珍珍：“咱们上哪儿去？真的去干票大的么？你是看上哪个贪官了？” 珍珍道：“哪儿有什么贪官，云州府的贪官都被小哥哥搞死了。” “我们去窑子，把她给卖了！” “这种人杀了便宜他们了！” 太子狠狠点头：“对！” “你是太子，你该跟我说送官，按照律法来！”珍珍提醒太子。 太子嘿嘿一笑：“可我现在跟你们出来玩，就不是太子，自然不必按照律法来！” 珍珍也笑了：“对，咱们就按照江湖规矩来！” “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太子挥了挥拳头：“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两人相视一笑。 珍珍命车夫去寻县城最大的窑子，到了地方，车夫敲开窑子的门，守门的笑迎：“哟，两位爷里面请！” 太子对窑子有心理阴影，主要是哪天那个花柳病人吓着他了，他觉得窑子里的空气吸一口都会得花柳一般，打死不进去。 珍珍对门房道：“老哥儿，你们老鸨子可在，我是来送货的！” 说完让车夫撩开马车帘子，让门房看看车里的红儿。 门房一看是个漂亮姑娘，连忙跑去找老鸨子，片刻功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胖老鸨就一脸笑意地跑了出来。 第813章 卖掉 一瞅珍珍这小模样，老鸨子的眼珠子顿时就亮了，娘也，这少爷咋比女人还漂亮呢？ 要他是个女的，必然是头牌啊！ 搞到云州府都是头牌。 那钱还不得赚翻了啊！ “妈妈，车里这姑娘，五十两不二价，您要，我给您把货卸下来，您不要，那我就换别家卖去！” 说完珍珍又补充一句：“这姑娘听话，会勾男人。” 老鸨子道：“若真如公子所说，五十两也不是不可以，但奴家要验货！” 珍珍爽快道：“行，您带路！”她上马车将红儿扛下来，跟着老鸨子进窑子，让太子在外头等着她。 老鸨子把珍珍带到自己的卧室，门一关，珍珍就将红儿放下，用针将她扎醒，扯掉她眼睛上的黑布。 红儿有点儿懵逼，但看清楚珍珍和她身边站的老嬷嬷之后，心道这应该就是他们的秘密据点。 难怪要蒙上她的眼睛还不放心，还把她弄晕呢。 看来这个山贼团伙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她想保命，想成为有用的人留下来，还必须讨好眼前浓妆艳抹的老婆子。 “玉娘见过公子，见过嬷嬷。”红儿屈膝给两人行礼。 身段儿和声音相貌都不错，老鸨子是满意的。 珍珍对红儿道：“拿出你勾男人的本事，让嬷嬷见识见识！” 红儿闻言就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泪眼欲述还休，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老鸨子，轻轻喊了一声儿：“爷……” 这一声爷，把老鸨子的心都给喊酥了。 “行！” 这她娘的要不行，还有谁行？ 五十两不亏！ 老鸨子没想跟珍珍讲价，人家这么会调理人，应该是一直做这个生意，往后手里有了调理好的姑娘，也能惦记着往她这儿卖不是！ 五十两，让姑娘多接几次客就挣回来了。 珍珍笑问：“嬷嬷满意了？” “满意了就行！” 说完她抬脚就走，老鸨子连忙跟着她一起出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她让人取了五十两来给珍珍，珍珍就将衙门盖了章的红契给老鸨子。 “卖身契上的名字不是真的，但是手印儿是真的。” 老鸨子没想到这人手里还有红契，她更觉得不亏了，脸上的笑容更为灿烂：“名儿是啥无所谓，左右到了这里也得改，手印儿是真的就行了。” 就算手印儿也是假的也无所谓，窑子里买人从来不看出处。 进了窑子的门，想出去就难了！ “往后啊，再有货小哥儿你只管往我这儿送！” “姐姐绝对不跟你讲价！”老鸨子用她可观的胸脯蹭了下珍珍的手膀子，“小哥儿不然留下来玩儿会儿？姐姐陪你玩儿，不收你钱！” 珍珍正色道：“我很贵的！” “您嫖我划不来，都能买一百个小姑娘了！” “姐姐，搞钱吧，还是搞钱比较香，搞男人费钱！” 老鸨子：…… 小伙子说得好有道理啊！ 珍珍从窑子出来，钻进马车，太子离她稍微远了点儿。 “……” 珍珍不解地看向他，太子讪笑一声儿，“那啥，我……我有点儿膈应这地儿！” 珍珍才不惯着太子呢，她道：“不然你下车走？或者跟车夫坐一块儿？” 太子摇摇头：“我回去洗个澡！” “那啥，钱到手了？” 珍珍点头，她分给太子一半儿：“咱们对半分！” 太子连忙摆手：“你拿着，我不要！”窑子里的钱啊，谁知道有没有沾染花柳病。 “剩下的几个人呢？怎么处理？”太子问珍珍。 珍珍非常光棍儿：“卖去挖煤！” “他们的罪孽太过深重，不多吃点儿苦受点儿罪再死，是对受害者的不尊重！” 主要还能卖几个钱。 用她爹的话说，蚊子腿儿再细也是肉！ 太子就命人按照珍珍的意思办。 跟袁富贵会合之后，袁富贵问两人：“你们干啥去了，这半天没见着人。” 太子绘声绘色跟袁富贵和赵氏讲了他和珍珍遇到的事儿，袁富贵道：“这把戏到处都有人玩儿，很多人眼瞎心盲，愿意上当，其实上当的多是见色起意！” “换个丑的卖身葬父，上当的能少九成九！” 赵氏：“活该！” 袁富贵很捧媳妇儿的场：“对！” “行了，赶紧吃饭，吃完饭咱们好去赌坊！” 菜上桌，几个人认真干饭，干完饭就直奔赌坊。 这时深陷窑子的红儿才发现自己被珍珍给卖了，什么大生意，全是骗她的！ 她还从老鸨子嘴里知道自己被卖了五十两。 红儿哭了，这回是真哭，她坑了对方十两，对方反手就把她卖了五十两！ 后悔了！ 真的！ 后悔盯上那对儿白眼儿狼了！ “嬷嬷，您放了我吧，我给您更多的钱，我给你一百两，不不……一千两！” 老鸨子能听她的？ 不能够啊，进她这门儿的多少嚷嚷着家里有钱，必然会花大价钱来赎，她要是信了就有鬼！ 这帮小姑娘为了脱身什么谎不撒？ 再说了，若家里真有本事，那就更不能放出去，不然回头被找麻烦灭了咋整？ 她找谁哭去？ 老鸨子见她变脸不肯接客，当即喊了几个壮汉来教她做鸡！ …… 赌坊。 乌烟瘴气。 昏暗的灯光中，赌徒们围着一张又一张赌桌，或是自己下注，或是围观别人下注。 有人赢了钱手舞足蹈，有人输了钱鬼哭狼嚎。 太子从未见过这种场景。 他捂着鼻子，惊奇地看着赌坊里角角落落的人。 第606章 “各玩儿各的！小心自己的钱袋子，别被输急眼的人给偷了！”袁富贵叮嘱一句太子，就带着赵氏玩儿去了。 珍珍也撇开太子，自己找张桌子玩儿。 太子东看看，西看看，他嫌弃这里的味儿，但又实在是好奇。 不远处几个赌坊的人注意到了太子，这小白脸第一次来赌坊，看起来也不是差钱的主啊…… 几个人对了下眼神，就有人跑去太子身边殷勤问道：“哥们儿，第一次来玩儿？” 太子点头：“嗯，第一次来。” 那人乐呵呵地道：“那我带你玩儿吧，跟你说说这里都有些啥玩儿的，都是些啥规则。” “好，谢谢你啊！”太子正常道谢。 跟着这人满场玩儿了起来。 运气还好，玩儿了一晚上太子竟然赢了一百多两银子，他直接分了那小子二十两：“谢谢你带我玩儿！” 第814章 家破人亡指日可待 从赌坊出来，太子兴奋的脸都红了。 他的运气真好！ “叔你赢钱没有？”太子问袁富贵，袁富贵摇着扇子：“我没玩儿！” “尽看别人玩儿了！” 太子又问珍珍：“你呢？” 珍珍伸出一个巴掌，冲着太子嘿嘿笑。 “五百两？”太子惊呆了，他才赢一百两呢。 珍珍摇头：“哪儿那么好的运气，我赢了五十多两！” 太子笑了：“五十多两也不少了！我们运气都好！”主要是他的运气好，他果然是天选之子！ “咱们明天还来！”太子道，不趁着好运气多来赢几次，得多傻？ “好！”袁富贵举手赞同，他本来就是带太子来玩儿的。 几个人高高兴兴地回客栈，这会儿天都亮了，宵禁早没了。 出了赌坊的巷子，就有好多挑着担子卖小吃的，太子道：“我请你们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珍珍高兴道：“我也赢钱了，我出一两银子吧！” “你赢得多，就出二两银子，咱们吃不完就送乞丐！” 太子狠狠点头：“好！” 赌坊外头的早餐摊子再多也就那几个，珍珍拿了三两银子出来，把几个老板吆喝到一起：“三两银子你们自己分，反正就给我们做三两银子的吃食！” 老板们高兴坏了，三两银子能买光他们摊儿上所有的吃食！ “我们吃不了的，你们就拿去分给老弱或者是乞丐！” 老板们连忙拍胸脯答应下来，纷纷去做早餐，没一会儿珍珍他们面前的桌子就摆满了。 有油茶，有豆腐脑，甜口的咸口的都有，有担担面，有过桥米线儿，有红糖油糕，有现炸的豌豆饼饼，有酸汤粉儿、有饵块，有酸辣粉儿，有米浆粑粑、破酥饼…… 珍珍把肚子吃撑了。 然后她给每人都分了一颗消食丸。 几个人是扶着腰走的！ 珍珍回到客栈，竟发现床上有人！ 她一脸的惊喜，顾遇修长的手指搭在唇边，珍珍连忙捂住了嘴巴。 哒哒哒跑过去，脚丫子都没洗便蹦跶上床，把顾遇扑倒。 “你怎么来了？”珍珍在顾遇身上蹭啊蹭，蹭啊蹭，蹭够了才问。 顾遇心说要不是知道她是小人参，他都会以为这是一只猫咪。 猫咪精。 顾遇费力将珍珍从身上扒拉下来，起身去给她倒水，伺候她洗漱。 珍珍刷牙洗脸，完事儿顾遇就蹲下身帮她洗臭……呸！香脚丫。 小姑娘莹白的脚丫子被他握在掌中，小小巧巧的，就想咬一口。 “哈哈哈，好痒！”顾遇的手指拂过脚心的时候，珍珍就没忍住笑出声儿来了。 “珍珍……”隔壁传来老娘关切的声音。 珍珍吐了吐舌头，她大声道：“娘，我洗脚丫子呢，刚才不小心抠到脚心儿啦！” “喔……”隔壁赵氏应了一声儿之后就没音儿了。 顾遇给小丫头把脚擦干净，将洗脚水收进乾坤袋中，珍珍撇了撇嘴。 “不能浪费！” “攒着什么时候上山，浇灌山上的树木。” 以前没那个条件，现在他有乾坤袋，珍珍有须弥戒指，自然能将小丫头的洗脚水洗澡水什么的收集起来，不用流落在外被糟践，或是被有心人看出端倪来。 洗干净的小人参香喷喷，某些人就可以开吃了！ 只可惜刚开始动弹，客栈的床就开始‘嘎吱嘎吱’。 珍珍指了指房子中间的圆桌，顾遇心领神会…… 桌子：我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 快乐过后，珍珍赖在顾遇身上，顾遇把她抱回床上，搂着她亲了亲她的眼睛：“睡吧！” 珍珍哼唧唧地窝在顾遇的怀里：“睡不着。” “你还没说你为啥来了。” 顾遇笑道：“想你了，所以来了，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珍珍：所以小哥哥来一趟只是为了睡睡她？ “那你明天还来吗？” 顾遇又亲了亲她的鼻尖：“你想我来吗？” 珍珍狠狠点头：“当然是想的啊！” 想腻歪在一起，想一起做快乐开心的事情。 “那我明天也来！”顾遇道，“不过明天我只能在这里停留一个时辰。” 珍珍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还是别来了！” 最近顾遇忙得飞起，珍珍是知道的，云王死了，他留下的烂摊子太大，破事儿太多。 这些事儿珍珍帮不到顾遇，就不扯后腿了。 “怎么了？又不想我了么？”顾遇把小姑娘搂得紧了点儿。 珍珍道：“怎么不想！只是舍不得你奔波而已！” 顾遇脸上的笑容扩大，他就知道，他的小姑娘很是心疼他。 “没关系，我自有分寸！” “其实来回奔波，也是修行的一种。”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珍珍竟然被顾遇说服了，好像，是有这个说法喔！ “那好吧！” “那我明天等你！” “你吃完苦中苦，就来吃我，我是甜的！” 顾遇好想哈哈大笑啊，他的小姑娘怎么这么可爱？ 可惜，不能大笑，隔壁住着老丈人和老丈母娘呢！ 只能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爱意有多么的浓烈，于是珍珍又被从床上提溜了起来，这次承受两个人重量的换成了椅子，桌子庆幸他逃过一劫。 珍珍被顾遇里里外外吃了个通透，她累极了，睡得死沉死沉的，顾遇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晌午没人叫她吃饭，因为袁富贵就在呼呼大睡。 到了下午袁富贵饿醒了，出来找吃的顺手敲了敲珍珍的门，屋里没反应，他就没再喊珍珍。 