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仙界考编上岸后》 第1章 [穿越重生] 《在修仙界考编上岸后》作者:竹寻生【完结】 简介: 身为公务员的季冬青一朝遇难,穿入一本无脑修仙恋爱文中,成为被亲戚吃绝户,还注定要嗝屁的炮灰女配。 季冬青:? 大好的生命为什么要浪费在家长里短上? 为修仙界人民做贡献才是我的毕生所求! 好在考编这事,季冬青门儿清,她一举上榜,摆脱必死命运。 新官上任三把火,季冬青踏上了改造修仙界之路。 初见成效后,她写了个“公务员”式提纲,概括自己的穿书见闻。 主要问题: 三界仙凡隔阂、修士与凡人贫富差距、修仙效率低下(人界竟无一人突破金丹期,令人痛心疾首!) 建议对策: 偏远县乡村镇脱贫攻坚、振兴发展炼丹业、灵草种植业等行业、宣传天道与修士共同发展思想 措施执行: 培养修士远大志向,鼓励炼器经济、功法教育、丹药医疗等多方向发展,建立老弱修士与无灵根凡人保障体系,建立服务型政务平台 克服修仙刻板思维和灵根主观偏见,减少考编地域和灵根限制 推广共享功法修仙,延长人均寿命,缓解老龄化加剧问题 天、地、人三界实现阶梯式扶贫,修仙知识和劳动力互补对接,打造一体化流程 阶段性成果: 初步完成人界脱贫,打破天界功法资源垄断局面 下一步战略: 防止人界返贫,巩固发展成果,持续修仙产业振兴,彻底解放修仙界 注:改建尚未成功,修士仍需努力 排雷: 新人练笔作,世界观构建不完善且存在问题,会努力完善但能力有限,目前正在学习人设塑造,会坚持写完提升自己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异能、女强、成长、正剧、学霸 主角:季冬青、男主 一句话简介:修仙文炮灰也要为民服务 立意: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第1章 三五只喜鹊仰首鸣叫,打破了山野的寂静,与私塾传出的朗朗读书声有些不谋而合,彰显着初春的活力。 季家村虽是个偏远的小地方,可偶尔也会有修士御剑而过,他们在天边划过一道道痕迹,激起凡人想要修仙问道的心。 可晨读结束后,私塾内便没了先前的生机勃勃,只余沈夫子一人讲得起兴,学生们东倒西歪听着讲,更有甚者已昏昏睡去。 唯有季冬青腰背挺得格外直,细品夫子所讲之意,时而与夫子对视,时而提笔记录。 沈夫子是出了名的脾气好,向来不喜惩戒学生,可有了季冬青这样的优质学生,同桌的郑依棠可就遭了殃。 郑依棠不知昨夜又熬了多久,眼里满是红血丝,眼底的乌青也格外明显。她强撑着眼皮,让自己努力听沈夫子授课,可精神上还是免不了慢上半拍。 沈夫子自然瞧见了郑依棠这不够专心的模样,他用灵术抽掉了她的椅子。 好在郑依棠反应快,她赶忙抓住了桌沿,这才稳住了身形。 可不等她喘口气,又传来了沈夫子带有怒气的质问声,“郑依棠,御剑的要领是什么?” 沈夫子这么生气是有原因的,今天过后便结业了,这些学生也将迎来十年一次的三清界大考,可大多人依旧不学无术浑浑噩噩。 虽然郑依棠不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可沈夫子却未曾放弃过她,反而劝她不要气馁,鼓励她一定要参加大考。 郑依棠也明白沈夫子的良苦用心,为了不辜负这份教诲,她更加勤奋的学习,即使深夜也要借着月光读书练剑。而她此时状态不佳,也是因为昨日学得太晚了些。 这下郑依棠也缓过了神,她轻咬着下唇起了身,回头便看见了沈夫子的凝视。 她本想尬笑两声缓解气氛,可这是在学堂上,她笑不出来,只得眼神求助季冬青。 “禀夫子,夫以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季冬青从容自若,站起后行了个问师礼,做出了正确解答,缓解了尴尬的氛围。 沈夫子摆了摆手,示意季冬青坐下,“冬青答得很好,你们要向她学习。至于郑依棠,上课不专心罚抄御剑术十遍。” 郑依棠有些委屈却不敢争辩,唯唯诺诺答了“是”。 这个小插曲很快翻了篇,沈夫子继续讲起了课,季冬青还是那副认真听讲的模样,而郑依棠也强逼着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季冬青对枯燥的修仙知识充满了兴趣,它与物理学相悖,让季冬青有一种打碎观念重组的感觉。 季冬青是穿越的,上辈子的她,算是应试教育人才,高考不负众望考上了985大学,毕业后又应届考起公务员。 她在一次扶贫中发生了意外,那天下着暴雨,季冬青急于查看大伙的人身财产安全,却遭遇了泥石流。 伴随着轰隆的一声巨响,泥沙裹挟着巨石向她袭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就眼前一黑。 等季冬青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处在完全陌生的地方,映入眼前的并不是纯白色的墙面,四周也没有消毒水的味道。 饶是季冬青性子沉稳,也忍不住慌了,她有些踉跄地起身,向屋外走去。 可她还没出门,就被一个女子拦住了,她扯着嗓子道,“冬青你这是做什么呢?身体还没好利索就要往外冲,怎么人推你的时候不敢还手,现在才想去报仇不成?” 季冬青闻声抬头看了来人,这人的语气算不上好,但眼里却满是担忧,且这人的脸与季冬青的母亲如出一辙,以至于她下意识就叫了一声“母亲”。 “好生生的,你不叫娘,叫我母亲作甚,莫不是脑子摔坏了?还不快给我歇着。”女子语气中有些嫌弃,但动作却温柔极了,她搀扶着季冬青坐回了床上。 季冬青还是有些慌乱,可为了不暴露自己,她只好顺从地坐下。 “你说你这孩子,之前就木讷,现在摔了一跤看上去像是更严重了。我早与你说过不用怕那赵婵和季春雷,你爹虽然去得早,但是娘也护得住你!”女子絮絮叨叨个不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听着这两个熟悉的名字,已经刚刚女子叫的“冬青”二字,季冬青意识到自己可能穿进了曾看过的一本修仙文中。 可季冬青依旧不敢笃定,在暗中又观察了好几日后,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穿书了。这让坚信唯物主义的她有些难以接受,浑浑噩噩过了几日后,她才收拾好心情振作了起来。 季冬青开始回忆这本她无聊时曾看过的书,这书本质是个小甜文,讲了仙二代的女主考取修仙界的编制后,和同僚男主甜蜜的恋爱日常。 至于季冬青,则穿成了父亲早逝,被大伯母惦记财产,最终被迫害而亡的同名炮灰。 季冬青刚穿到这里的时候,恰逢季父去世不久,大伯母一家对他们母女虎视眈眈,经常让儿子以“玩闹”的名头伤害原主,企图侵占原主父亲的遗产。 原主父亲留下了好几处房产和铺子,以及不少的田地,足够让大伯母一家过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正是这笔财富,让季冬青过着一直被大伯母迫害的日子。 好在季母冯霜没有丢弃原主改嫁,反而为了保护原身,多次和大伯母一家起了矛盾。 但明文规定“凡妇女父亡无子,守志者,须凭族长择立昭穆相当之人继嗣”。 因季冬青是个女孩,季父的这笔遗产母女俩并不能继承。 想要继承遗产只有两个选择,季冬青在族内招婿,或季冬青考上编制。 知晓内情的季冬青自然选了考编,因为摆脱吸血虫亲戚,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冯霜二话不说支持了季冬青,在她的据理力争下,为季冬青赢得了十年考编的时间。 这世界统称三清界,分为天界、地界、人界。 季冬青所在的人界是最低阶层,要改变命运,参加三清界大考,考取编制,获得稳定收入,是唯一的机会。 若是没编,无论修士修为如何高,都只能接外包私活,类似于劳务派遣制,因此灵石收入也会大打折扣。 三清界的运行体系肖似近现代政府,以天尊为首逐级向下,类似公检法、纪检委、财政局、乡镇府的部门,则依次命名为牢仙笼、水云游、西地锦、三眠柳。 这是个惟编制至上的世界,人人都以考编为荣,就连季家村这么个小村子,也要办私塾帮助青少年考编。 大考出发点虽好,但也有问题。 一方面,考试设有门槛,没有灵根无法参加,且根据灵根优劣限制报考岗位,像季冬青这样的五灵根只能报三眠柳驻村岗。 另一方面,阶级区别大,且重男轻女观念严重。仙二代考编顺利无障碍,凡人甚至交不起报名费。至于凡人的子女,若是男孩有灵根,父母会咬牙攒够报名费。若是女孩,大多父母便只是盘算着嫁个好人家,给兄弟攒报名费。像冯霜这样支持女儿考编的,实在少之又少。 第2章 随着日子年复一年地过去,季冬青想要回家的心情越来越强烈了 她并不后悔去扶贫,早在入职时她便宣誓为人民贡献一生。 可她却不愿就这么留在异世,她无法舍下自己的父母,也不能留下那些急需扶贫的群众,所以她必须要回家。 早在她穿来的时候,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只有去到天界才有机会回家。 可当时她还处于慌乱之中,自然是没放在心上,在这十年里她坚定了要去到天界寻找回家办法的念头。 因着冯霜这些年对她也格外好,季冬青决心先夺回被大伯母一家“代管”的遗产,让冯霜过上好日子。 “冬青,要开始灵根测试了。”郑依棠的话,扯回了季冬青的思绪。 为防止出现收买测试人员的情形,灵根要每年一测,累积测满十次才能顺利参考,若灵根有变,则按最近三年情况处理,但凡一次不合格都不能参加大考。 这三清大考分为文试和武试,据说是因为信奉文曲星和武曲星而设。文试包括修仙常识、三清界法律条规、管理守则和处置方法,武试则为法术抽查、现场论剑。至于考核的方式,每次都会有所不同。 文试季冬青并不慌,她学东西极快,在沈夫子的帮助下,三清界文试列出的上千本参考书,十年间她就学了个遍。 对于武试,季冬青也并不懈怠,她省吃俭用买了一把灵剑,日日早起训练,因着理论的充分,她很快便融会贯通。 至于那些特殊的低阶法术,她只需看沈夫子做上一次,就能完美复刻。 经过十年的努力,季冬青目前已是练气大圆满。 郑依棠是第一个测灵根的,得知通过后她不免松了口气,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季冬青说话,“冬青,假如你灵根再好些就好了。” 季冬青不语,天赋这种事并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冬青,我觉得你就是大考需要的那种人才,读书、剑术、法术样样拿手。不像我一读书就困,剑拿不稳,法术手势也记不住。”郑依棠自顾自说了起来,言语中满是艳羡。 “马上就要大考了,别想太多。”季冬青向来不会安慰人,但按照郑依棠这么些年的坚持来看,季冬青认为她能考上的几率极大。 “冬青,你说我能考上吗?”郑依棠言语虽然轻快,却难掩抽泣的鼻音。 郑依棠资质不算差,要论起来她还是个单灵根,只是她学习的能力并不强,每次小考都无法像季冬青一样名列前茅。 况且郑母向来不支持她考编,一心只希望郑依棠早些嫁人,攒些钱财给自己的小儿子,而郑父又是个怕老婆的,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 因此,这次大考将会决定她的命运,要是考不上,就不得不嫁人。 而这嫁人,实际上却不过是一场买卖,价高者得罢了。 季冬青转头时,瞥见郑依棠抬起一只手挡住眼睛。即使郑依棠极力伪装,可那泪水还是从眼角滑落,在耳廓打转后滴下。 别人或许不知郑依棠有多努力,可季冬青却见过早起晚睡的郑依棠,见过她那密密麻麻的书本,见过她一次次失败施展法术又一次次重来,见过她即使灵剑失控不愿松手。 季冬青顿了顿,干巴巴地说了句,“只要用心去考,总会有收获的。” 郑依棠习以为常,她拭干眼泪起了身,本想留给季冬青一个潇洒的背影。可在看到季冬青的眼睛后,泪水却开始决堤,她硬生生扯了个笑。 “我得走了,还要回家做饭。冬青,你一定能考上的,如果可以的话,带着我那份走下去吧 !替我去看看,这世上所有的可能性。” 季冬青伸出手想替郑依棠擦擦眼泪,可郑依棠却怕情绪崩溃跑开了。 季冬青怔在原地,伸出的手久久没有收回。 季冬青不喜欢这个世界,考编的初心本是为了替弱者解困,可在这里考编却成了向上爬的手段,这分明的阶级感压得人喘不过气。 季冬青所说的阶级感,也是大多数人真正想考编的原因。 这里表明开明,实则天地人三界并不平等,人界所掌握的修炼知识,顶峰只能修炼至金丹期,地界则为合体期,唯有天界才能求得长生。 通过考上编制,在编制体系中继续考试升职,升到更高的界层,才有机会提高修为长生不老。 如果考不上,就注定迎接死亡。 季冬青攥紧了手掌,手有些颤抖,随即又无力地松开。 如今她自己都身陷囹圄,又何谈帮助郑依棠呢? 终于轮到季冬青测灵根了,结果一如既往的稳定,混沌五灵根。 只是这次季冬青领到了一个木质的符,据说录入了她的个人信息,考试、查分、入职时都要出示,有类似准考证的作用。 季冬青将木符塞进衣服夹层后,踏上了回家的路。 可刚到门口,她就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 “族长,我说了这事我不同意!”冯霜情绪有些激动,双眼瞪着对面的女子。 这女子就是季冬青的大伯母赵婵,那个惦记原主父亲家产,恨不得季冬青母女早点死的人。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你家冬青已经到了年纪,是不可能不嫁的!”赵婵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轻蔑地看着冯霜。 “你做梦!”冯爽气得站了起来,恨不得打赵婵一顿。 “冯霜,你先冷静冷静,坐下来说。”族长摆了摆手,示意冯霜坐,“你瞧冬青也快满十五了,要是不和春雷结姻,她父亲这份遗产可就要充公了。” “族长,我们当时可说好了,是要让冬青参加大考后才定夺的,我这可还有字据!”族长的偏心,冯霜能感受到,但她还在据理力争。 “这三清界大考哪是那么容易的?冯霜你别犟了,都给彼此留点体面,今儿把事定了,后面遗产继承也省事。”族长掏出了写好的信和红泥印,就等着冯霜签字按手印了。 冯霜将信扯了过来,见冯霜像是要让步,族长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第2章 “这个体面我不要!大考成绩不出,谁都不能逼我签这个字,大不了你们去县衙告我,看看谁占理!”冯霜冷笑着,将信笺撕了个粉碎。 白色的纸屑被风吹得四散,族长深觉被驳了面子,气得怒拍桌子,“冯霜你这个不识好人心的!我等你来求着结姻!” 赵婵嗤笑,冯霜的不自量力她并不放在心上,等儿子入赘,那笔遗产自然也就是她家的了。 族长也懒得再待下去,在赵婵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季冬青家。 见二人要出来,季冬青急忙躲到了角落里,眼下冯霜好不容易暂且平息了事端,避开不生事才是上策,教训赵婵的事并不急于一时。 待他们的背影走远,季冬青才回了家。 “娘,我回来了。”季冬青道。 冯霜听到季冬青的声音,从里屋走了出来,瞧见季冬青的学服沾了些大大小小的泥块,不禁皱眉问道,“你衣裳怎么回事?” 面容沧桑,却难藏美人遗痕。冯霜梳着妇人髻,完美的骨相未曾被岁月磨灭,眼角已然泛起皱纹,一双美眸却仍顾盼生辉。 季冬青这才意识到学服被弄脏了,思前想后才反应过来,应是今早练剑时弄得,“练剑时没站稳摔了一跤。” 因为摔得并不重,季冬青没放在心上,可昨晚刚下了雨,倒是弄脏了衣服。 “你这孩子,多大了还会摔?真是笨死了!也不知随了谁,快把衣裳脱下,脏兮兮地成什么样子?”冯霜嘴上不饶人,眼眸中的担心却藏不住,她翻看着季冬青,生怕季冬青因跌倒受了伤。 季冬青早已习惯了刀子嘴豆腐心的冯霜,转着圈给冯霜展示自己毫发无损,“我没事。” “快去把衣裳换了,午饭我给你放屉笼里了,你自己去热热吃。这没几天就要考试了,你可得给你娘我争口气!”冯霜把季冬青推向净房,嘴里念念叨叨的,却没提入赘的事。 季冬青拗不过冯霜,顺从地烧水洗澡,顺带将衣裳洗干净晾晒起来。 等她吃完了饭,冯霜还在天井忙活。 瞧见季冬青来了天井,冯霜又叮嘱起来,语气不算好,但只要细听就知那是慈母的忧虑,“下次练剑小心些!这么大了还这么粗心。” “知道了。”季冬青柔声应好。 到底是什么让冯霜变得这般强大? 时间倒回去些,冯霜也只是个小姑娘,或许也会被烟熏得一脸黑,遇上不讲理的亲戚,会哭会掉眼泪。可现在她能从容打点好一切,能对极品亲戚据理力争。 “想什么呢?带着这点橘子去吃,可别迟到了。”冯霜瞧季冬青发愣,敲了两下她的肩膀。 季冬青拿过橘子,先是摇摇头后又点了点头。 “跟你那个闷葫芦爹一模一样,快去吧!记得把东西收齐拿回来!”冯霜絮叨了几句,又转身晒种,她将种子分好类别,趁天气好在天井铺开晾晒。 第3章 季冬青素来话少,她站在天井里反而碍手碍脚的,索性直接去了学堂。 季冬青刚坐下,沈夫子便走了进来。 季家村未曾出过高职阶的人,偶有几个大考考上的人,却也只是混得个基层的职位,能改善下自家的条件,对村子却起不了什么帮助。季家村虽坚持教学,却也只请得起沈夫子一人。 学生们也大都瞧不起这衣着朴素的夫子,可季冬青却不这么想,这沈夫子教授了许多书上未曾见过的技巧,让她受益匪浅,她也成了这届学生中最敬重夫子的人。 沈夫子已经讲起了最后的知识点,可季冬青身边的座位还是空荡荡的,郑依棠没来。 季冬青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可这是最后的押题,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听讲。 直至放堂,也没见到郑依棠的身影,反倒是季春雷这个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他扯过季冬青的书本,面露讽刺道,“读这么多书,学这么多法术,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要求没灵根的我帮你继承遗产。” 季春雷,赵婵的儿子,按照辈分,季冬青要叫上一句堂哥。 这人从小就喜欢刁难原主,季冬青刚穿来时,原主就是被他推下山坡撞破了头。 而后,季春雷又多次在赵婵的授意下,几次三番地“捉弄”季冬青,季冬青可不像原主那般憋屈,她趁没人注意时都一一还了回去,可惜季春雷是个大傻个,一点没有察觉,反而以为是自己不小心。 面对季春雷的挑衅,季冬青视若无睹,这种手下败将不值得她多花心思。 她低头整理着其他用品,额角的鬓发自然下垂,冷白色的皮肤更显骨相的优越,分明的线条展现出一种凌冽美,一双丹凤眼格外清澈,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通透冷静,因她不笑不语,气氛就冷了下来。 反观季春雷,又胖又壮皮肤还有些黝黑,身量却只和季冬青差不多,言语中却有着迷之自信。 见季冬青不理他,季春雷直接撕起了书页,试图引起注意。 季冬青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此时陆续有学子进了课堂,季春雷觉得十分没面子,又开口挑衅季冬青,极力为自己找场子,“季冬青,我告诉你,以后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 就凭你? 季冬青没把话说出口,可她的鄙夷却溢于言表。这十年她勤于修炼,要说高阶修士她打不过,可就季春雷这么个没灵根还缺乏锻炼的,季冬青一招就能撂翻。 此时她忍而不发,不过是念及快要考试,怕赵婵又来找茬,让自己考试不顺罢了。 季春雷却觉得季冬青怕了,他为了挣面子,更加眉飞色舞起来,“季冬青,也就我还能看得上你,你可知足吧!以后好好跟着我,你父亲的遗产我可以考虑分你点。” 觊觎遗产是人尽皆知的事,可谁也不敢拿到明面上说,就季春雷这个没脑子的,敢大放厥词。 季冬青本是没兴趣的,可一听他这无脑发言,忍不住想看看,他怎么把自家的龌龊心思公之于众。 “分我点?”季冬青抬眸,第一次和季春雷对视,眼中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季春雷有些被吓到了,但他死要面子,被季冬青这么一激,直接把自家的打算和盘托出。 “那当然,没了我你根本不可能继承遗产,要是你及笄不嫁给我,你什么也没有。我娘说了,给你多少全看我心情。” 季冬青嗤笑,赵婵精明一世,应是想不到她的儿子会如此蠢笨吧? “季春雷你这个黑心肝的!你还真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恬不知耻!”郑依棠的斥责声响起,她冲了进来,整个人护在季冬青面前,明明她格外瘦弱,却没有因此退缩。 “郑依棠,你个外来户,有什么资格管我们本家的事?”季春雷向来看不起季家以外的人,特别郑依棠家这种又穷又没本事的。 “就凭我和冬青是朋友!”郑依棠瞪大双眼,虽然双腿打颤,气势上却一点也不输。 季春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捧腹大笑起来,“朋友?季冬青这种满脑子只顾自己的人,也会有朋友?在我看来,你不过是条摇尾巴的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郑依棠闻言就快气哭了,她指着季春雷有些磕巴道,“你…你才是狗,狗东西!” 季春雷却被这话激怒了,他伸出粗壮的手臂,准备给郑依棠一拳,让她长长教训。 郑依棠还从未遇到这种事,惊慌之余闭上了双眼。 只听“扑通”一声,季春雷整个人摔倒在地,因他体积过大,落地时扇起了一阵风,学堂内的纸张飞扬起来。 意想中的重拳并未落到身上,郑依棠松了口气。 而这都源于季冬青对季春雷使了法术,她先是用了个定身术,又趁他身子不稳解除法术,让他摔了个人仰马翻。 见纸张飞扬,季冬青又用了还原术,将其各自归位,免得给其他学子添麻烦,顺带把自己的书也恢复成了原状。 季春雷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这一跤摔得很重,整个人滚作一团,不停地哀嚎着,看上去狼狈极了。 季冬青却没管他,要不是季春雷打算对郑依棠动手,她也不会出手教训。 说白了,都是他自找的。 见季冬青打算离开,郑依棠扯住她的衣袖,“冬青!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物什,三日后就要大考了,想必你明日也要启程去决明县城了。这些糕点,是我下午特意给你做的,你带在路上吃!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用品,虽不值什么钱,但想来你也能用上。” 季冬青一时说不出话,她本以为郑依棠是怪自己不懂安慰人才没来上课,却没想到是去为她准备盘缠了。 季冬青知道是她小人之心了,可她却感到庆幸,她没有弄丢这个朋友。 郑依棠见季冬青眼眶泛红,急忙扮鬼脸逗她笑,“冬青你怎么了?没事吧?季春雷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胖的跟个熊一样,根本配不上你。” 季冬青轻笑出声,郑依棠总会有各种法子哄她开心。 她接过郑依棠给的包裹,心里沉甸甸的,“没事,只是大考你不同我一起去吗?” “我实在坐不惯那马车,趁我爹要去县里卖货,让他用那牛车带我一程便是。”郑依棠摆了摆手,她并不舍得坐马车的钱。 说罢,郑依棠抬头意识到天色不早,言语间有些急促,“冬青我先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家了,等大考结束了我们再聊!” 季冬青颔首,目送着郑依棠急匆匆跑回家。 季春雷还躺在地上,季冬青看出了他的卖惨之意,可他打错算盘了,在学堂没人会帮他。 季冬青一直是学子中的翘首,不少人想与她搞好关系,但她寡言少语,除了郑依棠一般不太搭理别人。学子们虽然想拍马屁,却也没机会施展。 今日若是谁帮了季春雷,那就是与季冬青交恶,大考在即,谁都不知道季冬青会不会一飞冲天,没人会触这个霉头。 季冬青向季春雷走去,她蹲下来凑到他耳旁出言警告,“再敢对依棠动手动脚,我就废了你。” 第3章 季冬青眼神锐利,季春雷被吓得没了声,怕季冬青打他,忙不迭地点头。 可因他太胖,就成了一团肉在抖动的滑稽场面,围观的学子不禁笑出了声。 季春雷又气又恼,脸色憋成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得了满意的回复,季冬青拎起收好的包回家。 走出学堂的时候,季冬青没忍住回头看了看,初来时庭中新栽了树苗 ,如今已然长成了参天大树。翠绿的藤蔓也爬满了窗沿,当初的稻草房在沈夫子的加持下,被盖成了泥砖房。 一切都好起来了。 回到家时,冯霜正在灶房忙碌。 “娘,我把东西都收回来了。”季冬青将书本堆进房中,探了个头跟冯霜说话。 “行,你再去巩固练习下,等会儿就吃饭了。”冯霜忙着择菜,头也没抬。 “我帮您。”季冬青搬了个板凳,准备帮忙。 “去去去,哪用的上你,你给我好好准备考试,其余的事我自己会做。”冯霜打开季冬青的手,不让她帮忙。 没办法,季冬青只得回屋练习起法术。 要保证考岗位第一,她心理压力也很大。 还原术、定身术、疗愈术…… 季冬青顺着复习了一遍,就怕有什么纰漏。 “冯霜,你给我出来!”赵婵的声音打断了季冬青的思绪。 季冬青从内屋冲了出来,不出所料,季春雷回家告状了。 但季冬青没想到的是,他们会来得这么快,她本打算让冯霜明日与她一起启程,等考完大考再与赵婵撕破脸。 “冬青,你先进去。”见赵婵来者不善,冯霜招呼着季冬青回屋。 “季冬青!你可不能进去,你这个罪魁祸首,还没进我们家的门,就敢打人了!”赵婵上前一步,拉着季冬青不放手,想把打人这事闹大,不让季冬青去参加大考。 第4章 “大伯母这是什么话?就算入赘,也是堂哥进我家门吧?”季冬青甩了甩手,试图摆脱赵婵的桎梏。 赵婵趁势跌倒在地,做出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冬青,我好歹也是你大伯母,你怎么能推我呢?” “娘,你没事吧?”季春雷全力配合赵婵表演,就这样母子俩演起了一出大戏。 “真是没天理了!这是多狠的心啊!谁来为我主持公道啊!”赵婵大声叫嚷着,双手不停捶打着双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打瘸了腿。 这喧闹声,引得邻里都围在了季冬青家门口。 冯霜蹙着眉,言语中满是不耐,“赵婵,你自己睡地上,还要赖别人,真是给你脸了!” “瞧瞧,她们这母女齐上阵,是打算废了我这腿啊!”赵婵继续哀嚎,就好似谁声音大谁就有理一样。 季冬青算是看出来了,季春雷的卖惨技术,那可是遗传的,只可惜没有赵婵这么到位。 不一会儿,族长就闻讯而来。 “小婵你这是怎么了?”族长摸了摸胡子,眼神有些审视。 赵婵等的就是族长和围观群众,她大诉苦水,“族长,你可来了,冬青她打了我家春雷,我只是想来问问她,哪知她连我这个大伯母也不放过,我这一双腿啊!” 赵婵适当地戛然而止,留给大家想象的空间。 “赵婵你可别胡说八道了,冬青就没碰过你一根汗毛,反倒是你进来就抱着她不放。你要算计我可以,别整这些乱七八糟的!”冯霜也不是吃素的,她指着赵婵骂了起来。 赵婵恨不得跳起来和冯霜对骂,坐在地上实在影响她发挥。 倒是季冬青不慌不忙,她恪守小辈的礼,向族长行了礼,“大伯母说我打堂兄,那可是无稽之谈,学堂的同窗都能为我作证,是堂兄脚滑自己摔倒的。” “你胡说!明明是你对我使了定身术!”季春雷怒上心头,出言指责季冬青。 季冬青叹气,“那是我见堂兄要摔倒想帮你,可惜我学艺不精,法术中途失灵,这才让堂兄倒地。况且大伯母口口声声说我打人,堂兄身上却不见伤痕,这是污蔑吧?” 说罢,季冬青暗中使了疗愈术,让季春雷身上的淤青消散。 季冬青这番解释,倒让周围人责怪起季春雷母子。 季春雷为了证明自己,当众宽衣解带,要让大家看看他摔得有多惨,谁知却不见一丝青紫之色,自证瞬间变成了耍流氓。 “胡闹!你这成何体统,还不快把衣裳穿好!”还是族长出声,才阻止了季春雷荒唐的行为。 赵婵见季春雷一事闹不起来,又开始哭自己的腿。 冯霜正要出言训斥,却被季冬青制止。 季冬青走到赵婵身边,蹲下来和赵婵视线平齐。 “大伯母,我知道一种治腿的法术,能接断骨,让人如获新生。”季冬青脸上挂着诡异的笑,让赵婵有些不安。 赵婵咽了咽口水,“冬青,你可别开玩笑了。哪有这种法术?” “大伯母莫要不信,这是我从仙书上看的,只不过要是腿本没事的人用了这法术,可能会一辈子都站不起来。”季冬青表情阴恻恻地,让赵婵不由用双手撑着身子远离季冬青。 “族长,要试一试吗?毕竟帮大伯母康复才是最重要的,等会儿再追查是谁惹的祸也不迟。”季冬青转头征询族长。 当着众人的面,族长只能表示同意。 见季冬青抬手就要施展法术,赵婵脸色发白,手心不停地冒汗,“不!不要!” 她一边尖叫着,一边连滚带爬站了起来,谎言不攻自破。 “哟,赵婵你这腿不好好的吗?”围观的婶子调侃道。 赵婵再没话说,拉着儿子季春雷逃离了现场。 族长大概也觉得丢人,吆喝着人群散去。 小院重回宁静,冯霜颇感欣慰,她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冯霜拿出了收拾好的包袱,塞进季冬青怀里,“这里面都是娘给你准备的衣物和钱财,明日你去决明县,万事小心,娘等你回来。” “娘你不和我一起去吗?”季冬青怕赵婵再来找麻烦。 “行了,都多大人了,该自己出去闯闯了。”冯霜拍拍季冬青的肩,她清楚自己的身体,趁她还在必须让女儿成长起来。 季冬青读懂了冯霜眸中的深意,没再多言。 一夜好梦。 季冬青是摸着黑起床的,为防路上误了时辰,她特意与车夫约了日出时分。 她约的是普通马车,从季家村到决明县要花上一天半,大概花费两吊钱。 季冬青带着笔记,趁路上复习巩固一番,饿了就拿出干粮充饥,晚上则布个结界术,直接睡在车里。 到决明县时,已是次日傍晚,天空呈现出橘色,预示着夜幕的降临。 可这决明县却与季家村大相径庭,人群依旧熙攘,有些店家已经点起了灯,并不存在被黑暗吞噬的情形。 首先映入季冬青眼帘的,是一条红色的横幅,“大考学子免费住宿”几个字吸引了她。 能省一点是一点,季冬青径直走向了那家客栈。 这客栈很大,四层楼拔地而起,用上好的黄花梨木盖成,红灯高挂大门敞开,寂静的客栈与外面的喧嚣繁华截然不同,是适合学子住宿的宝地。 “请问这里是学子免费住宿吗?”季冬青礼貌问询着账台处的女子。 “是的,大考前后五日提供免费住宿,但需出示大考的木符核验身份。”女子打量着季冬青,见她虽衣着简朴,举止倒是守礼。 季冬青从内层掏出木符让女子查阅。 “季家村,季冬青,年十四,五灵根。”女子念着木符上的字。 “正是在下。”季冬青不卑不亢地回话。 女子见她坦荡从容,随即抽出一把管钥,“二楼人字房十六号。” 季冬青揖了一礼,接过管钥向女子道谢。 因包里的干粮足够多,季冬青次日并未出门,她静坐在房内潜心复习,增加自己的熟练度。 直到在考场前,看着那些为孩子加油打气的父母,季冬青才感受到了真正的紧张。 为防止舞弊,不得携带任何工具进入,考试工具也会由考场提供。 进入考场前需要扫描木符,顺带探测是否携带违禁品,跟过安检是一个道理。 在指引下,季冬青来到了空旷之地。 “第一万八千五百一十二次三清界大考武试”,一条巨大的横幅被法术操控飘悬于空中。 “哟我说是谁呢?季冬青,不好好在家里待嫁,反倒跑来县城凑热闹了啊!”季春雨斜睨着季冬青,面露讥嘲之色。 季春雨,季春雷的妹妹,是火系单灵根,从小就被赵婵送来决明县的书院学习,向来看不起季冬青这个“未来嫂子”。 季冬青并不理她,考前吵架容易影响心态,唯一让她有些忧心的是未曾看见郑依棠的身影。 见季冬青竟敢无视自己,季春雨怒火中烧,因火灵根的影响,她很容易暴怒。 一旁的季春风却拦住了季春雨,她狡黠地转了转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馊主意,姐妹俩窃窃私语起来。 季春雨冷哼一声,带着浓浓的不屑。 季冬青的注意力却不在两姐妹身上,她在听考官讲解本次的考试规则。 首先要考察的是论剑,同一个岗位的学子将被划为一组,最后站在擂台上的十人才能继续参加后面的测试。 为避免受重伤,考场特意准备了木剑。 直到季冬青站上台,才发现居然有过百人与她报了同一个岗位。 随着监考一声令下,邻近的学子便扭打作一团,季冬青则同时被三人合击。 左边的男子用剑攻她左下路,中间的女子则抬剑从上往下向她砍来,最右侧的男子也不甘示弱,木刀横劈想要来个拦腰一斩。 三方皆有攻击,身后也无地可退,季冬青陷入了困局。 在夹缝中,季冬青看到了季春雨两姐妹得意的笑,这才明白过来是她们找人刻意刁难。 季冬青索性跳到左方男子的木剑上,借力一跃,躲开另外两人的攻击。 可他们反应的速度,却比季冬青想得快,季冬青还来不及喘息,他们的剑又再次斩来。 季冬青将灵气凝于木剑,开启了快打反击流,趁他们不备,一一击开呈合围之势的木剑。 可这木剑却像是达到了极限,不知在第几次反击时,木剑悄然断裂。 三人眼见时机到来,剑势如风,齐齐朝季冬青劈去。 第4章 季冬青当机立断,她用灵力凝结成剑,扛下了三人的攻击。 这并非易事,但凡有丝毫偏差都无法成型,他们被季冬青的临场反应震惊,停了手上的动作。 季冬青趁三人愣神的功夫,身体急忙向左侧倾斜,足尖用力点地,整个人腾空一跃,脱离了三个人的包围。 第5章 季冬青转守为攻,轻盈的身姿迅如雷电,手中的灵剑向中间的女子攻去。 见女子抽剑抵挡,季冬青借两剑相抗之力,抬起身体当胸一脚,将其踹出擂台。 至此,三人的阵法被破。 季冬青却不敢大意,她一个直刺试图解决掉左手的男子。 不料二人早有戒备,从两侧闪开后向她攻来。 季冬青不慌不忙,以手腕为轴逆时针画圆,于体后内扣再拉至胸前,加速连续地施展着剪腕花,抵挡夹击。 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三人剑阵只由两人施展太过费力,没一会儿他们舞剑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季冬青趁机加强灵力,强硬拨开二人手中的木剑。 随着木剑脱手,季冬青也不耽误,用灵剑先后击中二人腹部。 等顺利解决三人,场上仍有几十人的身影,还未喘息片刻,季冬青又被迫加入了混战之中。 …… “三眠柳决明县驻村岗,论剑结束。” 此音一落,季冬青长长舒了口气,撤回了灵力。 这场全凭灵力硬撑的战斗,赢得格外艰难,以至于走下擂台的时候,她踉跄了两步。 季春雨趁机伸脚,想让季冬青出洋相。 季冬青看破了这小把戏,狠狠踩在了季春雨的脚上,不留一点情面。 季春雨气急,正想指着季冬青大骂一顿,台上却传来了登场的声音。 “牢仙笼岗论剑即将开始,请相关考生到达指定岗位。” 季春雨只能就此作罢,她冷哼一声,拽着季春风上了台,眼中的恶意藏都藏不住。 季冬青倒没受到影响,有些脱力的她倚着一旁的树,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考场大门并未开启,显然并未打算中途放考生出去。 季冬青思索片刻,不顾旁人眼光坐下,若是要考到晚上,此时必须保存体力。 与旁人的嬉戏打闹不同,季冬青坐定在原地,就像与世隔绝一般。 直到辰时三刻,所有岗位的论剑才结束,留下来的人也只有初来时的十分之一。 “请各岗位到指定区域集合,接下来开始法术考核。” 此言一出,考生们纷纷怨声载道。 “不是吧?不给吃饭就要继续考试,我还没有辟谷呢!” “上一届也不是这样啊!不吃饭影响发挥算谁的?” 考生们吵吵闹闹的,顿时乱作一锅粥,他们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却没注意到提示音的消失。 季冬青没有随大流抗议,她默默起身,对自己使了个清洁术。 树叶沙沙作响,叶片的尖端却朝向同一个方向。 季冬青深觉不对劲,她急忙闭眼,忽略外界的喧嚣,让自己静心凝神。她感受到考场中内的灵力,不约而同朝着西南方涌动,像是指引着什么方向。 季冬青不再犹豫,抬脚朝着西南方进发,道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知走了多久,两侧茂密的竹林向前延展,这一条路竟通向了海边。 海水波光粼粼,折射的光影轻轻摇摆,配上海浪的拍岸声,如一首缓和的入眠曲。 视线豁然开朗,考官早已站在沙石之上等待,季冬青随即明白这也是考验的一环。 “法术考核即将开始,请考生到达站位,超时者取消考试资格。” 考生们一改之前先前的试探与散漫,疾步跑向自己的站位。 “3、2、1……” 话音一落,竹林便呈合围之势,阻绝了通往考场的通道,不少考生被夹在竹林间不得动弹。 季冬青左右打量了一下,人数又比刚才少了三成。 或许是有季春风这个“智囊”的存在,季春雨也没有错过考核。 季冬青倒不在意,这对姐妹自视甚高,报考的并不是基层岗位,就算通过考试,也不会与自己成为同僚。 根据提示音所说,法术考核同岗位列为一排进行考核,考生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做出反应,反应最慢的人出局,直至单一岗位剩下三人方可结束。 季冬青蹙眉,这考核看上去简单粗暴,但它既考察反应速度和熟悉度,也考验抗压力和毅力,比起往年难度大了不是一点。 “三眠柳决明县驻村岗,法术考核开始。” “净身术。” “悬浮术。” ………… 提示音果断且快速,季冬青没有任何时间反应,她只能抛弃所有杂念,全速念出口诀,生怕自己被落下,成为岗位的最后一名。 她的鼻尖开始冒汗,心跳疯狂加速,血脉也在扩张,耳膜随之鼓胀,只能听到心脏狂跳的声音。 季冬青深吸一口气,她一边强行稳住呼吸的频率,一边根据提示音迅速做出反应。 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感,让不少人吃力起来,渐渐地便有人掉了队。 气氛越发沉重,随着时间的推移,季冬青感觉灵力已经要跟不上了。 可她不能就此放弃,母亲给予的厚望,师长十年如一日的教导,注定悲惨的炮灰命运。 一幕幕如走马灯般闪映,季冬青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在用灵力施展法术的同时,又向外界吸取能量。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举动,稍有不适,可能就会爆体而亡。 季冬青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利用皮肤为媒介,吸纳灵气入体。 因着同时施展法术的原因,灵气就先没了限制一般,肆无忌惮涌入她的体内,像是要把她撑爆一般。 灵气在体内翻涌,强烈的撕扯感让她极度痛苦 ,汗水大颗大颗地滴下,浸湿了衣领。 当灵气到达瓶颈后,季冬青却没有办法停止吸纳灵气了。 不能停! 心底有股强烈的声音在叫嚣,季冬青咬着牙,施展法术的速度却一点没落下。 “三眠柳决明县驻村岗,法术考核停止。” 随着提示音结束,季冬青急忙停止施法,而这灵气也终于达到了顶峰。 季冬青的身边泛起白光,灵气四散而出,同一岗位的考生感到了冲击,纷纷侧目相看。 考官面露惊讶,竟有人能在考核中突破!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奇事,先前在考核中突破的那位,如今已荣登天尊之位,这女孩年纪尚轻,就能有如此成就,前途定然不可估量。 季冬青感觉自己全身都被洗涤了一道,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饥饿感也瞬间消失。她知道,这算是真正迈入了修仙的门槛。 她用意念调和气息,舒缓先前经脉因灵力过量,形成断裂而造成的疼痛感。 季冬青抬眸,看见几位考官的赞赏之色,只是有条不紊地作了一揖,以示礼貌。 考官浅笑,年少便能不喜形于色,有如此心性,实属难得。 考核结束后,季冬青和另外两位考生被带向了室内。 季冬青不动声色走在了最后的位置,打量着两人。 走在最前面的女子年岁不大,脸上挂着稚气,嘻嘻哈哈地与引导员插科打诨,城府或许不深,却也不排除扮猪吃老虎的可能。 中间的男子目视前方,高大的身影直接将季冬青笼罩。季冬青看不清他的面色,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有股世家公子的做派。他只斜睨季冬青一眼,一言未发却又表明了一切,那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样子,让季冬青想起原书男主。 原书中,男主宋且安是个修仙天才,天生练气,十二岁筑基,在一众混吃等死的仙二代中脱颖而出。因过人的天赋,他从未败过,可这也导致了他看不起人的性子。 至于女主江黎则是典型的胸无大志表率,两人虽是青梅竹马却水火不容。无他,只因江黎觉得宋且安太装,而宋且安又觉得江黎太废物。 两人见面时掐上几句,能不见则直接不见,原本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好景不长,天尊提出了仙二代下界政策,要求每家必须有一个仙二代必须离开天界,到人界谋生。而回到天界的办法只有考编,仙二代原本可以躺平的人生就此结束。 明赫天尊也因此被大能们骂个不停,可他一意孤行,又没有人能打得过他,这条下界政策就此推广,而他们也被称作“仙青”。 男女主还是十分不幸地被分到了同一处,两位欢喜冤家的爱情故事就此展开,在经历万难后,他们才承认了彼此的心意,迎来大团圆结局。 季冬青掐指一算,如今也到了男女主下界的时候,不会这么巧吧? 随即她又甩了甩头,否认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测,决明县这么个小地方,宋江两大世家是不会让他们来的,男女主遇到原主,也是因为外派任务。 引导员很快把他们带到了目的地,空旷的房间之中只有三把椅子。 男子长腿一迈,走向最左边的椅子,可那女子也不甘示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要与男子争抢。 可这并不是可以随意的场合,男子一个转步,选择中间的凳子。 第6章 女子却依旧不依不饶,两个人上演着一场无声的椅子争夺战。 季冬青却没精力跟他们耗,仅剩的文试虽然是她擅长的科目,但前面两项都不走寻常路,不知道最后一项会出什么幺蛾子。 季冬青随即坐在了最右边的椅子上,开启了一场头脑风暴,她构想着考官可能提出的所有问题,以及相应问题的答复。 “哼,不跟你争了,本小姐要坐中间!”女子见季冬青坐下,没再进行无谓的追逐战。 男子不气也不恼,静静坐到了最左边,整个人坐得笔直,和一旁斜靠在椅子上的女子形成了对比。 等了许久,仍然没有考官出现。 过于安静的环境,让人有些压抑。 女子大概是憋不住了,她转向季冬青,笑意盈盈道,“小姐姐你好漂亮,我叫江黎,你叫什么呀?” 江黎? 季冬青愣在了原地,她居然真的遇见女主了! 第5章 季冬青猝不及防对上了江黎的视线,江黎这双眼生得极美,双眸清澈而明亮,随着长而卷翘的睫毛上下舞动,更显水润,让人一不留神就会陷入其中。 江黎桃腮粉脸,嫣然带笑,只是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就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季冬青抱臂静坐,她没有和原书主角扯上关系的打算,况且考场之上也需谨言慎行。 见季冬青不说话,江黎倒也不尴尬。她天生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主,转头又跑去逗宋且安。 天色渐渐昏暗,当晚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银色的月光,勉强透过窗带来些许光亮,才让屋子不至于陷入无尽的黑暗。 “文试开始,江黎、宋且安、季冬青,按名字先后顺序进行口述作答。” 提示音冷不丁地响起,江黎吓得一跳,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明显,她努力压抑着胸腔,让自己冷静下来。 季冬青正襟危坐,眉宇间透出凝重之色,足见她的重视程度。 “请考生解释什么是三清界。” 江黎挠了挠头,她脑袋空空什么看法也没有,索性随心所欲道“三清界由天界、地界、人界组成,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房间迎来空前沉默,宋且安泰然出声,算是救了场,“三清界的三清得名,源于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三位天尊多年前合力开辟出天地人三界,后人为纪念他们的伟大功绩,始称三界为三清界。” 宋且安的回答挑不出毛病,但季冬青却不这么想。 “玉清、上清、太清三天尊所成之境,可称三清。人界有一清酒回味甘甜,能让舌尖品出三种滋味,人们叫它三清。还有一种以松实、梅花、佛手和雪水烹沏的茶,初尝甚苦,茶水滑于喉间便开始回甘,完全咽下后又余苦涩,也名为三清。” “若要说这三清何意何解,众人心中各有计较,但学生以为,所谓三清,是希望我们能如三位天尊般清醒、清廉、清心。修仙一途,守住本心、摒弃杂念,方不失自身傲骨。” 听到季冬青从容切全面的作答后,宋且安双眸轻颤,有些微不可查的震惊。 至于江黎,说实话她没太听懂,只听到什么茶啊酒啊的。 对于三人的答案,提示音不置可否,继续机械地念出下一个问题。 “如果同僚因工作失误,被上司指责而哭泣,你会怎么做?” “安慰他陪伴他。”江黎这个小太阳倒是名副其实。 “个人能力不足,就该从自己找原因。”宋且安看不上哭哭啼啼的人。 “首先安抚他的情绪,其次说明上司的用意,然后陪他一起寻找失误原因,最后进行自我总结避免犯和同僚一样的错误。” 这种人际题,季冬青上辈子在面试的时候就遇到过,对她而言可谓轻车熟路。 “考生认为三眠柳驻村岗的职责是什么?你会怎么去做?” 江黎回了些牛头不对马嘴的答案,宋且安的提议规划又太过浮华,适用于天界,却不适用于人界的乡镇。 唯有季冬青,从鸡毛蒜皮的小事说起,综合了人界的教育、医疗、居住等多个角度展开论述,答案全面无瑕疵,让藏在房屋之外的考官颇为惊讶。 …… 文试一共问了八个问题,全都在季冬青的预料之中,她波澜不惊,发挥得十分稳定。 相比之下,宋且安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这是天之骄子第一次尝到不如人的滋味。 “今日考试结束,结果将于明日辰时公示。” 听着可以离场的指令,季冬青起身要走,却被江黎抱住了胳膊。 江黎身量比季冬青矮上一截,她仰着小脸,眼里满是崇拜,“季姐姐,你好厉害!” 季冬青有些恍神,郑依棠一开始也是这么粘着自己,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那丫头最喜欢吃麦芽糖,明日去早集买些带去给她吧! 想着想着,季冬青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季姐姐,你笑起来也很好看哎!”江黎咧嘴道。 “人家不一定比你大。”宋且安冷冷地插嘴,像是看不下去江黎这幅谄媚的样子。 “要你管!”江黎恶狠狠地回头,瞪着宋且安。 季冬青趁机抽手,后退了两步,“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不等他们反应,季冬青便快步离去。 “又一个被你吓跑的。” “宋且安,不会说话可以把嘴巴留给有用的人!” 两人又打起了嘴仗,或许他们嫌弃对方 ,可在外人看来却是谁都插不进去的亲密。 今日十六,月亮格外圆,冷色的光撒在路上,照亮季冬青前进的方向。 …… 为赶早市,季冬青天一亮就起来了。 昨日大考她始终未曾看到郑依棠的身影,她安慰自己或许是人太多了,便打算等回了季家村再去找郑依棠。 念及冯霜和郑依棠,她才打算去早市瞧瞧有没有什么能买的。 季冬青原以为这么早路上定是没人,哪知煮粥的小贩已经开始熬制,老人们围坐一团,哼唱着不为人知的小调。 她走过市井长巷,有热情的阿婆叫她买上一点桂花蜜,也有卖货郎向她展示着新奇的小玩意儿。但她只是轻笑,摇着头婉拒。 决明县的早市倚着流水,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是最好的引路牌,晨雾还未彻底散去,包子馒头就已新鲜出炉,蒸腾的热气弥散着香味。 很快,季冬青就找到了卖糖的小铺,她花六文钱买了一两糖,小心翼翼裹好后藏在自己衣袖里。 而后,她顺道拐进了一家手脂店。 冯霜为养活季冬青,不分季节地干活,双手皮肤已然皲裂。 季冬青拿出自己攒下的钱,为冯霜买了份手脂。 “出榜了!出榜了!” 不知是谁先大叫了一声,人群变得吵闹起来。 季冬青被奔去看榜的人撞了个踉跄,为防止跌倒,便顺着洪流来到了榜下。 最上面的是牢仙笼,依次是水云游,西地锦,最底下才空出了一块地留给三眠柳。 季冬青半蹲着挪步,在三眠柳那一栏中艰难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季姐姐你也来看榜啊!”江黎的声音再度响起。 季冬青僵住了,因为她现在的动作略有些猥琐。 她强装镇定,点了点头,继续寻找。 “在这里,季姐姐的名字。” 季冬青沿着江黎手指的方向望去,“季冬青”三个字映入眼帘。 晨起舞长剑,半夜念旧书,弹指一瞬恍然十年。 季冬青瞧着自己的名字,脑子里想了很多。 她考过无数次的试,但唯有这一次,无路可退。 若是考不上,便极有可能走上原书的路,招季春雷为婿后,赵婵便联合族长吞噬遗产,再以祖训为由将她们母女赶出家门。 母女二人也会在寒冬的乞讨中,无声死去。 好在,她考上了。 季冬青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心怦怦跳个不停。 “我考上了!哈哈哈!”一个中年男人开始癫狂大笑,像是压抑了太多情感。 周遭的人不理他,他就扯着那些人的袖子,不厌其烦地一次次重复,“我考上了,是牢仙笼的岗位!” 不少人被他疯癫的模样吓到,渐渐他周围就没了人。 “我说,我考上了!”男子张开双手,仰天长笑。 他像是疯了一般,笑个不停,笑着笑着又哭起来,笑声中夹杂着哭泣声。他嘴角上扬,眼泪却止不住地下坠,搞不清是喜还是悲。 声音戛然而止,男子捂着自己的胸口,呈大字倒在地上,他的脸色开始苍白,嘴唇发紫,嘴里却依旧念念有词。 “我考上了,母亲你不会再失望了,邻居也不敢鄙视我了,他们没人敢笑我了……哈哈哈!” 好在一旁就是医馆,恰有坐堂医,急忙过来救治男子。 第7章 男子的瞳孔急剧收缩,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着。可过了一阵,男子又开始嗤嗤笑个不停,甚至有些手舞足蹈。 坐堂医手足无措起来,又是个得了疯病的,偏生又躺在了医馆门口。 “唉,这次又疯一个。” “可惜咯,好不容易熬出头喔!” 围观群众不免唏嘘,季冬青感到了强力的冲击,刚才那一秒,她与男子的心境是相同的,满脑子只有“我考上了”。 “年年考,月月考,活活考死你这一命!” 旁边的戏楼冷不丁唱出这么一句。 考编是一条路,但不应该是唯一的路。 季冬青若有所思,她不再热血澎湃,慢慢恢复了理智和冷静。 回过神后,江黎已不见踪影,季冬青也没当回事,毕竟她有女主光环。 上榜后,还有体检环节。 简而言之,就是用灵力探查身体,确定没有疾病后方能入职。因为一旦入职,在编人员的疾病诊治费用,都将由三清界公费负担。 “三眠柳决明县驻村岗体检即将开启,请相关人员及时到位。” 季冬青来到内室时,发现宋且安与江黎竟也在。 “季姐姐。”江黎依旧自来熟,一见季冬青就向她挥手。 当着考官的面,季冬青没法置之不理,只好颔首以作回应。 考官把一沓资料放到了桌上,公事公办道,“既然到齐了,就说说情况,决明县问题频出,决定这次招三个驻村岗。这是每个村的资料。选择的顺序就按照你们成绩高低,季冬青你先来选。” 第6章 这资料很厚,但多数都是废话,看得季冬青眉头紧锁。 季冬青忍着不适浏览了一遍,自己做了概括。 大抵就是有赵家村、李家村、王家村三个村。 其中的王家村,引起了季冬青的关注。 它紧挨着季家村,方便季冬青得空回家照看母亲。 这王家村,又称懒人村,整个村都是闲置的荒田,就是没人去种,孩子们也不上学,所有人都游手好闲。人们基本的衣食住行,就靠政府以及周围村子的补贴。 这村子看上去就让人很头疼,但季冬青想试一试。 做好决定后,季冬青将王家村的资料抽出,对着考官拱手道,“学生选王家村。” 考官面露惊诧之色,那村子出了名的难搞,季冬青明明是第一个选,却择了个最难的,实属勇气可嘉。 “好,你先去旁屋检测身体,若没有特殊情况,七日后凭木符前去王家村报道即可,会有人与你交接。” 季冬青鞠了一躬,“在下领命,不知学生能否带走王家村的有关资料?” “可。” “多谢考官,学生先行告退。”季冬青顺势辞别。 医修探测身体的速度很快,不过几秒,就能测出此人是否有疾。 待季冬青从旁屋走出,她悬着的心才完全放下。长长舒了一口气后,她急忙回客栈收拾一番,踏上了回家的路。 与来时的精神紧绷不同,季冬青回程时断断续续睡了一路,还是到车夫叫她才堪堪醒来。 惊醒的季冬青有些后怕,好在并未遇上心怀不轨之人。 怕误了车夫的事,她急忙起身下车,付了路费后匆匆致谢。 季冬青的家在村子正中处,是块难得的风水宝地。据说是当年季父经商赚了大钱购置的,在他遇难后,也成了母女俩最后的庇护。 “你们想干什么!”冯霜愤怒的声音传来。 “冯霜,我跟你说,今天这个手印,你必须按!”赵婵也不甘示弱,招呼着人上前,“你们几个给我按住她!” 季冬青一听大事不妙,抬脚就跑进了屋内。 几个姑婆左右围住冯霜,将冯霜禁锢。她们强行抬起冯霜的手,强行给冯霜的手指涂上红泥。 冯霜自是不依,她奋力挣扎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有人一时不察竟被她甩开了手。其余的人急忙补上空缺,又一次把冯霜整个人按住。 眼见手指离红泥越来越近,冯霜试图甩开几人,颈部的青筋已然暴起,却还是无能为力,严重流露出绝望之色。 “你们在做什么?”季冬青见冯霜被如此对待,怒气上头,运起灵气快步至她们身边,二话不说拨开了一众姑婆。 因季冬青用的力气大了些,她们四散倒地,摔了个人仰马翻,显得滑稽又可笑。 季冬青的眼中泛着寒光,眸子却像是淬了毒,吓得所有人一愣。 冯霜此时已经脱力,身子摇摇欲坠,似要摔倒在地。 季冬青眼急手快拉了冯霜的手,扶着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冯霜整个人被抽空,想起刚刚的事还心有余悸,差一点她就把女儿给“卖”了。她双手止不住地抖着,面色惨白。 季冬青也感受到了冯霜的后怕,她蹲在一旁,一下一下抚摸着冯霜的手背以示安慰。 见冯霜情绪稳定下来,季冬青才起身望着赵婵。 赵婵显然没预料到季冬青会突然回来,但她也看不起季冬青。她轻啧了一声,暗骂一句倒霉。 “赵婵,你这是想干什么?”季冬青连敬称都懒得再叫,她开门见山地质问赵婵。 “你这死丫头,没大没小的,真是没爹的野孩子!”赵婵好面子,见季冬青不叫她大伯母,显然是在其他人面前落了面,深色不悦起来。 季冬青瞥了一眼赵婵手中的纸,反应过来她是要趁自己不在,强迫冯霜同意季春雷入赘。她不想跟赵婵这个泼妇吵,但也不打算给赵婵面子。 “赵婵,你的美梦可要碎了,我已经考上了编制,若你还要强迫我们母女,那就涉嫌威逼公职人员,你知道要被关多久的吧?” 赵婵瞪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你一个混沌五灵根的废物,怎么可能考得上?连给我们春雷做媳妇我都嫌糟践,你怎么可能有编制?” 季冬青懒得理赵婵,这人的话她向来不在意。若不是怕赵婵再次碰瓷,她早就用灵力把找事的人都赶出去了。 赵婵见季冬青神色自若,意识到她可能说的是真的。 这怎么能行!季家那个早死鬼可是留了不少钱财,这么多年以来,自己排除其他所有的赘婿人选,给族长不知送了多少礼,协同族长暗中花掉了不少银两。赵婵咬着指甲,咒骂这季冬青拦了她的路。 恶从胆边生,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理念,赵婵转身怒斥那些姑婆,“还不快点爬起来?既然收了钱,活就得干好了。季冬青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你们赶快给我按住她!” 有两个姑婆怯怯的,她们被季冬青扒得狠了,现在手臂都火辣辣地疼,不敢贸然上前。 剩下的几个想到赵婵给的大价钱,倒是壮着胆子上前。 见这些人不依不饶,季冬青索性唤出了先前买的灵剑。 这剑泛着银白色的光,剑柄处的白玉温润通透,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寒芒。因季冬青的灵力加持,光晕更加强烈,有种不好惹的架势。 而这也是季冬青当初选这剑的原因,气势上便能压倒一大片人。 这些姑婆不过是田间妇女,哪见过这么大阵仗?她们平时能接触到的利器也就是剪刀和锄头,这尽显锋芒的剑吓住了她们。 赵婵却不想退,十年算计绝不能毁于一旦,要趁季冬青入职前把这事敲定,她开始开出高价。 “现在上前的人,每人再加三吊钱,拿下季冬青的,再加纹银二两!”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姑婆们暗淡的眼神明显亮了起来。 五两便是一家人一年的支出,这票干成了,能不愁小半年! 所有人看季冬青的眼神,就像饿狼看到了肉,迫不及待想扑上去撕咬两口,喝尽她的血。 看着众人虎视眈眈的样子,季冬青第一次感受到人心可怖,一直以来她都被保护的太好了。 季冬青却也不能伤了这些人,免得他们上告,让自己无法入职。 她以气御剑,灵剑飞速划过,无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盘起的长发就已被割落。 断发散落在地,恰似她们的不自量力。 这番,她们是真的怕了。 见时机到了,季冬青才缓缓开口,“各位姑婆,不是我不能伤你们,是我于心不忍,该如何抉择全看你们自己了。若是诸位再上前一步,就别怪刀剑不长眼了!” 季冬青这招恩威并施用得极好。 她们贪财却也惜命,季冬青明显不是个好惹的。 先是一个姑婆急忙跑了出去,随即其余人也紧忙冲出去。 赵婵见着众人丢盔弃甲而逃,怒不可遏,“给我站住!你们现在走一分钱都别想要!” 没有人在意赵婵,纵使她大喊大叫,甚至去拽扯那些人,也只是被惨淡地推向另一边。 很快,就只有赵婵孤零零一人了。 第8章 可她依旧不死心,季冬青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吓唬人的招数,别人怕她赵婵可不怕! 赵婵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季冬青,我告诉你,今天你老老实实按了手印,这事就算了了。要是你不干,后头可有你好看的!” 季冬青真不知道,是谁给赵婵的勇气,笃定了自己会怕她。 见赵婵说不通,季冬青继续运气,让灵剑飞速向赵婵的眼前刺去,又在毫厘之处停住。 这突如其来的一剑,让赵婵傻了,她没想到季冬青真的敢对自己动手。 赵婵脊背发凉,冷汗蹭蹭地冒,要是季冬青失手,自己的眼睛便算是废了!她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扶到木门的边缘后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你…你……” 赵婵一时说不出话,唇角细微的颤抖表明了她的恐惧。 季冬青不言,再次抬起来御剑,随着她的手指挥出,灵剑径直朝赵婵冲了过去。 “啊!”赵婵被吓得叫出了声,急忙后退一步却被门槛绊倒,一屁墩坐在了坎上。 灵剑插进了木门之中,距离赵婵的脸不过一寸。 赵婵颤抖着转头,见灵剑四周泛着白气,完全被吓破了胆,整个人慌不择路地想跑出去,却又一次被绊倒。而她也顾不及再起身,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季冬青家。 见赵婵的身影消失,季冬青才收了剑。 她转身看向冯霜,却发现冯霜面上已毫无血色,额头上布满了虚汗。 季冬青急了,以为是冯霜受了伤,上下找寻着却没找到伤口。 冯霜见女儿焦急,虽然不适,还是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惊慌。 可还没过两秒,冯霜就觉得眼皮子重了起来,她极力想睁开双眼,却发现视线越来越昏暗,整个人也向一旁倒去。 “娘!娘!” 耳边残留着季冬青的叫喊声,冯霜却只字难言。 第7章 季冬青当即背起冯霜跑了出去,平时无所不能的母亲,在肩上时并不沉,甚至过于轻巧。 季冬青鼻头一酸,眼眶里挂着泪,可现在绝不是哭的时候。 因冯霜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手脚自然下垂,让季冬青很难稳住她的身形。 季冬青用灵力包裹着冯霜和自己,勉强保持稳定。 她一路跌跌撞撞,跑向村里唯一的大夫季千家中。 季千为人孤僻,因不喜与人交集,独住在山峰上。 季冬青忙中出错,脚下一滑。 因为怕伤到冯霜,季冬青急忙用灵力将她托起,反倒是自己摔得不轻。 季冬青强忍疼痛爬起,再次跑了起来。 待进了季千家的院子,她连忙叫唤着,“季大夫在家吗?” 紧闭的木门应声而开,季千见有人晕倒,急忙让开了路,他指挥着季冬青将冯霜放下。 “这是怎么了?”季千一边把脉,一边询问道。 “今日有人来闹事,强迫我娘签字,待赶走了那群人,娘就晕倒了。” 季千皱眉,言语中颇为不满,“你娘本就身体虚空,此番大闹定是情绪激动伤了身。” “身体虚空?”季冬青不解。 “她未曾与你说?”不等季冬青回话,季千又叹了口气道,“也是,你娘素来倔强,又怎么会在你面前表现出来。” 季千缓缓道来,“你娘这病十年前就有了,当时你爹突然撒手人寰,你那些个伯父们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当时就打了要吃绝户的主意,还打算直接溺死你娘给你父亲陪葬。” “好在沈夫子出手相救,你娘才没丧命,可也因这事落下了病根。这么多年来,你们的生活全靠她一人硬撑,常常疲劳过度,导致身子骨更差了。”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先前瞒着你罢了,我让她少操劳些,用些好的药,她却不依,像头倔驴。” 季冬青闻言愣住了,十年以来她竟一点也没察觉。 “那我娘这该如何调养?”季冬青虚心请教道。 “想要完全补到从前自然是不可能了,但若平日少些操劳,用些滋补的药,也不会危及性命。可若执意像之前那样,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活。” 季千见季冬青态度好,不免多说了几句。 “好了,我开些药,先给她服下,至于其他的补药得托药商去买。” 季千洋洋洒洒写下来药方。 “我知晓了,多谢季大夫。”季冬青接过单子,浅鞠了一躬。 季千也不耽搁,直接拿起现成的草药熬了起来。 季冬青顺势坐在床边,看着母亲粗糙的双手,泪又溢了出来。 她掏出买的手脂,给冯霜擦了起来。 冯霜的手指纤长,可手上厚实的老茧,以及干裂起皮的皮肤,让这双手完全丧失了美感。 季冬青小心翼翼地给冯霜抹上手脂,生怕弄疼了她。 没过多久,药的苦味弥漫了整个屋子,冯霜也缓缓睁开了眼。 季冬青见母亲苏醒,急忙叫道,“季大夫,我娘醒了!” 季千倒是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他端着药道,“大惊小怪些什么,冷静点,把你娘扶起来。” 季冬青不敢耽搁,急忙把冯霜扶起。 季千把温度适宜的药递了过去,“全部喝完。” 乌黑的药近距离闻起来更苦了,冯霜面露难色。 “干什么?又不是小姑娘了,还怕苦?”季千没好气道。 冯霜这人就是骨子里的倔,别人一说她不行,她就要立马证明自己。她接过药,一口气喝了下去,苦涩之意在喉间散开。 季千见目的达成,轻笑了一声。 冯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使了激将法,舌尖残留的苦意,让她下意识皱起了脸。 季冬青见状,急忙掏出了怀中的麦芽糖,用力掰下一块,塞到了冯霜唇边。 吃了糖,冯霜面色才恢复了正常,“季老头,你没跟我女儿胡说八道吧?” 季千翻了个白眼,“好像谁愿意管你似的,要不是你女儿急得要哭,怕你死咯,我才赖得救你。” 两个人熟练地打起嘴仗,季冬青这才笃定母亲背着自己看了多年的病。 “你……” 见冯霜情绪又激动起来,季冬青开口道,“母亲,我们回家吧!” 冯霜见女儿眼睛红红的,便歇了与季千争执的心思。 “好,我们回家!” 季冬青搀扶着冯霜起身,离开前不忘给季千道谢,顺道付了诊疗费。 二人到家后,相顾无言。 冯霜装作没事人,季冬青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几番欲言又止后,季冬青张口报喜道,“娘,我考上三眠柳驻村岗了。” 冯霜目光灼灼,语气有些颤抖,“考上了?” 季冬青肯定地点头,“驻村的地点,是我们旁边的王家村,离我们很近,我能经常回来看您。” 冯霜有些急促,她双手磨搓着,面上却露出了欣喜的笑。 她彻底松了口气,转而出声询问道,“什么时候去上任?” “五日后,如今我考上了编,也该把爹的遗产拿回来了。” 季冬青觉得此事迫在眉睫,一旦拿回遗产,冯霜的药钱便不必担忧了,同时也能让冯霜不再操劳。 “对,就现在,你跟娘一同去,去找族长讨,顺便把族长和驻村员也叫来见证。”冯霜是个风风火火的日子,她明白这事不容耽搁。 “可……” 季冬青话未出口就被冯霜打断,“你娘我可不是纸糊的,况且这事不解决,我也睡不着觉。” 季冬青无奈妥协,“好吧,但您要答应我不能激动,有什么事我顶着。” “行行行!”女儿的成长她看在眼里,如今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她们分头行事,冯霜叫齐了季父本家的人和族长,季冬青则去请族长和驻村员。 因事关重大,很快大家就齐聚一堂。 “今天叫各位来,就是为了解决我相公遗产的事。”冯霜气定神闲道。 族长首先出声问道,“那你同意招春雷入赘了?” “不,是我家冬青考上编制了!”冯霜出言反驳。 此语一出,震惊四座。 季家村已有三届无人考上了,季冬青这丫头居然破了这个僵局! “你空口白牙地说,谁信呐?”说话的是族长夫人,她边嗑着瓜子边质疑道。 “弟媳若想让我们信,那可得拿出点实际的证明。”季振一用手指敲打着桌子,不耐烦道。 季冬青瞧着她的这位好伯父,上前问道,“大伯父想让我如何证明?” “没有捷报,我可不认。”季振一笑笑,头都没抬一下。 “就是!谁知道是不是想浑水摸鱼呢?这丫头可快及笄了,撒谎也不是没可能。”赵婵急忙应声,仿佛赵倩被吓破胆的根本不是她。 季冬青点点头,“那就是说,只要捷报到,你们就认是吗?” 第9章 “那是自然。”族长端得一副公平公正的样子。 “那就请捷报员进来吧!”季冬青去请村长和驻村员的时候,正巧送捷报的人。 捷报员应声而入,径直走到最中央,高声念道,“捷报!季小姐,名冬青,于季家村学堂结业,今题名,取三眠柳驻村岗榜首,遵照定章入职,惟此捷报鸿禧。明赫天尊七年三月吉日报!” 季冬青待话音落,行了个拱手礼,接过了捷报,“多谢!” 捷报员摆手辞别,奔赴下一个通知地。 “如此,是否就能走程序了?”季冬青此言,拉回了尚在震惊中的各位。 “不行!”赵婵想都没想就大叫出声。 “为何?” “因为……因为……”赵婵说话没过脑子,支支吾吾找不出借口。 倒是季振一接了话茬,“因为你还没及笄,没有继承权。” 季冬青冷笑,她算是摸透了这些人,好在她早就有所准备。 “是吗?可我记得明文规定,可由母亲代为继承。” “但你母亲却不行啊!”季振一意味深长地看了冯霜一眼。 冯霜想起了往事,气得想与他对骂,可因答应了女儿,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这又是为何?” “因为你母亲没有恪守本分!在你父亲丧葬期间,就与外男拉拉扯扯,可是差点被浸猪笼,这种名声不好的人,如何能替你作保继承?”说到这,赵婵气焰再次嚣张起来,她扯着嗓子,打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龌龊事。 “胡说八道!”冯霜没能忍住,“明明是你们为了谋取财产,栽赃陷害我,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弟媳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那奸夫可是被逐了出去,大家念及冬青年纪尚小,这才没降罪你。”季振一此人,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呸!季振一你这个衣冠禽兽,为了谋财不惜害命,还端得一副读书人的样子,我相公在世时你就吸我们家的血,如今还颠倒黑白!”冯霜可不怕季振一,她指着季振一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季冬青忧心母亲情绪过激,急忙扯住冯霜,用手抚上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季振一不以为意,这里大多人都收了他的钱,没人会替母女俩说话。 一个清朗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碎了季振一自以为的优势。 “我来替她们作保!” 第8章 沈夫子此言一出,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沈夫子莫要说笑。”季振一脸色不大好,带些威胁意味。 沈夫子却不理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来作保。” 他说得字正腔圆,言语铿锵有力,凛然且正气。 “沈夫子可得谨言慎行!”族长也坐不住了,苦口婆心地“劝”道。 沈夫子目光坚定,毫不动摇。 见沈夫子油盐不进,族长夫人和赵婵也坐不住了,她们俩一唱一和地阴阳怪气起来。 “哟,不过是个破教书的,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就是说啊,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落魄户,识得几个大字罢了。” 见二人说得起劲,沈夫子却像个没事人,冷眼看她们唱双簧。 反倒是一旁的村长忍不住了,怕事态恶化,急忙起身怒斥,“住嘴!说些什么大不敬的话呢?” “呵,村长是想拿着鸡毛当令箭?这季家村还轮不到村长你这个小辈做主吧?”族长夫人仗着年长便目中无人。 村长明显急了,要放在平时他也不想管,这些人不知道沈夫子的背景,可他清楚。虽说沈夫子此人脾气好,可若惹恼了这尊大佛,他们季家村可是要遭殃的。 他红着脸,情绪激扬起来,“放肆!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族长夫人见被小辈下了面,抓起瓜子壳就砸向村长,“二娃子,可别做没良心的事,要不是有我们,你可早饿死了。” 村长猝不及防被扔了一头一脸,索性直接爆出了沈夫子的背景,“沈夫子,全名沈白礼,乃天界沈家第一百九十七代嫡子!” 族长夫人和赵婵被吓得愣在原地,她们竞说了那番大不敬的话! “村长莫要开玩笑了,我们这种小村,怎可能请到如此大儒?”季振一不信。 天界有卫沈江宋四大世家,尚且在三位天尊开辟三界时就有从龙之功,数万年间均出了贵为天尊的子嗣,可谓尊贵至极。 村长却不理季振一,祠堂陷入了空前的寂静。 沈夫子平日并不起眼,谁都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来头。 季冬青也有些讶异,但也因如此,沈夫子拿出的上千本文试书籍,以及丰富的学识也因合理起来。 “天界沈家沈白礼,可有资格作保?”沈夫子审视了一圈,气定神闲道。 “自然!”一直作壁上观的驻村员李兴华突然狗腿起来,“族长,季冬青这孩子德才兼备,如今又有沈夫子作保,我看就快些走继承的流程吧!” 季振一面色忽变,这李兴华可是收了钱的! “李兴华!先前你可不是……” 季振一话还没能说完,就被李兴华使了个禁言术。 笑话,那点银子怎么能跟攀上沈家做比较呢? 李兴华提溜着村长和族长,凑到沈白礼身旁,“正好大家伙都在,就一起做个见证吧!” 族长见大势已去,也不愿当出头鸟,急忙掏出了季冬青父亲季守一的遗产表。 沈白礼招手示意季冬青母女来核对。 决明县二楼小院一座,城西铺子三间,城东铺子一间。季家村村中小院一座,旱田五亩,水田三亩。现银共计230两余。 冯霜核对后点了点头。 “地契和房契?”季冬青随即开口讨要。 沈白礼应声侧目,族长深感压力,慌乱地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一沓契约。 冯霜顺手接过,清点起来。 “现银呢?” 季冬青此言一出,急得族长直冒汗,他边抬手擦汗边道,“现银是由季振一保管的?” 季冬青冷笑,“这是什么道理?” 条文规定,未能继承的遗产,只能放在族长处。 族长颤颤巍巍地,生怕说错话,“是季振一申请代为管理的。” 季冬青没再纠结,转而问询起租金,“这十年的收租,也该核算吧?” 族长哪敢不从,应声答是,招来族里的账房。 账房算盘打得飞快,顷刻就算清了十年的账。 “二层小院市价月租三两,十年共计三百两。城西一间铺子市价月租一两,城东二两,共六百两。田地按季家村十年收成,水田年纳租六十斤,旱田三十斤,十年共三千三百斤,按五文换算共计十六两五百文。统共九百一十六两五百文。” 这笔巨款让众人为之一颤,族长急忙撇清关系道,“这些年租收都是季老大家打理的!” 季冬青心里有了底,瞥眼却见赵婵如鹌鹑般蜷缩着不发一言。 看来赵婵也是个外强中干的,真正管事的还是季振一。 “劳烦李前辈解了我大伯的禁言术。” 见季冬青也算懂规矩,李兴华抬手解了咒。 “放屁!哪来的九百多两?”季振一再绷不住伪君子的皮。 账房先生拿出核算单道,“在下并无虚言。” 众人噤了声,暗骂季振一这个贪心的,独占了大头。 见无人替他说话,季振一不由指责起来,“在座的诸位,可没有一人是干净的!” “季家老大,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不过是你逢年过节送大家的礼。”族长打起了马虎眼。 在座的诸位急忙应和,生怕要退钱。 双方你来我往,谁都不甘示弱。 冯霜懒得瞧着他们狗咬狗的样子,厉声打断,“大哥,这么多年辛苦你替我们管家,租金就取个好兆头八百八十八两,至于两百多两遗产,请悉数奉还!” 季振一绷着脸不说话,打算冷处理。 “请问前辈,侵占公职人员财产该如何处理?”季冬青可不惯着他这幅老赖行径。 “依律需收监,若达千两当斩。”李兴华公事公办道。 季振一慌了神,卖惨道,“我的好侄女,这千两白银你叫伯父如何突然拿出!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宽限些时日吧!” 季冬青不吃这一套,冷冷问,“几日?” “二十日?” 季冬青不语。 “七日?” “三日!不能再少了!” 季振一生怕季冬青立马报官,试探着季冬青的底线。 “行,请伯父写欠条画押。”季冬青深知不能逼得太紧。 至此,事情告一段落。 “冬青,见到了吗?这所谓的人性。”沈白礼见人群散去,才缓缓开口。 为了利益,他们指责、推诿、辱骂。 季冬青算是开了眼。 “还有些不甘吧?明明你已考上编制,他们却都不认,这就是碎银几两的魅力。” 第10章 “冬青,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你做不到的事很多,而你只要坚持初心,就足矣。” 沈白礼抚了抚季冬青的头,看向远方。 他脸上虽带着浅笑,却让季冬青感到莫名的哀伤。 季冬青郑重地点了点头。 冯霜还没来得及道谢,沈白礼就拂衣而去。 看着沈白礼的背影,冯霜叮嘱道,“沈夫子帮了咱们,这是情分不是本分,日后你可要记得还恩!” “娘你放心,我知道的。” 母女俩携手回了家,季冬青忙活着,不让冯霜做一点家务。 收拾完家里后,季冬青将剩下的麦芽糖一分为二,一半连同手脂给了冯霜,一半打算留给郑依棠。 冯霜嘴上责怪着女儿乱花钱,内心却是欣慰的。 翌日,季冬青起了个大早,前往郑依棠家找人,却得知了郑依棠去捞鱼的消息。 问过郑母后,季冬青前往了村里的小溪。 每逢春季化冰,孩童们都会去捞鱼补贴家用。 季冬青找了半天,才瞧见在偏僻处的郑依棠。 郑依棠虽读书不行,捞鱼干活可是个能手。只见她卷着裤脚,在水流的缝隙处扯好了网,同时又用网兜在一旁等候着漏网之鱼。 可这捞鱼也是会出意外的。 去岁季家村就有人在捞鱼时,遇上了水虎鱼,一时不察被咬破了手指,鲜血引来了鱼群,整个人差点被撕咬致死,好在有村民赶到,才将其救下。 季冬青默默站在一旁没有叫人,生怕惊扰到将至的鱼群。 起初十分顺利,郑依棠网了许多鱼。 可正当她高兴之际,却被一条鱼咬伤了脚掌,鲜红的血在水中晕开。 水虎鱼!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季冬青,她连忙以水为笼罩住水虎鱼,用灵力移动水笼,将它扔至岸上。 可麻烦还在后面,成群的水虎鱼已然赶来,季冬青朝着愣住的郑依棠大喊,“快上岸!” 郑依棠舍不下这份收获,拽着渔网向岸边冲去。 鱼群来势汹汹,季冬青当机立断,用灵气形成屏障为郑依棠护体。 可鱼的数量实在太多了,郑依棠上岸的路已经被堵住。 季冬青连忙唤出灵剑,左右开弓击退鱼群。 幸好有惊无险,郑依棠只是脚破了皮,没有大碍。 “冬青,你来啦?我还说等着网了鱼送去你家呢!”与好友相见,郑依棠脸上挂了笑。 “太危险了,若我没来你该如何?”季冬青眉头紧皱,不认可郑依棠的行为。 “好了好了,没有下次。”郑依棠惯会哄人。 季冬青无可奈何地笑笑,掏出麦芽糖递给郑依棠。 郑依棠接过糖,迫不及待吃了一口,整个人都甜滋滋的。 “大考那几日我没寻到你,便想着你最爱糖,给你带了点,你考的顺利吗?”季冬青的语气中,带了些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小心翼翼。 “冬青,我没参加大考。”郑依棠的声音低哑。 闻言,季冬青不禁蹙眉,问道,“为何?” “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弟弟大考也要不少钱,而且我本身就不太行,就不浪费钱了,我打算听我娘的嫁人了,从小到大我爹娘也没给我少花钱,况且嫁在附近离他们也近些。” 郑依棠扳着手指,分析着情况,不知她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季冬青。 “可是你真的甘心吗?” 季冬青此言一出,郑依棠眼眶便有些红了。 此时一道突兀的声音插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冬青!依棠!夫子要走了,你们快随我去!” 第9章 出声叫季冬青和郑依棠的,是她们的同窗。 沈夫子要走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二人急忙跟着同窗跑向学堂。 三人到时,学子们已经将沈白礼围了起来。 “今日,就要与诸位辞别了。”沈夫子顿了顿,张口却无言。 “夫子不必过分伤怀,大伙都在季家村,总是能见到面的。”有些学子以为沈白礼只是出去走走,终会回来。 沈夫子没有露出一如既往温润的笑,他正色道,“我已向村长请辞,此后就不再是季家村的私塾先生了,过一会儿我便要启程了。” “夫子,你可别开玩笑了。”有些学子仍不可置信,以为是夫子嫌大家伙不用功读书的气话。 沈夫子依旧没笑,反倒是向大家鞠了一躬,行辞别礼,“我已举荐了人继任夫子一职。恭祝诸位前程似锦,仙运畅达。” 往日最闹腾的学生也不说话了,大家都清楚,此去一别,便是此生不见。 这三清界太大了,他们季家村不过沧海一粟。 直到分离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对夫子所知甚少。 门外的马夫已然等候多时,沈夫子没再耽搁快步走出了学堂。 也是这时,学子才留意沈夫子的背影,他虽衣着简朴,身姿却如劲松,坚韧挺拔。 学生们纷纷追了出去,胆小的就默默在一旁垂泪,胆大的七嘴八舌追问起来。 “夫子,我们还能再见到您吗?” “夫子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少年人,总是受不了生别死离,他们尚未经世事,情绪易被煽动翻涌。 可人生一途,就是不断看着他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而这个人陪过你这一程,就足够了。 学子们七七八八地哭着,沈白礼却没给任何承诺。 季冬青在得知夫子身份后,便知他不是会囿于一地的人。 季冬青越过人群来到马车旁,用左手按住右手,屈膝跪地后叩首。 “夫子高义,承蒙夫子多年教诲,学生朽木,愿夫子千古。” “愿夫子千古!”其余学子也被季冬青感染,高声齐喊。 沈夫子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怕自己后悔,他快速放下帏裳叫马夫启程,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沈夫子,真走了?”郑依棠有些讷讷,她本打算与夫子说两句话,再塞些鱼。 可到了面前,她却只字未言。 郑依棠像是慢半拍,等众人止住抽噎声,她才号啕大哭起来。 季冬青站在一侧,将手搭在郑依棠的肩上,希望给她些力量。 “冬青,你说我们以后会怎样呢?”郑依棠很迷茫。 季冬青摇了摇头,说实话她也不知晓。 时候已不早,两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路上,郑依棠突然开口道,“冬青,这几日我已经去相看了。” 季冬青看了她一眼,示意自己在听。 “那人挺好的,勤快又能干,只是可惜没有灵根。给我们家的彩礼也很多,大家都觉得我和他挺合适。” 季冬青自然接过了郑依棠拖着的渔网,“那你呢?” “我…我不知道,但他说会一直对我好,这几日他都会来替我家干活。”郑依棠苦笑着。 季冬青正欲开口,郑依棠又强撑着扬起了笑脸,“但我想试试。” “想好了?” “想好了。”将一切说出后,郑依棠明显松了一口气。 余下的路上,谁也没再说话。 等到郑依棠家门口时,季冬青将渔网递给了她。 “回家好好处理下伤口。” 郑依棠重拾笑容,潇洒转身,“知道啦!” “要是不想试了,就来找我。”这次,季冬青语气格外郑重。 “好啊!”郑依棠回眸一笑,而蹦蹦跳跳进了家门,难掩心中喜悦。 随后两日,季冬青亲自去考察了田地。 与租户确认今年还未收租后,她拿出了田契,承诺租户将纳租费用降低一成,让租户日后直接将租金交付给冯霜。 同时给了去决明县的采买的季二叔一吊钱,托他查清小院和铺面的租售情况,最好再和租户拟定最新的契约。 为让租户相信,季冬青还用灵力印刻了房契的纹路,制作了简易版的“复印件”,让季二叔一同带去。 若季二叔将事办成,季冬青便再给他三两白银做答谢,以后每个月的收租也继续让他去做,跑腿费都算一吊钱。 这个季二叔,是个钱到事成的主,在季家村出了名的办事可靠。 季冬青不想让身子骨不好的冯霜奔波收租,而她自己也不一定有时间收租,便趁还在村里,考验下季二叔是否真的可靠。 季冬青也曾想过让冯霜搬去县里,可冯霜不肯,她说她在这季家村呆惯了,无论季冬青怎么劝都无济于事,季冬青便只好提前为冯霜解决好收租的事了。 在等消息的期间,季冬青要么跟母亲唠唠嗑,要么和郑依棠玩乐一番。 日子好不快活。 “赵婵,你给我松手!”季振一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当家的,你不能给啊!你要是给了我们该怎么活啊?春雷还没娶媳妇,春雨春风体能测试结果还没出,他们都需要钱啊!”赵婵哭到声音嘶哑。 第11章 季冬青给冯霜施了个静音咒后,便急忙出门查看。 只见赵婵死死抱住了季振一的腿,不让他踏进季冬青家。 “大伯。” “冬青啊,今日大伯是来给你家送银子的。”季振一态度好到让季冬青有些不适。 季冬青让出一条路,准备请季振一进去。 赵婵却大叫起来,“不行!这钱不能给!” 季振一气急,直接抬脚踹到赵婵胸口,试图挣脱束缚。 可赵婵却反应极快,被踹倒后立马爬起来,再次抱住季振一。 两个人缠作一团,看起来格外滑稽。 季振一颇感丢脸,却又无可奈何。 赵婵一边死死抱住季振一,一边向季冬青认起了错。 “冬青啊,都怪大伯母不好,是大伯母贪心,你可怜可怜我们,别要那么多银子成吗?” 季冬青嗤笑,“那你可怜过我们吗?” “是我不懂事,冬青你别跟大伯母计较,你要是肯让步,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赵婵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了季振一的裤腿上。 “三日之期要到了。”季冬青不紧不慢道。 季振一读出季冬青的催促意味,手脚并用将赵婵扯开。 赵婵不愧是自私自利的代表,开始道德绑架起来,“当家的,要不你就认了罪,你这一家之主,总要给我和孩子们留条生路吧?” 季振一没想到赵婵会说出这种话,她竟然要他去死! “赵婵你这个毒妇!” 季振一不再收着力气,拽着赵婵的头发,打得她乱叫。 季冬青也不劝架,她抱臂而立,静看他们表演。 赵婵终归是力气落了下风,被季振一甩到一旁,脸上满是红印。 “季振一你居然敢打我?你惦记冯霜这么多年,送钱这事你等很久了吧?” 赵婵被打得极惨,嘴上却不饶人。 季振一被揭了老底,上前掌捆起赵婵,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因两人闹得声音太大,周围的婶娘都凑了过来。 “哟,季振一下手这么狠呢?” “赵婵也有今天,恶有恶报啊,叫她平日那么嚣张。” 赵婵坏事做得多了,也没人拉架,都是些看笑话的。 赵婵却顾不得那么多,她可不愿过没钱的日子!趁季振一不注意,她扯过了装银两的储物袋,起身就跑。 季冬青反应极快,唤出灵剑架在了赵婵的脖子上。 