而是带着太子去吃，吃完了给珍珍大包了一份儿回来。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又颠颠儿地跑去了赌坊。 这一次太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不但将头天赢来的钱全部输掉，还倒输了一百多两银子出去，天亮的时候，他将自己身上的银子都输光了。 “晚上还来，我就不信了，我还能接着输钱！”太子愤恨地道。 袁富贵指着其他几个骂骂咧咧的赌徒跟太子道：“他们也不信自己永远翻不了身。” 太子扫了一眼那些赌徒，一个个的都输红了眼。 其中一个赌徒道：“我婆娘好看，你们跟我回家，我用我婆娘抵债，你们就让我再赌一把，这次我只借一两银子……” 太子皱眉。 袁富贵道：“赌钱最忌讳借钱，一旦借钱去赌，家破人亡指日可待！” 第815章 欠下巨债 但太子认为他是天之骄子，是真龙之子，一定不会像那些赌徒一样运气那般差。 所以即便是看到人卖儿卖女去赌，输完了被砍手砍脚，太子还是想要继续赌。 袁富贵也没多说什么，只道：“不借钱就成！” 然后，太子接着输了两天，把带来的所有钱都输光了。 他还不好意思跟袁富贵说，袁富贵自然当作不知道。 “玩儿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天天泡赌坊的道理，咱们差不多走了，换个地方玩儿！” “我听说云东县的鱼虾特别鲜美，咱们去尝尝。”又过了两天，袁富贵冷眼瞧着太子身上的玉佩都输掉了，便提议道。 太子目光闪烁地道：“这两天有点累了，叔，不然我们先歇两天，歇两天再走！” 他输了那么多的钱，不找补回来怎么能行。 珍珍道：“那也行，我正好进山看看有没有什么珍稀的药材。” “娘陪我进山采药啊？” 赵氏点头：“好，带上 你爹，我们在山里住两天。” 太子有些为难：“可是我很累，我想在城里歇两天。” 袁富贵拍着他的肩膀：“行，你歇着吧，我们进山也要两三天，三五天的时间。” 第607章 太子心中暗喜，他道：“你们去，我在城里等着你们！” 等袁富贵一家人一走，太子就放飞了自我，天还没黑就跑去了赌坊。 “公子，您这手气有点臭啊，不然歇两天再来试试？”这两天一直跟在太子身边的人，态度真诚又友好，太子觉得自己交上了好朋友。 听听人家说的话，完全是为他着想的啊！ 太子上头了，完全没想到对方用的是欲擒故纵这一招。 若是袁富贵在此，必然是看不上此人的手段，这些都是他玩儿剩下的。 可是太子没见识过啊！ 让人哄得晕头转向。 “不歇，我就不信了，我翻不了骚！”太子儿恶狠狠地道，他最多还能玩儿个两三天，歇啥歇？ “可是你没钱了啊，可不敢在赌坊里借钱。” “赌坊里借钱利息比钱庄高！” “是印子钱！” 这个人头天把玉佩给赌了，那玉佩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堪称极品，但这个人却不放在心上，可见家里是极有钱的。 是条大鱼。 故而钱串子相当上心，大哥也跟他打招呼了，必须哄好这位爷，这位爷身上应该能刮大钱下来，那些个穷死的赌鬼，一百个都赶不上这一个。 太子摸了摸荷包，的确没钱了。 侍卫们更没钱，侍卫们身上的钱都被他给搜刮干净了。 他想了想，就将自己的白玉发簪取了下来递给钱串子：“这个能换多少钱？” 钱串子叹气，他把发簪还给太子，搂着太子的肩膀道：“兄弟想玩儿，我去想法子搞钱，我跟这里放印子钱的大哥还是有点儿交情，看看能不能帮你借点儿不要利息的钱。” 太子一喜：“好兄弟，谢谢你！赢钱了我给你分一半儿！” 钱串子哈哈大笑：“你我兄弟说这些！只是不要利息的钱我的脸面最多能借一百两，今儿你就可着这一百两玩儿行不行？” 太子：“行，当然行，有啥不行的！”他就不信自己的手气能一直差下去。 钱串子带他去借钱，摁下手印儿之后，太子拿到一百两银子，放钱的大哥拍着钱串子的肩膀道：“串子啊，今儿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但往后可不兴这么搞了！”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要让别人知道了，还不得找我们闹腾？” “你说是不是？” 钱串子点头哈腰：“是是是……多谢老虎哥！” 放贷大哥叮嘱：“可不敢说出去啊，坏行规的事儿给老子张扬出去，老子在这个行就没法混了！” 钱串子拍胸脯：“放心吧老虎哥，我的嘴严得很！” 放贷大哥的眼神儿落在太子身上，太子道：“不用你坏行规，该多少利息就多少利息。” 钱串子连忙将他拉走，一边儿走一边儿跟放贷大哥保证：“大哥，你放心，我这个哥们儿绝对嘴严！” 太子就这么被推搡了出去。 然后，他的运气就变好了，一晚上下来，一百两银子变成了一千两银子。 给太子高兴够呛，他还了高利贷，真按照承诺，给钱串子分了四百五十两。 钱串子高高兴兴地将银子揣自己怀里，按照规矩，这钱是他自己的，赌场不会要。 这他娘的冤大头，真是他上辈子积德，这辈子才能碰见。 要是往后这种冤大头多来点儿，他能不发财？ 哈哈哈哈哈！ 太子也高兴，他就说嘛，他的手气肯定是要回来的。 第二天晚上，太子又早早地跑去了赌场，刚开始还是赢。 赢了一千多两之后，太子的胆儿也是越来越大，押注也越来也大，钱串子在一旁简直‘劝’不住。 他越‘劝’，太子押得越凶。 结果两把就将一千多两银子输光了。 太子借过一次钱，尝过甜头，再借就顺理成章。 一晚上下来，太子赌了个昏天地暗，也不知道自己借了多少钱。 第三天晚上继续去，又输了一个昏天地暗，借条不知道签了多少。 第十天晚上赌红眼的太子接着签借条，只是天亮要走的时候却被拦住了。 老虎哥拿着一沓子借条带着人把太子堵在赌坊里。 “周公子，您是不是把帐了一下再走？” “这几天您可是从我这里拿走了八万九千六百两银子！” 太子神情一凛，八万多两？ 他竟然借了八万多两？ 他怎么可能借这么多？ 太子一把夺过借条一张张看，心里默默加数，人家还真没乱说。 他还真借了那么多！ 钱串子出来打圆场：“老虎哥，周公子不会赖账，您看天色都亮了起来，您还是放了他，让他回去好好歇一天，明后天指定还您的钱！” 太子点头，他就不相信他的手气会一直背下去，要知道他还是有赢钱的时候。 之所以欠这么多钱，是他上头了，不听钱串子的劝告。 这次他肯定吸取教训。 “你他娘的算老几，敢来对老子指手画脚！”老虎哥一脚将钱串子踹出去。 “九万两银子，你他娘的能帮他还还是咋滴？” 钱串子捂着肚子爬起来，太子上前搀扶他，他怒斥老虎哥：“好好说话，干啥打人！” 老虎哥道：“本金九万两，加上利息您要是今天黄昏之前还，就是十三万两，若是明天还，便是十六万两，后天还便是十九万两，大后天还，二十三万两……您要是一直拖着，利滚利还会更多。” 太子闻言脸色大变。 “怎么会这么多？你们这哪里是借债，明明是抢！” 大虎哥不乐意了，他道：“小子，你他娘的搞搞清楚，你借钱的时候老子可是跟你说来着，咱们放的是印子钱，是利滚利！” “借条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没人逼着你借吧？你也不是不识字，老子可骗了你半分？” “钱串子拦你都拦不住，你现在闹个几把毛啊？” “你配闹？” 第816章 牢房 太子赌钱，侍卫们有混在赌场的，有守在外头的。 但只要这些人不出手伤害太子，他们就不会出手！ 太子被对方问得愣住了，的确，钱串子拦着他，人家也没逼着他借钱，反倒是在借之前三番五次劝他，跟他说清楚了利息很高。 是他不耐烦。 是他一心想着翻本，完全不在乎这些。 太子道：“我身上没钱，你们想要钱，也得先放我回去！” 老虎哥冷笑：“你当哦我们傻？” “你他娘的是外地人，要不是钱串子跟你好，老子能借你钱？” “你跑了老子找谁要钱去？” “就算是把钱串子剁成肉馅儿，也他娘的不值那些钱！” 说完，他又踹了钱串子一脚。 钱串子痛苦哀嚎，太子实在是没法子，他问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老虎哥道：“你住在我们的地盘儿，派人去找钱，啥时候还钱，啥时候走！” 太子闻言心中一凉，富贵叔一家去山上了啊！ 咋整？ 一天的利息那么高，几天之后得多给十几万两！ 富贵叔有这么多钱吗？ 而且他还不能暴露身份！ 若是暴露县令的身份，必然会被御史弹劾，父皇必然会震怒。 若是爆出太子的身份…… 父皇可以重新选一个太子了！ 就算没有，他老人家也会重新生？ 或是直接去父留子，让他的儿子当太孙，他这个当爹的…… 呜呜呜！ 太子越想越可怕，脸色也越苍白。 身边的侍卫要出手，囚禁太子……这帮人也敢？ 太子忙拦住他们，见他不说话，对方就狂揍钱串子，太子终于点头：“好，我住在你们的地方！” “公子……”侍卫大急。 太子道：“放心，他们要的是钱，不会对我怎么样！” “刘峰，你去客栈等我叔，我叔回来了，让他带着钱来这里找老虎哥赎我！” “刘海，你跟我一起！” “相信多一个人的饭菜，你们供得起吧？”太子挑眉看老虎哥。 老虎哥哈哈大笑：“添一双筷子的事情！” “请吧，公子！” 老虎哥做了个请的姿势，便有几个手下往前走了几步，示意太子跟上。 太子乖乖跟上，暗卫们也悄悄跟上。 他被带到赌场附近的一个破院子里，院子又脏又臭，太子嫌弃得眉头紧皱。 “进去吧，钱到之前，你们主仆两个就住这一间屋子！”一壮汉对太子道。 刘海指着屋子道：“就让我们住在这里？就这个屋猪都不住！” 斑驳的土墙，稀疏的草房顶，抬眼就能看到好多漏光的地方。 下雨必然是要漏雨的。 第608章 窗户钉着铁栏杆，一点儿挡风的地方都没有。 门也是铁栏杆儿门，扎实得很！ 妥妥的牢房！ 屋里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一团脏兮兮的稻草放在墙角，喔，也不是没有家具，好歹还有一个粪桶，一个缺口的，脏兮兮的，装满水的陶盆。 太子简直不能忍。 他怒道：“这种地方，我是不会住的！” 对方笑道：“那就给钱吧！” 太子噎住了。 他输光了，哪儿来的钱？ 他要是有钱给，还用跟着来？ 对方见太子这般，就嗤笑一声：“没钱就别嚷嚷，进去把您嘞！” 说完几个壮汉上前，将太子和刘海推搡了进去，一把大铁锁把门给锁了。 等人走了之后，刘海悄悄对太子道：“殿下，等夜深了，属下把锁开了，咱们偷偷溜走，神不知鬼不觉！” 有外面的暗卫接应，溜走一点问题没有。 这帮人绝对找不到他们。 太子摇摇头：“不行，会害死钱串子的！” “算了，我就当卧薪尝胆吧！”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太子想哭，这段话背得极其苦涩。 呜呜呜，他不想待在这个又脏又臭的地方…… 嗷嗷嗷，富贵叔，您可赶紧回来吧，再不回来，孤就完犊子了啊！ 到了晌午，太子肚子咕咕叫，刘海去窗前往外喊：“喂，我们公子饿了，饭呢？” 守在院儿里的壮汉冷笑一声：“等晚上！” “钱都还不上还指望一天吃三顿？想得美！” 刘海：…… 肚子咕咕咕抗议。 苦日子总是十分煎熬，时间过得特别慢。 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对方就只从窗口扔进来两个漆黑的窝窝头。 窝窝头咕噜噜地滚，滚到了粪桶的旁边。 已经饿得没有力气的太子：…… 别说太子，就是刘海这个侍卫也没法子下口啊。 刘海要去找他们质问，太子有气无力地喊住了他：“别白费工夫，得来的又是一顿讥讽！” 太子这会儿坐在窗下，只有这里有外头的风，臭味儿少一点。 地上铺着刘海脱下来的外衣，比那一团黑漆漆的稻草干净多了。 太子在里面无所事事，盯着那团草，数了一整天的虫子。 说起来真是讽刺，刚进院子的时候他觉得院子臭得很，可这会儿在牢房里待久了，他倒是觉得外头的空气更珍贵。 毕竟屋里的粪桶并不干净，也不知几天没有倒了…… 殊不知这是赌场那帮人的手段，就要用这样的环境折磨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好叫他们疯狂地去找家里人要钱，把他们从这操蛋的地方救出去！ 暗卫们哪儿敢真让太子饿着。 早早地就去买了些包子糕点烧鸡等物，就等着半夜守卫睡着了，偷偷溜进去给太子送吃的。 