可赵婵仍不死心,打算换个方向继续逃跑,哪怕灵剑已经割破了她的皮肤。 季冬青索性起手念诀,将赵婵定在原处。 再用灵力牵引,将储物袋勾了过来,点起数额。 季冬青波澜不惊,可围观的众人却被这番操作吓楞,昔日那个一言不发的小女孩,如今已非她们所能及。 一千两的银票,外加一百一十八两的碎银。 “冬青侄女,你看这下我们两清了吧?”季振一讨好道。 “清了,多谢大伯。”季冬青取出银两,轻轻一扔,将储物袋还给季振一。 “那欠条?” “不急,我托人去县里瞧铺子了,等人回来,我一定把欠条送还大伯。” 面对季振一的示好,季冬青立场坚定。 季振一惴惴不安,怕季冬青拿了钱还要去告自己,到时候才是有苦说不出! “冬青侄女,你确定不会去衙门告我吧?” “大伯放心,在场诸位都算见证。” 季冬青语气笃定,顺带解了定身术。 季振一也不好再纠缠,扯着赵婵回家,一路上又打又骂的。 见没热闹看,大家不再围观,季冬青也转身回屋做早饭。 季二叔是在季冬青准备启程的头晚才回来的,好在他并没有辜负季冬青的期望。 季二叔拿出新签的租赁契约,以及这个月的租金,让季冬青过目。 核对无误后,季冬青当场就给了三两银子,“日后也要继续麻烦二叔了。” 季二叔不是个说场面话的人,拿了钱应好。 事情办成,季冬青也能放心离开了。 次日,她抽了个空把欠条送还。 辞别时,郑依棠哭得梨花带雨,冯霜也没忍住掉了几滴泪。 反倒是辞行的季冬青担起了安慰人的职责,顺带又把收租的事交代了冯霜一遍。 随着马车发动,场景飞速后退,季冬青有种背井离乡的忐忑。 第10章 “王家村,懒汉堆,田地荒废年复年。不干活,也有钱,各式补贴都尝遍。” 季冬青刚到村口,就见两个孩童手拍手念着歌谣。 她还没来得及张口询问,两个孩子就跑得没影了。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季冬青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荒凉的地方。 如今恰逢春季,季家村正是欣欣向荣的景象,村民们忙着收割成熟的作物,顺带播下全新的种子。 可这王家村,没有一点生机。荒草丛生,徒余枯枝。用石子铺成的甬道滋生着青苔,乌鸦粗哑地叫着,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季冬青大着胆子向里走去,有些屋子的墙已然坍塌,木门被吹的吱呀作响,屋檐下挂满了蛛网,窗台落满了灰尘,看上去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小姑娘。” 季冬青隐约听到有人唤她,可她扫视四周却没见人影。 或许是太过紧张出现了幻听,季冬青继续向前走去。 “小姑娘。”声音再一次浮现,甚至还有一双手搭上了季冬青的肩。 季冬青被吓得一愣,她猛地回首,却发现那是个面色枯黄的阿婆。 “阿婆?”季冬青试探着出声。 “哎,小姑娘你来这有什么事啊?”阿婆脸上布满了皱纹,手上的青筋格外显眼。 “阿婆我是新来就职的,你知道驻村办在哪吗?”季冬青礼貌发问。 “那地方可有点偏呢!你应该找不到,我带你过去。”阿婆主动带着季冬青向前走去。 季冬青急忙跟上,一路上还跟阿婆了解了些情况。 与资料上差不多,这王家村无人耕田干活,整个村子都在混吃等死。 季冬青初步判定他们思想上就有问题。 这路确实难走,因荒废了太久,到处都是碎石和淤泥。 等她们到的时候,只见一个年轻男子睡得正熟。 “天耀快醒醒,接你班的小姑娘来了!”阿婆凑到男子耳边大喊道。 男子整个人被吓得跳了起来,见是阿婆,他不免抱怨道,“阿婆,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晓不晓得啦?” 这人持着一腔外地口音,开始打量季冬青。 “小姑娘,那你不用对这个懒鬼客气,我先走了,我就住在坡脚,有事可以来找我。”阿婆却不理男子,对季冬青交代了两句后就离开了。 季冬青真诚道谢。 “喂,我说你真的是来接班的?”男子面露狐疑,季冬青单薄的身板让他觉得可信度很低。 季冬青拿出木牌,证明身份。 男子将灵力注入木牌,见信息可以连通后,勉强地点了点头,“十四岁?行吧,我叫章天耀,来到这可算你倒霉!” “前辈何意?”季冬青请教。 “哇,你进来没注意看吗?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最低服务期限还是两年,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章天耀大倒苦水,诉说起自己的悲惨经历。 季冬青也不打断,默默在一旁听着,对村子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大抵是说累了,章天耀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倒霉,是考了最后一名被分来的吧?” “不是。” 面对季冬青的否认,章天耀总觉得是年轻人好面子,敷衍道,“行行行,不过呢,你也别太灰心,我们这些有基层经验的,往后升职考试有特定的岗位,简历也会更好看些。听哥一句劝,什么也别管,在这安稳过两年,以后有的是升职机会!” 季冬青不置可否,她没有与人争执的习惯,反倒是问起了刚刚为何要用灵力注入木牌。 “这木牌啊,可是我们的通行证,你把灵力注入其中,一方面能检测对方的身份,另一方面能和三眠柳决明县驻村岗的同僚对话。来,你把灵力注入我的木牌试试。” 季冬青尝试着注入灵力,发现果然有共鸣。 “行了,既然你来了,那我也可以走了。”章天耀伸着懒腰,进屋拿东西。 见季冬青站在门外,章天耀出声催促,“还傻站着干什么?进来啊!你算好命的,有我这个前辈盖了两间房,不然你可得借宿或者留宿街头咯!” “多谢前辈。”季冬青走了进来,环视四周,这屋子很结实,一看就是章天耀下了功夫盖的。 “行了,哥要走了,妹妹你慢慢熬,有缘再见!”章天耀走得很急切。 见状,季冬青也紧迫起来,她将行李从储物袋里拿出来,快速归置好。 第12章 瞧天色还早,她便决定去绕绕村子。 明明是大白天,季冬青却一个青壮年也没遇上,只有些老人和孩童在路上捡破烂。 回屋后,她立马提笔写了个总结归纳。 王家村工作规划表(初版): 现存问题:卫生环境脏乱差,土地荒废,思想落后,基础设施不完善。 预想措施:制定激励措施整改环境,土地改革进购种子,开展讲座置办学堂,道路建设、农田水利、防护林种植、医疗治病、福利体系。 需要做的事并不少,季冬青打算明天先找村委开个会。 但修炼也不能落下,好在她如今已筑基,不必睡觉和吃饭。 季冬青立马盘腿坐定,吸纳灵气提高修为。 人专注的时候,时间过得极快。 晨光沿着窗照进屋内,季冬青提剑而出,练起了沈夫子曾给予她的一本无名剑谱。 这简谱一共只有七式,可季冬青练了十年,还未参透第一式烟寒若雨。 但季冬青仍执着练习着同样的动作,她坚信只要挥舞上万次,就一定能成功。 季冬青再次舞起剑来,四周空气凝滞,雾气四聚成烟,寒意摄人心魄。 烟凝成珠,在剑指那一瞬喷发,飞速突进,枯木尽数被斩断。 她成功了! 季冬青呆住了,这是何等的气势磅礴,冲击力和爆发力兼备,作用面积还是全范围,可攻可防。 “是哪个小兔崽子搞破坏?”阿婆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 两人四目相对,季冬青还握着剑,罪魁祸首是谁显而易见。 “阿婆。” “小姑娘,大清早你在搞什么呢?”见是季冬青,阿婆的声量低了些。 “我在练剑,没想到弄出了这大动静。”季冬青满脸歉意。 阿婆没再指责反倒给了季冬青建议,“趁现在时辰还早,你快去把那些枯枝处理好,不然等有人看见你砍了他们的神树,那可就遭了。” “神树?” 阿婆似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她坐在一旁的石墩上喃喃道,“我们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十年前疫病蔓延,村里死了大半人,大家都活在恐慌之中。” 季冬青皱眉,“那政府和驻村员呢?” 阿婆面色铁青,忿忿不平道,“那些杀千刀的!他们把我们封锁起来,不给吃喝也不让大夫进村!” 季冬青蹲在阿婆身前,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 阿婆顿了顿,又继续道,“后来村里就来了一伙人,他们自称是神的信徒,能替我们村摆脱苦难。只要我们听他们的,将村里所有树砍了,种下他们的神木,且永远不得拔除,就能驱散疫病,得到政府补贴的银钱。” “这么离谱的法子,大家伙本是不信的,可家里的人一个个裹了白布,被逼得没了法,便自发种起了神树。” “才种下树没多久,村里重病的人就好了,我们也收到了政府的补贴。后来他们更是承诺,只要我们村守好树,每个月什么也不用干,就能拿钱。” “有了这等来钱快且容易的法子,大家很快就什么也不做了,慢慢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季冬青十分震惊,她深觉“神树”一事背后定有蹊跷,同时把反骗宣传也纳入了规划的措施之中。 她拱手谢过阿婆的提点,匆匆下了山坡。 季冬青巡视了一圈,发现这些枯木是她从未见过的品种。 她试图对那些枯木使用复原术,却发现有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 季冬青对自己施加了灵力加强术,试图冲破障碍,却依旧无济于事。 她思索一番,决定再施展一次烟寒若雨。她控制着力度,朝眼前的神树斩去。 树木被连根斩断,土壤的深处闪着耀眼的光芒。 季冬青急忙蹲下,用手把土壤扒开。 灵石! 随着季冬青深挖,一堆灵石显露了出来。 她粗浅数了下,约有一百枚。 季冬青为印证自己的想法,斩开了旁边的树木。 果不其然,每个树坑里都埋了灵石。 据季冬青昨天考察,村里种了上百棵树,意味着那伙人在这藏了上万块灵石。 季冬青正思考该如何处理,就有个中年男人冲了过来将她推倒。 “你在做什么?谁准你动神树的!” 还没等季冬青应声,男人又看到了灵石,他面露贪婪之色,伸手去拿灵石。 季冬青起身用剑柄击中男人,阻止他偷拿。 男人见季冬青不是个好惹的,便大叫起来,“来人啊!有外来人砍了我们的神树!” 这声音格外嘹亮,整个村子的人都闻讯赶来。 他们手上拿着棍棒和农具,像是要和季冬青一决生死。 第11章 村民们把季冬青团团围住,质问道,“就是你砍了我们的神树?” 季冬青摇了摇头,“是我,但这并非神树。” “胡说八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敢对神树不敬,这可是犯了大忌的!大伙一起把她拿下!” 村民们情绪激昂,缩小了包围圈。 季冬青高举木牌,“我是新来的驻村员,你们村长呢?” 季冬青本以为可以威慑到村民,哪知他们只是目露鄙夷地睇了她一眼。 站在前头的大婶耸了耸肩,语气轻蔑道,“区区一个驻村员,手拿鸡毛就想当令箭?入乡随俗,到了我们这地,就要守我们的规矩。你逾了矩,还想见村长?” 一旁的大叔瞥见有两棵神树被毁,怕自己的日子受到影响,顿时急了眼。 “别跟她废话,我们速速拿下她,再和圣徒们解释都是她一人所为,定会安然无恙!” 闻言,村民们蠢蠢欲动,胆大的已经冲了上来,拿着武器就想打晕季冬青。 见状,季冬青直接将冲上来的人定住,看来很有必要给这些人普法了。 “驻村员是公职人员,你们暴力抗法,犯妨碍公务罪,性质恶劣者依律收监。” “嘁,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村民满脸不信。 季冬青倒也不恼,神色自若道,“各位不如问问村长?” 村民们有些迟疑,谁也不愿为这么点事担上罪责。 一番眼神交流后,决定去请村长来。 村长来得及快,虽满头白发,却并不影响他身姿矫健。 季冬青与村长对视,却发现村长怔怔地凝视着自己,就像看一个认识了很久的人。 “村长?”村民们见村长不说话,出声唤人。 村长回了神,向大家伙问起了具体的情况。 村民们说得义愤填膺,急着将季冬青定罪。 季冬青却表情淡淡,耐着心思听他们说完。 好在这村长是个讲事理的,了解来龙去脉后,他肯定了季冬青的说法。 不少村民因此蔫了神,不似刚才那般咄咄逼人。 圣徒们已经十年没来过了,轻重缓急他们分得清。 见大多数人都不想闹事了,最开始推搡季冬青的男子恶人先告状道,“大伙,这可不是砍神树这么简单的事,这人砍了树想私吞灵石!” “二娃子,你说的是真的?”村长有些将信将疑。 “那当然了!我王二虽然平时不怎么,但对这神树我可是尽心尽力的!”王二急忙拍着胸脯保证。 村长没有尽信王二的一面之词,反而问起了季冬青,“驻村员你又是什么说法呢?” 季冬青拱手道,“村长,我叫季冬青,您叫我小季就行,之所以砍了神树,是因为我发这些树有异。这些树有法术封印,每棵树下埋了约百枚灵石。结合当初有人故意让你们种树,我怀疑这涉嫌贪赃。” 村长若有所思,“那你的意思是?” 四周的村民们眼睛却亮了,这么多灵石完全可以吃喝不愁! “村长,你问她个外来人干什么?这可是咱们的东西!” 季冬青的意见并不重要,村民们只想把这些灵石占为己有。 “自然是上交。”季冬青语气坚定。 “不可能!”村民们反对的情绪达到了高潮。 “村长您知道不上交的后果吧?”季冬青见村民无法沟通,只得看向村长,毕竟暴力执行是下下策。 村长明白季冬青的意思,他清了清嗓子道,“如果我们不上交,那就犯法了,一块灵石抵五百两银子,这上万块便涉及百万两白银,算下来我们全村都得被杀头!” “村长,您开玩笑吧?”大家觉得村长在危言耸听。 村长却摇了摇头,以退为进,“我这把老骨头倒是无所谓,可村里的小孩子做错了什么呢?” 这下村民们彻底被吓愣了,就连王二也不敢再说话。 可这么多财物都要充公,他们不免沮丧。 “这些灵石我会联系县里回收上缴,据我所知缴纳这么多银钱会得到一定比例的奖励,届时这笔钱会放到村长处管理,至于具体的奖励发放机制,我会和村委共同协商。” 第13章 季冬青巧妙拿捏了村民的心理,在他们极度崩溃的边缘,给上一点甜头。 村民们心情好了些,但仍有些担心。 “可上交灵石,就必须把神树都砍了,要是被圣徒知道,断了我们的补贴该怎么办?” “诸位放心,我已经了解过,政府的补贴并非是特意给王家村的,而是每个贫困的村子都会有补贴。至于那些圣徒,我也会尽我所能查清他们的身份。”季冬青向村民们保证。 得了承诺,村民们的情绪冷静了下来。 这么早就出来折腾一趟,让长期睡懒觉的他们感到困乏。 反正驻村员两年内都跑不掉,也不急于一时。 见安抚好了众人,季冬青便用木牌给县里递了消息。 而后她走到村长身旁,与他商讨村里的管理事务。 “村长,除您之外,村里还有管事的人吗?” 村长捋了捋胡子,“没有了,我们村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本来就没什么要处理的事。” “那村里有用于办事的地方吗?” “有是有,就是已经荒废了多年。”谈起这个,村长面上有了些忧郁之色。 “劳烦您领我前去。”季冬青恭敬道。 如此,村长也不好拒绝。 到了被废弃的办事地后,季冬青发现房体结构还算完善,就是积灰太多了。 她当即对屋子用了清洁术,屋子瞬间焕然一新。 想要提高办事效率,村委会是必须的,季冬青打算组造王家村村委会。 “小季你这是?”村长有点摸不清季冬青的意图,之前的五个驻村员可不愿管村里的事,只想熬过这两年镀层金,而这小姑娘一来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村长,我打算建个村委会,这里作为村委办公的地方。村委的工作就是一起管理村子,当然村委会也要给他们开工钱。这次灵石主动上缴,按照百分之一的奖励来算,我们能有五万两白银的收入,这笔钱我打算用来开支工钱和建设村子。” “至于村委,我打算设置农牧、治安、卫生、财务、保障、监管六个分支。农牧负责分配田地和家畜养殖等统计和管理工作。治安负责村子的安全,每日不定时巡逻。卫生负责监管环境状况,财务就和您一起管钱,保障负责男女老幼能维持基本生活,监管需要监督其他四个分支和我们俩。” 季冬青详细说出了自己的初步计划。 村长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他虽不太明白这样的用意,却觉得若是这样去做了,说不定真能改变他们王家村的现状。 但也存在问题,村里的人懒散惯了,怕是没人愿意去劳作,就算这村委会建立起来,也没有管理的对象。 至于这一点,季冬青自然想到了。 看着犹豫不决的村长,季冬青出声劝道,“后面具体展开我还有别的计划,不知您是否愿意支持这个计划?” 经过灵石这件事,季冬青就能看出村长在村子里格外有威望,唯有说服他同意,再给予村民一些银钱激励,才有机会施展她构想的计划。 村长心中仍有疑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又何必费心费力去做呢?” “因为有人跟我说要坚持初心,这就是我的初心。” 见季冬青神色认真,村长打算赌一把,“行,就依你说的。” 村长同意后,季冬青松了口气,“那还要麻烦您,把全村人都召集到这里来,至于时间就定在未时三刻。” “小事,只要你真能让我们村子变样。”村长把希望压在了季冬青的身上。 商讨完毕后,村长便回去了,季冬青却没闲着,她急忙回去拿了用具,置办起下午需要的东西。 村民们到的时候,赫然看见了“王家村村委会选举”几个大字。 这字迹苍劲有力,让人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没过多久,王家村的五十几口人就到齐了。 “今天叫大伙来,一是欢迎我们新的驻村员季冬青,二是选举我们村的村委会成员。”村长率先出声,让窸窸窣窣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村委会是啥玩意儿?”村民疑惑发问。 村长一个眼神示意,季冬青便快步走上前去,给大家答疑解惑。 一番讲解后,大家也理解了村委会是什么,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可我们村没有这个也能活得很好啊!” 道理并不能让人吃饱饭,季冬青选择从经济角度劝说,“这村委会不是白干的,每个人每月我们会发三百文的工钱,而这工钱从这次上缴灵石获得的奖励里出。” 三百文! 不少人瞪大了眼,要知道就算去码头搬货也只有三百文,这村委会就在村子里,都不用外出,那可是美差啊! 虽然政府每月会补贴村子五两,可分到每个人头上不足一百文,特别是青壮年人,半夜常常会被饿醒。 “大家伙不要被她骗了!那上缴的奖励本来就该是大家的,她用我们的钱雇佣我们,哪有这样的道理?” 王二扯着嗓子大喊,让原本动摇的村民熄了念头。 第12章 面对王二的挑事,季冬青只是不慌不忙道,“按照律法,以集体名义上缴的奖励不能发放到个人,没有理由的发放也是明令禁止的,所以我们采取奖励式机制发放。” 一听又是律法规定,村民们神色晦暗。 反倒是胆大的青壮年出声问道,“那村委会选几个人呢?” “因为我们村现在人口很少,治安选两个人,其他的选一个人。”季冬青耐心解释道。 “那这样的话,我们其余人不就拿不到奖励了,这不公平啊!”在面对利益时,村民们总是很敏锐。 “选举村委会只是第一步,后面还会设置很多的奖励机制。譬如卫生方面,村委会选出的卫生管理员,每天都要去巡视,每天我们根据管理员的评定情况奖励前三户五文钱。至于其他的,我会和村委会成员一同商讨,争取这几日就把完整的计划给大伙看。” 季冬青的提案,让村民们的眼睛亮得发光。 要知道,五文钱就可以买一斗米了! 家里孩子多的村民已经倒戈了,说实话,光靠政府的补贴,他们很难维持生活。 “大家怎么能就这么被她糊弄了呢?按照他的说法,我们可都要干活了!”王二大声发起了牢骚。 可这次却没有多少人支持他,只因别的人家都有小孩和老人,唯独王二一人,上无父母下无儿女。 王二见此路行不通,又开始对村委会选举挑刺,“再说了,怎么保证这选举公平呢?” “本次选举我们采用匿名投票,我会给大家发白纸,写完推举名字后大家折起来上交,我和村长当中宣读名字计票,当然也希望大家填写真正合适的人选,因为村委会涉及各位以后的奖励发放评定。” 季冬青此言一出,大家心里都有了计较。 村长见大部分人无异议后,立马拍案定论,“开始选举吧!” 选举的过程公开透明,村民们谁也没有不满。 “选举结束,现在我来给大家念就任名单,念到的人也上来露个脸。”村长这几十年也不是白当的,即使年老也魄力依旧。 “治安,王望、王谦。” 两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走了上来,确实是维护治安的料。 至于农牧、卫生、财务、保障、监管,则依次是王倩、王权、王敏、王年、王贵。 除了王二有些咬牙切齿,其他人都对结果很满意。 “为什么没有我?”王二语气尖锐道。 “二娃子,你可别在这耍横,这是大家一票一票投出来的,至于为什么没有你,你瞧瞧你有那个能力吗?”村长可不怕他,当众指责起来。 “我……”王二梗着脖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村民们炙热的眼神让王二彻底失语,犹豫片刻后,他扒开人群灰溜溜地逃走了。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大家就先回去吧!当选的村委明日辰时四刻准时到这。”村长不管王二,招呼着村民归家。 季冬青也没有意见,她还要回去写具体的奖励计划书。 “小季,走上我家吃饭去!”阿婆亲切地叫着季冬青。 “不用了阿婆,我已经辟谷了。”季冬青婉言拒绝。 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就已经筑基,阿婆的眼中流露出讶异之色。 季冬青见阿婆腿脚不便却没有个拐杖,便搀扶着阿婆归家,顺带给阿婆做了晚饭才回家。 季冬青归家时发现附近有些棕紫竹,索性砍了几棵,准备拿它们做拐杖。 凡事开头难,季冬青笨拙地修理形状,在灵力的加持,好不容易才做出了一个,还搞得自己满身的竹屑,好不狼狈。 好在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个就顺利得多。 做好了拐杖,季冬青提笔开始写初步计划。 王家村预想措施(补): 第14章 反诈宣传,普法教育。 王家村奖励机制(第一版): 卫生监管,每日环境最优的前三户奖励五文。 土地管理,庄稼长势最好的前三户人家每月奖励一百文。 置办学堂,请夫子教授考编课程,上学的孩童包三餐。 修路,参与人员每日十五文工钱。 种树,每种活一棵树奖励一文钱。 写完规划后,季冬青又盘腿开始了修炼。 因学成了烟寒若雨,她开始参悟第二式江逐天月。 练完剑后,季冬青拿着拐杖去了阿婆家。 阿婆见季冬青来,热情地想让她来家里坐坐。 季冬青只是将拐杖递了一根给阿婆,就匆匆往村委会方向跑去了。 瞧着季冬青匆忙的背影,阿婆摩挲着拐杖,心里酸酸涨涨的。 季冬青是第一个到村委会的,见大家还没来,她便把写好的几份计划书挨个发在了桌子上。 不一会儿,大家就都来了。 因与季冬青不太熟悉,都只是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 季冬青也不在意,只要能干好工作,别的都不重要。 人到齐后,季冬青开始讲解起计划书。 大家一愣一愣的,让季冬青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个只是初版计划,如果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畅所欲言。”季冬青怕大家碍于她的面子不敢发表意见,故而主动开口。 “不,不是的,是这些意见太好了!”王倩语气有些颤抖,像是难掩激动。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夸赞季冬青的想法。 “谢谢大家对的支持,但是具体的细则,还需要大家一起补充。” “像是农牧方面,我认为还存在很大的问题。这两天我去看了一下田,荒草长得很高,土质也因多年不打理变得很差,还有种子和家畜的相关问题,都需要大家给我一些建议。”季冬青虚心请教道。 说到这个,王倩就有了发言权,她本就是搞农田种植和家畜饲养的,只因村里人被金钱迷了眼,大家都不允许她再继续种田养殖,这才断了她的路。 如今有人替她打破了束缚,她自然要继续做想做的事。 “驻村员你放心,这方面的事我门儿清,给我两天时间,我把所有都摸排妥当给您做汇报。”王倩凝视着季冬青的眼睛,底气十足。 季冬青心想这个负责人算是选对了,“好,最好画图做好标记,到时候我们讨论起来也方便。” 王倩连忙应声。 见商量好了农牧,王权也迫不及待出声询问,“这卫生有评价标准吗?” 季冬青没急着作答,反倒是将问题抛了回去,“大家有什么建议吗?” “我的想法是,看各家庭院以及屋内是否整洁干净,包括物件摆放之类都纳入评分。”王权当仁不让道。 季冬青颔首肯定,“那麻烦叔你列个标准,我们按照那个打分,让大家都心服口服。” “行,我今天就回去弄。” 其余人也争先恐后起来,迫不及待打算说出自己的想法。 “大家不要急,按座位顺序一个一个说。”见场面有些失控,季冬青只得维持起秩序。 王敏坦言,“我是做过很多年账房的,但村里这些年的收入支出我也不明白,要做这个财务的话我需要以前的账本。” “敏娃子,待会儿你跟我到家里拿就是。”虽说村子不怎么运转了,但村长这些年的记账习惯却没改。 “那我没什么问题了。” “等领奖励的时候,还需要婶子到时候同我和村长一起去。”季冬青补充了一句。 “妥。” 王年急得站了起来,“该到我了吧,我觉得我的问题才是最多的,这个保障工作,驻村员你打算从什么方面开展呢?” “我的想法是要建立一个属于我们村子的保障体系,这个体系包括住房、教育、治病、养老、修路五个方面。” “需要年叔您先统计一下村里的老人和孩子有多少,房屋需要维修的有几家,需要修整的路面长宽多少米。等把补贴领下来后,您得和我一同去县里置办材料以及聘请先生和大夫来村里。” 季冬青平心气和讲述了规划,所有人都被这个想法震惊,他们意识到季冬青是真的想帮他们生活得更好。 “这都包在我身上,要是真能建立起驻村员你说的这个体系,那我老年这辈子也算有价值了!”王年心潮腾涌,满腔热血蓄势待发。 “那我这监管?”王贵是村里最有原则的人,所以才被村民们一致推选上任。 “叔,您这看上去没什么事,可实际上每个部分的工作您都要帮着一起做,要是有不对劲的地方,还要您要及时反馈。” 季冬青给王贵吃了颗定心丸,让他深觉自己并非无用。 “至于望哥和谦哥,村里的巡逻治安就全靠你们了,我这有锻体练武的书,希望你们能好好看看,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季冬青从储物袋取出两本书递给了二人。 王望和王谦感到喜出望外,昨日他们见季冬青一击击倒王二,便生了羡慕之心。如今能得她指教,自己的武学造诣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村长!村长!外面来了人,二话不说就开始装灵石!” 第13章 “别急,我立马过去看,你们和村长慢慢来。”季冬青面色沉着,将制作的拐杖塞给了村长后捏了个疾行术。 不等众人出声,季冬青就没了影。 季冬青赶到“神树”面前时,发现有三个人正在砍树拿灵石,她定睛一看,竟发现两个熟悉面孔。 江黎率先看见季冬青,她停下了手上的活,朝着季冬青跑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季姐姐!” 宋且安闻声也转过了头,点头与季冬青打了个招呼。 “你们这是?”季冬青指了指灵石和枯木。 “季姐姐,县里派我们来回收灵石。”江黎抢先一步道。 “既是回收灵石,为何不与村民说清楚?”季冬青目光中带着审视之色。 这时,一直没停手的第三人转过了头,“这可是宋且安不让我们说的啊!可不关我的事,你要骂人就骂他,他是负责人。” 这人生得一副好皮囊,桃花眼下勾,眼尾微垂,睫毛卷翘浓密,骨相深邃立体,精美也不失锋利。 就是这嘴叭叭个不停,和清冷的长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季冬青没说什么,只是偏头盯着宋且安,向他要个说法。 “执行公务没必要和无关人员说明。且他们不过人界的村民,我为何要对他们解释?”宋且安依旧端着架子。 季冬青轻啧出声,这是她第一次在主角面前表现出不耐,宋且安看不起村民的模样让她恼怒。 季冬青唤出灵剑,把剑一旋,疾刺向宋且安。 宋且安急忙抬剑抵挡,被季冬青击得后退了两步。 “季冬青你干什么?”宋且安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稳住身形后大声质问道。 “执行公务没必要和无关人员说明。”季冬青用一模一样的话回击。 “你执行什么公务?我怎么算无关人员了?”宋且安面露愠色,从小的教养让他强压着怒气。 “执行驻村员的本职,而你并不是王家村的驻村员,”季冬青面若寒霜,言语见皆是指责之意,“但你回收的灵石是王家村的,每个村民都有知情权。” 宋且安被怼得说不出话,可他又不会骂人。 两人就此僵持着,谁也不甘示弱。 “季姐姐,宋且安他这人轴得很,你别和他计较!”江黎忙着上前劝架。 “江黎,你给我闭嘴!”宋且安不愿输了气势。 “你们要闹到什么时候?连夜赶路来干活我可饿死了,我想吃大白菜鸡毛菜通心菜油麦菜,红烧肉清蒸鱼糖醋骨爆炒蚌。” 见两人无动于衷,这人又开始说个不停。 “哇不是吧?今天鸟语花香,清风拂面,阳光明媚,春色动人,你们要决一死战啊?” “还不住手?时间就是金钱,你们耽误我的时间就是在谋财害命,你们怎么敢的呀?” 宋且安和季冬青同时收了剑,这催命般的念叨让他们头疼。 “这才对呀!心平气和,有话好说……” 不等他说完话,宋且安和季冬青就双双给了他个眼刀。 男子摊了摊手,一脸无奈。 一旁的江黎却被逗笑,也因着这笑声,气氛缓和了下来。 季冬青也算出了口气,没再计较宋且安高高在上的态度,“上缴后的奖励什么时候发?” 宋且安没好气道,“七天后去县里领。” 季冬青正想回复就瞥见了村长等人,也不知他们在一旁站了多久。 “诸位若不嫌弃,就在村里用饭吧?”眼瞧着已是巳时末,村长开口邀请道。 第15章 “那就麻烦了,大家都一起吧?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卫祈苍,这个是宋且安,那个可爱的妹妹叫江黎。”卫祈苍自来熟道。 “好,且容我们先去准备一番,小季你带他们逛逛,末了去阿婆家用饭。”村长招呼着众人离去。 “好。”季冬青也缓过了劲,明白村长的用意,这三人相当于上级派遣下来的调查组,还是要和他们搞好关系。 “走吧,我带你们逛逛。”季冬青走在前面。 卫祈苍连忙跟上,江黎扯着不情愿的宋且安追了上去。 “季姑娘,你多大啊?家是哪里的?怎么想着考三眠柳?你怎么认识江黎和宋且安的?据说王家村是你自己选的,你怎么会选了个最穷的?” 卫祈苍活像十万个为什么。 “吵。”季冬青冷冷撇了卫祈苍一眼,示意他闭嘴。 ? 这下倒是卫祈苍傻眼了,这么多年以来,还没人敢这么直接地跟他说话。 随即他轻笑出声,觉得季冬青此人有趣极了。 见卫祈苍笑得灿烂,季冬青怀疑他脑子有病。 季冬青没再管他,表面上是带着他们绕了村子一圈,实则趁机考量了一番田地的情况。 晃悠了两刻后,季冬青才带着三人去了阿婆家。 他们到的时候菜刚出锅,村委会的成员和阿婆正忙着端菜。 见状,季冬青一边添置着座位,一边招呼三人坐下。 待菜上齐后,所有人也依次落座。 村长拿出了珍藏的酒,给大家一一满上。 季冬青见江黎下意识咬了下嘴唇,便开口问道,“阿婆家里有茶吗?” 阿婆点了点头道,起身回屋拿出了些茶叶,在滚烫的热水浇灌下,弥漫出一股清香。 阿婆将茶递了过来,季冬青起身道谢,转而把茶放在了江黎面前。 “谢谢季姐姐!”江黎有些受宠若惊。 她不会喝酒,但在这种场面,她没好意思说,怕大家觉得她不合群。 季冬青看似不经意的举动,让江黎心里暖暖的。 村长举杯敬大家,“辛苦各位来我们王家村跑一趟了,奖励发放的事还要麻烦你们。” 见村长这么客气,宋且安也不好再板着个脸,他仰头一饮,表示自己一定会尽自己的能力。 再加上卫祈苍这个话痨的助攻,很快饭桌上就打成了一片。 聊到兴头上,村长开始了对季冬青的夸夸模式,“我跟你们说啊,小季真是个好孩子,她一来就想着帮我们存改善发展,今天可能也是急了才跟你们动手,这孩子就是护短,你们别放在心上。” 卫祈苍笑着安抚道,“村长你放心,我们宋负责人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不过,季驻村员这才没来了几天,就能让您维护她,这可是大本事啊!” 卫祈苍一边帮村长斟酒,一边向村长套话。 “那可不!小季才来给我们提出了很多建议,帮我们揭开了神树的真面目,带我们建村委会,还有种田、养殖、修路……”村长说得神采飞扬言语中满是对未来的希冀。 “村长,您喝多了。”季冬青见村长面色通红,明显是有了醉意。急忙按住他准备端起酒杯的手。 “我没喝多!”村长声音洪亮,手上的力气也没松。 季冬青无奈,眼神示意其他人带村长回去休息,同时也向三人致歉,“村长喝多了,我陪大家继续。” “我说季道友,你会种田吗?还是说你以前是搞养殖的?瞧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也不像啊!但修路这个想法好啊!这路真的太颠簸了,而且县里还有补贴,你怎么不问一问,还是说你打算自己干?” 卫祈苍凑到季冬青身旁,开启话痨攻击模式。 季冬青却捕捉到了重要信息,“修路有补贴?” “是啊,你不知道吗?按照村子的情况,修路的面积,写申请书就能补贴。”卫祈苍一有话茬,就停不下来。 “多谢。”季冬青拱手道谢,这人看似嫌弃自己的无知,实则是在暗中提点。 村长走后,饭桌就变成了卫祈苍一个人的独角戏,平时多话的江黎也完全跟不上他的语速。 一顿饭吃下来,季冬青感觉脑子都要炸了。 她马不停蹄带着三人去砍树,趁晚饭前把他们送走。 三人离开后,季冬青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她来到村委会,开始绘制自己今天观察到的农田情况,等着和王倩的情报进行对比。 经过这两天的走访,她也对需要修理的路面有了大概的认知,首先是入村的主干道,其次是村子通往别村的要道,最后还有村内以村委会为中心延伸至各家的小路。 因还未天黑,季冬青又提笔写起了补贴申请书。 紧急程度:加急 修路补贴申请书 签发人:季冬青 王家村发【明赫天尊七年】道日 关于王家村道路修缮补贴的申请(草稿) 决明县县政府: 今王家村道路严重影响出行,故就相关修缮事宜发文致县政府。据调查统计,王家村共有三片区域道路需要修缮,分计长xx米宽xx米。现王家村村委资金稀缺,特望县政府按照相关规定发放补贴。 附件:王家村道路情况调查图 王家村村委 明赫天尊七年三月道日 基本框架已经写好,至于具体的长宽,要等和王年沟通后后绘制补充。 等季冬青收拾好一切后,屋外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雨声越来越大,敲打着木门发出剧烈的声响。 “谁来救救我的孩子!”一个声嘶力竭的女声响起,季冬青急忙跑出了屋。 第14章 村民们打着伞往着村口的方向逃窜,唯有女子淋着雨在人群中逆行。 因和人群相悖,女子很快就被村民们撞到在地。 眼见女子消失在人群中,季冬青连忙施了个遮雨术,冲到了女子身旁。 女子摔得不轻,她全身被淋湿,整个人狼狈不已,整个人透露着一股绝望。 “怎么了?”季冬青怕她被旁人踩踏,急忙将她扶起。 “季…驻村员!”女子的眼中亮起了光,“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孩子在哪?”季冬青握住她颤抖的手,发现她已经瘦得皮包骨。 “在山上,那个唯一的泥房,就是我们家,每次一下雨我们村就会爆发泥石流,在我去村口接我相公回家的功夫就下起了大雨,我孩子才几岁,她一定没有跑出来!”女子因过于激动,没说出多少有效信息。 季冬青抬眼便见有泥石落下,如今情况已万分紧急,她直接开口问起了重点,“孩子几岁?叫什么?男孩女孩?” “女孩!四岁了,叫小悦,穿着红色的袄子,扎着两个小辫。”女子紧紧拽着季冬青不愿放手,毕竟这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季冬青用力把自己的手抽离,“你先跟着大家撤出去,我去找你女儿。” “我要跟你一起去。”女子鼓起勇气道。 “你去并没有什么用。”季冬青客观分析后,没再和女子纠缠,转身就朝着山上跑去。 在夜色的笼罩下,山路异常难走,落石和泥土顺势而下 ,给季冬青的攀爬造成了巨大阻碍。 季冬青将灵力凝结化成灵火,照亮漆黑的山路。 泥房在山坡的最高处,季冬青破门而入,出声寻找着女孩,“小悦,小悦你在吗?” 直到来到卧房,季冬青才看到女孩的身影,女孩怯生生地,蜷缩在角落里,做出防御的姿态。 “你娘托我来救你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时间紧迫,季冬青没空顾及女孩的感受,她冲了过去,一个巧劲把女孩驮到背上,向山下狂奔,顺便检查沿途的房屋是否还有人受困。 泥石流的范围逐步扩大,上辈子被埋的阴影让季冬青呼吸急促起来,她心底的恐惧在蔓延。 强烈的窒息感让她心跳加速,可她知道不能停! 季冬青极力稳住心神,一边用疾行术加持,一边向后释放灵力,给自身制造前推力。 山下的村民们得知季冬青上山救人后,在村口处自发点起了火把,为季冬青指明方向。 季冬青循着光亮前进,脚下的步伐也坚定了起来。 在泥石流冲下山坡的前一刻,季冬青带着女孩成功脱险。 这场生与死的较量,季冬青侥幸胜出。 季冬青喘着粗气,因耗费了太多灵力,导致她有些虚脱。 “娘!”王悦叫喊着母亲,她声线不太稳,像是还没从刚刚的惊险中抽离出来。 女子健步如飞,把女儿抱在了怀里,拍打着女儿的后背,那一声声“不怕不怕”,也不知是说给女儿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驻村员,你的恩情我张碧婷记一辈子。”女子并指做发誓状。 季冬青还没缓过气来,她摆了摆手,示意女子不必挂怀。 第16章 可一旁的男子却突然大声斥骂起来,“你这个臭娘们,我早说了她就是个赔钱货,你非要养着她,这次还命都不要地跑回去救她!” 男子这话说得难听极了,季冬青面色不悦地反驳,“话不是这么说的。” “你算老几啊你?别以为是驻村员就能管别人的家务事!”男子不屑地撇了季冬青一眼,拽着张碧婷母女走远,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都说了让她死了算了,这下没死成家里又要多一张嘴,可惜这赔钱货卖都卖不出去,赶明儿直接把她扔了!” 张碧婷苦苦哀求道,“相公,求你别把小悦卖了!我会努力做针线活养她的,求你了!” 男子却依旧火大,他扯着张碧婷的头发去撞树,吐了口口水,“别给我得寸进尺,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见张碧婷被打得极惨,季冬青想要追上去制止,可村长却拦住了她。 村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村长此言何意?”季冬青感到困惑。 “他们家这事别人是管不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别人要是管了这事,反倒会落个两头不好的下场!”村长摇了摇头。 “张碧婷就这么甘愿被打?” “谁会愿意被打呢?还不是被生活逼得!”村长重重杵了两下拐杖。 季冬青盯村长,等他继续说下去。 “这张碧婷是外村来的,她那个村闹饥荒,大家都吃不饱饭,与其说她是嫁给了王大,还不如说是被卖过来的!因着她被饿怕了,只要有一口饭吃,她都觉得满足,为了不让孩子和自己挨饿,就硬生生忍了下来。” “她没想过和离吗?”季冬青越听越气。 “这年头和离哪是那么好过的哟!离了王大,她连政府补贴都领不到,村里也没她的田,就连住的房子都是王大盖的。何况,若一个人的骨头软了下来,可就没什么机会再强硬起来了。”这事村长也没法解决,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别想那些了,来帮大家伙安排个落脚点吧!” 季冬青只能暂时把这事搁置,和村长安排那些被泥石流影响的村民们的去处。 等天亮后,季冬青又跟着大家伙一起去山上清理淤泥。 好在砖制的房屋都比较牢固,唯一被冲垮了的,只有王大家。 花了小半天时间,才终于清理干净了淤泥。 等季冬青准备下山回家时,却听见了若隐若现的呜咽声。 她扭头一看,那不就是张碧婷。 “怎么了?”季冬青始终是没能狠下心不管这对母女。 张碧婷缓缓抬头,看见季冬青站在了她跟前,“我相公不管我们母女俩死活,连夜去郡城了。昨夜房子也被冲垮,我们实在没地方住了。” 说罢,张碧婷哭得更大声了。 季冬青深吸一口气,这哭哭啼啼的张碧婷着实让她头疼。 真正让她心软的,是乖巧站在一边安抚母亲的王悦。 “走吧,先跟我挤挤。”季冬青还是妥协了。 张碧婷欲言又止,傻傻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慢了我就不等了。”季冬青没那个闲心思哄她,转身就走。 张碧婷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带着女儿跟上季冬青的脚步。 到家后,季冬青立马和张碧婷约法三章。 第一,到时候村里分田给张碧婷,张碧婷必须认真去种。 第二,等存够了钱后,张碧婷自己盖好房子,和女儿搬过去住。 第三,面对王大不能再一味忍让,要敢于反驳。 如果违背以上任意一条,季冬青就不会再帮张碧婷母女,也会把她们赶出去。 扶贫先扶志,季冬青打算先培养张碧婷的个人志气,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搞好了张碧婷的事,季冬青又忙着赶去村委会。 她到的时候,王倩、王年和王贵三人都到了。 季冬青在清扫泥沙那会儿,就嘱咐着三人下午过来开个会。 见三人工作热情高涨,季冬青十分欣慰。 她把绘制的田地图和修路补贴申请书,展示给三人看。 季冬青和王倩绘制的图大致一样,只是王倩标明可各个田地以前种植的作物,以及各类种子选购需求。 她们在此基础上根据各家的情况,进行了田地划分,因地少人多,连张碧婷母女分到了两亩地。 王年和王贵二人也把村里的道路情况摸清了。 主干路预计要修一百五十丈,宽为十五尺。村子周边的路约六百丈,宽三十尺较合适。村内的小路共计四百丈,宽三尺即可。 季冬青当即把数据填充,写了份完整的申请书。 比较让人头疼的是村里的老人和小孩,五十几口人中他们占了一半,青壮年比例太少,大多数人都跑到县城就业了。 季冬青脑子里萌生了劳动力回流引入,以及人才引进的想法。 这几天的时间里,大家都没闲着,账单、田地、种子和养殖计划都定了下来,夫子和大夫的聘请意向名单也已拟定好。 季冬青白天忙着奔走村务,晚上还坚持修灵练剑。 因泥石流一事的冲击,季冬青迫切地想要学会御剑飞行,她开始回想沈夫子的教诲。 “御剑飞行,需人剑合一,以意行剑。御剑一事,旁人可引,路却要自己走,有道方能成剑心。若无剑心难破强敌,欲胜众人必证己道。剑道剑心非朝夕之功,你可慢慢领悟。” 领悟! 季冬青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忆起沈夫子说的可通万物的心法。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心常止,则如明镜可鉴。” 季冬青开始反思,自己的思维是不是被局限了。 倘若借鉴以前世界的理论……季冬青想起了庄子的人生三重境。 霎时间,她茅塞顿开! 第15章 心平气和,心如止水,心如明镜。 静心便是首要,季冬青席地打坐,试图抛去一切杂念去感受。 先是鸟叫蝉鸣,后则风吹花落,声音由近及远,由细入微。 随着逐渐放空,季冬青甚至感受到了灵气的流动,不止她体内,王家村乃至整个决明县的波动,她也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她随着灵气的摆动呼吸,整个人不知不觉与灵气融为一体,打开了自己的灵府。 在灵府内,季冬青看到的是一面镜湖,这里只有她和影子,空旷无比却意外让她安心。 镜湖里闪着季冬青前世和原身的记忆碎片,痛苦的往事不断袭来,让她的气息有些紊乱。 跨越三界,改变命运,真的能做到吗?季冬青不禁怀疑。 就是这短暂的自我怀疑,让季冬青被灵府排斥,感知迅速收缩。 在即将窒息的瞬间,季冬青奋力睁开双眼,鲜血沿着嘴角流下,她赶在最后一刻稳住了心神。 季冬青重新运起灵气,这一次她感受到了灵剑的召唤。 季冬青意识到自己捡到宝了,她割破指尖后念起了结契诀。 “邀星辰见,引山河证。吾魂为誓,以血为契,以念为锁,永世相随。意之所向,剑之所指。” 血垂直滴落在剑脊,剑上受到感应共振生鸣。 鲜血幻化成花,印在剑眼上,预示着契约的完成。 这一次,季冬青不靠灵力,单纯以意念唤剑。 剑随心动,灵剑的反应速度和准头有了极大提升。 季冬青将灵剑压倒最低处,以灵力稳住剑身,双脚试探着踩了上去。 因灵力覆盖不均,剑身开始摇晃,季冬青试了无数次后才找到诀窍。 她鼓起勇气将灵剑升至空中,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猝不及防,虽然她已掌握相关理论,但依旧无法战胜内心的畏惧。 灵剑越升越高,季冬青脸色愈显苍白,可她仍在咬牙坚持。 而灵剑也没有辜负她的希望,稳稳将她托住。 从直线飞行到曲线转弯,季冬青学成的速度极快。 至于停剑的方法,季冬青参照了自己之前滑雪的停板方式,采用了侧刹。 因这力道的缓冲,让她更易稳住身形。 转眼就到了去领奖励金的那天,季冬青提前布置好任务,让大家把田地落实到个人,把荒草处理干净。 自己则趁去县城的时候,采买之前定下的清单,聘请需要的人才。 御剑飞行有个好处,可以直线穿行,仅用两刻钟季冬青就到了决明县县政府。 因她来的太早,县政府还没有开门。 季冬青干脆去早市转了转,依次买了王倩建议的水稻、红薯、大豆以及玉米种,至于母鸡和小猪仔,王倩说去隔壁村的市集购买更划算。 在这里,能用来修路的主要材料有石头、熟土、灰浆。 第17章 石头,王家村遍地都是,王年早就开始收集了。 熟土也非难事,只需收集泥土用高温烧制,王贵年轻时曾向邻村人学过这门手艺,他毫不犹豫就担下了这件事。 比较麻烦的是灰浆,好在季冬青曾在《天工开物》上读到过配制方法。 “灰一分入河沙,黄土二分,用糯米、羊桃藤汁和匀。” 季冬青按照需要的份额买了糯米和羊桃藤,将它们装入储物袋。 至于灰、河沙以及黄土,在各个村子都有闲置,季冬青打算去周围的村子收。 接下来便是聘请人才了,她根据列好的名单一一去探访,可不少地方都已人去楼空。 备选的名字一个个被划掉,季冬青也没能找到满意的人选。 与其这样耽误时间一个个去找,不如吸引人才找上门来。 说干就干,季冬青立了块木牌,用朱砂写上了“王家村招私塾先生及驻村大夫”一排大字。 不一会儿,就有不少人找上门来,如今刚大考结束,许多人落榜后都没有着落。 他们向季冬青询问收入,季冬青给出了私塾先生一个学生一年束脩一千文的价格。王家村目前一共有十三个适龄的孩子,算下来也就是一年十三两。至于驻村大夫,每月保底两百文,至于看病则另算。 这般优厚的待遇让很多人都心动,季冬青采取了自荐和他荐的方法,选出了满意的两人,让他们五日后来王家村任职。 搞定完材料后,季冬青赶到了县政府,里面吵吵嚷嚷的,也没有专门的引导牌。 一番询问下,季冬青才找到了负责财务的人。 那人态度极差,骂骂咧咧地帮季冬青办手续,在季冬青提交修路补贴申请书后,更是嫌麻烦不愿帮她上交批复。 “你这申请办不了,奖励金去左边的屋子取。”那人直接把手续单推到一旁,示意下一个人上前。 后面的人见轮到自己,直接把季冬青扒到一边。 季冬青仔细打量了这人一顿,到底是没说什么。 这县政府需要改善的地方很多,可终究不是她一个驻村员说了算的。 罢了,当务之急还是先领到奖励金。 季冬青去左手边的小黑屋领了灵石后,凭借木牌上到了二楼。 “小姑娘你有什么事?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男子拦住了季冬青的去路,以为她是浑水摸鱼进来的。 “王家村驻村员季冬青,来交修路补贴申请书。”季冬青拿出了申请书和木牌。 “你怎么不在一楼递交?”男子不解。 “他们不收。” “谁不收?”县长带着些愠怒意味道。 “县长。”男子后退两步,将主位让出。 “县长。”季冬青也跟着叫了人,简单描述了下那人的长相。 这县长不是别人,就是季冬青考试时遇到的考官。 “小李,这事得好好查,端正他们的办事态度,他们是尽心尽力为大家办事,不是给大家甩脸子!明赫天尊下达的指示,每个人都要熟读,我有空会抽查。”县长厉声道。 “好的县长,我这就去办!”男子恭恭敬敬道。 县长没再停留,招呼着季冬青走进屋里,“小季,你跟我来。” 两人落座后,县长便娓娓道来,“从你那天选了王家村开始,我就对你很好奇,想跟你好好聊聊,但都没什么时间,今天你刚好来,我想问问你这几天在王家村,是个什么情况呀?” 季冬青也不隐瞒,将自己的见闻和初步想法说了一番。 听了季冬青的规划,县长激动地直拍桌子,“小季啊,从考试那天我就看出来你并非庸才,但你这发言着实让我震惊啊!若是真能建成你所想要的村委会体系,那你可算得上大功一件!” 县长大手一挥,多给季冬青批了五百两的扶贫补助金,“改造期间,你想做什么就尽管放手去做,只要不违反原则我都支持你。” 季冬青受宠若惊,连忙道谢。 但季冬青也没被惊喜冲昏了头,她将补贴申请书递给县长,说出了诉求,“我们村正打算修路,这是我写的申请书。” 县长接过后细细端详了起来,他眉头越皱越深。 见此,季冬青有些心慌,生怕哪里出了差错。 哪知县长却突然大笑起来,“好啊!写的好啊!用简洁的语言讲清了事情,版式看上去也赏心悦目。” 季冬青松了口气。 “小季,你能跟我说说你这版式吗?”县长虚心请教道。 “您言重了,如果这版式您满意的话,我可回去写份报告给您。” “这可再好不过了!” “那这补贴款?”季冬青试探着问道。 “放心!一定不会少了你们村的,只是这审批要走一个流程。等你下次来给我交报告的时候,就给你们村发。”季冬青这毫不委婉的真性情,惹得县长再度发笑。 待笑够了,县长正色道。“今日你不来,等寻了机会我也是要传讯叫你的。那些从王家村回收的枯木大有问题,它们会吸收人的精气。” 季冬青紧抿双唇若有所思,她曾听沈夫子讲过一种鬼木,名曰靡荒木,以吸食人们的精气为生。积累够一定量精气的靡荒木,可让死人起死回生,活人延年益寿。 “靡荒木?”季冬青不敢确定。 “正是。想必王家村之前无人干活的懒样,就是拜这靡荒木所赐。” 靡荒木以活人生机续命,闹出过不少命案,早在三尊时期就已被烧尽。 王家村的百棵靡荒木又从何而来呢? 念及此,季冬青急忙跟县长说了十年前神使的事,县长脸色晦暗不明。 过了片刻,县长才下定决心道,“这神使的事,你先莫要和旁人提起,我会派人暗中去查。但不排除那些神使会重返王家村,你务必做好提防。” 季冬青颔首表示明白。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季冬青起身开门。 “县长不好了,楼下打起来了!”男子气喘吁吁道,“好像是因为态度不好,让人家跑了好几次,便起了纠纷。双方修为都不低,我们根本拉不住,您快去看看吧!” 县长满脸怒容,边往楼下走边斥责道,“没做对还好意思和人打架?” 第16章 见县长到场,便有人大喊着,“县长来了!” 打架的两人松了手,转而七嘴八舌地向县长告起状来。 场面一片混乱,还是县长出言制止,二人才冷静了下来。 碍于县长的权威,双方各自道了歉,勉强了了此事。 解决完事情后,县长无奈叹气,看来这样的事并非第一次了。 “冬青斗胆,向县长提议。” “你讲。”县长站在角落里揉了揉眉头。 “我觉得县政府办事过程确实存在问题,我有以下几个建议。 一是可以建立办事的准则,让三眠柳的大家去执行,根据执行情况考评,和每月固定的月钱挂钩。建立监督部门,负责对人员进行考核。 二是在门口张贴办事所需要的材料,让大家一站式办妥,不必来回奔波。 三是进行相关培训,让人员遇到事件时以更优秀的办法应对。 至于应对方法,我的预想方案是,一旁的其他工作人员及时进行劝导,将两人分开,分别带到不同的屋子内进行协调调解,了解双方需求,进行问题解决。最后再由负责调解的人员组织双方和解,总结经验,将相关事宜向您汇报。” 季冬青这番建议得到了县长的大力支持,“就按你说的办!小李,都记下来了吗?” 一旁的男子早就拿出了影像石,将季冬青的言语完整留存。 见没什么事了,季冬青开口辞别,“那我就先回了。” “你这驻村员可比我这县长都忙啊!”县长调笑道,“去吧,给王家村弄出个人样来!” 季冬青语气郑重地应声,领了五百两补贴后,就急匆匆赶去收其他材料了。 不出所料,那些闲置的材料都被各村废弃,季冬青以极低的价格收够了份额。 回村后,她先是把种子给了王倩,让她去分发。而后将这次的支收,与村长和王敏进行了核算。 王年和王贵准备的石头和熟土也已妥当,只等季冬青成功调制灰浆。 季冬青小心翼翼按照比例调试,村里却又生了麻烦事。 “驻村员,不好了!田里闹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王倩的儿子王楠拽着季冬青向外跑去。 “怎么回事?”季冬青给两人都施加了疾行术。 “他们对分田和分种子的事不满意,然后吵了起来,把我娘围住了。”王楠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道,“我瞧着事情不对劲,就赶紧来请您了!” 这王家村平日见不到人,如今要重新分田了,倒是都聚齐了,还为了利益与王倩吵得面红耳赤。 第18章 在争执中,站在王倩身后的王二拿起了铁锹,趁乱朝着王倩的头砸去。 “娘!”王楠急得破了音。 多亏季冬青及时将王二定住,避免了祸事的发生。 王二的举动就此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王二,你这是干什么呢?” “我忒,你这个黑心肝的!大家吵归吵,可都是一个村,怎么能下这种死手!” 被定住的王二只能默默承受谩骂。 王倩被吓得心有余悸,踉跄了两步,还是王楠冲上去稳稳扶住了她。 季冬青冷冷瞥了王二一眼,打算先解决田地的事,“大家在吵什么?” “驻村员,我说你方案可不对劲!凭什么我们家的田要被你回收了分?分的还比原来少!”一位大娘首当其冲,直愣愣地站在季冬青跟前。 季冬青思怔一二,反应过来因糜荒木已除,王家村的大家就重拾了上进心。 季冬青计上心头,“这田可以不回收,但你们得签承诺书。” “承诺书?”村民们满头雾水。 “承诺不能废弃,否则就要答应无偿上交村里。” 这下村民们没了底气,他们多数人家劳动力都不太够。 季冬青耐心等他们陷入纠结后,才给出了另一个方案,“或者,你们将地承包给村里。” “这不就是要回收我们的地!” 趁气氛没到位,季冬青打断道,“并非如此,承包给村里会付你们租金。” “按什么价格呢?”有人心动了。 “按收成的两成来算。” “两成那也太少了!”村民们叽叽喳喳的,不太同意这个观点。 “那就签保证书吧!”季冬青以退为进。 “不行不行,你先等等,让我们考虑考虑!” 村民们犹豫不决,一边是被回收,一边是低收成。 “时间不等人,这几天还不播种的话,今年收成可就不好了!”王倩见缝插针道。 村民们对王倩这个专业人士的话深信不疑,咬咬牙同意了季冬青的提案。 摆平了矛盾后,王倩凑上来提出疑问, “可是村里有一些田的所属人,要么不在村里,要么过世了,还有部分人每田种,这可怎么办?” “采取同样的方法,把那些全包出去,按时收租,让敏姐核算统计,等以后有人来要,就折成现银给他们。” 王倩听到这个方法后,不自禁地拍手,感叹季冬青极速调整的能力。 至于王二,季冬青通过木符联系了县里,让他们通知牢仙笼的人员来带走。 在此之前,就把他关在后山里。 后来的事一切顺利,村里种田的事慢慢走上了正轨,修路材料也配置成功。 听说上学不用花钱还包饭后,大家挤破头地来报名,王家村终于响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村里有了大夫后,看病的事也有了着落。 为了争奖励,村民们把家门口扫得蹭亮,唯独种树这事没几个人愿意去做。 这天,季冬青正想着怎么改进下种树的事,村里就又出了大事。 王二死了。 死相极其惨烈,七窍流血,精气全失,只剩松弛的皮包裹着枯骨,尸虫攀附着他的身体,臭味弥漫。 与糜荒木吸食人致死后的景象如出一辙。 可这还不是最让人头疼的,在季冬青探查尸体的关头,被牢仙笼的收押人员撞了个正着。 而来人正是季春风、季春雨两姐妹。 “季冬青,你这回可被抓住把柄了吧!杀人既遂,跟我们回牢仙笼走一趟吧!”季春雨笑得肆意,她可不在意王二的死亡。 “你这小丫头,怎么来了什么都不问就给人扣罪名?”村委会的人帮季冬青说起了话。 “牢仙笼就是权威,若有不服者,自可上告。”季春雨蔑视着王家村的众人。 “县长,你听到了吗?”季冬青早在季春雨姐妹进来时,就用木牌呼应县长,季春雨这番话一字不落传到了县长耳朵里。 季春雨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她好不容易才过了体能测试! 虽然牢仙笼是单独的机构,可毕竟是三眠柳县里的派遣,县长有权举荐任免季春雨姐妹的岗位。 关键时刻还是季春风脑子转得快,“县长,我姐姐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和冬青堂妹许久没见了,这才调侃调侃她,您别见怪。” “你们是堂姐妹?”县长问。 “是。”季冬青坦然道。 这没什么好避讳的,更何况当务之急是查清王二的死因,两个白得的助手不用白不用。 “行,那春风春雨你们俩就留下来协助冬青,”县长下达了命令,“冬青你作为负责人,一定得把这事给我查清!” “必不辱命。”三人达成了短暂的共识。 说罢,季冬青把村民们请了出去,开始探查山洞,希望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一无所获啊!”季春雨闷闷不乐,“都怪季冬青你这个扫把星,先把我家拆了,这下还连累我们来查命案!” 季冬青不语,开始回想刚刚村民们的神色,好像都很恐慌……不对!张碧婷的女儿,没有表情。 对一个四岁的女孩而言,并不合理。 而季春风似乎也和她想到了一处,“那个小女孩,不对劲。” 季冬青点点头,季春风这聪明劲没用到自己身上的话,倒也不差。 “喂,我们晚上住哪?”季春雨没反应过来这俩人的意思,只关心自己晚上住哪,“这王家村破破烂烂的,你怎么住的下去啊?” “住村长家,”季冬青想了想又补了句,“安全。” 季春风瞬间明白了季冬青的意思,“好。”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季春雨纳闷。 “我去收集村民的证言。”季冬青的执行力一向很强。 “我们善后尸体,考察周围。”季春风点头,她素来知道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季冬青问了一圈,却没有什么收获,大家发现王二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想罢,季冬青直接回了家。 张碧婷坐在院里,抱着女儿,为她唱摇篮曲。 她女儿的眼睛瞪得老大,有一种诡异感。 “你们怎么会去后山?”季冬青蹲在张碧婷的对面,直视着她。 “嘘。”张碧婷神情有些慌张,示意季冬青噤声。 “回答我的问题。”季冬青逼问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张碧婷却像被触发了什么机关,声色癫狂起来。“别说话,别话说!你听,她来了,是她的脚步声!” 空荡的坡顶果真响起了脚步声。 “嗒,嗒,嗒。” 第17章 在夜色的笼罩下,季冬青此时视线并不好,她环视四周也没有任何发现。 张碧婷抱着女儿王悦蜷缩作一团,嘴里呢喃着,“不怕不怕。” 王悦的瞳孔凝缩,眼白急速放大,扭动脖颈的姿势格外僵硬。 她努力挣脱张碧婷的怀抱,对季冬青道,“季姐姐,你后面……” 季冬青预感不妙,她急速转身向后了两步,随心而动的灵剑堪堪挡住木枝。 木枝成了精,一部分延伸着袭击季冬青,另一部分强力束缚灵剑。 见状,季冬青急忙用灵力护体。 攻击不到季冬青后,木枝转向张碧婷母女。 季冬青虽怀疑这母女,可如今尚无证据,她没法置她们于不顾。 没有丝毫犹豫,季冬青冲过去推开了母女。 可这举动正中了木枝的下怀,因季冬青用灵力覆盖全身,木枝缠上了她的四肢,快速吸取她的灵气。 灵力飞快流逝,木枝更加粗壮有力,季冬青被束缚的越来越紧,灵剑也与她失去了感应。 季冬青陷入了孤立无援之境,她若使用灵术,只会加速死亡。 木枝肆意蔓延,将季冬青的口鼻捂住。 季冬青意识逐渐模糊,眼皮重得睁不开,慢慢地她已不再挣扎。 等再次睁眼时,季冬青发现自己处在了灵府之中,两张熟悉的面容浮于眼前。 季冬青发了疯般追上去,眼泪不自禁流了出来。 季冬青扑向他们,可却什么也没触碰到。 “回去吧!”他们朝季冬青摆手,脸上却挂着笑。 “回去……哪?”季冬青大脑一片空白,一旦她试图回忆,脑袋就会有强烈的刺痛感。 “回来吧!”这女子穿着一片式破裙,搭配长袖交领上襦。 “娘?” 记忆碎片快速拼凑,季冬青想起了一切,她奋力睁开双眼,却发现全身都被木枝缠绕。 沈夫子曾说过,靡荒木怕火。 别说火系,就算是其他四系功法,季冬青也烂熟于心,但问题是她从未成功施展过。 她混沌五灵根的体质,无法将灵力凝结到一定纯度。 可如今到了紧要关头,季冬青想竭力一试。 第19章 季冬青深吸一口气,艰难地移动着双手,用肘部为手掌挤出一块空隙,趁木枝不备快速结印,使出烈火诀。 施展的瞬间,木枝发疯似地吸食灵气。 季冬青却不慌,她稳住心神,以身躯为核,让烈火向四周灼烧。 伴随着“噼啪”的声音,靡荒木发出了惨烈的尖叫,为减少疼痛,它被迫松开了季冬青。 季冬青也没闲着,她立马凝结灵力向空中发射了灵火,这是下午时她和季春风约定的信号。 见靡荒木还在灭火,季冬青急忙起决焚烧束缚着灵剑的部分。 待她成功把灵剑解救,季春风姐妹也来了。 靡荒木重整旗鼓有了反扑的迹象,季冬青急忙大喊,“这东西怕火!” 季春雨脑子不太灵光,却有着极强的肌肉记忆。 烈火诀、焚火诀、燃木诀。 靡荒木见状想逃,季冬青和季春风眼急手快将它定住。 分出的木枝被火焰吞噬,唯有强壮的主干未被燃尽。 “收火。” 季春雨虽然不满季冬青命令自己,却也知道这事不能儿戏,不情愿灭了火。 这靡荒木一看就是成了精,季冬青用手指点化它。 靡荒木变成了男人模样。 “你杀的人?”季春风走上前去,审问男子。 男人咬牙一字不言。 “姐姐,给她加点火。”季春风转对头季春雨说。 “不……” 男子的话还没说完,张碧婷就嚎啕大哭起来,一脸劫后余生道,“就是这个怪物,是他杀了王二。” “先前为何不说?”瞧着张碧婷垂泪的模样,季冬青不为所动。 “我被这怪物控制了理智,也是驻村员你们将他制服,我才恢复了意识。”张碧婷抬手去擦不存在的泪。 “是我杀的。”男子转变态度承认道。 “为何杀人?”季春风继续盘问。 男子满是愤恨,“这都是因为季冬青这个新来的驻村员!是她撅了我们靡荒木的根,是她断了我们的生路。” “那时我饿得发慌,正巧见那王二在后山里,我绑住他,吸食他的精气,让他成为我的养料。” 季春雨想起王二的惨状,忍不住有些干呕。 男子面露嘲色,“谁不想活下去呢?难道只有你们这些人的命是命?我们妖的命就不算命了吗?” 季春雨陷入了男子的逻辑,好在季春风及时点醒她,“姐姐,万不能对这恶妖生出同情之心!他是杀了人的。” 趁三人愣神,男子用尽全部妖力挣脱定身术,恶狠狠地向季冬青扑去。 好在灵剑护主,挡下了男子的攻击。 男子索性以燃烧寿命为代价,开启了增强妖力的禁术,步步紧逼企图斩杀季冬青。 季冬青握住剑柄回挡攻击,抓住男子在暴走状态下的空档,以烟寒若雨击穿男子。 这男子铁了心想和季冬青同归于尽,不仅完全不闪避,还疯狂蔓延枝干,试图包裹季冬青。 为今之计,只能试试那一招了。 “气指一端,万剑归一。” 季冬青虽只执一剑,却气形万剑,破开了男子制造的牢笼。 为防止男子自爆伤及无辜,季冬青决定先下手为强。 一瞬之间,万剑凝为一剑,浮于季冬青指尖。 剑去! 一剑穿心,解除了男子的狂暴状态。 男子口吐鲜血,痴痴地笑着,“季冬青,你以为你做了善事吗?世人只知靡荒木有延年益寿、起死回生之效,却不知可以吸收人的精气,将其转化为灵石。” “你上缴的那些灵石,可都是人命啊哈哈哈!用人命堆积起来的财富,你拿着心安理得吗?” 面对男子的倒打一耙,季冬青没有乱了心神,“错便是错了。” “那你们人族就没错吗?吸食的过程痛入骨髓,若非你们用咒印将我们困在此处,我们又何必受这苦楚?”男子眼眶中满是红血丝,声声泣血。 季冬青艰难说出一句,“这非我所愿。” “伪善!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表面上说着大义,实则也不过是为己谋私。我以全部妖力起誓,咒你们这些伪善之徒孑然一人,尝世间苦楚,享百年孤独!” 说罢,他径直倒下,眼睛却盯着张碧婷的方向,不肯瞑目。 在不甘与懊悔中,男子闭上了眼。 这人执念太重,即使死后也无法消除其怨念。 季冬青只得强撑着一口气,用烈火决为季春雨姐妹解开男子以用木枝建成的囚笼。 被解救的二人大大舒了口气,季春雨死要面子,绷着嘴一句话没说。 倒是季春风道了谢,可季冬青因过度透支灵力,已无力张口说话。 等季冬青重拾意识时,天色已大亮,她躺在小床上,四周安静地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季冬青挣扎着起身,准备去查看屋外的情况,不料村委会的人全支棱在门口,好似在堵她。 “村长……” 季冬青才张嘴就被村长打断,“你先回去躺着,有什么事等会儿再在说。 季冬青却执拗着想一探究竟,那靡荒木并非良善之辈,此事如不处理干净,必后患无穷。 “好了,我说你先回去歇着,那两个牢仙笼的女娃已经处置妥当了,她们会来与你说清的。”村长用拐杖将季冬青推进了屋内。 听了这话,季冬青才勉强坐了回去。可她实在闲不住,又问起了村里的事务。 村委会的大伙为了不让季冬青忧心,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如今村里农田已落实到个人,明天就能撒种。孩子们也都在学堂里上起了课,修路的事等到播种结束就能推进。但看病的事却没有那么顺利,虽然大夫已经在村里坐诊,但大伙还是不愿意看病,只因那价格让他们负担不起。 这倒是季冬青疏忽了,就医花费确实不少,她思忖片刻道,“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推行就医补贴。” “这个法子好!”王敏首先表示了赞同,她家里有四个老人,负担可不小。 “但是具体该如何补贴呢?”村长提出疑问。 “若是大家放心,就交给我去调查吧!”王敏抢先道,“你们最近都挺忙的,我也该为大家做点什么。” 村委会成员一致同意了王敏的请愿。 “还有种树的事,大家都不太积极。”王贵长长叹了口气。 “这个问题我也想了,树苗的钱由村里来出,要是树种活了,这树就归种树人,但要和他们签订不能乱砍乱伐的协定。这段时间我再把树木的经济价值,还有防泥石流的作用整理一下,给大家开个科普会。” 季冬青此言一出,便被大家拒绝。 村长态度坚决,“这事你就别管了,我和王年去整理,到时候给你过目,还是那句话,你先给我好好休息!” 其他人随即应声,面带严肃。 季冬青没了法,只好答应休息一下。 因无事可做,季冬青有些闲不住,为解闷只得又看起沈夫子给的书。 “那靡荒木,成了冤鬼。”季春雨闯进了屋里,坐在椅子上有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第18章 “渴死我了,有水吗?”季春雨尚未筑基,还未辟谷。 季冬青摇摇头。 “我说你要不要这么小气啊?不就是考试的时候给你使了个绊子,你不至于连口水都不给吧?”季春雨跳了起来。 “我不喝水。”季冬青淡淡解释道。 “扯谎也说个靠谱的好吧?我们针对你,还不是因为你看不上我哥哥,作为妹妹难道不能给他出出气了?”季春雨说得理直气壮。 季冬青按了按头,她果然没法和季春雨交流。 好在季春风及时赶到,接过了话茬,“是因为你已筑基了吧?” 季冬青颔首。 “什么?你筑基了?”季春雨一脸不可思议,她转向季春风想问个究竟,“春风你怎么知道的?” “昨晚那妖暴涨功力,用木枝瞬间将我们困住,还让我们无法破解时,我就怀疑他应该是用了某种秘术,一种涉及修为的控制。我与姐姐皆是练气圆满,冬青既然不受影响,那她的修为一定是高于我们的。”季春风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季春雨懵了,不理解妹妹为什么能在那么短暂的时间里想那么多。 “昨晚我昏迷后,你们怎么善后的?”季冬青不想听这姐妹你来我往的,她更关心事情的后续。 “那恶妖怨念太重,我和姐姐合力才渡了怨灵。把你送回屋子后,我们叫来了村长他们,一起把村里搜索了一遍,确定再无别的靡荒木了。” 听着季春风的话,季冬青始终不能放心,她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却没有证据。 季春风向来明哲保身,既然搜寻无果她也不会自找麻烦,她们修为不够,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第20章 “任务报告我已经写好了,按照规定这次外派任务属于第五级,我们每人会有一个灵石的收入,你在这里签字就行。” 季冬青在报告书上签下了字。 “那我们就告辞了,”季春风行事果断,带着季春雨就要走。 走到门口时,季春风猛然回首,“这次算我欠你一回,来日必报。” 季冬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一心想着靡荒木的事。 百思不得其解,季冬青索性出门去找村长,却遇到了阿婆。 “冬青,这是要去哪?”阿婆亲切地问候道。 季冬青恍然想起了什么,从储物袋里掏出了几两银子递给阿婆,“阿婆,那日他们在家里吃饭烦你费心了。” 阿婆却不收,她推拒着季冬青的手,“这可使不得,更何况那饭钱,他们是给了的。” 季冬青有些困惑,竟有人给了饭钱? 阿婆解释道,“就是那个话多的小伙子,我说不要他非要塞给我,我悄悄还给了他,当晚却发现枕头下多了几两碎银。” 季冬青不免对卫祈苍印象好了些。 既然他们给了钱,季冬青也不再执着。 “阿婆能在给我说说当年疫病的事吗?”季冬青坐到阿婆身旁问。 阿婆沉默了片刻,终是缓缓说了起来。 “那疫病来得很急,一开始大家只是感到无力,慢慢的连行走站立都困难。等村民身上有了青黑色的浊物后,我们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急忙向政府和周围的村子求助,可他们却说我们染了邪,说是我们作的孽,无人愿意帮我们!” “等浊物蔓延至全身的时候,就是命丧之时。第一个人死的时候,村里人怕极了,选择秘不发丧,可这也导致了更多的人染病。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这青黑色的浊物,应该就是人被靡荒木过度吸食的后遗症,那么这场局到底是何人所设呢?旁人说的作孽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为什么独独选了王家村,决明县十几个村子,王家村并不突出。 这里面一定还有隐情! 季冬青追问,“阿婆,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阿婆语气正常,可说这话时,却没勇气直视季冬青。 村长的声音打断了这场对话,“冬青,你在这呢?就医补贴和种树的事,村里都商量清楚了,你要是有空,我们现在一起过去讨论结果。” 急也没用,季冬青歇了追问的心思,“有空。” 和村长刚走出几步,季冬青才想起了最重要的人。 这几日,张碧婷总是早出晚归,季冬青打算想个法子把她放在自己身边。 “村长,您见到张碧婷了吗?” “碧婷啊,她就在田里呢!我们去村委会的路上,就能遇到她。” “行,我有事找她。” 两人加快脚步走向田里,就怕和张碧婷失之交臂。 “碧婷,你先放下手里的活过来。” 听到村长叫唤的张碧婷擦了擦脸上的汗,小跑着赶过来,“村长,您找我有事?” “是冬青找你。”村长指了指季冬青。 “你会写字吗?”季冬青也不兜圈子。 “会一些。”张碧婷如是答道。 “行,我准备在村里添个书记员的岗,平时负责记录村委会开会的内容,其他时候就负责和村委其他人一起工作,也按照每月三百文给你开钱,你愿意干吗?”季冬青也不把话说死。 张碧婷面露激动之色,“我愿意!” 季冬青点点头,示意张碧婷跟着他们去村委会。 张碧婷收了收东西,急忙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到村委后,村长简单说了下张碧婷的情况,就开始了会议。 “驻村员,医疗补贴我根据实际情况是这样拟定的。”王敏将计划书给每人都发了一份。 王敏学东西很快,不过是看了季冬青写的几个工作报告,她已能独立写出份简明扼要的计划书。 王家村医疗补贴实行计划书 一、村里统批药材,降低成本价,药材成本价由村里补贴 二、就诊过程只收取大夫诊治的费用,约一次十文 三、村里每月免费替干活最积极的是个村民付诊费 基本框架是有了,但不算完善。 “那么采购药材需要多少钱呢?”季冬青用手指敲打着桌面。 “这……”王敏一时语塞。 “按照我的了解,不同的基本药材采购每月至少需要十两。” 这价格吓到了大家,由村里报销并非长久之计。 “要想个法子,让资金流动起来,比如每人每年缴纳一百文才能享受药材免费。” 王敏若有所思,“行,驻村员,这事就交给我去落实。” 随后季冬青当着众人的面,把从县政府领到的银票全拿了出来,让王敏核对。 这钱看着多,但如果抛去修路的钱,就只剩小半了。 王贵清了清嗓子,“种树的事,我和王年也弄了报告书。” 其实那天季冬青还是放不下心,索性告诉了王贵他们一些树种,让他们去调查,但她没想到他们会效仿起自己的做法。 王家村树种调查报告 紫穗槐。每亩可产荚果100斤;叶若药用,可祛湿消肿,治湿疹、烫伤等,也可做饲料喂家畜;枝条也可用于编筐。 鸡爪槭。夏季采收枝叶晒干切段,可行气止痛、解毒排气。 榆树。果实、皮、叶皆可药用,用安神消肿、祛痰止咳的功效。树皮可磨成粉插入面粉使用,也可作为醋的原料;叶子亦可做饲料。 以上三类树种组建防护林,可改变土壤质地,减少泥石流发生,保护生命与财产安全。 报告详细实用,两个人的思考终究是更全面。 等到村子引回劳动力后,季冬青打算每个分类设置两个人配合工作。 “既然提到了药用价值,我们是不是可以留一部分给大夫使用,剩下的进行外销呢?”季冬青又有了新想法。 村长质疑道,“这药材数量太少怕是不好卖。” “对,所以我打算建立统销机制,以村子的名义进行售卖,包括田里的收成和以后会进行的养殖,都由王倩婶来把关质量和价格,定时让专人来村子里收,省下时间和路费,同时也避免被压低价的情况。” 季冬青的话让大家豁然开朗,他们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想法,季冬青总是能给大家带来惊喜。 包括一旁的张碧婷也听愣了,一时忘了记录。 “有什么问题吗?”见大家都不说话,季冬青问道。 “没问题,大家就这么去执行,等一周后,我们再根据具体情况来开会。”村长反应过来后,拍案做了决定。 说罢,大家又都去忙了。 “张碧婷,你留一下。”季冬青打算旁敲侧击一下,看看有没有收获。 张碧婷迟疑了两秒,又坐回了原位。 “驻村员您有什么事?” “说说王二被杀的事。”季冬青语气不冷不热。 “那天,我带着小悦想着去后山挖点草药,没想到就遇见了那靡荒木杀害王二。我怕得要死,想带着小悦逃,腿却使不上劲,然后我就被那靡荒木控制了。”张碧婷没有迟疑就做出了回答。 “那他为何不顺带把你也杀了呢?” “这我怎么会知道呢?”张碧婷一点不慌。 季冬青漫不经心道,“难不成你是共犯?” “或者说你才是主谋。” 气氛剑拔弩张,两人都缄默不语。 第19章 瞧张碧婷又打算通过掉眼泪来解决问题,季冬青抢占时机道,“跟你开个玩笑。” 这让张碧婷不上不下的,那滴在眼眶打转的泪,不知是该忍回去还是流下来。 “走吧,跟我去帮大家的忙。”季冬青起身道。 为防再有无辜的人伤亡,接下来的日子里,季冬青几乎是对张碧婷寸步不离。 掐指一算,季冬青来王家村也有三四个月了,可她却忙得根本没时间回家。 不仅要忙王家村的发展建设,还要给县里写报告。 讲解公文的格式,王家村的发展状况,以及靡荒木会生灵石的事。 县长对季冬青的公文格式很感兴趣,让她在县里宣讲了好几次,看样子是打算推行这个制度。 而她也不免和主角见面,对宋且安依旧是见面无言,反倒是和江黎熟稔了起来。 卫祈苍则是个大忙人,季冬青没什么见他的机会,也没来得及对他给银两的事道谢。 至于灵石的事,县长承诺他会去调查,让季冬青别想太多,把银子用在刀刃上就行。 季冬青只能选择先做力所能及的事。 好在村里的防护林和农物种了起来,剩下的只需交给时间。 趁着最近腾出了点时间,季冬青打算着手人才引入的事了。 第21章 她找到村长,问起了村里青壮年外出打工的情况。 村长告诉她,大多数人都在郡城里干活,还给她列了个名单。 季冬青打算去一次郡城,虽然张碧婷这几个月很安分,可她还是不放心,便找到了王望和王谦。 向他们透露了一点靡荒木的事,希望他们俩能轮流跟着张碧婷,同时给了他们两人各一个护身法器。 这法器还是季冬青领了月钱和上次任务奖励购置的,能够抗住三次致命攻击。 交代好一切事宜后,季冬青就动身去了武邑郡。 和武邑郡比起来,决明县的繁华就不值一提了,富贵迷人眼大抵如此。 人界分为七个郡,武邑郡排名第三,因为临海,水产资源十分丰富,往来贸易不断,形成了繁荣景象。 季冬青目标明确,她早就打听好了,有一家靠近码头的小酒馆,搬货工在午时都会去那讨一碗浊酒喝,以求消除劳累。 王家村就有十七八个青壮年在这码头干活,季冬青在酒馆翘首以待他们的到来。 她早就要来了他们的肖像画,并且还让他们的亲人写了家书,增大劝服他们的把握。 如今已是盛夏,炎热的天气热得人直冒烟。 不一会儿,好几个汉子就走了进来,季冬青定睛一瞧,这不就是她要找的人。 汉子们照例要了几碗浊酒,站在路边喝起来。 他们大口豪饮,浊酒沿着下颌留下,与汗水交织在一起。 季冬青赶在他们付钱前,掏出铜板替他们买了单。 “大家的酒钱我出了。” 汉子们有些狐疑,这年头难道还会有冤大头? 见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后,季冬青三言两语介绍了一下自己,同时把王家村的现状,以及需要他们回村的事说了一下。 “妹子,你了别逗我们开心了,就我们那个村,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就是个等死的村子,怎么可能像你说的这么好!”其中一个汉子捧腹大笑起来。 其他汉子也被逗乐了,觉得季冬青在痴人说梦。 季冬青不恼,她掏出了家书递给他们。 这小姑娘搞得跟真的一样,倒也有趣。 汉子们因着好奇心,陆陆续续接过了家书。 面色却从一开始的嘲笑和不屑,渐渐变为沉重,甚至有些人已经红了眼眶。 “这是俺爹的字,除了他没人会写得这么歪歪扭扭。” “没错了,除了我娘,没人会叫我小萌萌。” 至此,他们对季冬青的话有了几分信任。 “可是妹子啊,我们村大变样这事我可是不信的,我是最晚出来的,明明五个月前它还是荒凉的啥也没有啊!”这汉子憨厚老实,手里握着信却不敢相信这件事。 季冬青早就料到了他们不会信,所以提前向县里借了影像石,给他们放起了村里的画面。 汉子们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他们那个一无所有的村子吗? 背井离乡,颠沛流离。 思乡的情绪在蔓延,其中一个汉子看上去是被动摇了,他主动开口问道,“倘若我们回去种田、种树、修路,当真能有你说的那么好的条件?” 季冬青语气坚定,“能,若是大家想回去,回去的路费便由我来出,只要是王家村的都行。” “妹子够爽快!” “我信你!” 若不是为了谋生计,谁又愿意离家千里? 如今有了能回去的机会,他们自然是愿意的。 不少人同意了季冬青的回乡请求。 “剩下的人麻烦你们帮我告知一下,这是他们的家书,不过我只能等到下午,希望你们能给我答复。”季冬青态度温和道。 汉子们接过了家书,爽快与季冬青辞别。 接下来的时间,季冬青也没浪费,她去郡政府和郡城的街市绕了绕。 武邑郡以郡中心为中轴线,向两端延伸。房屋紧密对称,商业区和居住区划分得当,一看就是精心设计过的。 但这武邑郡,也透着一丝诡异,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大都是男性,偶然遇到几个女性也将头面部包裹得严严实实。 所有人看季冬青的眼神都很奇怪,就好似她才是那个不合群的人。 眼瞧太阳就要下山了,季冬青压下心中的疑惑,赶往酒馆。 等待的过程总是很焦急,虽然她午时说得笃定,成功说服了大伙,却也怕他们临时改了心思。 “妹子,俺们来了,十八个人,一个不差!” 季冬青循着声音望去,密密麻麻的人站成了一堆。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让她有些感动,鼻音不免重了些,“谢谢大伙。” 季冬青掏出准备好的银两,塞到了他们领头人的手里,嘱咐道,“这些钱是我为大家准备的路费,我还有事要做,烦请你们先回村,如果我尚未回去,你们就去找村长。” “季驻村员您放心,我们常年都在外奔波,回村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们,更何况我们十几个人,也遇不上什么危险。” 领头的汉子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如此,季冬青也就放心了,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这武邑郡,为何不见女子?” “这……”汉子们欲言又止,表情十分为难。 过了片刻,他们劝说道,“季驻村员,这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这都是郡城大人定的规矩,你也别再多问了,趁天没有黑早些启程吧!” 季冬青感悟到他们的用意,没再追问,御剑离去了。 “这季驻村员,当真是仙人呢!”年轻的汉子喃喃自语道。 领头的汉子拍了一下他的头,让他回神,“眼睛珠都快掉出来了,那可不是你能肖想的。” “好了,明儿一早我们就跟工头说要回村的事,今儿大家伙都把行李收拾好。” 众人应声答好,一想到能回村,好多人彻夜难眠。 季冬青先是去了一趟县里,把影像珠还了回去。 县长本想留她吃晚饭,她却以辟谷为理由拒绝了。 季冬青想得很透彻,要是有这个空,还不如回家一趟。 想到这,季冬青决定回季家村一趟。 “哟,小季回来啦?”季冬青刚到村口,就被隔壁的婶子叫住。 婶子扯过了自己的小娃,指着季冬青道,“你可得好好念书,像你季姐姐一样,给娘考个编制回来!” 自从季冬青考上编制后,就成了季家村的模范榜样。 婶子拍了拍脑袋,“对了,你是回来参加依棠的婚礼吗?” 这可让季冬青懵了,她完全不知道这事。 “快去吧,听说你娘也去了,他们家就是新郎官上门,婚礼就在郑家办!”婶子见季冬青讷讷的,连忙推着她往里走。 郑依棠家是外姓人,加上家里也没钱,村子里的人大都不想和他们来往。 但冯霜因着季冬青的关系,定是会去的。 想罢,季冬青急忙去往郑依棠家。 她到的时候锣鼓喧天,热闹极了,新郎官才刚刚下轿。 在人群的缝隙中,季冬青看见了一扇面遮脸的郑依棠,她的脸红透了,偷偷瞧着新郎官的方向,笑意止也止不住。 见郑依棠如此,季冬青也就放心了。 等新人退席,她才不动声色地向冯霜靠去,毕竟今天的主角是郑依棠。 见女儿回来,冯霜脸欣喜得难以言喻。 母女俩秉烛夜谈,直到夜深才昏昏睡去。 聊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大都是家长里短。 冯霜生怕女儿过得不好,拿着银子不敢花。 季东青却告诉母亲莫要再省吃俭用,自己的月钱颇丰,让她顾着自己。 一大早,季冬青又得赶回王家村,她拿出一些碎银,让冯霜替她交给郑依棠,祝她新婚快乐。 “季驻村员,出大事了!前几日引进的家畜病殃殃的,像是不行了。” 季冬青刚坐下没几秒,王倩就急着跑了进来,急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第20章 “婶子,你别急。”季冬青其实也没底,但她知道此时必不能自乱阵脚。 她随王倩来到了家畜养殖栏,见所有家畜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若不是还有喘气声,当真会以为它们已经死了。 季冬青赶忙用灵力探查家畜的状况,家畜的情况与王二很像,只不过症状较轻。 这也肯定了季冬青的想法,王家村还留有靡荒木! 这些日子,她研究了一下靡荒木,发现被其吸食程度较轻的,可以通过为他们补充灵力的情况,来恢复他们的机能。 季冬青向家畜传送灵力,不一会儿,家畜便活蹦乱跳了起来。 王倩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连忙追问季冬青,“季驻村员,这是怎么回事?” 季冬青简单地讲了一下后,便向王倩询问道,“昨天张碧婷有来过这附近吗?” 按照季冬青判断,靡荒木先是被季冬青等人撅了根,又被季春风姐妹度化,若是有残留,也只能在近处吸食。 第22章 王倩摇了摇头,“没有,昨天你走之后,我和我儿子轮流换班看着,我没见到过张碧婷。” 王倩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找来了儿子王楠,“楠楠,你昨日有见到张碧婷吗?” “没有。”王楠说得笃定。 “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王倩语气急促地追问。 王楠挠了挠头,“昨天只有一个人来过,那就是王悦,她说她一个人太无聊了,过来找我玩会儿。” 听到这话,季冬青蹙紧了眉头,莫不是张碧婷利用女儿来吸取精气,又或者王悦才是那个被遗漏的靡荒木。 “婶子,这事你先别说,不要引起大家的恐慌,尽早把家畜分到各家各户。” “没问题,我今天就把它分好。”