太子能吃得进去个屁，整个屋子都是屎尿的味道。 刘海倒是能吃，但太子不吃，他就不敢吃。 好在太子没有蠢到家，命令他吃。 “你得吃饱了才能照顾孤！” 他以为刘海跟他一样，在这种环境下吃不下。 外面的暗卫想了一个法子：“不如咱们现在偷溜出去，殿下在外头吃饱了再回来？” 太子觉得是好法子，刘海开门，外面的暗卫背着太子爬墙。 到了外头，呼吸到干净的空气，太子才觉得人活过来了。 有暗卫跟太子出主意：“殿下，不如属下去将钱串子带走，这样殿下就不用再回那个鬼地方去了！” 太子迟疑了：“可是钱串子万一有家人怎么办？带走了钱串子，他的家人会被赌场的人为难的！” 刘海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去，他也跟着出主意：“那就把他的家人全药晕带走，送到京城去，给他们置办房子田产安顿好，不比这里舒坦啊？” 太子想想也对：“行吧，那咱们就先去了找钱串子！” “他若是不肯走就弄晕！” 第817章 不如牛肉酱！ 然而，太子的人没找到钱串子。 赌场没有。 家里也没有。 钱串子当然没跟太子说过他住在哪里，但跟太子接触多的人，他们必然是要去跟踪调查一番的。 但也不过是粗浅的调查，只需要知道这个人家住在何处，家里有几口人就行了。 江南王说了，就玩儿几天，没必要大张旗鼓。 主要他们微服来的，带的人也不多，都去办事儿去了，身边谁保护？ 喔豁！ 找不到钱串子咋整啊？ 太子和刘海吃得肚滚溜圆的时候知道这个消息，刘海头皮发麻，他看向太子。 用眼神祈求太子：殿下，咱们……不回去了叭…… 太子也不想回去啊！ 然而，他不回去，钱串子肯定要出事儿的！ 他听富贵叔说过，赌场的人心狠手辣！ 他也亲眼见过，赌输欠钱还不上的被砍掉手指脚趾，甚至被砍掉手脚。 见过为了还赌债卖儿卖女的。 只是作为旁观者，太子无法感同身受，甚至觉得那些人愚蠢，认为自己有龙运在身，不可能同那些愚蠢的平民一样。 然而，现实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哪怕他是太子，手气不好的时候也输得一塌糊涂。 他都不敢相信，自己输出去九万多两银子。 真是太可怕了！ 九万多两啊，关键是，每天都会利滚利，滚出来十几二十万两来。 太子忽然就明白，为何 有些皇帝能将江山给败了。 因为龙之气运只能决定你投身皇家，只能保你当上天子。 至于别的，还得看个人！ 比如有勤勉清明的皇帝，就能将一个国家弄得欣欣向荣，强大到周边的国家纷纷来朝贡。 但有些皇帝，花天酒地，荒废朝政，朝政让外戚，权臣，甚至太监把持，先祖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经营下来的江山，让他们很快就葬送掉，江山易主，龙椅易腚。 太子最终艰难做出回去的决定，他让守在外头的暗卫准备迷香，迷药之类的东西，晚上早点儿来。 另外…… 太子还叮嘱，让他们每天都要去客栈看看袁富贵回来没有。 呜呜呜，他从未这般思念过一个人，还是一个中年男人！ 想亲爹都不带这么想的！ 太子和刘海重新回到那个滂臭的小屋，刚进屋不久就吐了。 太子先吐，刘海跟上…… 屋里的味儿便更难闻。 最后两人都突兀可吐，吐的全是水！ 太子瘫倒在刘海的外袍上有气无力地喘气儿，刘海看着屋里的呕吐物，心里烦愁该咋整。 早知道他就不吃了！ 饿着都比吐了强！ 他的大肉包子！ 呜呜呜！ 没招，最后还是刘海强撑着收拾，粪桶已经没有发挥的余地了，他只能用地上的烂谷草将呕吐物覆盖上，然后给弄到墙角，掩藏起来。 王爷啊…… 救命呀！ 山上露营，躺在媳妇怀里睡觉的袁富贵接连打了一串喷嚏，赵氏被他吵醒了，往上拉了拉被子，将他盖得严实一点，又抱紧了一点。 又用额头去贴了贴袁富贵的额头，没发烧，她放心了。 闺女那边儿不用担心，小白暖和得很，非要跟闺女急一个棚，大尾巴都塞不进去，还得把大腿儿露在帐篷外头。 继续搂着心肝儿宝贝儿睡。 袁富贵也是，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往赵氏的怀里钻了钻，眼皮子都没睁一下。 太子：…… 第二天帐篷塌了。 让小白压塌的。 赵氏把袁富贵从小白身下掏出来，袁富贵气得踹了小白的肥腚两脚：“你啥重量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 “你他娘的要压死我啊？” 回应袁富贵的是舌头洗脸。 赵氏眼明手快将袁富贵扯走，老虎的舌头有倒刺，锉刀似的倒刺舔一下骨头，骨头上的的肉渣都要被舔下来。 她男人的小嫩脸儿能受得住？ 小白遗憾地跟赵氏对视片刻，眼神里充满了失望，然后就在赵氏的冷眼下，低头拱她的脖子。 喉咙里‘咕噜咕噜’的。 赵氏对它真是没脾气。 “臭东西！”赵氏骂了一句。 小白听了这句话就把大盆子脸凑到她的脸上：再闻闻，我不臭哒！ 袁富贵去挼它的大脑袋：“去找珍珍！”占他媳妇便宜，臭不要脸！ “咱们再待两天就下山了！” 小白的虎眼一下子就瞪大了，转身就跑去腻歪珍珍。 哎，这次来这边儿一点儿都不好，它都不能时时刻刻跟珍珍在一起！！！ 得躲到山里！ 第609章 嘤嘤嘤！ 不开心！ “哈哈哈哈……小白你别闹！”很快，袁富贵就听到闺女开心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他和赵氏也笑了。 珍珍和小白在一边儿疯，闻到了饭香才过来。 倒不是赵氏做饭有多厉害，是他们带着古氏做的牛肉酱。 古氏几乎每个月都要找人送东西来云州府。 恐怕是担心他们在云州府要饿死！ 这就是当娘的，儿媳妇行千里母担忧，总怕他们在外头吃不好穿不暖。 这些担忧跟身份无关。 便是珍珍和顾遇成为天下至尊，她也得担心他们的吃喝。 赵氏就是把带来的干面条煮软，然后直接放牛肉酱，齐活儿！ 给小白也整了一大盆子面，小白瞅着盆里的一小坨牛肉酱不高兴，拿爪爪去扒拉牛肉酱罐子。 赵氏无奈只能又给它放了一勺：“一只老虎，也不怕辣！” 放完还帮它搅拌好。 然后…… 小白一舌头就裹没了。 算了。 这玩意儿对它来说本来就是零食。 “爹，这都几天了，为啥还要过两天啊？”珍珍吃着热乎乎的面条，问袁富贵。 她看过罐子，罐子里没多少牛肉酱了。 最多明天再吃一天。 赵氏道：“对啊，牛肉酱只能吃一天了！” 袁富贵闻言牛肉酱只够一天吃的了，立刻一拍大腿：“那就明天下山！” 生无可恋的太子：…… 大周太子又是比不上牛肉酱的一天！ 同时。 太子羡慕地看着一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小伙子被放了出来。 小伙子的亲爹来接他了。 听声儿好像是给还了八千两银子的赌债。 太子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站起来，抓着窗户的栏杆儿往外看。 就见那小伙子哭着扑向自己的亲爹，嘴里嚷嚷着：“爹啊，您总算是来救儿子了！” 然后，胎记就看到‘亲爹’闪开，小伙子扑倒在地，亲爹让人摁住他，捡起一边儿的石头块儿就狠狠砸向他的手。 太子：…… 第818章 盼来 太子的手也好疼！ 但他发散性想了想，若他输掉的是江山，他爹可能就不是砸手这么简单，祖宗们那可能都会从地底下爬上来将他千刀万剐！ 噫好可怕！ 不对。 富贵叔来了会不会打断他的手？ 太子忽然好害怕！ 富贵叔给他把手打断，珍珍再给他接上，便是护卫们禀告给父皇，父皇只会称赞富贵叔打得好！ 他滴个老天爷呀！ 他滴命咋就这么苦哟！ 太子啊，真该感谢牛肉酱不禁吃，不，他应该感谢小白这个大胃王也喜欢吃牛肉酱。 不然他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少天呢！ 在太子快要脱水饿死的时候，留在客栈的人领着袁富贵来了。 太子看到袁富贵顿时就哭了，富贵叔啊，您总算是来了！ 袁富贵看到太子狼狈的样子，‘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沉着脸对跟着来的侍卫道：“给钱！”侍卫是太子的侍卫，钱自然不是袁富贵的钱。 袁富贵怎么可能做亏本生意？ 不可能！ 永远不可能！ 侍卫们把身上的钱都掏干净也没几个，他们捧着可怜巴巴的几两银子，袁富贵都看着磕碜。 他深吸一口气，罢了，钱老子出，等下几倍赚回来！ 富贵老爷这才取下自己的钱袋扔到负责看守太子的人怀里：“你们所有的人都有份儿，分了吧！” 太子这会儿被放了出来，有侍卫搀扶着他，他见袁富贵给这里的人钱，一下子就傻眼了。 难道…… 难道这一切是富贵叔安排的？ 他要给自己来一场‘爱’的教育？ 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太子委屈极了，他不需要啊！！！ 他是个听话的宝宝！ 富贵叔你想教我啥你说，我听，我照办还不成么？ 干啥要让我来遭这个罪？ 嘤嘤嘤~ （；′⌒`） 太子从未感受过悲伤竟然可以这么汹涌，他想哭来着，可惜他快脱水了，又虚弱，只能看着那些狗曰的玩意儿喜笑颜开地分钱。 “大爷真是大方，多谢大爷赏赐！”这帮人每个人起码都分了二十两银子，脸都笑烂了。 袁富贵摆手：“别谢我，我不大方，这不是赏你们的，是赔你们的药钱！” 众人一愣。 只见袁富贵一挥手：“揍！” “别打死了，医药费还可以添！” 侍卫们一听立刻撸袖子上去开揍，这帮人别看牛高马大，对付普通赌徒还成，跟太子的侍卫对上那就不够看了，一个个的很快就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断胳膊断腿儿。 太子：…… 他很虚弱，脑壳儿有点转不过弯儿来，地上那帮人嗷嗷惨叫了一阵儿他才反应过来：┗|｀o′|┛ 嗷~~ 富贵叔没跟他们勾结！ 富贵叔是在帮他出气！ 他爱富贵叔！ “袁老爷，你这是做什么？是当我们赌坊没人了么？”跟着袁富贵来的管事非常生气，他也带了一帮打手，这些打手看着同事们的惨状，有点儿犯怵，不然照道理他们应该一起上帮忙的！ 袁富贵笑着说：“那倒是没有，不然我也不会赔偿他们的医药费！” 他扫了一眼管事身边带着的那些打手，指着地上痛苦翻滚哀嚎的打手们提醒道：“揍他们，是我主动，所以我赔钱！ 但你们主动扑上来找打，我是不赔钱的！” “不过我的人可以免费陪你们切磋一下！” “诸位可要试试？” 太子的侍卫们上前走几步，气势逼人，那些打手扛不住，怂怂地往后退了几步。 袁富贵又道：“我这个人虽然抠门儿，小心眼儿，睚眦必报……不过我很讲道理。我让人打他们，是因为他们折磨我家孩子。” “但我家孩子欠了的赌债，我认。” “走吧，去赌场，哪儿欠的债，就在哪儿解决！” 管事地被袁富贵说得没脾气。 他也想有脾气来着，可是实力不允许，很明显，打不过！ 但去了赌场就不一样，赌场他们的人更多，也更厉害，不怕对付不了他们！ 于是管事的忍着气做了个请的姿势。 袁富贵看了眼太子，眼里包含着浓浓的担忧之色。 太子连忙打起精神来对袁富贵道：“富贵叔……我……我没事儿！” 袁富贵示意侍卫背上他，让他跟在最后。 太子以为袁富贵是为了保护他，事实上袁富贵是嫌弃他臭。 到了赌场，这会儿距离黄昏还早了点儿，只有零星几个赌鬼。 袁富贵给管事的一锭银子：“开一间上房，准备好热水，再送些好克化的白粥上去！” 管事的道：“大爷，咱们是不是先把还钱的事情说一说？” 袁富贵笑眯眯地摆手：“不着急，反正已经进了你们的地盘，我们也跑不了！” “我就在这下面先玩儿玩儿，你们带着公子上去好好洗洗，换身儿衣裳！” 背着太子的侍卫领命，珍珍给塞了一瓶药：“一人吃一粒，不能多吃，然后接连吃三天！” 这是还有刘海的份儿，刘海感激极了，他连忙感谢：“多谢小公子。” 他们几个上楼了，袁富贵一家三口就在下面玩儿了起来，玩儿得也不大，一次押个一两银子二两银子的。 输多赢少。 到了这个地步，赌场也不用再哄着他们。 二楼上，老虎哥和赌场老板一起看着楼下袁富贵一家人，老虎哥跟赌场老板道：“大哥，他们还有心思玩儿，怕是拿二十万两出来很是轻松，这到底是啥人家？” 赌场老板道：“豪商呗，啥人家！” “那些在京城和江南等地做大生意的人，家里的财富可不是你我能想像的！” “富可敌国知道不？” 老虎哥点头：“知道，就是比皇帝老儿有钱！” 赌场老板欣慰颔首：“对，你还有点文化！”