王倩也是怕了,要是没分出去就出了什么事,那可都是她的责任。 “你们先忙。”季冬青匆匆离开,寻找起张碧婷母女的身影。 在后山,季冬青看到了张碧婷,她正和十几个村民在种树。 “季驻村员,您回来啦?”因日子越过越好,村民们都乐得跟季冬青打招呼。 季冬青点了点头,装作要种树,走到了张碧婷身旁。 她配合着张碧婷挖土埋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小悦呢?” 张碧婷笑了笑,“小孩子自然是闲不住的,她说她有点闷,我就让她自己去玩一会儿。这不,一下就没影了。” “你挺放心啊?”季冬青低着头干活,语气难辨。 “有啥不放心的,这可是小悦从小到大生长的村子,她可熟了。”张碧婷露出一抹笑。 “可她才四岁。”季冬青提起桶浇水。 “没事,小悦这孩子的知道轻重,不会跑出村,更何况季驻村员,你不是安排了保卫队。”张碧婷不忘拍下马屁。 “前两天去县里开会,县长说我们现在有许多孩子被拐卖。”季冬青停下了活,面对面瞧着张碧婷。 “真的吗?”张碧婷有些不信。 季冬青神色淡淡,让张碧婷自己判断真伪。 张碧婷低垂着头,语气略显着急,“哟,要真是这样那可糟了,我得去找找!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季冬青从侧面望去,却没看见张碧婷脸上有半点急色。 “我同你去。” 说罢,也不管张碧婷同不同意,就带着她漫山遍野找了起来。 张碧婷大声叫着“小悦”,却始终没人回声。 最终,二人还是在被冲垮的泥房旁找到了王悦。 王悦一个人蹲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枯枝败叶。 见两人到来,她又露出了初见季冬青时,那种恐惧的眼神。 “小悦,你说你这孩子在这儿干什么呢?还不快点给我过来,整个人脏兮兮的,我带你去洗洗。” 张碧婷一改常态,不再温柔以待,反而猛地一把扯过了王悦,拽着她就向山下走去,压根不顾及王悦的状态。 因张碧婷步子迈得过大,王悦根本跟不上,整个人摔倒在地。 张碧婷却没回头,还是季冬青提醒她孩子摔了,她才转身抱起了王悦。 “娘,你…别…生…气。”王悦说起话来拖拖拉拉的,好似没力气一般。 “季驻村员,让您见笑了,我先带她回去洗洗。”张碧婷没有安抚孩子,反倒是扯着嘴角对季冬青道。 “没事,我跟你们一起回。”季冬青铁了心要看看,这张碧婷母女棺材里卖的是什么药。 回去后,张碧婷给王悦洗起了澡,季冬青则坐在屋外看起了书。 经过这事后,季冬青更是对张碧婷不放心了,甚至还以安全为由,让她带上王悦一起。 张碧婷没法拒绝,只能照做。 那些在武邑郡干活的汉子们也都回来了,村里的劳动力得到了补充。 田里不忙了,家畜的事也定了下来,防护林也指定了时间去种植。 唯独修路的事才刚刚起步,而这方面也涉及了大量季冬青并不懂的知识。 今日,她如往常一般带着张碧婷母女去监工。 可在前往施工处的路上,季冬青发现了不少问题。 道路变形,表面高低不平,路面下沉,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裂缝。 季冬青蹲下来考察了一番情况,将路面的具体情况进行了记录。 等见到王贵等人后,她立即把问题告诉了大家。 这下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按照建盖房子的标准来修路,显然并不合适。 眼见一下子也讨论不出来什么,季冬青决定去县里请专家来看,让修路施工队暂时停工。 还是老规矩,她让王望和王谦继续盯梢张碧婷。 季冬青刚到县长办公室,县长就抢先和她说起了修路补贴的事,“小季你来得正好,这补贴办下来了,你瞧瞧。” 按照各类核算,统共补贴了百分之一的银钱。 季冬青还算满意,但修路的突发状况也很严峻,她急忙和县长进行了汇报。 县长也知道这事刻不容缓,立马给她指了明路。 季冬青随即去了专家的所在地。 好在对方态度很好,根据季冬青所述,给了不少建议。 根据谈话的内容,季东青写了一份总结。 王家村修路问题总结 一、问题总结: 道路裂缝。因材料在铺设的过程中,没有达到设定的宽度。或一边挖路,一边填充材料所致。 路面变形。与最近进入梅雨季节有关,雨水的负荷让道路发生坍塌变形。 道路高低不平。修路时上下碾压受力不均,下层土质较松软。 道路下沉。填充材料未严格按照标准(后附标准表),未考虑土壤含水量。 二、解决措施 首先,确保材料质量合格,绘制详细图纸,按照图纸严格进行填充,不留缝隙,反复压实。 其次,修建排水工程,建立排水沟或者护坡辅助物进行引流。 然后,采用分层式填充法。水平分层填筑,每层土层厚度半尺左右为宜,石料填充不易大于一尺。遇到不平地面,从最低面开始填充。 最后,做好材料供给,提前存水,为冬天冻土期做准备,路面与桥相接时采用搭板技术,保证路面和桥底面同高。 三、注意事项 保证坡度的稳定性,压实的厚度,强度标准。定期检测修筑路面抗压能力,以及排水区排水情况。 附件: 1、材料标准表 2、强度标准表 拟定好总结后,季冬青招修路的大伙开了个会,带着他们根据实际情况,对应总结书进行分析,现场答疑。 大伙也纷纷明白了问题所在,之前修的路情况并不理想,如果要重返补贴的话,效果不一定理想。可若是要推翻重做的话,成本又要多花不少。 一时之间,他们陷入了两难之地。 季冬青却知道路是绝不能将就的,第一次如果修不好,后面又要进行无数的缝缝补补,耗时耗力耗钱。 季冬青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将之前的路面全部推除。 返工! 此言一出,不少村民们便有了怨言。 根据季冬青的提议,村里财务状况,会每周都粘贴在村委会前的公告栏上。 村民们知道修路并不是小的开支,此时推翻的话将损失上近千两银子。 一时之间,谁也不干了。 修路的事被迫搁置了下来,这几日大雨骤降,施工到一半的路面,被雨水冲击得不成模样。 瞧着路面被破损的更严重了,季冬青提着工具就冲了出去,她给自己施了个遮雨术,默默清理起了路面。 可她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是有限的。 虽然连续干了好多天,却也只推掉了三分之一的面积。 季冬青却没喊苦也没喊累,这事本就是她单方面决定的。 更何况,修路出了问题,也确实是她没有调查到位。 季冬青不仅每天去推路,还把不推路的坏处绘成了图,贴在村里的公告栏。 她的坚持,终是动摇了不少人。 先是村委会的大家,不顾一切地走到了季冬青身旁,无声地干活。 而后受过季冬青帮扶的人都来了,包括阿婆。 但真正让全村人齐心协力来干这个事,是因为有人出了意外。 第21章 隔壁村的大爷,在外出的时候,因路面湿滑泥坑凹陷,摔了一大跤。 雪上加霜的是,王家村有个汉子听了村里的情况,连夜拉着马车回来,压到了这大爷。 见大爷头破血流,汉子本打算把大爷送医,谁知刚抱起大爷,就被他的家里人看到,被误以为是要杀人灭口。 汉子有嘴说不清,被大爷的家里人围堵着,原本漆黑而寂静的深夜,因这个突发事件,变得喧闹起来。 在听到吵闹声后,正在修炼的季冬青连忙跑了出去。 第23章 还没到村口,就遇到了同样奔走着出去的村长和汉子们。 村长说那些人拿着利器,叫季冬青快些回去,让他们来处理。 可瞧着众人都拿着锋利的农具,季冬青自是不能回的,若是一不小心让事情持续发酵,说不定还会出现伤亡情况。 季冬青不肯让步,固执地向村口跑去。 季冬青刚到就瞧见有人正要用铁棍打人,她下意识跑了过去,用灵力护体,挨下了这一棒。 这一棒力气用得极大,若不是季冬青冲了过去,那个被围住的汉子可能就没命了。 众人被季冬青挡住致命一击的举动震惊,一时间竟愣在原地。 “小姑娘你凑什么热闹,我可跟你讲,要是想活命就给我离远点。杀人偿命,我要这小子给我爹抵命!”壮汉逼上前来,拿铁棒指着季冬青的头。 “我是王家村的驻村员。”季冬青自是不惧。 “我管你是谁,你再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打。”壮汉冷笑着,企图一把扒开季冬青。 季冬青暗暗使了劲,站在原地一步不动。 壮汉被激怒,用铁棍砸向季冬青的头,“既然你要帮他,那你也一起去死吧!” 季冬青将灵力凝与手掌,接下了铁棒,劝道,“有事可以好好说。” 见自己的攻击被小姑娘轻松接下,壮汉更气了,他使了个眼色,让其他兄弟从后面偷袭。 王家村的众人慌了,纷纷大声喊道,“季驻村员,后面有人!” 季冬青头都没回,就用另一只手接下了攻击。 既然这些人执迷不悟,季冬青也不打算再收着了,她硬生生捏碎了两人的武器。 在月光和火把的映照下,季冬青这一刻像极了冷面罗刹。 “能谈谈了吗?”季冬青盯着壮汉。 壮汉被这举动震慑到,双腿开始打颤,哆嗦道,“能……能!” 季冬青拍了拍手上的残屑,“说说怎么回事。” 壮汉结结巴巴地说了起来,时不时还撇季冬青两眼,看看她的脸色。 听完了壮汉的讲述,季冬青追问,“大爷在哪?” 听到这,壮汉不禁泪流满面,他抽噎着说,“在家里躺着,已经去其他村请大夫了。可他血流不止,用手捂也捂不住,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带我去看看。”季冬青试图遏制情况的恶化。 她转头对村长道,“村长,麻烦你们把村里的大夫叫过来。” “小季,你放心,我这就叫人去喊。”村长立马吩咐人去叫大夫。 “往这边走。”壮汉走在前面为季冬青引路。 等季冬青到的时候,屋子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他们围坐在一堆,哭个不停。 “都先出去,留两个人在里面就行。” 季冬青的话让大爷的其他子女颇不满意,“你谁啊你?刚进来就指手画脚的。” 季冬青却没空搭理他们,大爷的情况很差,她先用灵力帮他护住心脉,后掏出储物袋里之前购置的纱布,进行了简单的止血包扎。 “你们都先出去。”季冬青这两下让壮汉心服口服,他挥手让弟弟妹妹们先出去。 “大哥!” 他们自是不大愿意,可碍于壮汉的威严,又不得不妥协。 “季驻村员,哦不,仙人,我爹这还有救吗?”壮汉凑了上去,脸色焦急地看着大爷。 “不好说,我只能先暂时维系,具体还要等大夫来看。”毕竟季冬青也不是专业的。 大夫来的很快,这人是大考落榜的医修,名叫欧扬,个人能力很强。 “这是谁包扎的?” 欧扬运起灵气为大爷疗伤。 “有什么不对吗?” “我。” 壮汉和季冬青同时出声。 “没有,相反真是好极了!”欧扬言语中不免赞许之意。 “那就好,那就好。”壮汉被吓得一激灵,生怕季冬青是个外强中干的。 “这伤口看着吓人,其实只要止住血就没大碍了,但是大爷失血过多,需要开些药方补上一补。 而且大爷应该是摔了跤,腿骨也有裂,但在下才疏学浅,没法治,只能先包扎等到痊愈了。期间切忌要静养,饮食也要清淡。” 欧扬很快就治愈了外伤,细细叮嘱道。 其实对于修仙者来说,若不是致命伤,都不必请医修,吃些丹药便可。 但凡人能遇上医修,那就是运气好了。 壮汉大喜过望,连声道谢,接过了欧扬开的药方。 “那具体的,就等大爷醒来再说。”季冬青与壮汉协商。 “行,俺信得过您!”壮汉也让了步。 就此,这桩事才短暂地翻了篇。 这事一出,大伙纷纷加入了推路的行列。 涉事的小伙子格外感激季冬青,声称自己愿意无偿给村里修路。 季冬青却没同意,依旧是按照定好的标准给他发工钱。 小伙替大爷付了医药费,还隔三差五地去照料。 瞧着大爷一天天好起来,众人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殊不知,这大爷却是个心黑的。 大爷一家人来到了村委会,闹着要小伙赔钱。 这下大家都懵了,这事不都解决了,怎么还要赔钱。 “怎得又要赔钱?”村长坐在椅子上,咕咚咕咚地抽着他的大烟筒。 “你们不会以为做了之前那些,这事就能了了吧?”大爷的女儿叉着腰,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姿态。 “那你们想怎么办?”村长蹙眉道。 “当然是赔钱了!我家老爷子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耽误了他做农活,我们还得花钱请人,这钱你们得出吧?” 这要求还算合理,村长不说话,示意她继续。 “还有我们老爷子摔倒,那可都是因为你们村的路没有修好,要按照老爷子走的那几丈路的修路费来算赔偿。” 这就有点过分了,王倩忍不住站了起来,“黑心也不至于到这份上吧?我们村的修路费,关你们什么事?也没见你们村的路修的有多好!” “可是没人走我们村的路摔倒,这可是你们的问题!你们别以为这就完了,那小伙子把我家老爷子压伤了,谁知道他里面有没有什么损伤?这小伙子在我们老爷子生病的时候,必须得出钱!” 女子说得趾高气昂,像是笃定村委会一定会同意一般。 “你们可别太过分了啊!你们这是要把自己爹养老送终的事甩给别人啊!”王倩也是个大嗓门,冲着女子的耳朵大声斥责。 “我告诉你,你可别跟我喊!你们要是把这些钱认了,这事就算结了,你们要是不认,那就县衙见吧!”女子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指着王倩。 “你们打算以什么罪名起状?”村长停止了吸水烟,面色严肃起来。 在三清界这坐牢可是一家人的事,一旦被关进去,父母子女以及兄弟姐妹就没了考编的机会。 “当然是谋杀了!”女子一脸得意道,“他企图碾压我家老爷子!” “您怎么说?”季冬青转向大爷问道。 大爷板着个脸,不愿正面回答季冬青的问题,“我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王倩气得想冲过去抓住那个大爷,问问他还有没有良心,若不是王家村的小伙天天去服侍他,他根本不可能恢复的那么快! 好在季冬青眼急手快抓住了她的衣袖,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 “证据呢?”季冬青冷静发问。 女人冷笑一声,“证据?我爹就是证据!他自己亲身经历的事,还能有假吗?” 大爷点头应和。 “知道勒索钱财和作伪证什么下场吗?”季冬青的气场变了,她站起来用手指重重敲了桌面。 这敲击声莫名让大爷生了些退缩之意,他颤颤巍巍地找了找拐杖。 女子知道老爷子要走了,可这么好的机会,她可不愿放过。 她按住老爷子的手,大声反驳道,“你别想着诈我!我不会信的!” 无知者无畏,其余人立即明白季冬青为什么要给他们讲律法了。 “一旦发现属实,立即收押,根据银两判刑,按照你刚刚索要的数额,应是十年起步。”季冬青一板一眼道。 “你别唬人!”女子向后退了两步才稳住底气,“再说了,除了我爹,你们其他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凭什么说我说的是假的!” “首先,当事人单方面口证是无效的。其次,作夜我正在修炼,留了个影像石在门口,你想看的话,可以放出来给你看看。” 瞧季冬青脸不红心不跳,女人顿时六主无神。 季冬青不慌不忙,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块石头。 第22章 女人气息有些紊乱,下意识冲了上去,想要砸碎那石头。 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女人,自然是比不上季冬青的反应速度。 第24章 季冬青按住她的手臂,向后一撇,成反扭之势。 大爷慌不择路,本是想跑出屋去却没看路,径直撞在了白墙上。 见无路可逃,大爷指着女儿道,“她,都是她,是她贪心想要钱,跟我没关系啊!你们别抓我,我年纪大了,扛不住牢狱之灾。她年轻,她没事!” 大爷为了摆脱罪责,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女子听了这话显然是气极了,她朝着大爷破口大骂起来,“现在知道摆清关系了?商量的时候,你可是欣然同意的!我你这个糟老头子,我告诉你,你洗不脱!” 女子瞪得目眦欲裂,恨不得把大爷生吞活剥。 这父女俩可真是一个德行,这场面看得人不免唏嘘。 大爷蜷在角落,忍不住继续指责起来,“是你自己贪图钱财,非要逼着我来的,都是你的错!” “要是我进去了,我都一定推着你一起,下地狱见阎王!你这个贪生怕死的老家伙,我呸!”女子试图从季冬青手里挣脱,却徒劳无功。 “你……你个小兔崽子!”大爷也骂起了人。 但显然是女子的气焰更甚,两人就此吵得不可开交。 季冬青头疼得厉害,一下子没抓紧,让女子冲出了门去。 大爷见状也忙不迭地逃离,连拐杖都觉得碍手,索性丢到一旁。 瞧着二人狼狈的身影,王倩不禁噗嗤一笑,真是恶有恶报。 “小季,我说你真有那劳什子影像石?”王倩好奇地问道。 “没有,之前也是跟县里借的,已经还了。”季冬青解释道。 “这么说,你是骗他们的?” 季冬青颔首。 众人捧腹大笑了起来,一个谎话就让那对父女俩漏了馅,这可真是太爽快了! 季冬青没笑,这绝非个例,讹人的事时有发生,但杜绝的法子她却想不到。 这些事过了后,村里人对季冬青的态度也变了,他们不再客客气气的地叫她——“驻村员”,反倒是亲切地叫上一句“小季”“季娃子”。 很快就到了秋收的季节,期间季冬青抽空回了几次家,见母亲一切都好,她自然是放心的。只是郑依棠次次都没在家,让她有些挂心。 明日就该组织大伙收庄稼了,村委会今天连忙开了好几个会,确保一切顺利。 他们将村里的空地都打扫干净,准备留给大伙晾晒,储藏仓也都腾了空,保证能全部储藏。至于收割完后的秸秆,也做好了喂牛、引火、回田的规划。 可次日季冬青到农田后,却发现根本不见人影。 季冬青连忙到各家各户去查看,却发现大家睡得很香。 季冬青想把他们叫醒,可他们还是懒洋洋地躺着,根本不愿意劳作,反而怪季冬青惊醒了他们的美梦。 不过一夜之间,就物是人非。 季冬青站在空地上,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张碧婷母女是没时间去吸食的。 时间紧迫,季冬青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谨慎了,她决定去找张碧婷母女对峙。 这些庄稼若九日内不收割,产量和品质都会受到极大影响。第一年不把好名声打出去,后面可就难了。 为以防万一,季冬青准备先向县里报个信。 可她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木牌。 “季姐姐,你是在找这个吗?”王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季冬青正想转身,王悦又道,“别回头哦!” 诡异阴森的气息在蔓延,可季冬青不怎么怕。 人怕妖鬼,是怕妖鬼害自己,失去性命。 可若真有妖鬼,那不就意味着,人不会死吗? 季冬青猛然回头,想一探究竟。 “季姐姐,你没有小悦乖,说好了不回头的。” 王悦瞪着那双大而无辜的眼,拎着木牌,就这么望着季冬青。 慢慢的,血液从眼眶溢出,沿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呀!它怎么跑出来了?我还没跟季姐姐好好说话呢?”王悦将嘴角咧得很大,歪着头看向季冬青。 “季姐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见季冬青不搭话,王悦继续笑吟吟地说着,“季姐姐猜不到?没关系,我会告诉姐姐的,这是人血哦,有很多很多人呢!别的季姐姐可能不太清楚,但是有王二的哦!” 说着说着,王悦又有些嫌弃地擦掉了血泪,“可是,他太脏了,根本不配成为我的一部分。我想要的,是季姐姐这样的。” “你想说什么?”季冬青问。 “我想说的有很多哦!季姐姐有时间听我说完吗?”王悦痴痴地笑。 “一旦开始,就不能中途停止了哦!谁要是半途退出,会被诅咒的!” “啊,不对,季姐姐的心里可装着所有人,我留不住你。” “不过没关系,我会留住你的,把你捆住,让你永远和我在一起!或者说,把你融入我,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好不好呀?” 王悦自言自语着,像是好几个人格在相互对话一般。 语调时高时低,时而沙哑时而空灵,用最童真的语气,说出最惊悚的话。 “季姐姐你怎么不说话?难道说你不愿意?” “可你要负责的哦!因为是你救了我,是你冲到屋里把我带走的,也是你来后山找我的。” 王悦笑着笑着哭了起来,流出的依旧是血红的泪。 “和我融为一体吧!这是你唯一能活下来的方式了。” 王悦的身体长出了树枝,飞快奔向季冬青,想要缠绕住她。 季冬青终于可以确定了,王悦就是靡荒木。 她连忙转起灵剑抵御,却不敢用灵力,怕王悦吸附得更紧。 趁回档的空隙,季冬青连忙使出了一系列火系法术,希望能压制王悦。 王悦的枝条因此被烧掉了许多。 正当季冬青感叹这段时间没白练之际,王悦又再次重卷而来,而且速度比之前还要更快! 季冬青跟不上王悦的速度,一时不察被锁住了右脚。 她立马斩断了枝条,跳着向后撤了几步。 “季姐姐,我说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握住我的手,你还能活。可你要是一直反抗的话,就别怪我了。” 王悦咆哮着再次发起了进攻,血水染红了枝条,枝条生出了尖刺。 季冬青抵挡不及,被尖刺割伤。 枝条闻到血味后更加疯狂,朝着季冬青的伤口处刺去。 季冬青只好立马给自己使了疗愈术,这才甩掉了枝条。 如今强攻自是不行,季冬青只得先行撤退,好在她因为经常巡山,十分清楚地形。 在防护林的掩护下,暂时脱离了危险。 季冬青蹲在植物之中,思索着破局之法。 如今求援的机会已经断了,靡荒木会吸食灵气,除了火系法术,其他都没有机会。 可按照刚刚的情况看,火系法术只能支撑一时,王悦的修为可比之前的男子高多了。 那么只剩下一个机会了,那就是尝试不用自身的灵气挥舞剑招烟寒若雨。 沈夫子曾教过一个方法,不用自身的气,而是用自然的气。 后山植物茂密,自然的气应是足够的。 季冬青原地打坐,将自己的气收纳入灵府,尝试着调动自然的气。 “屏气凝神,气沉丹田,以念唤气,引涓生流。” 季冬青尝试着感受自然的气,却一无所获。 是她心乱了。 这种随时会丧命的紧迫感,压得她喘不过气,心境也不再平静。 季冬青深呼吸几个来回,试图让自己冷静,却都只是徒劳。 既然在这个环境无法静心,那就换一个。 季冬青将五感屏蔽,进入自己的灵府,在镜湖中打坐。 让人意外的是,镜湖也不再如一开始那般平静,反而波涛汹涌。 水面的高度在隐隐提升,有着要把季冬青吞噬的意味。 季冬青已然坐定,此时动身,必然前功尽弃。 她按耐着心思,逼自己不去在意外界纷扰。 即使浪花拍打在她的脸上,她也无动于衷。 不知过了多久,镜湖终于恢复平静。 但此时的季冬青已然感受不到了,她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肉躯。 灵魂听到了每一个植物的呼唤,她一一抚过它们的枝叶,感受到气的所在。 季冬青随即拔出灵剑,边将植物的气聚引成团,边尝试使出烟寒若雨。 时间似乎静止了,她一次次挥舞灵剑,试图突破自己,却没能成功。 没一会儿,王悦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季姐姐,你躲去哪啦?我看见你了哟!” 季冬青被迫从灵府拉回现实,她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 王悦一点点靠近,季冬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原地太危险了,她试图站起来换个位置,却发现脚根本使不上力。 第25章 没办法,她只能默默祈祷不被发现。 听着王悦的脚步声远去,季冬青这才松了口气。 可正当她准备呼吸时,王悦的脸就径直凑到了她面前。 王悦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笑得格外灿烂,“季姐姐,找到你了哦!” 第23章 “季姐姐,是要跟我玩捉迷藏吗?这可是小悦最喜欢的游戏!”王悦凑到了季冬青的耳朵旁,轻声呢喃着。 在王悦的压迫下,季冬青根本无法起身,她头皮发麻,手脚冰凉得脱离了控制,失去反抗的力气。 “季姐姐,你别这么紧张,小悦只是想跟你玩游戏。” 王悦贴着季冬青的脸,轻轻蹭着。 王悦的脸冰冷黏腻,就像一条毒蛇,瞄准着猎物,随时准备捕食。 季冬青故作镇定,指尖却克制不住地发颤。 在发现能控制收手后,她毫不犹豫地唤出了灵剑。 王悦却抢先一步,她似是不知疼痛,用掌心死死握着灵剑,出声警告道,“季姐姐,别轻举妄动。” 王悦硬生生捏碎了灵剑。 灵剑已生神智,哀鸣之声不停回荡在林间。 与灵剑结契的季冬青心神受损,经脉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季冬青两眼发黑,耳朵嗡嗡作响,一口血吐了出来,整个人憔悴虚弱。 “季姐姐打算玩吗?还是想现在就和我融为一体。”王悦还在步步紧逼。 季冬青眼睛猩红,她已经濒临极限了,求生的本能让她开口,“我玩!” “嘻嘻,这才是季姐姐嘛!不过,你要是输了,就要把你的灵魂也抵给我。”王悦用小手捧住季冬青的脸,“你是我的,季姐姐。” 季冬青提起一口气,打开王悦的双手。 王悦不气,反而笑得更畅快了,“那就给季姐姐一炷香的时间吧!” 季冬青扶着树干站起,脚上的麻痹感很重,她甚至迈不出一步。 低头的一刹,季冬青瞥见刚刚吐出的血泛着黑色,在腐蚀杂草。 她中毒了! 血藤上的尖刺有毒。 王悦蹦蹦跳跳地离开,没走两步又回眸威胁道,“对了,季姐姐可千万别想着跑,你是逃不掉的!” 季冬青冒着虚汗,大口喘着气,没搭理王悦。 王悦也没期望有回应,哼着小调走远了。 季冬青跪坐了下来,收集着灵剑的碎片,试图把它拼回原本的模样。 季冬青曾在古书上看过一种办法,可使碎剑复原,需用自身之魂修补灵剑之魂。 施法者要忍住神魂剥离之痛,严重者因无法承受会经脉寸断。 传闻因此法太过痛苦,鲜少有人成功。 季冬青决心一试,她不愿止步于此。 “愿以吾神魂,补灵剑之隙,祭身为剑印,碎魂八方聚。” 季冬青进入灵府,以割魂之法引灵补剑。 灵剑碎片有成百上千块,意味着季冬青要承受数次的灵魂拉扯。 先是肉.体的绞痛,而后全身冰凉,头皮也如针刺般难耐,心脏似是被蚂蚁啃噬。 因经脉紊乱得更加严重,她的手脚开始不听使唤。 季冬青只得盘腿而坐,极力稳住身躯。 剧烈的痛感让她下意识落泪,因用力握紧手指,她的关节处已经泛白,掌心也浮现出血痕,可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强忍。 一次次的割裂与重组,让季冬青的神魂经历了无数次捶打。 灵剑震动着浮于空,预示着她的成功。 剑身虽已补齐,碎纹却无法消除。 这补剑之术,意外重塑了季冬青的经脉,体内的毒也随之排出。 她擦干额头的汗和眼角的泪,起身寻找出口。 季冬青往着后山深处走去,阴风恻恻,寒意扑面而来。 迷雾也一阵阵的,干扰着她的视线。 夜枭凄烈的哀嚎传来,让季冬青不由顿了顿脚步。 若不是看见灰暗幽深的月光打在石上,她都没意识到已经入了夜。 季冬青摸索着来到了悬崖的边缘,以防万一,她捡了一块石头扔了出去。 那石头当即炸裂成粉末,随风飞逝。 季冬青退了两步,准备另寻他法。 她一撇头,却看到不远处有个诡异的人影,看身量应是女子或老人。 季冬青正要上前一探究竟时,那人便快速地跑走了。 “季姐姐,时间到,游戏开始~” 后山响起了王悦的声音。 季冬青只好放弃追上去的念头。 当务之急,她需要先找一个灵气充足的地方,为王悦的到来做好准备。 糜荒木吸食灵气是下意识寻找源头,季冬青打算找一个地势复杂之处,运用四面八方的气,让靡荒木自乱阵脚。 根据和靡荒木的交手来看,它攻击的方向只有正面,且最多只有二十几个角度。 想到这,季冬青记起后山有个小水潭。 那潭水并不普通,蕴含着不少灵气,叫上一句灵泉也不为过,因此那水潭边长满了灵树。 季冬青朝着那方向跑去,她刚落脚,王悦便闻声而来。 “季姐姐你跑得好快啊!小悦差点追不上了呢!”王悦背着手,站在季冬青对面。 两个人中间只隔着小水潭,借灵力一跃便能到达对岸。 季冬青瞧准时机,先用自身灵力引剑,向王悦发动攻击。 待靡荒木向她袭来后,她立马卸下灵力。 边用剑身抵挡枝条,边调动树木的气。 枝条的攻击方向果然发生了改变! 它们朝着前方的树木冲去,季冬青的压力减少了很多。 “季姐姐,你不要殊死挣扎了。” 在王悦看来,这些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是吗?”季冬青开口吸引王悦的注意力。 王悦见季冬青肯和她说话,立马就上了钩。 “季姐姐我真的很喜欢你,只要你愿意主动过来,我会把你保存的很完整的!”王悦满脸希冀地说。 “好。”季冬青犹豫了片刻。 王悦被震惊得说不出话,她立马收回了靡荒木枝,幻化出双手,向季冬青的方向伸出,准备第一时间拥抱她。 季冬青走得很慢,她感受着周围的气,估算着攻击的角度和方向。 当距离只有一步时,她立马调动王悦正后方的气发动攻击。 王悦似有察觉,急忙转身反击。 季冬青趁机吸纳身旁的灵气,因她的五灵根,不仅草木受到了召唤,潭水也被吸引。 她将灵力揉为一体,附着在灵剑上。 王悦也不傻,连忙向一旁撤了几步。 季东青得了机会,施展起烟寒若雨。 王悦避无可避,只得正面抗下这一击,不少枝条就此断裂,且没有再生的迹象。 四周的灵气也在蠢蠢欲动,受到灵气感应的灵剑顿时碎裂,附着不同的灵气气源,向王悦袭去。 不止王悦,季冬青也感到难以置信。 更奇特的是,她竟还可以操控碎剑的走向。 她让碎剑呈合围之势,刺向王悦,寻找她的薄弱点。 即使王悦用了全力,也仍有漏网之鱼。 一片碎剑扎进了她的手臂,王悦愤怒地吼叫着,她将碎剑拔出甩向季冬青。 这碎剑认主,在靠近季冬青的关头转了弯。 王悦被这碎剑磨得没脾气了,干脆用靡荒木筑成一道绝对防御,把自己包裹起来。 这防御很坚硬,碎剑无法将其破开。 既如此,那便合剑。 季冬青握住剑柄,朝着王悦劈去,碎剑快速归位,发出了撞击声。 等王悦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剑气如虹,劈开了靡荒木。 王悦惨叫着,她的脸被剑气所伤,露出了内里的木头。 “你骗我!你居然敢骗我!”王悦疯了般发动攻击,进入了暴走状态。 季冬青只能先用火系法术克制一二。 通过刚刚碎剑的攻击,季冬青判断出王悦的弱点在头部。 趁王悦被火系术法搞得脱不开身,季冬青再次碎剑,集中攻击王悦的头部。 又被碎剑击中两三次后,王悦理智全无。 她怒吼着,想刺穿季冬青的心脏,就地把她做成树枝。 可她这般急躁的攻击满是漏洞,季冬青几个闪身就巧妙避开。 越是近不了季冬青的身,王悦越是焦躁,攻击也失了章法。 反观季冬青心态渐稳,渐渐占了上风。 季冬青抓住破绽,将王悦击倒,用四周的灵力将她围困。 “你吸食村民的精气多久了?”季冬青想问个清楚。 这回换王悦沉默了。 “十年前的疫病,是你搞出来的吗?” “季姐姐,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王悦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恐吓。 第26章 “我若偏要知道呢?” “那季姐姐,可能会死无全尸。我说过了,只有在我手上,你才能完整。”王悦面目狰狞,言语中依旧是那病态的样子。 一阵大风刮过,叶落于地。 “我错了,我错了。”王悦突然改变了态度,牙齿也开始打颤。 季冬青蹙眉,和之前的多人格对话不同,现在的王悦似乎是在害怕什么东西。 王悦蜷缩着,双手抱着头,“我什么也没说,别打我!” 季冬青打量了周围一圈,却一无所获。索性趁王悦神志不清,从她身上拿回了自己的木牌,向县里求助。 不过一个传讯息的功夫,王悦就彻底不动了。 季冬青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她抱起王悦,朝着欧扬家冲去。 没能遇见欧扬,反是遇到了村长和来势汹汹的村里人。 村长质问,“季驻村员,你带着这个妖物要去哪?” “自是找大夫医治。” “这种妖物本就该死!不必救了。” 第24章 季冬青不肯让步。 “季驻村员,若是你执意要救她,别怪我们和你翻脸!”村长冷哼了一声。 “就是就是!” 村民们纷纷附和。 “小季,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可她不是人,是害了我们村子的妖!你可万不能因救她,而寒了大伙的心啊!”就连阿婆“劝”着她。 因原主的境遇,季冬青素来冷漠,不被划为自己人范畴的,她都极力保持着距离。 唯独阿婆和村长,信任她帮助她,她也愿意替他们着想。 她本以为他们是不同的,可他们连原因也不愿问上一问。 “你们想我怎么做?”季冬青神情恹恹,好似这么久都是做了无用功。 “只要你杀了她,我们自然不会相信你与她一伙。”王倩这个大胆的站出来讲了话。 季冬青抬眸瞧着她,神色晦暗。 “季驻村员,你不会要包庇这妖孽吧?这种丑的要死的怪物,赶快把她扔远点,真是晦气!”王敏看上去颇为嫌弃。 思来想去,季冬青还是选择解释真相,哪怕打草惊蛇也比彻底失去线索好。 “她并非真凶,幕后一定……” 可她还没说完话,一颗臭鸡蛋就砸到了她的头上。 鸡蛋液顺着一侧脸流下,臭味四溢而出。 季冬青愣住了,因为出手的是王楠。 她嘲讽地笑出声,原来这些人是不会听她解释的。 明明在今日之前,这些人都一脸感恩戴德的模样。 “季驻村员,你现在把妖物放下,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你若执迷不悟,就别怪大伙不讲情面了。”村长居高临下道。 季冬青油盐不进,这王悦非救不可,“背后涉及真凶,我不能让!” “村长,别劝她了,说不定她跟这妖物就是一伙的!”王敏火上浇油道。 季冬青一个冷眼射去,王敏不由向村长身后躲了躲。 “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驻村员,大伙听我的,把这妖处死!要是季冬青阻挠,就连她一起打!” 听了村长的动员,村民们热血沸腾了起来,毫不犹豫地攻击季冬青。 季冬青急着用灵力护体,其中几位村民被震倒在地,口中咿咿呀呀地叫唤着。 “季冬青!你怎么能下此毒手,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可得偿命!”王倩边高声斥责着季冬青,边去扶几个老人。 季冬青有半刻的失神,可她并非故意为之。 但这却给了村民有趁之机,他们下了狠手,疯狂地击打季冬青的头部。 几个闷棍下来,季冬青意识变得模糊。 她本想着用灵术治伤,却又被人用铁锹砸了好几下,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 季冬青是被雨淋醒的,秋季的暴雨来的莫名其妙。 可这大雨,也没能冲刷干净地上的血迹。 此时天已蒙蒙亮了,季冬青知道自己可能躺了一夜。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却看见了残忍的一幕。 王悦的外皮已经被扒了下来,木头上满是血迹。 准确来说,是木屑和肉糜的混杂物上。 看样子,是村民们把王悦剁了个稀碎。 季冬青用灵力探测着王悦,发现已经没有任何波动了。 全身被淋湿的她狼狈地爬了起来,素来雪白的衣裳混杂着血迹和泥土。 “季姐姐?” 季冬青缓缓抬头,与江黎和宋且安对视。 江黎反应过来后跑了过来,为季冬青撑伞。 听到县里调人来王家村时,宋且安本打算见到季冬青后说几句风凉话。 可瞧见季冬青这模样后,他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 三人回到了那属于驻村员的小屋,季冬青依旧处于神游的状态。 宋且安靠着墙,和季冬青保持着最远的距离。 “季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江黎有些担心。 季冬青却答非所问,“县里让你们来的吗?” “是的,最近案子太多了,牢仙笼那边没有人手,县长想着我们可能比较熟,就派我们来了。”江黎一如既往的乖巧。 “具体情况知道多少?”季冬青却没心思寒暄。 “靡荒木尚未除净,县里要求回收抓捕,协助王家村驻村员查清,任务期限三天。”宋且安看不下去,照着任务派令复述了一遍。 季冬青沿着后面说了起来,“线索断了,靡荒木被村民们碎尸了,但我觉得这村里还有。” 宋且安抱手而立,“行,等雨停了去调查。” “那季姐姐你又是怎么回事?” 季冬青的状况真的很糟,江黎眼里的担心并不作假。 被江黎的瞧着,季冬青到底是是草草解释了一下,“被村民击伤了。” 闻言,江黎激动地站了起来,“这属于袭击公务人员了吧!他们怎么能这么做!是不是他们以多欺少?我去找他们要个公道!” 宋且安嗤笑道,“自以为是的到底是谁啊?季冬青你以为你付出,就会得到他们的回报吗?我说过,人是有层次之分的,这下你信了吧?” 季冬青面色铁青,是她自以为是了,但人却不该有三六九等。 可她现在实在没力气,遂起身回了里屋,“你们在外休整下,我躺一会儿,雨停了就继续去查。” “好,季姐姐你换了衣裳好好休息。”江黎试图安抚季冬青,转头掐了掐宋且安,叫他别再惹事。 带着满身疲惫,季冬青很快就入了梦,梦里她被活埋被击杀。 一个个荒诞的梦愈演愈烈,让季冬青被惊醒。 她脸色通红喘着粗气,用双手颤抖着蒙住脸,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待双手放下时,她又一切如常,叫上江黎和宋且安,去了王悦尸体的所在地。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村民,彼此都很有默契地没打招呼。 大雨将王悦彻底冲成了一滩稀泥,宋且安蹲下来探查,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此时,几个村民迎面走来,他们手提镰刀,像是要去收割农作物。 “大爷,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江黎凑了上去,语气糯糯的。 大爷看江黎十分纯良,忍不住劝道,“自然是去割麦子。小姑娘我可跟你说,这季冬青可不是什么好人,昨晚她就护着这妖,你可离她远点,小心她是这妖的同伙,把你给吸成个骷髅!” 说罢,他们就匆匆地离去,生怕多呆一秒,就沾上了晦气。 江黎面露尴尬,本想骂回去,可又觉得失了修仙世家的风度。 季冬青则像个没事人,她问起了宋且安,“这种情况,有办法延长结案吗?” “没有实质性证据,就没办法。村里还有别的线索吗?”宋且安暂时放下了个人恩怨。 “没了,只有两个我怀疑的人。”季冬青大胆说出了猜想。 “谁?” “村长和张碧婷。” “原因呢?” “昨日靡荒木作乱,村民们都陷入了美梦不愿醒来,我挨家挨户地去叫,唯独没有见到村长和张碧婷。”季冬青描述起昨日的事。 “还有吗?”有些可疑,但构不成怀疑,宋且安继续追问。 “我逃离靡荒木的追击时,看到了一个黑影,村里只有村长和张碧婷与那个身量最接近。 第一次灭靡荒木的时候,张碧婷和女儿王悦,也就是昨日刚死的靡荒木在场,那死去的靡荒木听了张碧婷的话改了口,身死后还一直盯着张碧婷的方向。 而且昨日我刚带着王悦下山找大夫,村长就带人被堵了,要我立马杀了王悦。” “两人确实都有嫌疑,那他们有作案时间吗?”宋且安神色认真了起来。 “之前我没怀疑过村长,所以他的行动我没有监视过。至于张碧婷,除了我去县里和郡城的时候,其他时候她应该都没有机会,不过不排除她能不让我发现的方式。”季冬青直接摊开来说。 第27章 “那不如这几日,你就继续盯张碧婷,我和江黎去和村长混熟,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宋且安提出了建议。 季冬青没有异议,三人就此分头行动。 这几日村里都对季冬青避而远之,唯独张碧婷与她共处一室也不惧。 更诡异的是,张碧婷每天都要写个不同的数字,像是在等什么。 “王悦死了,你知道的吧?”季冬青选择主动挑起话题。 “知道,可她是妖,不是我女儿。”张碧婷抬眸看了季冬青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织着毛衣。 “你织毛衣给谁?” “给我女儿。”这是季冬青首次看到张碧婷眼里的柔情。 “你女儿不是王悦?”季冬青更不解了。 “是王悦,但她还活着。”张碧婷固执地说道。 季冬青继续出言刺激,“王悦死了。” 张碧婷却恼了,她停下了手中的活,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可瞧着季冬青笃定的眼神,张碧婷慌了, “你胡说!我女儿怎么可能会死!死的是妖,是妖啊!村里人都这么说的!” 这下季冬青彻底拿不准了。 “不对,是他们杀了我的女儿!我要复仇!我要杀了他们,他们所有人都该死!” 张碧婷拿着剪刀就冲了出去,一副拼命的架势。 第25章 季东青急忙跟了上去, 生怕出什么意外。 张碧婷冲进阿婆家,将整个屋子翻了一遍,也没找到人。 不等季冬青劝她, 她又继续跑去了田里。 金色的麦穗沉甸甸的,村民们脸上挂着笑意,边唠嗑边收割。 这般和谐的场面,刺激了张碧婷。 她拿着剪刀, 向离她最近的王倩刺去。 村民们尖叫着四散而逃,因田间湿滑, 王倩于慌乱中摔倒。 看着张碧婷一步步靠近,王倩手脚并用,快速向后缩。 可近似于爬行的她,自然比不上大步追赶的张碧婷。 锋利的剪刀飞快刺向王倩的喉咙,若不是季冬青及时定住张碧婷,后果不堪设想。 见张碧婷不动了, 众人才敢慢慢地围了过来。 一股尿骚味传出,原是王倩被吓得尿了裤子。 等缓过了劲, 王倩又站了起来。 这下, 她倒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了,毕竟是季冬青救了她一命。 即使季冬青定住了张碧婷,也无人敢上前, 与定住王二后的情形截然不同。 听闻出了事,江黎和宋且安便跟着村长来了。 村长蹙眉,以为是季冬青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村民们一口气说清了来龙去脉, 村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既然出了伤人的事, 那理应交给我们接手。”宋且安来到张碧婷身前,夺走了剪刀。 “这怕是……”村长有些迟疑, 眼神有些躲避。 “村长,其实我舅舅也在牢仙笼当差,我只是不想联系他,给他添麻烦。”宋且安端详着剪刀,语气漫不经心。 村长听出了威胁之意,他当惯了土皇帝,其实不怎么怕。 可在他瞧了张碧婷一眼后,却改了口风,“既然宋仙人如此说,那就这么办!” “具体什么情况?”宋且安朝季冬青靠了靠。 季冬青把江黎拉了过来,压低声线和二人说了这几天的事。 见三人关系如此亲昵,村长忍不住讨好道,“小季啊,前几天的事你也别多心,实在是大伙受够了那靡荒木的苦,这才对你动了手,你可别放在心上。” 季冬青没说话,只是把张碧婷扛起,带回去审问。 “散了,大家都散了,回去干活。”村长被下了面子也不生气,指挥大家干起活来。 到屋内后,宋且安指责道,“季冬青,你连一个凡人都看不住?” “我想试试她到底要干什么,但没控制好力度。”季冬青也知道这事自己做的不妥。 “好了,现在重要的不是吵架,是解决这个事情,今天可就是最后一天了!”江黎挡在两人中间,生怕他们又吵起来。 宋且安也没再说什么,三人坐下来交换着消息。 在他们尾随村长的这几天里,发现了两个疑点。 村长每天都会瞒着别人去后山的土堆,宋且安跟了他两次,发现他会虔诚地跪在那里,嘴里则念着咒。 宋且安只听清楚一句“南无、阿唎耶”。 别人不清楚,可季冬青却知道,这是大悲咒中的一段,大意是皈依圣者远离恶法。 季冬青连忙同二人解释了一番。 宋且安随即说起了第二个疑点,“他每到晚上行为就很古怪,必须一个人待在屋里打坐,不准旁人打扰他。这几日,我去盯梢时,都会看到他将身体扭曲成诡异状,从晚上坐到天亮。” “能画下他的姿势吗?”季冬青认为这是个突破口。 宋且安拿过白纸,三两下就勾勒出了形状。 “靡荒木!”三人异口同声道。 村长的嫌疑很大,但也不能忽略张碧婷。 三人走到里屋,瞧张碧婷冷静下来后,给她解了定身术。 “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懂吗?”宋且安坐在椅子上,让江黎拿着纸笔记录。 “你为什么拿着剪刀去刺杀……”宋且安一时想不起名字。 “王倩。”季冬青补道。 “因为她杀了我的女儿。”张碧婷面色冷静。 “你怎么证明?” 张碧婷抬眸,似笑非笑道,“几位,想听个故事吗?” 她没等三人回答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十岁那年,我们村遭了灾荒,很多人都饿死了,瞧着那些个白骨,我总觉得有一天我也会死的。” “可事情却有了转机,有个婶子来到我家,说他们村有人想买我回去当童养媳,保证让我吃饱穿暖,还能给我爹娘一大笔钱。” “我娘当即就把这人打了出去,可后来的日子却越过越难,因没有吃的我娘出不了奶,我那刚出生的弟弟,就快饿死了。” “我决定把自己卖了,这是唯一能让大家都活下去的方法。那婶子也很爽快,当场就结清了钱,但条件是我们以后不能再见面。” “我随着那婶子来到了王家村,那年我十一岁。这日子,却远远没有她说的好。我每天都要给十几个人洗衣做饭,可他们不仅不给我上桌,还要把剩菜倒在地上让我吃。” 江黎从没遇到过这种事,不由惊叹出声,“那你吃了吗?” “人饿急了,莫说是地上的饭,连树皮树根都啃得。” 张碧婷轻笑一声,继续讲了起来。 “真正的噩梦,是从那个男人回来开始的。他们都说我是他的童养媳,从此我白日干活,晚上还要服侍他,那年我十二岁。” “十二岁?”这下就连宋且安也震惊了。 “后来他们告诉我必须生男孩,要是生了女孩,就不能留,但我的小悦是个女孩。” “我抱着我的小悦,无助极了,我求那个男人,求婶子,也求村长,但他们只是狠狠地踹开我,试图抢走我的孩子。” “我假意同意了他们的做法,暗中计划着逃跑。那时人太年轻,就将这事告诉了村里一个姐姐。” “后来呢?”江黎听得正上头,张碧婷就突然不说了。 “后来,我就被抓了回来,被村民们打得浑身是血,扔在了后山里冻了一夜,就和季驻村员你一样。” 江黎万没有想到,她见到的是躺了一夜的季冬青,怪不得如此狼狈。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 她在说谎! 那天季冬青明明没见到张碧婷,可她却说看到了自己。 “接着说。”宋且安拿过了纸笔,自己记起来。 “因我拼死保护着我的小悦,他们让了步,说可以留下我的孩子,但要我自己养。” “小悦陪我的那四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但恶魔永远是恶魔,他们的恶意只会只增不减。” “那天我不过是出门干农活,回来小悦就不见了,他们都跟我说那女孩早该死了。” “等我找到孩子的时候,她已经咽了气,是他们把她卖给了隔壁村一个喜欢侵犯小孩的人,她才四岁啊!” 说到这张碧婷彻底崩溃了,她哭了起来,泪水止都止不住。 “是十年前震惊决明县的幼女案吗?”季冬青问道。 张碧婷没想到还有人会记得,“是,小悦就是受害人之一。” “季姐姐,那是什么?”江黎没听懂。 “决明县有个五十余岁的男子,偏爱娈童,花重金买子,进行侵犯,满足自己的癖好。” 江黎愣住了,来决明县的这几个月,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不过,后来他们就遭报应了,那场疫病死了很多人,他们罪有应得!哈哈哈!”张碧婷又开始大笑起来。 第28章 季冬青只能先定住她,强行让她冷静一二。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三人便出了屋。 “先抓村长?”宋且安提议。 “以何罪名?”季冬青不想这么草率。 “诈他,他若坦白便涉及杀人,他若不坦白,也涉及监管不利,”宋且安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但按我对他这几天的了解,若是我搬出宋家,他多半会招。” 三人的木牌同时震了起来,是县长的传讯。 “王家村的事,解决好了吗?”三人听见县长忙着翻材料的声音,看来县里真的很忙。 “还……” 宋且安急声打断江黎道,“准备捉人了。” “那就好,我本想着要是查不出,就先撤回来。这两天上面要下来检查,宋且安你和江黎得尽早回村里去。” 宋且安和江黎连忙应好。 “今天你们就把事了了,连夜回来给我汇报,明天回到各自岗位。” 说罢,县长就切断了联系。 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博一次。 三人尾随村长进了后山,在他跪地念咒时按住了他。 村长面色慌乱,以为自己做的事暴露了。 等三人把他困在树上后,他才稳下了心神,过去那么久了,他不信还会有人知道。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说给你听。”宋且安装得像模像样。 “宋小公子,哦不,宋仙人,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这辈子就没做过坏事!”村长想摊手表示无奈,却被困得动弹不得。 “那这些亡魂是来找谁索命呢?”季冬青煞有其事地指了指土堆,好似她真能看到冤魂。 村长瞬间被吓蒙了,十年来他每天都在此念经超度,那些人不会真化作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第26章 “小季, 你可不要胡说!哪有什么亡魂?就算有也不会来找我。”村长咽了咽口水。 “是吗?您仔细看看。”季冬青对村长使用了幻术,让他真能看到“灵魂”。 村长下意识望向土堆,却发现真有一堆几乎透明的白色漂浮物, 它们生了眼睛,死死地望着他。 眼见那些东西越来越近,他吓得瞪大了双眼。 “不要!别过来!” 瞧村长这副模样,三人就知道有戏。 宋且安添了把火, 用了点小法术,让村长觉得浑身都疼。 配上林间的寒意, 真有了阴鬼索命的感觉。 “真的不是我,我也是被逼的,求你们别伤害我。我年纪大了,只想安享晚年。只要你们放过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恐惧达到了顶峰,村长失去了理智, 说出一堆求饶的话,期望能得到救赎。 瞧着贪生怕死的村长, 宋且安的不屑又增加了。 “去找谁?”季冬青问道。 “我…我不能说, 会死的,会死的。”村长的潜意识仍在拒绝。 “你不说才会死!”宋且安恐吓道。 “我不想死,我要活着……”村长边说边哭了起来。 “没事, 只要你说了就没事了。”宋且安循循善诱道。 “真…真的吗?”村长常年生活在恐惧中,今天这样一闹,让他压抑多年的情绪泛滥了起来。 “它们是这样说的。”江黎也加入了哄骗队伍。 “好, 我说, 是我错了,不该被猪油蒙了心, 让大家都死于非命!” 因村长的语气激昂,惊飞了林中的鸟,搞得宋且安有些嫌弃,“小声点!” 村长有些委屈,但还是压低了音量,“那是十年前,有一伙人找到了我,他们说想要我们村的土地种树,愿意给我们十几箱黄金。” “你信了?”这种事连江黎都觉得离谱。 “我自然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但他们把十几箱黄金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已经沦陷了,更何况他承诺会定期给村子发补贴,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同意呢?”村长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季冬青用剑柄敲了村长的腹部,警告他谨慎说话。 本到兴头上的村长,瞬间蔫了气,老老实实地继续说了起来,“他们的要求只有帮他们种枯木,我欣然同意,谁知这竟是靡荒木。村里开始有人病得不起后,我就意识到这事遭了。” “别加修饰,直接给我说重点!”天色不早了,宋且安也逐渐没了耐心。 “我以为是小病,就没在意,村里人闹着要出去找大夫,可他们出去事情就会暴露,我索性闭了村,告诉他们是县里不让出去,怕传染。” “也就是说,王家村十年前的惨案都是你一人所为,有共犯吗?”宋且安追问。 村长犹豫着没吭声。 “有共犯罪责减轻。”这当然是假的,是季冬青的策略。 闻言村长眼睛都亮了,“有!是阿婆,她同我一起做的事!” “证据呢?” “我本人可以作证,而且当年我们俩堵门挖土,她那串祖传的珠子掉了,被我捡回了家!”村长激动地就要去掏裤兜,再度忘了自己被捆着。 “这作为证据未免太过单薄。”宋且安摇了摇头。 “还有!当年神使在我们左臂内侧种下了印记。”村长急于拉人下水。 宋且安随即上前,在村长手上找了起来。 青色的印记浮于眼前,那是个没有头的怪物,五官生在躯干上,左手持盾,右手持斧。 生怕三人不相信,村长又把所有细节都说了一遍。 季冬青没想到对自己那般好的阿婆也会如此,问得有些艰难,“阿婆得到了什么?” “那些人保她能颐养天年,只要她好好……”村长意识到自己好似说了不该说的,及时止住了话头。 任由三人追问,他也不继续说了。 没时间耗了,三人只好往下继续盘问。 “给你钱的人呢?” “自从那一次之后他们就消失了,再没来过村子,”见季冬青有些审视,村长立马保证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若有谎话不得好死!” “黄金呢?”季冬青单刀直入。 “在我家的地窖里!我一点都没用,你们可以收回去。这样能减少我的牢狱时间吗?”村长眼中透着渴望。 季冬青没告诉他,他害死了那么多人,大概率要被斩首示众。 “你还有没说的,就想减刑?”宋且安语气笃定。 “仙人莫要开玩笑了,我……” 说到一半,村长好似想起了什么,他结结巴巴道,“还有就是,我向那些人求了长生?” “不愿吃修仙的苦,却妄想长生,倒是好算计。” 宋且安语气渐冷,村长不知自己哪错了,却还是下意识地哀求道,“仙人大人有大量,莫和我计较,小人从小没有修仙的资质。” 季冬青打断村长问道,“那人和你达成了什么协定?” “他说我只要保证枯木一直活着,就可以传授我长生不老的秘籍,临走时他给了我一本画册,叫我每天入夜时跟着练,这东西就在我衣服的夹层里。” 宋且安伸手把画册掏了出来,翻看一番后向季冬青点了点头。 三人准备收网,县长已经发了好几个催促信,他们没时间耗下去了。 剩下的,只能交给牢仙笼处理了。 两人收了法术后,族长才彻底松了口气,他心有余悸道,“那些亡魂不会再来找我了吧?” “怨气未消,亡魂再现。”季冬青神叨叨地说了一句。 这话吓得村长缩成一团,不敢再有别的心思。 三人商讨后决定,由季冬青和江黎两人把村长带村委会,宋且安找到阿婆后来与他们会合。 季冬青抓住村长的事,很快就被村民看见了,反倒是省了季冬青一个个去叫的精力。 “把所有人都叫来村委会。” 季冬青正气凌然,反倒是村长畏畏缩缩的,让村民觉得很不对劲。 等所有人都到齐后,季冬青让村长和阿婆自己对村民们说出真相。 阿婆自是抵死不认的,谁知村长竟掏出了她那祖传的檀香木手串,季冬青也在阿婆手上发现了与村长一样的印记。 阿婆恼羞成怒,趁季冬青他们不注意,朝村长扑了上去。 等拉开两人后,村长脸上全是血痕。 江黎下意识看一下阿婆的指甲缝,发现全是血,被这股狠劲吓得想推,还是季冬青扶住了她。 在看到他们暴露本性后,季冬青才深觉自己把人性想的太简单了。 这些人只是披上了伪装,她就认不出了。 之后便更精彩了,二人狗咬狗,把底兜了个遍,气得村民们纷纷大骂了起来,更有甚者直接踹了村长和阿婆几脚。 若不是季冬青维持秩序,不只要闹到何时。 “这两人会被送回县里,由县衙审判,再闹下去大家都要担责。” 村民们不敢惹麻烦,只好息了声。 宋且安唤出了灵车,押解着村长和阿婆离去。 第29章 到村口时,阿婆突然跪了下来,她爬向季冬青的方向,祈求道,“小季,我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是真的对我好,还是另有算计,您自己不清楚吗?”季冬青苦笑。 阿婆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季你可不能这么说啊!” “阿婆带我去找前辈,可能是因为我像你认识的故人吧?况且你对我仍有算计,村里这段时间的事,你利用我的关系谋了福利吧?”季冬青不为所动。 “小季你这是听谁说的?” 还不等阿婆继续说,季冬青就打断了,“今日我看村里账目发现的。” 这几日王敏罢了工,核算的事只能季冬青亲力亲为。 阿婆没话说了。 村长见苦肉计行不通,干脆老老实实待着,省点力气。 上灵车前,宋且安还是没忍住与季冬青辩上一番。 “不仅贪婪懒惰,还虚伪怕死。季冬青,这就是你护着的凡人。你瞧瞧他们的样子,就注定了三界不可能平等,我天界中人必不会有如此贪生怕死之徒!这并非我蔑视,而是事实如此。” 季冬青叹了口气,“你我道不同,不必论了。” “季冬青,你莫不是觉得只有自己是对的吧?”宋且安气笑了。 倒是季冬青行了个拱手礼,“人各有道,并无对错,只关乎世间容与不容。” 宋且安冷哼一声,扯着村长和阿婆先上了灵车。 “季姐姐,你别和宋且安一般见识,他就是这样的。”江黎摇了摇季冬青的手。 “宋公子不凡,我自是知晓的。”季冬青语气平和,不像在暗讽。 “江黎,你还不给我快点上来!” 江黎本想再说上几句,可宋且安的催促让她只得以一句“季姐姐,你多保重”收尾。 季冬青真诚道谢,“此番,多谢你们相助了。” 不等江黎回话,宋且安就驱使着灵车远去了。 待灵车消失后,季冬青才转身回去。 张碧婷坐在屋外烤火,脸色怪怪的。 “他们都走了,你到底想做什么?”季冬青也不再藏着掖着。 第27章 “季驻村员这是什么话, 我只不过是想把坏人绳之以法罢了,倒是我不对了?” 火焰的温度也无法温暖张碧婷,她朝着掌心吹了口气, 揉搓着双手。 “王悦怕你,村长和阿婆不敢提你。明明你是被王大家暴的人,村里人却都不敢惹你,甚至村长都要看你的脸色行事。张碧婷, 我再问一次,你到底想做什么?” 季冬青的声音犹如碎冰冷玉, 不带一丝温度。 “我好像说过的,要复仇,要他们都死,”张碧婷抬头望向季冬青。 “不过我有一点想不通,你既然知道我才是幕后之人,为何要在送走他们之后来找我摊牌?”张碧婷将手伸进火里, 试图汲取更多暖意。 “正好我也有许多想问你的,不如来玩个游戏, 自己说一种假设, 对方只答是与不是,回答者不可说谎。”季冬青坐了下来,与张碧婷对视。 “有趣, 我同意了。”她将手肘杵在膝盖上,脸往季冬青的方向凑了凑。 “那便开始了,”季冬青抢先说道, “王大早就死了, 你被家暴的景象,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村民们不觉有他,是你动了手脚。” “是。季驻村员不愧是榜首,当真厉害,可惜来了不该来的地方。” 张碧婷鼓起了掌,算是赞叹季冬青的聪慧。 “你的修为是筑基前期。” “是。” 张碧婷噗嗤笑了,像是在说季冬青不自量力。 季冬青却并未被干扰到,“在你女儿王悦死亡后,神秘组织找到你,把你改造成半人半妖,命你在这里监视村子,若有不对劲就直接灭村。” 张碧婷笑不出来了,“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她恼羞成怒,一把掐住季冬青的脖子。 季冬青被掐得呼吸困难,可她只是摁住张碧婷的虎口,减轻喉咙处的压迫,让自己能够说得出话,“游戏还没结束。” 张碧婷想了想,还是松开手把季冬青摔到一旁。 柴火垛里的季冬青有些狼狈,她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回到了原位。 其实这些都只是季冬青的猜测,她按照线索进行推断,原本只是赌一把,没成想都猜对了。 季冬青能感受得到,张碧婷想问她的东西很少,可自己想知道的又太多,只好一次性说出许多信息。 “你送他们走,是因为你怕连累他们一起丧命。”张碧婷怒气未消,言语间有些冲。 “是也不是。” “你这算什么答案?莫不是耍弄我?”张碧婷更气了。 “只算原因之一。”季冬青坦诚道。 这反而吊起了张碧婷的兴趣,硬要猜到季冬青的另一个原因。 “十年前的疫病,你就是参与者,那些所谓染病身亡的人,其实都成了你的养分。溢出来的养分,你分给了那个男子和王悦,培养他们成为你的得力干将。” “王二死后,因王悦更有用,你让男子出来挡罪。可王悦又想把我也吃了,险些破坏了你的计划,你就暗中出手让她动弹不得,还趁机让村长带村民来灭口。” 季冬青的推测渐入佳境。 张碧婷皱眉,但还是不情愿说了“是”。 “那宋且安与你有嫌隙,你不愿欠人情所以送走他们。以及你确认我是半人半妖,是因为村里人都害怕我。”张碧婷也学聪明了,不止推测一件事。 “都不是。”季冬青摇了摇头。 张碧婷有些不耐了,她压根就猜不到季冬青的想法。 季冬青急忙出言道,“那不如来坦白,一人说一件觉得对方可能想知道的事。” 张碧婷再次上当,“行,你先开始。” 季冬青试图说一些张碧婷感兴趣的,“我推测你是半人半妖,是因为你说谎了,我被村民袭击你并不在现场,应该是用了妖术,借别人眼睛看到的。” 张碧婷颇感震惊,她确实是通过村民们的视角看到的。 “那我也给你解解惑,你应该很想不通那些表面上看着对你好的人,实际却是畜生吧?被欺骗的人不止你一个。” “王倩就是那个来买我的大婶,惹祸的是她侄子,被你的反抗冲撞倒地的是她爹娘和公婆,她的好心只会留给自己人。” “而王敏就是那个告状的姐姐,她表面是朵解语花,实则只想看别人被踩进烂泥。” “至于阿婆,她向来都是以利为先,那日她与你说她不收银两,实际上那卫祈苍刚给她,她就揣进了兜里。” 张碧婷瞧着季冬青,眼里流露出同情。 “阿婆和村长对你的纵容,也只是因为他们心虚害怕。十年前疫情持续发酵,当时的驻村员已然心生疑虑。为了不暴露自己,他们借着驻村员的信任下了杀手。你眉眼与她不像,气质却如出一辙,他们怕你轮回索命,才处处让着你。” “好了,游戏该结束了。”张碧婷自顾自地说完后,抬脚就把火堆踢翻。 季冬青有些焦急,她没想到张碧婷会突然停止游戏,时间还没过去多久。 “你不想……” “不想知道了,我现在想要你的命!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张碧婷拍了拍手上的灰,打断季冬青的话,“况且我知道你已经发现血阵了,是故意跟我在这拖时间。” 她叹了口气,用手拍了拍季冬青的肩膀,“搞得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你了,你且等等吧,待我先去杀了那些小鱼小虾,再回来找你。” “不过你也给了我惊喜,我本以为你同他们一样虚伪至极,却没想到你会把生的机会留给别人。你真的,和十年前的驻村员很像。” 说罢,张碧婷绕过了季冬青,朝着坡下的屋子走去。 “张碧婷,或许你能屠一村灭百户,但痕迹永远会在,治愈伤口的方式永远不会是杀戮,不顺你心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你杀不尽的。”季冬青缓缓开口道。 “季驻村员这是想劝我从善?”张碧婷停下了脚步。 季冬青否认,“不,我只想阻止杀戮。” 言罢,季冬青季冬青唤出灵剑向张碧婷砍去。 “我说了,让你好好等着。” 随着张碧婷抬手,树枝从泥土中拔地而起,瞬间将季冬青包裹成了球。 这靡荒木比之前的两次还要难缠,季冬青越是挣扎,所剩空间就越小。 季冬青只得听着张碧婷的脚步远去,无力感让她格外难受,可就此放弃也不是她的性格。 季冬青开始飞速回想自己学过的东西,唯一可能有用的只剩控木术了。 控木术属于木系低阶中层,沈夫子没教过,只是她曾在书上看过,未知和不确定性太大。 季冬青攥紧了拳,进入灵府,感知周围能调动的气。 一无所获。 第30章 这让季冬青挫败。 除了靡荒木的灵气……对啊!她为何不试试调动靡荒木自身的灵气呢? 失去了张碧婷的操控,这靡荒木也尚未化形,定是不够敏锐的。 “以木为誓,以汝之名,聚灵入体,听吾号令!” 因是自身的灵气,靡荒木对它没有一丝排斥,在季冬青的意念下行动,顺从地为季冬青松绑。 季冬青见村委会亮着红光,自知血阵已成,急忙御剑赶了过去。 只见村民们围着血阵坐成一圈,张碧婷则在阵眼里。 季冬青一个俯冲,准备试试张碧婷对烟寒若雨的抵抗性。 张碧婷也不是吃素的,她用木枝快速抵挡,这强大的冲击让陷入沉睡的村民们醒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儿?” 大伙十分迷茫,身子却动弹不得。 张碧婷的抗性很高,那些枝条开始重生,只不过速度慢了些。 张碧婷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即利用血阵抽干了王倩。 王倩瞬间变成了枯骨,周边呈现出浊色。 同时,张碧婷的枝条完美复原。 村民被吓得鬼哭狼嚎,一个鲜活的人就生生死在了他们面前。 张碧婷听得烦了,发动血阵把他们拖入了梦境。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出来了,是我小瞧你了。虽然这阵法不完善,倒也不是不能用,我现在就送你早登极乐!” 张碧婷发了狠,用尽全身之力把季冬青拉入阵中。 入阵的那一刻,季冬青感觉自己受到了全方位的压制。 “季冬青,我知道自己早就没回头路了,在你出现之前,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做这件事的。好在你出现了,我就能活下去了。” 张碧婷笑得癫狂,吸食让她无法维持理智,像极了王悦和男子暴走时的状态。 季冬青笃定,这靡荒木一定有着极大的副作用。 但现在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季冬青利用刚才控制的靡荒木干扰张碧婷的空隙,自己趁机碎剑,切断村民和血阵的联系。 张碧婷看透了季冬青的小心思,冷嘲道,“凭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也妄想切断血阵?” 这阵法着实坚硬,碎剑已然发出“滋滋”声,却纹丝不动。 面对张碧婷的杀招,没有武器在身的季冬青有些抵挡不住,她只得用用火系术法抵挡一二。 因妖力不纯,张碧婷生出的枝条被灼烧得厉害。 张碧婷越发暴躁起来,她又抽干了王敏在内的三四个村民,呈合围之势发动攻击。 季冬青左侧肩胛被刺穿,血液喷涌而出。 第28章 季冬青有片刻的失神, 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僵硬。 枝条在吸食了季冬青的血后,生长得更加强壮,张碧婷也受到了刺激, 瞳孔染上了红色,像是要完全转换成妖。 “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没想到啊,你居然是灵血之躯,有了你我不止能活下去, 还能暴涨修为!” 张碧婷用手沾取季冬青洒在地上的血,放在嘴里品尝了起来。 随后她又闲这样太慢了, 直接用两个手掌去捧,把血饮入口中。 苍白的脸被血迹染红,笑得明艳妖治。 季冬青急忙后撤了好几步,用止血术来止血,可伤口太大,根本没有用。 季冬青只得叠加一次又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才堪堪止住血。 她瞧着跪拜在地上的张碧婷, 像疯子般又哭又笑, 试图舔干净血迹。 季冬青稳住心神,准备尝试让每片碎剑都能发挥出烟寒若雨。 现在还有四十几个村民,可以用几片碎剑拼为一刃。 趁张碧婷还在癫狂之中, 季冬青将仅剩的所有灵气分到了剑刃上,借助血阵对她的削弱之力进行暂时的反压,然后在收力的那一刻用出烟寒若雨。 血阵与村民们的连接, 因为极速的膨胀和强力的外压断裂。 张碧婷被强大的冲击反伤, 吐了好几口血。 “季冬青!你竟敢!”她强撑着站了起来,用枝条将季冬青吊了起来。 碎剑也收到了冲击, 四散在地面上,未能及时合剑护住季冬青。 张碧婷决心折磨季冬青,她用枝条碾压季冬青的四肢,骨头断裂的声音接连响起。 “季冬青你要是求我,我就给你个痛快。” 季冬青忍不住痛叫出声,却没有求饶。 张碧婷怒了,准备把季冬青捏爆,可又想到她的灵血,生生忍了下来。 张碧婷将季冬青拉至眼前,割破她手上的血管,大口喝了起来。 随着血液的流逝,季冬青更是没了力气。 可张碧婷却高估了自身的接受能力,因引入了过多的灵血,她的身体已经开始膨胀。 但她不愿停,季冬青的血让她修为飞涨,马上就要步入金丹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谁都懂,可没几个人能忍住。 张碧婷突然停了动作,枝条因膨胀过度也无法捆紧季冬青。 季冬青趁还有意识,急忙为自己止了血,跳到了一旁。 她警惕地看着张碧婷,生怕她再有什么动作。 哪成想张碧婷竟开始了多人格对话。 “你个臭婆娘,我看你就是打得少了,我打死你!” “把你买回来就是伺候人的,给跟我装大小姐,要不是我你迟到得饿死在你们那个疯人乡!” “谁知道你心里什么主意,都加了人还想跑,真是没羞没臊的,你既然告诉了我,我当然不能姑息你!”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想带着小悦活下去,为什么你们都不肯同意呢?” 季冬青终于明白了靡荒木的副作用,被吸食的人会与靡荒木共存,这也就是王悦为什么说她可以让自己完整的原因了。 季冬青聚起灵剑,努力调动起王家村所有的灵气,破碎血阵。 因二人的走位,季冬青如今正处在阵眼处。 等张碧婷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季冬青爆发出全力,将灵剑插入阵眼,整个血阵应声而碎。 红色点状物在空气中消逝,就像张碧婷那无法实现的梦。 张碧婷难以接受,她伸出双臂去抱血阵碎片,却还是眼睁睁看着它们化为乌有。 “季冬青!我要你死!” 张碧婷疯狂对季冬青发起进攻,可如今没了血阵加持,她自身也因吸血过多无法完全吸入,导致动作相当迟缓。 季冬青以一剑化万剑,把张碧婷钉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你明明只是筑基初期……”张碧婷被钳制后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忘了一件事,她的修为是一点点堆砌起来的,是走了捷径的。 可季冬青却是一步步,用十年才磨出了这一剑。 或许张碧婷可以短暂压制季冬青,但被逼入绝境后的战斗,她绝对不敌。 见无法脱身,张碧婷心灰意冷,可她绝不能一个人独死,她要自爆! 季冬青很快发现了她的意图,在爆炸的那一刻,急忙用化形的万剑形成灵盾,保护村民们不受伤。 宋且安和江黎带着增援队刚至村口,就听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血红色的烟雾腾空而起。 是村委会! 宋且安立马带人跑了过去,血雾弥漫,他们只能看见周围倒了一圈村民。 待血雾散去,他们才看到跪在中间的季冬青。 她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全身都伤得极重,全靠灵剑硬撑着,才没有整个人倒地。 医修连忙冲了过去替她疗伤,所有人都忙了起来,清理现场救治伤员。 见来了人,季冬青才安心闭上了眼。 失血过多是医修无能为力的,他们只能稳住心脉治好伤口,等季冬青醒后调养。 季冬青昏昏沉沉的,时睡时醒,总觉得旁边有好多人在打转,可就是睁不开眼。 “季姐姐,你终于醒了!”见季冬青苏醒,江黎急忙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了季冬青。 还是宋且安劝她不要袭击伤者,她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 “季姐姐,你怎么能只身犯险呢?还有,你怎么用木符和宋且安递讯息,却不和我说?吓得我以为你们俩又吵架了。”江黎嘟着个嘴,气巴巴地说着。 季冬青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 “你那么藏不住事,当时张碧婷又在监视我们,当然不可能告诉你。更何况,我们不是吵架,只是各抒己见。”宋且安又是那副欠揍的模样。 “好哇,你是在说我笨?” 两个欢喜冤家又闹了起来。 顿了顿,季冬青向宋且安询问情况。 好在季冬青保护的三十几个村民都安然无恙。让他们感叹的是,张碧婷竟没对孩子们和先生下手。欧扬大夫也安然无恙,甚至加入了救治伤员的队伍。 季冬青有些沉默,这次能侥幸脱险全因张碧婷心不够狠,才能拖延时间等到增援队。 第31章 而这个故事的本质,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母亲,无法保护年幼的女儿。 “季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江黎在季冬青眼前挥了挥手。 “没事。”季冬青扯着嘴角笑了笑。 “你好好静养,县长说你愿意可以给你换村,加起来还是两年的服务期。”宋且安比江黎会洞察人心。 “不用了。”季东青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行。”见季冬青态度坚定,宋且安没有多话。 他一把拖住江黎,把她带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季冬青一人,她望着屋顶,想了很多。 几日后,增援队带着季冬青的报告书回县里了,县里也着手对那个诡异的印记开始排查。 季冬青也下了床,开始规划下一步工作。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到村委会时,发现王年和王贵还在组织大家干活。 “驻村员,你怎么就下床了?你可得好好休息。” 王年和王贵操心极了,出事的时候,他们俩正在县里学修路的技术。 季冬青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 村民们得知了消息后,陆陆续续赶到了村委会。 他们统一要给季冬青磕头,说是感谢季冬青的救命之恩。 若是放在之前,季冬青必然会十分感动,可现在她却没什么感觉,只是叫大家该干嘛干嘛。 大众的盲从性,从来不是能轻易改变的。 村里很快就选出了新的村委,季东青也联系了专业的收购方,把王家村的价格稳在了合理水平,让王家村捞到了第一桶金。 等修好了路之后,村里的基础设施也都建设完毕了。 生活好起来的村民们,提出了取消奖励制度。 至于剩下来的钱,一部分留作村委的活动经费,一部分在每年新年给大家分红。 日子过得很快,马上就到了新年,季冬青也终于有时间回家看看。 冯霜喜出望外,母女俩聊了半天的话。 季冬青报喜不报忧,让冯霜以为之前王家村的事,不过是小事。 令季冬青遗憾的是,她始终没能见到郑依棠一面。郑家父母说她和丈夫去武邑郡谋生了,等她回来一定让她来找季冬青。 季冬青颔首,送了拜年红包后,便与郑家父母告别。 次年的王家村忙了起来,但这次大家心里都知道该做什么,季冬青便不必时时劳心劳力了。 经历了这件事后季冬青才明白,只有站到更高的地方,才能做更多的事,她开始准备服务期满之后的升职考试。 升职考试,由论剑和策论组成,依旧是一文一武的配置。 时间过得飞快,季冬青又一次来到了武邑郡,这一次她的对手将是在大考中胜出的那一批人,形势只会更为严峻。 但季冬青的心态,与决明县参考时已截然不同,不再被看不起,也再次与宋且安等人成为了竞争对手。 “武邑郡遴选正式开始,请考生尽快进入考场。” 提示音响起,季冬青握着木牌走了进去。 第29章 这次遴选, 在季冬青能报考的岗位中,离家最近的就是隔壁的月见乡。 因为有驻村两年的限制要求,以及月见乡名声不太好的缘故, 即使是乡长这样高的职位,报考的人也只有两个人。 遇到章天耀,是季冬青意料之外的事。 “前辈。”季冬青礼貌叫了人。 章天耀哈哈一笑,漏出一排白牙, ,“两年不见, 长成大姑娘了。你这两年倒是风光无限,决明县可全是你的传说!” “谬赞了。”季冬青拱手。 “这两年我可不太好过,两年前没能考上,这不只能来个最差得了,小季你也是的,遇到我算你运气不好了。”章天耀依旧固执认为季冬青成绩极差。 他依旧是那副管不住嘴的样, 什么都往外说,“我虽没什么实干成绩, 但这考试可是我擅长的, 我不会让着你的,拿出真本事来吧!” “自当尽力而为。”季冬青也不甘示弱。 “三眠柳见月乡遴选正式开始!” 在引导下,季冬青来到了擂台上, 首先开始的是论剑。 一声令下,章天耀忙不迭对季冬青用出了水龙诀。 他凭空生水,将水柱化为龙形, 正面朝季冬青袭去。 季冬青没有回避, 只是抬手一剑,径直劈开了水龙。 被分裂的水龙重重落在地上, 水花四溅沾湿了考官的衣角。 见水龙术被破解,章天耀急忙使出一连串功法。 叠浪诀、水啸诀、水束诀。 可季冬青只是舞剑,连剑招都没出就轻松破解了一切。 因灵力消耗过大,章天耀累得气喘吁吁。 反观对面的季冬青,气息稳定泰然自若。 章天耀不甘心,他凭借自己单灵根的资质,同时使用四个功法。 季冬青本不愿动杀招,可如今情况,她也只能用烟寒若雨抵抗。 章天耀的攻击徒有其表,顷刻间就被破了。 还是季冬青当场碎剑,才挡下了杀招,没有造成伤害。 高下立断,这场比试胜负已出。 “承让了。” 章天耀瘫倒在地,他彻底傻了,整个人被那股气势所震撼。 可他不能再等了,如今的岗位让他很痛苦,每天都要被同僚排挤。 章天耀拔出灵剑,想趁季冬青灵剑不完整时袭击。 季冬青意识到章天耀的动作,一边握住剑柄合剑,一边用出控木术,引周围的树枝束缚住章天耀。 于是乎,章天耀的剑压根没碰到季冬青,反倒是季冬青的灵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章天耀还欲反抗,考试却被考官叫停了。 “见月乡三眠柳遴选论剑比试结束,请考生停剑入室,完成策论测试。” 季冬青收了剑,等走到门口,才收了树枝。 室内只放着两张桌子和一摞纸卷,季冬青随便找了一张坐下。 章天耀本想质疑季冬青使诈,可如今策论开始,他这能,先硬着头皮坐下。 “考生坐定,分发试题,时限为一个半时辰。” 拿到试题后,季冬青端详了起来。 第一题是作诗,只给了一个题目《三清》。 季冬青略微思索后提笔写下。 “上仙斩妖铸三清,下民辛劳赏五色。 人事浮华定生杀,口诛笔伐何惧怕? 莫笑少年无所长,千年功满上三清。” 第二题是策论,问安界定邦之道。 季冬青准备以民论道。 “安界定邦之本在于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如水则三界为舟。若想将水舟一系,可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 其一,建立思想认同。三界传播的主旨思想,应落于实处,与当今民生结合。深入百姓,了解如今思想矛盾结点,取之精华取之糟粕,进行深化改革。 其二,律法共识推广。定期开展普及法律讲座,与百姓建立沟通桥梁,在体察民情过程中达成共识,进行社会范围化的 其三,公共参与实践。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让百姓参与到三界管理和运作中来,理解难点提出更多建议和可能。 第三题是策问,却只有“浮费弥广”四个字。 本题大概可以理解为,三界的财政支出越来越多,该从什么方面去解决。 这自然难不倒季冬青,她立马从多角度进行了分析论述。 解决措施: 一、打击铜币非法铸造,提高违法成本。如今市面假冒铜币猖獗,严重影响市场秩序,造假者应给予重刑。 二、建立统筹统销,全流程销售链。以村、乡、县、郡为体系,建立统一销售链,保证百姓稳定增收。 三、律法干预稳定商品价格,控制合理税收,违令扰乱市场者进行罚款。 四、扩展财务增收渠道。如建立夜市经济、旅游经济等。夜市经济可固定场所,设置合理时间,收取相应租金。旅游经济可开发各地美景服务,鼓励百姓出门旅游,建立特色住宅,发扬当地文化与美食。 五、合理控制扶贫补贴,设立标准,保证补贴的价值最大化。扶贫必须培养远大志向,带动百姓劳作,自我收获产生价值。 答卷完毕后,季冬青还认真检查了几遍。 “时间到,请考生停止作答。” 季冬青将笔放回笔架,坐得笔直等待收卷。 章天耀却手忙脚乱的,他的最后一题还未答完,忙中出错的是墨水被衣袖带翻,晕染了答卷的一角。 考官进屋收卷,见章天耀还在书写,打算强行收卷。 不料章天耀扯得太紧,“刺啦”一声,试卷裂成了两半,章天耀这才停下了笔。 考官也不耽搁,直接收了卷就走。 交卷后,季冬青起身离开。 刚至门口时,身后传来了章天耀的气愤的声音,“你很得意吧?先是论剑赢了我,而后策论也按时写完了。既然你知道自己能胜我,还故作什么谦虚?虚伪!” 第32章 季冬青本是尊敬这个前辈的,但章天耀此人,心性太差,能力不足,野心不小,不值得深交。 于是乎她没有片刻停留就离开了,徒留章天耀一人骂骂咧咧。 如若此次考试顺利,季冬青就要离开王家村了。 当初村长和阿婆被关入牢狱后,就被人灭口了,县长封锁了消息,只有他们几个涉事人员知道。 那个神秘的组织,让季冬青感觉十分危险,她向县长提了申请,希望以后有相关外派任务的时候能派她去,县长自是应允。 直到有人拍了拍季冬青,她才回了神。 “季姐姐,考得怎么样?”江黎拉着宋且安凑了过来。 “还行,你们呢?” 江黎叹了口气,“我什么都不会,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上。” “叫你好好看书,你从来不看,好在论剑还行,没打输。”宋且安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江黎不服气,一直骂宋且安“臭屁精”。 宋且安仗着自己高,用手按着江黎的头,调笑她“小不点”。 季冬青知道,如今到了男女主感情的拉扯期,宋且安一改冷处理的态度,开始捉弄江黎,是因为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 但江黎这个榆木脑袋,就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参透了。 三人回了客栈,约好次日一起来看榜。 季冬青已然习惯不睡觉了,她这几日都在试图 开发木火以外的灵根,希望提高它们的纯度,让自己能使用各种五系功法。 奈何无论她努力了多久,都没有丝毫进展。 罢了,也不急于一时。 三人早早就来到了放榜处,这次的榜要小很多,不如像决明县那次密密麻麻,难以找到自己。 季冬青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旁的章天耀显然也看到了。 他似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朝着季冬青大喊大叫了起来,“凭什么?凭什么是你?” 季冬青蹙眉,“论剑你输了,策论题又未答完……” 不等季冬青说完,章天耀就猛地冲了过来,想要掐住季冬青的脖子。 季冬青一个闪身,就让章天耀摔了个狗吃屎。 听到动静后,江黎和宋且安也走了过来。 “不,我不信,明明我准备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不是我呢?”章天耀狠狠敲打着地板,发泄自己的不满。 突然他好似又想到了什么,爬着过去抱住了季冬青的腿,“小季,我求求你,把这个名额让给我吧!我真的很需要,你看你还年轻,人又厉害,你完全可以等明年!” “喂!你可真够不要脸的!”江黎看不下去,试图扯开章天耀。 章天耀却像个八爪鱼,死死抓住季冬青不放。 季冬青只是低头瞧着他,“榜前闹事,可要禁考三年的。” 季冬青的话让章天耀一激灵,手慢慢松开了。 季冬青也懒得再和他纠缠,叫上江黎他们就走了。 不用问都知道,江黎二人肯定是上了榜的,他们俩可是一路从人界回到了天界的,季冬青索性也没多嘴问。 放榜后,依旧是七日内到任。 时间紧迫,季冬青急忙和二人辞别,准备先顺道回家看看冯霜,再回去把王家村的工作收尾。 季冬青离开王家村时,心里不免诸多感慨,离开的事她谁也没说,只留下了一封辞别信,告别这短暂的一程。 第30章 “疯人村, 全村疯,不要说,不要看, 沉默是保命良药。”下车前,车夫如此对季冬青说道。 季冬青有些困惑,却还是进了见月乡。 见月乡毕竟是个乡,不像王家村那样破败不堪, 却也不像一个乡该有的样子,因为这里的人太少了。 如今正是播种的时候, 大伙都忙得很,见季冬青一个陌生人走进来,也只是瞧了一眼。 季冬青找了个看上去面善的女子问路,“请问你知道乡政府在哪吗?” 女孩不说话,只是指了指前面。 季冬青以为她是哑巴,没太在意, 向她道了谢。 可接下来她又问了好几人,他们都缄口不言, 只是指指方向。 好在她最终沿着大伙儿指的方向, 找到了乡政府。 和忙碌的县政府比起来,这里实在是悠闲得不像话。 里面坐着十余个人,有的睡觉, 有的聊天,没人认真做事。 “您就是新来的乡长吧?我叫胡磊。”离季冬青最近的男子起了身。 “我叫季冬青,是新来上任的。”季冬青也礼貌回应。 一个睡觉的女子却被吵醒了, 她打了个哈欠, 斜睨了季冬青一眼。 其他人也都没什么反应,干晾着季冬青。 胡磊则急忙打着圆场, “他们就是这样,您不必跟他们计较。” 乡政府里的工作人员,全是大考上了榜的,他们心高气傲,见季冬青年岁甚至还没有他们大,压根就瞧不起季冬青。 而胡磊如此殷勤,也只是觉得季冬青认识大人物,是被塞来当乡长的。 季冬青走到了中间,用力敲了敲桌子,叫醒了所有人,“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样,但我来了,你们就要按我的标准认真完成工作。” 女子“噗嗤”笑出了声,“哟,不过个乡长,就敢拿着急忙当令箭!也不打听打听我爹是谁,就想命令我做事?” 季冬青不经意笑出了声,女子以为是季冬青在嘲讽自己。 瞧着季冬青丝毫不惧,女子怀疑季冬青身后也有人,忍住了想要骂回去的冲动,准备问问爹娘这是号什么人物。 因女子不吭声,其他人也没了底气。 季冬青没空管他们在想什么,要来了见月乡的账簿和各项支收,却发现要好久才会记上一笔。 “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记录?”季冬青指了指空着的地方问。 “实不相瞒,不是我们不想记,是它压根就没什么记的,除了每年的播种和丰收,其他时候都没有收支。”胡磊开口解释道。 “县里不是有扶贫要求,你们没人做吗?” 他们面面相觑,谁也不出声。 没办法,胡磊又说了起来,“不是我们不想,是这个乡的人都不和我们沟通,我们一直追着他们问,他们就是一个字都不说。” “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季冬青问。 胡磊瞧了瞧周围,才压低声音道,“乡长,这个乡邪门得很!说是只要和外来人说话,就会染上疯病,怎么治也治不好,只能等死。” 季冬青只觉荒谬,“那你们具体的工作分组是怎样?” “我们两个人一组,负责吃穿住行,以及财政。” 季冬青颔首,这样的分配还算合理,“我会具体调查乡里的情况,明早大家一起开个会。” 言罢,她就离开了乡政府,准备逛一下见月乡,和她之前收集的信息进行对比。 见月乡的名字的由来,季冬青在资料里看过,曾有一对有情人,他们十分恩爱,可男子却染上了疯病,病情一天天加重,女子为了救治爱人,跪在地上向月亮祈愿,希望月神能救活爱人。 月神被她的诚心感动,说她只要愿意化为兔子陪在自己身边,就能救活男子。女子为了救治爱人,忍痛同意。 男子在痊愈后不见女子,便以一己之力将地面抬高,只求能抬头见月。 从此他们的家乡,就有了见月乡之名。 季冬青环视着见月乡的地貌,发现确实有些奇特,这里地势很平,海拔却很高。 如果是夜晚,真的会有抬头见月的既视感。 绕了一圈,季冬青摸清了整个乡贫困的原因,种植物太单一了,全是清一色的水稻,而且除了田地也没有别的收入,一旦收成不好或是遇上荒年,大伙的日子就很难过。 家畜的种类也很单一,只有牛一种,季冬青猜测可能是因为需要牛犁田。 季冬青边走边画,把具体的情况绘制了一遍。 “你这样没用的。”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出现。 季冬青回过头去看,发现这人就是她第一个问路的对象。 “你会说话,为何早上不与我说?”季冬青颇感好奇。 “这是规矩。”女子说的话硬邦邦的。 “那现在为什么要和我说?”季冬青追问。 女子不说话了,转身就想走。 季冬青紧忙跟了上去,来到了女子家中。 她也没赶季冬青走,反而进了里屋。 季冬青跟着走了进去,却发现里面还有两个人,看上去像是女子的父母。 “爹娘,这是我们新来的乡长。”女子开口介绍道。 “囡囡,你可别逗我们,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年轻的乡长?”二位明显不信。 “你怎么知道我是乡长?”季冬青起了疑。 “新乡长上任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今日你独自来,哪也不去,直接就问乡政府,不是你还能是谁?” 第33章 女子语气平淡,还一边为季冬青布置着餐具,“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吧!” 见对方父母也没有意见,季冬青也不好刚来驳人面子,索性就坐下了。 “不让你们和外面人说话,是谁定的规矩?”季冬青状似不经意道。 “规矩不是人定的,是传着传着堆起来的。”女子淡淡解释道。 “能详细说说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十几年前我们乡闹了大灾荒,大家都吃不饱,不知是不是这样的刺激,慢慢地就有许多人疯了。” “后来他们都说,是因为这些人爱跟外乡人说话才会疯。渐渐地,大伙不再跟外乡人说话了,也就没人疯了。” 听了女子的话,季冬青的困惑更深了,“那些疯了的人呢?去哪了?” “疯了的人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外出治病,病好了没有回来,另一个就是疯死在了家里。”女子语气中透出了些哀伤之意。 “囡囡,别说了。”她母亲见她状态不对,安抚着她的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季冬青知晓现在绝不是追问的好时机,便换了个话头 “多谢你帮我解惑了,还不知你的名字。” “我叫李薇,这是我爹娘。”李薇吸了吸鼻子。 “在下季冬青,多谢款待,今日便先告辞了。”季冬青偷偷把银子塞到了碗下面,说罢便离开了。 夜色降临,季冬青急忙回了乡政府,她把住所这件事给忘了。 等她赶到的时候,早就没了人,她也没处去问该去哪休息,只能先去乡长办事的屋子了。 季冬青安慰自己,在哪修炼都一个样,随即坐定。 次日清晨,季冬青整理好思绪后开始写见月乡规划书。 见月乡脱贫改革方向 一、根据水田、旱田进行分类,归置适宜的作物,争取一年多收,统筹统销。 二、引进更多牲畜种类,优先考虑对庄稼有益的种类,丰富养殖类别,与种植业互补。 三、建立旅游区,利用神话传说以及美景吸引游客,配套建设住宿、饮食以及游玩项目。 要做到第三点,得先打破人们不跟外乡人说话的事,但现在季冬青还没什么头绪,所以她决定先从一二点入手。 乡政府的人陆陆续续才到,季冬青等得不太开心,等人都到齐后,她立马定了个时间,让以后迟到的人交罚款。 此言一出,众人更加不耐了。 “你以为你算老几啊?还敢吩咐我们做事!”女子拍桌后站了起来,直直瞪着季冬青。 昨日回去后她就让爹娘查了,根本没季冬青这号人。 “凭我现在还算你的上级,而且这只是你们的分内事。”季冬青轻轻一眼看了回去,却一点气势都没输。 女子却怒了,趾高气昂地命令道,“你们还在忍耐什么?她都骑在我们头上了,你们还唯唯诺诺的,给我一起上,好好教训教训她!” 其余人都只是低着头,他们总觉得这个乡长不像上一个那么好欺负,并不敢轻易出手。 “你们当什么缩头乌龟?我告诉你们,要是今天你们不帮我,等我跟我爹说,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见使唤不动他们,女子直接开口威胁道。 “许安安,你别冲动,乡长说的也是合理的。”胡磊生怕真的闹起来,急忙当起了和事佬。 其他人应和着胡磊,想把这个事压下去。 “行,你们不帮我,我就自己来!”许安安气急败坏地冲了过去。 许安安是个爱美的,脚底下穿的是带跟的手作绣花鞋,看上去就价格不菲。 她大步阔首地走过去找麻烦,却因鞋跟太滑,整个人飞了出去。 第31章 季冬青眼急手快, 一手揽住了许安安的腰,这才没让许安安摔了个狗吃屎。 “喂,你是不是想勒死本小姐?你给我松手啊!”许安安被吊在半空中, 脚却抬得老高。 季冬青只是怕许安安影响工作进度,她没听许安安的话松手,反而用力把许安安稳住,放到一旁站着。 “既然刚才的规定大家都没有意见, 我们就开展下一项。”季冬青拿出了自己写的提案,让大家传阅, “你们看一下,顺便说说自己的想法。” 季冬青这般无视,让许安安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她许安安长这么大,就没受过委屈,这还是头一遭,当即就用灵玉传唤起了爹娘。 其余人有些讷讷,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们可不想惹麻烦啊! “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 到时候轮流发表意见。”季冬青雷厉风行道。 “爹!”许安安大声叫了出来。 “我的宝贝闺女有什么事吗?”灵玉传出了中年男子的声音。 季冬青瞧着许安安就要当众哭闹起来,只得施了个禁言术,把她带到了外面的空地。 因许安安一直没声音, 那头的许父明显是急了。 “安安,你怎么了?” “安安,你快说话呀!你可别吓爹!” 许安安一直挣扎着, 可娇生惯养的她根本拧不过季冬青。 季冬青估摸着距离够远后, 才解了许安安的禁言术。 “季冬青,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强迫!”许安安大声骂了出来。 许父以为许安安遇到了危险, 连忙出声,“我可是决明县的副县长,季冬青你可别轻举妄动!” 父女俩的语气如出一辙,季冬青有些无奈,但又不得不回复,“许副县长,是许安安不服从安排。” “那安排也要看具体是什么,你说的不合理,我怎么遵从!”许安安张牙舞爪的,没觉得自己有错。 一听许安安说得理直气壮,许父立马出言为她撑腰,“对啊!小季,虽说县里都看重你,王家村你也搞得很好,但这不是你下达不合理命令的理由。” “那许副县长以为,巳时到乡政府办公合理吗?”季冬青把问题抛了回家。 “那肯定合理啊!”许父听季冬青语气变软,以为是对方在让步,想都没想就说了。 许安安一脸的不可置信,感情她算是白闹了,“爹!” 季冬青抢先一步道,“那就好,我只是让许安安巳时来上班而已,既然您说合理,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许父直接被堵住了话头,讷讷道,“确实没什么问题。” “爹!这么早我怎么起得来啊?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不要这么早来!”许安安无理取闹道。 “安安啊,你听爹说,这个工作时间呢,是县长最近统一订的,你忍一忍好不好?”许父劝解道。 “我不嘛!”许安安更委屈了,抽了抽鼻子,“您说好了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来的见月乡,您现在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安安,这规定也是新出的……” 许父还想说些什么,许安安却不想再听了,她把灵玉摔了出去,直接中断了联系。 见季冬青好整以暇地站在她身旁,许安安更是咬牙切齿,“这下你满意了吧?看我出糗,看我丢人现眼!” 季冬青没那么无聊,她嘱咐道,“记得明天准时到岗,我记得你的工作内容包括会议记录,跟我进去开会,把大家的想法都记录下来做好整理。” 说罢,季冬青便走了进去。 许安安气极了,她跺了跺脚,但完全不解气。 突然间,她想到了个顶好的主意。 既然季冬青要让她做记录,那就别怪自己做一份让季冬青看不懂的了。 想着想着许安安就笑出了声。 “笑什么?还不赶快进来。”季冬青觉得莫名其妙,催促许安安跟上来。 许安安被打断后有些心虚,但她还是小跑着过去,跟季冬青一起回了屋里。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就各抒己见吧!”季冬青示意许安安坐下来记录。 许安安心里谋划着小九九,表面却乖巧极了。 看来这第一回合,是季冬青赢了。 其余人立马改了风向,争抢着发言,希望得到季冬青的重视。 “见月乡水田比较多,确实适合种水稻,但奇怪的是这里的产量极低。”胡磊抢先道。 “那质量如何呢?”季冬青追问。 另一个男子补充道,“乡长好,我是肖贺,最近一直是我和胡磊在管,我敢保证质量是极好的,这十里八乡,没有比见月乡的米更糯更香的了。” 产量低,但品质好。 季冬青沉吟片刻,“对于稻米我有两种想法,一种是询问县里的专家,能否提高稻米的生产质量?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派专员去进行学习。另一种是打造属于见月乡的本地品牌,把品质好的优点突出出来,提高价格。” “乡长,这品牌是个什么意思?”大家不太理解。 “大概就是,我们把这些米按袋进行一个销售,以见月乡的名义,名字可以取为见月乡香米,就像祥符记的糕点一样。” 第34章 季冬青这么一举例,大家就明白了。 “既然胡磊和肖贺,你们俩是管这一块,那么这方面的事就交给你们去做。等下周的开会,你们要把具体事项给我们做一个汇报。” 肖贺和胡磊接过了差事。 季冬青开启了下一个议题,“对于牲畜,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乡长,我叫习艺。见月乡的住民们,不太能接受家养,就连乡长您看到的牛,也是公共饲养的,总体都是我在管理,这个事并不好开展。”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举手发言。 “既然大家只能接受公共饲养,那如果我们建一个属于见月乡的养殖场,将不同的动物进行分隔式饲养,你觉得乡里会有人愿意吗?”季冬青提出了相应办法。 习艺不卑不亢道,“我觉得有成功的机会,根据我的了解,他们不想养在家里,并不是因为卫生问题,而是家畜的叫声让他们睡不着觉。” “好,那饲养的种类你有想法吗?”既然有可行性,季冬青也就松了一口气。 “我的建议的可以养羊,羊粪作为肥料的价值很高,我觉得可以提升水稻的质量。其他的我可以再去查资料多了解一下,再跟乡长您汇报。”习艺说着说着眼睛里都有了光,不像之前死气沉沉的样子。 “好,我也有建议给你,我昨天观察了一下,发现乡里有很多桑树,我们可以用桑叶养蚕,蚕沙作为鱼的饲料,水塘的泥又能反馈桑树。”季冬青把学过的桑基鱼塘原理简单说了一下。 习艺感到十分惊喜,“谢谢您,我会好好去实施的。” “你选三四个人和你一起去把这些都落实好,以及需要的银钱投入,写好总结报告,到时候大家一起再讨论。” 前两项很顺利,也没什么人反驳,但这第三项,大家都不太看好。 “乡长,你也知道这些人不和外来人说话,要他们搞这个,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咯!”最年长那个男子出了声。 “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我想请你们选两个人和我一起去解决这个事。”季冬青诚恳道。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见月乡这趟浑水他们不想掺和。 见月乡死了太多人了,其中不乏公职人员,他们不想把自己也搭进去。 同意季冬青之前的提议,那是希望自己的履历好看些,以后升职也更容易。 “啧,都是些没出息的窝囊废,本小姐跟你去,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许安安就是看不惯别人畏畏缩缩的样子。 季冬青倒是挺意外的,但多一个帮手也是好事,便同意了。 “既然如此,那剩下来的几位就把所有账目核对清楚,然后把现在能调动的银钱都算清,以及能向县里申请的补贴款项,也写好申请报告给我。” 季冬青素来不会强求别人,便给剩下的人安排了别的事情。 见月乡的基础设施都挺好的,道路和房屋都很规整,学堂规模也不小,甚至还有专门的药房。 散会后,大家都分头去忙了。 季冬青准备看看许安安的记录情况,找找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点。 季冬青皱眉,她没想到她居然一点也看不懂。 许安安看着季冬青的表情,感觉受到了莫大的鄙视,捣乱的心情彻底没了,急忙去遮掩住那些痕迹,“这是本小姐的速记,等我整理一遍给你看你就能看懂了!” 季冬青倒也没追究,向许安安问起了李薇的事。 许安安来这见月乡也有一年了,这李薇倒是让她印象深刻。 “季冬青我跟你说,我怀疑那个李薇是妖怪!” “此话怎讲?” “你知不知道,母螳螂会在新婚夜吃掉公螳螂,她相公就是新婚夜和她独处死的,一点骨头都不剩的那种!” 第32章 许安安说得煞有其事, 好似亲眼见证了一半。 习艺恰巧路过听了一耳,认真地解释道,“母螳螂吃公螳螂是为了孕育后代, 李薇她又没孩子,她没必要吃人。” “我说你怎么就喜欢跟我唱反调呢?之前叫你和我们一起,你就缩在角落里看书!”许安安不开心了,这习艺老是拆她的台, 一点不给面子。 “所以你怀疑李薇是螳螂精?” 见季冬青对自己的话产生了兴趣,许安安急忙分析了起来。 “对啊!你不觉得吗?你看她像不像二十出头, 可实际上她都三十了,她一个凡人,一点都不合理啊!” 习艺也没再争论,继续去忙她的事了。 “既然如此,那就亲眼去看看。”正巧季冬青还有许多事想了解。 许安安傻眼了,“啊?你的意思是要去李薇家?” “你不是怀疑她是妖怪吗?那可得近距离观察, ”季冬青看出了许安安的惧色,趁机吓吓她, “要是出什么事, 就靠你了。” “你认真的啊?”许安安怵怵地,她之前每次遇到李薇,李薇都是要把她吃了的眼神。 “快走, 晚了来不及。”季冬青今天不是去找李薇的,而是李薇的爹娘。 昨日她就侧敲旁击问了,今日李薇要去县里卖麦芽糖, 要很晚才会回来。 二人到的时候, 李父李母正巧在午饭。 见季冬青带着许安安来了,便热情地招呼她们坐下, 给她们拿了碗筷。 李父李母和村里的其他人不一样,他们似乎很乐意和别人说话,但他们不怎么出门,所以季冬青只能上门拜访。 “叨扰了。”季冬青满是歉意,她本以为已经过了饭时,到底还是给他们造成了麻烦。 许安安刚进门就蔫了,一想起这是李薇的家,她就时刻摸索着储物袋里的护身法宝,确保能在发生危险后,第一时间拿出来。 李父李母却叫她别介意,反而让她们趁热吃饭。 季冬青象征性地扒拉了两口,倒是许安安愣在那一动不动。 季冬青伸手拐了拐她,示意她吃饭。 许安安却尴尬地笑了笑,“不用了,我不饿。” 见状,两位长辈也没再强求。 吃得差不多了,李母便出声问道,“孩子,你是想问些什么吧?” “被您发现了。”季冬青本想不动声色地套套话,却没想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目的。 “你应该是想知道囡囡和她相公的事吧?”李母却没有责怪。 “正是,希望您能给我们说上一说。”季冬青放低姿态问道。 李母叹了口气,“我家囡囡也是个命苦的,她与她相公周越是青梅竹马,自小就定下了婚约。两个孩子也投缘,从小一起制糖卖糖,眼瞧着必然是佳偶天成。谁知周越却染了疯病!” 说到这,李母眼中不禁溢满了泪。 许安安有些看不下去,拿出手绢递给了李母。 李母却没接,只是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继续说了起来。 “即使这样,我们家囡囡也没放弃他,她想带周越去县里或是郡里看病。可周越的大哥却不准,说是于理不合,得由他们家亲自去治。” “囡囡放心不下,便偷偷跟着去了,后面回来时,都说周越病好了,于是就把他俩的亲事提上了日程。哪知大婚那夜就出了意外,周越疯病发作后便跳了崖,没给囡囡留下一点念想。” 说完后,李母更是压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了起来。 边哭还边念叨着,“我可怜的囡囡啊!活活守了十几年的寡!” 不仅李母哭得大声,许安安也嚎啕大哭了起来。 两个人的哭声左右夹击,季冬青被搞得十分为难。 还是李父让她们先回去,季冬青才留下银两后,立马拽着许安安离开。 等走远了,许安安还在哭个不停。 “你怎么哭得比人家还伤心?”季冬青停了下来,看向涕泪肆流的许安安。 许安安瞧季冬青一点情绪波动也没有,不禁大声指责道,“你这个冷血的!人家都这么惨了,你难道一点感受也没有吗?” 季冬青深感无语,“到底是谁跟我说李薇是吃人的妖怪的?” “那还不是因为我不了解实情,要是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我怎么可能还跟着以讹传讹?怎么会有人相爱却注定阴阳两隔啊?”许安安打了个哭嗝,语气断断续续的。 季冬青摇了摇头,许安安这人太容易轻信一面之词了。 直觉告诉季冬青,李薇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我以后见到李薇姐,我一定好好对她,她真是太可怜了,不能和有情人长相厮守!”许安安开始了自我反省。 “好了,你知道乡政府的住宿地在哪吗?”季冬青问道。 许安安有些讶异,“所以你是找不到才不来住的吗?我还以为你有别的去处,那你昨晚在哪睡的?” “在乡长办事处。”季冬青没有隐瞒。 许安安觉得季冬青智商堪忧,亏她这么被县长看好。 许安安带着季冬青来到了乡政府后面,那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被绿植掩盖的看不出形状。 第35章 还是许安安推开了门,季冬青才看清位置。 门内的住宿条件却不差,是连排的小独栋,每个人都有份。 许安安指了指最中间那个,“喏,那就是你的住处。” 季冬青道了谢,两人就各自回了住处。 季冬青开门走进去,发现没落多少灰尘,看来上任乡长应该很用心打理了一二。 季冬青逛了一圈,清楚了相应的布局后,便开始坐定修炼了。 最近她隐隐有了些要突破的预兆,若能在修为上有所进益,想必剑招的威力也会增加。 次日清晨,季冬青找了个偏僻的练剑。 可没练多久,李薇就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难免有些尴尬。 李薇穿着素衣手提一个篮子,山顶处的风有些大,盖着篮子的布被风吹开,季冬青瞥见了里面的纸钱。 “乡长这是在练剑?”反倒是李薇先开了口。 季冬青点了点头,收了剑退到一旁。 李薇也不顾及季冬青,自顾自地蹲了下来,拿出火柴生火,像是要在山顶烧纸钱。 “你这是?”季冬青欲言又止。 “乡长昨日不是去了我家,难道还不知晓吗?”李薇脸上没有笑意。 “抱歉,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实情。”季冬青不免生了些歉意。 “没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火光映在李薇的脸上,衬得她有种破碎感,像是随时能随风而去。 季冬青站在一旁,施了个防风术,护着李薇的火。 “乡长,你来见月乡到底想做什么?”李薇似乎在确认什么。 “做自己想做的事。”季冬青没说太多。 “想做的事吗?”李薇喃喃道,“那如果你想做的事,已经没机会了去做了,你又如何?” 季冬青愣住了,她好像还没想过这种可能。 山顶异常安静,徒余火焰燃烧纸张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季冬青才开口道,“那就带着重要的人,去看山看水,去做开心的事。” 李薇笑了,只是笑意有些凉薄,“那如果你做开心的事的时候,又有人告诉你可以回去做想做的事,那你会怎么选呢?” 只是这次,李薇没再等季冬青回答了,因为她的纸已经烧完了。 她起身向下走去,路过季冬青的时候说了一句,“我会选想做的事。” 季冬青怔怔看着李薇走远的身影,也没了练剑的心思。 她收了剑,准备叫上许安安去学手语。 没错,这就是季冬青想到的办法。 在有外乡人在场的情况下,见月乡的人都是用手语交流。 季冬青想和大家了解情况,就必须去学手语。 好在她少时曾同沈夫子去过李家村,那里有个善手语的人,致力于帮助听不见的孩子和别人沟通。 季冬青到乡政府时还有些早,她又看起了卷宗。 按照李母说的来看,周越应该是十几年前身亡的。 季冬青在今早用灵力探测了一番李薇的根骨,发现她确实在三十岁左右,按照这个时代结婚的年龄推算,周越的卷宗应该是十四五年前的。 季冬青按着标注的年份翻找了起来,可这难度却比她想的大多了。 见月乡的卷宗实在是太多,而且十有八九涉及疯病和人命。 她一一摊开比较,发现这疯病着实蹊跷。 闹灾荒的时候,疯病的发病率明显最高,而且发病的人大都是家里人自称发病,就是当众发疯也最多有过一次。 等着知晓后续情况,便是人死了,但也不见尸骨。 太怪了! 包括被治好的人,也没人再见过。 说是去过好日子了,可一点也不帮扶家里人也太过诡异了。 季冬青继续翻查着,终于找到了周越的卷宗。 他的死亡是十四年前,可他发疯病却在十五年前。 那时正是见月乡闹疯病最厉害的时候,平均每一户人家,都要有人犯病。 这“疯病”源头到底在何处? 一个急切的叫喊声打断了季冬青的思路。 “快来人!又有人发疯病了!” 第33章 季冬青忙不迭地冲了出去。 只见一个人面色铁青, 甚至还生出了獠牙,正在无差别地攻击人。 季冬青本想上去帮忙,可这时却冲出了一个男子, 他猛地砸破了发疯者的头,叫上众人一起将其制服。 受害者被铁锹砸头的那一刻,季冬青脑子也有些生疼,她摇了摇头, 试图甩开王家村的阴影。 “多谢诸位帮忙了。”男子扛着被捆住的发疯者准备离去。 胡磊正准备和季冬青协调请专家来实地查看的事,却碰上了发疯现场索性就和季冬青解释了一二。 “这周家老大也是, 先是他父母发了疯,而后是二弟三弟,这次连四弟都没能保住,这下他就只有五弟和幺妹了。” 季冬青若有所思,冲上去拦住男子,“我是新来的乡长, 能让我看看你弟弟吗?” 男子却不说话,只是嫌弃地往一旁避了避。 见有外乡人在场, 其他人也纷纷散去了。 季冬青故意扯谎道, “我对医修颇有研究,说不定能帮你治好弟弟。” 男子听了这话,神色却没有刚刚镇定了, 他转了转眼珠,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再摇了摇手。 季冬青还想再说什么, 男子就从一旁的小径跑走了。 罢了, 也不急于一时,季冬青自我安慰着。 “胡磊你有事找我?”季冬青转头问道。 胡磊拍了拍脑袋, 这才收了看热闹的心,“瞧我这脑子,乡长,我是想和你说,我想请专家来乡里实地考察,但是这申请需要乡长签字,所以来找您的。” 胡磊掏出了自己的申请信,季冬青大致扫了一遍,却不满意。 “内容太杂乱了一些,要把具体的村里情况写进去,多余的修饰词就不需要了,保留敬词还有署名,最好做一个分条的叙述,最后再附上我们乡的田地分布图,这样有利于专家分析实地探测需要多少天。” 季冬青直接指出了弊端,这让胡磊有些尴尬。 但见季冬青没有责怪的意思,胡磊承诺立马去改。 两人一起回了乡政府,眼看天色不早,季冬青连忙先回去把卷宗整理好,随后便叫上许安安赶路。 “你会御剑吗?”季冬青问,赶车去太慢了,灵车又太贵。 “我……”许安安涨红了脸,觉得这事有点丢人说不出口。 “行,我带你,你抓好了。” 季冬青也不墨迹,直接唤出灵剑踏了上去,向许安安伸手。 许安安站了上去,却还顾着自己大小姐的范,不愿拉住季冬青。 季东青也不惯着她,直接一个腾空加速。 许安安被吓了一跳,死死抱住了季冬青的腰。 待灵剑升至空中,便平稳了下来,许安安本想看看刚刚出发的地方,却发现自己已经浮在了万丈高空之中,而且脚下只踩这一把,并不宽的剑。 许安安大叫一声,东倒西歪的,让灵剑出现了晃动。 “季冬青,我说你到底行不行啊?你可不要拿我的性命开玩笑!” 许安安这一吼,让季冬青感觉自己的耳膜都在震。 “你再乱动我就把你扔下去。”季冬青出言吓唬她。 “不带这样的,季冬青你不能扔下我,我保证我不动了。”许安安做出了妥协。 季冬青加了速,希望能尽快到达目的地。 感到风速变大后,许安安抱得更紧了,她闭着眼整个人蜷缩在季冬青身后,心里默念“一路平安”。 很快二人就到了李家村,季冬青轻车熟路找到了那位先生。 说明来意后,先生毫不吝啬地教了起来。 可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学了三天季冬青才勉强掌握了大概的交流。 而许安安第一天就想放弃了,迫于季冬青的压力,才硬着头皮学了下去。 回程的路上,她一直在季冬青耳边碎碎念。 “本小姐从来就没吃过这样的苦,这根本不是短期就能学会的,我居然要速成,连大考我都学了十年……” 季冬青听烦了索性给了她个禁言咒,许安安气得暴跳如雷,可这是在空中,她必须依靠季冬青。 她忍了又忍,终是没动手,只是在心里骂了季冬青一路。 季冬青刚回到乡镇府,大家就都围了上来。 “乡长,你可算回来了,这问题堆成山了。” “学手语耽误了点时间,你们一点一点说,大家一起解决。”季冬青叫众人坐下讨论。 “乡长您先把申请书帮我批一下。”胡磊抢先递了过来。 胡磊这次写的好多了,季冬青立马批了。 “那你们俩就先去县里,这边的事我们处理。” 胡磊和肖贺立马就动了申,他们也知道时间很紧迫。 第36章 不等季冬青喘口气,习艺就说起了自己这边的问题,“乡长,我写好了建立养殖场的规划书,您看一下。” “总体写的都很好,但是缺一些实际的价钱,我需要你进行一个具体的核算,最好要细致到每一个动物的单价以及养殖成本,还需要你去调研一下如果统销可以把价格稳定在多少,确保大家能有多少的利益。”季冬青先扬后抑。 习艺拿着笔记下了季冬青的要求,表情认真严肃。 “还有就是大家的意愿你调查了吗?”季冬青追问。 “这个我已经问过了,我画了图给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同意的。”习艺回应道。 季冬青却不认可,“这样太草率了些,我建议你最好写一封承诺书,到时候拿给大家看,让同意的人在底下签字或按手印,这样才妥帖,不然你按照他们口头答应你的配备了家畜的数量,但如果有一些人变卦,那将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好的乡长,我会继续落实完善的。” 习艺虚心接受意见后,又有条不紊地汇报起了工作。 “您说的桑树和养鱼的事我们已经考察了,觉得可行性很高,成本也会低很多。同时我们还确定了羊、牛、鱼、蚕的养殖。其中这个稻花鱼我认为是很值得引进的。” 季冬青没想到这里也有稻花鱼,听着习艺介绍稻田和稻花鱼的共同运营,她颇感欣慰。 习艺是下了苦功夫的。 “这些我都认为值得引进。”季冬青流露出肯定之色。 接下来便是财政方面的问题了,季冬青看着整理好的账务统计,心里感叹他们做账的能力,表面却一点也不显露。 “统计的都挺好的,接下来你们这边的任务,就需要先和种植养殖有一个对接。按照他们测算出来的价格,你们算一下乡里能给到多少补贴,以及加上县里的补贴,百姓能有多少优惠。以这个为前提进行宣传,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大家都没有不听的,虽然这几天累是累了点,但他们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而不是在混日子。 毕竟每个考编的人,都想展露自己的才能。 季冬青说的太快了,这次许安安是真的没记下来。 可许安安死要面子,在季冬青问什么时候能把记录总结好给她时,许安安不假思索地说明天。 于是乎,许大小姐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熬夜工作。 季冬青也没闲着,她开始着手规划见月乡的旅游区设置方向。 其一,设置特色景区。譬如季冬青练剑之处,加上抬头见月的传说,热度应该会很高。以及巧妙利用见月乡的农作物和树植,进行修剪和整理,建造出一定的图案和文字。 其二,设置特色民宿。实地考察的时候,她发现许多家都有独特的风光,结合当地独有的建筑特色,应该收获不小。 其三,设置特色小吃。将见月乡的空地利用起来,进行合理的布局分配,收取适当摊位费和卫生费,让当地人做特色小吃摆摊,吸引游客消费。 季冬青很快就整理好了预案,只等明天天亮就去挨家挨户了解疯病的事。 季冬青来到山顶准备练剑时,李薇已经在了,她又在烧纸钱。 季冬青走了过去,蹲在她旁边一起烧了起来。 “你…每天都来吗?”季冬青问得有些迟疑。 “也不算吧,得了空就来,有时候忙着制糖卖糖就不来了。” 李薇说得云淡风轻,季冬青却看到了十年如一日的坚守。 但季冬青也有不解的地方,这制糖的活计利润要比种田高些,可除了李薇却没人在做。 “乡里只有你制糖吗?”季冬青问出了声。 李薇看穿了季冬青想问什么,直言不讳道,“他们嫌这个事太苦了,也怕沾了霉运。” 差事太苦季冬青能理解,可制糖这事跟霉运有什么关系? 李薇继续解释道,“周越就是卖糖疯了的。” 这么一说,季冬青便知道了。 “好了,我还要去卖糖,不耽误你练剑了。”李薇拍了拍裙边的灰,转身离开了。 季冬青将灰烬清理后,也练起了剑。 练剑结束后,季冬青去乡政府准备再看看卷宗,却被许安安惊住了。 许安安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季冬青,咬牙切齿道,“季冬青!记录总结!你给我好好看!” 第34章 许安安那样子, 看上去像是在说,我是有能力的。 季冬青扫了下总结,觉得不错后就收了起来。 许安安应是熬了一夜, 瞧她这状态,也不像是能继续去走访的人。 因着许安安没筑基,季冬青也不好意思压迫她,索性叫她先回去睡, 自己一人去。 许安安却不依,她觉得季冬青是在看不起自己, 硬着头皮也要去。 可没过两分钟她就后悔了,但一想到尊严不能丢,许安安猛掐了自己好几下,让自己保持清醒。 季冬青看着许安安的小动作,无声轻笑。 随后便开始了访问工作,遇到不开门的季冬青便一直敲, 等人出来了他就直接比划手语。 见季冬青没直接和他们说话,乡里的百姓也不再强硬。 一天的走访, 已经让人精疲力竭, 可这也只完成了三分之一的工作量。 季冬青继续走访了两天,许安安也就跟了两天。 倒不是什么舍命陪君子,只是这口气许安安就是要争。 好在这几天的走访并不算一无所获, 有一部分百姓表示只要能解决疯病,他们愿意支持旅游区计划。 而关于疯病,季冬青也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乡里第一个疯的就是周越的父亲, 那是灾荒开始的第一年, 然后疯病就传了起来。 发作时,大多表现为无差别攻击人。 季冬青的思绪还是很混乱, 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到了约定好开会的时候,习艺和财务已经对接的差不多了,胡磊他们那边也和专家沟通完了,只是还需要花些时间去学习技术。 而季冬青想要做的品牌以及特色农业,则需要她自己去县里和县长汇报情况。 季冬青叮嘱习艺严格把关引进,以及充分饲养的方法,传授给乡里人。人手不够的话,就让负责财务的过去帮忙。 到县政府时,季冬青感觉有些陌生,之前拥挤杂乱的场景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有序排队和合理的窗口,吵架的事好像也没有发生。 李秘书发现了季冬青后,急忙待她去见县长。 “小季,来了就坐。” 季冬青坐下后,县长带着些炫耀地说了起来,“县政府焕然一新了吧?” 季冬青点点头。 “小季,你可别一天敷衍我,这个是按照你的建议,结合实际情况进行更改的,因为工程量有些大,两年才勉强完工。你这一年多都没来了,今天应该是被惊到了吧!” 县长满心期待着季冬青的肯定,此时,他们俩的上下级关系像是倒过来了一样。 其实在季冬青心里,这也只能说是合格,毕竟她见过更完善的。 她憋了半天,也只说出了一句“挺好的”。 县长顿感无趣,“算了,说点有意思的吧!我听说你打算打造个品牌,还打算建立什么特色农业?” 说到这个,季冬青便打起了精神,“是这样的,因为见月乡的稻米很好,质量明显优于其他,所以我打算提高它的价值,增加更多收入。” “那创立品牌县里有什么可以做的呢?”县长发问。 “如果县里支持的话,我们可以直接打造一个县里的品牌,然后选取不同乡的不同特色进行联合。” 季冬青的提议让县长觉得很有意思。 “这个事我还得向上面汇报,但你们乡可以先搞,如果有你们乡成功的案例,整个县推广也不是难事。”县长给季东青点了条明路。 “没问题,不过县里能给一些补贴吗?” 县长没好气地瞥了季冬青一眼,“我就知道,能让你亲自来,那都是要钱的,你这尊佛可真是难请。” 季冬青想解释,可一想到每次来几乎都是要钱,她又没话说了。 “行了行了,半棍子闷不出个屁来!补贴会给的,等会儿我让小李带你去拿。”县长看季冬青半响不出声,就没继续捉弄她,“说说特色农业吧!” 季冬青拿过了一旁的纸笔,边画图便给县长讲解,“特色农业,就是可以根据农作物不同的颜色去设计图案,按照设计的区域进行一个种植,而设计的图案最好是和田地的土质有关,选择出产率高的。” “比如见月乡,我觉得可以设置一个月亮的渐变,以及见月这两个字。” 县长沉吟了片刻,“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装了些什么,每次都能给我惊喜。但是听你这么一说的话,难度其实很大。” “是的,所以今年可能没什么机会,毕竟播种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我是打算先规划好,明年进行实践。”季冬青也考虑到了这些。 第37章 “行,那还是那句话,放手去做。”县长依旧支持季冬青。 “不过,还有个严峻的事要跟你说。”县长面色不像刚才轻松。 “之前靡荒木还有邪神印记的事,已经派出去不少人查了。在我们县,还有十几个村都中了靡荒木,只不过情况没有王家村严重。我已经派人铲除了,但是身上有邪神印记的人一个也没抓到。” 季冬青意识到了这事的严重性,这意味着这个组织早就扎根在决明县了,而那些没抓到的人,保不定还会出来作恶。 “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这个事情我上报郡城被直接驳回了,上报帝都也没有音讯,单靠我们县估计很难查清,你做好心理准备。” 季冬青脸色不太好看,这个组织太危险,连普通人都能改造成半妖,若是修士又当如何? 县长拍了拍季冬青的肩膀,“好了,别愁眉苦脸的,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呢,我现在还是你的上级,这事我会尽力的,你就做好自己的事,注意安全。” 季冬青深深鞠了一躬,县长是个难得的好领导。 两人都有事忙,也就没再寒暄。 季冬青跟着李秘书领了补贴后就辞别了。 季冬青回去就加入了干活的队伍,习艺她们人手严重不足,忙得焦头烂额。 采买统计就是个麻烦事,若是太多人上门,乡里人看都不会看,只能交给习艺一个人去完成。 另一边养殖场的建造也成了大难题,好在季冬青在王家村帮村民们修补房子的时候,认真去学习了房屋的搭建和稳定性等。 季冬青连忙带着大家一起实地测量,根据空地的大小,开始绘制图纸。 季冬青先确定了缩放比例和定位轴线,而后以其为核心绘制三轴线,再将墙体的厚度和门窗的定位线重点进行了测绘标注. 但季冬青毕竟不是专业的,只好又跑了一趟县里,把专家请来给些指导意见。 专家首先建议进行死角的合理性改善,其次帮季冬青确定了几种房屋建筑材料,各个屋子的空间安排也做了相应调整,对房屋的管道设计进行了优化。 等这边确定好了房屋建造图,习艺那边也完成了采买统计。 季冬青看了下,发现大家的养殖意愿都不高。 于是乎,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还是按照养殖场的规模来进行采购,多余的利润就用来支持乡里的财政。 说干就干,季冬青立马分了一半人跟着习艺去预订采购,而自己则带着另一半人监工盖养殖场。 见月乡的银钱,勉强能支撑季冬青的初步规划,所幸旅游区的事也不急于一时,季冬青便放了放。 因为有着盖屋子的经验,季冬青带着众人按照之前的方法,降低材料成本。 待养殖场完工已经是十日后了,习艺他们订好的家禽也如约送到了,只是乡里人依旧不喜人多,没办法只得留习艺一人带百姓搞养殖。 季冬青也没闲着,带着剩下的人搞起了桑基鱼塘。 按照自己以前学过的知识,季冬青先考察了桑树附近的地质,发现土质是可以挖塘的,而附近正好有山泉水,可以进行引流。 按照见月乡桑树的面积,季冬青将基塘和鱼塘的比例设置为6:4,基水比例为3:7,基塘与鱼塘水面高度差约二尺左右,这样有利于塘泥对基面的补充。 顺带将桑树进行了合理化分行,以宽窄行进行种植,比例则定为3:1。 等到把一切都安置妥当后,季冬青才带着大家投放蚕和鱼。 这桑基鱼塘大家从未听说过,只有寥寥几个人愿意试一试。 季冬青也不气馁,给愿意参加的人分了一些份额,剩下的份额就归属于乡政府。 对于蚕和鱼的养殖,习艺也早早做好了标准和规。 养殖场和桑基鱼塘就这么运行了起来。 得了功夫,季冬青又想起了周家的事。 这天太阳刚落山,季冬青打算趁乡里人都待在家中,去拜访周家。 给季冬青开门的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她半躲在门后面,眼里满是提防。 季冬青解释道,“我是新来的乡长,之前见你四哥犯了疯病,所以特地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女孩有些迟疑,半堵着门。 季冬青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着。 突然,一声惨烈的哀嚎响起,女孩闻声冲进了里屋。 第35章 季冬青随即跟了上去, 只见周家老四被捆在一张木板上,嘴里也塞满了布条。 而刚才的哀嚎,是因为周四企图自杀。 女孩满眼的心疼, 她连忙紧了紧哥哥身上的绑条,防止哥哥再次自杀。 “哥,求你,求你不要丢下我。” 男子青筋暴起, 看得出他在忍耐。 听了妹妹的话之后,周四的意识才渐渐回笼。 看妹妹哭成了泪人, 他想安慰两句,却没法发声。 “如果可以的话,让我看看吧!”季冬青自动请缨道。 女孩让出了一侧,像是默许季冬青查看。 季冬青上前用灵力探查,发现周四身体并无异状,也不存在妖气或是魔气。 可周四发病的时候, 样子却像极了妖。 在季冬青进行灵力安抚后,周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季冬青用手语比划着, 叫女孩出去。 “你哥哥发病时有什么状况, 能和我说说吗?”季冬青开始了解情况。 女孩沉默着,看上去不想说话。 “如果你介意我是外乡人,可以和我比手语, 我能看懂。”季冬青补充道。 女孩犹豫不决,大哥交代过不能跟外面的人透露四哥的状况。 “我刚刚用灵力探查了一遍,发现你四哥并没有被妖魔侵染的迹象, 但那次我见你四哥发病, 却像是妖要吃人一般。”季冬青神色凝重。 这可吓到了女孩,她急忙比划着, “我四哥不可能是妖的!” “我也觉得他不是,所以需要你告诉我一些细节。”季冬青表达出自己的信任,以图降低女孩的心防。 女孩想了想,还是跟季冬青说了。 根据女孩的描述,周四发病时认不清人,只是会攻击别人,若是抓住了人,就会开始啃咬,若是一直被束缚,整个人就会痛苦难耐。 就在前几日,周四还把周大给抓伤了,因为给家人造成了伤害,所以想结束生命。 “这症状就是最近才有的吗?”季冬青问。 女孩点了点头。 “那你对你父母,还有你二哥三哥还有印象吗?” 女孩摇了摇头。 也是,算下来这孩子出生没多久就没了爹娘,二哥三哥也是陆续染了疯病死的。 “如果你还有什么发现的话,可以到乡政府来找我,我会根据你四哥的情况去找原因。” 季冬青正准备辞别,就和刚回家的周大撞了个正着。 周大二话不说,上来一把推开了季冬青,转而斥责女孩,“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放?” 女孩被吓得后退了两步,瓮声瓮气地说,“四哥又犯病了,这次还要自杀,我没办法了,我不想四哥死,大哥你不也没办法吗?为什么不求助别人呢?” 周大见妹妹还敢顶嘴,直接一个耳刮子扇了过去。 周六的耳朵被打得出血,周大却并不消气,他抬起手就要继续教训周六。 季冬青见状立马拉住了他的手,挡在两个人中间。 周大更愤怒了,他想要把手扯出来,却发现季冬青这女人力气大得惊人。 可他也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又抡起了左手,想给季冬青点教训。 季冬青轻轻一挡,就把周大的手拨回了原位。 周大面色不善,像是在警告季冬青别多管闲事,但这吓不到季冬青。 见季冬青一动不动,周大只得出声指责,“这是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乡长你来指手画脚吧?” “涉及暴力乡政府有权介入,何况你弟弟发疯病可不是你家的家事。” 听着季冬青的话,周大有些心虚,虽只是一瞬的表情,却被季冬青捕捉到了。 这“疯病”背后,绝对有猫腻。 “以后我会每天来看你弟弟,用灵力替他稳定情绪。”季冬青像是在通知。 周大面色不太对,按理说治疗弟弟他应该感到开心。 “不,我们不需要,你这个外乡人,说不定就是你带来的病!”周大毫不犹豫地向季冬青泼起了脏水。 “可是,多亏乡长四哥才能睡上一会儿。”周六出声辩驳。 “你要是想,你就跟着她去,滚出我们周家!”周大怒了,看上去还想再打人。 季冬青猛地捏住他的手腕,疼得他哇哇大叫。 “松手!你给我松手!”周大气急败坏,想挣脱却无能为力。 季冬青冷声警告道,“给我听好了,要是再被我发现你打你妹妹,我就把你送去县衙!” 第38章 周大瞬间老实了,不敢再放肆,他可不想受牢狱之灾。 “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随时找我。”季冬青摸了摸女孩的头,这孩子和她现在的身体差不了几岁,却矮上了许多。 女孩扯住了季冬青的衣角,比划着,“你明天会再来的吧?” “会的,你放心。” 见季冬青给出了承诺,女孩才松了手。 等回到乡镇府,季冬青发现胡磊和肖贺已经回来了。 但两人状态不对,看上去都不开心。 “怎么了?”季冬青走过去坐下,问起缘由。 胡磊抢先道,“我们刚从县里回来,专家给我们培训了不少知识。根据我们带去的土壤和水质样品,专家都说是很有利于栽种水稻的。他们就建议我们适当早插苗促进早生快发,然后还跟我们讲了一下稻米晾晒的技巧。” “这不是好事吗?你们俩为什么不高兴?”季冬青不解。 “因为专家还给了另一个提案。”肖贺这才出了声。 “我们明明可以走最稳健的路,为什么要冒风险呢?”不等肖贺说出另一个提案,胡磊就出声反问。 “停,先把另一个方案说给我听听。”得亏季冬青及时叫停,不然两人怕是又要吵一架。 肖贺介绍了起来,“专家他们现在在做杂交培育,说是把质量好和产量高的品种结合起来,在我的争取下,他们愿意让我们免费试用这些种子,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他们的试验情况,你有观察过吗?包括产量和质量数据,以及成功种植能有几成把握?”杂交水稻虽好,但季冬青不确定这个世界的情况,对此她很慎重。 一听季冬青是有兴趣的,肖贺才终于放开,“这半个月我要好好观察过,他们的成活率一般在九成,而且这个品种的品质和我们乡往年产的都差不多,但产量却是我们的两倍!” “听上去很诱人,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他们的培养环境,以及我们乡的具体环境?”季冬青理性分析道。 肖贺傻了,这些问题他确实没有想过,一时被高产量冲昏了头脑。 胡磊见状十分得意,“我就说吧!这种要承担风险的事情,乡长是不会同意的。” “不,我同意去做。” 胡磊急得跳了起来,“乡长,如果要实行这个方案,就要把现在播的种全部收了,这要投入很多成本,如果明年血本无归,我们乡的经济就会一落千丈。” “你先冷静点,听我说完,”季冬青挥挥手,示意胡磊坐下,“你们不在这段时间,我们搞了个桑基鱼塘。这个鱼塘旁边有块地,好好开垦的话,我觉得土质不会差。如果肖贺你愿意的话,我想把那块地分配给你去尝试新品种。” “没问题!”听到还有机会,肖贺激动极了。 “不过呢也有个问题,那地方很偏,要过去不是很方便。而且应该没有人会投入这种有风险的新品种,这一年你只能靠自己。”季冬青把问题摆开来说。 “我愿意的,只要能让我做这个新品种,我可以接受。”肖贺真诚道。 “行,那就肖贺你去做新品种的试验,胡磊你还是按照旧的方法,配合习艺他们进行一个联动,需要帮忙的话就跟大家说。” 季东青找到了一个两人都同意的方法,种植业也如火如荼地搞了起来。 但她也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能不能参照机械化农业,试图用灵力去辅助庄稼收成以及家禽饲养。 可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事情,季冬青谁也没说,只是心里挂着这件事。 这段时间,季冬青每天都会去周家,虽然她不是专业的医修,但在她的灵力治疗下,她明显感受到周四的情况在好转。 周六脸上的表情也一点点好了起来,甚至每次季冬青去的时候,都会看到周六在门口盼着她来。 同时,季冬青也抽取了周四的血液,让县里的专家帮忙看看。 可这么久了,她也没能收到回信。 季东青只能寄希望于灵力真的能治愈疯病。 若是治好了周四,季冬青便有理由解开大家不和外向人说话的心结。 但事情并不是一帆风顺,这一天季冬青又到了周家,可却没见到周六的身影。 她忙着进了里屋,发现屋里一片狼藉,周四的情况突然间加重了许多。 周六跪在周四的旁边抱住他,周四为了不伤害到妹妹,把自己全身咬了个遍,整个人鲜血淋漓,看上去没有一块好肉。 “哥,你要是真的撑不住了,我们就不治了。”周六脸上的泪已经风干,明明已经悲伤到了极点,却再也哭不出来。 第36章 纵使周四感到异常痛苦, 可他还是摇了摇头,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放弃了,小妹大概也不想活了。 看到这一幕, 季冬青才意识到自己的自大,她以为只要灵力治疗有效,就可以继续治。 如果她早些请医修过来,是否就不会如此了? 季冬青急忙用木牌向县里发了求助信息。 可周四现在脉搏微弱气息紊乱, 季冬青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先给他传送灵气。 灵气入体后, 周四的状态勉强平定了下来。 周四拍了拍妹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周六这才回过了神,发现季冬青站在了她的身后。 这次周六没再和季冬青比手语了,她跪在季冬青脚边,“乡长,我求求你, 救救我哥哥,明明前几日都大好了, 不知为何今日病情突然加重了。” “你先别急, 我联系了县里,让他们派医修过来看。”季冬青连忙把周六扶了起来,让她坐在床上。 “你哥哥昨日都做了些什么, 有没有接触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说吃了什么?” 周六认真地回想,“昨日我和哥哥吃的都是一样的, 哥哥也没有出门。” 季冬青顿觉事情麻烦了起来, 找不到源头的话,就算是医修来了也很难对症下药。 “对了!昨天哥哥喝了大哥带回来的药!”周六猛地一拍脑袋。 “能把药渣给我看看吗?”季冬青觉得这药必有蹊跷。 周六跑去厨房把药渣拿了过来, 递给季冬青。 季冬青翻着药渣,用手细细捻了一下,发现没什么结块,都是细沙状的。 随后她又捧起了一点,准备闻闻味道。 奇了,这里面居然夹杂着靡荒木的味道,和季冬青用火系功法焚烧靡荒木后如出一辙。 季冬青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苍蝇,“你大哥有跟你说这药是从哪儿来的吗?” “他说是他去县里找大夫开的,有什么不对吗?”周六疑惑道。 季冬青打算等医修来了再下定论,便没有告诉周六,“没什么,不过这药渣可以给我吗?我打算让县里的医修分析下成分。” 周六只是没什么不依的,“您拿去就是,只要能帮我救活哥哥就好。” “我有个事想叮嘱你,你四哥好转的事切莫告诉你大哥,然后这几日也不要让他吃你大哥带回来的东西。”季冬青想了想,还是给周六透了些信息。 周六有些迟疑,可四哥确实是喝了大哥的药才出了问题,犹豫一番后她还是答应了。 “那我就先走了,以后每日我还是会来,有什么急事就直接来找我。” 季冬青话音刚落,就有乡政府的人来叫她。 “乡长,你有空吗?快去养殖场看一下吧!” 季冬青快步走了出去,和来人了解了情况。 原来是置购的羊光吃不长,不仅急坏了乡政府的大家,连百姓也有了怨言。 等季冬青到的时候,人围了一圈又一圈,像是要找习艺要个说法。 他们也不说话,就这样堵着。 见状,季冬青没有直接挤进去,反而喊着来叫她的人同她一起去分析原因。 首先,草料方面就有很大问题。材料不够充足,且种类偏少。季冬青连忙下达任务,让人安排收集当地生产的花生秧、甘薯秧、树叶等营养价值较高的秧蔓和树叶。同时,喂饲料的时候最好进行一定的加温。 其次,饲养方式也不对。完全将羊养在圈里,非常影响羊的生长。季冬青建议把集中圈养改为放牧与圈养相结合。 最后,也就是养殖场的卫生情况不达标。季冬青希望他们能每天对羊圈进行打扫,做好养殖场的防潮防湿和卫生工作。 这些都嘱咐好之后,季冬青才走到了人群中间,挡在了习艺身前。 见季冬青来了,他们下意识地往后退,季冬青的冷脸让他们觉得不好惹。 “乡亲们,羊光吃不长确实是因为我们工作没有做到位,刚刚我也了解了一下,提出了一些改进。希望大家能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再观察半个月,要是情况没有好转的话,我们自愿赔偿大家的损失。” 要了个说法后,他们也不纠缠了,只要最后他们没损失就行。 第39章 人群散去后,习艺满是歉意道,“给乡长您添麻烦了。” 季冬青没责怪她,“刚开始肯定什么都不懂,不过呢我希望你把其他养殖的种类功课做好,别再发生这次的事。” 习艺向季冬青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二人也没再多聊,急着去收拾烂摊子了。 习艺心里难过,她的自信因这事受到了严重的挫折。 季冬青看出来习艺闷闷不乐,她却没打算安慰她,毕竟做错了事是需要反思的。 刚处理完这头,胡磊那头又出了岔子。 因为划分水田和旱田的种植物,家里有旱田的乡亲就不乐意了。 凭什么水田就能种水稻,旱田就必须把种撤了换别的? 季冬青到的时候,胡磊正在费力跟大家做思想工作,奈何根本没人听。 他们不与胡磊说话,一下就变成了胡磊的独角戏。 季冬青走上前去,比划着手语和乡亲交流。 她告诉乡亲们旱田种玉米、高粱、棉花之类的产量会更高。 乡亲们见季冬青是用手语在比划,也不再冷处理。 根据乡亲们的反馈,他们主要是不愿意多出种子钱。 季冬青连忙告诉他们种子乡镇府已经帮忙弄好了,只需要他们更换一下,并且承诺如果收益没有往年好的话,乡政府将会给予他们银钱补贴。 这番乡亲们才松了口,同意了改种的事。 待乡亲们都走远了,胡磊才抱怨起来,“他们一个个的都不说话,真的太难沟通。” “回头让许安安教教你们手语吧!”季冬青做了决定。 胡磊叹了口气,他是真没想到会这么麻烦,可这编制他又不敢辞,毕竟花了十年才考上。 好在问题都只是暂时的,度过了这一关后,后面又顺利了起来。 县里也答应了派遣医修,季冬青提前到乡子入口处等着接人。 “季姑娘,好不久见啊!你站在这里是迎接我吗?原来季姑娘你这么重视我啊!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会迷路的人,不过你有这份心我真的感觉很欣慰。” 季冬青对卫祈苍的那点好感,又被他这一顿叭叭败光了。 “你是医修?”季冬青越看越觉得卫祈苍一点也不靠谱。 “怎么?难道我看上去不像吗?我跟你说,你不要过于关注我的内在,你要用心去看我的外表,毕竟我如此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端的就是行医救世的招牌。” 卫祈苍凑了过来,极力证明自己的可靠。 季冬青还是不信。 “喂,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你了,看来我不给你露两手,你就不会知道我真正的实力!病人在哪?你快带我去,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神医在世!” 卫祈苍扯着季冬青的衣袖,让她赶紧带路,边走还边说个不停。 “听说你用灵力给那个人治疗后,情况有所好转,但后面又出了事,你才联系的县里。不是我说你,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又不是专业的你干什么这么武断?” 到底是季冬青理亏,“是我做的不妥。” 周四的情况自上次便迟迟没有好转,季冬青只能豁出去了,想来县里派来的人也不可能没实力。 嗯…话说早了。 四个人在周家已经大眼瞪小眼半天了,卫祈苍还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我说,你到底会不会?”季冬青怒气值都快拉满了。 “请相信我的实力,你别说话,你吵到我了。小姑娘你带着她先出去,她在这影响我发挥你知道吧?” 卫祈苍反客为主,倒是先说起了季冬青的不是。 季冬青也没和他争,她倒要看看卫祈苍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这是他喝了恶化的药粉。”季冬青出去之前还把药粉递给了卫祈苍。 卫祈苍却只是叫她放着。 季冬青跟周六在屋外等着,期间季冬青还问了问周四最近几日的情况。 听来听去,也就只有周大的行事不太正常。 不等季冬青思索出结果,卫祈苍就叫她们进去了,“好了,可以进来了。” “他这个需要好好调理,但是别再喝那些不该喝的药了。吃的也要好好注意一下,身边的人也别谁都信,有什么你就和这个季姑娘说,别自己闷头解决。差不多了,我也要走了,后面还有事忙。” 见哥哥有了好转,周六本想道谢,卫祈苍却没给她机会。 季冬青让周六好好照顾哥哥,自己去送卫祈苍。 “季姑娘这是对我念念不舍啊!还亲自送我出来,是不是已经被我精妙绝伦的医术征服了,不过你也不用太自卑,毕竟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我是看好你的!” 季冬青不知道卫祈苍又脑补了什么,一张嘴从出了周家就没停过。 “乡长,你这是要去哪?”李薇的声音打断了卫祈苍的话。 卫祈苍看到李薇后,神色就冷了下来。 第37章 “送人。”季冬青言简意赅地应了声, 下意识不想告诉李薇卫祈苍的身份。 “那这位是?”李薇装作看不出二人的不耐,继续搭话。 “一个无名医修罢了。”卫祈苍又笑了起来,就好似刚才的不悦不是因为李薇。 李薇也不甘示弱, 继续装傻充愣,一副要刨根问底的架势,“小哥怕是谦虚了些,您应该是乡长请来帮我们看疯病的神医吧?” “不过, ”李薇话头一转,“小哥您刚刚瞧着我的神色倒是有些怪, 莫不是我也染上了疯病?” “当然…不是了。”卫祈苍故意拖了拖声音,想看看李薇的神色变化,却没有什么收获。 李薇温婉地站在那里,单薄的身躯在风里飘摇,怎么看都是个弱不禁风的农家妇人。 卫祈苍这人向来吃不得亏,瞧着李薇似笑非笑道, “不过有句话我也是要告诉姐姐的,在下不才, 略懂些面相, 我观你印堂发黑,目光神散,舌焦唇裂, 恐有大祸。” 李薇扯了扯嘴角,一时竟无言以对。 季冬青注意到了两人的异样,虽不知卫祈苍所言真假, 可这李薇绝对是藏着秘密的。 见扳回了一成, 卫祈苍摇了摇手,“方才不过是玩笑话, 姐姐切莫放在心上。我这人很讨厌对方打断我,毕竟我的话够多了,不想再听别人念念叨叨,这才捉弄了姐姐一番。” 卫祈苍这姐姐喊得极为顺口,倒是叫李薇不好发作了。 “小哥说的哪里话?本是我不对,要不我同乡长一起送你出乡吧?”李薇善解人意道。 “不……” 季冬青正要出言拒绝,却被卫祈苍打断了。 “好啊,那便麻烦姐姐了。” 卫祈苍走到了李薇身旁,很快就和李薇攀谈了起来。 季冬青倒也不恼,跟在两人身后,边仔细听着二人的对话,边观察看着李薇的神色。 李薇向卫祈苍说的话,几乎和季冬青说的一模一样。 这让季冬青感觉怪怪的,她感觉李薇像是在麻木地复刻着。 就像警局问口供时,嫌疑人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 “不若我替姐姐拿这篮子吧?” 卫祈苍准备接过篮子,可李薇的反应却很大,极力扯开了篮子。 因她用力过大,那篮子里的东西竟掉了出来。 卫祈苍急忙伸出了手,捡起了那物。 他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番后,便递给了李薇,“姐姐,你的东西。” 李薇急忙拿了过来,将其放回了篮子,不好意思道,“让你们见笑了,这是家中父母的补药,因是我自己采摘的,倒是不敢让小哥端详,怕小哥笑我不自量力。” “姐姐这份孝心颇令我感动,只是我也不知这是何物,还需劳烦姐姐同我说说了。”卫祈苍笑意不达眼底。 虽只是一瞬,季冬青却看清了。 她可以肯定,那就是靡荒木。 李薇面色镇定,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家中父母因为我的事,劳神又伤心,身子骨也不好了起来。始终是我不孝,便想着极力弥补。我四处求药,幸得高人的指点,得知了我们乡里的悬崖边上有这药,可调养生息延年益寿,便时时去采这药,为父母调养一二。” “可我并未曾听说乡里有人去采这种药,且这没人用过的药,你如何放心给父母用?”季冬青望着李薇,眸光淡淡。 瞧气氛有些尴尬,卫祈苍急忙调和了起来,“姐姐你莫生气,季冬青这人向来如此,不大会说话,她也是担心你被人骗了去。” 李薇叹了口气,“人若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自是不愿相信这些旁门左道的。那时我父母奄奄一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至于这药,那高人说切记不能外传,不然便会是了成效,二位定会帮我保守秘密吧?” 此时的李薇,和彼时的阿婆重合了起来,引起了季冬青极大的不适感。 卫祈苍也发现了季冬青的异样,抢先应了声,“姐姐放心,我们不会外传的。” 第40章 季冬青微微甩了甩头,试图把记忆和现实分开。 卫祈苍顺势搀住了季冬青,“已经到路口了,我这就离去了,你们也且回去吧!” 季冬青缓过了神,又郑重给卫祈苍道了谢。 “季姑娘,可别太想念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希望下次见你的话能多一点。”临了,卫祈苍又恢复了那副自恋且话多的样子。 季冬青扶额,还不等她组织好语言,卫祈苍就无影无踪了。 “乡长,你无事吧?”李薇伸手探向季冬青的额头。 季冬青身体后仰,极力避免接触,“无事,今日不用制糖吗?” “原料都用光了,便打算休息几日。”李薇也不尴尬,自若地收回了手。 两人一同朝乡里走去,一路上谁也没说话。 很快李薇便到家了,“乡长,进来喝个茶吧?” “乡里还有事要忙,我还得赶过去。” 季冬青拒绝了,她现在对李薇的疑心已然加重,没什么心思再与李薇寒暄,一心只想去探查悬崖。 “那便不打扰你了。”李薇也没强求,道别后就回了家。 季冬青默默给李薇施了个跟踪术,这是她近日新习来的法术,此法可以追踪对方的踪迹,缺点是时效很短,只能维持一日。但聊胜于无,季冬青已经开始琢磨如何每日与李薇“偶遇”了。 想罢,季冬青在忙着赶去悬崖了。 望月乡唯一的悬崖,就是季冬青练剑的地方。 季冬青之前并未下过悬崖,她站在悬崖边摸索着,试图找到糜荒木的踪影。 可这望月崖雾气太重,她什么也看不清楚。 思量再三,季冬青才试探着把手伸向悬崖下方。 反复确认没有异状后,她才唤出灵剑,御剑向下飞去。 即使深入雾气之中,季冬青也只能隐约看见些树影,她只得提防着靠近。 直到近至眼前,季冬青才得以确认这些树木就是靡荒木。 与王家村的靡荒木不同,这里的靡荒木更加粗壮,且并未散发出剧烈的妖气,就好似在沉睡一般。 正因如此,季冬青来了数日,也未曾察觉。 季冬青屏气凝神,生怕惊扰靡荒木,她在指尖凝聚出一丝火光来照亮山崖,方便自己查探靡荒木的数量和分布情况。 巡看了一周后,季冬青发现情况比她想的还要严重,望月崖的石体部分已经和靡荒木缠在了一起,若是贸然清理靡荒木,整个望月乡可能都会发生地质塌陷。 季冬青陷入了沉思,这靡荒木不能不做处理。 虽说此时并无大碍,可难保日后不会发作。 季冬青御剑前往更深处,试图找到突破口。 一个山洞引起了季冬青的注意,她轻轻拨开挡在山洞前的木藤,勉强挤了进去。 这山洞极其狭窄,且四周昏暗,季冬青只得借着微光缓慢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山洞豁然开朗了起来,她看到了很大一块空地,空地的中间是一棵靡荒木,洞壁上攀附着的藤枝都来自它。 季冬青手持灵剑,试探着靠了过去,她不敢轻举妄动,便打量起了靡荒木的根部。 无论她怎么看,都找不出任何可以下手的地方,这靡荒木的根深入土壤,若想彻底斩除,以她现在的能力是做不到的。 即使是季冬青,这一路走来也颇为不易,李薇如此瘦弱,又是如何采得靡荒木的呢? 正是季冬青失神的这一刻,靡荒木突然向他发起了袭击,藤枝四面八方地向她袭来。 季冬青急忙碎剑抵挡,可这靡荒木的韧性却比之前强了太多,她根本割不破! 季冬青试图用烈火决拖延时间,这靡荒木虽看上去行动迟缓,却一批又一批涌上来,反倒让她跟不上了。 枝条趁她不备,缠上了她的双脚。 季冬青企图用控木术反击,可她的木系灵力并不纯,之前在生死关头勉强突破了自我,这次却不好使了。 枝条沿着她的躯体攀附,不一会儿,季冬青的双脚就已经完全被束缚住了。 她将碎剑凝结,不停地抵挡着,却也只是徒劳。 随着她不断运气,山洞内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渐渐地,季冬青有些无法握紧剑柄了,她拼命告诉自己要保持清醒。 可此时的她,已有近半身躯被藤条裹住了。 季冬青的手指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原本紧紧握住的五指悄然松开了。 灵剑哐当一声落地,季冬青残存的意识也被消磨殆尽。 藤条将她裹得不留一丝光,在无尽的黑暗中,季冬青昏昏睡去。 “姐姐,这是我新摘的花,你喜欢吗?” 一个童真的声音响起,季冬青拼命睁开了双眼,可眼前的身影却吓得她后退了两步。 她是……王悦? “姐姐你不喜欢吗?我听他们说,对方不高兴的时候,可以送她一朵花。我看姐姐你这几日都闷闷不乐,便把后山最漂亮的小黄花采来送你啦!”女孩将小黄花递了过来,满脸的虔诚。 “王悦?”季冬青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第38章 “姐姐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怎么突然叫我全名了?”王悦有些不解, 歪着头道。 季冬青没说话,反倒是打量起了四周。 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微愣,看房屋布局应该是王家村, 可这些屋子既不像她刚去的时候那般破败,也不像她离开时那样焕然一新。 这些屋子在时间的洗礼下,透出岁月的痕迹。 “姐姐,你在看什么呢?”女孩扯了扯季冬青的衣角, 仰着头看向她,眼中满是不解。 “没什么, 小悦你觉得千重天尊是个什么样的人?”季冬青心里隐隐有了计较,她现在身处的可能是十二年前的王家村。 “天尊不一直都是我们的神吗?他们为了我们尽心竭力,千重天尊应该也不例外吧?”王悦稚嫩的眸子中无意识带着些许崇拜之色。 王悦这番话,让季冬青确定了自己身处的时间,虽不知自己为何会出于此处,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瞧着王悦这幅小大人的模样, 季冬青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她揉了揉王悦的头, “小悦很喜欢天尊吗?” “我只是想成为天尊那副无所不能的样子, 这样的话……”王悦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人打断了。 “小悦,你在这干什么呢?还不快点回家!” 季冬青循声望去, 发现来人是王倩。 王倩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扫帚,“真是贱人生的贱种, 一天到晚只知道吃白食, 活从来不干,偷闲倒是拿手!” “姑奶, 我没有……”王悦张嘴想为自己辩驳,她今日进山拾了菌子,晚上便能给家里添个菜。 王倩却不愿听王悦的话,直接抬起扫帚就要揍她。 季冬青见形势不对,便想用法术将王倩,可这具身体灵力稀薄,完全无法使用法术。 要瞧着扫帚就要打到王悦身上,季冬青只得一个箭步挡了上去。 王倩的力气比想象中大,季冬青没能拽住扫帚,反而挨了一击。 王悦被吓到了,企图用她瘦小的身躯扶住踉跄的季冬青,“姐姐,你没事吧?” 王倩忒了一声,不满季冬青的阻拦,大骂了起来,“沈兮芜,你别以为替村里做了点好事,帮了村长他们的大忙,你就能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不该管的事你最好少管,老老实实等到两年满,你走你的阳关道去!” 原来这躯体叫沈兮芜,想来就是张碧婷提到的十年前的驻村员。 季冬青大概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她看了一眼王倩,这嚣张的样子,倒是符合张碧婷的描述。 “姑奶,我这就跟你回去。”王悦怕王倩又要打人,抢先一步道。 王悦故作一身轻松,对沈兮芜道,“姐姐,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季冬青知道,王悦这是怕自己因她受伤,可目前的她确实没什么能力,想来离王悦被贩卖应该还有些时日,她还有时间。 季冬青点了点头,“那就明天见了。” 王倩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拽着王悦就离开了。 季冬青看着二人的身影,不免有些心疼王悦,她不知道自己进入这里的契机是什么,可她想改变张碧婷和王悦的悲剧,无论这是梦还是真。 “兮芜,你杵在这做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季冬青抬眸的那一刻,又见到了阿婆,那个满脸慈祥的阿婆。 “阿婆。”季冬青轻唤了一声。 “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傻在站在这里不说,脸色也不大对劲,莫不是生病了?正巧隔壁村新来了个医修,我带你去瞧瞧吧!”阿婆有些担忧,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牵起了季冬青。 “我无事。”掌心里的温热,让季冬青回了神。 好在阿婆也没有多疑,反倒是松了口气,“那便好,我还以为你这是怎么了,村子里的事你不必再挂心了,在你的帮助下,大伙的日子都好起来了,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第41章 “阿婆,王悦……” 季冬青还未问出口,阿婆便匆匆捂住了她的嘴,“兮芜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她们家的事你还是别管了,别说是你了,就连村长也要让上他们家几分。” 季冬青还想再说些什么,阿婆却忙着岔开了话题,“你也别只看见他们的不好,你这次能顺利搞好田里,那都多亏王倩帮忙咧!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也不要去插手人家家里的事。” 见季冬青还是愁眉不展的模样,阿婆只得继续安抚道,“好啦,别再想了,我带你去田里瞧瞧!今年这庄稼的收成可好了,保证你开心。” 季冬青颔首,如此也好,她可以趁机套套话,顺便熟悉下地形。 季冬青在阿婆的带领下转悠了一圈,在沈兮芜的帮助下,王家村的产量翻了一番。 王家村的人也逐渐过上了好日子,如今恰逢丰收,大伙都笑得合不拢嘴,见到原身,人人都要叫上一句“沈娃子”。 据说王家村增收的事,还被县里点名表扬了,村长也满面春光,见人就要吹嘘上一番,仿佛所有都是他自己做的一般。 沈兮芜本身也是个不争不抢的,就这样王家村格外其乐融融,但季冬青却觉得,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沈兮芜没有触及他们的利益。 单看王倩的态度就知道,这村里没几个人把沈兮芜当回事。 季冬青借着阿婆的口,又了解了更多的事,包括原身的性格。 好在原身性格也偏向寡言,季冬青这番行为才没有露馅。且目前的村子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不需季冬青再去操心。 反倒是幼女案的日子近了,季冬青得抽时间防范于未然。 在与阿婆告别后,季冬青便回了沈兮芜的住处,那地方位于村委会旁边的小门里,距离王倩家很近,十分方便季冬青观察张碧婷和王悦。 季冬青漫不经意地观察着王倩家,彼时他们尚未分家,一大家子人住在一块儿。 次日清晨,除了王二这个偷奸耍滑的,其他人都忙着去干活上工了。 家里便只剩下张碧婷一人,就连年幼的王悦也被拉出去干活。 但张碧婷也不是在家里躲闲的,她又是洗衣做饭,又是挑水劈柴,一大家子的生活全靠她一人打点。 季冬青实在于心不忍,主动到王倩家提出帮张碧婷干活。 “驻村员,这可使不得,您可是金贵的人,这些粗活就让我来做吧!”张碧婷听到季冬青的请求后,整个人变得惊慌失措起来,言行举止中透满了卑躬屈膝的意味,和十年后完全不同。 季冬青有些愣神,不大适应这样的张碧婷。 “我知道您心眼好,您不必可怜我,人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您能替我照顾我家悦悦一二,我便感激不尽了。” 张碧婷急忙给季冬青倒了杯水,她的双手在生火时被染上了灶灰,漆黑的手让水缸也不太干净了。 瞧着自己的手,张碧婷有些窘迫,她忙着用衣裳擦拭双手,反复确认没有灶灰后,才又把水颤颤巍巍地递了过去。 期间她还有些害怕,双眼不敢直视季冬青,生怕季冬青不愿拿这水。 季冬青接过了水缸一饮而尽,心里却有些酸酸的。 见季冬青没有嫌弃,张碧婷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碧婷始终不愿季冬青帮她干活,季冬青也没再强人所难,反倒问起了王悦的去处,“小悦这会儿是去何处了?我瞧着是王倩婶子带走了她。” 张碧婷有些欲言又止,王倩特别交代了不让告诉驻村员,犹豫再三后她还是摇了摇头。 张碧婷不愿说,季冬青自是不会逼问,她索性辞别了张碧婷,自己去找王悦的下落。 在麦田里找了一圈又一圈后,季冬青可算找到了王悦。 年纪尚小的她笨拙地拿着镰刀,一下又一下割着稻子。 因镰刀太大并不合手,王悦割稻子的效率很低,而这再次引来了王倩的谩骂。 “小贱人,跟你那个母亲一个样,光吃饭不干活的赔钱货!今天这片地你割不完,你就别给我回去了,饭也别想着吃了!” 王倩指着的地大约有半亩,莫说是王悦这个四岁的孩子,就算是张碧婷也是做不完的。 季冬青有些恼了,可她若此时冲出去,也解决不了问题。 王倩家有个远房亲戚,目前正在县里任职,所以哪怕是村长都放任她。 季冬青默默守在一旁,时刻注意着王悦的情况。 王悦却比想象中更加坚强,面对王倩的打骂,她只是不卑不亢的继续干活,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完成事,却也没想过要放弃。 期间张碧婷来送了两次饭,碍于王倩的威压,张碧婷没敢跟王悦多说话,生怕又招来一顿毒打。 太阳很快就下山了,王悦那半亩地才割完了小半,王倩又骂骂咧咧地发泄了一顿,把王悦独自留在田里,不准任何人帮她。 王悦看上去无措极了,下意识看向了她的父亲王大,恳求道,“父亲,我……” 王大却是个暴脾气,他拽着王悦的头发猛得一摔,把她整个人扔到田埂上,暗骂道,“真是个倒霉玩意儿!” 说罢,王大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完全不在意头破血流的王悦。 第39章 季冬青眼见大事不妙, 忙着冲到了田埂上,她扶起王悦,查看着额头处的伤口。 偌大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 王悦眼皮耷拉着,因一天的过度劳累和血流不止,她的唇部已然干燥起皮,脸色也有些煞白。她张着嘴像是想和季冬青说点什么, 却只能发出呜呜声。 见状,季冬青有些急了, 她忙着叠加止血术和愈合术,可原身的灵力很快就耗尽了。 为了稳定王悦的状况,季冬青只得硬撑,她的鬓角已然冒出了细汗,跪坐在田埂上,可她依旧没停下来, 固执地托住王悦的头,持续着灵力的输送。 不知过了多久, 王悦才终于恢复了意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姐姐,我没事了。” 王悦艰难地伸出小手, 缓缓搭在季冬青的手臂上,无声安抚着她。 见王悦情况稳定了下来,季冬青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踉跄着想要站起, 可她已消耗了太多灵力, 双脚一软,整个人差点就要扑到在地面上。 好在季冬青眼急手快, 用手轻轻撑了一把,这才稳住了身形。 “走,我带你去隔壁村看医修。” 季冬青想抱起王悦离开,可王悦却拒绝了。 在王悦稚嫩的脸上,拒绝的意味格外坚定,“谢谢姐姐,但是我还没做完活,我不能去,而且我没有钱,是看不了医修的。” “小悦,你听话,钱我会替你付的,带你看完医修我们再回来,我帮你一起干,一定能做完的。”季冬青知道,目前是无法完全让王悦摆脱王倩等人的,所以她只能暗中相助。 “不用了姐姐,我还不起的,看医修很贵的,这些我都知道,自己的事要自己做,我不需要姐姐帮我。”王悦扯过衣服擦了擦脸,确认血迹没有挡住她的视线后,又麻溜地割起了稻子。 季冬青想伸手,却又无奈放下,做了半晌思想斗争后,她只得拿了原身的手绢,说服王悦让自己替她包扎下伤口。 王悦这孩子很懂分寸,对于季冬青的善意,免不了又是一阵感谢。 可季冬青始终放心不下王悦,她跑去村委会找到了村集体里备用的镰刀,二话不说就从另一头割起了稻子。 “姐姐……这不行的,娘说你是贵人……”王悦的小脸皱成了包子,像是极其不认同季冬青的做法。 季冬青有些失语,可若不说清这个事,王悦的认知就会一直存在偏差。 “小悦,这世上的人,并无贵贱之分,我愿帮你做事,皆出于我本意。你若觉得这份心意于你无害,你便可接受我这点情分,只要你不认为我帮你是理所当然的本分,那样就够了。” 听着季冬青的话,王悦有些懵懂,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因为姐姐是不会害她的,她如此深信着。 至此,两人又忙碌了起来,待到干完活后,便已至亥时了。 照王悦的性子,不干完活定是不会吃饭的,季冬青便等到此时才掏出了早就备好的馒头。想来王倩那家子,也不会给王悦留什么,她便趁拿镰刀的功夫,顺便向阿婆讨了个馒头。 好在如今时节并不冷,馒头虽不热,却也没有被冻住。 王悦碰着双手接过了季冬青抵来的馒头,眼神虔诚地似是在看神明。 王悦先是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后又注意到季冬青,将馒头撇了一小块下来,剩下的大部分又递还给季冬青。 “姐姐,你吃。”王悦的眸子亮亮的,即使生活满目疮痍,也没有蒙上一层灰。 季冬青轻笑,“我乃修仙者,目前正在辟谷,不必吃饭的。” 王悦有些将信将疑,可姐姐从未骗过她,她拿回了馒头,继续大口啃了起来。 第42章 王家村整个村子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空中的明星与月亮成了唯一的光,季冬青便看着夜空,慢慢等着王悦吃完。 “姐姐,我们回家吧!”王悦小心翼翼收起了另一半馒头,转头看向季冬青。 “你不把馒头吃完吗?”季冬青有些困惑。 “我要带回去给娘亲,娘亲平日里总是吃不饱。”王悦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站到了田埂上。 季冬青欲言又止,她本想将王悦抱回去,可还是被王悦婉言拒绝了。 等二人回到王倩家时,季冬青发现张碧婷竟站在门口。 张碧婷与黑暗融为一色,导致季冬青看不清她的神色。 三人怕惊醒王倩等人,便谁也不没说话,只是挥手告别。 回到家后,季冬青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虎毒尚且不食子,王大却能对王悦下死手,她真的能解救王悦母女吗?季冬青产生了自我怀疑。 天色微亮,季冬青便被鸡鸣声叫醒了,她趁着在院子里洗漱的档口,又观察起王倩一家人。 彼时他们正在吃早饭,张碧婷没有上桌的资格,只能蹲在一旁,王悦则站在母亲的身边,磕着糙米做的窝头。 可能是顾及王悦昨天受了伤,王倩也没再强扯着王悦去割稻子,王悦便得了和母亲独处的机会。 看得出来王悦很喜欢张碧婷,她的脸上挂满了笑,屁颠屁颠地跟着张碧婷,与昨日的死气沉沉截然相反。 目前季冬青也没法做更多的事,便只能趁王倩等人不在,帮助母女俩干干活,顺便关注着王倩的动向。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好几天,王倩突然说要出远门,季冬青顿感不对劲,便暗中跟了上去,果不其然,王倩是去谈“买卖”的。 此时的决明县还很混乱,买卖人口的事虽不至于放到明面上来讲,可在某种程度上,却被县政府默许了。加之王倩又有亲戚在内,便更是为所欲为。 季冬青跟着王倩来到了丹寨村,这村子由大大小小的寨子组成,本土村民的敌对性很强,若不是有相关的交互凭证,完全进不了寨子。 季冬青就这样被拦在了外面,凭现在的她无法硬闯,思索再三后,季冬青便选择了在外蹲点。 王倩的办事效率很高,不过四五日,她就把所有寨子都走了一遍,出来的时候并未带着人,看来这些寨子应该是买家。 王倩没有停歇,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其他村落,她去的人家大多是家里揭不开锅的,在她的一番花言巧语下,那些个人家便以为孩子能去过好日子,欣然同意了王倩的提议,让她带走了孩子。 甚至在有些家里,王倩仅仅花了袋麦芽糖,便“买”到了一个人。 这些人大多是妇女或儿童,因为阅历太少,听王倩描绘出能吃饱穿暖的好日子后,便死心塌地地跟着她。 季冬青瞧着这些人被洗脑的样子,深觉就算自己带她们走,也没有人愿意离开。 于是,她只得暗中寻找机会,试图解救这些人。 可季冬青没等到时机,反而等到王倩的同伙。 那是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嘴里说着季冬青完全听不懂的民族方言,他们和王倩讨价还价,嘴里不免有些骂骂咧咧,像是价格没有谈拢。 这些人可不是善茬,季冬青有些焦急,她必须要阻止这次交易。 季冬青利用原身的木牌给县里去了信,她在赌县里到底会不会重视这件事。 因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的了,即使有让王倩发现的风险,她也选择了上报求助。 有些精明的姑娘已经嗅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她们被看管得失去了人生自由,壮汉逼迫着她们赶路,对脚程慢的人非打即骂,像是对待奴隶一般。 其中几个大胆的甚至谋划了一场逃跑,可她们还是太年轻了,很快就被抓回去暴打了一顿,她们手脚被绳子束缚,成为了壮汉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但她们这一闹,却搞得大伙人心惶惶,也给了季冬青游说他们逃离的机会。 眼瞧离丹寨村不远了,王倩忙着和壮汉交待一番后便突然离开了。 她的离开让季冬青很是不安,可季冬青还是决定,先把这群人解救了,再赶回王家村。 季冬青按耐着性子,等到深夜才动手,她提前对几个壮汉施了昏睡术,趁他们不备,把他们都捆了起来。 可季冬青不敢大意,目前的她力量很弱,她小心翼翼地叫醒了众人,帮她们解开绳索,将她们聚到一处,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这些人打着让你们吃饱穿暖的旗号,实则是要把你们卖去寨子里,过着奴隶般的生活。我趁他们不备给他们下了术法,你们快趁今晚逃吧!” 季冬青故意把事情往严重里说,那些跑过一次的姑娘们毫不犹豫就选择了离开,年长些的也缓过了神,纷纷选择了回家。 反倒是年幼一些的却还在纠结,她们受够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她们不想回去! 就在季冬青还在思考如何劝阻众人时,那几个汉子却被几个姑娘叫醒了。 她们满脑子想着自己有功,忙不迭地帮汉子们解开了绳索。 汉子们瞧着人跑了大半,自然是怒火中烧,提着斧头就向季冬青砍来。 剩下的姑娘被吓得惊叫四散,连忙退出好几步,与季冬青撇清关系。 就这样,季冬青陷入了孤立无援之境。 第40章 这丹寨村地形复杂, 藤蔓和树枝相互缠绕,反倒给季冬青制造了掩体,她在树枝间穿梭, 避开了来自壮汉们的致命攻击。 可一味的躲藏,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季冬青分析着对方的人员分布。 他们一半人追砍着季冬青,另一半则把剩下的姑娘们赶在了一堆, 防止更多人逃跑,造成更大的损失。 季冬青佯装出害怕逃亡的样子, 引得一半人追着她远离。 深入丛林后,季冬青利用地形甩开了好几人,只剩一个仍对她穷追不舍。她瞧准时机,在壮汉用斧头向她砍来之际,一个闪步躲开了攻击。 因着迟迟无法攻击到季冬青,壮汉心里也有些焦急, 眼见有了好时机,他便铆足了劲, 恶狠狠地砍了过去。 这全力一击, 让斧头深陷进了树干之中,一时之间壮汉竟无法将其拔出。 季冬青眼见目的打成,毫不犹豫开始了反击, 她抱住树干,边冲刺边利用回旋力一跃而起,飞踹了壮汉一脚, 将其击倒在地。 壮汉压根没反应过来, 整个人就摔了出去。 季冬青不敢停歇,连忙用蛮力将其敲晕, 简单地掩盖了壮汉一二后,她又如法炮制,一一击溃了剩余的人。 逐一击破众人后,季冬青也变得气喘吁吁,可她没有休息的机会,剩下来的人还等着她去解救。 季冬青连忙赶了回去,见那些人还在原地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即使他们只剩下一半人,季冬青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正在季冬青犯难的时候,一直没有回应的木牌却传来了讯息。 “沈兮芜驻村员,你反应的情况县政府已经知晓,目前已派出相关人员前往丹寨村,在此之前请务必保证相关人员安全。” 季冬青立马回复了“收到”,看来这一次,是她赌赢了。 既然县里有支援,那么季冬青现在要做的就是拖住他们,她蹲在树林中观察着壮汉们的神色。 每到壮汉们神色不耐时,她便用灵术骚扰他们一二,让他们不敢轻易离开原地去寻找同伴。 可这法子始终是有局限的,眼见天色渐晚,壮汉们也没了再等下去的耐性,急忙催促着所有人起身离开。面对不愿走的,他们便抽出斧头胁迫。 人们稀稀拉拉地站了起来,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前行。 