夸完他就扭头对别的小弟说：“你们学学老虎，得多看书！” 小弟嘀咕：他们又识字！ “是是是，有空咱们就去茶馆儿听说书先生讲书去！” “那咱们……咱们应该多坑点儿啊！”老虎哥看袁富贵等人的目光流露出贪婪来。 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肥羊，毕竟地方限制了发展，一个小县城有钱人有限，爱赌的有钱人更少。 都是些穷鬼，输个十多二十两银子就得卖儿卖女卖老婆。 第819章 赌场的债，赌场解决！ “不行啊，见好就收知道不！” 第610章 “便是豪商，估计身上带的也就那么些了，谁家能把全部身家都带身上。” “把人扣下去找他们家里人更不靠谱，难道咱们还能千里迢迢跑去京城要账不成？那可是人家的地盘儿！” “这些人来一趟就走，咱们赚一把就能抵好几年，该知足！” “人啊，最要紧是要懂得知足知道不？” 众小弟纷纷点头。 赌场老板又感叹道：“说起来，还是要感谢这个新的知府，真是没想到京城来的强龙还真压倒了地头蛇！” 云王府垮台，他连供奉都不用交了，新上来的县官他就是送，他也不敢收。 倒是嘱咐过他，赌场要低调，莫要太过分。 想来是等这个知府走吧。 毕竟人家是京城的贵人，还是个侯爷，老婆还是郡主。 不可能永远窝在云州府这么偏远的地方。 “他还修路，还建立学堂。”老虎补充道，“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官儿，本来修路是发劳役，衙门不用出钱，可他修路不但给工钱，还管饭！” “现在各村各寨的人都削尖了脑袋争着抢着去修路！” 老板儿道：“人家是谁？人家不差钱儿！只是啊，他一走，换个官儿云州府以前啥样，以后也啥样！ 他在云州府几年，云州府的老百姓就能享几年的福，攒几年的钱，日子多多少少能过起来一些。” “他修的路带不走，学堂带不走，也是好事儿！” “老百姓好了，咱们才能好，毕竟要他们兜里有钱才能跑来耍钱是不是？” “咱们啊，也要趁着这几年的好光景，多赚点钱！” 手下们纷纷点头称是，心里想着那啥侯要是能一直在云州府当知府就好了。 也是他们不知道知府大人的老岳父有多可怕，若是知道，必然不会这么想。 楼上，太子洗了好几遍才安心，他换上衣服吃了一碗白粥，人才缓了过来。 于是便在侍卫的搀扶下下去找袁富贵，二十几万两银子啊，他非常清楚，他们这次来并没有带这么多的银子。 富贵叔想怎么解决？ 难道是武力决绝，然后带着他跑？ 若是这般，他更要跟紧富贵叔，坚决不拖后腿。 老板 这会儿天色渐暗， 楼下的赌徒也渐渐地多了起来，管事的再度来催促袁富贵。 袁富贵见人多了起来，就示意身边的侍卫说话。 侍卫气沉丹田：“诸位先停一停，听我们老爷说句话！” 他这带着内力的一声吼，把所有人都震住了，不停也得停。 袁富贵清了清嗓子道：“诸位，我侄儿前几天在这儿输了八万多九万两银子，利滚利到今天，他就该还赌场二十多万两，具体二十几万我记不住，不过这个账我认了！” 众人：…… w（Д）w 二十多万两？ 卧槽！ 婆娘再敢骂他败家，他必然要反驳的，他耍这几个钱算屁，人家多能耐，几天就败二十多万！ 真的不是他们没见识，是这个地方太小了，上百两对他们来说都是梦想，上千两他们都数不过来！ 二十万两？ 请原谅他们萎缩的脑子实在是无法想象有多少钱！ 楼上的大老板闻言笑得开心，露出一口大黄牙。 但楼下的袁富贵又说：“赌场的债赌场结，我侄儿输出去的，我儿子负责赢回来！” “当然，若是我儿子也输了，我认账，在我们今日离开赌场之前，不管输赢，必将债务全部了结！” 二楼上，赌场老板乐了，小弟们也都乐了！ “好狂妄的口气！” “我都不想再赚他们的钱，可送上门来的钱咱们没道理不赚是不是？” 老虎哥兴奋道：“老大，咱们今晚再狠狠宰他们一把？” 赌场老板颔首：“让老付去陪他们玩儿！” 说完他就转身走到钱串子身边，抬手拍他的肩膀称赞道：“不错，你这次钓的鱼够大，等钱到手了，老子重重有赏！” 钱串子大喜过望，连忙哈腰道谢：“多谢大哥！小弟我这辈子给大哥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脑花儿抹地……绝对拉稀！” 赌坊老板嫌弃道：“啥玩意儿就脑花儿抹地？记住了，那叫肝脑涂地！” 众人马屁：“老大英明！” “老大有学问！” “咱们老大要是去念书，将来肯定考状元！” 楼下，太子着急了，这几天他好好想了想，就琢磨明白，这赌坊有猫腻，肯定给他下套了！ 以前其实富贵叔都跟他说过十赌九诈，但他上头了。 钱串子都劝不住他。 “叔，咱们别赌了行不行，多余的都赔进去了！” 其他人也觉得袁富贵是疯了，二十多万两，他怎么可能赢得回来？ 又不是像他们似的几个钱儿几个钱儿赌着玩儿。 袁富贵不管赌徒们的议论，只跟太子道：“没事儿，珍珍想玩儿！” “咱们有钱，别怕，输得起，不会再让你被关了！” 有袁富贵这句话，太子放心了。 他想着是不是富贵叔偷偷摸摸带了银票的，只是怕他知道了更没有底线，所以才隐瞒。 这些都不重要。 “你想怎么赌？”这时，赌桌前换了人，先前的人恭敬地喊了声儿付叔，赌徒们也都惊呼起来。 付老头出手了。 赌场是想让这几个人把底裤都输光然后光腚出门吧！ 他们老赌徒都知道，这个干瘦的老头儿是他们县城里的赌神！ 一手赌术出神入化，他还有个绰号叫鬼手付，色子摇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 他要几点就是几点。 见他出来了，其他赌桌上的人都撤了，往袁富贵他们这一桌围过来。 珍珍直接将十锭黄金拍在赌桌上，十锭十两的黄金，按照规矩是可以值一千两银子，但事实上，市面上流通的黄金少，私下换的话，一百两黄金可以换到一千二百两银子。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大户人家。 出手就是这么多钱，简直晃瞎了他们的眼！ “小子，你确定要押豹子？”老头儿冷冷地问珍珍，有些浑浊的眼里透着一抹轻蔑！ 珍珍狠狠点头：“对，就豹子赔率最高！” 众人看她押豹子，都觉得大户人家的傻儿子真的是……败家啊！ 这不明摆着给赌坊送钱么？ 豹子好难开的！ 押大小至少有一半儿的机会，押豹子的机会太低太低了！ 第820章 傻眼 “小公子，你可要想清楚喔，豹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出的！” “就是啊，押大押小好歹也有一半儿的机会啊！” “对对对！” “小公子，你万万不要激动，一次也不要下这么多注啊！” 赌徒们纷纷劝道，实在是有点儿看不过眼。 摇骰子的老头看着珍珍道：“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珍珍摇头：“不了，我就只有三百两黄金，赌三把完事儿，赢了走账，输了我回家睡觉，怪困的。” “爹，输了你记得还人家钱哈！” “我可不想再熬夜了！” 太子到唇边儿劝诫的话又吞回去了，珍珍累了啊，那是比较重要，该早点回去好好睡觉。 赔吧。 二十多万两，他攒个几年，还是能还给富贵叔的。 众人：…… 好吧！ 有钱惹不起！ 打扰了！ 二楼上，老板指着下面的珍珍笑着对大家说：“要是所有的赌徒上来都像这样，咱们想不发财都难！” “可惜，这样的肥羊一辈子也宰不了几次。” 可惜啊！ “买定离手，不许反悔！”老头儿提醒一句，这小子送上门来挨宰，他连技术都不用，也能让他输干净！ 哎，以为将他老人家请来应对高手，没想到是个乳臭未干，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珍珍‘咻’地一下离手，不止如此，她还往后退了几步，双手背在背上，极其乖巧。 老头儿淡定打开骰盅：“一二三六点小……” 随着他的声音个落下，骰子露了出来，喧闹的赌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落针可闻的那种。 赌神付老头也有失手的时候？ 揉眼睛揉眼睛，他们肯定看错了。 看错个屁啊！ 豹子！ 他娘的真开出豹子了！ 付老头低头一看，三个鲜红的一点，不对啊，他明明摇出的是一二三，怎么变成三个一点了？ 见鬼了吧？ 二楼上的赌场老板一口茶喷出去，刚好喷到大虎哥的脸上。 “老付咋回事儿？废了？” 众人纷纷摇头：“不可能啊，老付怎么会废？” 第611章 “他不可能失手的。” “啪！”老板一巴掌拍到说这话人的脸上：“你他娘眼瞎？这还不叫失手？” “换个人！” 老虎哥苦着脸：“可咱们这里最厉害的就是老付了啊！” 老板：“换第二厉害的上！” 第一厉害的手抽，第二厉害的总不会手抽吧！ 他就不信了，对付不了一个小孩儿！ 珍珍虽然还是高挑，但在男人堆里，算是身材娇小的，且她面嫩，在这帮五大三粗的人面前，的确像毛没长齐全的小孩儿。 没有人怀疑珍珍动手脚，人家明明后退那么远。 她爹和叔叔也一样，站在她身边，都没靠赌桌。 付老头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失手，他想不通啊！ 难道他真的老了？ 老头儿看着自己的手有点儿无法缓魂。 当他被换下来之后，老头儿气性有点儿大，一口血喷出来，晕了。 二号骰子选手上场，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付老头一直压着他，人年纪一大把了还不让位置，这下好了吧！ 老马失前蹄，丢死个人了！ 一口血吐了还能活多久？ 老东西自己把自己气死，活该！ 赌场的人手忙脚乱去掐付老头的人中，又有人去请大夫，付老头醒来之后，伙计们就要把他搀扶下去，他不去，要留下来看。 还专门绕到珍珍身后盯着。 他不服气！ 众人看他这般都嘲笑起来，自己技不如人，还盯着人家小公子，人家小公子连赌桌都没沾，咋滴啊，就这样你还怀疑人家抽老千？ 还是说，你想让大家认为小公子在抽老千？ 刚上场的男人阴阳怪气地笑道：“老付头，你都吐血了，还是先去歇着吧，别一会儿死在这里，晦气不晦气，场子还做不做生意了？” 老头子脸色很难看，他刚要说什么，珍珍就不耐烦地道：“你们快点啊，我好困啊！” “按照规矩，这一把你们要赔我一万两银子，这一把我就压一万两，还是豹子！”说完珍珍收起了自己的黄金，她没要求赌场现在将一万两拿出来，而是道：“大家给我做个见证啊，你们赌场随便先拿个筹码出来抵一万两！” 赌场老二笑着扔了一个牌子给珍珍，珍珍把牌子放在豹子上。 放好了之后，她转头看向四周：“我感觉我今天手气好得很，你们不跟一把吗？” “有兴趣就跟一把吧，十两银子以内的赌资，你们若是跟着我输了，我赔你们，你们若是赢了跟我没关系，我不要！” 大家一听她这么说，立刻掏钱，钱不够的就找赌场借，珍珍大方道：“借给他们吧，若输了，这账算我的！” 赌场老板一下子就高兴了，这冤大头。 就是来给他送钱的啊！ 上一把一定是老付头自己出问题了，这事儿也怪他，一直舍不得换掉老付头。 这时骰子老二抬头朝老板看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老板给了骰子老二一个爱的鼓励。 好好干！ 骰子老二微微颔首：看我的！ 必不负老板期望！ “……买定离手！四五六大……” “豹子！” “竟然还是豹子！” “哈哈哈哈，赢了！赢了一百两！” 第二次所有赌徒都参与了，一个个的激动地飞起！ 骰子老二傻眼了，明明他摇出来的不是豹子啊！ 怎么会这么邪门儿？ 付老头不药而愈，失手的不是他一个人就行了！ 他的精神顿时好了些，只是他看得清楚，这个小哥儿和跟他一起来的人真没做任何手脚啊！ 赌场老板不淡定了，竟然又失手了？ 难道是那几个人收买了他的人？ 赌场老板眼底闪过一丝阴狠，脸上顿时布满阴霾，像是立刻就要打雷下暴雨了似的。 他转身看到努力把自己的身子往角落里缩的钱串子，上前薅了他的头发一顿揍，“艹！这就是你搞来的人？ 你他娘的吃里扒外！ 等着，老子亲自下去收拾他们，收拾完了再来收拾你！” 钱串子被揍得哇哇乱叫，那天挨揍是演戏，大家出手有分寸，这次挨揍是真挨揍，老板泄愤，出手贼狠！ 嘤嘤嘤！ 大猪蹄子，有用的时候夸人家能耐，说人家勾来的大鱼香喷喷！ 这会儿有点儿变故就翻脸不认人，小甜甜秒变大冤家！ 第821章 赖账 珍珍对傻了的骰子手二号道：“我的十万两还是给我十个筹码，但他们的钱不多，你们得结现银！” 骰子手冷汗津津。 他看向朝他走来的老板，抖着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真的，真的是摇的四五六啊！ 好几年了，他都不曾失手过！ “他……他肯定出老千！”骰子手二号吞着口水道。 完全不用珍珍和袁富贵发挥，在场所有的赌徒都不干了：“放你娘的百年酸菜老臭屁！” “人家赢了就是抽老千，老子们输了千百回，也没赖你们出老千！” “咋滴，你们赌场只许咱们输，不许咱们赢钱？” “就是，不要脸！” “人家小哥儿连赌桌都没沾，你们就怪诬赖人家出老千，你们这么能耐棺材板儿下面躺着的祖宗知道不？” “赔钱！” “莫说那么多！” “就是！赔钱！” 若是几个赌徒闹事儿，赌场的打手早就将人扔出去暴打一顿，可是眼下，是所有的赌徒，他们若是这般干了，往后别想做生意了。 老板沉着脸让骰子手二号滚蛋，他让人拿钱出来把除了珍珍以外的赌资全支付了，然后道：“这一把我来！” “我倒要看看你的运气有多好！” 珍珍笑了笑：她指着豹子道：“我的所有筹码，全部押豹子，老板你快点啊，我想回家睡觉了！” 老板冷哼一声：“还押豹子？你以为你是财神爷附体？” 珍珍点头：“我今天晚上还真有这种感觉！” “主要我昨天晚上梦做得好，梦见又是烧大火，又是发大水的！” “老板你怕了吗？” “你要是怕了，那咱们到此为止，我哥哥的账也一笔勾销！” “若是不怕，那我就再赌最后一把，这一把我要是赢了，就是一百一十万两银子，扣除我哥哥的账，您还得倒给我拿七十多万两！ 咱们这赌场瞅着挺破烂的，到底能不能拿出这笔钱啊？” 珍珍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赌场老板：对啊，你家有这么多钱么？ 真赔得起？ 怕是赔不起吧，七十多万两，哎哟，他们都不会算那有多少钱！ 赌场老板被这种目光深深地刺痛了，关键是他现在笃定是赌场出了内鬼，不然不可能连续出两次豹子。 这一次，这个人是虚张声势！ 想一笔勾销，别说门儿了，窗户灶眼儿和下水沟都没有！ “老子家大业大，区区七十多万两，咋可能赔不起？倒是你们，这把输了，就该还账了，二十多万两银子，可有准备好？” 袁富贵：“自然是准备好了！” 赌场老板将代表十一万两银子的筹码放到报豹子上，珍珍问赌徒们：“我玩儿最后一把，你们跟吗？” “要是跟就拿刚才赢的钱来跟，便是输了，也不肉疼，是赌场的钱，若是赢了更好，用赌场的钱赢赌场的钱！” 赌徒们一听是这个道理啊，咋滴他们都没损失！ 跟！ 有心眼儿重的，留一半儿押一半儿，万一输了呢？ 终归还有赚是不是！ 很快，豹子上就堆了一大堆的银子，赌场老板抽了抽嘴角，老子亲自上场您们还想赢？ 在想屁吃！ “买定离手！五五六大！”老板盯着珍珍，说完就勾唇一笑，骰盅打开的瞬间，众人连呼吸都不敢了。 等看到红彤彤的三个骰子，现场爆发出尖锐的欢呼声。 “哈哈哈哈，豹子！” “赢了！” “我们又赢了！” “太好了，这一把我下了一百两，想着也不是输的我的钱，没想到啊，还是豹子，赌场得赔我一千两！” “嗷嗷嗷，亏死！” “我才了五十两，早知道我也多下点啊！” “你哭啥，我才下了十两，心口痛啊，大腿拍肿！” 场子闹嚷嚷的，赌场老板的脑子嗡嗡作响。 怎么可能？ 明明…… 但骰子是他们的骰子，桌子人家也没靠近，可他们的骰子是特殊的，他们吃这碗饭的苦练手艺，想要多少点就是多少点。 他可以保证，他摇出来的是五五六，怎么就变成豹子了呢？ 赌场老板拿了骰子重新摇，开出来果然是五五六，再摇，开出来还是五五六！ 第612章 他的手艺没问题，那问题出在哪儿？ 他猛然抬头看向笑眯眯的珍珍，难道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用内劲改点数？ 用隔山打牛这一招改变骰子点数？ 这个小年轻这么厉害的么？ 艹！ 你厉害你去祸害大赌场啊！你祸害老子干啥？ 娘滴，终日打雁，转过身儿就被雁啄了眼。 不对！ 这他娘的就不叫啄眼，这他娘的叫剜心！ 剜心啊！ “你出老千！”既然自己没有错，那有错的就是别人！ 赌场老板一拍桌子，怒喝道。 珍珍冷笑：“输不起就说我抽老千，我先前可是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怎么，我财神爷附体，果真赢了，你又要赖账？” “那可不行！” “你得问问大家伙儿答不答应！” “还是老规矩，你们先把大家伙儿的账结清了，再来结我的账！” 这一把，好多人都是押的一百两，好多人都得赔一千两，几万两银子老板倒是配得起，关键是他不想赔啊！ 钱是那么好挣的么？ 往外拿钱要吐血的！ 祖宗棺材板儿都盖不住的那种！ “就是，赔钱！” “不许赖账！” “咱们输了银钱，你们说愿赌服输，让咱们卖房卖地，卖儿卖女去赔，咋到你们了你们就赖账？” “大家伙儿，咱们今天不能怂，让他们赔钱！” “对！赔钱！” 袁富贵双手环胸：“咋滴啊？不想赔啊？你们赌坊赢得起输不起啊！还是你们赌坊一直都在抽老千，赢多输少，今儿遇到咱们，你们抽老千失手，所以不甘心，不想赔？” “我看看你这骰子，听说赌场的骰子里头有水银，一头重一头轻，所以你们想要大就能出大，想要小就能出小！” “因为你们身上都揣着好几副骰子，每一副里面装水银的位置都不一样。” “你放屁！”急眼了！ 老板急眼了！ “来人，把这几个抽老千的拿下，砍断手，老子就要看看谁他娘敢在老子的地盘撒野！” 老板一声令下，打手们就提刀朝袁富贵等人砍去。 袁富贵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822章 砸场子 见赌场亮刀，赌徒们不敢哼哼了，一个个地连忙往后跑。 听到里面的信号，赌场外头的打手也提刀往里面冲。 现场一片混乱。 尖叫声四起。 然而，这些打手哪儿是太子侍卫的对手？ 再说还有赵氏这个猛人，和珍珍这个妖孽。 一盏茶的功夫，赌场里所有的打手全部被打趴下，哀嚎声音阵阵。 赌场老板：！！！ 太子喜极而泣啊！ 呜呜呜，报仇了！ 报仇了！ “老板，借条，以及其他客人的银子！”珍珍踹了一脚受伤比较轻的老板，为啥对他手下留情？ 主要还留着他拿钱呢！ 赌场老板只好叫老虎哥去拿借条和银子。 太子看了借条，确实是他的，张数也还是够的，珍珍就将借条撕毁了，她让付老头给赌徒们结账。 结果，老虎哥拿出来的银子根本就不够给赌徒们的。 这就搞笑了。 “你不是说不差钱么？咋滴啊，连这些赌债都还不清？” “你好好意思开的赌场？” “喔……我知道了，你们赌场是靠着抽老千骗钱，每天都是只进不出，是不用准备多少钱！” “这样，你让人去你家拿钱！” “可不敢去报官喔，报官的话，后果自负喔！”珍珍捡了一把刀，拍了拍赌场老板的脸。 赌场老板都快哭死了，他只好派自己的心腹回家拿钱。 太子的人默契跟上去两个。 珍珍这会儿走到付老头跟前儿：“来，老头儿，给大家表演一个，想摇几点是几点的手艺！” “别耍花招，要是你摇不出我想要的点数，我就杀你一个孙子，你家就住在曹家河，你有四个孙子，五个孙女。” 说完，珍珍从怀里摸了一个粉色的头花扔到赌桌上：“你看看是不是眼熟？这是你几孙女儿的？” “哎呀，瞧我这记性，你家的孙女儿每个人头上可都戴着一朵这样的头花呢！” 付老头看到头花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 这些人是有备而来！ 这是他前几天才给孙女儿们买的头花儿，一人一朵！ “老先生，你摇个六六六吧，这个寓意好，大家都能六六大顺！” 付老头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摇出了一个六六六。 “再摇个五六六。” “嗯……这次摇一个四季发财，四个四吧！” 付老头默默地加了一个骰子，摇出了四个四。 接下来，珍珍不管说什么数，付老头都能摇出来。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你们看见了吧，你们觉得你们能赢得了他们？能在赌坊里捞到钱？” 有人嘀咕：“就他一个人厉害啊！” 珍珍又招呼骰子手二号来，骰子手二号跟付老头一样，要啥点数摇出啥点数来。 一点儿心眼儿都不敢耍。 珍珍又让他和付老头说说骰子的机关，以及他们平时都耍哪些手段收割赌徒。 赌场老板大喝一声：“够了！小子，你可别做太绝，这可是我们赌场的行规，你今儿这么搞我们，明儿所有赌场都会派人来杀你们！” 珍珍轻飘飘地指着赌场老板道：“聒噪！” 袁富贵的侍卫上去就把老板的舌头给割了，还砍下他指着珍珍的手。 众人：！！！ Σ（っ °Д °；）っ 太可怕了！ 珍珍冷漠地盯着赌场老板：“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话就是哄人的，连地头蛇都压不过，那叫龙么？还强龙……呸！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龙就是龙，蛇就是蛇，且你连条蛇都不算，你哪儿来的勇气敢指着本公子骂？” 说完，她就对太子的侍卫道：“去搜搜他们这个赌场，看看什么地方藏了钱，还有他们的借条，全拿出来烧掉！” “虽然这些借条里头，有些人是自愿，有些人是被哄骗，但也没有人逼着他们借钱，是他们自己贪婪，可是你惹到我了！ 你虐待我的表哥，我必然是要为我的表哥出口气的！” “你其实好好对待我的表哥，我现在还能好好跟你说话，我又不是换不起钱，你们凭啥那般对他？” 太子热泪盈眶！ 珍珍太好啦！ 这般维护他！ 赌场老板都要疼晕过去了，他真是后悔，后悔极了！ 早知道……都怪钱串子！ 嗷嗷嗷！ 珍珍转头看向付老头，脸上浮现出笑容。 这笑容挺瘆人的。 付老头和骰子手二号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争先恐后把赌场的猫腻都拿出来说。 赌徒们都瞪大了眼睛，等这两人说完，他们就破口大骂。 想来这些事情，天一亮就会传遍整个县城。 珍珍不想救这些赌徒，这帮人搞不好心里在琢磨，付老头和骰子手二号说的法子，他们得回去练练。 然后用来坑人。 或者以后去别的赌场，放机灵点儿，他们懂套路，一定能赢钱走的。 但珍珍不管，她只做她想做的事情。 赌徒难救。 赌场其实是有暗室的，小小的一间，里面藏着不少银子，珍珍直接不动声色将所有的银钱全部搬空，放进储物戒指里。 神不知鬼不觉。 小哥哥现在要建设云州府，处处都要花钱。 难啊！ 舌头被割掉的赌场老板还不知道小金库被搬空了，心里还想着这些人肯定找不到小金库，至少能给幕后大老板交差。 开赌场的，没点儿衙门的关系，谁能开得起来？ 搜刮了一遍之后没找到钱财，只找到了借条。 以及如惊弓之鸟一样的钱串子。 太子看到钱串子还是很高兴的，他惊喜道：“钱串子你有没有事？你还活着，真好！” 钱串子一愣，他没想到这个傻子竟然还相信他，正想着可以利用他逃过一劫，骰子手二号就出卖了他：“钱串子跟老虎哥是一伙儿的，他们设计好圈套，让公子钻，那天钱串子挨打，也是他们在演戏呢！” “就是想利用公子的善良，让公子老老实实地待着等人拿钱来赎买！” “毕竟公子身边带着人，赌场还是怕公子被人救走！” 太子：…… 钱串子：…… 他愤怒地盯着骰子手二号，可怜巴巴地对太子道：“公子你别姓他的，他害我！” 付老头道：“我可以作证。” 钱串子：“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他们都要害我，你相信我啊公子！” 第613章 袁富贵笑道：“你是不是说真话，审问一下就知道了！把他带后院儿去审吧，别吓着珍珍！” 第823章 富贵叔的歪理 怕吓着珍珍？ 太子风中凌乱。 果然不管子女多变态，在亲爹的眼中，子女就是子女，是柔弱的必须要保护的！ 钱串子惊恐地看着太子，求他救救自己。 然而，富贵叔发话了，太子不敢不听。 也不是不敢，就是下意识觉得富贵叔是对的，不可能害他！ 一个认识才几天的人，便是太子再相信他，也不足以撼动太子对袁富贵的信任。 钱串子被带去后院儿审问，很快就扛不住全部都交代了。 太子很是失望。 这人是骗他的！ 他就为了这么一个骗子，甘愿去猪窝受罪！ 