如今还有一段距离,季冬青便决定按兵不动紧随其后,只要确保不让他们进寨子就行。 即使壮汉们想威逼她们赶路,队伍也是走不快的,这些被拐卖的人,大多面黄肌瘦没什么力气,在奔波了好几日后,哪还有什么力气疾行。 夜色很快降临,壮汉们只能就地休息。 他们将大伙捆做一堆,进行轮班值守,生怕有人趁机逃跑,加大他们的损失。 直至到了下半夜,壮汉们才完全睡去,季冬青也才有了机会。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后,季冬青更加谨慎了,她不仅施了昏睡术和隔音术,还将他们都捆到了树上,防止有人再把他们叫醒。 做完一切后,季冬青松了口气,她悄摸着为大部分人松了绑,那些人也终于意识到了壮汉们图谋不轨,纷纷向季冬青道谢。 季冬青却只是摇了摇头,让她们噤声,趁着夜色赶快逃离。 但人算不如天算,丹寨村寨子里的人竟然出来接应了,季冬青急忙让所有人跑起来,自己则替她们挡住人。 寨子里的人手举火把,意识到了她们要逃跑,便吆喝着族人去拦人。 第43章 季冬青运起全身的灵力,形成一道屏障,阻止着寨里人的追踪。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仍有人在执迷不悟。 一个瘦弱的女孩拎起了一根木枝,猛地向季冬青的后脑勺袭去。 季冬青感觉到有人靠近,急忙回首拧住了女孩的手,这才躲过了一击。 女孩见偷袭失败,便咒骂出声,希望能吵醒壮汉,“你是不是有病啊!突然冒出来,阻止我去过好日子!” 因为对面的人疯狂击打着屏障,季冬青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这样的情况下,季冬青很难再腾出手处理女孩 ,可她也不敢放任女孩胡闹。 为了给大部分人争取时间,季冬青就这么硬撑着,她无视着女孩的咒骂,专心于控制局面。 就在季冬青快撑不住的时候,决明县的支援队终于到了。 “决明县牢仙笼分队执行任务,所有人举起手来不准动!” 听到声音后,季冬青急忙回眸看了一眼,确认来人都挂着木牌后,她才收回了灵力屏障。 支援队很快就控制了壮汉和寨子里那些人,正当他们要和季冬青确认情况时,那女孩便发了疯似地冲了上来,她将季冬青扑倒,手里握着石头砸向季冬青的额头。 季冬青灵气匮乏浑身乏力,整个人摔进了烂泥堆里,被砸了一下后才反应了过来,扯住女孩的手,阻止她的暴行。 支援队也被女孩的突然袭击吓愣了,回过神后才急忙把女孩拉开。 “是你!是你断了我的路!我不要再回去过那种日子了,我不要被饿死,你为什么不让我活下去!”即使拉住,女孩的情绪依旧激动,她眼底猩红,对季冬青的怨怼之意溢于言表。 季冬青艰难地撑起了身子,医修见状便蹲在一旁为季冬青疗伤,替她恢复灵力。 “你就是王家村的驻村员沈兮芜吗?”志愿队中为首的男子询问道。 “是我。”季冬青配合着男子做完了笔录。 在告知完相关情况后,支援队宣布他们会全权接手本次案件,让季冬青先回王家村,后续的事情他们会再和她联系。 季冬青明白这是最好的结果了,王悦那边也还需要她照看一二,想罢她急忙赶回了王家村。 可命运总是弄人,季冬青没见到王悦,她只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张碧婷跪坐在庭院里。 “你这是怎么了?”季冬青蹲下来准备扶起张碧婷。 可张碧婷却不领情,她一把推开了季冬青,冷笑道,“您这样的贵人,兴致来了便可怜我们一番,兴致没了就消失不见,我们这种粗鄙的人,就不劳您操心了。” 季冬青没顾上其他,第一反应还是为张碧婷止血。 可张碧婷嗤嗤地笑着,“您就省省吧,我可不需要您的好心。” 就在季冬青满头雾水的时候,王敏却站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还可都得怪你啊,驻村员,谁叫你平日总没事帮她们做伙计,这不你突然不帮了,她们不就做不完了吗?” 她“啧啧”了两声,继续道,“你这突如其来的善意,可是害得她们挨了好大一顿打呢!就连小悦,也被当做累赘托付出去了,不过呢,她出去未必就是过不好的日子,说不定……” “你说什么?小悦被王倩带走了?”季冬青慌了,她急忙追问道,“可知去了何处?去了几天了?” 张碧婷却不愿说,她愤恨地望着王敏,对季冬青也没有了信任。 “我家的事就不劳你们操心了,特别是你王敏,给我滚出去!” “哎哟喂,妹妹你可真凶啊!我也只是善意罢了,毕竟你们孤儿寡母就算跑了,又能去过什么日子呢?不如老老实实呆着。你可别忘了,要是你轻举妄动,小悦可能会没命哦!”王敏笑得令人生恶,张碧婷的落魄样让她痛快极了,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呢? 张碧婷气得牙都快咬碎了,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却终是什么都没说。 见张碧婷这边问不到线索,季冬青也不在耽搁时间,凭借自己对幼女案的记忆,王悦极大可能是被卖到了檀树村。 檀树村就在丹寨村附近,季冬青连忙用原身的银钱和村里人买了匹马,火速奔赴檀树村。 这檀树村比王家村热闹的多,看得出来村民们过得是能吃饱穿暖的日子。 季冬青这个外来人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她本想找驻村员求助,可这檀树村因为一直以来都发展得极好,便没有设驻村员一岗。 这可难倒了季冬青,她拼命回想着案件的细节,只依稀记得作案人是个年迈的男人,而且涉案人员众多,想来应该是惯犯,会经常和孩子来往,或是常年和孩子们住在一块。 有了这些线索,季冬青便装作自己是县里来的调查员,询问村民们村里是否有专门收留幼童的学堂,或是善心抚养幼童的好心人。 这么一问,很快便有了线索。 檀树村有个免费的私塾,专门用来给孩童们启蒙,这间私塾已经开了几十年了,据说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 那开私塾的先生颇具善心,收养了不少身患重疾的孤儿,用自己的银钱抚养他们,替他们治病。 季冬青听得心里一紧,可面上还得装作敬佩的样子,好让村民们给她带路,去拜访一下那位先生。 季冬青刚跟着好心的村民到门口,便听到屋内传来了对话声。 “先生,这个小女孩也没救过来吗?” 不祥的预感涌入脑中,季冬青顾不得礼数就冲了进去。 第41章 “都怪我, 又没能救活这孩子。”年长一些的男人轻叹道。 “先生,您不必太过自责,世事难料, 您已经尽力了!”身旁年轻些的男子安慰道。 推开帘子闯入的季冬青吸引了二人的视线,年轻男子不由出声问道,“你是何人?怎么就闯进来了?” 季冬青却没有心思作答,那块白色的布格外刺眼, 布的中间凸起了一小团,恰和王悦的身形相似。 季冬青轻颤着双手走了过去, 慢慢揭开白布的一角,她试探性地将白布向下扯,一个眼熟的头饰引起了季冬青的注意,一时之间,她竟没了揭开的勇气。 “喂,我说你到底在干什么?二话不说冲进来, 我们先生在此,你胆敢如此无礼?”年轻男子有些气不过季冬青的举动, 言语之间满是鄙夷。 “小易, 稍安勿躁,”那先生边安抚着小易的情绪,边向季冬青问道, “莫不是姑娘认识这孩子?” 季冬青下定了决心,还是将白布完全掀开,王悦的小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只是此时的王悦不言不语, 就那般躺在这里。 季冬青攥紧了拳头,她依旧没能改变结局, 无尽的悔恨充斥着她,但现在绝不是该哭的时候,她强忍着怒火,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更显平缓。 “在下乃县里的调查员,名季冬青,敢问先生名姓?” “鄙人不才,姓李,幸得村里诸位美赞,得称上一声先生。”李先生端的是副书卷气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些许纸墨的味道。 果然姓李,那便没错了,季冬青盯着这位李先生,气极反笑。 若是季冬青未曾被沈夫子教导过,或许也会被这位李先生所蒙蔽,可一旦见过真正的风骨,那些伪装的便漏洞百出了。 “原是如此,不知姑娘此次为何事而来?”李先生丝毫不慌。 “县里听闻先生资助学生多年,便让我来看看,将先生的事迹写成文稿,供大伙学习。哪知我刚到,就见有孩子逝亡,不免失了礼数。”季冬青稳住心神,将白布盖了回去。 “那是自然,我们先生那可是一顶一的好人。”年轻男子颇为自豪道。 “虽知此时相问多有不便,但不知先生可否抽空回答我的问题?让更多人能了解到先生的事迹。”季冬青将这位李先生的面子抬了抬,使了一招请君入瓮。 这李先生果然中了计,“姑娘客气了,我只是希望更多的人都能为孩子们做些事,有什么问题你不妨直问。” 季冬青拿出随身会携带的纸笔,侧敲旁击地问了起来,先是问询当了先生多少年,会教授学生什么课程,后又问起来孩子们的来源,以及孩子们为何会去世,边问还边认真地记录着,倒真像那么回事。 前面的问题,李先生的回答都没什么毛病,可到了后面的问题,他便有些支支吾吾,特别是孩子们的来源,他就只能说是路边捡到的,再问起孩子们的名姓是他便有些慌乱了。 这李先生被村民们捧着捧惯了,根本招架不住季冬青的层层逼问,不一会儿就漏出了马脚。 但季冬青并没有着急,她见好就收,说以后每日都会来向李先生了解情况,同时也想跟着去看看孩子们的情况。 李先生本是想拒绝的,奈何季冬青一直在吹捧他,让他彻底失了自我。 而后,季冬青又装作漫不经心地说起了王悦,“实不相瞒,这孩子与我邻家的阿妹生的有些相似,特别这头上的红绳更是别无二致。”说罢,季冬青流露出些许伤心之色。 第44章 李先生瞬间懂了季冬青的深意,“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不若姑娘为她安置后事?” “那便多谢先生了,我明日再来叨扰先生。”季冬青浅笑以示歉意,而后抱起了王悦向门外走去,出门的那一刻她脸上笑意全无,透露出一股寒气。 她找了间客栈,暂且安顿了下来,因王悦只是一小团,大多数人都以为是个物什,便没有多心。 季冬青将王悦周身探查了一遍,却始终未能找到被侵害的痕迹,看来是已经被人处理过了。 她思索一番,还是决定向县里通信,说明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同时也把王悦的事进行了上报。 一整晚,季冬青都难以入睡,她总是能想起王悦的音容笑貌。 次日天还未亮,季冬青便起了床,原身的灵根乃变异冰灵根,算得上是上品,可惜她身体太弱,并没有什么大用处,但将王悦浅冰上一层是没什么问题的。 将一切安置妥当后,季冬青用灵力将房门设了锁,以防有人闯入房间。 而她又继续去到了李先生的住所,事无巨细地问了起来,顺便还跟着李先生去学堂上了早课。 日子过得很快,因李先生没什么警惕心,季冬青很快就将所有都摸排清楚了,这李先生总是隔一段时间就会约几个孩子去他家里,且这时间很有规律,一般为五日,若按照王悦遇害的时间去计算,那便是今晚。 正当季冬青开始计划如何在抓到证据时,县里也有了回音。 “此案准立,已派支援队。” 从县里过来,大概需要半天,季冬青只需继续稳住就可。 她装作被李先生的事迹感动,一脸敬佩地与他闲谈,“先生,我有一事不明,你这般教导学生,所图为何?” “我并没有什么想要的,只是看着那些孩子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就已经知足了。”李先生这幅大义凛然的模样,让季冬青有些恶心。 随后他们又聊了几句,估摸着支援队要到了,季冬青便起身辞别,李先生心里也想着自己要做的事,便欣然别过。 季冬青的时间掐得刚好,她一到村口就接到了支援队,恰巧碰上为她引路的人,问她这是什么人。 季冬青便淡定解释道,“都是我的同僚,听说了李先生的事迹,慕名而来。” 一听是和李先生有关,村民们心中便没了疑虑,反而要热心地给他们带路。 季冬青摆了摆手,谢绝了村民们的好意,带着支援队先去了客栈,给他们看了王悦的情况,又把她这几日做的笔记,以及勾画的地形图给大家看了一番。 “侵害的证据呢?”支援队队长问道。 “证据在今晚。” 县里能批,是因为季东青说已经掌握了相关证据,她知道若不这样说,恐怕是没机会等到支援队的,虽然她自己一人也能制服那位李先生,可这背后隐藏的是,却见不了天日。 听了季冬青的话,队长有些怒了,“你知道你这是在浪费时间吗?证据尚未确凿,你就向县里申请?” 季冬青知道自己不占理,可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我并非是空口白话,只是我一人显然不能构成人证,所以才希望各位前来,这些孩子尚且年幼并无判断力,便被这位李先生打着教导的旗号侵害,诸位难道能坐视不理吗?” 一时之间,谁都没再说话。 于理,他们是不该贸然插手的,可于情,谁都不愿悲剧再次发生。 “就今晚,今晚依旧不能掌握实质性证据的话,诸位回去我也不会阻拦!”季冬青劝说道。 大伙有些为难,他们不愿因这种事担责,可也做不到知晓真相后还离开。 “此次事件的所有后果,由我一力承担。”季冬青承诺道。 “好,就待一晚,今晚我们会与你同去。”听季冬青和队长这么说,其他人也没了异议。 众人根据地图分好了位置,在月光的照耀下,悄悄将李先生的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所有人蹲在四周,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屋内的人,季冬青也趁机掏出了影像石,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录着屋内的情况。 一开始屋内的声音还比较正常,无非是先生教学生读书识字的声音。 可渐渐地情况就变了,李先生开始“循循善诱”起来,他开始给孩子洗脑,说一些他们不理解的事情,告诉他们接下来的事情是他们的荣幸,因为只有乖孩子才会被选中。 季冬青深觉不妙,想要起身,却被队长死死摁住,虽然他们都不忍心,可此时并不能将这位李先生绳之以法,他们只能忍受着那“恶鬼”肮脏地低吟。 接下来,便有孩子开始了反抗,他害怕着李先生的举动,大声哭闹着,却遭到了李先生的恐吓,“不听话的孩子,就会像之前那个红头绳的小女孩一样哦!” 那孩子被吓得不敢再大哭,低声呜咽着。 李先生继续引诱孩子们脱掉衣服,说要给他们上新课的内容。 这番动静听得外面人心头一紧,他们没办法再忍耐了,直接从窗台翻了进去。 “举起手来,不许动!” 屋内的场景让人不忍直视,队员们将没有反应过来的李先生摁住,再扯过床单,遮住了孩子们的躯体。 李先生衣衫凌乱,面色通红,让队员们想揍上几拳,还是队长拉住了他们。 在见到真相前,季冬青有过很多设想,可当她真正见到时,她还是被震惊到了,有些人生而便不配为人。 “你不得好死!”就在此时,张碧婷不知从哪冲了过来,她拿着一把剪刀,猛地想要捅进李先生的心脏。 第42章 好在其他队员, 及时把张碧婷拦住了,他们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剪刀,强行把她摁在了一旁。 季冬青怕支援队误伤张碧婷, 急忙出演解释道,“她是王悦的母亲。” 闻言,队员们这才松了些力气。 刚刚那一出已经耗尽了张碧婷所有的勇气,待他们放开她, 她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瘫软在地。 队员们很快就整理好了现场, 一部分人连夜押解着李先生回县衙,一部分人则留下来安排后续事宜。 季冬青配合着队员们,向檀树村的村民们说了李先生的事,可村民们却都不信,直到拿出了影像石,村民们才接受了现实。 而张碧婷这几日, 呆坐在王悦的身边不吃不喝,整个人都像失了魂一般。 “驻村员, ”张碧婷蓦地开口道, “小悦说,你问她为什么喜欢天尊,她还没能告诉你, 因为她认为天尊高高在上,不会被欺负,她想成为不会被欺负的人。” 季冬青的心里被猛地重击一下, 良久没能说出一句话。 “小悦还说, 那个白面馒头虽然冷冷的,但真的很好吃, ”张碧婷说着便抹起了眼泪,“她还说她真的很喜欢你,很谢谢你。” 季冬青沉默了,其实她什么也没做到,在知道注定结局的情况下,她依旧没能改变结局。 张碧婷也没想对方回答,她又继续喃喃自语道,“是我,太懦弱了,以后不会了,娘亲带你回家。” 而后,张碧婷不畏冰霜的寒冷,径直抱起了王悦,在季冬青提出帮助后断然选择了拒绝。 “张碧婷,我一定会为小悦讨个公道的,你别……” “公道,我不需要。”张碧婷笑得轻蔑,嘴里哼着小调,她轻拍着王悦的背,好似在哄王悦入睡。 “驻村员,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别来挤我们的独木桥了。” 这是张碧婷对季冬青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季冬青处理完一切,赶回王家村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张碧婷,反而是做了恶的王倩依旧在村里耀武扬威。 季冬青深觉自己陷入了怪圈,她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将恶人绳之以法,甚至之前被王倩诱拐的姑娘们,也没有一个愿意出来指证。 幼女案这件事闹得极大,但受害者并不仅限于女童,李先生还没能开口说出卖家,就被人灭了口,就像阿婆和村长那般,悄无声息地结束了生命。 季冬青作为检举人也没落得好,不知何时起村里便起了谣言,说她管了不该管的事,得罪了神明,终有一日会降下天罚。 这般离谱的话,季冬青自然是不信的,可奈何王家村的众人都信了。 只因王家村便爆发了那场所谓的疫病,知晓内幕的季冬青劝诫着村民,让他们不要惊慌,及时上报县里,请县里安排医修进行治疗。 但季冬青又一次低估了人性,此时得病的尚且很少,且王家村正在准备售卖庄稼的事宜,谁都不愿意因为几个人而损失自己的利益。 他们先是和季冬青打着马虎眼,后又趁她不备,将她绑了起来,困在后山的山洞中。 这是最让季冬青不解的地方,明明她时刻保持着警惕,可还是不受控制地走上了原身的道路,就好像有什么不可抗力在操纵着她一样。 第45章 “季冬青,你该醒了。” 有个声音在呼唤着季冬青,她想找到声音的源头,却一无所获。 陪伴着季冬青的只有后山的水滴声,以及时不时来给她送饭的阿婆。 阿婆每日只来一次,向来都只是送些米糊和面饼,保证季冬青不被饿死,可今日她带来的饭菜却颇为丰盛。 季冬青本是拒绝的,可“她”却吃了。 这一刻,季冬青清晰地感受到,这个身体并不受她的意志所控,她只是跟着沈兮芜,走过了属于沈兮芜的一程。 季冬青终于想起自己是被靡荒木所困,幻境如同镜子一般逐渐碎裂开来。 季冬青的意识逐渐回笼,她发现自己被靡荒木包成了球。 袖口处的金光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艰难地挪动着手臂摸向闪着金光的地方。 竟是一张符纸! 季冬青将其抽了出来,她端详着上面的纹路,发现居然是一张爆破符。 季冬青并未修习过符术,能认出这符,多亏她看书甚多。 爆破符的威力取决于使用者的灵力,唯一的好处是不会伤害到自身。 季冬青当即凝灵力,将其完全注入到符咒中,然后以灵力为引,让符咒贴到靡荒木上。 “砰”地一声响起,缠绕住季冬青靡荒木随即被炸飞。 气流突破障碍的一刹,即使季冬青已经用双手捂着耳朵,耳膜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她的耳朵嗡嗡作响,过了好久,整个人才缓了过来。 这靡荒木根深蒂固,刚刚的爆破符只炸毁了很少一部分,季冬青只得徐徐图之。 确认荒木暂时不会再发动攻击后,她拾起了自己的灵剑,御剑回到了山崖上。 此时天色正蒙蒙亮,季冬青尝试感应着自己施加的跟踪术,确认李薇还待在家中后,便松了一口气,看来她不过在幻境中待了不足一日。 至于那个符咒和那声呼唤,想必是卫祈苍在暗中相助。 季冬青遇到修士,总会暗中试探对方的修为。 即使是比她修为更高些的宋且安,季冬青也能大概感应到其筑基圆满的功力,唯独卫祈苍,就像被蒙上了一层雾一般。 虽不知卫祈苍所图为何,可如今看来至少不是敌人,季冬青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周家和李薇身上。 如今时辰尚早,季冬青决定先去乡政府,再把周越的卷宗翻出来看一遍。 周越发疯病前是要去县里卖糖的,据说出门前人都还好好的,可一回家便疯了,这一疯便是一年。 李薇倒是个不离不弃的,始终坚持着要履行和周越的婚约,这事本是佳偶美谈,可大婚那日,周越却从望月崖一跃而下,大喜变大丧。 季冬青继续翻看着证词,其中一句“未见周越在县里卖糖”让她不由顿了顿,这一刻,她脑海中冒出了无数个可能,会不会周越就没去县城呢? “乡长,你怎么来这么早?”胡磊冷不丁地出声,倒是吓了季冬青一跳。 “胡磊,你来的正好,你知道周越家的情况吗?”季冬青稳了稳心神道。 胡磊摇了摇头,“这事我还真不熟,不过您可以问问习艺,她可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习艺是见月乡的人?” “是啊,不然您以为那些人为什么会这么配合她?上次闹起来,也不过是乡亲们怕亏钱,等着您去做承诺。”胡磊索性坐在了季冬青对面。 “行,回头我问问她,你们田里的事怎么样了?”季冬青若有所思。 “我这边要是不遇到荒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至于肖贺那边,他跟我说今早有事要和我商量,我正在等他呢!正好乡长您也在,可以一起听一听。”胡磊一五一十地说道。 “行。” 季冬青话音刚落,肖贺便闯了进来,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喜色。 “老胡!我那稻子成功种活了,我还请了专家来看,他们说这灵植很适合我们乡,建议我们大面积推广!” 肖贺一撇眼,发现季冬青居然也在,忙着问了好。 季冬青不在乎这些虚礼,反倒是肖贺的话让她颇感兴趣,“你刚刚说的灵植是?” “就是我上次带回来的稻种,专家们的杂交培育,其实是通过灵力培植实现的,他们将灵力灌入其中,实现增产增收,昨天他们来实地看了看,说是我们这批如果能种出来,稻谷里是能含有灵力的,能帮没筑基的修士巩固灵力,就算是没灵根的人,吃了也能更有力气。” 肖贺说得口干,端起胡磊刚接的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老肖,我说你可别被骗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胡磊依旧保守。 这灵植被肖贺说的神乎其神,季冬青也持保留意见,“专家们回县里了吗?” “还没呢,乡长要见见他们吗?”肖贺问。 “我想见一面,这效果太好了些,我得问问具体的。”季冬青颔首。 “行,我这就带您过去,晚了他们可能就要启程了。” “胡磊你也一起来。” 季冬青招呼着胡磊起身,跟肖贺一起去见见专家。 专家一听是乡长来了,便主动介绍起了灵植。 这灵植是他们用灵力改良的,只要能种活,其他栽培过程都与普通种子无异。 好处除了肖贺说的那些,还有能在干旱和洪涝的极端环境中生长,能给乡亲们规避风险,特别见月乡是出了名的易遭荒灾。 这般听下来后,季冬青也算弄明白了原理,灵力从根本改变了种子的耐受性,让它们的性价比远高于普通种子。 季冬青有些心动,但问题在于见月乡的人都没见过实效,无法号召大家。 再三斟酌后,季冬青决定筹划个宣讲会,让专家给乡亲讲一讲灵植,看看能不能鼓动更多的人进行种植。 对于季冬青的方案,专家也表示了同意。 对接专家一直是肖贺在负责,季冬青索性让胡磊和肖贺一起跟着自己把这事给办好。 可现实总是会给人迎头一棒,压根就没有乡亲愿意来,推广灵植的事就这么卡在了开头。 第43章 季冬青没法, 只能将乡政府的众人分了组,让他们两人结对,挨家挨户地上门走访, 了解他们的疑虑。 碍于许安安她爹副县长的职位,对于之前许安安教手语的事,没有一人敢说“不”。正因如此,大家对手语的掌握度都很高。 季冬青此次恰巧与习艺一组, 趁劝说的间隙,她便与习艺套起了话, “习艺,听说你是本乡的?” 习艺愣了两秒,“是的。” “那你们这不是说不与外乡人说话吗?那你这般,可会害怕染上疯病?”季冬青问。 “这世上哪有疯病?不过是心术不正之人的谣传罢了,这东西我并不信。”习艺板着脸,语气中透露出不屑的意味。 心术不正? 季冬青听出了习艺的言外之意, 想来让大家讳莫如深的疯病,很有可能是人为的。 季冬青若是直接问, 想必习艺也是不会说的, 她便拐了个弯,问起了周家的事,“那周越家的事, 你可知晓一二?” “过去的事便过去了,乡长你又何必步步追问呢?”习艺敲响了下一户的门。 季冬青歇了声,同习艺一起做好了这家的意见收集。 待这家人合上了门, 季冬青又出言问道, “可这事关乎乡里,如此你能和我说吗?” 习艺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 “乡长你想知道什么?” “周家的家庭情况。”季冬青直言不讳道。 “周家有五子一女,双亲是去世的最早,而后便是周家老二和老三,四人均是染了疯病而亡的,且老二和老三是双生子。如今唯剩周家老大支撑着周家,老四犯病的事你也知道,至于老五常年在外求学,并不怎么回来。”习艺言简意赅道。 “双生子?也就是说周越和他二哥,是一副面容?”季冬青终于听到了些不一样的。 “是,说来也奇怪,听我阿爹说,他们俩去世的时间也只间隔了一年,甚至离世的时间还是同一日。” 听着习艺的话,季冬青顿感不对劲,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 “后面还有好几户,乡长我们还是快些吧!”习艺很重视灵植的事,身为本地人,她自然希望乡里能富裕起来。 季冬青点了点头,周家的事还得慢慢查。 经过三四天的摸排后,他们终于把整个乡的意见和建议都收集完了。 归纳概括下来,无非就是不愿意外乡人交流,以及不愿冒险。 “乡长,这么耽搁也不是个办法,不若还是让老肖先做一年成效出来,明年再请专家们来普及灵植。”胡磊率先说了想法。 “可这少种一年便少一年的收益,况且如果是今年遭了荒,那损失就太大了。”肖贺还是不愿放弃,他认为灵植的可行性很高,不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第46章 “老肖,你不要这么固执,如今苗都出了,我们拿不出成效,乡里人怎么可能会信呢?今年还是求稳,明年再推广也是来得及的。”胡磊却不愿再耽搁了。 “别争了,这样吧,我提议投票,少数服从多数。看大家是支持老胡,今年先维持现状;还是更支持老肖,坚决要推广灵植种植。”许安安听得烦,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都听她的。 许安安这大小姐脾气一上来,胡磊和肖贺噤了声,相比季冬青而言,许安安建立的威信已不是一日两日。 季冬青也同意这个法子,最后便现场投了票,胡磊这边以明显的优势胜出,这让肖贺有些气馁。 季冬青心里也更偏向胡磊的办法,总不能一直耗在这个事情上,乡里后续工作的开展还需要人手去做。 会议结束后,季冬青找到了肖贺,“怎么?这点困难就怕了吗?” 激将法着实好用,原本蔫了吧唧的肖贺一下子就昂起了头,“我没有!我只是……” 季冬青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那就好好做出个样子来,像所有人证明你才是对的。” 肖贺愣住了,对啊,自己怎么能在这里犹豫不前呢?他一定要证明灵植的好处,让所有人都看到,所有人都抢着种。 “谢谢乡长!我会努力的!” 说罢,肖贺就一溜烟地跑了。 见肖贺重拾了信心,季冬青也松了一口气,灵植的推广很难,但始终需要人去做,肖贺如果能坚持下来的话,对乡里也是很大的贡献。 至于其他人,依旧是按照之前的分工进行后续的工作。 这下,没什么事忙的就只剩季冬青和许安安了。 “许安安,同我一起去找李薇。” “我?”许安安有些不可置信,这段时间教手语就忙得她马不停蹄了,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季冬青居然还要使唤她! “对,你!”季冬青肯定道。 许安安咬牙切齿道,“季冬青,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我是病猫啊!自从你来了,我就没有休息过一天,你自己不休息就算了,还要拉着我一起,你觉得这合适吗?” “合适。” 早在王家村,季冬青就习惯了这快节奏的工作方式,况且李薇的事总让她很在意,就算许安安卖惨,她也不会心软。 “哇!你不会累的吗?我的天呐,你看看我的眼睛,全是红血丝,还有我的脸乌黑乌黑的,我怀疑我下一秒都可以与世长辞!”许安安把她脸凑了上来,痛斥着季冬青的“剥削”。 “这事办好了,给你休息两天。”季冬青忽悠道。 “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一听季冬青让了步,许安安生怕她反悔。 “走吧!” 季冬青朝着李薇家走去,因其走得太快,许安安之好小跑着跟上。 “喂,我说你怎么老往李薇家跑啊,她家是有金子还是银子,值得你这么惦记?” 季冬青不语。 “行吧行吧,既然你不愿意说原因,那你总得告诉我,我们去要做什么吧?”许安安真是被季冬青磨得没脾气了。 “你去学制糖。”季冬青神色平静道。 “我?学制糖?”许安安指了指自己,满眼的不可置信,“季冬青,你没和我开玩笑吧?那制糖又苦又累,你让本小姐去学?你自己怎么不学呢?” “季冬青,你说话啊!你别给我装哑巴!” 许安安急了,可她这身装扮有些过于繁重了,压根追不上季冬青,只能瞧着她的背影无能狂怒。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季冬青,莫欺少年穷!” 季冬青真不知道许安安是从什么小报上学的,说话一套一套的,她无情揭穿道,“可你不穷。” “喂…你别太过分啊!你……” 这次,许安安还没发挥出来,李薇就向二人打了招呼,打断了她的发作。 “乡长,许办事员。” “李薇,你现在是在做糖吗?”季冬青问。 “正是,昨天刚弄好,正准备熬制呢!” 因着李薇的轻言细语,许安安一时之间也不好意思再大吵大闹了。 “那正好,你教教许安安,她想学。”季冬青现在撒谎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我……”许安安瞥见季冬青的手势,想起自己的假期,话到嘴边又打了个弯,“想学。” “那真是太好了,我还怕这门手艺传不出去。”李薇热情地拉过了许安安,带着她走向锅炉旁,季冬青也慢慢地跟在她们身后。 “这是我已经过滤过的汁水,我先给你讲讲这汁水是怎么来的吧!”李薇倒是毫不避讳,直接给许安安讲了起来。 从让麦子发芽到煮熟糯米,再到搅拌均匀过滤出汁。 一旁的许安安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示意听懂了。 说罢,李薇便直接上手,教许安安熬糖。 为了防止糖块粘锅底,必须不停的翻搅,因为李薇做的数量较多,这事便成了个体力活。 李薇示范完一锅后,就让许安安上了手。 许安安有些手急脚乱地,不一会儿便累得满头大汗了。 反倒是一旁的李薇,对许安安十分满意。 季冬青就这样站在一旁,瞧着李薇翻炒的样子,与她平日里风一吹就能倒的模样,可谓是大相径庭。 “乡长,其实我还有件事想与你说。”见许安安逐渐上手,李薇便退到了一旁。 “何事?” “是上次补药的事情。” 季冬青没说话,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其实我撒了谎,那补药在悬崖之下,我是没办法去摘的。”李薇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季冬青不笑也不怒,让人猜不出情绪。 “这话我是有点难以启齿的,”李薇咬了咬唇,过了半响才继续说道,“那些药是周家老大帮我采的。” 季冬青懂李薇的意思了,身为弟媳理应和大哥避嫌,可在周越身亡的情况下,周大却帮她采草药,这事有些越界了。 “为何他会帮你采呢?” “这……”李薇有些不大想说,“涉及到一些私人的事,不太方便和乡长你说。” 季冬青点头表示理解,不过她总觉得李薇像是在引诱她查周大。 “阿薇,你在家吗?”说曹操曹操到,这才说到周大,周大就在屋外敲起了门。 第44章 “你有什么事, 就在屋外说吧!”李薇面色不善,冷冷道。 “阿薇,你别这样对我, 你知道的,我心里装的都是你,你可别……”周大的语气不像驱赶季冬青时那般霸道无理,反而透着些浓情蜜意。 “够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别跟我说些不着五六的话。”李薇闻及此话,显然是有些怒了, 脸色涨得有些通红。 许安安八卦的心又动了,她伸着头,想透过门缝看看周大在屋外的表情。 季冬青连忙拍了拍许安安,让她安分点,毕竟季冬青还想听听周大到底要和李薇说些什么。 “阿薇,你别生气!我只是来给你送药材来了, 这次的药材可好了,不信你出来看看。”周大的语气有些卑微。 “行了, 你把药材放门口就行, 过会儿我自己会拿的。”李薇依旧没给周大好脸色。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放心,为了你, 我……” 见周大还在絮絮叨叨,李薇不耐烦地打断了周大,“行了, 你没什么事就快点回去, 别在我家门口站着了。” “我……好的,我这就走, 阿薇你别气了。”周大叹了口气,将药材放下后便离开了。 这两人的相处方式,倒是让季冬青称奇。 许安安不安分的心又活跃了起来,她颇有些八卦地问道,“李薇姐,你和周大这是?” “没什么事,只是他会给我采药罢了。”李薇擦了擦手,不太想多说。 “好吧。”没听到有趣的消息,许安安有些失望。 “快接着翻,要粘锅了。”季冬青提醒道。 许安安大惊,赶忙继续翻炒起来,她绝不能功亏一篑,她可不想因为一块麦芽糖影响名声! 李薇慢慢走了出去,将那篮子端了回来,故意放到了季冬青眼皮子底下。 季冬青微微转过头,什么话也没说,她总觉得李薇不像什么都不知道。 “李薇姐,这样算好了吗?”许安安出声问道。 李薇和季冬青抬眸望去,只见那糖浆已十分粘稠。 “好了,可以出锅了。”李薇走了上去,和许安安一同把糖从锅里呈出。 “终于好了,真是累死我了。季冬青,你瞧吧,就没有本小姐做不成的事!”许安安叉着腰,得意洋洋道。 “厉害,以后经常来帮李薇制糖吧!”季冬青正愁没机会多接触李薇,许安安这番话可不就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第47章 “那便麻烦安安了。”李薇谢道。 许安安愣住了,季冬青居然给她整这出,这个仇她记住了! “没事,看得出来她挺喜欢的,是我们叨扰了。”季冬青抢先应了声,“不过,李薇你父母怎么不在?” “他们去县里卖糖了。”李薇面色无异。 “可你不是今日才做的糖?”季冬青有条不紊地问着。 “乡长你有所不知,当天的糖一般是卖不了的,需要放上几日。”李薇解释道。 季冬青颔首,确信了李薇在撒谎,因为上次季冬青见李薇时,她便是今日做糖明日卖。 这下不仅是李薇,怕是李家都有问题。 “好,那今日我们就先走了,待你过几日去县里卖糖,可以叫上我,我恰巧要去县里办点事,可以捎你一程。”季冬青扯了扯许安安,与李薇告别。 许安安有些没跟上季冬青的想法,但还是礼貌和李薇道了别。 等离开了李家,许安安追问道,“季冬青你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没什么,你只要乖乖跟她学做糖就行。”不确定的事,季冬青不打算多说。 “喂!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当傻子糊弄,我告诉你,你不跟我说个所以然,我绝对不会继续去做糖的!”许安安停下来不走了,逼季冬青给她给说法。 季冬青叹了口气,“我打算在见月乡发展糖业,让你去学,是为了方便以后教乡亲们。” “真的?”许安安有些狐疑。 “真的。”季冬青倒也没说谎,这也是她之前想过的发展方案,但最近的灵植给了她一些新启发。 她过去的想法都太过于依赖现代社会,可如今她已经身处修仙界,应该更多地了解一下灵植之类的事物。 这也是季冬青想去县里找县长商讨的事情。 “行吧,既然是为了乡里的发展,我一定会做好的。”许安安最终还是信了。 见许安安没再深究,季冬青倒也松了口气,鼓励道,“嗯,这个事是我深思熟虑过,认为只有你能做好。” “那是自然,有本小姐帮你,你就偷着乐吧!”许安安扬眉吐气道。 “接下来你也没什么事,跟着我一起去周家看看。” 许安安皱眉,言语间满是不解,“季冬青你是不用吃饭休息的吗?你要不抬头瞧瞧现在是什么时辰?” 季冬青当真抬头望了一眼,烈日高悬,想来是正午时分。 她撇了一眼许安安,这才反应过来许安安尚未筑基。 “行,那你先回去吃饭吧!” 说罢,季冬青抬脚像周家走去。 “不是吧?季冬青你怎么回事?你自己不吃饭,还不让周家兄妹吃啊?你现在去免不得要问上一番,你让人家怎么吃饭?”许安安一脸责怪道。 季冬青难得陷入了沉思。 “别想了!你现在跟我回去休息一下,下午我同你一起去周家。”许安安趁季冬青愣在原地之际,直接上手拖拽她,“走吧,别想了!” 季冬青想来也是有些不妥,便依了许安安,回去休息片刻。 或许是季冬青之前绷得太紧了,明明没有丝毫困意的她,竟然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房间里只透着些许微弱的月光。季冬青意识到迟了,便急忙起了身。她刚开门,就有一个黑影朝她袭来。 定睛一看,这不就是许安安,季冬青叹了口气,但还是趁她落地前扶住了她。 “醒醒。”季冬青有些无奈,轻轻拍了拍许安安的脸。 “干嘛呀!我刚睡着!”许安安睡眼惺忪,她打了个哈欠,语气中有些不耐。 “回你家睡去。”季冬青把许安安扶直后便松了手。 “好,”许安安脑子晕晕的,几乎是听到什么就怎么做。 可她没走两步,又清醒了过来,“不对啊!我是站在这里等你醒的!” 想到这里,许安安又转了回去,“都怪你睡这么久,本小姐脚都站麻了,你不是要去周家,我同你一起去。” “现在几时了?”季冬青对许安安的抱怨不以为意。 “戌时末了。”许安安摸出她的计时法器,指给季冬青看。 季冬青这才舒了口气,还好,还不算太晚。 “走吧,得去看看周四的情况。” 季冬青大步迈出,许安安也紧随其后。 二人到的时候,周家已然灭了灯。 准确的说,一路上没有一家亮着灯。 “来的太晚了,他们睡了。”许安安兴致缺缺道。 季冬青却觉得有些诡异,这四周有些过于安静了,安静到连虫鸣之声都没有。 “季冬青,我们回去吧!”许安安又困了。 季冬青没应声,许安安也很不对劲。她本以为刚才许安安眼神迷离,是因为刚睡醒,可现在她还是那个样子。 细想一番,许安安明明可以叫醒自己,却固执地站到睡着,这未免有些不合逻辑。 “许安安,我们来做什么?”季冬青问道。 “你叫我来周家的。”许安安眼神有些空洞,答非所问道。 季冬青抬手,在许安安眼前晃了晃,发现许安安眼睛都不眨一下,像是被魇住了一般。 不祥的预感升起,季冬青赶忙冲着周家喊了一声,“有人在吗?” 回应她的,是一如既往的沉寂。 季冬青咬了咬牙,还是决定闯进去看看,哪知她刚抬起了脚,房门就打开了。 走出来的是周大,他还是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季冬青,你别以为你是乡长就能私闯民宅,大晚上的,你在我家门口鬼哭叫什么呢?” 季冬青打量着周大,这般看来周大倒是正常的,“你弟弟妹妹在吗?” “他们不在家还能去哪?”周大语气恶劣。 “我有些事想问他们。” “他们睡了,你有事就白天来,别晚上来打扰人!”周大说着就要关上门。 季冬青赶忙一把拉住木门,“这么大动静,他们还不醒?” 周大“啧”了一声,“不信你就自己进来看,一到晚上两个睡得跟死猪似的,能听见就怪了!” 季冬青没被唬住,顺势拉开了门,走进了周家。 她慢慢走了进去,借着周家屋内微弱的烛光,发现周四和周六确实在睡觉,并且没有醒来的迹象。 “看也看了,你还不快点走?我可要睡觉了!”周大推搡着季冬青,把她往外赶。 季冬青没办法,只能退出了周家。 木门猛地关上,季冬青被关在了屋外。 许安安像是突然醒了过来一样,讷讷道,“我站在这里做什么?” 可不等季冬青应声,便有阵阵阴风袭来,甚至还响起了啃食的声音。 “季冬青,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许安安带着些颤音道。 季冬青没回答她,反倒是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啊!”许安安尖叫出声。 第45章 季冬青赶忙回头, “怎么了?” “鬼!有鬼啊!”许安安颤巍巍地抬起了手。 季冬青沿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了一团黑影在挪动。 季冬青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见季冬青不动了, 许安安更害怕了,“季冬青,你怎么不动了?你别吓我啊!” “没东西,你冷静点。”季冬青倒是很冷静, 她打量着四周,可啃食的声音却没有再响起了。 “季冬青, 你别在那看了,我们先回去吧!”许安安吓得魂都没了,可她又不敢自己一个人回去。 “你先拿你爹给你的法器顶一下,我去看看。”季冬青却不愿放弃这个机会,没等许安安回话,她就朝着一开始响起啃食声的地方走了过去。 “季冬青!季冬青!” 许安安还在喊着, 季冬青却完全不为所动,她慢慢摸索着前进。 忽然, 她感觉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 但四周实在太黑了,她根本看不清。 季冬青索性捏了个烈火决,借火光窥看一二。 可这一看, 却让她愣住了。 满地的残骸,让她有些震惊,她缓缓蹲了下来, 打量着那些骨头。 其中一大块是椎骨, 但不像是动物的。这椎骨的椎体横径大于纵径,关节面与关节突并不发达, 且椎孔较大,更像是人骨。 在季冬青细细端详着骨头时,一双手攀上了她的肩。 季冬青猛地捏住了肩上的手,用力扯了过来,将其摁倒在地。 许安安痛叫出声,“季冬青你下死手啊!” 见是许安安,季冬青松了手,注意力又回到了骨头上。 “疼死本小姐了,你干什么啊!这么一惊一乍的……”许安安话音未落,便看见了那堆鲜血淋漓的残骸。 “啊!”许安安吓得往后爬了好几尺,“季冬青,这是什么东西?” “人骨。”季冬青捡起了一旁的牙齿,断定这绝非是动物的遗骸。 第48章 “人骨?”许安安有些不可置信,瞧着季冬青摸索着那些骨头,她感觉恶心极了,忍不住干呕起来。 季冬青也没管她,她打量着骨头,动手拼凑了起来,按身量来看,应该是个成年男子。 “季冬青,你一点都不怕的吗?”许安安勉强抑制住了生理性干呕,但还是难以理解季冬青的举动。 季冬青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些骨头都没有伤痕,看上去不像野兽啃食,且死者身前也不是外伤重击致死。且这些骨头上没有血迹和肉块,要么是有些时间了,要么是有人特意剃干净的。 但这些都只是她自己的判断,具体的还是得请专业人员来看看。 季冬青摸着木牌,向县里传了信。 做完这些后,季冬青才想起了许安安,“过来搭把手。” 许安安有些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装骨头。” “不可能!季冬青你想都别想,本小姐不可能帮你!” 许安安说得义正言辞,可下一秒,寒风又刮了起来。 她忙不迭蹲到了季冬青身旁,催促道,“装快点!赶快弄完赶快回去!” 这下子,她手上的动作比季冬青都麻利。 季冬青失笑,掏出了自己的储物袋。 不对! 季冬青一下子愣住了,在她回到十年前,成为“沈兮芜”的时候,为什么能从沈兮芜的储物袋里掏出自己的准备的笔墨呢? 还有影像石,这么珍贵的东西,沈兮芜应该不会有,自己储物袋里这块,还是她来见月乡前向县长借的。 “季冬青你倒是搞快点啊!发什么愣,快点带我回去啊!”许安安的声音里透着点哭腔。 季冬青回了神,把骨头装入储物袋中后,带着许安安回了住处。 回到住宿地后,许安安才敢大口喘气 ,“季冬青,以后三更半夜的,你可别叫我和你一起出去了。” 说罢,她便一溜烟跑了。 今晚的疑点实在太多了,先是许安安疑似被控制,而后又发现了人骨,还是周家两兄妹睡得那么死,也很不对劲。 季冬青还是强烈地觉得,是有人在刻意引导她,虽然不知道对方图谋的是什么,但季冬青还是决定先查下去,看看这“疯人乡”背后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至于昨晚的事,在县里来人之前,季冬青暂且不打算告诉其他人,以免乱了人心。 照许安安那个怕忌讳的性子,想来也不会主动与别人说。 次日天一亮,季冬青先是去了乡政府一趟,嘱咐许安安继续去跟李微学制糖,而后便去了周家。 周家大门紧锁,季冬青只得轻轻地敲着木门,可这却引来了不少乡亲们的注目。 季冬青颇觉奇怪,却仍继续敲着门。 但乡亲们也并未久留,他们只是看季冬青一眼,又一言不发地离开,像是在看什么怪异的事。 又过了许久,季冬青的耐心终于耗尽了,正当她欲破门而入之际,却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季冬青回眸一看,竟是李薇。 始终是有外人在,李薇比起了手语,大抵意思是说,周家人进县里看病去了。 季冬青觉得事情不对,却没了破门而入的理由。 李薇看出了季冬青的疑惑,便扯着她到了自己家去。 到家后,李薇才缓缓地开口说了起来,“乡长,您还有什么疑惑吗?” 季冬青也不藏着掖着,当即问了起来,“这周家是三个人都去了吗?” “是这样的。” “他们大约是几时去的?” “应是天刚亮,我家鸡刚打鸣,便听有人问起周家老大他们要去何处。” “有人看到了?”季冬青有些不太相信此话。 “我也未曾亲眼相见,只是听有人与他谈话罢了。”李薇语气淡淡。 “听嗓音你认为是何人?”季冬青追问。 “听那话音,应是胡磊。” “胡磊?”李薇的话,让季东清更加迷惑了起来。 “但我始终没见到人,不敢断言。”李薇又补了一句。 季冬青颔首,“多谢告知。” 李薇却摆了摆手,“这并非什么大事,主要是我见乡长心急心切的样子,便将自己知道的告知一二。” 季冬青没回话茬,左右打量着李薇家,“二老在吗?” “不瞒您说,他们二位昨日并未回来。”李薇面上没有丝毫惊慌之色。 “二老年事已高,如今他们彻夜不归,你不心急吗?”季冬青问。 “瞧您这话说的,我父母自幼在这乡里,就连制糖的手艺也是他们传给我的,从乡里到县里的路,他们年轻时不知走了多少遍,定不会走丢迷路的。且时常也有次日才回的情况,如今县里作奸犯科的也少了,他们走的也是官道,自然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李薇语气平平,丝毫没有担心父母的情愫。 “是吗?倒是我过虑了。”季冬青没再追问,想来李薇也不会说实话。 “乡长哪里话,您不过也是关心我父母罢了。”李薇是个会说话的。 “那我便不打扰了,先行一步。” 季冬青出言辞别,李薇便将她送至门口。 季冬青回乡政府的路上,一直在思量着胡磊这个人。 因为有了王家村的经验教训,她现在并不敢完全信任乡政府的工作人员。 根据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胡磊是个懂眼色的,说难听些便是懂得见风使舵的。 这么久以来,唯一只和肖贺有过争执,在其他工作人员那里的口碑也是极好的,是大家眼里的“老好人”。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季冬青就到了乡政府。 “乡长,您回来啦?我正要去找您呢!”胡磊率先叫住了季冬青。 “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想跟您说一下目前乡里作物的情况。” “行。”季冬青一听是乡里的事,就把想问的话先压了下来。 “按照今年的情况,只要不出现荒灾,我们乡里今年的产量,可以比去年多上两成。”胡磊肉眼可见的激动。 “辛苦你了。”自从上次夸了许安安一番,让她更有干劲之后,季冬青便不再吝啬夸耀的话了。 “乡长,您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我本职内的事,如今跟着你,我感觉自己也算有了奔头,不是我奉承您,之前的乡长和您完全是没得比的!” 胡磊越说越高兴,嘴里一下没个把门的。 季冬青素来不喜与人比较,便开口止住了他的话头,“话说,你在这见月乡干多久了?” “今年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胡磊没有隐瞒。 “那这十年里,见月乡出过几年灾荒?” “这……”胡磊有些欲言又止。 季冬青一动不动望着他,非要讨个答案。 “约莫有六年。” 六年? 季冬青有些吃惊,这见月乡并不算什么穷乡僻壤,荒年的概率却如此之高,倒是叫人生疑。 “具体是些什么原因呢?”季冬青稳了稳心神,继续追问道。 “旱灾、涝灾、蝗灾,什么情况都是有的。”胡磊一面说着,一面叹气。 “是因为气候?”季冬青不解。 “乡长您有所不知,这和见月乡的故事大有渊源!大多数人只知见月乡和那有情人有关,可这事到男子抬高地势求见爱人后并未完结。” 胡磊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男子为见爱人一面,以凡人之躯偷食仙草,惹得神罚天降,从此见月乡便灾荒不断,后被世人万世唾弃,自此见月乡的传说,便在追爱那一步终止了。” 季冬青若有所思,若说神罚未免太过荒谬,看来这荒灾的原因,还得她自己去寻。 季冬青话头一转,问道,“对了,听闻你今晨见到了周家兄妹?” 第46章 “确有此事, ”胡磊挠了挠头,“我本是要和乡长您说的,因为之前您医治周四的事大伙儿都知道, 但周家老大特意叮嘱我莫要和您说,我便犹豫了一番。” 季冬青倒是不在意,“无妨,但这事情着实蹊跷, 我还是需要你告知我具体了解的情况。” “行,我一定知无不言。”胡磊忙不迭地点头。 “你先说说今早的情形。” “今晨天还有些黑, 那时候我刚起来,想着去田里看看,就见周家老大悄摸着出村,他神色鬼鬼祟祟的,我见着情况有些不对劲,便上去与他说了几句话。” “只周大一人?”季冬青问。 “我一开始只见他一人, 后来我问他要去何处,他便与我说要带周四去看病。我问他周四何在, 他说周四和周六在路口等他, 他是忘了东西回来拿。我还想问些什么,他却说他赶时间,一溜烟就跑了。” 季冬青若有所思, “这么说你并没有见到周四和周六?” 第49章 “是的,有什么不对吗?”胡磊追问道。 “没事,不过你知晓他们是去何处看病吗?”季冬青没多说。 “据说是一个姓何的神医, 在县政府旁边。”胡磊思索一番道。 “好, 正巧过几日我也要去县上,刚好去瞧瞧周四的情况。别的就没什么事了, 辛苦你继续盯着田里的事了。”季冬青不愿多加透露,还是选择瞒着。 “不辛苦,我乐意着呢!”胡磊咧着嘴,一天被夸了两回,他心里正得意着。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许安安刚准备出门,就见胡磊一个劲的傻笑,而他对面的季冬青也挂着淡淡的笑意。 “没什么。”季冬青和胡磊异口同声道。 许安安有些狐疑,“真的?” “真的!”胡磊被盯得没法了,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许安安见胡磊跑了,便集中火力准备问上季冬青一番。 可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季冬青抢了先,“你这是要去找李薇学做糖吧?” “嗯。”许安安被打了个岔,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好好干,我看好你。”季冬青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即便走进了乡政府。 许安安:? 她总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在门口傻站了片刻后,终是决定不再纠结,跑去李薇家接着做起了糖。 季冬青刚走进去,就又被叫住了,负责财务的工作人员把所有账本都核算好了,已经放到了乡长办公的地方,让季冬青记得核查一二。 在季冬青踏进办公室之前,她还有些嫌弃财务的工作能力,可在她开门后,整个人都大受震撼。 不仅桌面密密麻麻的,整个房间都堆满了账本。 季冬青愣在原地,给自己做了半天的思想工作后,才忍住没夺门而出。 说好的没什么账本呢?现在怎么整理出来这么多? 季冬青眉头紧蹙,这是她第一次有些不愿意接受现实。 良久,她才下了决心,跨过层层账本摞成的小山,坐在椅子上看起了账本。 即使季冬青拿出一目十行的扫读能力,可这庞大的数量还是让她有些身心俱疲。 不知熬过了几轮日月交替,季冬青总算是合上了最后一本账本。 她原以为这些账本可能有敷衍了事的情况,可她完全查阅过后,却发现大伙是用了心做的。 他们把近二十年来可以搜寻的账目都整合了起来,尽量还原乡里每一年的收支。 这番看下来后,季冬青也切实感受到了荒年对见月乡的影响,严重的时候甚至可能会颗粒无收。 只要是荒年,便有人发疯,继而失踪。 回想起昨晚的人骨,季冬青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测。 “乡长。”习艺的出现,打断了季冬青的思绪。 “有事进来说。” 习艺勉强挤了进来,现在的办公室,倒真有些让人无处落脚。 “没什么大事,就是听了肖贺大哥说的灵植的事,我心里便有了些想法。” “说来听听。”季冬青揉了揉太阳穴,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疲惫。 “见月乡多荒灾的事,想来您也知道了,但荒灾影响的不仅仅是种植,就连饲养家畜也会受到很大的冲击。譬如前年闹了荒灾,一是缺了饲料二是缺水过度,家畜都活活饿死和渴死了。”习艺眸色如常,语气里却有着难以言说的悲伤。 习艺的话并不作假,从账本上看,见月乡以前还是有人养殖各色家畜的,可架不住闹灾荒,乡亲们渐渐也就歇了心思,颇有种认命了的意味。 “你的意思是想搞灵畜养殖?”季东青反应过来习艺的意思。 “是,与其由老天爷来决定我们的收入,我更愿相信人定胜天。”习艺目光坚定。 其实灵畜的事,季冬青也有考虑过,可目前人手实在不够,她便暂且没有提。 如今习艺倒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习艺是个韧性很好的人,也是个想好好建设家乡的,日后的宣讲会,可以考虑让习艺去主讲。 “那你应该了解了一些方案了吧?”季冬青问道。 “我询问了县里,听闻他们最近有在搞灵猪养殖,过两日便有培训,我想去学习一下。”习艺不卑不亢道。 原来是来告假的,季冬青了然,“我批了,但你去学习的这段时间你手上的工作还得交接好了,免得又生祸端。” 习艺没想到季冬青这么轻易就准许了,一下竟高兴的无以言语。 “怎么?有什么困难?”见习艺久久不说话,季冬青还以为她有什么难处。 “没有!”习艺下意识大喊了一声,引得外面的人朝办公室多看了几眼。 “行,没什么事,你就先去交接吧!对了,你顺便把他们几个负责财务的叫进来一下。”季冬青嘱咐道。 没一会儿,负责财务的人就进来了。 季冬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起来,“账本我都看完了,你们用心了,后续的账也要麻烦你们费心去做了。” 几人不像胡磊一样懂奉承,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至于这些账本,我是这样想的,档案室的旁边有一间废弃的屋子,不如将它清理一番,把账本放进去,也好方便日后的查询。” 这事没什么不妥的,几人并无异议。 “还有一事,对于乡里的账目,你们几位比较清楚,他们其他人涉及到相关银两支出的工作,就要麻烦大家一起去参与了。” 季冬青这话说得客气,几人连忙点头应好,没了最初一言不发的冷漠样。 季冬青也不心急,没再追着要什么回应,只是与几人一同收拾了屋子,把账本按照时间规规矩矩地摆放整齐。 “季冬青你不会累的吗?”许安安惊了,一脸不可置信,季冬青这人连着看了四五日的账本,甚至自己都已经跟着李薇卖了一圈糖回来,她居然还在忙着整理的事。 看着季冬青衣服都没换,许安安料定这人又在连轴转了,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你还真以为你是铁打的呀?这样不停不休,你是不要命了吗?就算你已经筑基了,你这样真的熬得住吗?” 许安安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只要是她老爹能摆平的事,那都不算事。 长此以往,无论谁她都敢指着鼻子骂,此时她便不顾礼数,直接指责起了季冬青。 “我无事,修士若至筑基,自是可以不眠不休。”季冬青没生气,反而揭示了一二。 “哼,你别以为本小姐是在关心你!本小姐只是见不得人不惜命,你最好别在你任期内出什么事,免得本小姐还要给你收尸,惹得一身晦气!”许安安有些嫌弃,因她大小姐的秉性,嘴里有些口不择言。 季冬青不怎么计较,倒是周遭的几人有些忍不住了。 “许大小姐,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无论如何乡长也是我们的上级,您还是放尊重些。乡长做这些,也是为了乡里,您这样说倒是让人心寒。” 其他人纷纷出声附和。 虽说她们不敢惹事,但也不是不辨是非的人。 许安安哪受过这种气,她本是好心出言提醒,却被人说成了不懂事,一下子更是把脸拉得老长。 “没事的,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许安安大吼一声,将头撇到了一边去。 季冬青没得法了,只好先叫其他人去忙活自己的事。 待大家都走了,她才缓缓开口道,“你和李薇去卖糖怎么样?” 许安安气鼓鼓的,不愿意搭话。 “你不说我就先走了。”季冬青也不惯着她,刚才遣散了众人,也算给许安安留了面子。 许安安余光一扫,发现季冬青果真转身要走后,她一下子就急了,急忙扯住了季冬青的衣角。 “喂,你真走啊?” “想说了?”季冬青停下了脚步。 “本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较了,你有什么想问的你就快问!”许安安依旧是那只高傲的孔雀。 季冬青也不扭捏,开门见山道,“你和李薇去卖糖,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 “你别说,还真有!” 第47章 许安安似是想起了什么, 有些神神叨叨的,她示意季冬青把头凑过来,低声道, “我怀疑李薇在县里有相好的!” 季冬青:? “你别不信!我跟你说,这次我和她一起去卖糖,过程相当顺利,顺利得我都觉得很奇怪。” 季冬青不语, 许安安怕季冬青不信她,继而又念叨了起来。 “别的可能我不熟悉, 可买卖这方面我门儿清!毕竟我老爹就是管这些的,按照现在的律法,要是去买卖糖,是要经县里审批的,一般不允许私人售卖,都得放到店里去。而且目前对糖的管控也很严格, 之前县里就出了糖造假的事,被上级买到了人, 免不得一顿训!” 第50章 “说重点。”季冬青听得有些不耐, 这几日的连轴转,让她脑子确实不大清醒。 可能是因为没有外人的缘由,许安安被驳了面子也没生气。 她瘪了瘪嘴, 勉强道,“行行行,我这就跟你说重点!卖糖无论数量, 必须先去跟县里报备, 但这次我跟李薇去卖糖,直接有人从县里出来给了她许可信, 而且她才带着糖去店里,店家二话不说就拿了……” 后面的话,季冬青就没听进去了,有人送许可信这事,倒是颇有几分奇怪,这李薇看来还和县里人有关系。 那自己上报了人骨的事,会有人透露给李薇吗?季冬青不免陷入了沉思。 “季冬青!你还在听我说话吗?”许安安瞧季冬青半天没搭理她,没忍住扯了季冬青一下。 “嗯?你说什么?” 很好,一看就是没在听。 季冬青这愣神的样,完全出卖了她。 “我是说,我觉得李薇不像她们家人说的那么痴情,她肯定在县里有小情人!说不定还是那种人家苦恋她多年,但她却始终不愿意给名分!啊,真是一段虐恋……” 季冬青敲了敲许安安的脑袋,无奈道,“少看点话本子,别把脑子看坏了。” “你怎么就不信呢?我是认真的啊!”许安安急了,非要和季冬青理论一番。 “我没有不信,只是说话做事还是得讲证据,你要是真的有这些怀疑,就继续去盯着李薇,看看事实是不是真如你所言?”季冬青不想和许安安争,随即想了个法子。 “行,你且等着,本小姐一定会抓到证据,向你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许安安一下子就被激起了士气,不等季冬青交代她,她便迈着大步向外走去。 “你等一下。”幸亏季冬青急忙叫住她,不然许安安就没影了。 “怎么了?”许安安的熊熊斗志在燃烧,现在谁耽误她的时间都让她觉得恼火。 “我想问问你这几日见到李薇父母了吗?”季冬青问。 “这几日,”许安安思索了起来,“鲜少见到,她父母像是偶尔才会出现一般,不像是那家里的主人,反倒像是客人。” “是吗?”季冬青摩挲着手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不是她父母也不对劲?你放心,我现在立马去她家,趁着这个机会,我会认真观察的!”许安安自信满满,拍着胸脯和季冬青保证道。 季冬青没有阻止,如此也好,虽然许安安的做派有些过于明显了,可这也能算作对李薇的警告。 毕竟目前周家的事她还未处理好,实在腾不出手去问询李薇,只得让许安安先观察一二了。 这是季冬青第一次感觉到精神不济,她也没再强撑着工作,准备好好休息一晚,明日起早去一趟县政府。 季冬青已经好几日未能静坐调息了,她打坐凝神,不知不觉便度过了一夜。 次日起身,她顿感精神通透。 昨夜她整个人沉浸入灵府之中,浑身似被洗涤了一般,突破的感觉也更加强烈起来。 季冬青唤出灵剑,正欲御剑而去,却被李薇叫住。 “乡长,您这是要去哪?”此时的李薇,颇有些阴魂不散的意味。 “去县里办点事。”季冬青看向李薇,神色如常。 “那可真是巧了,今日我正要去县里卖糖,不知乡长可否顺带捎上我?”李薇语气温和。 巧吗? 季冬青可不这么觉得,她打量了李薇一番,发现李薇手提着两大篮子糖,手被勒得通红,且她发尖沾了些露水,想来是已经等了有些时候了。 季冬青没有拆穿,反倒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许安安昨日还与我说同你一起去卖糖,怎的今日便又要去了?” “乡长您有所不知,因为有许姑娘的帮忙,这次的糖做的多了些,昨日未能全部带着去,今日才想着再去一趟。”李薇淡定地解释道。 “那为何不叫上许安安了呢?我看她也是真心想帮你的。”季冬青追问道。 “这几日实在是累坏许姑娘了,今日我便想着让她休息一日,这才想着自己前去,反倒是遇上了乡长您,是我运气好了些。” 李薇面不改色,和季冬青拉扯着。 “你有心了,那你便与我同去吧!”季冬青没再推脱,她虽不知李薇是如何知晓今日自己要去县城的,但与其一直推脱,不若与李薇通往,看看李薇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如此,便多谢乡长了。”李薇微微弯了个腰道了声谢。 季冬青率先踩带了灵剑上,接过了李薇手中的一个篮子,示意李薇站到灵剑上来。 李薇既不像季冬青最初那般试探,也不像许安安那般胆小,她不慌不忙地站了上来。 季冬青沉默片刻,到底是嘱咐了一句“站稳了”。 随着灵剑加速,李薇身形依旧很稳。 可季冬青之前探查过,李薇身上并无灵根,也没有修炼的痕迹。 李薇绝不简单,季冬青的第六感格外强烈。 很快二人便到了县里,因来得早,县里并未开门,季冬青索性提议先同李薇一起去卖糖。 李薇脸上挂着笑,又感谢起了季冬青。 季冬青却没笑,今日的糖还未有许可书,李薇又该如何去售卖呢? 李薇快季冬青半步,在前面引着路,不一会儿,二人便到了店里。 季冬青抬头,发现这正巧是她大考时买糖的铺子。 “哟,李娘子今日又来卖糖了?”铺子老板一看李薇来了,便笑着迎了出来。 “还得多谢老板您照顾我生意啊!只要有糖您都愿意买。”李薇边说着客套话,边将篮子递了过去。 “这话可就见外了,我愿意买,那也是因为你的糖有保障啊!这决明县谁人不知你李娘子的麦芽糖就是最好的。” 老板接过这一篮,掀开布料打量一二,方才肯定了质量。 “李娘子的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不知除了这一篮,还有多的吗?” “恰巧我这还有一篮,老板若是需要,便一起收了,省得我再跑下一家店。” “甚好,你可有些时日没来了,我这糖可缺了货,你今日来倒是给我补上了!” 两个人相谈甚欢,季冬青也有些眼色,没打断他们,反倒是适时递上了手中的篮子。 “哟,李娘子你这是找了帮工吗?这小娘子生得可俊,难不成是你亲戚?”老板示意季冬青直接将篮子提到店内。 “老板,这话可不得胡说,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请到这么个神人!这位可是我们见月乡的乡长!”李薇调笑道。 “嗐,你看我这嘴,乡长您莫要生气,主要是您年岁颇小,看上去倒是不像当大官的人,是我眼拙了。”生意人总是能随风而动,老板刚听了李薇的话,就立马赔起了不是。 季冬青却只是摆摆手,叫他别放在心上。 可这店老板却突然道,“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您是不是曾经来我这铺子买过麦芽糖咧?” “确有此事。”季冬青答。 “我就说我定是不会看走眼的,您这龙章凤姿之态,几年前大考放榜我就看出来了。”老板继续溜须拍马道。 季冬青却听得有些倦了,“并非是什么稀奇事,老板不必再提了。” 老板见此便也噤了声,又转过头和李薇攀谈了起来。 二人你来我往,好不容易才把价格说定,季冬青这才得以离开那铺子。 “乡长您定是未曾见过这般的人吧?”李薇轻笑一声。 “此话何意?” “这些个人,为了自己的生计,便是懂趋炎附势的,他们尽说些不着边际的夸耀之词,想必您听得很烦吧?”李薇一脸摸透了季冬青的模样。 “你若如此想,就便权当如此。”季冬青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倒叫李薇拿不准了。 “接下来我要去县政府办事,你与我同去怕是无聊,不若定个时间,你来寻我如何?”季冬青有意放任李薇,想瞧瞧她到底会去往何处。 “那便要看乡长您办事需要多久了。”李薇把决定权留给了季冬青。 “那便午时在县政府门口见。”季冬青定了个宽松些的时间。 李薇颔首,二人就此分别。 季冬青感应着对李薇施加的跟踪术,确认无误后,才前往了县政府。 季冬青此次来,是想跟县长说说灵植和灵畜的事,以及她发现人骨县里却迟迟给予回复。 这两件事摞在一起,季冬青不免有些心急。 只是这次,县长没有之前那般支持她了。 “小季,灵植和灵畜这个事,县里不支持你去做。” 第48章 季冬青没说话, 静静等着县长说下一句。 “因为这个事,上头分歧很大,一边是支持做的, 另一边却坚决抵制,上面都闹得不可开交,我们下面是不能我行我素的。” 第51章 县长并不说透,季冬青却明白, 在这个敏感时期,谁都不敢轻易站队, 如果见月乡推行了灵植和灵畜,就意味着他们有了抉择。 “县长您费心了。”季冬青理解县长的做法,只是这样就与季冬青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的,她想要的始终是为大家做好事。 见季冬青不再追问,县长以为季冬青歇了心思,殊不知季冬青决心自己去研究, 有了成果后再进行上报。 “至于人骨的事,县里最近实在太忙了, 不止你们见月乡出事, 各地事情都像是集中爆发一样,县里这才没来得及回应你,今日你刚好来了, 回去时就去牢仙笼借两个人同你一齐回去把这事解决了吧!” 县长最近也很忙,他给了季冬青一张条子,让她自己去处理。 季冬青也没纠结, 这些事她向来看得开, 好歹是借了两个人,她这一趟也算是没白来。 而后她又向县长问起了卖糖许可的事, “县长,我听闻县里卖糖,必须每日清晨来到县政府报备,而后才能进行售卖。” “确实如此。”县长给予了季东青肯定的回答。 “倘若没有许可书授权,店铺老板可以收糖吗?” “从律法层面说,自然是不可以的,但现在这事管得并不严格,常常有些偷奸耍滑的,省了许可书,自然也省了税费。”县长解释道。 “那若是来县里办许可,是可以提前约好,到时候直接来拿许可书吗?” “自然是没这个规矩的。” 听到了县长回答,季冬青对李薇的疑心更重了,同时她也意识到了一些问题。 一方面是目前审批流程过于繁杂,很影响百姓们的买卖。另一方面是监管执行的力度不到位,不守律法的事情较为常见。 季冬青没什么要问的了,她向县长道了谢后,便就去了牢仙笼的办公地。 这还是季冬青第一次来县里的牢仙笼,这地方不像县政府那般好找,反倒是藏在不起眼的地方。 季冬青刚走进去,就撞见了季春雨。 “季冬青?” 季冬青本是想装作没看见绕过去的,但季春雨却出声叫住了她。 虽然经过王家村那事,季冬青和季春雨姐妹也算说上了几句话,但她可不觉得能和这姐妹俩一笑泯恩仇。 毕竟上一代的恩怨摆在那里,但凡能正常说话,都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季冬青你来这做什么?”季春雨接着问道。 “来借两个人。”季冬青言简意赅。 “借人?那你可得找我们主事了。”季春雨没有隐瞒。 “该去何处找你们主事呢?”季冬青端的是一副有礼的样子。 “你干什么说话文绉绉的?你好好说话就成,喏,往这直走进去,走到头左拐就是了。”季春雨不习惯季冬青这样子,面上有些嫌弃。 “多谢了。”季冬青却依旧保持着距离。 说罢,她也不多做停留,径直朝里面走了进去。 牢仙笼的走廊很有意境美,两侧有着假山和流水,伴随着潺潺的流水声,莫名有种心灵被洗涤了的感觉。 待季冬青走过走廊,她轻敲着办公室的门。 “请进。” 一个女声响起,这声音莫名让季冬青觉得有些熟悉。 她推门进去一看,好家伙,原来是季春风。 “你是主事?”季冬青怕闹出乌龙,出言问道。 “我是,”季春风抬头看了季冬青一眼,“你有什么事吗?” 季冬青倒也没觉得季春风办事有什么不妥,只是没想到要从她这头借人,她将条子递了过去,三言两语说清了人骨的事。 “行,我这就给你批人,就借季春雨和何旭这两个人给你吧!一个能打,一个懂看尸骸,没问题吧?”季春风也不含糊,直接就把事给办了。 “那便多……” 季冬青谢字还没说出口,季春风用木牌把那二人叫了进来。 这也不能怪季春风,实在是最近事情太忙了,她整个人都急躁了起来。 “主事,您叫我们?”一个身形略有些瘦削的男子率先走了进来,想来此人便是何旭。 “是,这是见月乡乡长季冬青,他们乡出了人骨的事,我打算派你们两个去协助。”季春风三言两语就说清了情况。 何旭以及身后的季春雨自然没什么意见,三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后,便出了办公室。 “季冬青,你怎么升职这么快,这才两年多你就当乡长了?”季春雨把震惊两个字写在了脸上,依旧是那个藏不住心思的样子。 季冬青懒得理她,反倒是说起了人骨的事,“当时发现的人骨,被我装在储物袋里一同带来了,乡里没什么条件,需要在这里查验一二吗?” “既然季乡长你带过来了,就先去我们的检测室吧!”何旭道。 “好,我先与你们同去。”季冬青应了声。 何旭也不耽搁,在前面带起了路,季冬青也快步跟了上去。 反倒是季春雨被甩在了原地,被两人忽视的她气极了,急忙也追了上去,打定主意要和这二人掰扯一番。 “你们俩怎么回事,完全不理我?季冬青不是我说你,你心眼怎么这么小呢?我不就是考试给你使了绊子,你至于记到现在吗?还有你何旭,我不就说了你一句弱不禁风,你倒好一记就是好几年!”季春雨阖上了门后,忙不迭地“指责”着二人。 季冬青现在才发现,季春雨这人是有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能力在身上的,她把自己做过的事都说成是小事,这一番理论下来倒是旁人的不是了。 季冬青依旧决定冷处理,她淡然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人骨。 “这的确是人骨,且按照骨龄来看,这人应该是二十岁左右。”何旭满不在意,反而把注意力完全放到了人骨上。 “那性别呢?”季冬青问。 “是男性,但有一点让我觉得奇怪。” “何事?”何旭的欲言又止,让季冬青更为好奇了。 见二人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季春雨脸色涨红,整个人有些气结。 可她因冲动挨过的处分实在是太多了,一时之间也不敢捣乱。 “这人骨从色素沉着看不像是新的,可根据氧化程度看,又有新骨无异,这倒是奇了,就好像有人特意保护着这人骨。” 何旭边用专业的工具探查着,边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且按照季乡长您所说,您听到了啃食的声音后才发现的骨头,这总让我觉得不太对劲。” “不瞒你说,我也这样觉得,乡里的事好几件事都有些奇怪,让我觉得是有人在引诱着我向前推进。”季冬青坦言。 “具体是些什么呢?”何旭问道。 “具体的我也无法和你细说,不过眼前有一事倒是迫在眉睫,我们乡里又有人犯了疯病,见月乡因为犯疯病的人太多了些,因此又被人称为疯人乡。” “我来到村子后,这是第一个在我眼前发疯的人,说来也奇怪,一开始我用灵力安抚这人的情况很快就好了起来。可之后病情突然加重,我向县里请了支援,明明在医修的救治之后,情况已经得到了好转,可前几日这人的大哥又说他病得更重了,带着他来县里看病。”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他们看病的地方,但其中细节我并不知晓,若是何兄能同我一道前去,说不定能有更多的发现。” 季冬青一口气说了好多话,说得她有些口干舌燥。 好在何旭听懂了她的意思,应声回答道,“我愿同去。” “我也要去!”季春雨在旁边也算是大概听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急忙出声插了进去。 想撇下她?下辈子吧! “那便一同去。”季冬青收起了人骨,领着二人向那所谓的神医所在地走去。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那处,这地方看上去并不敞亮,甚至有些昏暗,说好听一些是在县政府旁边,说难听些便是在那犄角旮旯里。 “请问周家兄妹是在这里看病吗?”季冬青出声问道。 坐在屋子中间的白发老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神色不明道,“你有何事?” 刚刚的事已经让季春雨十分不耐烦,眼瞧着老人还在摆谱,她恨不得冲上去逼问个清楚,“我们是来执法的,识相的话,你就赶快告诉我们,别在这拐弯抹角的!我告诉你……” 季冬青眼急手快,捂住了季春雨的嘴后,急忙和对方道了歉,“您莫要见怪,这人性子急了些,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身为同乡,想来看望一下周家兄妹的病情罢了。” 白发老人摇了摇头,“此间并非你们的因果,莫要过问了。” “若我执意要问呢?”季冬青可不愿无功而返。 “穷追不舍,伤人伤己。”白发老人依旧在劝解他们。 “你可别在这跟我胡咧咧!你要是不让我们见周家兄妹,你这就属于妨碍公务,你可知妨碍公务是要蹲大牢的!” 第52章 季春雨可见不得老人这副模样,她一把打开了季冬青的手,拔出腰间的刀,将刀刃抵在老人脖子上,出言威吓道。 季冬青和何旭都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季春雨会像个二愣子一样冲上去。 就在二人想出言阻止之际,那老人却松了口。 第49章 刀光反射到老人的脸上, 老人终是没忍住服了软,“人就在里面,你们自己进去看。” 老人的这番话, 着实让人吃惊,明明上一秒还是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下一秒便毫无原则的透露了消息。 “我说你们俩磨磨唧唧的,有什么就直接问!拐来拐去的, 他们反倒以为我们好欺负了。”季春雨冷哼一声,率先甩开帘子走了进去。 季冬青有些讷讷, 回过神后便拉着何旭一起走了进去。 里面的情形令季冬青有些吃惊,病床上躺着的并不是周四,而是周六。 周六被无数的布条狠狠绑在床上,想来是挣扎的累了便昏睡了过去,只有眼角残留的泪痕,能证明她哭过的痕迹。 季春雨抬手就想把周六叫醒, 哪知那白发老人却冲了进来,强硬地拉住了她的手。 “女娃子, 你可不能叫醒她!” “为何不可?”季春雨气势汹汹地反问道。 见季春雨方才的法子有用, 季冬青二人也没有出声阻止。 “这……”老人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借口。 “不说你就别说,开个头又不说,真叫人烦!”季春雨懒得听, 一个大力打向了周六。 “不行啊!”老人急忙抱住季春雨的手,却还是晚了一步。 周六被季春雨拍醒了,周六睁眼的那一刻, 让人有些心惊, 那双眼已被红血丝密布,整个人又开始癫狂地挣扎, 动静大得像是要把房子拆了一般。 “我就说不行,不行!你瞧瞧,这下惹了大祸吧!好不容易才把这位小祖宗哄睡着了,这番你又把她叫醒了,这该如何是好啊?”老人的焦急之色并不作假。 “你话还真多!”季春雨语气不太好,她直接甩开了老人的手,转头看向季冬青,“这里应该就你跟这个小姑娘关系最好吧?你赶快想想办法!” 面对季春雨近乎于命令般的语气,季冬青也不恼,她走上前去,直勾勾地盯着周六。 在两人视线交会的那一刹那,周六有片刻停止了挣扎,可短暂的停歇后,她却更加激动了。 周六仰着头,拼命地张大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季东青意识到她是想说些什么,便替她解开了嘴里的白布。 “他们是疯子!他们都是疯子!他们不是人!”周六发癫般地大喊着,可话却说的不清不楚的。 “他们是谁?”何旭问道。 “他们是好多人,好多好多人,他们是恶鬼……”说着说着周六变环顾起了四周,像是有什么脏东西在向她靠近一般。 忽然她指着季冬青后面,狂叫着,“在你后面!是他!你快回头看啊!” “不!你不要回头,你快跑呀,快跑!” 说罢,她又挣扎了起来,两只手极力想要挣脱束缚。 众人被她这一番操作搞得云里雾里,唯有季冬青向后看了一眼,与刚要进来的大进行了对视。 “周大你来啦?你可快管管你妹妹吧!我这庙小,容不下你们兄妹!要是没什么事,你就赶快带着她回去吧!”老人沿着季冬青的视线,也瞧见了周大,语气中带着些恳求。 “季乡长,我早就跟您说过,这是我们家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您这行径又是想做什么呢?”周大瞪着双眼,一副要将季冬青撕碎的模样。 “我只不过是尽自己的本责,来看望乡亲而已。”虽然季冬青语气只是淡淡的,但气势却没有一点输给周大。 “先前便是您插手我四弟的事,连累我四弟驾鹤西去,如今您是连我六妹也不放过呀?”周大站在所谓的道德制高点上,指责着季冬青。 季冬青却没被绕进去,反而质问起了周大,“你是说你四弟已经身故了?” “是又如何?想来与你也没什么关系。”周大有些慌了,前言不搭后语。 “与我没什么关系?可你先前说是我连累的他,你不如展开说说,恰巧这里也有另外几位,想来是能替你做主的,省得你回了乡里又要说我的不是了。再不济旁边就是县政府,你也可以直接去县里告我。”季冬青缓缓向周大走去,步步紧逼。 “我…我可没这么说,是你听错了!”周大狡辩道。 “是吗?那可不巧了,我这有个影像石,倒是记录了你进来以后的所有举动。”季冬青不慌不忙地从储物袋里拿出了影像石,早在周大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启了录像。 周大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这劳什子影像石是他从未听过的东西,他倒是要瞧瞧这东西当真能把他的一言一行记录下来? 随着季冬青开始播放刚才的画面,周大傻了,他的话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周大梗着脖子,像是想要再说些什么,脑子里却完全没了思绪。 “你若是没什么想说的,那我便要问我想问的了。”季冬青抓准时机,质问起了周大。 “你前几日明明说是带你四弟来看病,如今却变成了你六妹,你该如何解释?” “那日晚上我去到你家,你说你四弟六妹熟睡,可那么样的动大的动静,却根本叫不醒他们,你能与我解释一二吗?” “对于你四弟之前他情况已经好转了,可在吃了你抓的药之后,他的病情急剧恶化,是你想谋害他吗?” “如今你六妹发了病,指着你说说你是恶人,你又当如何解释?” 季冬青稍微修饰了一下内容,不经意间给周大挖了好几个坑。 这接二连三的问题,以及季冬青不善的语气,让外强中干的周大彻底没话说了。 周大的额间生出些许细汗,他的眼神不自主地向四周乱瞟,内心的慌乱不言而喻。 季春雨和何旭在牢仙笼见过太多犯人了,他们一瞧周大就觉得他不对劲,两个人悄悄来到了周大身边,趁周大一个不注意,直接制服了他。 “我们怀疑你谋害弟弟与妹妹,麻烦你配合我们调查。”何旭端得一副征询的语气,实则下得却是狠手。 周大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倒在地,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待回过神后,周大已经被二人用灵锁锁住了手脚。 “你们这是做什么?你们快放开我!”周大自然是急了,整个人慌不择言,“我告诉你们,我上头有人,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小心你们的脑袋!” 周大这话说得让季冬青又精神了几分,“你上面有人是吧?行,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县长,看看你上面的人是谁。” 周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惹了祸,随即又改口道,“我上面没人,刚刚说那些都是唬你们的,我只是不想被抓走!” 周大这话倒是让季冬青有了底,看来周大背后的人是不及县长的级别的。 季冬青倒也没抢着做决定,用眼光征询了季春雨和何旭的意见,三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决定用木牌跟县长报备一番,然后将人带去牢仙笼审问。 眼瞧周大被治住了,老人有些慌了神,他装作不经意地慢慢向后退去,企图趁季冬青他们不注意溜之大吉。 殊不知,他这这点小把戏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季冬青的眼皮子底下。 季冬青使了个定身术,老人便无法挪动半步了。 “您瞧您这是做什么呀?”老人言语中透出些颤抖。 “只是要麻烦你一道前去。” “我就是一个看病的江湖大夫,我可帮不上你们什么忙!”老人急于和周大撇清关系。 “你急些什么?你要是和这事没关系的话,跟我们去一趟也少不了一块肉,可我瞧你这火急火燎的,倒不像没事。”季春雨抱着手,看向老人的眼神中带着些审视。 “小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可能会和他们这里头的事有牵连呢?我老头子向来是守律法的好人啊!”老人语气迫切,要不是身体被定住了,定要加上些肢体语言。 季冬青不语,她可不觉得这老人是清白的,这见月乡的人犯了疯病都来他这看病,还美其名曰称他一句神医。 如今查到了这一步,季冬青断定疯病一定有蹊跷,而这老人必然会知晓一些内幕。 “我可没工夫跟你在这里辩,你选吧,是要我们押着你去,还是你自己走着去?”季春雨可不吃卖惨这套。 “我配合,我配合还不行吗?要是被你们押着去,我还要不要面子的?你把这术解了,我配合你们就是。”老人盯着季冬青,示意她解开定身术。 季冬青有些不解,这人如何知晓是自己施展的定身术?她转头看向老人,眼神对视的瞬间,反倒有种自己被看破的感觉。 第53章 小心使得万年船,何旭拿出了另一副灵锁,将老人锁住,同时他捏了个决,让老人和周大的灵锁融合,将两人束缚在了一处。 何旭的这番行径,让周大暴怒起来。 “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病?胡乱抓人就算了,要把我和这糟老头子捆在一起!” “安静点!你要是再吵,我就把你揍成猪头!”季春雨伸出拳头狠狠威胁道。 第50章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同性相斥吧, 季春雨这招以暴制暴效果出奇的好,一时之间,周大不敢再说话了。 季冬青又打量了一番周六, 发现她的情况不太妙,出言和何旭二人商量道,“这小姑娘情况不太好,我恐怕得带她去看医修。不若你们先将他们二人押回, 我处理好了再赶过来。” 何旭自然是没什么不同意的,分开行事效率也能更高些, 何况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那你搞快点,别磨磨唧唧的,到时候耽误我的时间。”因季冬青一路上没搭理季春雨,季春雨也不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索性也不给季冬青什么好脸色。 季冬青也不恼,“那就麻烦你们先问询一番了。” 言罢, 季冬青便解了定身术,何旭二人率先带人离开了。 季冬青转身, 替周六解绑。 