太子真的好气。 “说吧，你的靠山是谁？你们县令？还是别的什么大官儿？”钱串子解决了，袁富贵又去问赌坊老板。 老板原本不想说，但大虎哥这种知道点儿秘密的‘自己人’不靠谱，麻溜交代了。 袁富贵让所有人在口供上画押，珍珍问清楚了他们幕后靠山住什么地方，一行人就十分嚣张地走了。 走之前还带走了纪念品。 赌坊从老板开始，所有从业人员的一只手。 一直以来，都是赌坊的人在砍别人的手脚，头一回轮到他们被砍。 赌徒们看得心惊胆战。 但是心里又莫名地爽。 暗戳戳地爽。 “富贵叔，我错了。”这会儿天快亮了，也不用回客栈，直接上马车出城。 马车上，太子麻溜认错。 袁富贵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跟太子一辆马车的，照着他的想法，肯定是跟自己媳妇一辆马车最爽。 跟臭太子。 要是他的崽儿，他能用鞋底把人抽死！ 败家玩意儿留着干啥？ 过年啊！ 过年包饺子都嫌弃肉臭！ “你没错！错的是赌坊！”袁富贵一本正经地对太子道。 太子惊呆了，富贵叔居然觉得他没错！ 感动嘤嘤嘤！ “怪我，我不该带你去赌坊玩儿！” “当时就想着你是一国太子，将来是要当皇帝的，总是要知道自己的国家里都有些什么行当！” “窑子不能带你去，太脏了，容易染上了花柳病。” “赌坊没这个顾虑……” “谁想到他们竟然下了套子，把你坑害得这般狠，我原以为，便是被坑，最多万儿八千两银子，哪知道还是把赌坊这帮人的黑心给估摸轻巧了。” “怪我怪我！”袁富贵捂着胸口，一副愧疚得心痛的表情，给太子感动坏了。 “不怪您，怎么能怪您！您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我别借钱，是我不听话，太高估自己的运气！” 袁富贵：“这跟运气无关，拼运气谁能拼得过你？投身帝王之家，没斗过兄弟们就纷纷败了，储君之位就是你的了！” “这运气，就是陛下，都比不上太子你！” “那是他们做手脚！” “有心算无心，一算一个准儿！” “可是啊，殿下啊，这天下想骗你的人多了去！眼下你只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他们骗你钱财，将来您要是当了皇帝，那些人骗的就不只是钱财了！” “您是纯善的，看谁都先相信他，这在普通人家不是毛病，是美德！” “可是在帝王之家就不行了。” “您对谁心里都得留着余地，不要十分相信，再亲近的人，也要留在两分怀疑。好比那个钱串子，你信八分，怀疑两分，有这两分怀疑，就会多想想，他一个长年混赌坊的，真有那么好心处处为你着想？ 若真的处处为你着想，为何还要帮你引荐放债的？” “多想想没毛病，又不吃亏，殿下说对不对？” 太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袁富贵道：“包括你富贵叔我，殿下也要留两分疑心，好比我带你来赌场玩儿，是不是存了不好的心思，想要把你带坏啊？ 哪儿有带储君来赌场玩儿的道理？” 太子连忙反驳：“富贵叔不会害我的！”他非常笃定！ 袁富贵笑着咳嗽了两声儿，他又连忙收敛起笑容，装模作样地严肃着：“殿下！那你分析分析，我为啥不会害你？难道我就不能跟人勾结，把你害死在外面？好让他们的人去当太子？” 太子嘿嘿笑道：“您看啊，我姐姐跟珍珍可是妯娌，咱们之间有亲戚关系！” 袁富贵：“亲戚关系不牢靠，还有把自己皇帝外孙宰了，自己上位当皇帝的老头儿呢！” “宰之前，小皇帝还亲亲热热喊他外公！” 太子幽怨地看向袁富贵。 袁富贵叹气道：“殿下啊，皇位太重，国家太大，大周这块儿肥肉实在是太诱人，想得到他的人也太多太多，您得听我一句劝，知不知道？” “咱们不当那 疑神疑鬼的人，但适当的警惕心得有啊！” “不然这次您欠的是钱，我能带着珍珍来把事儿给平了，但下次若是赌掉的是别的东西呢？城池？百姓？甚至整个国家？” “真到了那个时候富贵叔就无能为力了！” “您啊，您的身份就是个香饽饽，无数围绕着您，给您献殷勤的人，甚至愿意为您献出生命的人，都是想从您身上得到些什么！” “咱们不怕给出去，哪儿有当老板的不给伙计发月钱的是不是？” “但咱们要稍微有点儿防备。” 太子诚恳地跟袁富贵拱手鞠躬：“富贵叔，孤记住了，孤受教了！” 他真的是感动不已，富贵叔为了教导自己，竟不惜自黑！ 什么叫忠臣？ 这才叫忠臣！ 难怪父皇常说，富贵叔有一颗赤诚的心，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比他忠心的！ 可偏偏那些人还诋毁富贵叔，说富贵叔是佞臣！ 哪有富贵叔这样的佞臣？ 他们就是污蔑！ 是嫉妒！ 他们想排挤掉富贵叔，自己把好处全捞了！ 想得美！ “富贵叔，赌太害人了，我想禁赌！”太子想了想就道，经过这一遭，他痛恨赌博。 袁富贵则摇头：“殿下，禁赌不太现实，咱们大周太大了，朝廷要禁止，他们就会躲起来，反倒是叫朝廷摸不着。” “就像私盐，每个朝代都禁，但是哪个朝代的私盐不猖獗？” “你富贵叔我没读过多少书，不过也知道，坏东西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盯着，比摸不着看不见的好。” “我给你想个法子，不禁，但是多加一点对赌坊的约束条款，养肥一个，就宰杀一个，钱财全部充入国库……” 第824章 珍珍要生了 “贪官什么的，让他贪，咱们就用他去干脏活儿，干完了他腚上不干净，把柄一大堆，直接问罪抄家！” “他贪再多，都是你的！” “当然，涉及到修桥铺路，特别是修建河堤这种事儿，坚决不能养贪官。” “这些是民生，且关系到百姓们的生命安全，不能马虎！” “好比前朝年年拨巨款修黄河河堤，黄河河堤年年决堤，冲毁良田无数，百姓死伤无数，这个钱便是入了国库，那也是得不偿失！” “咱们坑人，也得分怎么坑，千万不能坑人不成反过来砸了自己的脚……” 这一路，袁富贵全教的太子歪理。 珍珍趁着这个时间外出了一趟，把赌场老板幕后靠山的库房给搬空了。 回头再让小哥哥收拾他们。 太子本来很困，听袁富贵讲歪理听得津津有味，瞌睡全无。 他身边的幕僚和老师可不是这么教的，教他帝王心术，教他如何做一个仁君。 只有富贵叔教他的都是贼实在的，能给自己兜里捞钱捞好处，能让那些讨厌的贪官污吏吃大亏，让百姓们得大实惠。 有了对比，太子就发现，老师们和幕僚们跟他讲的都是大道理，有些有用，但更多的是空乏。 富贵叔教的就不一样，瞧着手段不入流了，但是实用得很。 “我啊，掏心里话和殿下说一句话。” “您身边再讨厌的人，也是有用处的，不喜欢的人，你就让他去干脏活儿！” “懂我意思没有？” “得罪人的事儿他们去干，殿下啊，只需要做事后好人就行了！” 太子狠狠点头：“知道了！” 回头就让那些幕僚去干得罪人的活儿，省得他们天天在自己耳边叨叨叨叨。 “行了，还没到地方，殿下先在马车里睡会儿！”袁富贵说得口干舌燥，可终于把人忽悠完了。 皇帝对他挺好的，他就帮着忽悠忽悠他儿子吧。 做皇帝哪儿能做好人做圣人，肯定要做流氓混蛋啊！ 第614章 跟慈不掌兵一个道理。 再有，那些之乎者也都是忠臣，那他这个不着调的佞臣就是奸臣了，不行的！ 得让太子也认可他，认为他一心为太子好，那老皇帝死了之后他才还能安安稳稳地当他的异姓王。 至于说太子幕僚担心的那些事儿，觉得太子太过于气乾纲独断，听不进去意见胡乱施为，在一县之地胡闹，造成的损失或许不大，但将来他当了皇帝，在国事上也如此，大周可经不起啊！ 这件事袁富贵傻了才跟太子挑明了说，反正太子已经在赌上吃了大亏，将来他做事情，必然会多想一点，不会贸然去赌。 袁富贵仔细回想了一下，并没有什么遗漏，便高兴了！ 他的任务完成了！ 剩下来的时间就是玩儿啦！ 哎哟，可累坏了他老人家！ 这次啊，他要留在云州府，陪着闺女，等顾遇的任期满了才跟他们一起回京。 （皇帝：惊！我的富贵儿竟然要抛弃朕两三年！） 太子很快就睡着了。 在袁富贵身边，太子很安心。 回到平城之后，袁富贵又留太子在平城玩儿了几天，这才放他走。 用袁富贵的话说，太子的幕僚要是管不好一个县，那就趁早让他们滚蛋吧！ 这点儿能耐都没有的人，没有资格在储君身边干活儿。 太子深以为然！ 珍珍又给顾遇搜刮了一笔钱回来，顾遇抱着她转圈圈。 “正好我手里没钱了，你还真是我的及时雨！”转完圈圈，顾遇低头亲了亲脸蛋儿红红，眼里透着兴奋的珍珍道。 其实他并不缺钱！ 但他这般说，他的姑娘就会很开心。 非常开心。 “我这么厉害，你要怎么奖励我？”珍珍亮晶晶的眼睛盯着顾遇，仿若他是一盘儿十分可口的菜肴。 顾遇低头抵着珍珍的额头，轻笑着问她：“那小祖宗想要怎么奖励？” 珍珍垫脚仰着小脸儿亲了一下顾遇：“我想要小娃娃了！” “小哥哥你要努力啊！” 顾遇哪里能听这话，他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儿好，就立刻吻住了珍珍…… 一别好些日子，他想她都快想疯了。 两个人，胡闹了一整夜。 胡闹完了还舍不得分开，搂着耳鬓厮磨了好一阵儿才渐渐睡去。 九个多月之后。 珍珍挺着个大肚子在院儿里打拳，看得袁富贵心惊胆战，可太医说适当地运动方便孩子生产，他才没多嘴的。 只是不多嘴多舌，可看到珍珍那些虎虎生风的动作，袁富贵觉得自己的心脏恐怕出问题了。 “哎哟……”忽然，珍珍捂着肚子叫唤了一声儿。 袁富贵差点儿没吓死过去，他冲到珍珍跟前儿，手足无措地问：“咋滴了闺女？宝儿啊，你可别吓唬爹！” 珍珍缓了缓就笑道：“没事儿爹，我是要生了！” “来人，扶我进产房！” 袁富贵愣了：“要要要……要生了啊？” 紧张程度和赵氏生珍珍的时候一样。 不一样的是，那时候他没法子一直守着赵氏，而是跑去山上摸鸟蛋藏起来，等赵氏生完之后偷偷烤给她吃。 珍珍不缺吃的，这是唯一让袁富贵欣慰的地方。 送闺女进了产房，袁富贵就风似的刮了出去，“快，快去把顾遇喊回来，珍珍要生了！” “媳妇啊！” “珍珍娘！” “你快去陪着珍珍啊，她要生了！” “对了，还有小白！” “快快快，送我去山庄接小白！” …… 顾遇很快就回来了，他被拦在产房外头：“侯爷，产房污秽，您不能进！” 下人拦着顾遇。 顾遇一把将人推开：“污秽个屁！” 下人们都惊呆了，他们听到了啥？ 温文尔雅的侯爷他骂了脏话！！！！！！ 她们一定是听错了，不可能！ “珍珍！” 顾遇一头冲了进来，就见珍珍捂着肚子，丈母娘搀扶着她在走圈圈。 珍珍笑着朝他走去：“还早呢！瞧你，怎么就跑了一头的汗？” 说完她就掏帕子去给顾遇擦额头。 赵氏见顾遇来了，就道：“我去看看外头，遇哥儿你先陪着珍珍！” 闺女生孩子，要准备的东西可多了，不能马虎，赵氏决定再出去检查一遍，跟管事的们再对一对看看有没有忽略的地方。 赵氏出去了，珍珍让产房里的人也先出去，她有好多私房话要跟顾遇说。 第825章 感同身受符 顾遇跑了一脑门儿的汗。 “是不是很疼？” “把转移咒贴上。” 说完，顾遇就从怀里掏符篆，转移咒，两个人同时贴上，珍珍受的痛楚就会转移到他的身上。 他舍不得珍珍受生育之苦。 珍珍摸出帕子要垫脚给他擦汗，顾遇连忙低下头，双手护着珍珍的肚子和腰，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傻瓜，我若不想疼，还用得着符咒？” 等珍珍给他擦完汗，顾遇就握着她的手中搀扶着她在屋里慢慢走来走去。 “我知道你厉害，可是我就想体会一下这种疼。”我好铭记你为我们吃过的苦头。 没错。 是我们。 珍珍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两个都期待的。 珍珍眨眨眼睛。 小哥哥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不过，她也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珍珍觉得她和小哥哥是不点都能通！哈哈哈哈哈！ “不然……” “咱们贴感同身受符吧！我体会一下生产的艰难，就知道我娘当初生我有多不容易，你也体会一下，就知道咱们娘的不容易！” “而且，宝宝那么珍贵，怎么可能我们什么都不付出就能得来？” “我觉得应该是天道怕人们万物不珍惜珍贵的宝宝，所以生育才必须经历痛楚。” 顾遇不认同。 