布条解开的时候, 周六的身上已经布满了红印,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破了皮,看得出她挣扎的很厉害。 瞧着这样的周六, 季冬青难免有些心疼,她张开手想抱住周六,轻拍她的背给予安抚。 可周六却有些应激, 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尽可能远离季冬青。 “不要!不要打我!我什么都不会再说了,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季冬青愣住了, 她不知周六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得如此惊恐。 “我不会伤害你的,你……” 季冬青话还没说完,周六又开始大叫起来,“你骗人,不会伤害我的只有四哥!”说起周四,周六眼里难得有了一丝清明。 “对,我四哥呢?四哥,你去哪了?你不要小六了吗?”周六有些手足无措,她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向四处张望着。 “周六,你冷静些。”季冬青还在尝试和周六沟通。 可此时的周六已然丧失了理智,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六神无主地看着四周,寻找着那个能保护她的人。 季冬青慢慢地挪步,一点点走向周六。 周六却像一只惊弓之鸟,拒绝着季冬青的靠近,她顺手拿起一旁的剪子,没有目的地挥舞着,以求保护自己。 周六实在无法冷静下来,期间甚至还被胡乱挥舞的剪子割破了手臂。 见状,季冬青只好用法术让周四先昏睡过去。 在周六丧失意识的那一刻,季冬青赶忙冲过去接住了她。 明明周六的年岁也不小了,可季冬青却觉得她异常的轻。 季冬青抱起周六后,对她的瘦削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季冬青没有停歇,急忙赶去了县政府后面的医管所。她到的时候,里面的医修正忙个不停,没有人注意到她。 “请问有空闲的医修吗?这里有一位病人。”季冬青只得主动出声。 “具体什么情况?”一位医修出声问道,同时他手上的活也没有停,还在为病人疗伤。 季冬青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欧扬吗? “欧扬。” 欧扬闻声回头,眼中透露着些许惊喜之色,“季驻村员!不对,该叫你季乡长了。这姑娘要是不太急的话,你且等等我,这位病人很快就处理好了。” “行。”季冬青时刻用灵力探查着周六的体征,等欧扬片刻并无大碍。 她将周六放在一旁的空床上,抬头时撇见了正当空的太阳。 遭了!要到与李薇约好的时间了。 “欧扬,这小姑娘先麻烦你替我照料一二,我有点事,去去就回。”季冬青无奈,只得将周六托付于欧扬。 她也算与欧扬共事两年,算是信得过他的为人。 “行,你有事就先去,我会照看她的。”欧扬郑重地点点头,让季冬青放心去办事。 季冬青也不再耽搁,实在是她自己忙起来就忘记了事情,她感应着李薇的位置,发现李薇已经在县政府门口等了。 好在这两处的距离很近,季冬青很快就赶到了。 “乡长,您的事办完了吗?”见到季冬青的身影后,李薇开口问道。 “县里还有些事需要我处理,恐怕得麻烦你自己回去了。”季冬青找了个借口搪塞道。 “无妨,那我自己先回去就是,多谢乡长捎我一程。”李薇倒是没什么责怪之色。 “对了,许安安那姑娘倒是合我心意,我想把这制糖的门道都传给她,不知乡长意下如何?”李薇冷不丁地提起了许安安。 “若是你愿意教,她也愿意学,那自是没什么不可。” “那我权当乡长您答应了。”李薇只是浅浅一笑,却让季冬青有些不安。 话音一落,李薇也不纠缠,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反倒是季冬青愣在了原地,揣摩着李薇的话。 可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由头,只得先放下李薇的事,赶回去瞧周六的情况。 “季乡长你来得正好,快过来看看这小姑娘。”季冬青前脚刚买进屋子,欧扬便把她叫了过去。 “她的情况如何?” “不大好,像是经受了严重的精神打击,刚刚醒了一会儿就开始发疯,为了不打扰别的病人,我只能先让她再睡一下。而且我刚刚探查她的身体,发现身上全是被打的痕迹。” 欧扬的语气沉重,周六的模样让他不由出声问道,“这小姑娘是遭了什么祸?” “目前我也不知道,她被她哥哥以看病的由头带到了县里,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欧扬叹了口气,“这外伤我已经用灵力治好了,可这心病却不是一时片刻能解决的。” 季冬青点头表示理解,“我还得去牢仙笼一趟,那边环境不如这里好,在我回乡里之前可能得拜托你照顾她一下。” “季乡长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的事那就是我的事!想当初你先是给了我去当医修的机会,而后在你离开时又向县里举荐了我,你对我的恩情我自是感激不尽。” 欧扬直接揽过了照顾周六的事。 “你且放心,如果我事忙也会让同僚照顾一二,不会叫这小姑娘无人照料的。” “那就拜托你了。” 眼见季冬青又要出声道谢,欧扬抢过了话头,“你要是再和我说谢不谢的话,那可就真是见外了,你帮我这么多,我都没说几声谢,我这不过举手之劳,你却向我道歉,这可显得我太不会做人了!” 听着欧扬半开玩笑的话,季冬青也不再拘礼,“好,那便不说了,我得先赶过去了,等事情结束了我再过来。” “放心去吧!有我呢!” 交托完周六的事后,季冬青不敢耽搁,立马动身前去牢仙笼与何旭二人汇合。 何旭他们这头却没什么进展,因为二人不了解内情,问话一直停留在表面。 “不如一个一个问?”赶到牢仙笼的季冬青背过身,向二人小声提议道。 “行,先问谁?”何旭征求意见道。 “先问周大。” 何旭二人并无意见,老人暂且被关回了牢房。 季冬青坐到了何旭旁边,瞧着他们刚刚问话的记录,这周大咬死了说自己不知道内情,只是带妹妹来看病。 “周大,你四弟何在?” 周大保持着沉默,甚至不愿抬眼看一眼季冬青。 “说话!哑巴了?”季春雨可烦问了不答话的,她猛地敲了一下桌子。 周大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愣了,短暂的愣神后,他又低下了头。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什么都不说,一旦被查出来你就是重罪。”何旭语气平和,可这话的杀伤力却更大。 “你们凭什么上来就定我的罪?难不成她季冬青说什么就是什么?”周大有些忿忿不平。 “现在就是你说自己无罪的机会,可你选择了沉默。”何旭试图动摇周大。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配合就不会给我定罪吗?”周大这话问得让人觉得有些离谱。 但何旭也是个懂套路的,他不急不慢地说,“这得取决于你说的内容。” 周大咬了咬牙,“那你们问吧!” “你四弟去哪了?”季冬青又问了一遍。 “死了。”周大语气生硬。 “死了?明明县里派了医修去治疗你弟弟,他的情况已经大好了,但你突然又要带他来县里看病,这病没有看好,你反而告诉我他死了?”季冬青冷冷质问道。 周大嘴硬道,“死了就是死了!医修看过又如何?” 瞧着周大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季冬青反而冷静了下来,“好,那他什么时候死的?尸体现在何处?” 第54章 “路上就死了,到县城的时候尸体已经臭了,我已经把他烧了。”周大说话的时候,并不敢直视季冬青。 “你就这么轻易把你弟弟烧了?你配当个哥哥吗?”季春雨忍不住了,有兄弟姐妹的她对于周大这种行径充满了厌恶。 要不是何旭拉住了季春雨,她免不得要冲上去给周大点颜色瞧瞧。 “那你可曾把那灰装起?”何旭继续问道。 “有,就在我的衣袖里。”周大没再被季春雨吓到,一脸坦然道。 季春雨随即起身,从周大袖子里搜出来一个小盒子。 因着这方面何旭是专家,她转身便将盒子递给了何旭。 何旭打开盒子观察一二后断言,“这不是骨灰!” 第51章 “胡说八道!这就是我四弟烧成的灰!”周大咬死了不松口。 何旭拿起了一捧骨灰, 轻捻了一下,更加笃定地说道,“这绝不是骨灰!” “若是人骨烧成的灰, 首先从色泽上呈白色,可这灰却是黄色和灰色融合,没有一丝白色。且骨灰并不能保证烧得充分且均匀,不可能像这样一般呈细沙状, 你给我们的分明就是沙子和土。” 何旭句句说的在理,搞得周大无法反驳。 可周大是做惯了地痞无赖的, 不一会儿他就反应了过来,只要他咬死不认这些人就没办法那他怎样。 “你说的那些玩意儿我都听不懂,反正这就是我四弟烧了以后的灰,你们爱信不信!” 瞧着周大这泼皮无赖样,季春雨就来气,她“嗖”地一下站了起来, 指着周大道。 “行!你不说是吧!你给我等着,我去请示上级, 说你身兼命案还拒不配合, 让上面给你开刑罚!” 季春雨说得煞有其事,唬得周大一愣一愣的,说罢她还径直走了出去, 这可让周大傻了眼。 而何旭不愧是季春雨的同僚,他抓紧机会道,“她可不是说着玩的, 你要是不想被打, 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季冬青瞧着季春雨和何旭这配合,心里也有了些计较。 二人没再说话, 给周大充分的考虑时间。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空前的安静让周大更感窒息。 “我说,我说!” 周大终究是没抗住,“我四弟死了之后,我怕晦气就把他扔在荒郊野岭了。” “晦气?”何旭有些不解。 说到这,周大似乎又找回了底气,“都是季冬青这个害人精!我们乡里有不能和外乡人讲话的传统,可她非要同我四弟和六妹说话,这下子不仅我四弟病情加重身故,连六妹也疯了。” 面对周大的职责,季冬青不以为意。 他这番离谱的话,何旭自然也是不信的,“你这话未免太离谱了些。” “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打听,我保证我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周大极力想证明自己。 何旭却没有看他,反而偏头看向季冬青。 “见月乡确实有不和外乡人说话的事,说是只要和外乡人说话就会得疯病,可在我见到周四之前,周四就已经发疯病了。而且疯病背后的情况,就是我此次求助县里的缘由。”季冬青解释道。 “你听见没!她自己都说是有这么回事的。”因灵锁锁住了周大,他只能抬起双手指向季冬青。 何旭若有所思,“那这见月乡,很有必要去一趟了。” “何旭、季冬青,你们俩过来一下。”季春雨突然出声,让周大不安起来。 两人循声走了出去,跟着季春雨向另一间审讯室走去。 “行了,人我叫过来了,你有什么想坦白的,就趁现在赶快。但你可不要说胡话,挑战我的耐心!”季春雨不耐地敲打着桌面。 “那周大同你们说了多少?”老人出声问道。 季东京看了季春雨一眼,反应过来季春雨是在诈老人,“说的不少,譬如这所谓疯病的人根本没疯。” “如果我能告诉你们更多的事,你们能把我放了吗?” “可以考虑。” “行,那我就把自己知道的事跟你们说吧!之所以见月乡的人叫我神医,是因为他们会把疯了的人带来我这,医治一些时日后,无论人有没有好转,都会回去说我治好了他们的疯病。”老人缓缓地说道。 “那你也默认了?”季春雨翻了个白眼。 “谁不想博个好名声?我只不过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罢了。”老人理所当然道。 季春雨轻啧一声,“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庸医,大家的病才会都治不好!” “小姑娘,你怎么想都可以,我并不在意。” 老人接着说了下去,“其实那些人并不像是什么疑难杂症,看上去都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而发疯的,但其中的具体事宜我就不清楚了。” “还有别的吗?”季冬青追问道。 “我只知道这么多了,我也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季东青看着老人丝毫不慌的模样,心里反而不安起来,真的会有人在平静的状态下说出自己的恶行吗? 这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不,你在说谎!”季冬青盯着老人,试图找到他的破绽。 “事已至此,我又何必说谎?”老人摇了摇头。 瞧着老人的态度,何旭和季春雨都动摇了。 可季冬青却不信他,“你明明知道他们借发疯的事情吃人,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 所谓的“吃人”,其实是季冬青的推测,她要诈这人一番。 果不其然,在季冬青说出“吃人”二字后,老人明显愣了神,一副出乎意料的样子。 “这位姑娘,你这是空口白话就想将我定罪啊!”可他依旧不愿承认。 “你不必狡辩了,周大都和我们说了,你所谓的坦白并没有一点诚意。”季冬青面色微冷。 一旁的何旭和季春雨却愣住了。 吃人? 他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大当真是这么和你说的?”老人有些绷不住了。 “自然,不然我如何会知晓?”季冬青说起谎来已经很是娴熟。 “我不信,姑娘你若真有本事,就去找到铁证,届时你要定老夫的罪,我也觉不说半个字。”老人像是笃定了季东青找不到证据一般。 “好,那你就在牢房里等着。”季冬青虽然也没底,却不愿输了气势,且老人明显被吃人的事触动,这里头定是有猫腻的。 三人出了审讯室后,免不得一番商讨。 “季冬青你说的吃人的事是真的,还是你胡扯的?”季春雨抢先问道。 “是我推测的。首先我听到了啃食的声音,其次根据何旭所说骨头的情况,以及村里只要犯了疯病无论治没治好都会消失的情况来判断,有很大的可能是吃人事件。”季冬青有条不紊地说道。 “那他们为何要吃人?”季春雨有些难以置信。 “见月乡多是荒年,收成不好的时候颗粒无收,甚至王家村的张碧婷都是从见月乡买的,我猜想他们吃人的事一开始可能只是单纯为了饱腹,至于后来我就不清楚了。”季冬青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未免也太没有人性了!如果你的想法都是对的,那他们一直以来就是靠吃自己的同乡人和兄弟姐妹来过活的吗?”季春雨好似想到了什么,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 季冬青没有回话,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人性这种东西总是第一个被抛弃的。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何旭问道。 “周大那边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想来是有什么人或者什么原因让他要死守秘密。我的想法是先把老人和周大关着,把周六安顿在县里,你们俩装作是县里去检查工作的,每天就可以在乡里游走,看看能不能收集到实质性的证据。” 何旭颔首,“如果不想打草惊蛇的话,这应该是最好的方法了,倘若吃人的是当真成立的话,想必也不会只有周大一人。” “自是如此,我之前查过见月乡的卷宗,因发疯死亡和下落不明的人甚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认为他们吃人的事是整个乡里默认的,甚至很多人都分了一杯羹。”季冬青补充道。 听了季冬青的话,何旭和季春雨表情更显严肃,三人安排妥当县里的事后,便匆匆赶去了见月乡。 季冬青先是带二人去了乡政府,拿出之前的说辞,将二人安置了一番。 其余人也并未生疑,打了个招呼后,又继续忙了起来。 季冬青借熟悉环境的由头,带着二人在见月乡转悠了起来。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乡亲,但他们都一言不发,可那眼神却让季春雨感到毛骨悚然。 待到没人的地方,季春雨终是忍不住了,大声抱怨道,“季冬青,怎么每次你在的地方都不太正常?上次王家村就怪怪的,现在这个见月乡就更诡异了。” 对于季春雨的话,季冬青没有回答,只是颇为认真地给他们指了指周围的地方,以防他们迷路或是走错路。 第55章 “季冬青,你这是打算无视我到底吗?”季春雨可烦季冬青这性子,之前在季家村的时候,她们虽接触不多,却也知道季冬青这无事就不说话的性子,当时尚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和她相处起来才觉得甚是烦。 “我说季大小姐,你就省省力气吧!从县里你就说个不停,说的还都是些没用的废话,谁听了都嫌烦。”何旭看上去是个性子好的,但一吐槽起季春雨来却毫不留情。 “何旭!你是不是找架打啊?”季春雨撸了撸袖子,想揍何旭的冲动一下子涌了上来。 “莽夫。”何旭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何旭你给我说清楚!你说谁呢?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大不了就回去背处分!” 季春雨压根听不得别人说她不是,抡起拳头就要打何旭。 第52章 季冬青感到头疼极了, 但为了防止产生内讧,她只得拉住了季春雨,“有事你们回去说, 现在还是做任务要紧。我也不是忽略你,只是如果我们再耽搁一分,说不定又会有更多的人遇害。” 听着季冬青听中肯的话,二人也不闹了, 都收了收脾气,跟着季冬青往望月崖走去。 “季冬青, 这是什么地方?”季春雨出声问道。 季冬青耐着性子,给他们讲了一遍见月乡的传说故事。 “没想到这么个荒凉的地方,还有这么神奇的一段故事。”何旭有些意外。 “不仅如此,这山崖下也并不简单,之前我下去查了一番,发现山崖之下全是靡荒木……” “靡荒木?”季春雨忍不住大声惊呼。 “没错, 而且这里的数量远比王家村的要多,甚至靡荒木已经和山崖融为了一体, 想要铲除并非易事。” “之前那些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 这里这么多的话,事情可就难办了。” 听着季春雨和季冬青一来一回地说着,何旭显然蒙圈了。 “这靡荒木是何物?” 面对何旭的疑惑, 季春雨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这你都不知道?我还以为何大才子你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 “别在这阴阳怪气。”何旭皱了皱眉。 眼瞧这两人又要斗起嘴来, 季冬青赶忙解释了一番。 何旭了解到了事情的全貌后, 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那你有没有向县里汇报?” “还没, 主要是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而且照我来这段时间看,暂时没有对村民造成任何影响。” 何旭点了点头,对季冬青的慎重表示了理解,毕竟这事情一旦报了上去,免不得要多方面插手,要是最后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反倒会影响后续事宜。 “那我们要下去探查一番吗?” 面对季春雨的疑问,季冬青摇了摇头,“目前我们的重点还是要先把疯病事情查清。” “如果方便的话,季乡长你可以再把那个人骨给我看一次吗?” 季冬青自是没什么不答应的,若是能在人骨上找到突破口那自然是极好的。 何旭随即将人骨放入自己的储物袋。 天色已经不早了,三人决心去发现人骨的林子中蹲点,以求能够有其他收获。 “话说,我们为什么不把林子搜一遍?”季春雨突然出声。 “倒是我忘了。” 季冬青此话一出,季春雨面上的得意之色就盖不住了。 她那一副“瞧瞧,还得靠我”的样子,实在让何旭有些烦。 何旭手动将季春雨的头转到一旁,“行,那就麻烦你去找一找了。” “我去就我去!胆小鬼!”季春雨向来胆子大,她可不怕这些虚的,提起步子就往林中走去。 但季冬青却不敢大意,仍是叮嘱道,“若是有什么事,就用木牌向我们求救。” “知道了知道了,我办事你放心。”季春雨头也没回,顺着林子摸索了起来。 待季春雨走远了,季冬青和何旭也分起了工,何旭在林中蹲守,而季冬青则潜入周家一探究竟。 说干就干,季冬青趁着四周无人,从窗户翻了进去。 因为屋子太过昏暗,她立马用法术燃起了火,照亮自己的视线。 仔细一看,她发现这屋子里像是发生过一番搏斗,物件被打得七零八落,就连被褥都掉落在了地上。 季冬青沿着没有物品散落的地方缓缓前进,忽然之间,她像是踩到了什么机关,整个人掉了下去。 这空间实在狭小,灵剑毫无用武之地,好在季冬青之前曾买了一把匕首,她赶忙从储物袋中拿出匕首插向墙壁。 借着这股缓冲力,季冬青终于安全落了地。 她抬头望去,发现这里距地面约有三丈深,而她应该是误触了机关,这才掉了下来。 四周的灰尘呛得季冬青喘不过气来,她挥舞着手,打落周围的蜘蛛网。 待她缓过来劲,又继续向着前面走去。 这地下像是一个地窖,越走越开阔,而这里却没有堆放粮食,反而全是一些让人触目惊心的刑具。鲜红的血液四处可见,这里就要是人类解剖室一样。 季冬青走了一圈,最终在最深处发现了一具白骨。 为了保护现场,季冬青直接传了消息给何旭和季春雨,将他二人叫来此处。 季冬青刚摸索着将壁灯点亮,二人便到了。 地窖完全亮起来的一瞬间,季春雨忍不住干呕了起来,这里四处看见残肢白骨,强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甚至在夹缝中还能看到掉落的肉丝。 何旭素养倒是极高,他用灵力裹住双手,一点一点拾起人骨,很快就拼凑出了一个人形。 季冬青一面拍着季春雨的背,缓解她的恶心,一面等着何旭给出结论。 “这人约莫二十岁左右,乃男性,身高七尺有余,骨头上没有侵蚀和暴打的痕迹,排出是外伤致死。且根据骨头的情况来看,应该就是这几日亡故的。” “周四!”季冬青和何旭同时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而季春雨也终于缓了过来,“你们说这就是死掉的周四?” “我不敢笃定,但这确实是最大的可能,周四的身量也与这人骨相仿。”季冬青说得很慎重。 “我也是这样的感觉,但若要具体甄别人骨,还得回县里借助工具。”何旭附和道。 “那该如何?你并不会御剑之术,倘若你自己回去,未免时间花的太长了些。”季春雨直言不讳道。 “那便你们一同回去,这里有我就是。”季冬青倒是洒脱,她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查出真相。 二人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也就不再耽搁,当即动了身。 待出去时,季冬青封住了之前跌落的入口,免得有人误闯了进来,漏了消息。 “季冬青,你且等着,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季春雨拍了拍季冬青的肩,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可他们这一去,却半个月都没有音信。 季冬青也不断用木牌发出信息,可所有消息都是石沉大海,没有收到一丝回应。 “季冬青,你天天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呢?”许安安有些疑惑。 “没什么,只是县里没了消息。” “你等消息的话,不是用木牌就好了吗?” “还记得之前县里来的两个人吗?他们二人回县里一趟,说是会再来。” “两个人?季冬青你是不是忙迷糊了,哪里来的两个人?”许安安轻笑出声,伸手探了探季冬青的额头。 这让季冬青大觉不妙,她急忙走进了乡政府,边描述着两个人的长相,边询问所有人。 可他们所有人给出的答案都出奇的一致,从未见过何旭和季春雨。 “不对,你们真的不记得了?”季冬青陷入了自我怀疑。 “季冬青你脑子坏了吧?压根就没有出现过这两个人,我们又怎么会知道呢?”许安安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的无奈。 “乡长,我确实没有见过这两个人。”习艺一脸真诚道。 “乡长,您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您先回去休息两天?”胡磊有些担心季冬青的精神状态。 “是啊乡长,您不用急,现在乡里也没什么大事,您就休息几天吧!”甚至肖贺都在一旁劝慰季冬青。 季冬青顿时六神无主起来,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大伙最近有出过乡吗?” “应该都没有,大家都忙着在乡里办事。”胡磊看了看大伙,给出了答案。 “许安安你也没有出去过吗?” “喂!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一定会出去的人吗?我可是个勤奋努力的人,你可别小瞧我了!”许安安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没有跟李薇去卖糖了吗?”季冬青解释道。 “卖糖?好像是已经许久没去了,不过做糖我倒是每日都去。” 果然不对劲,季冬青急忙跑了出去,尝试离开见月乡。 第56章 可她还没能迈出去一步,整个人就被拉了回来。 众人瞧着季冬青跑了出去,神色也不太对劲,就跟着季冬青一起出了乡政府,而他们也终于意识到,他们被困在了见月乡。 无论大家如何努力,都无法离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安安慌了,长这么大她还没有遇见过这么离奇的事情。 “我也不清楚,首先是你们失去了有关何旭和季春雨的记忆,而且木牌一直没有回应,应该是消息传不出去,刚刚我们不用法术和剑术攻击也都无济于事。事到如今,只能回去从从长计议了。” 季冬青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身为主心骨的她,立马安抚起大家的情绪。 急也没用,大伙索性回了乡政府,一起商量起事宜,约定好今日把乡里的所有事情处理妥当,明日一同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可季冬青次日来到乡政府时,所有人就像失忆了一般,完全记不得昨天的事。 “季冬青你在说些什么啊?明明昨日大家都在照常办公,你是不是被他们传上疯病了?”许安安半开玩笑道。 季冬青面色低沉,思考着到底是哪里不对。 “你想什么呢?我看你就是压力太大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李薇家做糖放松一下?我跟你说做糖可解压了。”许安安提议道。 是了,去李薇家看看也好,说不准有额外的发现。 “乡长您今日也来做糖吗?” 季冬青刚和许安安走近李薇家,就猝不及防和李薇来了个眼神对视。 第53章 “最近压力有点大, 许安安说做糖能解压,我就跟来了。”季冬青瞧着李薇,下意识说出了解释的话。 等话说完了, 季冬青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 “乡长,你压力确实太大了。”李薇端得是善解人意的样子。 季冬青没再说话,反倒是许安安熟络地和李薇聊了起来。 两人从家长里短说到村里的八卦,聊得不亦乐乎。 “李薇, 我听许安安说你最近都没有去卖糖了。” “是这样子,因为村里的人开始买糖了, 所以暂且不打算去县里卖了。”李薇淡淡解释道。 这解释并不合理,麦芽糖的价格并不低,当初的季冬青为了给郑依棠买上一些,那可是下了血本的。 按照李薇每天的制作量,乡里的人根本不可能每天都消费得起。 “便是如此,那他们也不能每日都买吧?”季冬青语气略显轻松, 眼光却格外犀利。 “自是如此,所以我也不是每日都做。”李薇还是那幅和气的样子。 相比之下, 倒显得季冬青有些小题大做了。 季冬青却不吃这套, 因为她记得许安安说的是每日都来做糖。 可许安安却倒戈了,“季冬青你这人真是的,明明是来帮做糖的, 还要在这里纠结来纠结去。” 季冬青意识到情形不对,索性也没再继续说话了。 等做完了糖,一上午也过去了, 李薇出言留二人吃饭, 季东青也就顺势留了下来。 “李薇,不知你父母何在?”坐在饭桌上的季冬青冷不丁地问出了一句。 “季冬青, 你这是在干什么呢?”不等李薇回话,许安安就指责起了季冬青,“薇姐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啊!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季冬青傻了,瞧着许安安笃定的神情,她甚至开始回忆起是不是自己的记忆错乱。 “这是何时的事情,我竟记不清楚了。”季冬青稳住情绪,淡淡地问道。 “哎呀,就是今年年初的事呀!你怎么就忘了呢?”许安安有些嫌弃地说道。 “年初?我来见月乡多久了?”季冬青更显迷惑。 “你来了一年多了呀!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连这个事都记不清了?”许安安敲了敲季冬青的脑门。 “乡长你竟忘了这么多事,那你可还记得你在我们乡里推广了灵植和灵畜?”李薇神色有些惊讶。 灵植和灵畜已经推广了?明明县长并不同意。 季冬青有些迟疑,但还是摇了摇头。 “季冬青,要不你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过段时间可就要忙秋收的事了,你这个状态可不太好。”许安安瞧着季冬青迷惑的样子,心不免软了下来,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季冬青陷入了自我怀疑,“果真如此吗?那你展开和我说说是怎么推广的。” “去年秋收的时候,突然就闹起了荒灾,大家颗粒无收,唯有老肖种的灵植幸免于难,然后你就利用这个事开始了推广,承诺补偿大家后,大家都纷纷改种了灵植,今年年初春收的时候,大家收获颇丰,这灵植的是也就算推广开来了。” “至于灵畜的事也差不多,无非是老肖换成了习艺,大家明白了灵畜的好处,也纷纷争着养了起来。” 这确实是季冬青曾经构想过的方案,但就这么轻易的实现了,总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说着说着,许安安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猛地一拍脑瓜,继续道,“对了,你还搞了个什么宣讲会,让老肖和习艺当主讲人。” 这就更真实了,可就是太过按照季冬青的想法实施了,反倒让人觉得奇怪。 “那可能是我太疲劳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此时追问已毫无意义,季冬青选择接休息的借口,再去找找别的突破口。 “行,那你先回去吧!我再帮薇姐干干活。”许安安变得意外好说话,她这任劳任怨的样子,让季冬青笃定乡里不对劲。 季冬青快步离开李薇家后,沿着见月乡最边缘的路线走了一圈,可只要她踏出一步就会被急速拉回,而这也不像是什么强力导致的,反倒是像时光回流重塑。 一番尝试下来,季冬青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季冬青又来到了望月崖,她飞身而下,很快就找到了上次的洞口。 那靡荒木较上次比更显粗壮,且四周隐隐有强烈的灵力波动。 “季冬青,你来了。” 一个陌生的男声在呼唤着季冬青。 “你认识我?” “算得上认识,也算得上不认识。” “可我不认识你。”季冬青确信自己从未听过这个声音。 “来不及了,入梦吧!梦里有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男声有些若即若离。 不等季冬青拒绝,靡荒木就又一次把季冬青缠住。 求生的本能让季冬青挣扎着,可男声还在不断地呼唤她。 “快想起来吧!” 画面陡然一转,季冬青四周已然没了靡荒木,她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来到了周家。 “周大,你确定那劳什子乡长不会来了吧?” 季冬青循着声音望去,发现那人竟是乡里的老吴。 老吴因为跛脚且好赌的缘故,败光了家里的所有田地,还是乡里根据县里的帮扶政策,这才让他重新得了地。 好在老吴有了地之后,也不再好吃懒做,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想着想着,季冬青又发现了不对,她是如何知道老吴的情况的?明明她打算的是等查完疯病背后的事,再挨家挨户去了解情况。 可周大却没给季冬青思考的时间,“放心,我保证她绝不会回来了,快动手吧,别墨迹了!” “行行行,只要不出事就行。你快过来搭把手,把你这四弟弄下去。”老吴边揽着周四,边叫周大过来帮忙。 两人刚把周四抬下了床,周四却突然醒了。 “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周大,怎么回事?”老吴有些急了。 “没什么,看你睡得不舒服,给你换个地方。”周大倒是不慌,面色如常道。 周四却不信,他这大哥向来是个不管家里人死活的,又怎么会好心帮自己换地方呢? 周四挣扎着起身,老吴一时不察,竟被周四推到了一旁。 周大却是个心狠的,见事情有了暴露的迹象,他立马冲上去按住了周四,该招呼着老吴过来打晕周四。 周四虽病了许久,可还是挣脱了出来,没让二人的计谋得逞。 可周大和老吴毕竟是两个人,他们不停地尝试抓住周四。 在一阵你追我躲中,周家的物什纷纷被打落在地。 在这寂静的长夜里,物件碰撞后重重的落地上,以及周四的呼救声,都没能叫来任何一个人。 在周四和老吴搏斗的时候,周大趁机拿出了迷药,将其倒在帕子上,趁周四不备,狠狠捂住了他的口鼻。 周四的眼睛之中是止不住的绝望,季冬青想要帮他,却只能一次又一次从他们当中穿过。 过了片刻后,周四终是失去了意识,被周大和老吴拖到了地窖之中。 季冬青想要跟下去,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止,整个人被定在了原地。 直到周六苏醒,季冬青才恢复了行动自由。 第57章 只见周六揉着眼睛,这里还不停打着哈欠,明显是困极了。 可她还在张望着四周,“四哥,四哥你在哪?” 在发现找不到周四后,周六慌了神,她甚至来不及穿鞋子,就在屋子里找了起来,想来是又怕周四想不开寻短见。 在黑暗之中,周六误触了机关,同季冬青一般掉了下去。 好在周六摸到了一根绳索,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牢牢抓住绳子,勉强让自己不再下坠。 看到地下有亮光后,周六才慢慢地松开了手,沿着绳子向下滑去。 等到落地时,她的双手已经被磨出了血茧子。 周六却并没有在意,她沿着光走了进去,一块破烂的布挡住了她的视线。 周六战战巍巍地凑了上去,却看见了让她毕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周大和老吴围着周四,用刀将周四的骨头和肉分离,他们的手法很熟练,先是沿着腹部将其剖开,而后自然地将内脏取出。 为了更好的辨别骨头所在的位置,他们用清水冲洗着周四的身体。等到没什么血迹了,他们又掏出了小一些的刀。 他们先是用小刀轻轻将内表的皮和筋割掉,让骨头和肉的连接出充分暴露出来,而后又在每一根肋骨中间割上一刀。 看到这里时,周六已经傻了眼,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不敢置信。 可周大和老吴的动作却没有停,他们用力在尾端戳上一刀,顺带撬了一下骨头,让肉与骨头分离。之后他们再沿着骨头边缘刮上几刀,肋骨就这样渐渐地暴露了出来。 至此,两人便放下了小刀,用手将肋骨扯出,很快肉便只和脊骨相连了。 接下来,他们又如法炮制了一番,将脊骨与肉完全分离。 被剥离的骨头上几乎不沾一点肉,看得出来他们十分耐心。 周六彻底被吓愣了,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想要逃离这里,却无意中踩到了周大他们用来放血的铁盆。 铁盆被踩翻了,这“哐当”的声音在地窖里不停回荡。 周大和老吴立马停了手,大喊道,“是谁?” 他们毫不犹豫扯开了布,周六就这么暴露在他们的视线里。 第54章 “大…大哥……”周六被吓得跌倒在地, 结结巴巴的,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说出。 “你怎么在这?”周大眼神十分犀利,似乎在考虑该如何处理周六。 “我…我只是想找四哥。”周六眼眶都红了, 像是立马能哭出来。 “你这妹妹看上去……” 周大看出了老吴的心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别想些有的没的,这事还没处理好, 别太贪心了。” 周大的言语之中带着些警告,老吴听了这话, 有些讪讪,“行,你说了算,可这小丫头难保不会告诉那个季乡长,之前她为了给你四弟求医,可没少跟那乡长有来往, 你可不能心软啊!” 周大盯着周六,眼神有些凶狠, “放心吧!事情轻重我是知道的。” “那就行, 想想你对你的这些个弟弟,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会顾念亲情的人,”老吴笑得很瘆人, 随即他又转过头面向周六,“想活着就不要说话,周小姑娘。” 周六哪见识过这场面?一种名为死亡的威胁涌上心头, 她用手扒拉的地面, 忙不迭地往后退去。 “别动。”周大面色不善,拿起了一旁的棍子。 “大哥, 我们可是亲兄妹……” 周六的话不仅没能让周大放下棍子,反而激怒了他。 “亲兄妹?”周大冷笑了几声,神色中满是不悦,“别和我说这种恶心的词,你们和我都没有关系。” 周六傻了,“大哥,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就是你的亲妹妹啊!还有四哥,他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能伙同外人一起……” 她话还没说完,木棍就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一下接着一下,一点没有手下留情。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闭上你的嘴,这么多年养着你们这些拖油瓶,我已经仁至义尽了,现在也到你们为我付出的时候了。”周大下手越发凶狠起来,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季冬青不断试图运起法术,可一切都只是徒劳,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六被周大毒打。 无力感再一次蔓延,季冬青只得紧紧攥住自己的拳头。 “别打了,再打人就要死了。”最后还是因为老吴的劝说,周大才停止了殴打。 此时的周六满身是血,整个人的意识也不太清醒了。 “你这妹妹之前可没有什么发疯的症状,现在这样子可就有些难办了。”老吴十分担心周六跑出去泄密。 “这有什么的?今天我们把该做的做了,明日我谎称带着他们去县里看病就是,反正除了那个什么乡长,其他人也不会在意这些。”周大倒是个狠心,他早就想好了办法。 “也是,那这样一来,我们又多了些‘粮食’,离长生又近了一步。”老吴的眼神中满是贪婪之色。 “收收你那副样子,这事情你知我知,可别让其他人也来分一杯羹。”周大叮嘱道。 “你放心,咱们俩这么多年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老吴笑笑。 他们俩就如同料唠家常自如,一旁的周六却被吓得蜷缩成一团,身子止不住得颤抖。 老吴和周大又转身处理起周四,可这活实在是太多了,便又踹了周六一脚,示意她赶快爬起来帮忙。 “喂,别在这儿装死,过来搭把手。” 听到这话后,周六有片刻的怔愣。 “要是不想死就过来帮忙,你要是今晚一心求死,我也不是不能成全你。”周大面色阴沉,看不上周六躺在地上的样子。 终究是死亡的威胁战胜了恐惧,周六踉跄地站了起来,鲜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下,一时之间竟糊住了眼睛。 周六急忙抬起手擦了擦眼睛。 可就是这片刻的停顿,又惹得老吴不满了起来,他抡起手就给了周六一巴掌。 “臭娘们,你别给脸不要脸,叫你帮忙是给你条活路,别再那儿装清高。” 老吴的样子不太对,像是在透过周六看着谁。 周六被一巴掌扇倒在地,整个人趴在地上,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瞧周六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是刻意在装死,老吴更是气不打一处,扯着周六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把她的头撞到地面。 骨头和地面的碰撞声格外刺耳,可一旁的周大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他只是瞥了一眼,又继续分解起了周四。 周六根本无力还手,她一边默默承受着打骂,一边看着大哥在拆解四哥,泪水止不住从眼眶中流出。 不知过了多久,老吴依旧没停手,周大一个人做得烦了,便出声催促道。 “好了,快过来帮忙,时间要来不及了。” “行,不跟这晦气玩意儿多掰扯了。”老吴转身忙了起来。 这回反倒是周大看不得周六窝在那里,他出声威胁道,“你要是再不来帮忙,等一下就剔你的骨。” 周六还是个小姑娘,压根没经历过这些肮脏事,可面对周大的威胁,她还是怕了。 这次她再顾不得去擦血,她慢慢站了起,走到了二人身旁。 “快提着袋子一起把肉装进去。”老吴说得轻巧,就好似这根本不是人,而是猪牛羊之类的家禽一般。 周六为了不再被毒打,颤抖着伸出了双手,逼迫自己拿起肉。 可她始终难以战胜生理性的厌恶,那手感让她根本无法用力抓住肉块,她急忙将肉丢到一旁,扶着墙角呕吐了起来。 一见周六又是这番作态,免不了又是一顿打。 就这样反反复复了几次,周六终于融入了他们,有条不紊地装起了肉。 她的眼神中不再有恶心或是恐惧,只有漠视和麻木,她全然忘记了这是他的四哥,她的脑海里只有“不要打我”几个字。 季冬青看着这一切,内心五味杂陈。 “好了,都收拾好了。” 一听到这话,周六便再也强撑不住了,她跪倒在地上,双腿根本无力支撑自己。 “按照惯例,先来上一点吧!”老吴提议道。 周大点头,挑出了自己认为最好的地方,用刀分成了两半,自己留了一份,另一份则递给了老吴。 接过肉的老吴满眼泛着绿光,他早就馋的不得了,如今肉到了嘴边,自然大口啃食了起来。 周大也抬手撕咬着肉,就好像饿狼在进食一般。 周六刚抬起双眸,就瞧见二人在生吃人,可她现在已经不敢大叫了,她默默低下了头,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不一会儿二人就解决了肉,纵使嘴角满是血迹,他们也不以为意。 “分头行动。”老吴打了个暗语后,便拎着麻袋走了。 季东青想跟上去,却又一次被定在了原地。 周大一把扯过了周六,“明日我带你和你四哥去县里看病,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第58章 周六被迫仰着头看向周大,虽说大哥平时对她不好,可她还是被周大这副模样吓到了,泪珠无意识地从眼角滑落,“我…我知道的。” “别跟我在这哭哭啼啼的,不想死就做好你该做的。”周大懒得听周六回答,直接拖着她的领子向前走去,就像拽狗一样,完全不顾及周六的死活。 周六又一次被激发出求生的本能,她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只求能缓解脖颈的勒痛。 至此,季冬青又能动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视角是跟着周六变化的。 “给我赶紧睡,要是被我发现你敢跑,你就死定了。”周大把周六捆在了床上,整个人除了一双眼睛都被死死缠住。 但周大疑心病很重,他并不满足于一层,而后又加固了好几层,勒得周六有些喘不过气来。 周六想要说些什么,可她的嘴已经被勒住,只能发出呜咽声。 周大可懒得管她,确保周六没有机会逃脱后,自顾自地躺到了床上,酣然睡了起来。 周六却格外的清醒,刚才她还没能接受突如其来的变故,可如今的她已经完全缓过了神。 这下子她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她竟然帮着周大他们拆解了对自己最好的四哥。 周六崩溃大哭了起来,可她依旧不敢出声,生怕在引来一顿打,泪水肆无忌惮地涌出,很快就浸湿了布条。 她这一夜过得十分煎熬,懊悔和自责充斥着她的脑袋,每当困意战胜了惧意,她便昏昏睡去。 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就会被吓醒,她的眼睛瞪得像同龄一般大,无时无刻都能听到四哥的求助声。 此时的周六无助极了,而季冬青却只能作为旁观者。 天有些蒙蒙亮了,不知谁家养的鸡打了个鸣,周大很快就醒了过来。 他收拾好自己后,将周六和周四的骨头塞到了一个大箱子里。 虽说那箱子很大,但却不足以容纳两个人。 周六蜷缩在箱子中,抱着周四的骨头,不言不语。 瞧周六学乖了,周大也懒得再打骂她让她长记性,只是熟练地堵住了她的嘴,便合上了箱子。 随着周六被黑暗笼罩,季冬青眼前也没了光。 “周大,你这是要去哪呢?” 没过多久,季冬青耳边便响起了胡磊的声音。 第55章 “带我四弟去县里看病。”周大语气平平, 听上去并不想和胡磊交谈。 “乡长之前不是从县里请了医修来了吗?我听你家小六说你四弟已经好起来了啊!”胡磊有些不解。 “这疯病本就反反复复的,一个不知道我们情况的年轻医修,又怎么可能治得好?我们乡这么多年那都是去县里找张神医看的, 看病这事我只信张神医。”周大说得这般笃定,反倒让胡磊不好再说什么。 “行了,我弟弟妹妹还等着我呢,你别在这拦路。”说罢, 周大继续吆喝起了毛驴。 箱子里的周六紧紧抱住白骨,并没有向胡磊求助, 不知是因为害怕再次被殴打,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而后便是漫长的寂静,等到季冬青重见天日的时候,周大已经带着周六来到了张神医的医馆之中。 “来看病?” “见月乡,疯病。” “入内。” 两人的对话格外简洁,在张神医的引导下, 他们很快就入了内间。 “大哥,我……” “闭上你的嘴!” 周大把周六从木箱里扯了出来, 因情况过于突然, 周四的白骨顺势散落一地。 “没用的玩意儿!抱个东西都抱不好!”周大抬起手来又打起了周六。 周六实在是太害怕了,即使被拳脚相加,她也不敢叫出声, 生怕被打得更惨。 瞧着这副场景,张神医神色坦然,他捡起了地上散落的白骨, 将它们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中。 至于周大打人的事, 他压根不在意,直到周大打累了, 才把周六拉到床上绑了起来。 “要治吗?” “让她乖点,你看着办就是。” “行。” 两人又匆匆说了几句话后,周大就离开了。 “小姑娘,你先睡一觉。”张神医的语气很平和,却让周六有些不安。 随着张神医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周六挣扎得也越来越剧烈。 “乖孩子,睡一觉就好了。”张神医拿起一旁的药,强硬地捏住周六的下颌骨,把那乌黑的药灌了进去。 周六死命挣扎却无法挣脱,等药入口后,她的意思也开始涣散了起来。 季冬青又陷入了空前的寂静,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引她入梦的声音再次响起。 “想起来了吗?” “我该想起什么?”季冬青百思不得其解。 “真遗憾,可惜没什么时间了。”这男声自顾自地说着,并不回答季冬青的问题。 “道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能让你入梦的时间有限,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事你已经都经历过了,并不是别人的记忆出了错,而是你忘了。” “我忘了?那季春雨和何旭又要怎么解释?”季冬青头痛欲裂,却依旧想不起来。 “你所见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听了这番话后,季冬青更加不解了。 “其中真相我无法与你细说,我只能告诉你,人在遗憾的时候,总会通过自己的幻想去弥补遗憾。” 季冬青瞬间被点醒了,那是不是她根本没能得到季春雨和何旭的帮助,所以许安安才会说根本没有见到人。 亦或者她压根没能救到周六! 无数个想法在她的脑子里翻腾,一些记忆碎片闪过,季冬青好像瞥见了周六的碑。 不,那甚至不能称为碑! 那只能算得上是一个木牌,而刻字的人,她从未见过。 更多的,季冬青就想不起来了。 越是扑朔迷离,季冬青越是冷静,她急忙分析起了情况。 如果之前的所有事都不对劲,那么是不是上一次被靡荒木缠住之后,她的记忆就被篡改了呢? 张碧婷母女的事,又是不是对方可以想让她看到的呢? “你为什么要帮我?”季冬青回神后问道。 “我不算是在帮你,我只是想帮自己,同时也想阻止一个人在歧途上越走越远。” 在空旷的场地里,这男声听起来有些凄凉。 “是李薇吗?”季冬青猜到。 男声不再响起,季冬青却不甘心就此断了线索,她继续猜到,“你是周越?” “你果真很敏锐。”男声算是有肯定了季冬青的回答。 “李薇想做什么,毁灭整个乡为你报仇?”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做的事不对,但凭我是无法阻止的,你也看见了这靡荒木山崖融为了一体,想要破解这一切,就必须要找到核。而这核,一般会藏在施用者最为珍惜的事物中。这梦境不知还能支撑多久,我会带你去看我和她的回忆,希望你能找到解决的方法。”男声越来越弱,不等季冬青回话,她的视线已经跳转了。 “阿越,今日我娘准备让我学做糖了。”从眉眼之间,季冬青能看出这就是十余岁的李薇。 “阿薇,你娘的意思是让你着手准备掌家的事吗?”此时说话的应该就是周越。 “是的阿越,我本以为我娘松了口,同意我们俩的事了。可是她说,得等你大考上榜,我才能嫁给你。”李薇咬着唇,神色有些不太对劲。 “阿薇你放心,我每日都有在练习,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周越抚慰着李薇,眼神之中满是真诚。 “可那大考也太难了,那么多人去考,能上榜的人寥寥无几。阿越,我们没法再等下一个十年的。”说着说着,李薇的眼眶便红了,甚至还留下了几滴不争气的眼泪。 李薇这话不假,周越和季冬青相似,都是最末的五灵根,勉强能迈入修仙的门槛,想要考上榜自然是难中加难。 周越抬手用拇指为李薇擦起了泪,“小哭包,眼睛哭肿了,可就不美了。” 李薇还是有些哽咽,她自然明白母亲就是在刻意刁难周越,索性对提议道,“要不我们俩逃跑吧!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我的地方,去过属于我们的日子。” “阿薇,不行的,”周越固执地拒绝了,“我知道我可能不是什么有出息的人,但我不能让你跟着我过没名没分的日子。你家因做糖条件一直不错,你从小都没有过过苦日子,我又怎么舍得让你为我牺牲?” 周越对李薇的珍重和爱护,连季冬青都能感受得到,何况是李薇呢? 闻及此言,李薇哭得更凶,她依在周越的肩头,试图藏住自己泪流不止的眼睛。 最终,还是周越安慰了李薇许久,李薇才停了哭声。 周越趁天色还没黑,把李薇送回了家,即使李薇父母对他脸色不大好,但他依旧是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还示意李薇不必为他与父母争执。 第59章 “季乡长有什么收获吗?” “你能看见我?” “你入的是我的梦,我自然能看到你。”周越淡淡解释道。 “并无,我之前看过卷宗,知晓你后来还是去卖糖了,这又是为何?” “我并没去卖糖,那只是我哥哥做的局。” “所以,你和周四一样?”季冬青一下子想起来周家的事。 可不等周越回答,梦境就发生了变化,想来是周越无法维持的缘故。 “阿越,我今日学做糖格外顺利,你要不要夸夸我?”李薇仰着脸,等着心上人夸奖自己。 “我家阿薇自然是顶好的,只要有你想做的事,便没有做不成的。”周越一面拿着手帕替李薇这个小花猫擦脸,一面为她整理着头发。 “那阿越你呢?你顺利吗?”李薇笑嘻嘻的,将脸又凑得更近了些。 “如今只剩最后一次小考了,待我通过这次考试,便可以顺利参加大考了。”周越脸上带笑,尚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我家阿越可真棒,那就奖励你和我一起割麦子吧!” 李薇扯着周越就往田里跑,一路上笑容压都压不住,而她身后的周越也是一脸的纵容。 季冬青就这么瞧着二人干了一天活,无论她怎么观察李薇,都无法猜到李薇重视之物。 待李薇归家后,周越就回头看向季冬青,而季冬青只是摇头。 而后,周越又带着季冬青看了好几段他珍视的记忆,但依旧一无所获。 一方面是李薇没什么饰品,另一方面二人也没什么情定之物。 “你可曾送过李薇什么信物?” “我每月都会接抄书的活,也曾送过阿薇一些脂粉和饰品,脂粉阿薇倒是会用,可饰品阿薇从来不带。”周越据实以告。 “为何?” “可能是她平日里需要做活,带着并不方便。”周越解释道。 对于这个说法,季冬青却不怎么认可,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理由。 “那你可曾送过她簪子?” “并未,”周越这话说得有些没底气,“我一直不敢保证自己大考顺利,若是唐突送了她簪子,阿薇的名声难免受到影响。” “周越,你又跑这来躲懒是吧?”周大那让人讨厌的声音再度响起。 “大哥。”周越喊了人。 “我说周大,你家这老三那可是你爹娘的心头肉,等着要一飞冲天的咧!你这样下人家面子可不太好哟!”老吴刚说完话,周围的人就放声大笑了起来。 周大为了逞面子,冷声道,“不过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玩意儿,就他这种肩不能扛的,我会怕他?” 周越没说,周大的气焰却愈发嚣张了起来,他走了,过来一脚踢上了周越的膝盖。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去干活!” 第56章 周越始终是读过书的人, 心中始终有兄友弟恭的坚守,他只是轻轻拍了拍灰,便接过了周大手上的镰刀。 可真是他这般的行径, 让围观的人更觉得他好欺,周大也赚够了一把虚荣的面子。 随后,一伙人便去到了田里,他们骂骂咧咧地说着地主, 手上的活却一点也没耽误,唯有周大把所有事情丢给了周越, 自己则叉着腰在那儿像个监工一样。 “你为什么要这么听他的话?”季冬青不理解。 “长兄如父。” 听了周越的话,季冬青眉头紧锁,并不理解周越的所作所为。 可周越一直很平静,面对周大的挑衅,他依旧无动于衷。 周越想要切换场景,可他却无法逃离这个场景。 之后, 周大又颐指气使地命令周越把麦子扛回家,而他自己则不知道跑去哪里打秋风了。 无独有偶, 而后的梦境之中, 周大以各种理由刁难周越,不仅出言辱骂,甚至还拳打脚踢。可周越也只是忍让着不愿还击, 就像是他自己理亏一般。 季冬青就这么跟着周越辗转了一个又一个梦境,她发现周大对周家所有人态度都很恶劣,可偏偏所有人都在让着他。 这些事情看上去和李薇并无关联, 可周越却带着季冬青一直经历。 “你没法避开这些梦境, 是吗?” 面对季冬青的疑问,周越颔首。 季冬青意识到这可能是周越心底最不愿揭开的回忆, 便没再追问。 场景终于又回到了李薇和周越身上。 “阿越,我最近做糖越来越顺利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李薇荡着脚,笑意盈盈地问道。 “情况还不错,明日便是最后一次小考了。”此时的周越眼底有些乌黑,为了最后一次小考,他不知熬了多少个大夜。 周越的样子让季冬青想起来郑依棠,郑依棠虽然灵根占优,但学习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为了通过最后一次小考,她写了小山高的一摞题,双手也因练剑而磨出了不少血泡。 “那阿越你明日小考可要好好加油,我等你。”李薇自然能意识到周越的憔悴,看着心上人这副模样,她不免有些心疼。 李薇鼓励似的握住了周越的手,开始回忆起他们以前的日子。 “阿越,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总是在那悬崖边的树旁玩吗?” “怎么会不记得,你与别的姑娘家从小便不一样,别人都在学刺绣、干农活,可你跟我说你不想过那种日子,你看书学知识,想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周越陷入了曾经的回忆。 “对,那时我总想着自己若是有灵根,一定要考进牢仙笼,扬善除恶,为民除害。可我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但我也不气,我想着还可以学家里做糖的手艺,去县里卖糖,去镇里买糖,甚至去京都。”李薇眸子里全是向往,她不想一辈子都困在见月乡这个小地方。 周越自是明白,他伸手抚了抚李薇的头,虽面容倦怠,但神色坚定。 “阿薇你从小都很坚强,想做的事一定要做到,你一定你去看自己想看的风景的。” “对,我一定可以的。”李薇笑得张扬。 周越看着这样的李薇,替她开心的同时,也有些害怕自己跟不上她的脚步。 李薇对着山崖大喊着,“外面的世界我会来的!” 这声音不断在山谷之中回荡,来来回回直至消失殆尽。 周越就这么站在李薇身后,宠溺地笑着。 李薇突然回首,双手贴在周越的脸颊上,一字一句地郑重道,“但你是这一切的前提,阿越你永远是我的首选,倘若没了你,我实现梦想的时候也不会开心。” 周越顿时有些失神,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阿越,我们之间的路,不能全部由你来走,我也会努力的,你要相信我!” 面对李薇近似承诺的话,周越笑出了声,“好,那就一起努力。” 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二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长到交织在了一起。 次日的小考如期举行,周越考得有些吃力,文试的题目他从未见过,武试也一言难尽。他满身疲惫地走出了考场,在等待结果的时候心里格外忐忑。 随着监考一个个念出名字,周越手心里的汗也不断溢出。 “周越,第十次小考,判定不合格。” 此言一出,周越便愣住了,他犹豫着要不要抬头再问一遍结果,可始终还是没有勇气面对现实。他在原地不知怔愣了多久,等他抬起脚想要离开的时候,双脚已经有些麻木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周大才子吗?这下子你和那李薇就没什么可能了吧?人家爹娘可瞧不上你们这破落户,如今你没了参加大考的机会,那可真是云泥之别呀!” 同窗的嘲笑声淹没了周越,他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不过是被夫子夸耀了一二,就觉得自己当真能逆天改命了。” “叫你平日里总是端着,如今连大考都没能参加,可真是笑死人了。” 讥讽的声音不断传来,还有一些同窗直接用灵力和法术攻击起周越,他们击打着周越的膝盖和脊柱,想要击碎他一身傲骨。 周越始终是没抗住,他踉跄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在等一个时机,不是为了反击,而是为了逃离。 好在他终于找到了空隙,狼狈地扒开人群逃了出来,他喘着大气,久久无法平息自己的心情。 “阿越!”李薇的声音不应景的响起,让周越更显惊慌。 为了不让心上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他头也不回地朝着树林里跑去。 见周越不仅不理自己,反而跑向了危险的山林,李薇也慌了,“阿越,你别去!这山林里危险。” 见月乡这山林多有精怪,是乡里人不愿踏足的地方,李薇生怕周越出什么意外,咬了咬牙跟了进去。 “阿越!你别跑了!”李薇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有修炼过的她根本追不上周越。 第60章 听着李薇的叫喊声越来越远,周越这才冷静了下来,他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李薇。 “啊!”李薇的惊叫声响起,周越这才反应过来山林里并不安全。 好在他之前担心李薇的安全,争得李薇同意后,便给李薇使了跟踪的术法,保证自己能找到李薇,循着术法的指引,周越很快就来到了李薇身旁。 “阿越,你来了。” 好在李薇只是被树桩绊倒崴伤了脚,并无大碍。 周越这才松了口,他蹲了下来,用自己的灵力为李薇缓解疼痛。 “阿越,是有什么不顺利吗?”李薇问得小心翼翼,“你眼眶都红了。” 周越叹了口气,终是决定向李薇坦白,“阿薇,我没能通过最后一次小考。” 说完这话后,周越根本不敢抬头看李薇,生怕看到李薇失望的神色。 “阿越,你就因为这个不理我吗?你可真是让我太难过了,我们说好的不离不弃,我怎么可能因为你考不上就不要你了?”李薇仰着脸,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带着些笑意,“小时候他们都说你是我的小媳妇,你看这不就成真了,我来养你!” 周越慢慢抬起了头,和李薇对视着,虽说李薇并不嫌弃他,可他始终是没法过自己这一关的,“阿薇,我还会再想办法的,你放心!” “我信你!但你也要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李薇见周越恢复了精神,整个人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好。”周越背起了李薇,带着她走出了山林。 “阿越,你别太难过,以后的路我们一起慢慢走。”李薇附在周越的耳旁,小声说道。 周越轻笑,“好,我们一起慢慢走。” 两人的和谐在来到你家门口时被彻底打碎,李父李母在门口等待已久,瞧见是周越把李薇送回来后便没好气了。 他们把李薇也扯了过来,鄙夷地打量着周越,而后让李薇先进屋。 “娘!”李薇自是不肯让父母为难周越。 李父李母态度强硬,不肯松口,周越怕李薇难做,主动开口道,“阿薇,你且先进去吧!我也有几句话要和二老说。” 李薇听出周越的缓和之意,为了二人的以后,她忍住了想与父母争辩的心,一步三回头地回了屋。 见李薇回了屋内,二老也不藏着掖着了,他们开门见山道,“听说你今日小考并未合格。” “确有此事。”周越没有撒谎。 “我之前便与你说过,你若无法大考上榜,你和我家囡囡便是没有以后的,这话你可还记得?”李父语气冷漠。 “记得,但我想让二老再给我个机会,大考结束后县里还会有针对落榜考试的招募,我想去试试。”周越言辞恳切。 可李父听了这话却更加恼怒了,“亏你还是读书人,竟如此言而无信!你凭什么让我家囡囡再等你?你也不瞧瞧你们家的水平,还有你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挑,日后若你俩真有了姻缘,莫不是还要我家囡囡养你!” 面对李父的破口大骂,周越脸色尴尬,却找不出辩驳的话。 第57章 见气氛陷入尴尬之中, 李母也不想一下就把周越得罪了,便出来缓和气氛,“阿越, 你也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知道你品行方面都是极好的,可你也知道你们家的情况,我家囡囡虽不说是什么锦衣玉食长大的, 却也没过过苦日子,你当真舍得让她陪你一起吃苦?” 李母字字说得真切, 周越心里五味杂陈,他自是舍不得的,李薇那般好的人,确实是他高攀了。 “我…我可以努力的!”周越答应过李薇的,他不会就此放弃。 “你努力?就你这幅文弱样,你能做什么?”李父冷哼一声, 压根看不起周越。 “只要伯父愿意给我机会,为了阿薇我什么都可以做!”周越有些激动, 生怕李父就此斩断他和李薇的可能性。 李父把头偏到一边去, 明显是不想搭理周越。 这时,李母又出来做老好人了,“, 小越啊,你别管你伯父,他向来就是这个性子, 刚才你说的事我们也不了解, 可目前而言,你确实不能参加大考了, 我和你伯父也没有什么太高的希望,就是希望我们囡囡能过上好一点的日子。如今你既然没了更好的前途,我们也不是不能同意你和囡囡,只要你愿意入赘帮扶囡囡就成。” 入赘这事,周越父母是坚决不同意的,在见月乡这个地方,一旦儿子成了别人家的赘婿,便不能再管家里的事了,就算是父母生病急需银两,入赘的儿子也不能帮忙出。 “伯母,这事你等我再与父母商量一番。”周越深知其中的困难,他恳求李母给他一些事时间。 “去去去,你这没有诚心的,赶快离我家远一点!”李父却不愿意,他拿起一帮的扫帚朝着周越打去,将他驱赶出李家。 “伯父……”扫帚打到身上倒不疼,周越只是怕双方父母都不愿松口。 “好了好了,小越你就先回去,你伯父现在情绪激动,也说不出来个什么。”李母始终掌握着一个度,既不给周越什么希望,也不把话说死。 周越没了法,只能先行辞别,回到了周家后,他又被周大暗讽了一番,话里话外都说周越是个废物。 周越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待到吃了饭,他才找到了父母说是要与他们谈一谈。 周父周母听了周越的话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最终还是周母开了口,“儿子,娘也知道你和小薇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情谊肯定是格外深厚的,但我们家实在是没什么能力,爹娘好不容易把你养大,你若就这样入赘不管爹娘了,难免太让我们心寒。” 周母的话没错,若是周越就这么入赘了,那必然会落得个不孝的名声。 “我们从小供你吃,供你穿,还让你去念书,难不成还比不上人家一个姑娘?”周父却没什么好脸色。 “爹……” “你叫我也没用!我跟你说这事没商量,那李家摆明了就瞧不上咱家,你可倒好舔着脸地讨好人,这乡里谁不知道我养了个好儿子,一心一意做倒插门!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爹,就趁早和那李薇断了!”李父懒得再听,直接背起门外的箩筐,出去干活去了。 “儿子,你爹虽然说的不好听,但这话在理,我们家和李家始终是不匹配的,趁如今你们还没有什么嫁娶瓜葛,趁早断了。”李母叹了口气,拿起一边的针线活做了起来。 “可是我和阿薇本就是有婚约在身的。”周越依旧有些不甘心。 “婚约这事你可不要在你父亲面前提,这本来是我们家和李家为了好上加好定的,可你也知道这么些年咱们家越发穷困了起来,他们李家却因卖糖过着好日子,人家自然是不认这份婚约的,之前还给你爹说了这事,闹得好没面子。”周母语气中满是无奈。 这事周越倒是第一次听说,想来借着李父的性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孩儿知道了,我会再想办法不让爹娘为难的。”周越没有同意父母的说法,却也不愿就此放手。 周母也没再说劝诫的话,这一场谈话就这么不欢而散。 “阿越,我娘与我说亲了。”画面一转,李薇哭着跑来跟周越说话。 周越先是抱住了扑向他的李薇,用手背替她顺气,“别着急,慢慢说。” “我娘说县里有位少爷正要娶妻,他们便把我的八字给了人家,人家合八字之后觉得我甚是匹配,便要让我进他们家的门。”李薇说得磕磕绊绊,周越的心却沉了下来。 “阿越,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嫁!可今日他们就要来了!”李薇哭得格外急促。 还不等周越说话,李薇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眸亮了起来,“对了,阿越,你今日是不是要去县里看招募,你带我一同去吧!” “可是……”周越有些犹豫,若是做了这事,李薇的名声定会受到影响,可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别的法子。 “阿越,你别再可是了!难道你希望我嫁给别人吗?”李薇定定看着周越,她的眼睛通红,看的周越于心不忍。 “好。”周越这个守礼的人,终究是为李薇打破了自己的底线,他暗自决定今日事情的后果就由他来承担。 二人很快就来到了县里,这次招募周越发挥的很好,极有可能会被录用。 果不其然,周越顺利通过了招募,岗位是县里的编外医修。由此看出,他虽然小考落榜,却是个有本事的。可事情却并不顺利,在他们正准备回去的时候,李家和周大找到了他们。 “你这个孽障!我不同意你与我女儿的亲事,你便私自将她拐到县里,你这是什么居心!”李父冲了上来,直接给了周越一拳。 并无防备的周越被一拳打倒在地,鲜血沿着鼻子流出。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周围人的围观。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有不明真相的人出声问道。 第61章 “这个混账小子拐了我的女儿!这种品行不好的人,你们也会招募吗?”李父见有人好奇,便大声斥责了起来。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不免指指点点起来,甚至有人开始质疑起这招募的公平性。 负责招募的人自是不愿惹麻烦,不等查明真相当着众人的面就把周越的名字划掉了,“之前我们并不了解情况,他若是做了此等错事,自然不能被我们招募!” “事情不是这样的,我只是陪着我的未婚夫来参加招募,您不能听信我父亲的话,就取消他的录用!”李薇慌了,急忙扯住那个负责人的衣袖。 “就是这小子骗了我的女儿!你看我女儿现在全心全意都在他身上,已经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李父一把扯过了李薇,对负责人解释道。 “的确如此,我这弟弟不知给这姑娘吃了什么迷魂药,今日本是这姑娘说亲的日子,却不管不顾跟着我弟弟跑了出来。”站在一旁的周大开了口,替李父李母指责起了周越。 听周大也这么说后,负责人完全不想趟这趟浑水了,“你们放心,品行有问题的人,我们一定不会录用的。” “不是的!他没有,您不能就这么剥夺他的机会!”李薇比任何人都知道这次机会对周越的重要性,她哭喊着跪下求情,可对方仍然无动于衷。 周越深知,只有通过了招募,他才有机会以不入赘的方式和李薇结亲。 可正当他想开口之际,李母却凑到了他耳朵旁,压低声音对他说道,“你若是想和我们家囡囡有以后,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说,你要知道若你把真相说出口,囡囡的名声就坏了,十里八乡都会说她是水性杨花的人,流言是能害死人的。” 周越瞬间泄了气,他不能说出李家为贪图富贵给李薇说亲的事。 正是他这良久的沉默,让负责人更不愿替他说话了,“好了,这事就散了吧!以后招募若是有人品行不端,也欢迎大家检举,我们一定会公平对待的!”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群也散了,李薇还想喊些什么,却被李父堵住了嘴,整个人被死死摁在了原地。 “我的好弟弟,跟我回家吧,爹娘可都被你气坏了!”周大阴阳怪气道。 周越有些失魂落魄,他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看着被囚困住的李薇,实在是不忍心让李薇再受委屈,“伯父,请您放开阿薇吧!我与她,不会再有以后了。” 李父见状便放开了李薇,李薇满眼不可置信,扑过来要找周越讨个说法。 可周越却像是预料到了一般,他冷冷开口,“你我本无可能,不必再强求了。” “强求?周越你竟然跟我说是强求,那我们这些年算什么?”李薇情绪上头,冲过来揪住了周越的衣领。 “算你识人不清。”周越没有回避,直愣愣地望着李薇。 “周越,你怎么能对我说这种话?”李薇随她父亲本性格外要强,被周越在别人面前拒绝后,整个人便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扬起手重重给了周越一巴掌,周越没有闪,硬生生扛了下来,“如此,便能算我们两不相欠了吗?” “阿薇你也别再执着了,我爹娘早就说过不同意我三弟入赘的,他也不过是在哄骗你,也就是你当了真。”周大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添油加醋。 “真的吗?”李薇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周越肯定了周大的话。 “周越,你可真是好样的!算我李薇瞎了眼,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李薇气极了,口不择言说了断绝的话后,便跑开了。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次竟成了她和周越的最后一面。 第58章 见月乡今年闹起了灾荒, 情况比往年都严重,周家很快就没了吃食,只能靠啃树皮为生, 这般艰难的日子让乡里饿死了不少人。 很快,周大便扛不住了。 只要周大在家里面,就会对家里的人非打即骂,特别是几个比他小的弟弟妹妹。 周越为家里的和谐, 终是忍了下来,他们一味的忍让, 让周大觉得实在没意义。 可饥荒越来越严重了,乡里已经有不少人陆续被饿死了,恐惧环绕着所有人。 突然,村里就有人发了疯病,他们把发疯的人囚禁起来,用铁链锁住, 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发疯的人。 发疯这事让见月乡更加人心惶惶,只是周越没想到, 疯病很快就落在了他们家头上。 最早发疯的是他的父亲, 毫无目的地乱攻击人,家里无论是谁都被撕咬过。 周大毕竟是长子,算得上周家除了周父之外的主心骨, 他很快就决定把周父关起来,其他人自然没什么异议,可就是这事让周家人不断得了疯病。 周大和周二连续好几晚都不在家, 这让周越有些生疑。 是夜, 他悄悄跟上了大哥和二哥,窥看他们到底去往何处。 他跟着二人来到了寂静的山林之中, 发现那里竟还有其他人等候。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慢?”对面的人有些不耐烦。 “这不是得等家里人都睡了。”周大解释道。 “行了,不说那些有的没的,家伙都带了吗?” “都带齐了,快走吧!”周二有些急促,不知道在慌张些什么。 “这都多少次了,你还在这咋咋呼呼的,不是我说你,能不能学学你大哥?”对面那人明显有些嫌弃周二。 “我……” 周二正想开口为自己辨说一番,却被周大打断,“行了,别在这磨磨唧唧了,办正事。” 对面的人索性也不说话了,一伙人朝着山林里走去。 “下去吧!一切都准备好了。”借着微弱的烛光,季冬青这才看清说话的是老吴。 待几人下了地窖,周越也跟了下去,而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能看到他们吃人的现场。 被绑在床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周父。 “我说你俩也真是狠心,连亲爹都不放过。”老吴调侃道。 “别跟我说废话,不想分一杯羹就赶快滚蛋。”周大没好气道。 “您大人有大量,这可是我说错话了!”老吴没再调侃,反而掌了自己的嘴平息周大的怒气。 说罢,几人也不再磨叽,他们熟练的用小刀将人体肢解,看得出来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做。 他们像野兽一般茹毛饮血,癫狂的神色透露出他们的渴望。 周越被吓得不敢出声,他靠在土壁上,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他怕极了,这事他本来应该阻止的,可他却不敢。 见几人吃得正欢,周越急忙从地窖口跑了出去,他在黑夜里不停地奔跑,直到离得够远了,他才没忍住自己的恶心,扶着树在一旁吐了起来。 季冬青本以为周越第二日就会向大伙说出真相,让周达一伙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周越却缄默不言,这让季冬青十分不解,“你为何不说出他们做的事?” “我不敢,至少那个时候的我不敢。”周越坦然道。 “我想你或许并不理解我的生存方式,从小到大我都会看别人的脸色,别人认为不对的事,我便不会去做,我这辈子做过最不合规矩的事,大概就是和李薇相爱。” “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可笑,但这确实是我过的日子,在发现他们吃人的事情后,我第一反应并不是如果我去举报有没有人会相信我,而是他们会不会知道我发现了吃人的事。” “我害怕,我整夜睡不着觉,就是怕下一个人会是我。” 周越抬头看向季冬青,眼眸中的恐惧根本克制不住。 “我只是想活着。” 季冬青没话说了,她看着周越既没有办法安慰他,也没有立场指责他。 周越不知道他们吃了多少人,但家里人因为闹饥荒,或多或少都面黄肌瘦,周大几人却依旧是那副充满活力的样子。 当然也有人问周大等人,但他们口径格外统一,都说是去山林里猎了野货。 一旦有人邀请他们带自己去,他们便以山林里有精怪,每次去都是九死一生来恐吓对方,打消对方的念头。 而周大这人自然是不满足的,自从尝到了甜头后,他便变本加厉的彻夜不归。 周越自然知道他们大晚上出去做什么事,可他却不敢说,明明他也是修仙之人,却对几个没有灵根的人害怕至此,季冬青越看越觉得憋屈。 周大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周母,周母很快也“疯”了,知道其中缘由的周越更加害怕了,他在说与不说的关头挣扎着。 可就是他的这番犹豫,让周母也成为了砧板上的肉,无处可逃。 周母发病而亡的消息一出后,周越的也到了极限,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他都没什么气力,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对于周大和周二他也极力避开,企图能免于灾祸。 可周大却没这么好心,周越很快也发了“疯”。 第62章 这段时间里季冬青和周越没再说话,他们本就不是什么朋友的关系,只不过在找突破口罢了。 但如今,季冬青却不得不开口了。 “发疯病的时候,你能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吗?”季冬青问出了她疑惑已久的问题。 “不能,那时候意识涣散,只觉得周围的人都要打自己,便拼命反抗,”周越淡淡解释道,“有时候我也想过,如果当时我能勇敢的站出来,是不是就不会落到最后的下场?” “可是没如果,以我个人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主动去说这件事的,所以最后也不过是我冷眼旁观的报应罢了。”死过一次后,周越倒是通透了起来。 之后,周越也被捆在了地窖里,他看着那些准备以他为食的人,心里有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感受。 这些人在乡里很“出名”,出了名的欺软怕硬,出了名的狗仗人势。 这些人有被地主打断腿的,也有被乡里人当做过街老鼠喊打喊骂的,甚至还有被小孩子吐口水的。 在乡里人的指责下,他们明面上没一个敢出声的,暗地里却在做这种勾当。 此时的周越被他们下了麻药,说不出一句话。 “哟周大,你们是真舍得啊!你这弟弟可是咱们乡里出了名的天选之子呢!更何况他哥是个修士,我听说修士的灵体与普通人可是不能比的,这吃下去那还不得长生不老!”老吴眼里满是贪婪之色。 “做你的梦!就他这都没筑基的身子,勉强也就是口感不错,你还想谋长生,可别太高看他了。”周大笑骂道,暗地里却想周越这个三弟活着死了都能给他挣面子,倒是一点不亏。 “周大,你这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要是我家里能有这么个人,那我可恨不得立马要尝尝鲜,也亏你能忍了这么久。”老吴拿起了一旁的刀,有些跃跃欲试。 “行,那就让大伙儿一起尝尝我这三弟是否当真与众不同。”周大笑了,直接动手切开了周越的肉。 见周大有了动作,其他人自然也就不忍了,纷纷大快朵颐了起来。 因周越修炼过,口感自然和普通人大为不同,很快周越便变得血肉模糊了。 “疼吗?”季冬青于心不忍问道。 “一开始麻药的药效很重是没什么感觉的,但渐渐就感到了痛,痛了没多久后就彻底不痛了。”虽然周越说得淡然,但一细想便让人有些窒息。 安慰的话季冬青没有说,目前的周越想必也并不需要。 周越就像个局外人一般,冷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蚕食殆尽,面上却无半点惧色。 “这下你却不怕了吗?”季冬青问。 “无数次在梦境反复回荡后,就已经没什么感觉了,相比之前等待死亡的恐惧,我甚至还会因此感到解脱。”周越面色淡然,耐心等待着这个梦境的结束。 随着白骨完全显露出来,季冬青竟觉得有几分眼熟,与她在山林里发现的人骨也未免太相似了,无论是身量还是骨骼的形状。 被周大等人食尽后,他们趁着夜色,草草把白骨埋在了山林里。 而后的梦境便没有什么信息了,周越四处游荡,却因饥荒见不到什么人,唯能看到周大几人还在不断吃人。 “是你执意在此吗?”季冬青猛地出言问道。 “因我怨气太重的缘故,我的灵魂始终未入轮回,白日里我只能在这山林间飘荡,只有到了夜晚我才能去乡里看看,但无论我怎么努力,也离不开见月乡。”周越还是向季冬青解释了一番。 “仅仅如此吗?”季冬青死盯着周越的眼。 没一会儿,周越还是败下了阵来,“我只是想再见阿薇一面。” 等周越再见到李薇时,她已经完全接手了李家的糖产生意。可此时的李薇面色却不大开心,她一个人坐在庭院里,呆呆地看着月亮,不知在想什么。 “囡囡,我知道你是怨我们的,可那周越实在给不了你什么好日子,你若是实在不想嫁去县里,阿娘也不为难你了,只要你别再这样……”李母有些讷讷,生怕触了李薇的霉头,惹得她更加不悦。 第59章 “阿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敢怨你们吗?”李薇冷笑, “为了拆散我和阿越,你们费尽了心思,甚至不惜联合周大说假话骗人, 你知道阿月为了那次招募做了多少准备吗?你知道他熬过多少夜?读过多少书?又有多少次早起练剑?” “可你们呢?竟然为了想让我过得更好这样荒谬的理由,破坏了他的招募,让他失去了唯一的机会!” “为了我好?你们当真是为了我,还是贪慕人家的钱财?你们这趋炎附势的模样, 实在让我觉得恶心!” 李薇有些发狠,说出的话字字诛心。 李母怔在原地,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试图拉住李薇,却被李薇一把打开。 “囡囡,你不能这样想爹娘啊!我们,我们真的只是……”话说到一半,李母逐渐失了底气。 李薇不言, 她对爹娘已然失望透顶。 “囡囡,如今周越父母也去世了, 让他入赘我们家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要你想,娘就一定能为你争取到!”李母急于讨李薇欢心,竟把周越当成了一件物品。 “周越他并不是我呼之即来, 挥之即去的!”李薇听到母亲这无礼的话,忍不住怒了,“本就是我对不住他, 如今我又怎么有脸叫他入赘?” “囡囡你别生气, 你与周越之间的误会,娘一定会帮你说清楚的……” 李母还在嘀嘀咕咕个不停, 李薇却已经扬长而去了。 周越的视线没再停留在李家,倒是随着李薇而去。 只见李薇来到了他们平日里最喜欢去的望月崖,她依靠在山崖边的树上,喃喃自语道,“终究是我对不住你,是我不信你,只听你说了几句狠话就忘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愫。” 周越蹲下身,习惯性地抬起手为李薇擦泪,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触碰到李薇。 李薇就这么在山崖边睡了一夜,周越也就傻傻地站了一夜。 直至太阳升起,周越也不愿离去,只因他放心不下李薇,他瞧着李薇的睡颜,忍耐着阳光对灵魂的侵蚀。 “这样下去,你会魂飞魄散的。”季冬青没忍住提醒道。 “我……还是放不下她啊!”周越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爆发,他抬起头的那一瞬,季冬青才知道原来就算是灵魂也还可以流泪的。 