如果是这般，那就应该男女公母同痛，而不是生养的事情都只有母亲来承担。 但现这话是珍珍说的，他就不能反驳。 他的姑娘还在承受痛楚呢！ “你别想着给我用转移咒，如果不疼，我就不会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到时候该用劲儿的时候不用劲儿，不该用劲儿的时候瞎用劲儿，是很容易出危险的。” 顾遇：…… “好吧！” 顾遇从乾坤袋里拿了两张感同身受符来，一张贴在珍珍身上，一张贴在自己身上，符篆贴上之后，他就觉得小腹胀得难受，胃也被顶得难受，就连呼吸都没那么顺畅了。 他顿时更为心疼。 稍微过了一会儿，一股子疼痛忽然袭来，他下意识就弯腰，单手去摸肚子。 “珍珍！”顾遇见珍珍也弯腰，连忙去将她搂进怀里，一下下地亲吻她的发顶，低低地跟她道：“宝贝，不然你咬我的手，或是掐我都行，别忍着。” 嗯？ 然后脸一红：“小哥哥，现在不行的，我都要生了！” 顾遇：啊？ 好在他足够聪明，瞬间反应过来珍珍是误会了，他们在床笫之间就很爱互相咬。 “我不是那个意思！”顾遇无奈道，“我的意思是，你疼就咬我，或者掐我，这样会好些。” 珍珍还是不明白：“咬你我该疼还是会疼啊！要是怕疼，我就不怀不生了。” “而且，我也有法子让自己不疼的！”连转移咒都不用的。 “小哥哥你受不住疼吗？不然你咬我？” 顾遇：…… 这是怎么将天儿聊成这样的？ 他揉了揉小姑娘的头，低头咬了一下她的腮帮子，可真会气人。 珍珍转头就去咬他的喉结。 礼尚往来啊！ 顾遇在外什么困难都能解决，什么问题到他面前都不是问题，再烂的摊子都能利索地收拾干净。 可是在珍珍这里，他就毫无办法。 “小哥哥，你说我是生个娃娃，还是生一株人参？”珍珍暗戳戳地问顾遇，“或者生个人参娃娃？” “上半身儿是人，下半身是人参，不然就上半身是人参，下半身是人……” 顾遇脑补了一下珍珍描述的画面，唇角忍不住抽抽了一下。 他长叹一口气：“珍珍，娘生你出来的时候你是人参还是人？” “人！”珍珍斩钉截铁，“要是人参，那老虔婆肯定会立刻把我拿去药铺给卖了。” 顾遇：“那你还担心什么？” “便是真如你说的那般，难道我们就不养了吗？” “最多到时候咱们一家人隐居深山，不再入世就行了。” 珍珍闻言心就落到了肚子里。 想了想她又纠结道：“可是，接生婆……” 第615章 顾遇打断她的话：“接生婆是女医，是你自己教出来的学生，你还救过她的命，她不会背叛你的！”敢背叛杀了就是了。 好吧。 珍珍这下彻底不担心了。 顾遇陪着她走一会儿，坐一会儿，或许是符篆的原因，感同身受的顾遇走路的只是竟变得和珍珍一模一样，赵氏将来看见这一幕愣了愣，其他人进来忙活的时候也被顾遇的模样给闪了下眼睛。 侯爷（女婿）这是多紧张（郡主）闺女啊！ 走路都陪着她，还得拿出她走路的样儿。 等珍珍真的要生的时候，接生婆请顾遇出去，顾遇眼神一冷，把接生婆吓得一个哆嗦。 顾遇坐在床头半搂着珍珍，握着她的手，对接生婆等人道：“我陪着珍珍。” 赵氏巴不得女婿宠着女儿，自然没话说，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在她这里通通是狗屁。 她的宝贝生孩子怎么可能晦气？ 是福气！ 这庸俗等人都不懂。 珍珍生产很快，完全不像是第一次生孩子，倒是像生了十个八个那般熟练。 顾遇只觉得下身一道撕裂的痛传来，他还没来得及品味，孩子就生了出来。 阵痛都比这个来得久！ 孩子的哭声响起了，顾遇都还没反应过来，这就生了？ 不过生得快也是有好处的，至少珍珍不会疼那么久。 顾遇不知道的是，他的珍珍舍不得他疼太久，所以她用灵力小小地做了一个弊。 她以后还想再生几个小娃娃呢，可不敢把小哥哥给吓着了。 吓着了他以后定不会让她再生的。 珍珍以前其实对孩子并没有大的渴望，认为她和小哥哥生一个就行了，可是当孩子在她身体里孕育，并且一天在她和小哥哥的期待中渐渐长大，她就想多要几个了。 因为她舍不得她的宝贝将来孤单啊！ 像小哥儿多好，还有好几个兄弟，有什么事儿自己干不完，就可是使唤二三四郎。 原来老人家喜欢人丁兴旺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了母亲，和不当母亲时候的想法真的是不一样的。 “恭喜！” “恭喜郡主，恭喜侯爷喜得千金！” 赵氏也笑得合不拢嘴，是孙女儿啊！ 那可太好了，这孩子将来一定会像珍珍一样漂亮又可爱！ 第826章 大结局（1） 珍珍一听这话，顿时高兴极了，当即就要下床去抱，也是顾遇摁得及时，不然…… 不然这丫头就要蹦跶下地！ 顾遇想扶额。 “听话，你现在不能瞎动弹！”珍珍想说她已经恢复了！ 她并不像普通妇人那样。 顾遇头一回瞪她，珍珍瞬间就不敢瞎动弹了！ “娘，给我看看呀！”珍珍委委屈屈，小心翼翼，就怕顾遇再凶她。 赵氏也难得瞪了一眼珍珍，这闺女比她这个当娘的还要虎！ 她将小姑娘放到珍珍怀里，珍珍半躺在顾遇的怀中，低头看着襁褓中的小人儿！ 红彤彤的小娃娃闭着眼睛，鼻子嘴巴都可小巧了，皮肤娇嫩得近乎透明，搞得她都不敢使力气。 “她好小呀！” “红彤彤的呢？” “都没有睁眼睛唉……” “哪里看得出来像我呀？” 赵氏连忙道：“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就这样，你刚生出来也是这样的！” “别人家的孩子刚生出来还皱皱巴巴的呢，你看她多好，光溜得很，一点儿都不皱巴。” “长几天就好了！” 袁富贵贴窗听到屋里的动静，急得跳脚：“赶紧地，把我孙女儿抱出来给我瞧瞧啊！” 真是急死人了，老娘们儿在屋里嘀咕啥呀！ “快点滴！” 顾遇听到袁富贵急眼了，就从珍珍怀里将小宝贝抱了给岳母大人。 “你才生了孩子，先休息休息！”说完，他就用事先准备好的干净被子，将珍珍裹严实了打横抱起，将她抱进卧室。 下人们连忙将产房收拾出来，产房是用卧室的隔间弄出来的，免得珍珍来回折腾受风。 外间客厅，袁富贵接过赵氏递来的襁褓，先问：“闺女咋样？” 赵氏：“你闺女好得很，跟母鸡下蛋一样，一下子就生出来了！把她能耐得，还想下床抱孩子。” 袁富贵翻了个白眼儿：“有你这么说闺女的么？她是母鸡你是啥？” 赵氏认真道：“老母鸡！” 袁富贵：夭寿喔！ 这个媳妇这么傻，得亏是嫁给他，不然进了别的家门，还不得被欺负死？ 他低头看孩子，顿时惊喜道：“跟咱们珍珍出生的时候一模一样。” “长大了肯定跟珍珍一样好看可爱！” 赵氏狠狠点头，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时下人出来说让将孩子抱进去喂奶。 赵氏忙抱着孩子进去，然后将顾遇撵出来。 顾遇心说他又不是没见过，可丈母娘要撵他，他也没法子，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出屋。 “我乖孙女儿的名字呢？取好没有？” 顾遇笑道：“珍珍说小名茂茂，大名珍珍选的是萋萋。” 茂茂，直白地希望小姑娘茂茂盛盛地生长。 嗯，她娘是人参，认为自己生的也是小人参，最不济也是草木之灵，所以要茂茂盛盛才好。 萋萋则是取卉木萋萋之意，也是草木茂盛的意思。 大名小名都是希望小姑娘健康茁壮地成长。 “茂茂，萋萋……好听！” “不愧是我闺女取的名字，比我能耐多了！”袁富贵无脑夸赞。 顾遇笑道：“岳父大人也厉害，珍珍也好听得很！”世间最为珍贵的珍宝，这还不好么？ （袁富贵：顾七七好！七笔画少，好写！ 萋萋哇一下哭出声儿来：呜呜呜，为啥她的名字这么多笔画？好难写啊！） 等珍珍喂完小姑娘，赵氏就将茂茂抱了到了隔壁婴儿房，珍珍和顾遇没有请乳母，有天下有谁的口粮能比过珍珍的？ 小姑娘被带走了，顾遇才能进屋去看自己的宝贝。 珍珍还斜靠在床头，顾遇走过去弯腰亲了亲她的额头：“累了吧？快躺下睡一觉。” “口粮茂茂没吃完，你吃点儿？不然浪费！”珍珍抬手勾着顾遇的脖子道，她说的是正经事儿，胸口好胀啊！ 顾遇：…… 脸瞬间爆红，他无奈道：“珍珍啊……” “你看！都把我的衣服浸湿了！”小姑娘撩开外衫给他看。 顾遇无奈，他还能咋整啊？ 但让他跟闺女抢口粮他做不到。 于是只能认命地从乾坤袋里翻出玉瓶，把多余的口粮挤到玉瓶中去。 珍珍：“你好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乾坤袋和须弥戒指里的东西永远都不会败坏，放进去什么样，哪怕过了好多年再拿出来也跟放进去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区别。 顾遇叹气，什么是甜蜜的烦恼？ 这就是了，他没说话，而是一边儿念清心咒，一边儿埋头认认真真地挤口粮。 这些口粮都给茂茂攒着，等珍珍断奶了，茂茂还能再喝一阵儿。 京城。 皇帝，顾爹，林怀等人都收到了信件，知道珍珍生了一个小姑娘，大家都很高兴。 皇帝高兴之余又郁闷起来，他的富贵说要带孙女儿，等着跟顾遇一起回京。 顾遇这个时候能回京吗？ 如果皇帝任性自然是可以的，可皇帝是个心怀天下的皇帝，怕顾遇走后云州府又变成以前的老样子，咋滴都要让顾遇留在云州府，让他将想做的事情都做完再回京。 到时候就算是派去的人不行，也不至于让顾遇的心血瞬间崩塌。 况且现在路修好了，朝廷要派兵马去也快得很。 皇帝赏赐了茂茂不少好东西，命人往云州府送了一部分，郡主府送了一大部分。 这还不算，皇帝还下了一道旨意，册封顾萋萋小朋友为无忧郡主，希望她能无忧无虑地长大。 这可以说是极具荣宠！ 要知道就是公主刚降生也不一定能得皇帝的册封！ 更别说是郡主了。 一般是有资格册封郡主的人家，在孩子大一点之后，上折子请封。 而且请封也不是一次就能请封下来的，还得看你家在皇帝面前得不得脸面！ 林怀想去云州府看外甥女，就去找皇帝，皇帝大手一挥，林怀屁颠颠地带着张莹莹和好几车子礼物就跑去云州府了。 顾家娘亲扔下顾爹也跟林怀一起走了，独独留下顾爹在京城把眼睛都忘穿了，想看孙女儿啊，嘤嘤嘤！ 林怀抵达云州府之后，那家伙，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给外甥女儿画像，画她各种好玩儿的样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萋萋小姑娘的专属画册越来越多…… 第616章 第827章 大结局（2） 三年后。 云州府的主要官道都重新修了一遍，修得又宽敞又平整，因着路途通了，且十三公主和珍珍在云州府大搞生意，引来了不少药商，花商，茶商。 路好走了，这些商人多了十几倍。 带动得云州府附近的老百姓都富裕了不少。 特别是白山寨，从小姑娘们都想去给汉人当妾，到现在无数外头的女人挤破脑袋想嫁进白山寨，以前寨子里的人真是想都不敢想。 珍珍还搞出个公共马车，招手即停，城内一文钱一个人，通往别的县城什么的价钱就要贵一些。 这就更方便了大家伙儿出行，顾遇满打满算在云州府待了五年，这五年里，云州府的变化真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 云州府府城的面积扩大了三倍，扩大的地方并不是顾遇主持修建的，而是各地涌来的商人，被顾遇引来的有功名的人，这些人买地不断修建的。 当然，修建得按照顾遇给的规划来。 顾遇将云州府的建设发展让林怀画成画册，他将这几年的建设经验写下来，派人送回去给皇帝看，皇帝从云州府的变化中看出了修路的重要性。 修路花钱，可是等路修通之后，商业和小手工业发展起来，商税和手工税也会随之成倍增长。 这笔账很好算。 于是开始大力发展道路，先选一个府，一个府一个府地开始。 顾遇用了五年时间，大力发展云州府，把云州府发展成了西南的商业枢纽，不但往内陆卖东西，还从这里往更西边儿的地方卖东西。 然后他彻底免掉农税，让最底层的老百姓不用为了躲避税收而投献田产，他的这一举动，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无数人攻击他，甚至还有人买凶去杀他。 因为顾遇这般坐动了所有权贵乡绅的蛋糕，在顾遇免田税之前，只有秀才以上的读书人和官员才有资格免除田税。 这么一来，他们的优势就没有了，往后欺压百姓的手段又少了一个。 但顾遇是他们能杀的吗？ 杀手有去无回。 幕后主使被皇帝抄家砍头，家产充公。 