好在没一会儿,李父李母便找来了,他们看着失魂落魄的女儿,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可女儿已在这吹了一夜的风,他们只得出声叫醒她。 李薇有些惺忪,昨夜是她睡得最好的一晚,好像周越在守着自己一般。 “囡囡,快与我们归家吧!”李母将李薇搀扶了起来。 李薇倒也没闹脾气,跟着二老回了家,只是归去的路上,忍不住一步三回头地向山崖看去,搞得季冬青以为她能看见周越似的。 而周越也就傻傻地站在原地,目送着李薇走远后,才太逃进了山林,躲在阴凉之处苟延残喘。 “找到突破口了吗?”周越回了神,反问季冬青。 故事看到这,季冬青自然有了些眉头,她问道,“你如今是以何种方式存在的?” “我也不知,我只知一开始是灵魂浮于空中无法散去,可后来我却被禁锢在了那山洞之中,直到你闯了进来,我才见到阿薇之外的人。我想她必然是知晓了什么,决心要替我报仇,可我却不愿看到她罪孽深重的模样,我想要她好好活着。”周越说着说着又哽住了,半晌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可不等二人再说些什么,四周的景象就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梦境快坍塌了,我们得加速了。”季冬青感到了灵力的波动,极有可能是有人发现了洞穴。 周越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才跳转起梦境。 随后的日子里,周越时常伴着李薇,默默在一旁看她做糖,眼眸中的情愫有增无减。 因沉浸在周越的梦境之中,季冬青逐渐也失去了时间观念,直至李薇成婚,她才意识到这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一年。 “囡囡,你放心,娘保证周越是自己同意的,这次我们绝对没有逼他,娘只希望你莫要再如此这般了。”李母握住了李薇的手,神色小心翼翼道。 “阿娘,阿越真的会原谅我吗?”李薇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囡囡,你若是不放心,大可去周家见周越一面,把事情说开。”李母眼见女儿神色缓和了下来,急忙抓紧时机劝说道。 “我…我不敢。”李薇依旧没抬头,在她知晓真相后,她便没了勇气面对周越,因为她明明知道那个机会对周越有多么重要。 “阿薇,你要相信阿越心里也是有你的,万不能因你不敢面对,便让你们二人心怀芥蒂过上一生啊!”李母不愿见李薇继续消沉,只得继续游说着。 第63章 可这依旧没能劝服李薇,犹豫再三后,李薇还是没能鼓起勇气,“阿娘再等等吧,再给我点时间。” “你这孩子……也罢,我们先把你们的婚事安排着,大不了成亲那日你们说开就是。”李母也不敢逼李薇,生怕又换得她冷眼以待。 李薇又恢复了那不言不语的模样,李母只得悻悻走了出去,悄悄为她阖上了房门。 可这事却让季冬青纳了闷,周越已然身故这场婚约又该如何延续? 莫非……是周二? “你二哥替你娶了李薇?”季冬青不禁出声问道。 “是。” 得了周越的回答,季冬青又追问道,“你目睹了这一切?” 周越却没有说话了,因为很快梦境就跳转到了大喜的那一日。 乡里因为闹饥荒,已经很久没有喜事了,李薇和周越的这桩婚事也算是郎才女貌,又因着李家富裕的缘由,近乎整个村的人都来参加了婚事。 那日的李薇久违的换上了红妆,虽然人有些忐忑,但一想到能与心上人修成正果便不免有些激动。 在摇曳烛光的映衬下,李薇的脸显得更红了。身旁的喜婆不免调侃上两句,李薇更是羞的说不出来话。 季冬青站在周越身旁,发现他定定地望着李薇,眸中有些难以言说的情愫。 可作为一个死人的周越,是什么也不能做的。 季冬青没再说话,只是陪着周越一起瞧着面色欣喜的李薇。 “吉时已到,迎新娘新娘入高堂!” 此声一响,李薇就被盖上了红盖头,她在喜婆的搀扶下慢慢走了出去。 周越也动了身,慢慢跟了上去。可之后他的行为却有些偏向自虐了,他就这么看着周二和李薇拜了堂,看着他们喝了交杯酒。 正当周越准备转身离开,而季冬青也无法停留之际,李薇却突然站了起来,她指着周二道,“你是谁?你不是我的阿越!” 周二自然慌了,原本能代替三弟得到一桩好亲事,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 “娘子你说的哪里话?我不是周越还能是谁?”周二到底是没能战胜贪念,他一步步逼近李薇,企图把生米煮成熟饭。 “不,阿越他从不会这样看我,而且他身姿挺拔,总是端坐挺立,你却站没站相坐没坐样!”李薇自然意识到了危险的接近,她慢慢后退,摸索着桌面上的流月剪。 “你这么说倒是让我伤心了,你竟认不出来我了。”周二一面装作伤心的样子,故意让李薇放下警惕,一面蠢蠢欲动,打算制服李薇。 李薇有半晌的愣神,无他,此时的周二实在像极了周越。 周二却抓住了这半响的空档,他猛地扑了上去,将李薇死死压在身下,强行捂住了她的嘴。 “我自然不是周越,我是他二哥,多亏和那傻子有的同一副面容,才能有一亲美人芳泽的机会啊!”周二有些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知道真相后李薇急了,她瞪大了双眼,拼命推搡着周二,可她力气始终是没有男子大的,又因无法出声求助,一时之间竟陷入了困境中。 一旁的周越紧促着双眉,他一次又一次试图拯救李薇,却只能硬生生从他们中间穿过。 这种无力感让他发了狠,向来文质彬彬的他竟忍不住出声叫骂着。 季冬青紧攥着手,逼迫自己忍耐,若是此时主动打破梦境,便找不到解决的方法了。 好在很快李薇就摸索到了那把流月剪,她急于摆脱周二这个禽兽,便慌不择路地刺了周二十几下。 周二一开始是哀嚎了一阵的,可随着背上的窟窿越来越多,他逐渐失去了意识。 直到感觉身上的人没了动静,李薇这下晃过了神,她试探着把手伸向周二鼻尖,却发现周二已经没有了气息。李薇不过十几岁,这下子自然也慌了,她猛地推开了周二,自己则蜷缩在角落里发出尖叫声,等待别人的到来。 “小姑娘,不要叫了,没有人会来的。”一个幽怨的声音响起,吓得李薇失了声。 “小姑娘,这个人不是周越,就连你的父母也一清二楚,被骗的只有你一个人啊!” “真是可怜呐!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心心念念的情郎已经被他的大哥和二哥伙同别人吃掉了。” 房间内莫名出现了一个黑影,那黑影四周的浊气让李薇有些害怕,可在听到了周越被人吃掉后,李薇还是没能忍住问道,“你说周越被吃掉了?” 正是她这一问,让她彻底掉进了泥沼之中。 第60章 “是呐, 还是被亲兄弟活活拆解,一点一点蚕食殆尽的呢!”眼见李薇有了兴趣,黑洞中的声音愈发亢奋起来。 “不可能……这么残忍的事不可能发生在我们乡里……”李薇摇着头, 极力保持镇定。 “是吗?”黑影嗤嗤笑着,李薇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那你就好好看看吧!” 黑影随即投射出影像,重现了周越被拆解的过程。 李薇被震惊了, 她先是傻愣在原地,而后才渐渐反应过来。看着血肉淋漓的周越, 以及满脸贪婪的众人,她的恨意逐渐加深。 黑影自然也感受到了李薇的怨念,它不再和李薇保持距离,反而萦绕在李薇的周围,若有若无的贴在她耳旁,喃喃道, “恨吗?怨吗?都是因为他们,你甚至没能跟你的阿越解开心结, 至于你的那些美好的愿望, 也再没机会去实现了。再没人会听你说你的希冀,没人会陪你卖糖,也没人会陪在你身旁安慰你, 你变成一个人了。” 李薇眸色猩红,被黑影把愤怒的情绪推到了最高峰,她恨极了, 她要为阿越报仇! “想报仇吗?凭你自己可完全没有胜算。和我融为一体吧, 让我来帮你!”黑影越发亢奋起来,很快它就能获得新的力量了。 “你能…帮我?”此时的李薇已不再清醒, 她整个人沉浸在怨念之中,一心只想复仇。 “我能,只要你接受我。”黑影继续引诱道。 “阿薇!不要!”周越自然看到了心上人被蛊惑,他极力想要阻止李薇被黑影引诱,可李薇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站在李薇的身旁,想要拨开那团黑影,把李薇解救出来,却会被那黑影无情弹开。 这黑影竟是看得到周越的!季冬青心下一惊,揣摩起这黑影的身份,她曾在书中看到到一种叫哏的妖魔,此妖魔能汲取人心中的恨意,壮大自己的力量,去屠戮更多的人。 “我不信……除非你能让我见到阿越!”李薇心思完全系在周越身上,尚未被黑影完全控制。 可这却巧了,黑影一把卷过了一旁的周越,用类似于灵魂呈现的法术,让李薇看见了周越的灵魂。 见黑影在运用法术,季冬青急忙试着运起灵力,却依然只是徒劳。 周越被黑影勒得喘不过气,自从死亡后,这是他第一次感到窒息的感觉。 李薇的眼眸里却有了光,她喃喃道,“阿越,阿越,真的是你吗?” “他现在只是一个灵魂,我只能让你短暂的看到他,要是想让他活过来,你必须要听我的。”黑影算是彻底拿捏了李薇,它把周越悬于空中,看上去像是在保护周越的灵魂,实则却是不让他开口说话。 “阿越,我的阿越,我会救你的!”李薇下定了决心,目光坚定地对黑影说,“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让我的阿越活过来。” “臣服我,顺从我。”黑影将周越摔到一旁的墙上,凝聚着黑雾袭向李薇。 李薇完全置身在黑雾中,黑影顺势钻入了她的躯体,李薇的眸色也因此发生了改变,呈现出浑浊的黑色。 “真是太棒了!这力量源源不断的感觉,实在是久违了。”李薇发出沙哑的男声,显然是被黑影附体了。 “来吧,先把周二扔到山崖下去,让他成为你复活周越的养料。” 黑影发出指令后,李薇的瞳色又变回了正常人模样,她先用了个法术让自己沾满血迹的手和衣裳变得干净起来,后又唤出一个黑影,将周二装了进去。 “李薇为何会对这些法术如此熟练?”季冬青不忍问出了声。 “阿薇,她向来是不输儿郎的,只是没有灵根,才断了她的修仙路,人界所有她能接触到的法术,她都烂熟于心。”周越解释道。 “梦境要撑不住了,你找到答案了吗?”周越的力量无法再支撑回忆,四周的场景已经开始了不可阻止的崩塌,宛如流沙一般碎落。 季冬青自然也意识到情况不妙,随即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在这个梦境中,一次又一次想要解救礼李薇的,到底是曾经的你,还是你的执念?” “都有,因为无时无刻,我都想拯救她……”周越张着嘴还想说什么,季冬青却听不清了。 季冬青索性重新运起灵力,彻底打碎了梦境,此时的她正处在山洞之中,而这山洞中的靡荒木也更显壮硕了,她几乎被那些粗壮的树枝挤得没有空隙。 第64章 稳妥起见,季冬青将剑碎成小片,在不施加灵力的情况下,割断一些枝干为自己开路。 这方法实在有效,季冬青很快就逃出了山洞,她急忙御剑飞至山崖之上,同时用木牌向县里传递消息。 可眼前的一幕却让她震惊,目光所及之处,所有房屋都被靡荒木缠绕,所有的乡民都被高高悬在了房屋之上,它们以诡异的包围性姿势围绕着周家。 季冬青边御剑边叠加了急行术,朝着周家飞去。 等到了周家,季冬青还未收剑,李薇便走了出来。她神色平淡,像是早就料到季冬青会来,“季乡长,你来了?” “李薇,你与周越的前缘尽散,若执念不减,必伤人害己。”季冬青想了想周越为李薇奋不顾身的样子,还是劝了一句。 可这句话却彻底激怒了李薇,她面露狰狞之色,“好一个前缘尽散!莫不是季乡长你还有算命的本事?” “李薇,周越他不希望你……” “你见到他了?” “见到了。” “可笑,他宁愿见你,却也不愿意见我一面。”李薇说着便笑了起来,眸中带着三分悲凉之色。 “李薇,你若迷途知返,你们尚有一面之机,我可用显灵之术,让你再见他一面。” 对季冬青的话,李薇却不领情,她嗤笑着,“季乡长,你未免有些自视甚高了,我早就听说了你的才名,自然也知晓你的本事,可你不过区区一个五灵根,也配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季冬青倒是不恼,她向来不因别人讥讽自己而动怒。 “不过季乡长,我倒是还有别的话想和你聊聊。”李薇话锋一转,又摆出那副温婉的样子。 季冬青确认被绑起来的乡亲们暂无生命危险后,默默捏紧了剑,从空中落至地上,和李薇保持着安全距离,问道,“你想说什么?” “讲讲我吧,季乡长,我这人少时最是不信命,年少时他们总说我没有修仙的天赋,可我不信,我记得所有法术,能舞出所有剑招,可他们跟我说这样是不行的,我无法降妖除魔也无法参加大考。” “我不服,哪有人生来的命是天生注定的?我李薇自然能走出自己的路。可后来,那些修士在我面前捉妖,他们轻而易举就打败了一招将我制服的妖怪,那时我才知晓,人与人的命是天定的。” “我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是阿越他一直陪着,他告诉我我实现不了的愿望,他替我去实现。他说,我不必在乎世人的眼光,只需去走我自己的路,而我的身后有他在。” “那十几年应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可后来梦碎了,我的所有都被那些魔鬼夺走了,于是我打算让他们也尝尝我的痛苦,那种一朝漂浮在云端之上,又一朝跌在烂泥里。” “所以,我开始布局,我让所有人的记忆出现混乱,让他们觉得这些事是近几年发生的,让他们写卷宗的时候,留下破绽,让季乡长您来揭开一切。” “所以,从一开始,我的记忆就是被你篡改过的,没有灵植推广,也没有县里的人来查案。”季冬青没有惊慌,反倒是出其意料的冷静。 “你…不怕吗?”李薇有些迟疑。 “为何要怕?若我所见非真实,那就打破所有,重建真实。”季冬青目光坚定,有种凛然的意味。 “哈,哈哈,季冬青你果然不是一般人,但你猜的不对,更多的事你就到阴曹地府去想吧!” 李薇眸色阴沉,二话不说就朝季冬青袭来,她用黑气为引,让靡荒木随着黑气的影子攻击季冬青。 季冬青以念唤灵剑,斩断黑气的通路,一时之间靡荒木便失了指引的方向。 可这毕竟是黑气,本就是无形之物,在被季冬青斩断后,黑气四散而开,没再凝聚成一缕缕的样子,反倒是形成弥散之状,将季冬青围了起来。 季冬青顿感不妙,准备强行用灵气震散黑气,自己则找空隙脱离包围。 可靡荒木的反应速度却飞速提升,它们瞬间附着到了黑气所在的位置,它们攀附着彼此,无数的纸条紧锁在一处,霎时间便搭建成一个牢笼,将季冬青死死围住。 “季乡长,你还是有些自傲了,莫不是以为张碧婷用过的招数会再现?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和那张碧婷一般蠢笨?”李薇笑得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 季冬青并不接话,只是用灵剑劈砍着牢笼,在确认并无反应后,才使出了剑招。 随着剑招一出,牢笼立马有了裂缝,季冬青勉强判断出了着靡荒木的强度。 借着这裂缝,季冬青又以火系术法进行攻击,却不料传出了王悦的声音。 “姐姐,我好痛啊!” “姐姐,你为什么不救我呢?” “姐姐,我只是想活着,你为什么非要我死呢?” 伴随着声音的出现,藤条之上竟长出了王悦的人脸。 第61章 那人脸惟妙惟肖, 甚至还带着哭容。就在季冬青愣神的片刻,那些木藤就疯狂地弥漫出更多的枝条,想要把季冬青扯过去包住。 季冬青瞬间回神, 她用意念将碎剑召回,瞬间将灵剑合为一体,抵住攻击的同时松开剑柄,以灵力为辅, 让灵剑成旋转姿态斩断枝条。 趁木条被灵剑吸引,季冬青一个侧身从缝隙中跃出, 随即以灵力为引撤回灵剑。可不等她站稳,黑气又从四面八方而来。 这次季冬青不再单纯斩断黑气,反而用火术包裹在灵剑之上,将灵剑沿着黑气划过,将黑气一分为二的同时完全燃烧殆尽。 这是季冬青曾见过的一种去除邪祟的法子,曾有一些人将火供为神明, 以火燃噬的方式,将邪祟祛除。 因在梦境中见到了哏, 季冬青便想起了这个法子。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方法?”一旁的李薇不镇定了, 她依靠黑气来指引靡荒木,只要黑气不被驱散,那她便能源源不断控制靡荒木, 谁料季冬青却接住了火焰之力。 季冬青见之有效,便加强了火焰的大小以及附着力,将灵剑朝着李薇扔出。 李薇急忙躲在了靡荒木之后, 她用靡荒木构造了一堵木墙来掩护自己。 可季冬青的本意却不是李薇, 她在灵剑到达木墙之前,用灵力为引, 指引着每个碎片斩断燃尽包裹乡亲们的黑气。 随着黑气的消失,靡荒木也失去了方向,不再紧紧缠绕着乡亲们。 季冬青一鼓作气,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附着在灵剑之上,企图彻底斩断靡荒木。 可此时,李薇也反应过来这是季冬青的调虎离山之计,她立马号召四周的所有黑气围住季冬青。 季冬青瞬间被黑球遮住了视线,但她第一反应并不是召回灵剑,而是继续让碎剑割断靡荒木,解救那些被束缚住的乡亲们。 靡荒木如愿被斩断,季冬青听声辨位,以灵气为缓冲,将乡亲们平稳地放置在地上。 当她完全解救完乡亲们后,自己已经被靡荒木完全附着。 “季冬青,你真以为自己是英雄吗?能就下所有人?你到底是高看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李薇不理解季冬青这番行径,终是觉得她在逞英雄。 因着上辈子的思想,季冬青始终无法眼睁睁看着别人在自己眼前死亡。在王家村时,她虽然面上不显,可在击杀了张碧婷后,却连续做了许久的噩梦,她常常午夜梦醒,而张碧婷母女的事也变成了她的心结,是她目前最希望能改变的事。 “逞强,是会死的。”见季冬青不答,李薇耐心耗尽,准备用黑气为引,利用靡荒木捏爆季冬青。 反观季冬青却并不慌乱,她之前特意研习了控木术,想了一些针对靡荒木的法子。这一次她不再企图控制所有的靡荒木,反而凝结于一点之中,找出所有靡荒木中最为纤细,最易被控制的一条。 那条靡荒木果真被季冬青接管了,它蠕动着自己的枝条,飞速抽离包围圈,让季冬青有了一个小洞的空隙。 虽然那个位置仍被黑气所附,但却是个极好的突破口。 剑来! 季冬青凝剑唤剑,灵剑上的火焰仍在熊熊燃烧,随着极速的飞进,黑气很快被灵剑突破。一部分的黑气瞬间被燃尽,这还没完,火焰以燎原之势点燃所有黑气,包裹在外的靡荒木也被烧得劈啪作响。 “季冬青!你真是好样的。”李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黑气的反噬让她后退了两步。 季冬青执剑悬于空中,她望向四周,发现仍有许多乡亲被枝条束缚,且那些被解救的乡亲们也并未苏醒过来。 注意到季冬青的视线后,李薇轻笑一声,“季冬青,你莫不是以为我和那张碧婷一样低劣,必须要靡荒木才能控制这些人吧?” 季冬青皱眉,她从空中一跃而下,“你聚了阵?” “是又如何,季乡长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别人呢?怕不是话本子看多了,被那些神爱世人的荒谬言论洗了脑,也想做这些人的神吧?”李薇笑意盈盈,朝着季冬青走了过去。 第65章 见李薇油盐不进,季冬青只得回想起梦境中的见闻,思考李薇所在意的事到底是什么? 周越! 对,只有和周越有关的事情,才会让李薇有极大的情绪波动。 想到这里,季冬青随即出声试探道,“你现在的状态,周越不想见你也是情理之中。” 闻言,李薇脸上的笑却挂不住了,她极力想维持笑意,却透露出一股难言的僵硬,“你懂什么?休在这胡说八道!” “是吗?周越喜欢的,真的是这样装作温婉,假笑着算计别人的你吗?”季冬青唤剑抵住继续前进的李薇。 “你胡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阿越他都会喜欢我的!”李薇像是没意识到灵剑的威胁,依旧向前走着,极力想要向季冬青证明周越对她的爱。 “那你又为何要困住他?”季冬青见有用,便围绕着周越展开了话题。 “困住他?”李薇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机械地重复了一遍,“谁?谁困住了阿越?是因为有人困住阿越,他才不来见我的吗?” 瞧着李薇的反应,季冬青才意识到周越被困可能并非李薇所为。 在梦境坍塌的瞬间,周越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在了原地,即使季冬青想用灵力拽住他也无济于事,他就那样被束缚在了山洞里的靡荒木上,失去了该有的自由。 “说啊!你说啊!是谁困住了阿越!”面对不答话的季冬青,李薇的情绪更加激动了起来,她把灵剑挥到一旁,冲着季冬青跑来。 可她嫌速度太慢,又用黑气牵引自己,再让靡荒木斩断季冬青的退路。 季冬青反其道而行,她握住被挥开的灵剑,朝着李薇小跑两步后,一个侧跃绕到了李薇身后。她把灵剑架在李薇的颈间,想要斩断李薇和黑气的所有连接。 可季冬青低估了黑气的生命力,因着李薇暴怒的缘故,黑气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以合围之势裹住了灵剑,顺着灵剑朝季冬青袭去。 之前剑上的火焰,被从天而降的水浇灭,想来是李薇实用的水系法术。 季冬青只得又一次用起火诀,可在火焰燃尽黑气前,李薇就已转身奔至季冬青身前。 李薇将被点燃的黑气与自身切断,再从身体中唤出另一团黑气,借助黑气强大的力量,将季冬青整个人摁倒在地面上。 季冬青被重重打倒在地,灵剑也随之脱手。 李薇的做法无异于自断一臂,在制住季冬青后,强大的反噬感涌上心头,她不由吐出一口鲜血。 这血是红色的。 季冬青瞥见了这一幕,确认李薇不像张碧婷那般为了力量完全与靡荒木融合,反而丧失了全部的理智。 那李薇又是如何控制靡荒木的呢? 是黑气,那黑气不像梦境中那般占据主动权,反倒沦为了李薇的附属品,那黑气起到了灵气的作用,不仅能吸引靡荒木,还能运用法术。 随着呼吸困难,季冬青没办法再继续想了,她用灵力牵引灵剑,灵剑虽然到手,却也引来靡荒木,一时间季冬青进退两难。 可她的左手尚未被束缚住,季冬青秉承着试一试的念头,将火焰凝聚为一点,趁李薇不注意朝她袭去。 李薇注意到了季冬青的小动作,随即分出一部分黑气讲季冬青左手困住。 可那火焰已然击向了李薇面部,若是此时李薇收手,便不会被击中。 可李薇却不愿退,那火焰直接砸到了她的脸上,好在黑气有着自我防御,千钧一发之际,挡住了火焰。 李薇的燃烧的火光中,依然死死盯住季冬青。 这一刻,季冬青确认周越就是李薇的执念。 想要吸引哏,仅仅靠怨气和怒气是无法做到的,还必须要有执念。 “季冬青,我不杀你,只要你告诉我阿越在哪,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李薇恢复了笑意,掐住季冬青颈部的黑气也松了一些,可她那份算计却怎么也藏不住。 “你真的会放过我吗?缺了我,你又要如何复活周越呢?”季冬青却不信,她故意挑衅着李薇,希望能抓住破绽进行反击。 “太聪明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我虽然无法许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但也能许你一个全尸,若你再不知好歹,那就别怪让你也尝尝那吃人的法子。”李薇瞬间收了笑,恶狠狠地威胁道。 季冬青可不会被吓到,她越是平静越显得李薇慌乱,“你想复活周越,可周越他想被你复活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哪有人不想活下去?阿越他一定是想陪着我过更多日子的。” “是吗?用这种让别人替他换命的方法,周越当真能心安理得和你过日子吗?”季冬青持续激怒李薇。 “那是我和阿越的事,与你何干!”李薇情绪再度激动了起来,她又捏紧了黑气,想置季冬青于死地。 季冬青见单方面激怒李薇并不能解决问题,便松了口,艰难道,“既如此,那不如你和周越当面聊聊。” 第62章 一听到周越的名字, 李薇用力的手随即软了下来,可季冬青刚解除束缚没两秒,又被李薇用黑气掐紧了脖子。 李薇倾身而上, 用全身的黑气死死压住季冬青,“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反正复活阿越也不急于这一两日。” 季冬青只得点头。 见季冬青得了教训,李薇便松了劲, 自己起身后,将季冬青也一把拽起,用黑气凝云,用部分黑气死死绑住季冬青的躯体和手后,勒令她带路。 季冬青倒是没想着要耍什么阴谋,她老老实实带着李薇来到了洞穴之中, 用下巴指了指靡荒米道,“周越在这。” 李薇却是不信, 她用黑气把季冬青重重摔到靡荒木上, 不等季冬青出言,就继续将季冬青像个玩具一样用黑气抛来抛去。 “季冬青,我说过的, 叫你不要骗我!”李薇语气之中满是愤怒。 “周越他真的在这里。”好不容易得了空隙,季冬青喘着粗气道。 “不可能,这是我最早中靡荒木的地方, 我靠着这里让靡荒木覆盖了整个乡, 我几乎天天到这,阿越怎么可能在这里!”李薇冷笑, 随即打算继续惩戒季冬青。 “你还记得你日日都来这里烧纸吗?”季冬青知晓周越不愿一见,可为了破局,她必须让这二人见一面,如此便只能朝李薇这头下功夫。 “自然,你没来之前,只有我一人会到这山崖边,因为其他人都觉得这晦气。”李薇见季冬青不想说谎,也便多了些耐心。 “不知你可听过缚灵一说,最早的缚灵缘于执念,周越无法转世轮回最初应该是基于你和他二人的执念,之后则是你日日在山崖烧纸,纸钱有唤灵的功效,周越无法显现于日光之下,便只好藏身于洞穴之中,而洞穴之中最富含灵气的就是这靡荒木,因此这就成了周越养灵的地方,长此以往,周越就被困在了这里。” “缚灵?”听了季冬青的话,李薇有些拿不准了。 见李薇有了些松动,季冬青继续道,“周越不愿见你,自然不是我胡编乱造的,而是因为我见到了他。” “你的意思是你见过阿越的魂魄?”李薇眸色一亮,盯着季冬青不愿转移视线。 “是。” “何时?” “就是我在幻境中的时候。” “不可能!”听了季冬青的话后,李薇却否定了。 这下子倒换成季冬青不解了,“为何?” “季冬青,其实你已经在乡里待了好多年了。”李薇斟酌了片刻,还是说了实话。 季冬青眉头紧皱,想要回忆什么,却又被强行割断。 “你替乡里引进了灵植,推广了灵兽,解决了荒年的问题,让乡亲们生活都好了起来,甚至连那仗势欺人的许安安也得了功绩,被她爹调回了县里。就这样,你改变了所有人的生活。”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他们做了错事,袖手旁观别人的生死,却还能得到幸福?我不愿意,我承认我布了那么久的局,其实只是想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到来,让你替我解开真相。” “事实上,你也做到了,让周大他们得到了应有惩罚,可其他人呢?那些嬉笑冷落我们的人,那些冷眼旁观助纣为虐的人,他们却逃过一劫。” “我不愿,之前我为了走阿越喜欢的路,即使得了这一身的本事,我也没有利用。可我后悔了,我无法用恶人讲理,那索性就不讲了,让他们感受感受我的痛苦,这样祸临己身,他们也能感同身受吧!” 说着说着李薇却笑了起来,“季冬青,你跟我讲律法,想让我走好路,可是啊,你低估了我的恨!” “你现在所记得的关于见月乡的所有记忆,都是我捏造的一场梦,包括王悦的事,是我强行让你去体验那种无法改变的痛苦,因为你也有错,你宽宏大量地饶恕了他们!” “季冬青,你明知所见皆为虚假,却还要继续寻找真相吗?”李薇笑得狰狞,想要彻底破灭季冬青的理想。 第66章 “你想让我不再寻找真相,可是你不也一直在找周越的真相吗?”季冬青没有被动摇,反而望向李薇,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季冬青,即使没了记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擅长推测,”李薇冷了脸,“可现在,主动权在我手上,你最好实话实话,我还能给你留个体面。”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见到了周越,如果说你用梦境让我彻底沉睡,那就是周越强行把我唤醒。你让我体验了无法救赎王悦的事,可周越却带我看了你们的曾经。”季冬青即使被黑气束缚得越来越紧,却没有想要求饶的意愿。 “曾经?” “从他大考失利开始,到你新婚夜杀人,他一直在试图拯救你,他和我想要拯救王悦的心情是一样的,而他选中我,也是看到了我为王悦奔走,认为我能理解他罢了。”季冬青语气平缓,试图解开二人的心结,因为周越已然漂浮在了一旁。 “你说对吧?周越。” 季冬青突然转头看向周越,吓得周越飘得更远了一些。 见季冬青神情不似作伪,李薇随即用黑气在洞穴内搜寻,当真感受到了魂魄的存在,她随即对着那个方位大喊道,“周越,你宁愿在过去无数次轮转,也不愿见我一面,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周越却不言语,只是那双眼却没离开李薇半分。 若是周越一直不愿说话,即使季冬青让他的魂魄显形也无济于事,想来周越的心结是李薇残害无辜之人,那就必须让他知晓李薇最根本的心愿。 “李薇,你表面上瞧不起张碧婷,实则却羡慕她能用王悦的魂魄,做出替代品陪在她身边吧?而你伤害这么多人,以见月乡为法阵,只是想聚魂引魄,让周越复活吧?” 季冬青的话宛如在平静的水塘里投入了一枚石子,水面顿时泛起涟漪。 “是,我羡慕她可以把女儿的魂魄一次次重组,可我却连阿越一面也见不上,明明我比她强多了,明明我等了这么多年。”李薇没再嘴硬。 “让我复活?阿薇做的所有事竟都是为了我?我以为她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念,这才……”听了二人的话后,周越有些讷讷,面露愧疚之色。 周越这人好是好,却只适合平静相守,若是遇到什么大风浪,他便会敬而远之。 反观李薇却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她努力认真,只希望能改变她所遭遇的不公。 这二人当真不合适。 季冬青叹了口气,用法术让周越显了灵,“我可不是你们的传话筒,有什么事你们自己说。” 周越身影刚一出现,李薇就飞身而上,紧紧抱了过去。 可周越只是一抹魂魄,李薇注定无法拥住周越,直到她整个人从周越身子穿过,她才又一次意识到他们阴阳两隔的事实。 “阿越,我……”千言万语汇聚于口,李薇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阿薇,我不想复活,放过无辜的乡亲,也放过你自己吧!”周越看出了阿薇有口难言,便单刀直入道。 “阿越,你要丢下我一个人?”李薇摇了摇头,不愿接受周越的提议。 “阿薇,我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村里人换了一批又一批,除了能修炼的人,以及周大他们这些靠吃人肉谋长生的人,其他人都不认识我们啊!他们有什么错呢?”周越有些悲愤,这是季冬青第一次见他把嗓音拔得这么高。 “一百多年了……可是我还是没能复活你啊!他们那些人顺利走完了一程,那这孽债不就该他们的子女来还吗?”李薇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有错。 “这就是我不愿见你的原因。”周越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 这句话宛如寒冰利刃,狠狠扎进了李薇心里,李薇傻傻伸着手,还企图拥抱周越,面上的泪水却止不住地下落。 “阿越,你可以不理解我,但是你不能不见我,算我求你了。” “我不愿见你,就是怕你知晓我灵魂尚在,便要用邪术来复活我,可我没想到你竟癫狂到如此地步,即使用别人的性命,也要为我引灵。”周越的语气中满是失望。 “阿越,很快的,很快我就能成功了,你看季冬青,她灵力充沛,一定能让你活过来,你只要再等等,所有罪孽都让我来扛,你只需好好活着!”李薇依旧执迷不悟,她用手指着季冬青,极力证明自己很快就能成功,却不愿承认周越根本不想复活的事实。 “阿薇,别让我恨你,好吗?给我一个解脱吧?不要伤害别人了,我从未想过要这样活下去,你还记得你的愿望是去到处看看吗?可你瞧瞧现在的你,被小小一个见月乡困了百来年,这样真的值得吗?”周越始终是不忍李薇在歧途上越走越远,便又耐下心劝说道。 不料这句话彻底让李薇失了智,李薇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锦囊,将周越的灵魂装了进去。 不等季冬青反应,李薇又顺势把季冬青架在了靡荒木的树冠上,准备强行开启复活仪式。 第63章 “季冬青, 多谢你了。”李薇意味不明地道了谢。 季冬青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李薇只是想靠自己引出周越,那梦境本就是李薇为季冬青一手打造的, 她又怎会不知梦境有异呢? 好在季冬青也不算完全没有防备,在二人对话的期间,她就已经用火焰将靡荒木烧出了微不可见的小口,如今她用灵力全力一挣, 木条便四散而开。 可李薇却没有露出意外之色,黑气已然萦绕在季冬青周围, 一股蓄势待发的意味,而洞穴的入口也一点点被靡荒木堵住,洞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季冬青,别挣扎了,你注定只能留下,我的局从始至终都为你而设。一开始不就告诉过你, 不要说,不要看了吗?从你破禁那刻起, 你所见就皆为虚妄了。”李薇的声音在洞穴内不断回响, 干扰着季冬青的判断。 既然前方皆是黑气,那不如鼓起勇气向后一跃。季冬青当即向树冠后方越去,摸索着洞穴壁上的枝条, 试图感受它们的动向。 “季冬青,你所做不过徒劳,我们都会成为靡荒木的养料, 你出不去的。” 李薇的声音更近了些, 这让季冬青感到了更大的压迫。 不能慌! 季冬青一遍遍默念着,她估摸着李薇的方位, 凭借木系术法感应靡荒木活动最频繁之处,以灵力为引将灵剑飞速扔出,在灵剑飞出片刻后,急忙在灵剑上附着灵火。 这猝不及防的攻击明显超出了李薇的预估,她被灵剑击中,整个人也因黑气附着而燃烧了起来。 季冬青抓住这一瞬的明亮,瞬移至李薇身前,将李薇定在原地。 可李薇的黑气再次喷涌而出,不仅突破了季冬青所设的定身限制,还将季冬青整个人击飞。 季冬青狠狠地摔倒了靡荒木上,她明显感觉到洞内的空间越来越狭小,空气也越来越稀薄了。 季冬青咬了咬牙,决心尝试用出自己从未成功过的招式,连翘剑法第二式江逐天月。 从掌握烟寒若雨后,季冬青就开始参悟此招,却百思不得其解。 可如今季冬青已然穷途末路,她只能奋力一试。 这江逐天月有三层境界,第一层凝珠成水,可破囹吾;第二层以水化流,可击长空;第三层以流成江,可逐明月。 季冬青感应着靡荒木的水分涌动,以控木术为辅,引水术为主,将靡荒木中含有的水分吸出。 而这引水术,季冬青也是与章天耀比试之际有所感悟后习得的。 因季冬青法术娴熟,洞穴内很快就悬浮起一颗颗水珠。 李薇自然也感受到了异样,原本还陷在被火焚烧之痛中的她顿时回了神,用黑气朝着季冬青袭来。 可这已然来不及了,还不等黑气凝聚,水珠便凝聚到了一处,随着季冬青剑气一出,洞口应声被击破,月光再次投射了进来。 这剑招的威力,让李薇心里不免一颤,她却没放弃,为这一日她付出了太多,她一面分出黑气,引导靡荒木修复,一面朝季冬青用起了法术。 简单的法术并不能击中季冬青,季冬青虽不说身经百战,却也是有不少经验的,她并未直线瞬移,反而是随机瞬移,让李薇无法预测她的前进轨迹。 说到这瞬移之术,季冬青也觉有些蹊跷,她用起来格外熟练,可在记忆中却并未修习过,想来和自己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有关。 但这瞬移之术也是有局限的,季冬青能移动的距离不过三米,她必须准确估量自己的位置,而后做出反应,才能避免自己被李薇击中。 一番折腾下来,季冬青竟绕到了李薇的身后。 在洞穴之中实在太过受限,季冬青飞身而出,整个人跳转而出,同时又唤出灵剑相接,稳住自己的身形。 “季冬青!你别想跑!”李薇怒了,朝着季冬青大喊道。 可这神色与之前的温婉和气相比,反而让季冬青觉得更自然了些,想来是因为李薇脱下伪装做回了自己。 第67章 季冬青以瞬移和急行为辅,很快就回到了山崖之上,她下意识抬头一看,此时的月亮已从一开始的弯月变成了半月。 可此时并不是纠结的好时机,季冬青向后飞速移了几步,这才堪堪躲过了李薇的黑气攻击。 李薇此时的黑气已化形成了一个巨人,刚刚朝季冬青袭来的就是那巨人的双手。 黑气捏着山崖,飞跃而上,直逼季冬青身前。 季冬青也不含糊,她以念为控,灵气化剑,再在灵气上附着烈火,迅速击向巨人的四肢和头颅,用四周包裹躯干的态势烧尽黑气。 李薇自断四肢的手法很熟练,她果断舍弃了被点燃的黑气,让整个山崖的靡荒木顺势而上,向季冬青飞速缠去。 这靡荒木的速度显然更快了,它们不再依靠黑气指引,反倒是凭借着李薇的意念而行。 季冬青在闪避的空隙望了一眼李薇,发现她的手腕内侧止不住地滴落着鲜血,那些被她鲜血滴中的靡荒木,瞬间变得粗壮起来,一波又一波朝着季冬青袭来,就像是连绵不绝的海浪一般。 季冬青恍然明白,李薇竟是和靡荒木结了契,李薇这这么多年都坚守着清醒的意识,不愿做出和张碧婷一般的举动,可突然之间却自割手腕,想来是下了决心要让季冬青献祭了。 季冬青索性也不再手软,她边抵抗着攻击边朝着周家移去。 “季冬青,你自己跑到阵眼来,是打算自投罗网吗?”李薇面色有些扭曲,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季冬青没做回答,她一个侧步停了下来,反身朝着李薇攻击去了。她先是以烟寒若雨为掩护,分散李薇的注意力,而后又碎剑燃火,趁着靡荒木防御的空隙点燃黑气。 “季冬青!”被烧到的李薇怒气横生,黑气也愈发旺盛,她突破障碍闪到季冬青身侧,一把掐住了季冬青的咽喉。 季冬青却罕见的没有反抗,她任由李薇把自己按在周家门前,也就是阵眼之上。 “季冬青,祭阵吧!”李薇大笑起来,一副功成在我的样子。 可季冬青只是抬眼看着她,在李薇不经意间夺过了她腰间的锦囊。 季冬青眸色坚定,一手将锦囊按在阵眼之上,一手唤回灵剑,将灵剑反插入阵眼。 “不,我要破阵!” 随着季冬青注入灵力,整个献祭阵法开始崩裂,红色的血光亮的有些刺眼,可在光芒达到最高值后便彻底消失了,阵法被破了! 不仅如此,那些周遭被靡荒木束缚住的乡亲们也得了救。 李薇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季冬青,你做了什么?” “我将周越的灵魂和灵力同时注入,这阵便破了,你的献祭阵法阵眼就是周越吧?” 季冬青的回话,让李薇彻底不冷静了。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献祭阵法是上古妖书中才有记载的,你一个季家村的小辈,又如何得知?”李薇疯狂摇头,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后退了两步,并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季冬青随即起身,她拔剑而立,站在李薇对面,“妖邪之法,终究不为正道所容,亦不会长久。” “我只是很想他!我有什么错?”李薇突然情绪崩溃,大哭大叫了起来。 “一百多年了,你的执念也该散了,若非你一味强求,周越早已转世,而你也该……”季冬青出言相劝。 “闭嘴!你懂什么?季冬青,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又怎么会觉得疼?像你们这样的伪善之人,我实在见多了,打着匡扶天下的名号行善事救众生,可你们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你们从未了解过他人的疾苦!”李薇怒斥季冬青,并不想听她的劝诫。 不等季冬青答话,李薇便运起全身的黑气,前赴后继地向季冬青冲来。 季冬青连忙用火系术法相抵,可不等她将黑气燃尽,靡荒木便在黑气的掩护下冲出,打了季冬青一个措手不及。 季冬青被靡荒木捆住了双手,手中的灵剑也被李薇夺过,那灵剑在李薇黑气的驾驭之下,朝着季冬青面门而来。 好在灵剑有灵,早在碎剑重塑之时,灵剑就已与季冬青融为一体,灵剑在触及到季冬青的一刹便化入了季冬青体内。 “啧。”李薇有些不满,只得用黑气跟上攻击。 可此时的季冬青已然筑起了火墙,全方位挡住了黑气。 季冬青双手被束,便只好沉下心来,全心全意和灵剑相通,唤出碎剑割断靡荒木。 李薇见状杀意更甚,她从未打算走什么回头路,既然已经失了复活周越的机会,那她奋死也要拉季冬青一同下地狱! 李薇把黑气注入到靡荒木中,再辅以加固的法术,让这火墙对靡荒木无可奈何。突破火墙后,李薇成包围之势想把季冬青捆住。 季冬青只得再运起而起,飞跃至空中,躲开这一击。 可不等她歇息片刻,靡荒木又成通天柱的模样攀附而上,势要把季冬青退拽而下,蚕食殆尽。 在空中的季冬青移动并不顺畅,不慎被这靡荒木缠住了双脚,周身当即产生了麻痹感。 第64章 季冬青也不是第一次被缠住了, 她没有慌张,反倒是思考起能否达到江逐天月的第二层境,根据第一层境的威力来看, 第二层虽不一定能将这靡荒木完全斩尽,至少能给她谋得脱身的机会。 随着靡荒木沿着脚腕攀爬而上,季冬青也不敢再耽搁了,她屏气凝神, 感受剑意所指。 若说第一层境谋的是临危不惧、破釜沉舟之意。那第二层,谋的便是不惧万物、独上高楼。 季冬青先是凝出水珠, 再将它们化为一处,最后再以灵力为辅化为水流,水至而意成。 季冬青凌空挥剑,剑意直冲靡荒木,以顶而下,硬生生将靡荒木一分为二。 李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震得后退了两步, 她面色不虞,用黑气强行修复了被展开的靡荒木, 继续朝着季冬青袭去。 可季冬青已然得了空隙, 她一个瞬移便脱离了靡荒木正在攻击的范围。 成天柱状的靡荒木,攻击范围受到了很大的局限,在季冬青一跃而下后, 变无法攻击了。 李薇为了紧跟季东青的脚步,心下一狠,直接把靡荒木放倒, 靡荒木倒落的瞬间, 尘土四起,季冬青趁李薇失了视线, 连忙使出剑意,叠加烟寒若雨和江逐天月二重境,打了李薇一个措手不及。 李薇被击飞了老远,直到撞塌了一排树林后,才勉强停了下来。 “季冬青,你有本事就彻底杀了我,只要我还活着,整个见月乡就没有人能好过!”李薇见大势已去,却依旧不愿放弃。 在她说话的间隙鲜血便从她的口中喷涌而出,可她也不在意,甚至懒得抬手去擦一擦血,只是用那双目死死瞪着季冬青。 “执迷不悟。”季冬青唤出灵剑,以控木之术,辅以绝灵之术,效仿木笼之效,把李薇锁在了里面,彻底斩断她和靡荒木以及黑气的联系。 “季冬青,你莫不是以为能从我口中问到些什么?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李薇依旧嘴硬。 季冬青却只是轻摇了头,“李薇你可知你这般逆天而为,是注定要降下神罚的,虽诸神已逝,可神罚永存,本来在我破阵之时,你就该灰飞烟灭了,可你还活着,你可知为何?” “季冬青你这是又想了什么新的法子来狂骗我。神罚?我不信!”李薇冷笑,把脸撇到一旁去不再看季冬青。 “是周越替你挡了神罚,你还有一支香的时间,可见他最后一面。”说罢,季冬青拿出了之前的锦囊,以显灵之法,让周越有了片刻显形的时间。 一听到周越,李薇还是没忍住抬了头,此时周越的灵魂明显不如之前清晰,甚至有着快要涣散的意味。 “阿薇,你所行逆天之事皆为我,今后莫要再糊涂了,若是没了今生,但愿你后世所行皆善。”周越语气有些虚弱,像是病入膏肓一般。 “阿越?你这是怎么了?你不会真的帮我挡了神罚吧?”李薇有些不可思议的出声。 “阿薇,我们的事本就因我懦弱而不得善终,你从小就是明亮的,只因没有灵根便像是明珠蒙尘一般,失了光泽。幼时的我也曾被你照亮过,是你告诉我每个人都有追梦的权利,所以我不希望你放弃,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自己。我大胆地告诉你由我去实现你的梦,只因我觉得你不该暗淡。” “可懦弱的人,骨子里便是懦弱的。我始终无法像你一样勇敢拒绝别人,也总是会在被欺负后而选择忍气吞声,我好像已经习惯这么活着了。就是这样的我,导致了我们的悲剧,我不敢放下一切跟你远走高飞,不敢对你的父母做出任何保证,也不敢违背我的父母家人,甚至在死亡的当头我都不敢呼救出声。” “这样的我,并不值得你逆天而行,但这一次我决定勇敢一点,替你抗下天罚,斩断我们之间的羁绊,然后再好好跟你道一次别。” 第68章 “阿薇,我真的很高兴能认识你,但以后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随着话音落下,周越的身形便消散了。 李薇疯了似的想要挣脱牢笼,扑到周越的身旁,可没了黑气为辅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月如流沙一般消散,而她的指尖从始至终也没能摸到他丝毫。 “啊!”李薇大喊大叫着,很快她的声音便开始嘶哑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叫不出任何声音了。随即她神情更加癫狂,又哭又笑,她疯狂地捶地,像是在发泄积攒已久的怨气。 看着这般模样的李薇,季冬青不免叹了口气,她转过了身不忍再看,随即拿出木牌确认县里支援到达的情况。 可突然一个黑影就从她余光中闪过,季冬青猛地抬头,发现那个黑影已经飞速移动到了李薇的位置。 眼看黑影就要把李薇救出,季冬青只好飞剑而出,阻挡黑影的下一步动作。 “小姑娘,你很强,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那个黑影被一团雾气笼罩,让季东青完全看不清模样,他伸出手像是在邀请季冬青加入。 “我只想斩妖魔,并不想成为妖魔。”季冬青断然拒绝,一个瞬移接过灵剑劈向黑影。 黑影轻而易举捏住了灵剑,语气中带着些警告之色,“被选中成为神的使徒是你的荣幸,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我不稀罕。”季冬青凝聚剑意朝黑影刺去,她意识到了黑影的强大,便没在留后手,用一二层境拖住黑影后,直接强行残破第三层境,逐风折月,斩尽天涯。 第三境成。 第二剑招的威力彻底得到了释放,黑影未曾料到季冬青能施展出如此庞大的剑意,来不及躲闪的他只能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招。 “你很优秀,但也不过如此,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等黑衣人说完,支援队便到了,而这也是季冬青选择和黑影正面对抗的缘由。 “区区小儿,竟敢暗算我!”黑影恼了,他聚成黑球朝季冬青冲来,打算在离开前置季冬青于死地。 带着巨大杀意的攻击让季东青不仅背后一凉,可四肢下意识的反应却比脑子快,季冬青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手就已经举起了灵剑抵住这攻击。 巨大的冲击,在乡里炸裂开来,形成了耀眼的白光,明明是暗色的深夜,却突然明如白日。 “季冬青!你没事吧?”在完全失去意识前,季冬青居然听到了季春雨的声音,看来是牢仙笼来了,季冬青彻底放心了。 等她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正在梦境中欧扬诊治周六的地方。 “季乡长,您终于醒了。”欧扬的声音透露着一些急切,一张大脸怼到了季冬青眼前。 季冬青试图抬手推欧扬,却发现自己根本抬不动手。 “我睡了很久吗?”季冬青的声音有些沙哑。 “您都昏迷了半个月了,我差点都以为救不回来了。”欧扬说着说着还带了点哭腔。 季冬青一向不会安慰人,只好通过问话转移话题,“我昏迷后的事你有了解吗?” “啊,您是说修为吗?您现在已经筑基后期了,在强大的冲击下,您连跨了两个小境界,成了我们县里第一个年纪轻轻就筑基后期的人才!”欧扬说得眉飞色舞,仿佛突破成功的人是他一般。 季冬青有些晕乎,不太理解欧扬的兴奋,“那……” “至于您的身体,也没什么大碍,您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定能让您恢复如初的!不过您的记忆可能是出现了一些混乱,但不需多久也能完全恢复的,只要您安心养病……”欧扬嘀嘀咕咕个不停,像是为季冬青的完好如初操碎了心。 “好了,你问他也问不出个什么所以然,让我来跟你说。”季春雨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她一屁股坐在了季冬青的床沿,顺手拿起了一旁的灵果准备啃。 “你这是做什么?这灵果可是县里特批给季乡长的!”欧扬却不惯着季春雨这臭脾气,一把把灵果抢了过来,顺势擦了擦灵果后塞给了季冬青。 季冬青被塞得一脸懵,季春雨却憋着嘴道,“要不要这么小气?不过吃你一个灵果罢了。” 季冬青隐约能在季春雨身上看到赵婵的模样,心里蓦然泛出一丝不喜,便拿着灵果啃了起来。 欧扬见状懒得搭话,他素来不喜欢季春雨趾高气昂的样子。 “不就一个灵果,我有的是!”季春雨被气到了,在一旁哼哼唧唧了半天才开始讲情况。 “那天我们赶到见月乡,发现你和那个黑影在搏斗,后来你昏迷了,我们就把你和李薇带了回来。这是用灵力记的李薇的口供,你用灵力感受一下就能知道具体情况了。” 说罢,季春雨递过来了一个石头,季冬青顺势拿了过来,把灵气注入其中。 不知为何,李薇说得格外详细,从她与周越的儿时一直说到了如今。 大部分的事,季冬青都已然知晓,唯有李薇设局的事,出乎季冬青的意料。 第65章 李薇早在周越身死后第二日就知晓了周大等人吃人的事, 因为她看见了周大等人埋骨,还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她也想直接检举他们,但她知道周大等人和县里有关系, 能让县里不管这些事,于是她选择了忍而不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整日摆出一副没了周越她活着也没什么意思的样子。 直到李母找到她, 她才拉开了她复仇的序幕,她本想在大婚之夜先杀害周二, 而后再骗来周大,逐一让他们偿命。 为了这个事,李薇还特意学了刺什么位置才能保证一定救不回来。 就在她一切准备妥当后,所谓的神徒找到了她,告诉她只要吸引到哏的注意,再把哏的力量据为己有, 不仅能惩治凶手,还能复活周越。 本就心存死志的李薇自然愿意一试, 可她不愿失去理智, 便没有直接和靡荒木结契,反倒是用哏的力量操控着靡荒木。 她以猎物的身份出场,在神徒的帮助下炼化了哏, 将那些阻拦她和周越的人都变成了靡荒木的养料,而唯一被留下来的只有死心塌地的周大和他的跟班老吴,就连李父李母也消失于无形, 这就是季冬青总觉得李父李母不对劲的缘故。 看到这, 季冬青心里一凉,李父李母固然有错, 可毕竟对李薇有生养之恩,李薇到底是自己狠心,还是被神徒蛊惑,这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之后李薇利用周大对自己的好,开始布局,引全乡人入局,在壮大自己实力的同时,等待像季冬青这样的人到来,将周大和老吴一网打尽。 季冬青其实从未和周四、周六相处过,那些都是季冬青凭借卷宗调查到的结果。而卫祈苍、季春雨和何旭的出现,只是李薇为了让梦境合理性而借用季冬青记忆捏造的。 而在季冬青在惩治周大和老吴后,便结了案,这让李薇感到十分不满。 恰巧此时她又发现季东青灵力充沛,便有了让季冬青和乡亲们献祭复活周越的想法。 季冬青看完后不免有些唏嘘,李薇的执念把她一步步推向了悬崖。可吃人的事却更让人心寒,他们一开始是为了活下去而吃人,后来则为了求长生。 “好了,看完你就快在这底下签个字,我还得回去交付。”季春雨催促道。 季冬青把灵力注入木牌,印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是县里最近更新的签字法,更加快捷方便。 “李薇何日行刑?” “七日后抽灵。” “我想见她一面。”季冬青犹豫再三,还是打算再见一次李薇。 “行,我会跟上头请示的,具体你看木牌。”季春雨没再跟季冬青多说什么,见季冬青十次有八次不搭理她,她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 接下来便是季冬青闲养的日子,欧扬对她照顾得格外热切,期间宋且安和江黎也来探望了她。 宋且安还调侃她真是引妖聚魔的一把好手,县里这几年就出了两次大事,还全被季冬青给占了。 在疗养的过程中,季冬青也慢慢恢复了记忆,她想起了灵植和灵畜推广的事,也想起了许安安被调回了县里,胡磊和肖贺也被调到了别的乡搞推广,只剩下习艺在见月乡撑着了。 至于季冬青,则是因太过年轻为缘由多在见月乡又留了五年。 而那何旭,是因灵畜意外死亡,帮见月乡解剖灵畜时和季冬青有一面之缘。 木牌突然亮了起来,季冬青一看,原是县里批准了她今日内去看李薇。 “欧扬,我先去牢仙笼一趟,晚点回来。”不等欧扬答话,季冬青御剑便赶去了牢仙笼。 给季冬青带路的是何旭,因为二人不太熟悉,也没说什么话,何旭只是简单给季冬青说了时间限制便站在外栏处等着了。 “李薇。” “季乡长如今来,是要看我的笑话吗?”李薇抬头看着季冬青,她手脚都带上了拷链,是牢仙笼用来隔绝她和黑气,防止她逃跑的法子。 第69章 “你其实一直在学周越吧?”季冬青并不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事到如今,这事还重要吗?”李薇笑出了声,不知是在嘲笑谁。 “可周越他也是一直模仿着你的,他想学你的豁达和洒脱,你却想学他的温柔善良,你们本该互相成就,最后却互相拖累。” “季冬青你到底想说什么?”如今的李薇只要一听到周越相关的事就难以控制情绪。 “如果你不想让更多的人变成你们这样,不如和我说说神徒的事。”季冬青终于摆明了目的。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想要我告诉你的话也行,但你要告诉我神罚的事。”李薇讨价还价道。 “行。”季冬青颔首同意。 “那个神徒,我其实也没有见过他真正的样子,只是他们让我在手臂上纹了个样式,顺便虔诚的诵读了誓言,让我永远都要忠于他们,说什么有朝一日一定会迎接神回归。说白了,就是些疯子。”李薇满脸不屑,很是看不上这所谓的神徒。 “那他们有没有让你做什么事?” “有啊,张碧婷就是我为他们物色的新人选,这孩子是从我们乡里出来的,也是个苦人家的孩子,后来遭遇的那些事你也都清楚,如果她没有离开我们乡,想必最后也会被吃掉。”李薇说得坦然,竟不觉得自己有错。 “还有别的吗?”季冬青追问。 李薇却摇头不答了,“总不能让我自己一个人说,季乡长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吧?” “神罚是指针对有违天罡人常制定的法则,一旦伤害的人超过所谓的限度,上天便会降下神罚,这是超出了我们三清界之外的制裁。因你所伤之人成千上万,便引来神罚。”季冬青解释道。 “那…阿越他?”李薇眼眶渐红,声音有些颤抖。 “可这是另外的问题了。”季冬青懂得如何拿捏分寸,便没有直接告知。 “行,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神徒联络的人不止我一个,但其他人我并不认识,而我这么多年只发展了张碧婷一人,是因为如果没有滔天的恨意以及悲惨的遭遇,是无法驾驭靡荒木的,”李薇一口气说了出来,“我只知道这么多了,你快告诉我阿越的下落。” 季冬青盯着李薇看了片刻,意识到她并未说谎后,侧过了身,“周越本就因为你的执念被困多年,灵魂十分薄弱,这般为你扛下神罚便消失殆尽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阿越没有来生了?所以他才说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李薇瞪大了眼,神情有些恍惚。 “周越在他和你往日的梦境中,一次又一次试图拯救你,我想这并非他一个人的执念,而是你也希望他可以改变你们的结局。但李薇,故事到这里,必须要结束了,就像是话本子唱完了一折,到最后的期限了。”说完了该说的话后,季冬青便走了出去,徒留李薇在原地哭嚎着。 只是这一次,没有人会来安慰她了。 很快便到了李薇行刑的日子,县里给她的处罚是抽灵。 抽灵是相当残酷的一种法子,唯有造孽无数的人才会被如此处死。 李薇被牢仙笼拷住后放在了往生台上,让县里的人都来围观。他们先用灵水为她浇沐,洗净她满身的黑气。而后再用往生咒为引,把她的灵魂抽出体内。 灵魂离体极为痛苦,是一种缓慢感受死亡的方式,可李薇反而不哭不闹了,不知是否是为周越的事流干了泪。 看着李薇倒下后,季冬青这才转了身,从乌泱泱的人群中离开。 “小季,你先等一等。”不等季冬青迈出去两步,就被人叫住了。 季冬青回眸一看,此人她从未见过,却又有些眼熟,“您是?” “我是许安安她爹,目前是副县长,你叫我许副就行。”男子面上带着点笑意。 男子此言一出,季冬青也隐约看出了许安安的影子。 “许副,您有什么事找我吗?” “是这样的,小季你一直以来表现都很不错,县里早就想提拔你了奈何资历不够,这不你又立了大功,县里开了个会,想把你调到县里来。” 听了解释后,季冬青这才知晓了这位徐副县长的来意。 “好了,你也不用拘谨,之前我女儿也多亏你照料了,那孩子不怎么懂事,多亏了你才有机会回县里。”徐副县长拍了拍季冬青的肩以示抚慰。 “我并未做什么。”季冬青不敢邀功,也从未打算用许安安的事讨什么好处。 “好了,你不用谦虚了,今日他们都说要把你叫来,我这才自告奋勇说想来见一见你,你且随我去县政府吧!” 季冬青自然不会拒绝,便请徐副县长与自己一路同行了。 一路上,徐副县长问了她不少问题,话痨的程度让季冬青并不怀疑他和许安安的父女关系。 “哟,你可来了,叫我们好等啊!待个人不知带到哪去了!”二人行一进门,就被一个男子打趣道。 许副县长也不气,只是笑骂道,“你这个老泼猴,我不过和小辈唠两句嗑,难道还要让你批准指示才行?” 第66章 “我可不敢指示, 要真有什么不也得县长发话。”那人打着马虎眼,不生气却也不放过这话柄。 两人都是千年的狐狸,没在多说什么, 只是带着笑凝视着彼此。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县长只得发了话,“许博,你自己迟来倒也就算了, 别带坏了小季。” 县长一边笑骂着许博,一面招呼季冬青落座。 “来, 小季你先坐下,不用太过拘谨。” 这种四方会谈的场合,季冬青穿越后还是头一遭,她硬着头皮坐下,尽量放松自己。 “既然县长都发了话,我哪有不听的道理, 下次不会了。”许博眯着眼坐下,面上笑嘻嘻的, 看不出一丝难堪。 “小季, 是这么个情况,之前县里就打算把你调过来当我们的特别督察员,但是又考虑到你可能经验不够充足, 这才搁置了这个计划。如今呢又过去了好几年,我一致觉得你可以胜任这个职位。”县长徐徐道出了找季冬青过来的目的。 “这特别督察员是需要做什么?”季冬青有些不解。 “目前呢我们是希望你可以去进行公文、灵植、灵畜等方面的推广。”县长顿了顿,继续道, “之前你写给我的那些稿子和方案都特别有条理性, 县里也根据你写的模板下发到各个地方让大家学习,但是效果并不理想。以及你的灵畜和灵植推广方案, 别的地方就是没法很好的学习,我们希望你能到各个地方去看一看,给他们一些指导性建议。” 这番话说下来,季冬青也大概明白了这是个什么职位,无论如何这都算得上是升职了,虽说劳累了些,但为了回家,她愿意接下来。况且如果能帮到更多人,她也不虚此行。 “我服从安排。”季冬青不卑不亢道。 “行,因为这个岗位属于特招,所以就没有考核。当然了,这也出于我们对你的信任。”见季冬青没有拒绝,县长笑得更真切了。 “好了,这个事情不急,等你到时候回乡里处理好的事情,我再让小李和你对接。现在的话,我们是想再了解一下见月乡吃人的事。” 听了县长的话,季冬青正襟危坐了起来,“我会把知道的情况如实禀报的。” 季冬青之前本打算在处理好后续事宜就跟县里汇报,可不料被李薇设计入局入了梦境,汇报的事情就被搁置了。 如今的季冬青已然恢复了记忆,她拿出了自己借到的影像石,给几位县长看了自己之前录制的画面。 看到那些吃人的真相后,县长皱紧了眉,面色越来越沉重。左手边的许博是最为夸张的,堂堂七尺男儿竟大哭了起来,反倒让季冬青有些手足无措。相比之下,剩下的那个男子情绪就比较稳定,他淡然看着这一切,让人猜不出情绪。 “这般说来,吃人这个事情竟成了见月乡的陋习了,要彻底铲除这个事情恐怕不并不容易。”县长不免有些忧虑。 “我认为从根本上要解决这个问题,一方面是要保证他们的温饱,另一方面是要加强对他们的教育。虽然目前灵植和灵畜的推广已经得到了很好的践行,但是还是要不断地挖掘新品,提高相关的产量。对于思想方面的建设,我认为可以定期去开展相应的活动教育,不仅是见月乡,我认为心里所有的乡村都可以推广这种形式,去跟他们讲律法。”季冬青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小季,你这个想法很好,但我们县里并没有这么多人手。”男子欲扬先抑,反倒抛了一个问题给季冬青。 “李喜,这办法都还没有具体讨论出来,你就给人家小季泼凉水,这恐怕不太好吧?”许博不知何时拭干了眼泪,开始和李喜做起对来。 “许博,你可别在这装老好人,我说的就是咱们县里的实际情况,与其马马虎虎,不如提前把解决的问题想好。”李喜自然不甘示弱,两个老对家又掐了起来。 第70章 见状,季冬青怕耽搁进度,出声道,“我们可以考虑培养当地群众,号召大家以不贪图钱财的形式,加入到这个活动中来,细化到村委会,进行网格式的自我管理。” “网格式自我管理?”许博重复了一遍,像是没听懂季冬青的意思。 季冬青只得拓展着解释了一遍,将具体的实施方案也粗略说了一番,这下三人也都没有什么异议了。 “我就说这小季是有才华的,当时说要破格把她升上来,李喜你就是不同意。”许博不仅故意在季冬青面前刷了一波好感,还刻意踩了李喜几脚。 “许博,你可别在这里马后炮,当时也没瞧你有多坚定。”李喜语气淡淡,把锅又甩了回去。 好在季冬青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要大家愿意通过这草案就行。 最终还是县长阻止了这场闹剧,他摆了摆手示意季冬青先行离去。 季冬青也学机灵了些,偷摸着撤了出来,打算回乡里看一眼。可又突然想起欧扬的嘱咐,不得不先回了医管所。 “我的老天爷,您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您又不要命地跑回了乡里继续上班。”欧扬有时候真不理解季冬青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恒心,宁愿无休也要去办事。 “喏,这是你今天份额的灵果,赶快吃了。”还不等季冬青回话,欧扬又把灵果塞了过来。 季冬青实在是招架不住这份热情,只好啃了起来,说来这些灵果也是千奇百怪的,有些装死苹果啃起来脆生生的,有的像芒果一般软糯却不用剥皮,但他们都有一个好处,能补充灵力空缺。 季冬青每次吃完之后,都会觉得自己灵力充沛,于是便打起了购买灵果的主意。 “这灵果可以买吗?” “灵果可不好买,因灵果极难生长,需要日日以灵力浇灌,便没什么人种植。至于野生的,大部分都被进贡到京都了,现在这些配额也都是因为你受伤才分下来。”欧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那可有采摘之处?”季冬青并不死心。 “有倒是有,在我们县里有个保童塔,据说塔的四周长满了灵树,但因为闹鬼的缘故,没有人敢去摘。” 保童塔? 这名字倒是让季冬青的好奇,她心下一定,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去看上一番。 “您可别听了我这话,就迫不及待要去,这地方邪门得很,有好多人都有去无回……” 眼见欧扬又要开始絮絮叨叨,季冬青急忙转移话题道,“县里给我安置任务了,我得先回乡里一趟,又接着来县里赴任。” 一听是县里的安排,欧扬便也没法强留季冬青了,他叹了口气道,“我会把您需要的一些灵药开给您,但您可得惜命,我可怕下次又见到躺着的您。” “多谢了。”季冬青倒是洒脱,这几日休养下来,她感觉自己已然恢复了不少,并不存在硬撑的情况。 说是要回乡里处理事宜,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需要季冬青操心的,她只是在临行前把普法的事跟习艺交了底后,就跟大伙道别了。 习艺这人在某些方面与季冬青是极为相似的,她们不喜寒暄离别,只留一句“珍重”送予对方。 至于县里安排的讲课,季冬青也用影像石进行了提前录制,让她提前准备的演示文稿,能够以投影的方式展现给大家。 对于灵植和灵畜,季冬青尽可能搜集齐了决明县所有的种类,给大伙做了普及讲解。 而公文写作,季冬青却老老实实给大家讲了一遍格式。 标头要注明目前的时间,是天尊几年几月,方便归档查收。 而标题由发文处、发文事由、公文种类三部分组成,譬如决明县三眠柳、见月乡吃人事件、通告这类的样式组成。 主送处、发文处、发文日期,也需要进行相关标注。 至于正文部分,最好开头讲清事情缘由,以下则分条列点进行阐述。 给大伙讲了个大概后,季冬青又慢慢给他们分了类,如公文种类包含命令、决定、决议、指示、公告、布告、通告、通知、通报、报告、请示、批复、函、会议纪要等。 讲课结束后,她也根据情况进行了罗列,方便县里执行推广。 说来也有些尴尬,所有认识的人竟都来听了季冬青讲课,就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卫祈苍也来了,一时之间倒是让季冬青压力剧增。 这次培训的时长定为了半月,以轮训的方式开展,最大程度让更多的编制人员学到了相关内容。 这一番下来倒也累得季冬青够呛,大家的热情比她想象中更高涨。同时,还有不少人问了她王家村和见月乡的建设经历,因要回答的东西太多,让季冬青更难熬了些。 “季冬青、宋且安、江黎,县长有事找你们!”来传话的人是许安安,她扯着嗓子喊着三人,见季冬青被围成一团,她便打着县长的旗号,从人群中扯出了季冬青。 不知是因为事态紧急,还是许安安风风火火的性子没变,她小跑着带着三人去往县长办公室。 第67章 “既然你们来了, 那我就直说了,我们打算让季冬青先去你们俩所在的乡去改造,最好这几日就启程, 把落脚点放到每个村子上,有了更多的典例后,其他乡的工作也更好开展。”县长看上去很忙,甚至没空抬头看几人一眼。 几人当然是没意见的, 唯有许安安问了一句,“县长我也能去吗?” “安安, 你就老实在县里呆着吧!不然你爹又得天天来我面前哭,你可让我消停会儿。”县长明显是不同意。 见状,许安安本打算再撒个娇,让县长松口,可一想到季冬青还在场,又不好意思了, 总不能让季冬青觉得她们分开这几年,自己还是那个任意妄为的丫头。 为了争口气, 许安安强压住想要出外勤的心, 特有骨气地说了句,“行,我服从安排。” 这下反倒是县长不习惯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许安安一眼。 许安安昂着头,始终没有要耍无赖的架势。 “行,那你们有什么就赶快交接一下, 早点启程。”县长又低下了头, 开始批复起文件来。 季冬青三人答了是,随即离开了办公室。 “季冬青, 晚上留点时间给我。”刚一出门,许安安便道。 “有事?”季冬青不解。 “这不是好久没见了,何况你们又要去外派了,组个局吃个饭,顺带送送你们,人我来约。”许安安难得好好解释了一番。 “可宋且安和江黎……” 不等季冬青说完,许安安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抢先转向二人道,“帅气的小哥哥和美丽的小姐姐,想必你们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吧?” 江黎被这活宝逗乐了,她之前就曾听过许安安让季冬青哑口无言的光荣事迹,便嗤嗤笑着,“没问题,宋且安和我都会去的。” “好了,必看他们都答应了,季冬青你不来可就有点……”许安安就喜欢江黎这股爽快劲,顺势把话头转向了季冬青。 “行行行,我来就是了,什么时间和地点?”季冬青无奈,她本是想借着几人不熟的缘故推掉饭局,可她忘了江黎这个小太阳也是个人来疯。 “酉时三刻来我家,不见不散。”许安安一听季冬青答应了,便忙不迭联络起了其他人。 “行,那我先走了。”季冬青本是不愿去许家的,她总觉得不该和许博牵扯过多,可也不好意思拂了许安安的面子。 许安安含糊地点头,心思却落在了叫人上面,转头叮嘱江黎和宋且安也一定要到。 季冬青回去解答了大货剩下的问题后,便去县里的灵器铺逛了逛,这些年她存了不少俸禄,在修为日益增进的同时,她也想着要不要再购置些灵器。 此时,一把软剑引起了她的注意,这软剑剑身通透,若不仔细看,竟分不出剑锋所在。且它可别与腰间,方便在近战时抽出,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而它真正吸引季冬青的地方,在于这剑可以承载五系法术,根据法术化形。 “小姑娘,你这是看上这废物剑了?”一旁有个热心的大叔给季冬青做起了科普,“这剑可没啥好的,除了些小姑娘家喜欢它这样式,其他设定都太过无用,说什么承载五系法术,可现在以单灵根为尊,其他的灵剑与单系法术相辅,那不比这来的快多了。” “况且啊,这剑已经放了好几年了,硬是没人买,这价格也一跌再跌,就等着冤大头出现呢!小姑娘,听我一句劝,你可别上当咯!” 大叔说得真切,想来是看着季冬青年岁不大,才出言劝诫一番。 季冬青自然明白大叔的好意,她拱了拱手道,“多谢您指点了。” “无事无事,能帮一个是一个,你去瞧瞧其他的吧!”大叔摆了摆手,并未放在心上。 季冬青颔首,虽然这软剑甚得她意,但还是全部看一遍为好。 第71章 看完一圈后,季冬青始终放不下这软剑,便又折了回来。 此时,刚刚那位大叔已经不在原处了,反倒是店铺的掌柜瞧见季冬青对这剑有些兴趣,为了早日脱手,便凑上来和季冬青夸耀了一顿。 季冬青没被这花言巧语冲昏头脑,“这剑据说搁置了许久,今日一见也就是图它好看些,掌柜不如给我个最低价,要是合适我便买了。” 掌柜眼珠子一转,看季冬青年轻不免想哄骗她一番。 “一百灵石。” 季冬青抬眸望了一眼掌柜,二话没说就放下了软剑。 眼见季冬青立马要走,掌柜急了,他可不愿这继续留着这卖不出去的灵器。 “哎,小姑娘你别急,价格好商量!” “八十个灵石?” “五十个?” 季冬青脚步不停,向店铺外走去。 “二十五个!不能再少了!”掌柜咬了咬牙,把价格压到了最低。 季冬青也没立刻转身,停在原地几秒后才慢慢地回了头,“行。” 季冬青从储物袋中摸出二十五个灵石递给了掌柜后,便将这软剑收入了袋中,她尚未与这软剑结契,便只能把它放在储物袋里,等晚些有空再打磨试炼一番。 季冬青走出店铺,发现这日头确实不早了,木牌也传来了许安安的催促声,只好朝着许家而去。 第一次去别人家,季冬青也不好空手而去,便顺道在路边买了只征兆财运的灵罐,打算送予许安安。 季冬青到的时候,大家都落了座,好在许博等人倒是没来凑热闹。季冬青依次望去许安安、习艺、胡磊、肖贺、宋且安、江黎……卫祈苍? 许安安能请到这尊大神,倒是远远超出了季冬青的想象,因为卫祈苍虽和季冬青等人为同届大考,但据说他剑、医、丹、器四修,实在是难得的天才,又凭借他那变异天灵根,帮了县里很大的忙,据说就要被调派到郡城里去了。 “季冬青就你来的最晚,你可得……” 不等许安安抬起酒敬季冬青,季冬青便抢先拿出了那灵罐,道,“送你的。” 许安安可吃这招,一下就忘了自己要作甚,等她回过神时,季冬青已经坐在江黎旁边了。 “季冬青,真有你的。行,我认栽。”许安安认命似地坐下。 季冬青辟谷许久了,可她在饭桌上也没什么好说的,秉持着干饭人的理念,只得品尝起了菜品,这一尝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许安安见季冬青眼睛一亮,自夸道,“怎么样,很特别吧!这可是灵植做的,能补充灵气,吃了大有裨益!” 季冬青囫囵吞枣地点了点头,她正愁去找灵果,这灵植虽比不上灵果,却也能补充些许灵力。 “季姑娘,你这是饿死鬼投胎啊?怎么几年不见,你就变成这副模样了。想当初初见的时候,你板着个脸,连句话都不想说,啧啧,瞧你现在生怕我们大家伙把你吃的抢了不成?”季冬青原本以为卫祈苍改了性子不说话了,看来她还是低估了卫祈苍的实力。 “怎的又不说话了?虽然我们上一次是因为你迷恋我而告别,但季姑娘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喜欢我很正常,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也不会影响我们之后的交往的。” 季冬青尴尬一笑,被卫祈苍噎得不好意思再疯狂进食。 “季姐姐,你想吃就吃,不必在意卫祈苍,他向来话多。”江黎一如既往的暖心,反倒是宋且安露出鄙夷的神色。 许安安等人也是招呼着季冬青吃饭,这下反让季冬青更不好意思了。 “既然季姑娘不吃了,那我们就玩点小花样吧?”卫祈苍轻笑一声,不知是在解围还是在想什么其他鬼主意,“不知诸位可听过灵力接花?” 众人一脸懵,不知此为何物。 唯有宋且安开口解释道,“就是拾一朵落花,以灵力相传,每人必须在原位,传花者可随意,不必按顺序,接花者必须以灵力相接凝于指尖,若失败则做诗罚酒。” “可这酒喝多了亦是伤身。”习艺有些不大认可。 “无妨,我有灵酒,可助诸位洗经伐髓。但是吃饭过于无聊,便在吃的过程中加入此玩法,也算有意思。”卫祈苍笑得人畜无害,却叫季冬青有些后背发凉。 大家一听也就没了意见,卫祈苍不知从哪变了朵花出来,一个招呼也不打就传给了季冬青。 季冬青右手还拿着筷子,只得急忙凝聚灵力于左手指尖,这才没有一来就被罚酒。 接过花后,季冬青顺势传给了江黎。 可不等两秒,这花又回到了季冬青这边。 接下来,无论季冬青把花传给谁,谁都会传回来给她,实在是把她搞郁闷了。 卫祈苍适时开口道,“看来季姑娘人缘颇好,大家都想给你送祝福呢!毕竟这传花,传得就是喜气。这下子倒是让我羡慕了,没想到季姑娘平时没什么话,实际上却是深得大伙喜爱的。” 季冬青有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她默念着冷静,告诉自己绝不能因卫祈苍而破功。 可就是这瞬间不察,灵力动摇了片分,那花便从指间滑落了。 第68章 “季姐姐, 你可得认罚了。”江黎笑出了声,看着季冬青呆住的模样,不免觉得可爱极了。 说罢, 那侧的许安安也连忙起身斟酒,生怕季冬青不喝。 “季姑娘这运气倒是绝佳,一上来就来了个开门红,这灵酒便先让你品上一番了。不过在我记忆之中, 季姑娘你向来对灵力掌控不错,这回竟出了意外, 莫不是对我这灵酒有了些惦念?”卫祈苍插科打诨地调侃着季冬青。 季冬青也没想到自己走神的功夫便失了花,可她也不是耍赖的人,她径直接过那杯酒饮入腹中,这灵酒确实非同一般,有股淡淡的香味,既不显得浓烈, 却又回味无穷,能给人层层递进的口感。 待饮了这酒, 她又问道, “这作诗可有何要求?” “并无……” 卫祈苍抢先打断了宋且安的话,想给季冬青加些难度,“哎, 宋兄此言差矣,既是传花令,自然因以花为题作诗, 这番下来, 倒也应情应景,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可。”大伙闻言也没作拒绝, 赏花之事,自三清开界以来就是大雅之事,也有不少人以花悟道,突破瓶颈修为大成的。 以花为核,倒是没难住季冬青,她轻拾起落花,将其放于指尖后道,“夜深忽闻婉娩香,半转木兰落松山。” 随即又趁大伙还在细想之际,抛给了许安安。 许安安自然是没反应过来,那花又一次落于桌面。 “季冬青,我都还没想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你倒好就把花传出来了!你这样算犯规吧?”许安安自然有些忿忿,一方面是因她确实没反应过来,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并不是会作诗的人。 “并不算违规。不过季姑娘刚刚所作之诗,倒是称得上一句好诗,如今便到许姑娘了。”卫祈苍此言一出,让一旁许安安蔫了。 她自认倒霉地为自己倒了一杯灵酒,壮士赴死般饮了下去,而后便是一脸皱眉不展的模样。 季冬青倒是觉得奇了,卫祈苍这人居然还会帮她说话,倒也是难得一见的怪事。 “许安安,你想的时间太久了。”习艺语气平平,可却一如既往能气到许安安。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罚酒就是了。”许安安也知道自己理亏,但习艺这一击命中的本事依旧让她头疼。 “接不上诗,便罚酒三杯。”或许是和江黎在一处待多了,宋且安也在旁边补起了刀,准备凑这个热闹。 至于江黎那就更别说了,她瞪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个劲地望着许安安,倒叫许安安更不好意思了。 许安安只得自罚三杯,然后忙不迭地说出了她作的诗,“不知夕阳落,山东有几朵。” “哈哈哈,安安,真不是我说,你这水平和季乡长那差的也太多了些。”胡磊没忍住笑了出来。 一旁的肖贺也没忍住笑了起来,或许是他们的笑声太有感染力,很快一桌人都带着笑看向许安安。 “老胡也就算了,老肖你怎么也带着大家笑啊?”许安安涨红了脸,小声嘟囔着。 看得出来他们和许安安的关系,已经不是之前那种被迫服从的样子了,想到这季冬青内心也不禁有几分欣慰。 随着许安安作诗结束后,场面就变得混乱了起来,许安安秉持着有怨报怨的准则,猝不及防偷袭了宋且安,慢慢的大伙也就开始了持续的混战,灵酒也就这样一点点浅了下去。 “白梅缚红,醉眼迎春。” “此间三线一道归,春杏花雨吹又发。” “草黄柳青花依旧,覆水乘舟逐花流。” …… 随后,几人有零零碎碎作了几句诗,便是那少年意气风发,此间春色正好。 第72章 欢聚的时间总是短暂,转眼就到了季冬青同宋且安和江黎启程的时候,因那边乡里出了事,三人并未来得及提前相告,也就无人送别。 宋且安唤来灵车,招呼着二人同乘而往。 一路上,江黎兴高采烈讲个不停,一直说要带季冬青去吃好吃的,至于宋且安则是宠溺地看着,不发一言。 季冬青与二人已经熟络了不少,时不时也应和着江黎的话。 待江黎说得差不多了,季冬青才出口问道,“宋且安,说说突发情况吧!” 宋且安正襟危坐,和季冬青说起了情况。 “我和江黎在的乡名叫善女乡,我们刚来这两年左右,我是乡长,江黎则被县里委派成调查员辅助我。” “善女乡?”这名字让季冬青有些疑惑。 “是,这里有一个风俗,叫做求善女。因为这里世代无女婴,大部分女子都是从外地嫁过来的,而嫁在这里的女子大都纯善,据说乡里为了感激这些女子,便传承着男子娶妻都需走上一遭求善女的风俗。” 听到这,季冬青顿觉不妙,只有男婴这事未免太过诡异了些,“那这求善女具体又是如何?” “据说他们会让新郎身着盛装,佩戴弓箭而出,在新娘家斩杀恶鬼,以婆家提前准备好的善水祈福,希望新娘遇水沐礼,以纯善之身嫁过来。” “宋且安,你来这些年可曾见过这风俗?”季冬青追问。 “并未,他们这风俗不允许外人参加,唯有结亲的亲戚才可观礼,据说是怕沾染外来人邪气。”宋且安摇了摇头,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季姐姐为何问这些?”一旁的江黎有些不明所以。 “经历了王家村和见月乡的事后,我听到这求善女的风俗,就觉得不太对劲,一个地方只有男婴,这真的合理吗?”季冬青倒也没隐瞒。 “可是,他们说是因为这边水的缘故,这善女乡的水与外处截然不同,之前我也尝过,确实是独特写的,口味更加甘甜。”江黎还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在他们天界,有特殊作用的灵水也并不少见,只是她忘了这是最底层的人界。 “我保留我的想法,要是有空,还得让你带我去那取水处一观。”季冬青依旧没放弃自己的猜测。 “行,到时我带季姐姐你去。”江黎也很爽快,完全不在意季冬青和自己意见相悖。 “到时我与你们一同去,”季冬青未说之前宋且安觉得没甚奇怪,可她一番分析下来,宋且安也觉得不太对劲了,“不过现在,我们得先去处理灵植的事。” “好,这灵植具体又是为何?”季冬青也不纠结。 宋且安说起了具体情况,“据传来的消息所说,是有灵植发生了暴走伤人的现象,而且遇害的人还不在少数。” “是人工种植的灵植?” “正是。” 季冬青眉头一紧,她竟不知人工灵植也会暴走,这事牵扯范围很大,不仅决明县,据说其他县因为听了见月乡推广灵植有成效的事都纷纷效仿,若是这灵植当真会主动伤人,此方案便行不通了,不只要给多少人造成损失。 “你也别太忧心,具体情况我们看了再说。”宋且安看出季冬青的紧促,破天荒地宽慰道。 “是啊,季姐姐,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就是,你也别把担子全压在自己身上了。”江黎附和道。 不等季冬青回话,灵车便停了下来,宋且安用灵力感应后道,“到了。” 三人随即下了灵车,趁江黎先下去,季冬青也生了调侃宋且安的念头,她一本正经道,“宋且安我发现你变了,和江黎待多了,竟也会像她那般安慰人了。” 宋且安愣了片刻,又不甘示弱道,“彼此彼此,你也像卫祈苍一样话越来越多了。” “季姐姐、宋且安,你们快来看!”还是江黎及时的呼喊,才让二人没再像小孩子一样继续斗嘴。 二人闻声跟了上去,发现到处是一片狼藉,善女乡的其他工作人员已经封闭了现场,见宋且安他们来了急忙上前道,“且安,你们可算回来了。” “别急,慢慢说。”宋且安安抚着来人的情绪。 “昨夜这些引入的灵植突然集体暴走,开始无区别攻击四处的住民,我们来了之后也只能将他们救下,一旦我们想要靠近铲除它们,它们就会更加疯狂地暴走。” “那现在还有被灵植困住的乡亲吗?”季冬青秉持着安全为先的原则问道。 那人却蒙了,不知该不该答话。 “无妨,有什么你就说什么,这位是季冬青,之前是见月乡乡长,现在是县里派来帮我们乡的。”宋且安看出了他的顾虑,直言道。 “原来是季乡长,现在已经没有人被困了,这灵植可是你带头引入的,你可得想想办法啊!”那人的焦急之色不似作伪,只是言语之中俨然有怪季冬青的成分。 “你先告诉我,你们这块地具体引进了些什么灵植。”季冬青倒也没计较。 “稻灵谷,玉羽弥,豆笙,茄禾,目前我们乡里就是这几种,具体这块种植了些什么还需要核查,可大多数人都因攻击昏迷了,我也不能准确说出来……” 几人正说着话,却不知从哪冲进来了一个老妇,她泪眼婆娑,趁大家不注意就跪倒在地,抱着宋且安的脚不放手。 “救救我的孩子!宋乡长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第69章 季冬青几人被吓得一愣, 随即又安抚道,“你有什么事起来说。” 可那老妇却不愿松手,她抱得越来越紧, 宋且安额角上的青筋也更明显了些显然是不喜外人靠他这么近。 一旁那个下属自然也看出了宋且安有些愠怒,便用灵力一把扯开了那个老妇。 那老妇自是不敌这灵力,整个人飞了出去,见状季冬青连忙以灵力为辅半蹲下身, 接住了这位老妇。 “吴镯光,你这是在做什么?”江黎先怒了, 这老妇身体孱弱,若不是季冬青及时出手,此时定要撞个头破血流的。 吴镯光却不惧江黎,她理直气壮道,“她这是妨碍公务!我不过是保护且安的安全罢了。” 吴镯光,季冬青一听名字便明了了, 这位可是书中的恶毒女配,因仰慕宋且安没少给江黎下绊子, 且这人仗着自己柔弱的样子, 总是喜欢反过来倒打一耙,让江黎憋屈的要死,而也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 宋且安才有了第一次的小型追妻火葬场。 可现在季冬青却没功夫跟这吴镯光争辩,她扶起老妇问道,“你孩子被困何处?” “被困在我家中。”老妇声音有些颤抖, 像是还没缓过神。 “你家在何处?” “在最深处, 那个泥墙混稻草的就是我家。” “荒唐,你儿子在家如何会被灵植所困?”吴镯光见季冬青和老妇谈了起来, 不免有些不悦,觉得季冬青驳了她的面子。 “我……”老妇一时有些讷讷,没好意思说出真相。 “你不必害怕,有什么尽量和我细说,也方便我去救你家孩子。”季冬青语气坚定,用清洁术替老妇清理了沾上灰尘的衣裳。 得了季冬青类似承诺的话,老妇索性也不再隐瞒,“因为家中太过贫困,这才私自在家中种了些灵植,这才把我家孩子也困在了里头。” “有几个孩子?大概是多大?具体被困了多久?”季冬青追问道。 “有两个,是我孙女,只有七八岁,从昨夜就一直被困到现在了,都怪我昨晚起夜,这才留下了两个孩子。”老妇说着说着不免有些自责,她抹了抹眼角的泪,声音有些哽咽。 “两个孙女?善女乡不是不产女婴,你莫不是在诓骗人?”吴镯光听了这话,深觉老妇在说谎,语气更加恶劣了些。 两个孙女?季冬青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可目前还是救人为先,她转头对宋且安道,“我去救人。” “季乡长,你这一来就是要逞英雄啊?我们乡里就没有女婴,莫不是你和这老妇设了局,想让我们觉得你无私吧?”吴镯光不屑地看着季冬青,持续挑衅道。 季冬青却没时间和她废话,她本就是宋且安上级,和他说一句不过是顾及情分,至于吴镯光,等把人救出来再说。 季冬青以念唤剑,御剑而上,从空中飞入封锁区域。 吴镯光被季冬青的无视激怒了,在身后一直骂骂咧咧但季冬青一句也没听进去。 江黎见宋且安保持沉默,不免对他有些失望,她知道宋且安看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可如此性命攸关之事,他居然在犹豫。 江黎越想越气,随即拔剑准备随季冬青入内。 宋且安却注意到了江黎的一举一动,他用灵力按住了江黎的手,阻止她前进。 “宋且安,你放开我,我得和季姐姐一起进去救人。”江黎试图解开宋且安的禁锢。 “江黎别闹,这事情真伪莫辨,进去很有可能有危险,季冬青她一人倒也无事,你进去非但帮不了她还会影响她发挥。”宋且安表面不显,实则却是在担心江黎。 