在杀了几个跳得最起的大臣之后，皇帝启用顾遇的方案，在全国范围内取消田税，然后公务员普遍加薪，同时建立养老制度，举人以上的读书人，以及各级官员，在年老退休之后，国家会发给养老金。 行了，这一手出来，官员们再没有理由和借口阻止皇帝免收田税，人丁税，以及大龄青年不成亲的税。 因为他们若是再闹，皇帝就不免税了，而是所有人都收税！ 这样一来，谁还敢闹啊？ 刚开始这么实行的时候，国库相当于就断了收入，各地都不会再上交田税，然而商业手工业没有发展起来，这些税收也少得可怜。 好在袁富贵有法子，暗戳戳地帮皇帝搞钱充实国库。 他直接把皇帝私库的钱拿出来做生意，什么与民争利？ 滚犊子吧！ 又没跟底层百姓抢钱。 十三公主也乖，她把自己的生意分了一部分股份给皇帝，每年都会送一部分红回京给皇帝。 皇帝有了他们的支持，硬生生挺了好几年，让天下百姓都得到了休养生息，至少如今家里都有了余粮，到了冬天能吃饱穿暖。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皇帝免税政策一出，官员们就换了一种法子抵制，比如换名目克扣百姓。 比如百姓进城要收钱，并且收得贵，比如百姓去城里卖一只鸡，他们要搜刮走多半只鸡的钱…… 皇帝就派出了巡查组暗访，发现不平就禀报给京城，皇帝另外派人去查。 只要查实了，就抄家。 嗯。 他老人家最喜欢抄家了，这样能充实国库。 一边儿抄家，一边儿给百姓们宣讲，皇帝为了让他们过好日子才顶着巨大的压力不收他们的田税等税收，万万不能让贪官们把皇帝的好心给变成坏事儿。 百姓们听了就十分感动，有了百姓的拥护，那些蠢蠢欲动想造反的人就没招了。 毕竟皇帝这些年朝堂上的朝臣换得太勤快，照道理应该朝堂不稳，国祚不安的。 然而有了百姓基础之后，这些事儿都发生不了。 无他，百姓有吃有喝，有个不收他们税的好皇帝，谁都想这样的皇帝长命百岁啊！ 大周，一日强大过一日。 五年了，皇帝实在是无法忍受身边没有袁富贵的日子，于是下旨调顾遇回京，升任吏部尚书，内阁学士。 内阁的首辅老了，次辅也老了，大家心知肚明，顾遇早晚都会是首辅。 因为他有能力，且皇帝相当喜欢他。 大家肯定嫉妒，可是嫉妒也就那样，还能咋的？ 使绊子？ 告顾遇通敌卖国？ 对不起，你就是实际证据摆在皇帝面前，皇帝都会说顾遇是冤枉的，命人狠狠地查，查是谁在诬陷顾遇。 喔豁？ 这还怎么玩儿？ 玩儿个球哟！ 至于云州府的知府一职，让顾二郎接任。 顾二郎接任云州府知府的职位，可以保证能将顾遇的政策持续贯彻下去。 不然换个别人来，皇帝和顾遇都怕先前做的努力打水漂。 顾二郎接手之后，顾遇让他按计划继续修路，继续搞基建。 只要把基建搞好了，未来的官员就算是再操蛋，他也不能把路砸掉，把修好的学堂全砸了吧。 至于太子，袁富贵早就上了折子建议皇帝将太子重新扔个地方当知府去。 让他一步步从管一县，到管一府，再到管几个府城，然后去六部轮值，最终再接手国家。 到时候下面的人想糊弄太子，怕是不容易。 皇帝觉得这个建议非常好，于是便照办了。 一家人回京的时候，顾二郎夫妻来送，很是舍不得。 两个小孩子也舍不得分开。 当初珍珍生了没多久，十三公主又生了一个儿子，小名饭饭。 用顾二郎的话说，这样一辈子都不愁吃喝。 两个小孩子抱在一起不分开，于是，顾家娘亲就决定把饭饭小朋友一起带走。 她的乖孙女总是要玩伴的呀！ “你们两个在云州府再生一个吧。”顾家娘亲道。 顾二郎夫妻：…… 十三公主可舍不得自己的二崽儿，她道：“那我也跟娘一起回京！” 顾二郎：！！！ 不是，我是捡来的啊？ 珍珍补刀：“现在路修好了，公主可以跟着跑商，一年还是能来看你两次的！” 十三公主闻言眼睛一亮：“对呀，我可以跑商的呀！”她现在可喜欢这种跑来跑去无拘无束的生活！ 就像是养在奢华鱼缸里的鱼，忽然一下子进入到江河之中的感觉。 自由的味道，胜过人间一切繁华！ 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跟珍珍做了朋友，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嫁给了顾二郎。 第828章 全文完！ 来的时候时间感觉很漫长。 可是回去的时候总是很快的。 当然了，路修通了，从云州府回京比以前至少能减少三分之二的时间。 五年了。 珍珍还有点想京城了呢！ 她跟十三公主缩在马车里商量回去之后要去谁家酒楼吃饭，谁家茶馆儿听书，由着两个小不点儿趴在地毯上玩儿。 茂茂是个女孩子，可是力气却贼大，总能把饭饭摁在地上摩擦。 十三公主根本就不管，珍珍也不管，弄得下人们也只能由着他们打来打去，便是打哭了也不用去哄，因为转头饭饭小朋友就又会跑去找茂茂玩。 十里长亭。 简装出行的皇帝翘首以盼，一会儿又让人去看看车队走哪儿了。 高全儿心里白眼儿狂翻，咱家就是带再多人，也不够您这一个呼吸就问一遍，使唤一遍这么糟践啊！ “高全儿啊，你再派人去瞅瞅？”皇帝的脖子头伸酸了，高全儿躬身道：“陛下，不然老奴去瞅瞅？” 皇帝：“好！” 高全儿： Σ（ ° △ °|||）︴ 亲！ 我瞎说的啊！ 夭寿喔，他这一把年纪了还去骑马颠簸，怕不是要将他一身的骨头架子给颠簸零碎了。 “陛下，陛下，王爷他们已经在五里之外了！” 幸好这个时候有人来回话了，高全儿松了一口气，他的一身老骨头给保住了！ “快来人，镜子镜子！”皇帝一听在五里之外，心里激动之余就有点慌了，连忙喊人。 高全儿心里的一双眼睛翻白眼儿快翻抽抽了，光镜子哪儿够啊！ “来人啊，端热水来给陛下净面！” “还有，把陛下的衣裳准备好……” 皇帝洗了脸，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就觉得高全儿想得妥当：“还是你细心！”皇帝回马车换衣服，在外头站了半天，沾一身的灰尘。 第617章 高全儿心说我要是没有眼力见儿，能把那些老的小的往您身边凑的人都给干灭火么？ “陛下，您这回可别下马车了，一会儿车来了灰大，又染一身灰尘！”高全儿建议，可没工夫让皇帝再折腾一次了。 皇帝皱眉：“可若富贵见朕没下马车等他，会不会不高兴？” 高全儿：“陛下，您在马车上亲自为王爷烹茶，王爷肯定会感动的！” 皇帝笑了：“回去就自己去库房挑样东西，你这老货的主意不错！” 高全儿高兴了，美滋滋谢恩，看吧，只要沾了江南王就会有好处，有些人啊就是不懂，不明白，处处跟江南王作对。 跟江南王作对的有好结果？ 呵呵呵~ 三里地！ 二里地！ 一里地！ 还有一里地的时候，皇帝就开始烹茶，茶烹好了，袁富贵等人的车队也到了。 因着怕扬尘，故而车队远远停下，众人下车下马步行前去拜见皇帝。 皇帝也在高全儿的搀扶下慢慢下了马车，他看到袁富贵带着一帮子人快步走来，也激动地朝前走了几步。 然后这帮人就齐齐跪下：“……拜见陛下（父皇，祖父，皇帝爷爷）。” “快起来，都快起来！” “好好好！” “回来就好！” 皇帝走到他们面前，率先扯起袁富贵，上下打量了一番。 袁富贵哭了：“陛下，您……您咋整的啊？咋瘦了呢？头发也白了好多，我走的时候您不是答应我要好好保养的么？珍珍给您的药您可有记着吃？ 还有，那些个朝臣是不是气您来着？” “等着，谁气您，我回头帮您气回来！” 皇帝掏手绢儿给袁富贵擦眼泪，一擦把手绢儿都给擦脏了，顿时心疼起来。 风尘仆仆地赶路，就为了早点儿回来见他啊！ “你瞅瞅你，都是当祖父的人了，怎么还哭！” “这天下都是朕的，谁敢气朕？你想多了！” 袁富贵不信，他道：“您不说也成，回头我问高全儿！” 高全儿：勿cue谢谢！ 皇帝轻轻咳嗽两声儿，对高全儿道：“高全儿啊，你今天有功，回去自己去库房再挑两件东西！” “老奴多谢陛下！”惊喜来得太突然，高全儿脸上的笑有点儿收不住。 他想错了，随便cue！ 真的！ 想怎么cue就怎么cue！ “哎呀，珍珍和小十三都越来越漂亮了！” 说完，他的目光落到两个小豆丁身上：“告诉皇爷爷，谁是茂茂，谁是饭饭啊？” 茂茂率先举起小爪：“皇帝爷爷，我是茂茂！”然后指着憨憨的饭饭：“他是饭饭！” 等茂茂介绍完，饭饭才出声儿：“皇爷爷，我是饭饭。” “我是弟弟！” 皇帝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两个小包子真的是太可爱了，可惜一个比一个圆，他应该抱不动。 于是他便伸手：“茂茂饭饭，皇爷爷带你们去吃点心！” “让人给你们变戏法！” 茂茂连忙转头看向珍珍，饭饭也看向十三公主。 “去吧，不许淘气，不然娘要揍你喔！”珍珍冲着饭饭挥舞拳头，茂茂连忙抓起老皇帝的手就往前跑：“我们快走快走，娘亲超级凶哒！” 饭饭吨吨吨跟上。 老皇帝笑得见牙不见眼。 “富贵儿啊，赶紧跟上！”他不忘回头喊了一声儿袁富贵。 袁富贵连忙跟上，其他人也都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 这回顾遇率先上马车，以至于十三公主没能跟珍珍一起乘车，十三公主冲着珍珍的马车轻哼一声儿，大伯哥的占有欲 也太夸张了。 这一路对她眼睛不是眼睛，脖子不是脖子的。 马车上，顾遇幽怨地看着珍珍，自从有了女儿，珍珍好像就被分成了一半儿，一半儿属于他，一半儿属于女儿。 没有女儿之前，珍珍原原本本都属于他！ “怎么了小哥哥？”珍珍笑着走到他面前，圈着他的脖颈，笑盈盈地问他。 “哎呀，好大的酸味儿啊！” “自从我生了茂茂，你就总是这么酸，哼，女儿的醋你要吃，十三的醋你也要吃，这么多醋你怎么就吃得过来？” 顾遇心说：你可小看我了，病人的醋我也要吃！ “不如，我不搭理十三了，茂茂也不管了，就只围着你转好不好？” 顾遇想说好，可是脑海中冒出女儿可怜巴巴的泪眼，和瘪瘪的嘴巴，好字就说不出来了。 “小骗子，我才不相信你呢！”顾遇抬手去揉珍珍的脸蛋儿，珍珍‘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顾遇好想时光就此停留，让珍珍这般开心地笑一辈子…… 此生。 在我堕入深渊的时候，你忽然出现，带来了天光，用稚嫩的双手将我从深渊中拯救出来。 我在璀璨的天光中看到了你天真无邪的眼睛，只一眼，便是万年。 …… 袁珍珍。 我本来是深山里的一株小人参，活了千年，这一千年对我来说好漫长啊，重复的日日夜夜，重复的岁岁年年，重复的春夏秋冬。 我知道狐狸精姐姐对我好，保护我，是怕我被别的妖怪吃掉。 我知道我是她留着准备飞升的时候再吃的天材地宝。 其实我一点都不怕死掉，让狐狸精姐姐吃掉也不错，至少她给我讲过很多故事，给我看过很多视频和动画片。 她让我看到了不同世界的一点点色彩。 可是狐狸精姐姐的运气不大好，估计是缺德事儿干多了，天理不容，她还没吃我，就被天雷给劈了。 那时候如果我想躲，应该是能躲开的。 可我不想躲，活了太久，也是时候结束了。 她拿我挡了天雷，我竟没有魂飞魄散，而是重新投胎，成了爹和娘的女儿。 爹娘对我好极了，我很喜欢爹娘，也是第一次，我对人间有了兴趣。 后来我发现村里有个小哥哥长得特别好看，好看到我做梦都能梦见他。 小哥哥还是我堂姐的未婚夫，堂姐是村里出名的福星，但是爹说，我若喜欢，管他是谁，他都会帮我抢回来。 那时候我小，但我知道爹没哄我。 可是没多久，小哥哥就出事儿了，大夫说他活不了。 小哥哥家就想让堂姐嫁过去冲喜，然而堂姐不愿意，假装撞墙，家里就让我跟堂姐换亲。 换亲这件事我和爹娘都很高兴。 爹高兴是因为觉得我嫁过去之后，小哥哥死了，他们家的家产就是我的了，是我的，就相当于是爹的。 娘高兴是因为爹高兴。 我高兴是因为我可以去找小哥哥了！ 有我在，怎么可能让小哥哥死呢？ 我把我的精血给小哥哥喝，他果然就活过来啦！ 我还把我的洗澡水给顾爹和顾家娘亲喝，这样他们也不用死啦！ 我是天下最最最聪明的小人参！ 也是天下最最最好的小人参！ 小哥哥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一辈子，不过百年的时间，可我觉得过得好快呀，我舍不得呀！ 然而，这个世界，天道不许老妖精一直存在，该走的时候，白发苍苍的小哥哥如小时候那样抱着我，在我耳边唱着从小到大哄我睡觉的歌。 我们真的白首偕老了耶！ 我们做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