第73章 可听到江黎耳朵里却完全不是这回事了,她莫名觉得宋且安是在嫌弃她没实力,一时之间更加生气了,可她又不想让一旁的吴镯光等人看笑话,便暂且什么也不说了,只祈祷季冬青能平安归来。 而这头的季冬青很快就到了最深处,泥块、稻草、灵植,一切都对的上老妇所说的样子。 根据刚刚吴镯光的描述,季冬青猜测这些暴走的灵植和靡荒木一样,会被灵力所吸引。 她试探性地靠近,发现在不用灵力的情况下,灵植并未有所动作。于是她决定仅凭剑意,用烟寒若雨试一下能否斩断灵植。 随着剑招一出,灵植随即四落,很快两个失去呼吸的小女孩就显露了出来,她们两个抱作一团,脸上还有着些泪痕,明显是被吓得。 季冬青随即将二人抱了起来,她踏剑而上,等到了一定的高度后,才用灵力探查了两个女孩的情况,确认没什么大碍后,她加快了御剑的速度。 季冬青就这么抱着两个小女孩出去了,在她落地的一刻,老妇急忙跑了过来,紧紧抱住她的两个孙女。 “放心,脉搏没什么问题,就是惊吓过度,休息一下就能恢复。”季冬青出言安抚道。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老妇有些激动,季冬青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放在心上。 “季姐姐,你没事吧?”江黎见季冬青出现,连忙挣脱了灵力束缚,小跑到季冬青身旁。 “没事,那灵植受灵力感应,我未使用灵力,所以并未收到它们攻击。”季冬青答道。 “吹牛也不看看实际!你要是没用灵力,怎么可能从那么坚固的灵植里把人救出来?”吴镯光笃定季冬青在胡说。 “剑气。”季冬青还是好心解释了一下。 “剑气?你别开玩笑了,那可是大能才有的东西……” 不等吴镯光说完,季冬青便用剑气击向吴镯光。 吴镯光显然并未反应过来,她在剑气的威压下被迫后退了好几步,还是有同僚搀扶,才勉强稳住。 “信了吗?”季冬青冷冷睨了吴镯光一眼,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随后又看向宋且安道,“宋且安,我好歹是上级,你最好管管你的下属。” “吴镯光,季冬青是县里的特别督察。”宋且安看出季冬青有些生气,便又强调了一遍。 吴镯光面色不太好,干巴巴道,“知道了,特别督察,我错了行了吧?” 说完这话后,她便跑开了,搞得反倒是季冬青不是了。 季冬青不在意吴镯光的无理取闹,只是江黎确实是个好姑娘,不免提醒宋且安两句,“宋且安,对待下属要有分寸。” 这话,季冬青是用灵力隔断别人对宋且安说的。 宋且安听到了季冬青的传音,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其实也不太在意吴镯光这些人,可这反倒让别人一切他在纵容吴镯光,在原书里,他和江黎也是因此事第一次闹出了嫌隙。 虽说这书是个小甜文,但也总有一些像吴镯光一样的恶毒女配会出来挑事,加速男女主的感情。原本作为书外人,季冬青是没什么实感的,可如今入了书中,她倒有些为江黎不平了。 过了半晌,宋且安才用传音的方式回了话,“我自有分寸。” 宋且安这么说了,季冬青也不好再多言,毕竟她也只是个局外人。 一旁的江黎似乎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她正拿着糖果哄着两个惊魂未定的孩子。 此时,宋且安的声音又再度传了过来,“为两个不知道是否真的受困的孩子深入险境,值得吗?” 他的语气透露着些许不解,他从小被灌输的观念就是凡人与修士不同,切莫因凡人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值得。”季冬青语气坚定,任何人的生命都格外珍贵,她无法眼睁睁看着旁人受困。 宋且安还欲通过传音再问些什么,江黎却开了口,“乡亲们的情况都统计好了吗?灵植和灵畜的暴动只是在这里,还是其他地方也出现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男子答了话,“目前只有这里出现了灵植暴走,灵畜还没有异样,本次有二十几个乡亲受伤,医修都在帮忙疗伤了,并没有大碍。” 得知没有人有性命之忧后,江黎也算松了一口气。 “季冬青,你刚刚进去探查的具体情况如何?能彻底铲除吗?”宋且安的心思也被拉回了正轨。 “很难,面积有点广。”季冬青回忆了一下刚才看到的场景,整个庄子都已经被靡荒木覆盖,想要彻底铲除的难度很大。 闻言,宋且安当机立断道,“吴勇,那你们先安排人轮班看守,继续封锁这里,不要让乡亲们靠近,也不要轻易使用灵力。无法回家的人,你们记得为他们安排住处。” 至此,三人便先回了乡办处。 江黎虽然刚刚不说,但显然因为吴镯光和救人的事,对宋且安有了些不满。明明就他们三个人,江黎却偏偏坐到了离宋且安最远的地方。 宋且安自然知道江黎生气了,可他依旧决定先处理灵植暴走的事,他虽觉得凡人的生死与他无关,可这事若是不处理妥当,定是会影响回天界的。 “季冬青,在里面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靡荒木。”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三人面色都不免一沉。 “季姐姐,可这明明是灵植,为何会变成靡荒木呢?”江黎虽是不悦,却也挂心大家的安危。 “自然不可能凭空生变。灵植引入的工作,是谁去做的?”季冬青反问道。 “吴镯光。” 季冬青若有所思,“我有两个猜想,其一,灵植引进源头有问题,有人动手脚引入了违禁品;其二,本地存有靡荒米,在灵植灵力的感应下吞噬了灵植。” “吴镯光不像是会动手脚的人。” 第70章 江黎轻啧一声, 宋且安却没受到影响,继续道,“乡里办事员的情况我都调查过, 吴镯光家里有点小钱,但祖上并没有修仙之人,她的灵根是砸灵石喂养生出的,一直以来都很顺利, 没有什么事情让她需要冒风险引入违禁品。” “你可真了解她。”江黎有些阴阳怪气。 “江黎,我说的是实话, 不要用刻板印象去看别人。”宋且安就事论事道。 江黎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 一旁的季冬青一想到第二种可能性,就觉得自己像是卷入了什么阴谋之中,这靡荒木像是早就有人放置好的,就等着一朝破土而出,蚕食人们的灵力。 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局? 那些神徒又到底是怎样一个团体? “季冬青, 你再给我们讲讲靡荒木的事吧!”宋且安猛然出声,季冬青的思绪就此被打断。 “靡荒木我知晓的也不多, 只知它会吸食人的灵力和精气, 且一旦受到灵力感应,就会发动疯狂的攻击,再生能力很强, 根茎上带毒,麻痹对方后将其捆住,想要彻底铲除必须找到和其结成契约的源头, 王家村的张碧婷, 见月乡的李薇,在她们灭亡之时, 靡荒木才会彻底消散。” 季冬青捡着重点说了一二。 “那这么说,我们必须找到罪魁祸首了?可那些乡亲们该怎么办?”江黎不解问道。 “等不了那么久,必须先把这里的靡荒木铲除,然后再去寻找真凶。”宋且安不认同道。 “对,况且靡荒木应该不止这一处,先把这里清理好,稳住乡亲们的情绪,再去寻找背后之人。” 季冬青认同宋且安的想法,根据之前的经验,背后之人并不是那么轻易能找到的。 “你有把握全部铲除吗?”宋且安偏头看向季冬青。 “虽然很难但并非不行,只要无人打扰,我能有一半的把握。”季冬青之前并未贸然处理,就是怕祸及百姓。 “好,那便今夜丑时,我会叫人控制好周围,不让人进去,再施加静音罩。”宋且安也不是个拖沓的,确定了最优解后便定了时间。 静音罩是宋且安的法器,季冬青曾在书中看到过,这罩子覆盖住的地方声音是传不出来的,外界的声音自然也传不进去,能够保证铲除靡荒木时的安静。 “宋且安,这么危险的事你要让季姐姐一个人去?”江黎却不大赞同,她见过季冬青两次重伤的样子,实在忍不下心让她再去冒风险。 “江黎,这事让季冬青去就是最好的,她最了解靡荒木,我们同她一起只会影响她。”宋且安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瞧着二人有些剑拔弩张,季冬青抢先出口道,“江黎,你不必担心,我心里有底,若是不行我会用木牌向你们求助的。” 听了季冬青的话,江黎这才让了步,没再和宋且安争论。 “好了,季冬青你没什么事就先准备一下,我会召集大家协助好你的,”宋且安不再磨蹭,拉着江黎便去做事后处理了,“江黎你跟我一起去安置乡亲,顺便布置夜里的事。” 第74章 江黎有些不情不愿,可一想到这是正事还是没有反抗。 季冬青则坐在原处,她用灵力绘图,将看到的靡荒木分布情况绘制了下来,规划自己清除靡荒木的路径和方向。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深夜,季冬青提前半刻到了,而此时宋且安也刚刚布置好任务。 他们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谁都没吭声,生怕引来他人的关注。 时间一到,季冬青便打了个手势,孤身深入其中。 宋且安也随即拿出静音罩,其他办事员也都是一脸严阵以待的模样。 季冬青从容来到了中心处,机会只有一次,她屏气凝神,准备以江逐天月的第三层剑意来斩断靡荒木。 剑意已至,季冬青提剑而立,她站在剑意的中央,以自身为核,向四周迸发剑意。 霎时间,靡荒木在剑意中炸开。 靡荒木还来不及重生,就在顷刻间碎成颗粒。 季冬青却不敢掉以轻心,她静心倾听着四周的声响,防止靡荒木死灰复燃。 哪知吴镯光却成了变数,在季冬青还没有走出去的时候她大声道,“这有什么的?还说得多严重,一下子就能处理好的事,换我我也行。” 说罢,她还颇为不服地唤出了灵符,以灵力为引,准备把靡荒木的灰烬化为乌有。 正是她这灵力的召唤,让她附近的靡荒木瞬间复活。 靡荒木再度成型,朝着吴镯光袭去,可吴镯光却依旧没有收回灵力,反而继续用灵符进行攻击。 靡荒木被灵力吸引后,复活的速度更快了,它们发疯似的冲了过来,吴镯光根本没有抵抗之力,瞬间就被靡荒木捆住了,她求救的呜咽声也被淹没在枝条之中。 因为乡里的办事员每人都需要守着一个点,每个点之间也有一定距离,并没有人发现吴镯光的异样。 唯有季冬青听到了动静,飞速赶了过来。 眼瞧有人被靡荒木困住,未免伤到人,季冬青急忙将剑意凝聚在几个点上,用烟寒若雨破开靡荒木。 吴镯光也因此得救,整个人跌落了出来。 重重摔在地上的她,终于找回了意识,她一抬眼便看见季冬青提剑站在她身前,不由扯着嗓子大喊道,“救命啊!季冬青要杀我!” 季冬青却顾不得这么多,靡荒木隐隐有了要重生的迹象,她抬剑几个连斩,将靡荒木切成小段,又趁它们尚未粘合在一起时,用火诀将它们彻底燃尽。 待季冬青持剑转身,便看到了赶来的众人。 吴勇第一个冲了过来,他急忙扶起了地上的吴镯光,问道,“镯光,你没事吧?” “她!她要杀我!那靡荒木就是她操控的!”吴镯光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季冬青控诉道。 季冬青却没理吴镯光,她蹲下来观察着靡荒木,再次确认是否还有重生的迹象。 “吴镯光,你别一天乱说话,季姐姐怎么可能要杀你?”江黎面露不悦,抬脚走到了季冬青身旁。 “我没有!她真的要杀我,我没说谎。”吴镯光却故作可怜,紧紧抓着吴勇的衣襟。 “这……阿光,是不是你看错了?”吴勇有些讷讷,他看着季冬青那坦然的模样,并不想是与妖物一伙要杀人的。 “哥哥!怎么连你都不信我?你看我的手和脚。”吴镯光露出被靡荒木伤到的地方,一片血红映入大家的眼帘,不免惹得人心疼。 吴勇有些怒了,便抬高声音道,“季乡长就算您是特别督察,也不代表您能伤害我妹妹,还希望您能给我个解释!” 吴勇身后的弟兄们,是被吴勇照料多年的,他们自然也是把吴镯光当亲生妹妹来看待的,此番吴镯光受了委屈,他们自然也不服气,便齐声道,“还请您给个交代。” 吴镯光见目的达成,索性躲进了吴勇怀里,还时不时露出些抽噎声火上浇油一番。 江黎急了,想上去辩解一二,季冬青却伸手拦住了她。 季冬青缓缓起身,白莲花这套对她可没用,她反过来质问道,“宋且安嘱咐过你们不能用灵力的吧?” “这与您伤害我妹妹有什么关系?”吴勇就是个粗人,说话横冲直撞的。 反倒是宋且安,一听此话便知晓了事情的原委,“嘱咐了。” 季冬青颔首,默默拿出了一张烧至一半的灵符放在众人眼前,刚刚她不仅是在确认靡荒木的情况,也趁机捡起了这灵符,“吴镯光用了灵符。” 一听此言,大伙不免有些沉默。 吴镯光偷偷露出一只眼,瞥向季冬青拿着的灵符,见大家都不为她说话了,又再次哭闹起来,“这灵符明明是你想杀我用的,如今还倒打一耙!” “我曾习得一术法,名曰追灵术,可探查灵力来源,灵力会于使用者和灵物之间形成联系。”季冬青不慌不忙,对着灵符就要施展术法。 “我从未听过这术法……” 吴镯光的话还未完全说出,便被宋且安打断,“确有此法。” 宋且安的话像是一个耳光,打得吴镯光愣了神。 季冬青却不耽搁,她念术寻灵,灵力便从灵符上飘出,系在了吴镯光手腕上。 吴镯光一下就傻了眼,她用力甩动着手臂,可灵力并不是能挥散的,她的谎言不攻自破。 面对着周围人质疑的眼神,吴镯光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真的…真的没有。” “好了小妹,既然是你错了,就快给季乡长认个错。”吴勇见妹妹不占理,急忙给她一个台阶下,以免季冬青为难妹妹。 可吴镯光却没意识到,她向来作威作福惯了,只要她哭闹一番,便没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今日碰了壁,便让她有些不依不饶了。 吴镯光眼尾泛红,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哽咽道,“你们为什么都不信我……” “我还带了影像石。” 季冬青此话一出,吴勇为避免事情更难堪,便故意怒斥道,“小妹,错就是错了,你快道歉!” 第71章 吴镯光哪被哥哥如此对待过, 一时间便委屈得不得了,可又碍于大家的审视,不得不出口道歉, “我错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说罢,她还抬头跟宋且安对视,满眼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 宋且安却冷冷道,“身为办事员违反规定和顶撞上级, 扣三月月俸,挨灵鞭十下。” 季冬青满意颔首, 吴勇等人却愣住了,只因这灵鞭不等同于普通的鞭子,灵鞭无视灵力护体,打在修仙者的身上是会皮开肉绽的。 “且安,这是不是罚的太重了些?”吴勇出言商量道。 “平日里你们小打小闹我都没管,想的是留给你们面子, 可如今却把你们放纵成这样了?”宋且安的语气中有着上位者的不怒自威。 “且安,不是的, 我当时害怕极了, 这才胡乱说了话,我没有故意顶撞的。我自幼身体不大好,那灵鞭会要了我的命的。”吴镯光自然也不想挨那几下, 她是故作柔弱,伸手想要抓住宋且安的衣袖。 宋且安却想也没想避开了,规矩就是规矩, 他并不会让步, “明明自己违规用了灵力,被搭救还要污蔑别人杀人, 十下已经很轻了。” 吴镯光看着宋且安那严苛的表情,一下子便找不到托词了,只好咬着唇认了下来。 “靡荒木都铲除干净了吗?”宋且安不再看吴镯光,转头问着季冬青。 “我方才听是没什么动静了,但还是以防万一再去走一遍。”季冬青严谨道。 “季姐姐,我同你一齐去。”江黎自动请缨,看着吴镯光遭到了惩罚,她又恢复了小太阳般的生机。 季冬青颔首,便带着江黎一同去了。 一路上,江黎像是终于得了和季冬青单独相处的时间那般,话说个不停,从升职考试一别到他们来到善女乡,把她和宋且安的事说了个遍,最后还要加上一句,“越来越讨厌宋且安了。” 季冬青轻笑,这对欢喜冤家真是名副其实。 “季姐姐,你笑什么,宋且安是真的很讨厌啊!你看他一天就维护那个吴镯光,我真的烦死他了,吴镯光做什么过分的事他都不管的。”江黎还在这嘀嘀咕咕抱怨个不停,因情绪有些激动,那脸便更像红苹果了。 季冬青却只是笑着努了努嘴,江黎随即回头,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宋且安,不免有些别扭。 “季姐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江黎现在一点都不想和宋且安多待。 季冬青却道,“你还没给我安排住处。” 这下江黎也不好开溜了,只得硬着头皮和宋且安一起带季冬青去住处。 到了后,宋且安又说起了明日的安排,准备带二人去看看乡里的灵植和灵畜。 江黎想称病不去,却抵不住季冬青略带些求助的眼神。 江黎应了声,却还是极力避免和宋且安说话,挥挥衣袖就走了。 “谢了。”宋且安也知道季冬青是在帮自己。 第75章 季冬青没说话,只笑了笑,二人便别过了。 季冬青回了屋,她从腰间抽出软剑,摸索着剑身。 这剑买来之后,季冬青就尝试着在软剑上施加火木水三系术法,软剑与季冬青最初买的灵剑不同,它能够增强术法的威力,并且能做到多种术法共存,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凝结剑意,这让季冬青有些头疼。 索性她便时常拿出这软剑,尝试通过灵力洗涤的方式,为软剑注灵,让软剑也能是展出剑意。 季冬青回忆着那些仙书,不断更换着方式为软剑注灵。 往日这软剑没有一点都反应,今日却泛起了微光。 季冬青瞥见这光亮后,急忙在软剑中轴的位置处加强了灵力注入。 软剑吸收完一定量的灵力后,整个剑身就泛起了白色的光,在季冬青灵力的牵引下,软剑随之舞动起来,不一会儿就能流畅地舞出基础剑招了。 季冬青心下一喜,急忙加速对软剑的炼化,这一练便是一夜,直到江黎来叫她她才恍然反应过来已然天亮了。 季冬青随即使了个净身术,将软剑重新别回腰间后出了门。 软剑有灵,在回到腰间后就化成了一条腰封,让人无法辨别。 江黎带着季冬青走在前头,宋且安则默默跟在她们身后。 江黎一边指着灵植,一边跟季冬青介绍着。 “季姐姐,我先同你讲一下我们乡里的情况吧!灵植的话都是之前季姐姐你之前推广过的,种植过程也还算方便,但问题就是注入灵力存在适配性,有些单灵根的修士注入灵力就会导致种子无法使用。” 这个问题,季冬青之前也发现了,她淡然答道,“可以根据灵种的属性来判断,五行相克,不能让相克的属性来进行种子的注灵,保险起见的话,可以让五灵根的修士来进行注灵,可以从一定程度稳固灵种。” 江黎闻言若有所悟,抬手就指挥灵笔记下了季冬青的话。 “还有就是灵植的收成也不是很好,并不能达到见月乡的产量,这又是为什么呢?” 季冬青蹲下了身,用灵力探查着土壤,随后答道,“是土壤的问题,见月乡的土壤偏中性,但善女乡土壤偏火性,可以用水系法术进行中和改善土壤。” “那这灵畜呢?感觉这灵畜并不像季姐姐报告里写的长势那般,反倒是有些过于迟缓了。” “灵畜以灵植为食,放养和喂养的时候,也需要考虑相克的问题。譬如火牛属火系,便最好喂食火系灵植,这样才有助于灵畜的生长。” ………… 一番探讨下来,江黎就像个尽职尽责的小秘书,一直记录着季冬青提出的解决建议。 当三人看完了灵植和灵畜的情况后,正打算回乡里,就正巧遇到了求善女的队伍。 三人对视一番,便使了个隐身术,默默跟了上去。 新郎穿着者善女乡特有的盛装,那衣裳上挂着银制的号角,他们并不骑马,只是以新郎为引头人,朝着新娘家进发。 一路上他们并不敲锣打鼓,甚至每个人面色都有些凝重,像是要面对什么妖鬼一般。 新郎手上拿着一把大弓,肩上则背着一箩筐的箭,这些箭的箭头并未被削去,看上去是能伤人的利器。 而跟在新郎身后的,是几个彪形大汉,他们手上端着盆,那盆里装满了所谓的善水。 一伙人来到了新娘家后并不敲门,而是等待着新郎拉弓挽箭,正正射入新娘家的大门。 待射入大门后,他们面上才有了些喜色,队尾的几人开始吆喝起来,嘴里是季冬青听不懂的当地方言。 听到吆喝声后,新娘家的门便打开了,只是那门内却有些诡异,伴随着吱呀的声音,门缓缓打开了,室内有些漆黑,让人根本看不清。 “谁?”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响起。 新郎这边却没人答话,只是刚刚吆喝着的人拿着铃铛舞动了起来,他们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驱魔一般,绕着新娘的家跳起来。 新郎也随即走进了屋内。 可那屋子实在太黑了,新郎进去便看不见身影了,只听得新娘射箭的声音响起,一共响了八声。 九箭驱魔,这是季冬青曾在书上看过的。 这是上古最初的驱魔仪式,最初的时候神、仙、人、魔是共存一处的,但魔总是无法克制本性,常常伤害人族,人族族长只得前往求取神的庇佑。 人族献上了身躯,让神可以将自己的灵根存储在人族体内,即使神陨灭后也可以以另一种方式轮回永生。 而神也告知了人族九箭驱魔的法子,从此只要魔族来犯,人族就会以此法庇佑自身。 可这法子,又为何会成为求善女中的一环呢?季冬青觉得不大对劲。 在新郎射完箭后,便大吼一声“善!” 门外端着善水的人便一拥而进,接而便是泼水的声音。 无论是射箭还是泼水,屋内都再没出现过女子的声音。 待这两个步骤完成,那群手舞足蹈的人也跑进了屋内。 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回程了,依旧是新郎当带头人,端善水的人拿着空盆尾随其后。 而手舞足蹈的人却抬着满身湿漉漉的女子走了出来,他们抬人的动作像是抬着什么牲畜似的,这女子就像是他们打猎的奖励品一般。 正当季冬青打算冲上去一问究竟时,那结亲队伍却离奇的瞬间消失了。 季冬青仔细端详着他们刚刚走过的路,发现他们脚下居然是瞬移阵! 这是一种在人界并不流传的阵法,可以讲人瞬间转移到特定的位置。 宋且安显然也认出了这阵法,眉头不由紧蹙了起来,“这里的人为何会知晓瞬移阵?而且这求善女确实很诡异,不想求亲,倒像是明抢。” “这事,上报县里追查吧!”季冬青果断道。 宋且安二人自然同意,这习俗未免太诡异了些,而且联系上此处没有女婴的事,就更加离奇了,以及那老妇对两个孙女遮遮掩掩的态度也让人生疑。 “你们之前没觉得有异吗?”季冬青问道。 江黎摇了摇头,“我之前一直觉得乡里没有女婴是正常的,如今想来我的想法就不太正常。” 宋且安应和道,“我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直到季冬青你来了,我才觉得有了变数。” 季冬青抬眸,紧盯二人的眼睛,怀疑他们中了魇术。 第72章 季冬青站在宋且安和江黎身前, 以手为界,十字画圆。 “魑魅魍魉,显!” 此话一出, 宋且安和江黎的眼眸中便亮起了不自然的紫色光芒,那光芒有九个点,八点相绕,一点正中。 “悟返归真, 破!” 随着季冬青用出法术,他们眼里的紫色光点就碎开了, 甚至渐渐化为了虚无。 “季姐姐?”江黎神色有些飘忽。 “你们中了魇术,想来是有人所设,刚刚我为你们破了术,你们回想一番,之前善女乡可有什么你们觉得不对劲的东西。”季冬青解释道。 宋且安揉了揉脑袋,浮现出一丝不悦, “从一开始就不对劲,这里没有女婴, 新娘也都是通过求善女的方式娶到的, 而且我之前明明见过一次,觉得这方式不妥,想跟县里汇报, 却又突然忘了这事,觉得合理起来。” 江黎缓过神后,也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对, 而且我刚到这里只见到男童就觉得奇怪,可后来又觉得合理了。除了这件事, 其他的事情我依旧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判断。” “那么这魇术只是让你们不再关注特定的事,”季冬青更加笃信这事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之处,越是遮盖的越是有问题,“你们还记得刚来善女乡,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或者你们俩都做了的事。” 江黎努力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反倒是宋且安有了些眉头,“我们好像去拜过一座塔。” “塔?”季冬青看着宋且安示意他继续说。 “那塔的名字叫做保童塔,听说是因为本地没有女婴,所以建立的塔,这塔承载着乡里人对孩童的期盼,据说拜了塔就能为孩子们祈福。当时江黎实在想去,我便和她一起去了。也就是从那儿回来之后,我就忘了要跟县里汇报。” 听着宋且安的解释,季冬青顿觉不对,“这塔,你还记得在何处吗?” “何处?”宋且安努力回忆,可就是想不起来。 季冬青倒是没有丧气,既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塔,那不如先看看屋内,她叫上两人一同进了屋。 季冬青凝聚火焰试图照亮屋子,那屋子很小,只有两小间单房。推门进去的正中央是一尊石像,季冬青打量了半天也没认出到底是哪位神或仙。供台上积了不少灰,看上去像是很久都没有人打扫了。 屋子虽小,但必备的一些物品却很齐全,甚至还有刀枪棍棒这种普通人家用不到的东西。 第76章 季冬青绕了屋子一圈,发现那九支箭,是以石像上方的那一只为中心环绕的,其余八只,就像季冬青刚刚帮宋且安他们破的魇术光芒一样分布。 季冬青随即又搜寻了起来,她发现了许多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分布在屋子的每个角落,上面也没有灰尘,像是经常会擦拭或使用的样子。 季冬青继续不动声色的摸索着,却突然摸到了一个暗箱,她下意识的扣动暗箱,此时的大门却突然锁了起来。 江黎被吓了一跳,不免惊呼出声,宋且安及时拉过了江黎,二人就此站在了季冬青身后。 季冬青向暗箱内摸去,发现了一张灵纸。 灵纸和普通的纸并不相同,它不会因时间流逝而泛黄,纸上的字迹也不会就此消失。 季冬青将纸拿了出来,看着上面的几行字陷入了沉思。 “作为新娘,你需要换上新娘服等待你的新郎到来。” “不要试图反抗,你无法逃出屋子。” “请不要站在门口,箭会穿门而入。” 季冬青将纸递给了宋且安后,将暗箱内的衣服拿出,她仔细端详着,发现这衣服和刚刚那个女子穿的一模一样。 季冬青再次把手伸入暗箱,却找不到多余的衣服,这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是被法术困在了这里。 季冬青用灵力护体,慢慢走向了门口,用灵力打算把门强硬地打开,却发现并没有作用,而且这房门的木头,顺着灵力爬到了她的手上。 又是靡荒木! 季冬青立马收回灵力,跳了两步远离房门,好在这靡荒木好像并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 “出不去吗?”宋且安出声询问道。 季冬青走到宋且安身边,算是默认了。 “那我们要怎么办?”江黎缓过了神,但还是有些怕。 “成亲。”宋且安和季冬青异口同声道。 “成亲?”江黎有些不敢置信,“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只有这个办法了……”季冬青话还没说完,灵火就灭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江黎再度紧张了起来。 灵火是不会熄灭的,除非这屋内隔绝了灵力。 季冬青想了想,便自己穿上了婚服,她必须去一探究竟。 “季姐姐,你在穿衣服吗?你要当新娘?”江黎看到季冬青的身影在晃动,不禁出声问道。 “别说话,他们来了。”季冬青语气有些严肃。 果然,门外又响起了吆喝声,然后就是箭击中门的声音,而那箭穿透了门,击在了石像上方。 季冬青抬头去看其他箭,却发现其他箭已然不见了。 随后门便开了,新郎走了进来,季冬青看不太清那人的脸,只看到他进屋便只顾着射箭,并未走向季冬青三人。 “善!” 伴随着声音的响起,季冬青如临大敌,发现灵剑唤不出来时,她就把软剑握在了手上。 几个泼水的人应声而入,他们正要朝着季冬青泼水,就被季冬青用软剑击碎了木盆,善水散落一地,像是惹怒了他们。 他们毫不犹豫的攻了过来,宋且安也早就找好了两把称手的利器,分给了江黎一个。 三人就这么和来人搏斗了起来,季冬青不知道自己砍了多少下,对方也没有倒下。 看来缠斗并不长久之计,季冬青瞧了瞧大开的门,大喊一声,“跑!” 宋且安当机立断拉着江黎跑了出去,季冬青也急忙扯下套在外面的新娘服,趁着缝隙逃了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季冬青看到了一双紫色的眼睛,就和宋且安他们一样。 “季姐姐,你没事吧?”江黎见季冬青怔住,急忙问道。 季冬青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刚才看到他们和你们中魇时的眼睛一样。” “有没有可能,这里也有一个类似于张碧婷和李薇的操控手,让所有人按照她的方式方法活着。让求善女、保童塔这些不合常规的事变得合理。”宋且安大胆提出了假设。 季冬青也是这么想的,“你们有怀疑的人吗?” 宋且安叹气,“一直都觉得乡里人很正常,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怀疑的,我一直回想带我们去拜塔的人,却一直想不起来是谁,只记得那人身量很小,不是老人就是孩童。” “我总觉得季姐姐那日救的一家子怪怪的,那天我用糖哄她们,却没有吸引她们,反而她们要看过那老妇的眼神,才敢把糖接过去,而那老妇笑得慈祥,眉眼中却透露出些许古怪。当然这就只是根据我感觉的猜测。”江黎不是很确定,但总对那三人心生忌惮。 “现在也没线索,不如我们装作回去看孩子,再去一趟他们家。”季冬青提议道。 三人当即敲定,来到了老妇的家中。 “婆婆,你在家吗?”江黎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那老妇踱着步走出了屋子,慢慢走过了庭院,来为三人开门,“你们有什么事吗?” “婆婆,我们想来看看孩子们现在身体好了没,还有你们家的屋子需要帮忙补吗?”江黎笑得真诚,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 可那老妇面色还是有些警惕,“你们是谁啊?” 老妇不像是明知故问,反倒像是真的不认识几人。 “婆婆,这是那天帮你救孙女的姐姐,这是宋乡长,我是那天给孩子们拿糖的那个。”江黎很有耐心,一一跟老妇介绍了一番。 季冬青则趁机观察老妇的神色,只见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哟,是你们呀!真是不好意思 ,我这老婆子记性不好,容易忘人,那天可多亏你们了,快进来坐吧!” 三人在老妇的招呼声中进了院子,原本栽种着灵植的地方已经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显得院子更加冷清凄凉了。 江黎和老妇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季冬青则默不作声观察着四周,宋且安则寻找着两个女孩的踪迹。 “婆婆,您的两个孙女呢?”江黎也意识到了两个孩子并不在现场。 “我这两个孙女怕生,不是太敢出来见陌生人,她们俩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等我叫她们出来。”老妇笑得憨厚,转头朝着屋内大喊道,“平平,静静,快出来谢谢几位。” 听到老妇的叫喊后,两个女孩试探性地朝屋外探头,却始终不愿出来。 直到江黎又用糖哄她们,两个人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季冬青默念道,“魑魅魍魉,显!” 两个孩子的眼中果然浮现了紫色痕迹,而那老妇眼里却没有。 三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番,见时机不对,才把想说的话压了回去。 第73章 “不知婆婆你家有没有什么是我们能帮上忙的?”江黎热情地拉过老妇的手。 “不用你们费心了。”老妇像是不愿再麻烦三人, 并未提出要求。 但在季冬青的一番打量下,她发现她们的两间小屋已然因为靡荒木而变得破败不堪,好在如今并不是下雨的时节, 屋子也还算勉强可以睡。 “太婆,可是我们家里已经不能住人了。”年幼一点的女孩子却格外实诚。 此话一出,不免让老妇有些窘迫,她只好低声道, “静静乖,太婆会补的。” “可是, 太婆年纪大了,而且周围的人又不愿意帮我们。”静静有些委屈,她嘟着小嘴,表现出些许不喜。 “婆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帮你修房子。”江黎看出了老幼的力不从心, 主动开口道。 “这……恐怕不太好吧?”老妇有些许迟疑,这几位毕竟是乡长级别的, 是她们高攀不起的贵人。 “确实不太好。”宋且安并不是很想管这些杂事, 他更在意求善女和灵植暴走的事。 “宋且安!”江黎有些嗔怪,瞪了宋且安一眼后,又急忙转头安抚老妇, “婆婆,你别听他瞎说,没什么不好的。” “太婆, 既然姐姐她们要帮忙, 我们为什么不答应呢?”静静走到了老妇跟前,露出有些懵懂的眼神。 “是啊婆婆, 你就答应了吧!”江黎也出声劝阻道。 “那就麻烦你们了。”老妇其实也知晓自己并没有能力修补屋子,如今快到梅雨季节了,她也不愿孩子们同她一起受苦。 说罢,老妇连忙起身,想给江黎磕几个头。 江黎哪会受这个礼,便不断拉扶着老妇,两人拉扯一番,才终于坐下。 如此,宋且安也不说什么了,只是坐在一旁,像是默认了江黎的做法。 一旁不怎么说话的平平,却引起了季冬青的注意,这孩子安静站在一旁并不言语,眼眸却格外深邃,她死死盯着江黎,一种难言的诡异感油然而生,与一旁的老妇和静静形成了极强的对比。 “阿婆,这是你孙女平平吗?”季冬青冷不丁的开口道。 平平有一瞬间的错愕,她转头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季冬青,眼神却意外柔软了几分。 第77章 “是呢!”老妇招了招手,示意平平走近些,“平平你还记得吗?就是这个姐姐救了你。” “记得,谢谢姐姐。”平平语气很淡,差不多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季冬青也不搭话,就这么看着平平,眼神带着些审视的意味。 “你们别见怪,这孩子就是害怕陌生人,没什么坏心思。”老妇瞧场面有些冷,便开口打圆场。 “无妨。”季冬青不动声色,继续观察着三人。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掀了过去,他们很快就说起了补房的事情。 老妇家的屋顶一共破了三个洞,一个大洞,两个小洞,两侧的窗户也有些松动,需要加固。 正当季冬青还在观察着屋子,耳边就传来了宋且安的传音。 “你们继续盯这边,我再去探探那保童塔的事。” “好,那我和季姐姐一起补房。”因宋且安在那诡异屋子里保护自己的事,江黎自然是心软了,没再和宋且安针锋相对了。 “补房我来吧,江黎你多和她们聊聊天,套点话。”季冬青深觉聊天这种事,还是得交给江黎和卫祈苍这样的人。 传完音后,三人便分头行动了,宋且安托词乡里还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了,江黎则是和老妇聊了起来。 至于季冬青,她已经开始补房了,她用灵力化形,估算出了需要的材料大小。 取材也不需要费多少功夫,一旁的树木和泥土切割强化一下,都可以用来补屋子。 她先用了加固灵术,把窗户补紧了些,确认关上后不会漏风。 而后她又用控木术,选取了附近的一些野生树木,用灵剑砍伐,将它们切割成合适的大小,随后再用灵力运回,实现了隔空传送。 至于泥土,季冬青用了硬化术,将泥土凝聚成类似于混凝土的硬度。 最后再用灵力辅助,把泥土和木材粘合堆叠,屋顶的窟窿很快就被补好了。 用到的这些灵术,都是她近些时日从夫子留给她的灵书上看到的,因为这些术法并不常用,常常被大家所遗忘。 看到这些灵术对修补有用后,季冬青起了心思,她打算整理出可能对人们平常生活有帮助的一些灵术,将其编撰成书。一方面让有一定修为的人生活更便捷,另一方面也可以继灵植灵畜之后,提供新的修士就业方向,打破只有大考才能赚取灵石和银两的刻板思维。 之前的灵植和灵畜推广计划,是根据注入灵力的种子数量和饲养的灵畜数量来分发灵石,那用灵力修补东西应该也可以根据数量来划分价格。 正当季冬青还在规划和沉思的时候,背后响起了平平冷漠的声音。 “不要走进屋子。” 这话听上去像是警告。 季冬青随即转身和平平对视,不知何时,屋子里竟陷入了一片漆黑,她看不起平平的表情,只能在一片黑暗之中看到她紫色的眼眸。 “为什么?” “不要走进屋子。” 平平没有解释,只是语气冰冷地又重复了一遍。 随后不等季冬青追问,她便转身走了出去。 季冬青的视线跟随着她的背影看向屋外,确认江黎还在正常和老妇说话后,明显放松了一些。 季冬青感觉平平是在向自己传达着些什么,她凝聚起灵火,看着屋子四周。 这屋子很奇怪,明明有窗子却一片漆黑,和之前困住她们的屋子很像。 季冬青试探着在屋子里绕圈,发现这屋子的结构和之前看到的完全相同,且每个角落里都有利器,只是缺了那座石像。 季冬青越看越觉不妙,她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屋子修好了。” 老妇闻言自是大喜,她连忙对江黎道谢,拉着江黎的手不愿松开,一直说要感谢她请她吃饭。 江黎连忙摆手,称不是自己的功劳,托词婉拒了吃饭这件事。 老妇倒也不气馁,只是热情的招呼着,让江黎有空一定要来。 而老妇全程却不看季冬青一眼,反倒是静静盯着季冬青说,“姐姐,你的眼睛真好看,我真喜欢。” 这话听着是夸赞,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意味。 季冬青不言,平静和静静对视着。 还是江黎先反应过来,出声夸了回去,“静静,你的眼睛也很好看。” 静静突然笑了,“谢谢姐姐,我很喜欢你。” 江黎和老妇又寒暄了一番,这才与她们告别。 离开时,季冬青有看到平平趴在门边,一下一下地张着嘴。 学过手语的季冬青自然也能读一些唇语,萍萍说的还是那句。 “不要走进屋子。” 二人回去的路上,季冬青有些心神不宁,她总觉得平平似乎是在提醒她们。 “季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江黎看着季冬青神色凝重,不由出声问道。 “回去再说。”季冬青摇了摇头,示意江黎先不要追问。 江黎明白了季冬青的意思,两人用疾行术匆匆赶了回去。 回到乡里的时候,二人不巧碰到了吴镯光等人。 此时的吴镯光刚挨了惩罚,整个人被打得皮开肉绽,看季冬青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季特别督察,江调查员。”吴勇应着礼节还是打了招呼。 二人也颔首示意。 就在几人即将擦肩而过之际,吴镯光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叫了一句,“季冬青,你是不是喜欢且安!” 季冬青怀疑吴镯光脑子有问题,懒得理她。 “你不说就是承认了,你陷害我是嫉妒且安对我好吧?可这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事,你为什么要针对我?”吴镯光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加上满身的鞭伤,倒是有些惹得人怜爱。 季冬青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吴镯光这小白莲好像搞错对象了,这话要是对江黎可能还有些作用,但对季冬青那就是完全无厘头。 至于这小白莲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说这话,想都不用想,自然是男主在场。 季冬青利落转身,果然就瞧见了走过来的宋且安,淡定打了个招呼,“宋且安。” 被无视的吴镯光自然不满于此,她又自顾自演了起来,“且安,我真的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季乡长。” 江黎看不下去了,怒道,“吴镯光你有病吧?季姐姐什么也没做,你在这装什么呢?” 季冬青按住了江黎,抚了抚她的手,让她不要生气上当。 “你说的问题我也想知道。”季冬青四两拨千斤,把问题扔了回去。 “我……”吴镯光顿时噎住了。 “正事不做,随意揣测人,看来你还是太闲了。”季冬青冷冷道。 “既如此,灵鞭的休息假就免了,明日照常来干活。”宋且安也不惯着吴镯光,毕竟他和季冬青观念全然不同,不打起来完全是双方凭借修养在克制了。 吴镯光似乎怨念更深了,她那不值钱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试图能让宋且安心软,可宋且安却看也不看一眼。 计上心头,吴镯光装作一个脚软,朝着季冬青倒了过去。 第74章 可惜这招在季冬青上辈子看过的小说里, 算是屡见不鲜的伎俩了,吴镯光刚下意识盯了季冬青两秒,季冬青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吴镯光整个人还没彻底倒下, 就被季冬青定住了,她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保持着莫名的稳定,一时间看傻了众人。 “季冬青,你干什么把我定住了?”吴镯光只是身子被定住, 嘴却依旧能说话,这下子她更委屈了。 定身术算是比较基础的术法, 但却和修士的修为有关,譬如吴勇等人是解不开季冬青的术法的。 季冬青不语,江黎这个嘴替就光荣上场了,事到了这个份上,明眼人也能看出一二。 “吴镯光,季姐姐这是怕你摔倒啊!她好心帮你, 你还怪她,她可真是太委屈了。” 不就是装委屈, 这招江黎也会。 看着江黎绘声绘色的演绎, 宋且安不由轻笑出声。 吴镯光恼了,便开始无差别攻击,“江黎, 我看你也喜欢且安吧!” 江黎下意识就要反驳,谁会喜欢那种自大鬼,守着自己心里的律条一步不让的家伙。 “自己如何, 便看他人亦如何。” 这次却是季冬青抢了先, 她打量着看了吴镯光一番。 “无趣。” 说罢,季冬青便叫上宋且安和江黎走了, 空留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吴镯光等人在原地。 吴镯光看着他们的背影,片刻才缓过了神,意识到被季冬青反将了一军,她有些暴躁的想要跺脚,却发现自己依旧被定着。 可当她刚准备好表情,打算跟吴勇等人装柔弱的时候,定身术又突然被解开了,她整个人就这么硬邦邦地摔在了地上。 那巨大的声响,让吴勇虎躯一震,急忙道,“小妹,你没事吧?” 修士向来听力敏锐,走了没多远的江黎自然也听到了,她“噗嗤”笑出了声,道,“还是季姐姐你厉害,一来就让这吴镯光吃了瘪,可真是太解气了!” 第78章 “她经常欺负你?”季冬青问道。 “也不算欺负吧,就是有时候经常说话怪怪的,感觉像是在针对我,听着让人怪生气。”江黎还是好面子,不愿在宋且安面前示弱,不然等回了天界,宋且安指不定要在自己的小伙伴面前说自己的糗事。 “她针对你为何不与我说?”宋且安面色不虞,仔细听他的语气中还有些焦急。 “与你说?跟你说又有什么用?你还不是不会管。”江黎嘟囔着,显然在吴镯光的事情上不怎么信任宋且安了。 “我……”宋且安想了想自己做的事,终究没能说出什么来。 “是我错了,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同我讲,你不和我说,又不出涉及原则的话,我都会以为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宋且安也算有进步,不再单纯和江黎小学鸡斗嘴,也算学会了低头。 江黎有些傲娇地哼了一声,但季冬青能看出来,她心情其实好了很多。 三人到了屋内,宋且安拿出了隔音罩后,便说起了了解到的情况。 “我刚才和你们辞别后,在路上遇到了吴镯光和吴勇,我问了他们一嘴关于保童塔的事情,那二人立马就变了脸色,吴勇像是有些避讳,而吴镯光像是在害怕。” “我一番追问,吴勇才跟我说起了保童塔,他说这座塔已经存在很久了,自打他来这里起就会有乡里的人去那里为孩子祈福,但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地方,据说只有本人才能够看到,吴勇来了这么些年都未曾见过。” 听了宋且安的话,季冬青微怔了片刻,问道,“吴勇是外来人?” “对,他们家在外地做生意,有一些小钱,这才来到了善女乡,这里虽然是没有女婴的,但她妹妹吴镯光是从外带来的便没有犯这里的忌讳。” “忌讳?”季冬青有些不解。 “对,听闻这里素来没有女婴,是因为触怒了上神,所以从此哪家有女婴便成了乡里所不容的事情。”宋且安解释道。 不容?这话倒是说的让季冬青有几分郁闷,来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了,虽旁人不多说,但季冬青却知晓女子的不易。 从原身无法继承家业,必须要找外婿,让堂哥一家格外嚣张。到郑依棠明面上是无法参加大考被迫嫁人,实则是郑家父母恃价而沽,要让郑依棠为弟弟换个好价钱。再到只因王悦是女孩,便年纪小小要经历悲惨的一生。 且连平等对待女子都做不到,那这不容女婴想来也另有隐情。 “确实是不容,今天季姐姐在补房子的时候,我与婆婆交谈,发现她不敢和别人求助,就是因为那是两个孙女,乡里是不允许把女婴养大的,据说是因为无女婴是他们该接受的神罚,婆婆养女婴是进一步挑战神的权威。” 江黎也说起了自己听到的事。 “而且,因为婆婆养孙女,她的儿子已经不认她了,甚至还带着媳妇去了城里。婆婆也没什么谋生的路,只能学着人家种种灵植,可这次又被灵植暴走影响,没了相应的收入,还损失了家里不少东西。今天要不是季姐姐给她们补房子,估计她们就只能住破房子了。” 江黎话里话外满是对老妇一家的心疼,让季冬青觉得有些不对劲。 季冬青出言试探道,“江黎你觉得老妇和她两个孙女如何?” “季姐姐,我原本以为你是体恤婆婆的,如今怎么也叫她老妇。我觉得她们三个生活的很不容易,到了时间我一定要去照顾她们。”江黎说得义正言辞,完全忘了三人一开始是要去套话的。 江黎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她又开始说起了老妇一家有多么不容易。 季冬青面色如常,却偷偷给宋且安传了音,“江黎不对劲,那老妇一家浑身上下都不对,我补房子的时候晃悠了一圈,发现那屋子的结构和关注我们的屋子完全一致,除了少了一尊石像,而且那个平平一直对我说‘不要走进屋子’。等我补好了屋子,那老妇一眼也没看我,还是一直和江黎说话。” 宋且安一听也深觉不对,“江黎是不是被下咒了?” 季冬青拿不准,但江黎肯定是受到了影响,“我不知老妇会做什么,我们得盯住江黎,因为我刚刚暗念解咒术发现没有用,但似乎不涉及老妇的时候,江黎的思维是正常的。” “好,那就和我们最初认为没有女婴是合理的一样了,对特定的事情有特定的认知。不过你说老妇那屋子该如何?贸然出手想必会打草惊蛇,之前那屋子一旦关上门就不能用灵术了,想来也不是能轻易破坏的。”宋且安时不时看江黎一眼,示意自己在听,实际上却在和季冬青传音商量对策。 “我开门的时候发现那门会沿着我用灵力的手攀附,就和靡荒木一样,它不会主动攻击,但会阻止你逃离。”季冬青把自己所见所闻全说了出来。 “那老妇目前看来也没有要攻击人的迹象,不若我们先一同去把保童塔的事情查出。”宋且安提议道。 季冬青却不赞同,“张碧婷都能通过村民们的眼睛看到我的行为,老妇未尝不会通过江黎的眼来看。” “那不然就直接申请县里的支持?”宋且安刚提出这个想法,就意识到他们现在证据不足,县里是不会轻易派人协助的。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季冬青有些破釜沉舟道。 “你是说就去那老妇家?”宋且安问。 “对,我同江黎一起去,你每一炷香就用木牌和我联络一次,若我没有回应,便是有事发生。”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你和江黎都要直面对方,而且……” 宋且安还未说完,季冬青便打断道,“可你知道的,这是县里愿意派遣队伍的一项条件。” 是了,要么有证据证明,要么有受害者死亡,要么就是他们这些人失联。 顿时,宋且安没话说了。 “我瞧江黎手腕上那镯子,应该是她家里留给她防身用的,向来能保她安全。” 季冬青说到的这个镯子,是江家的镇家宝物,因格外宝贝江黎这个小辈,才在她下界前给了她,而这镯子在原书中也一直陪着江黎回到了天界。 季冬青这么一说,宋且安的心也放下了大半,“好,那我会对你们俩加跟踪术,你也要注意安全。” 这头两人已经达成了协议,那头江黎还在那滔滔不绝诉说着老妇一家的凄苦。 “江黎,天色不早了,季冬青她也要回去休息了,我们明日再聊。若你想照料婆婆一家,就带季冬青和你同去,也能更好地帮婆婆一家。”宋且安及时出言,打断了兴致盎然的江黎。 闻言,江黎高兴地起了身,“季姐姐与我同去吗?真好,以季姐姐的本事,肯定能帮婆婆许多忙。” 季冬青颔首,算是应了声,她和宋且安眼神交流了一番后,宋且安就拉着江黎离开了。 季冬青回了住处后,又开始细想那屋子的破解之法。 “不要走进屋子。” 突然间,平平的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在季冬青所在的屋内。 季冬青急忙开门一探究竟,却发现屋外并无一人。 正当她回头进屋的那一刻,一张脸却猛地凑了上来。 第75章 “不要走进屋子!” 眼前赫然是平平的脸, 好在季冬青也不是第一次被贴脸了,她面色从容地问道,“你想提醒我什么?” 平平面色有些痛苦, 想说别的话却说不出口,只能一次又一次重复着相同的那句话,只是他的语气越来越尖锐,警告的意味也越来越重。 “好, 我不进屋子。”季冬青妥协道。 听季冬青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平平的情绪才冷静了下来, 她慢吞吞地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为什么只提醒我?” “江黎呢?” 季冬青还是没忍住问道。 平平闻言转转头和季冬青对视,眼眸里满是哀伤的意味。 她的嘴型季冬青却看不太清,季冬青想一探究竟,平平却如雾一般消散了。 季冬青想扑过去抓住平平,却发现场景突然切换, 她一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屋内,而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平平真的是一场梦吗?季冬青有些疑惑, 她素来习惯了不眠不休的生活, 为何会突然睡着。 可不等她多想,江黎便来叫她了,“季姐姐, 你起了吗?” “起了。”季冬青应声而出。 二人照例去看了其他的灵植和灵畜,等记录的差不多后,江黎便拉着季冬青去了那老妇家里。 “婆婆, 我们来了。”江黎熟络地打着招呼。 老妇见江黎来了, 一脸的喜笑颜开,急忙拉着江黎往里走, 她看江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中意的儿媳妇。 季冬青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悚然,这老妇莫不是想让江黎成为求善女的对象? “季姐姐,我也能这么叫你吗?”静静凑到了季冬青身旁,盯着季冬青的眼睛道。 第79章 季冬青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季姐姐不说话,静静就当做你默认了,”静静倒不害怕,反而有些自来熟,“季姐姐还愣着干什么,我太婆为你们泡了茶,快过去喝一杯吧?” 茶? 季冬青看着江黎举杯欲饮,便不动声色抢过了江黎手中的茶,道,“婆婆你家中贫苦,不必为我们准备这等好茶的。” “这可算不上什么好茶,是我们家卖不出去的,季姐姐是看不上茶不想喝才这么说的吗?”静静抢先搭了话。 季冬青微微一个手抖,将茶泼在了地上,而那老妇自始至终都没看季冬青一眼。 “季姐姐,你若是不喜欢不喝便是,为何无缘无故把茶泼了?”江黎看着这场景,眉头不由轻皱,像是要给老妇一家讨个公道。 “江黎,你喝不了茶。”季冬青道。 “喝不了茶?”江黎木讷地重复了一遍。 原书中的江黎因为江家独有的功法喝不了茶,所以江黎也从不碰茶,可如今她却端起了茶就要饮,看上去像是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江姑娘,你喝不了茶要早说啊!要是喝了茶让你身体有什么不适,那便是我的过错了。”老妇一时急得捶胸顿足,像是做了对不起江黎的事一样,脸上满是愧疚的神色。 “不怪婆婆,是我自己突然忘了,多亏季姐姐提醒了。”江黎挠了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道。 季冬青却觉得奇了,这老妇显然是能听到自己说话的,却就是不看自己一眼,也不与自己交流。 至于江黎,若不是被控制了心智,那很有可能这人就不是江黎。 想到此,季冬青用木牌传了音给宋且安,告诉他江黎可能被偷换或控制了心智,随即便坐了下来,“茶就不喝了,婆婆不如说说自己的困难。” “对啊婆婆,你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和我们说。季姐姐可厉害了,她一定能帮到你们。”江黎也在一旁应声。 老妇依旧没有回头,但是径直握上了江黎的双手,眼里还噙着泪,“江姑娘你真的人美心善,若是我儿子成器些,我定是要让你做儿媳妇的。” “阿婆儿子不是娶妻了?孙女都这么大了。”季冬青毫不留情戳破道。 老妇却没有受到影响,无视季冬青的疑问,直接换了个话题,“灵植和灵畜的收益高,虽然这次暴走了,但是我还想要养灵植,不知道江姑娘能不能帮我们这个忙?” “婆婆,你这是哪里话,这点小事我一定会帮你们的,回头我跟乡里申报一下,让他们根据你们家的情况补发灵种给你们就好。”江黎一脸正气,完全不觉得老妇提出的要求不合理。 灵种是限定的,如果因为特殊情况需要补领,要么加付灵石,要么向县里申报,无论哪一项,对于老妇家都是很难的。 江黎不可能不清楚流程,却答应的格外简单。 季冬青见状也不说话了,她静静旁观着,想看看幕后之人到底要演一出怎么样的戏。 果然,没了季冬青的接话,江黎和老妇还是一唱一和,把事情协商完了。 大概就是江黎承诺帮老妇申请灵植和灵畜补发,两人达成了一致后,面上更添喜色。 季冬青觉得这老妇和江黎就像是被设定了该说这么些话一样,疯狂地赶进度。 季冬青给老妇施了个跟踪术,想瞧瞧这老妇一日的踪迹。 今日,季冬青本打算和平平说说话的,却意外没有看到平平的身影,而静静除了刚开始和季冬青搭了话,后面也格外安静,就做在一旁盯着季冬青的眼睛看。 “不知平平去了何处?”季冬青问。 老妇依旧不答话,反倒是静静反问,“季姐姐很关心我姐姐吗?” “只是没见到她,随口问了一句。”季冬青语气平淡,倒真像是无意之言。 “姐姐去山上了,她说要给我采蘑菇吃。”静静咧着嘴笑道。 季冬青颔首,没再多问,心里却有了计较。 “婆婆,时候不早了,我明日再来瞧你们。”夕阳正要西下,江黎便出声要离开了。 老妇也没挽留,将二人送出了门口。 “季姐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回程的路上,江黎突然问道。 季冬青没吭声,只是定定看着江黎。 江黎也不尴尬,继续道,“我记得那时候你并不搭理我,可我第一次就觉得季姐姐生的漂亮极了,特别是你那双眼睛。我那时想要是能和你成为朋友该多好,好在我们慢慢熟了起来,你也会保护我照顾我,认识季姐姐,我真的很开心!” 季冬青听着江黎的话,感觉像是在极力证明些什么,譬如“江黎”是江黎这件事。 但江黎有特意夸过自己的眼睛吗? 季冬青若有所思,她伸手牵过了江黎道,“高兴就好,我们回去吧,宋且安还在等你。” 接下来的路,江黎异常乖顺,跟着季冬青回了住处。 她们到的时候,宋且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收到季冬青的传音后,他明显有些忐忑不安。 宋且安特别准备了酒席,说是三人小聚一番,实则存了试探的心思。 这酒席上的菜全是江黎所不喜的,可江黎却吃得面色如常,甚至宋且安问是否好吃时,还不吝言语夸赞着。 宋且安勉强维持着微笑,继续试探着“江黎”,“我之前迷上了看手相,这几日学的差不多了,要不我来帮你们看看?” “好。”季冬青捧场道。 宋且安装模作样看了一番,神叨叨地说道,“物极必反,式微复燃,可谋大业。” “承你吉言了,”季冬青轻笑,转头对江黎道,“江黎你不若也看上一番。” 见季冬青都看了,江黎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朝着宋且安伸出了手。 宋且安明面上是在看手相,实则却在观察江黎手掌的纹路,以及她手腕处的红色小痣。 “是江黎,至少躯体是江黎。”宋且安传音道。 “那就是被控制了神智,而对方并不能读取江黎的记忆,只能按照江黎的作风回答问题。”季冬青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宋且安对此也表示认同,他与江黎相识这么多年,自然是不会认错人的,但这控魂的人本事也太大了些,竟然能逃过江黎的镯子。 不,或者说控魂的人,就没想过要伤害江黎。 那么江黎的灵魂和意识又到底在哪呢? 宋且安和季冬青心下一紧,剩下的酒席中也不说话了,反倒是“江黎”和他们说个不停。 “今日我又问了保童塔的事,乡里人看我的眼神都很怪,并且缄口不言,但江黎这边我实在放心不下,明日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老妇那边吧!” 季冬青能理解宋且安的担心,便同意了宋且安的建议,为了以防万一,宋且安准备用他们宋家的秘法,一旦三人失联,法器就会自动向县里和宋家投送消息。 可意外总是比计划来的更快,“江黎”消失了。 酒席散了后,“江黎”是同宋且安一同离开的,季冬青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宋且安用了加急传音符。 这传音符抵得上季冬青几年的工钱了,看得出来宋且安是真的着急了。 季冬青也不耽搁,直接飞到了宋且安所在的地方。 “江黎说要来这林中看萤火虫,可我只是回头了一下,她就消失了。”宋且安急迫道。 第76章 “大半夜来看萤火虫?”季冬青有些不解, 现在已经是子时末了。 “散了席之后,她就吵着要来看萤火虫,无论我怎么劝都不听, 我想用法术定住她,却被她身上的镯子防住了,便只能陪她一起来。”宋且安言语中满是懊恼。 不等季冬青答话,他又喃喃道, “子夜时分,阴气最重, 正是妖魔出行的时候,江黎会不会有危险。” 季冬青拍了拍宋且安的肩,想让他振作起来,“冷静点,那镯子既然能防住你的定身术,证明一般的法术对江黎是没有用的, 当务之急是找到江黎。” “对,得先找到江黎。”宋且安回了神。 “那老妇话里话外都是想让江黎当她的儿媳, 或许我们得走一趟求善女的流程。”季冬青提议道。 “倘若我们主动去那屋子, 会不会去不到传送地?”宋且安提出了疑问。 “分析一下,求善女的全流程。”季冬青一边说一边用灵笔写着必要条件。 “女子,独自, 无人围观。” 季冬青下了决定,“我独自去。” 宋且安不太赞同“若你一人的话也太冒险了,县里那边我已经请求支援了, 我们等答复了之后……” “可江黎能等吗?”季冬青反问。 宋且安被噎住了, “那至少也得然后我和你一同去。” 季冬青思考着这事情的可行性,“也不是不行, 如果每一个人都能传送到同一个地方的话,你我先后而行,而后再相遇便是。” 第80章 “倘若不在一处呢?”宋且安问。 “那只能各凭本事破局了。”季冬青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多一个人多一分机会罢了。 二人很快就协商出了结果,由季冬青先行,宋且安先以隐身咒蹲在一侧观看,若能同季冬青一同被传送自是最后。若是不行,便只能让宋且安扮女装,走一遍求善女的过程了。 在去小屋前,季冬青还和宋且安说了九箭驱魔的事,以防后面有类似的阵法。 一回生二回熟,季冬青很快就进了小屋换上新娘服,宋且安也隐身蹲在了一侧等待时机。 当门落锁的那一刻,小屋内是空前的寂静,季冬青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侧身站在石像旁端详着石像的同时,接亲的队伍也悄然而至,很快她就听到了吆喝声。 射箭、泼水、抬人,季冬青并不反抗,而接亲的队伍也像是在木讷地完成一项仪式。 在月光的映照下,季冬青看到了新郎的正脸,和她第一次看到的,竟是同一张脸! 不等季冬青回神,她就被传送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迎!善女!” 早就侍候在一旁的人高声开路,前面的人纷纷朝两旁散开。 季冬青定睛一看,竟全是女子。 季冬青被人抬着继续前行,很快前面就浮现出了一个水塘,那水与平常的水颜色并无二致,甚至更加清澈。 “沐!善水!” 此话一出,季冬青就被扔进了池塘里。 这水塘并不深,刚刚到季冬青胸口处,可这水在水池里化作了无数双手,把季冬青疯狂地拉向池底。 季冬青的求生本能让她下意识挣扎了起来,但在这水中她根本无法使用灵力,她被完全束缚住了。 可让人意外的是,季冬青竟然能在这水中呼吸,她浸泡在其中,除了全身有些许针刺的疼痛感外,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约莫过了一刻,季冬青被那些手状的水捧出了水池。 落地的那一刻,季冬青才有了实感,她站在了中央的位置。 “拜!圣女!” 所有人都朝她跪拜,这一刻,仿佛她就是所有人的神。 耀眼的光芒从季冬青的头顶洒下,落在了她的的身上。 “恭迎圣女回归!” “恭迎圣女回归!” 女子们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她们叩拜着季冬青,每个人都十分虔诚。 “圣女,欢迎您回到善女乡。”季冬青抬眸望去,发现说话的正是那老妇。 “圣女,我是善女乡的神婆,日前神女大人卜了一挂,说是能圣女大人会于此时回归,吾等才在这等候您的归来。”神婆说得毕恭毕敬。 可这些却没有冲昏季冬青的头脑,她已经在大考上榜时迷失了一回,这次定然不能再被欲望掌控了。 “圣女?神婆?神女?”季冬青反问道。 神婆笑着拉过了季冬青的手,“我知道圣女还有很多疑问,但不必着急,我们为您备了丰厚的吃食,您可以边吃边听我解释。” 季冬青颔首,跟着神婆入内帷幕内,金碧辉煌的一切与穷苦的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季冬青跟随着引导坐下,时不时打量着周围的人。 “圣女,您不必拘谨,这里就是您的家,而我们就是您最虔诚的信徒。”神婆双手为季冬青捧上了一双灵箸。 灵箸十分稀有,据说能让食物染上灵力,提高修士的修为。 季冬青缓缓接过,却没有急于进食,淡淡道,“还麻烦神婆同我解释一二。” “圣女的请求自然是没什么不可的。我们是善女乡,是专门为女子建立的地方,只要能通过我们善水的洗涤,就能受到善女乡的庇佑。” “那外界的善女乡又是如何?” “那个善女乡,不过是打着我们的幌子的恶人罢了,心中无善之人是无法进入我们这里的。” 神婆嘴角带笑,对自己所在的地方格外自信。 “至于圣女,就是我们善女乡一直在等待的领袖,唯有圣女才能带领我们走向光明的未来,也只有至善之人才会被选为圣女,您就是我们等待已久的圣女!”神婆越说越激动,满眼都是对季冬青的崇拜。 季冬青却很淡然,这善女乡无论是里面还是外面都十分不对劲。 “怪我失礼了,接下来我就跟你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神婆,是被神女选中的人,除了圣女您以外,所有善女都是由我选中的,我会庇佑善女,让她们得到平等的对待。” “至于神女,她是传递神旨意的人,平时我们很难见到她一面,只有在神下达旨意的时候,她才会出现。” 季冬青颔首,装作对神女有些感恩,“既然是神女选中了我,那不知我是否有机会能与神女见上一面?向她表达我的感激。” “您是何等的至善之人啊!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感谢神女,您的意愿我一定会向神女传达,神一定会庇佑您,而您也将庇佑我们善女乡。”神婆面上满是喜悦,她将双手举过头顶,掌心向上朝着季冬青跪拜。 季冬青没急着行动,而是在在宋且安到来,同时为了稳住神婆,她边吃着那些食物,边有一搭没一搭问着神婆话,趁吃饭的空挡,把善女乡的情况摸了个遍。 “不知神婆是否能带我见见新进的善女,顺带教我如何庇佑她们。”季冬青提议道。 “并无不可,刚来到我们这里的善女大多是受了不少委屈的,正好让您去度化她们,成为她们的庇佑。这事之前都是由我代行的,如今您来了,理当把这事交给您处理。” 神婆想都没想便同意了季冬青的请求,她带着季冬青一路向下,来到了地底。 地底的情况与地上相差很多,简易破烂的石窟内关着一个个女子,看到季冬青和神婆的到来,她们的神色有些慌乱。 有的抬着眼惊恐的望向两人,有的低着头大气不敢出,还有的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极力远离二人。 季冬青看着她们,眸色冷淡,因为她知道神婆正在观察她。 不知走了多久,二人便到了最深处。 “季姐姐?”江黎的声音响起,季冬青下意识转头看去。 此时的江黎身上还穿着新娘服,一看就是刚被绑来没多久,她被单独关在最里面的石窟里,看到季冬青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都亮了。 “圣女认识这位善女?”神婆出声问道。 “与一位故人格外相似。”季冬青模棱两可地答道。 “那真是巧了,这位善女也是善人,是刚来此处的,既然圣女与她有缘,不如第一个度化她吧?”神婆笑里带刀道。 “季姐姐,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江黎啊!”江黎看着季冬青冷漠的双瞳,感到了后怕,莫不是连季姐姐也被洗脑了? “圣女,看上去这位善女应该是认识您,您确定不和她说些什么吗?”神婆再次试探道。 “我记不太清了,有什么话不如度化了之后再说。”季冬青除了扶额头,露出有些头疼的样子。 神婆见状松了口气,“这样也好,圣女将这位善女度化后,善女也能永久的留在我们这里,如果真是旧相识的话,你们有的是时间叙旧。” 季冬青颔首,江黎看着这样的季冬青不免觉得有些陌生。 “接下来,就让我来为圣女介绍度化的方法吧!”神婆毕恭毕敬道。 “度化,是为了让被选中的善女更加能适应我们善女乡。度化需要除去善女的全部衣物,在沾恶后,圣女再以善水替她们净化身体和灵魂,如此才能完全把她们度化。” “沾恶?”季冬青有些不解。 “所谓沾恶,便是让善女沾染恶男气息,诞下幼童后,再度被善水净化,这样方能实现度化。”神婆把这等恶事说得稀松平常,让季冬青有些战栗。 “来人,把这位善女带出去沾恶吧!”随着神婆一声令下,几个强壮的女人走上前来把江黎拽了出来。 第77章 不等江黎求救, 她们就把江黎的嘴堵住了。 正当季冬青准备强行救人之际,有人急匆匆跑了进来对神婆说道,“神婆, 不好了!有假善女出现了!” 神婆皱眉,“假善女?” “是…是一个男子,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进来的,但他法术高强并不是我们能制服的, 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还得劳烦您去处理。”报信的人有些结结巴巴的, 看来是被吓到了。 神婆思索一番,转身毕恭毕敬地对季冬青道,“圣女,如今假善女出,您若是能制服他,那此时便是您宣扬自己功德的大好时机。” “可我许多事都记不太清了, 听这位少女说那人法术高强,我又怎么会是对手?”季冬青带着些迟疑。 “无妨, 这里是善女乡, 假冒的善女会迎来神罚,而您作为我们正义的代表,将会得到神的援助。” 第81章 季冬青的疑惑更深了, 神婆似乎也看了出来,继续解释道,“在这里, 男子的法术会收到很大程度的限制, 但您身为被选中的圣女,力量自然会被增强, 您在善女乡是必胜的。” 说罢,神婆还把左手搭在右肩上,鞠躬请求道,“请圣女出手,除恶扬善!” “请圣女出手,除恶扬善!”其余人也纷纷像神婆一样,对季冬青行礼请战。 季冬青深知若是再次拒绝,必然会引起她们的怀疑,便有些迟疑地应了下来。 “那这个善女……”季冬青指了指江黎问道。 “圣女放心,既然你想参与沾恶和度化的全过程,我们将会在您战胜假善女之后带您一同前往。” 得了神婆的承诺后,季冬青也算松了口气,但她还是悄悄给江黎下了跟踪术,以备不时之需。 在报信善女的引领下,季冬青跟着他们回到了大殿,也就是她刚刚进来的地方。 只见善女们围着水池展开了法术攻击,她们所使用的法术大多是低阶术法,显然对中间那人没什么作用。 季冬青定睛一看,这不就是身着女装的宋且安,只是这新娘服竟在宋且安身上也显得颇为合身,看是这衣裳是会根据人而调整大小的。 “迎!圣女!”神婆大声喊道。 闻言,那些前一秒还在攻击宋且安的善女们便退至两边了。 宋且安抬头,和季冬青对视着,二人谁也没说话。 “无礼!谁允许你直视圣女的!”神婆却怒了,十分看不上宋且安。 宋且安不答话,他试图向季冬青传音,却发现灵力莫名被阻断了。 “你这假善女蒙混入内,意欲何为?”神婆大声怒斥。 “缘何断定我就是假善女?”见没了和季冬青私下交流的机会,宋且安只能看一步走一步。 “竖子无礼!你一个肮脏的男子,自然不配成为善女!” “可我见这些善女分明是你们用手段强行绑进来的,还说什么善女乡,不过是你们绑架女子来到陌生地方罢了。”宋且安见暴露了,索性直接戳破善女乡的遮羞布。 两侧的善女有些似乎被动摇了,可她们只是抬眸了片刻,又低下头不敢说话。 “一派胡言!求善女是我们最为神圣的仪式,只有被神女选中的人,才有机会来到这至善之地。” 神婆有些恼羞成怒,转头便对季冬青道,“圣女,此等无礼之徒,若不趁早制服恐成大祸!还请圣女出手!” “还请圣女出手!”神婆的簇拥们应和着神婆,把季冬青推上前去。 “可我并无称手的法器。”季冬青故作为难。 “圣女勿忧,法器在此。”神婆不知从哪摸出了一个法器,递给了季冬青。 这东西说是法器,实则只是在一根枯木之上挂了两个铃铛。 见季冬青露出迟疑之色,神婆赶忙解释道,“圣女不要看这只是两个铃铛,实则可以增强您的术法,您不信的话大可一试。” 季冬青若有所思地点头,她将木枝震于地面,用灵力唤灵,对宋且安施加了定身术。 季冬青明显感受到了不同于往日的灵力波动,宋且安自然也没反应过来,一下便被定在了原地。 众人看季冬青一招制服了假善女,不由欢呼起来。 可宋且安身上的法器也不是摆设,他颈间戴着的玉环突然亮了起来,强大的灵力波动震碎了季冬青的定身,周围人不由后退了几步。 见状,季冬青飞身而上,她以木枝为剑向宋且安刺去,这剑招十分迅速,让宋且安一下没缓过神来,脸上还被划了一道小伤口。 “季冬青,你!”宋且安盯着季冬青的眼睛,发现她不像被控制了神智后,便有些生气了。 季冬青趁两人贴近的时候,快速给了宋且安几个关键词,“江黎,石窟,救。” 宋且安这也明白了季冬青是在做戏,她虽然招招都不留情,却并不伤及要害,随即便和季冬青有来有往地打了起来。 “可有法救?” “你输,我劝。” 听着季冬青像打哑谜一样的回答,宋且安还是选择了相信,二人虽意见不和,但季冬青的人品他信得过。 见宋且安微不可见地点头后,季冬青以木枝为刃朝宋且安击去,又趁他躲避的空档唤灵,加强自己控水的能力,将宋且安关在了善水形成的水牢之中。 宋且安假意不察,装作被水笼所缚。 周围的人显然被他们骗过,为季冬青这位圣女的胜利高呼着。 “圣女果然英勇,唯有您这等至善之人才能将善女铃运用得如此好,惩处假善女的您犹如那深海明珠烨烨生辉,在您的带领下我们善女乡必然会发光发热。您不愧神选中的人!初到我们善女乡就做下了如此大的功业。” 神婆自然也迫不及待上来拍马屁了,她歌颂着季冬青,就好似季冬青有多大的功德一般。 季冬青却是一个字没听进去,想着等会儿要如何劝神婆,让宋且安成为“恶”。 “来人,把这假善女扔出去。”神婆抬手指挥着其他善女。 “且慢。”季冬青出声制止。 “圣女,我知您是至善之人,可这等恶劣的行径并不值得您同情。”神婆劝道。 “他既是假善女,又刻意混进来,自然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季冬青面色冰冷,装作不满处罚一般。 “您的意思是这处罚太轻了?那您认为该如何处置他?”神婆试探着问道。 “他既非善自然便是恶,替善女沾恶也算是他能唯一能做出的弥补了。”季冬青意有所指。 神婆恍然大悟道,“不愧是圣女,您这想法果真是绝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见这么轻易就忽悠了神婆,季冬青反而有些不放心了,“可我这法破了先例……” “圣女,如今神女不在善女乡内,您就是唯一能代表神的人,您说的话就是神的旨意,只要秉持善意至上,那我们都会是您忠实的信仆!”神婆反倒安慰起了季冬青。 季冬青瞧着神婆的样子不似作伪,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圣女,今日操劳了一日想必您也累了,沾恶的事不如明日再行。”神婆提议道。 “可。” “那这假善女……” “如今我用善水之力把他困住不是长久之计,还得寻个地方将他暂且关押。” 神婆思索后,觉得季冬青所言极是,道,“那就劳烦圣女带他回石窟了。” “分内之事。”季冬青以灵力为牵,把水笼浮于空中,把宋且安移了过来。 几人很快就回到了石窟,神婆把最里面的石窟门打开,让季冬青把宋且安关在里面。 “我瞧门口也有几个空石窟,为何要把他关在最深处?”季冬青漫不经心问道。 神婆将石窟用法术锁上后,才慢慢回了话,“圣女有所不知,这石窟是神女所建,以神力为核,越深处神力越强,虽然看上去没什么特别之处,但纵使法术高强的修士也无法逃脱。” 季冬青颔首夸道,“神婆办事妥当。” 被季冬青夸了之后,神婆脸上的得意之色便藏不住了,她殷勤地带着季冬青前去圣女的住处。 离开石窟的时候,季冬青看了一眼被堵住嘴的江黎,又看了看一旁的宋且安,确认两人意识还算清醒后才随着神婆离开。 “圣女,这就是您的住处。” 随着神婆的手指,季冬青看到了一座华丽的宫殿,以白玉石为砌,四周树木茂盛繁花盛开,在日光的照射下更显神圣。 这日光引起了季冬青的怀疑,从半夜她被传送进来开始,这日光似乎就没消失过。 且这太阳始终悬在正中央,并未改变过方位。 “我确实也累了,这地方倒是华美,只是这日光太过耀眼了些,我该如何入睡呢?”季冬青问道。 “圣女莫急,我们有黑弥纱。”说着神婆便用灵力把四周的黑纱唤了出来,前一秒还敞亮的宫殿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 “倒是个神物。”季冬青夸道。 “幸得圣女青睐,也是这纱的荣幸了。” 季冬青看不起神婆的表情,一时之间想起了那漆黑的小屋。 “这善女是人人都可吗?” “嘘!您可不能说这种话 是会触怒上神的!” 伴随着神婆制止的话,外面竟传来了轰隆几声雷响。 第78章 “上神息怒!圣女不清其中由来, 请您宽恕!”神婆将黑弥纱拉开,整个人匍匐在地上,高声喊着。 季冬青抬头看向天空, 发现那日光依旧,空有雷声而不见异象,果然让人觉得神奇。 或许是神婆这一高喊有了作用,雷声由一开始的迅猛逐渐缓和下来, 不一会儿便彻底没了声。 待雷声停了,神婆也没有起身, 反倒是磕了几个响头,大声谢道,“多谢神明宽宥,护我善女,普渡世苦。” 第82章 季冬青却不信这所谓的神明,从刚进入这里, 她就感受到了非常强烈的妖气,只是这妖气的源头似乎不在这处, 想来可能就是那所谓的神女制造了此处。 神婆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抬头看着天,做着无声的祷告。 “圣女大人,有些话是不可胡说的。”神婆见平息了神怒后, 一脸悻悻地转头和季冬青说道。 季冬青没说话的样子,让神婆以为她是被吓到了,神婆免不了又安慰起她来, “圣女大人您初到此处, 不了解我们的事情也是很正常的,如果您有什么疑惑可以问我, 切莫私自下决断。” 季冬青等的就是神婆这句话,“那就麻烦神婆了。” “为您效劳是我的福分。” “那还请神婆给我讲讲善女乡我不知道的事吧!” 见季冬青也想融入这里,神婆便毫不避讳地说了起来,“之前和您讲了一些基本的,现在就让我给你说说别的。” “首先是这善女,善女其实是苦命人,但神女发现她们心中依旧有善,便选中了她们,让她们可以来到这里,迎接真善的生活。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被选中的,而来到这里的人,自然也被善意净化感动,接受了这样的生活。” 神婆顿了顿,继续道,“想我老婆子之前的生活也是极为困苦的,幸得神女赏识,这才洗净了一年恶念。为了不负神女,我便希望能培养出更多的善女,传承神女的善念。” “不过如今圣女您也到位了,这样的大事便该由您来做了。” 神婆的眼里带着光,急迫地想让季冬青也能和她一样去度化善女。 “还得靠神婆多指教了。” 季冬青这谦虚的模样,让神婆不免有些自满,她依旧稳固着她的地位,于是对季冬青也更加真诚了起来,“那今日圣女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请圣女去度化。” 说罢,神婆替季冬青关上了黑弥纱。 季冬青听着神婆脚步逐渐变远后,这才悄悄拨开了黑弥纱的一角,打量着外面的场景。 季冬青并不确定自己远离了神婆还能否无障碍施加法术,便起身试了个隐身术后缓缓朝着外殿走去,若是有人看到了她,她便谎称想找水喝就是。 季冬青就这么在人最多的善水池边绕了一圈,善女们忙着打扫周围,似乎并未看到她,如此她才放下心来,朝着那石窟走去。 石窟的石门紧闭着,看上去并无人员把守,季冬青学着神婆的样子,用那铃铛转化自己的灵力,朝着石门注入,那石门果真就此打开了。 季冬青侧身挤了进去后,就停了灵力注入,那石门感受不到灵力后,又悄然合上了。 石门关上后,石窟里显得更黑了,季冬青摸索着前进,这次他没有多做停留,反而急匆匆走到了最深处,见江黎和宋且安无恙后才放下了心。 江黎见到宋且安后,整个人状态都松弛了下来。 季冬青拿出了灵笔,以微弱的灵力震动引起二人的注意。 宋且安很快就发现了季冬青,只是此时的他被石窟限制了灵力,只能起身向前走了一段,表明他看到了季冬青。 江黎虽然被堵着嘴,但因为是女子的原因,竟还能使用灵力,发现季冬青后她直接以灵笔做了回应。 此地不宜久留,季冬青赶忙用灵力刻字,言简意赅地和二人说了计划,顺带和宋且安借了隔音罩,商议完毕后便匆匆离去了。 回殿的路上,季冬青竟发现了朝着殿内走去的神婆,季冬青使了个急行术,终是抢先一步到了殿内。 她刚坐下来,神婆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了,“圣女可休息了?” “刚歇下,神婆有事?”季冬青压低声音道。 “神女归来了,说是要见圣女您一面,我也知您今日定是疲惫极了,但神女事务繁多,还请您换上圣女服起身一见。”神婆站在黑弥纱外,将衣裳递了进来。 “好,神婆稍等片刻。” 季冬青换好衣裳后,将那木枝和铃铛拿在了手中,缓缓走了出去。 “神女性子素来良善,圣女您不必紧张,只需见上一面,让神女为您赐善便是。”神婆走在前面引路。 “赐善?” “赐善是神女独有的恩惠,之前唯有我这老婆子被赐了一回。神女会赐您神力,助您守护我们善女乡。” 说话间,神婆便带着季冬青来到了一片树林。 “赐善的内容不得他人窥视,只能请圣女您自己进去了。”神婆站在树林外,为季冬青指了路。 季冬青颔首,沿着小径走了进去。 越往深处走去,两侧的树木的形状就愈发怪异起来,季冬青握着木枝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你来了。” 随着声音响起,季冬青面前也出现了一个满是金光的人,那光芒太过刺眼了些,让季冬青根本没法看清楚那人的样貌。 “见过神女。”季冬青低头道。 “抬起头来,你是我选中的人。”神女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季冬青没办法,只好抬头看着那所谓的神女。 神女高悬于空中,季冬青不得不仰视她。 “你以为何为善?何为恶?”神女冷不丁抛出了问题。 “控欲为善,不控为恶。” “非也,信神者善,不信为恶。” 神女抬手点向季冬青的额头,那光柱随即射了过来,直击季冬青。 季冬青没站稳脚步向后撤了几步。 “何为神?” “我为神。” 这神女自称为神,话里话外都昭示着季冬青必须信服她。 “汝可明了?”神女继续问道。 季冬青一想到江黎他们还在危险之中,便装作顺从道,“明了。” “善!” “让吾为你赐善!” 神女高呼,振臂一挥,把季冬青关在了光笼之内。 光笼伸出无数只手,把季冬青按在了地上,其中的两只光手强行搬开了季冬青的双眼。 “汝眼,可为善。” 季冬青还没反应过来,两道强光就射进了她的眼睛里,随后便是强烈的刺痛感。 季冬青第一次疼到无法呼吸,她的双眼逐渐失去了光感,周围的一切也模糊了起来。 可这赐善的环节还没有结束,季冬青感觉自己体内也被注入了光,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起来,隐隐有了要暴走的倾向。 好在那所谓的神女及时收了手,季冬青的灵力才再次被安抚了下来。 “赐善结束,汝可离去。” 季冬青起了身,却发现自己只能感受光,却无法看清形状了。 “我的…眼睛?”季冬青有些迟疑。 “这便是赐善,以汝之眼换至善之躯。”神女说得理所当然,不等季冬青回击便没了踪影。 而季冬青也被传送到了树林外,神婆像是等待已经,为季冬青献上了一条黑布。 “这是?” “黑布遮眼,方可守善,待圣女功德圆满之日,双目便可重获光明。”神婆解释道。 季冬青攥紧了布条,终究还是忍住了,把那布条系在了眼睛上。 至此,季冬青只能在神婆的搀扶和灵力感应下前进了。 季冬青很快就回到了殿内,因看不见她的动作不免有些迟缓。 “圣女,那就请您好好休息,明日我来叫您。” 神婆说完后就退下了,徒留季冬青在空荡的环境里。 这神女对季冬青做的事,季冬青曾在灵书上看过,这叫做刻纹,一般是修仙者对灵兽做的,通过剥夺灵兽的感官,来控制灵兽,再完全训话灵兽之后,灵兽才能寻回五感。 这法子也不是无法可解,只是很难成功。需要以刻纹者的灵力为辅,两种以上的灵法为主结破纹阵。 于是在那神女为季冬青刻纹的时候,季冬青便暗中用那软剑吸取了一些神女的灵力。 所谓的灵力,其实应该称之为妖力,因妖力大部分被季冬青转移附着于剑上,才没有伤及季冬青的灵根。 季冬青拿住隔音罩罩住自己,隔绝外界的声音,用灵力感应,静心画出了阵法。 在阵法成型后,她抽出软剑将妖力注入阵的边角之中,而后又用灵力将自己所学会的火木水三系法术注入阵眼之中。 灵阵当即成型,可事情并不顺利,或许是软剑吸纳了太多了妖力,导致妖力注入过多,让季冬青的经脉有些承受不住。 妖力的过分肆虐让刻纹不仅没有被清除,甚至还加重了,季冬青苦不堪言。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强行唤出灵剑把软剑打开。 因为妖力的突然中止,阵法迎来了短暂的暴动,季冬青已经无法压制阵法了,她青筋暴起面露痛苦之色,快速思考着解决之法。 第79章 定神! 季冬青强行将自己的神魂拉入灵府内, 用平静的镜湖来洗涤暴走的妖力。 “心常止,则如明镜可鉴。” 第83章 季冬青以镜湖为底,利用灵力为引, 于镜湖表面画阵。 “妖邪魔祟,镇!” 镇妖阵成型,季冬青用两指点镜湖湖心,灵力汇入其中的一刻, 妖力也得到洗净。 内外两阵相叠,勉强镇住了妖气, 而季冬青的双眸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待调息顺畅后,季冬青先在灵府内收阵,再退出灵府。 她扯下布条,用灵力掀开黑弥纱的一角,确认自己能够视物后才放下心来。 破纹阵还在继续运转,季冬青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发现手背上类似木藤一样杂乱的纹路正在消散。 依据灵书所言,刻纹会附着在灵兽的皮肤表面, 作为主人判断是否受控的标志。如今那神女虽不在, 可神婆却是见过这刻纹的。 为了不引起怀疑,必须想个法子让这刻纹继续浮现在外表上。 待刻纹完全消失后,季冬青将破纹阵收回, 她闭上眼睛,静心感受灵力在体内的分布流动。 那神女给她刻的纹乃是蓝色的,季冬青心生一计, 将灵力刻绘成刚刚看到的模样, 让其由内而外映在皮肤表面,而后再用生水术, 将灵力与灵水结合。 这样,蓝色的纹路便成了型。 见解决了刻纹的事,季冬青又赶忙用灵笔将这“善女乡”的地图用灵力刻绘。 完成了这些事后,季冬青也算松了一口气,她终于能躺在床上让自己休息片刻了。 她收了静音罩,虽闭着双眼,却还是下意识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意识在涣散和清楚之间来回拉扯,在度过了极致的安静后,神婆的声音再度传来。 “圣女该洗沐了,今日的度化,还请您亲自主持。” 季冬青将黑布重新系上,伸出双手摸索着推纱而出,装作不可视物。 神婆贴心地扶过季冬青,唤其他善女入内,用善水为季冬青洗沐。 待洗沐完成后,季冬青在神婆的搀扶下来到了善水池。 善女们围着善水池而立,每个人面上都是一副恭敬之色,在季冬青到了之后,她们更是纷纷叩首,高呼着“圣女降福!” 神婆振臂挥手,示意众人抬头注视,随即她又说道,“天降福,圣女至,万象新,众生渡!” 善水在神婆的挥动之下拔地而起升至空中,形成了一道水幕。 “三叩首,一叩驱恶,二叩至善,三叩神明。” 听着神婆的话,所有善女朝向水幕虔诚叩拜了三次。 “今日,圣女愿亲自为新来的善女沾恶和度化,乃是我们善女乡的福音所在,能观赏圣女此举也是汝等的荣幸!” “善!”众人齐声道。 “请圣女入恶牢!”神婆搀扶着季冬青来到了石窟,也就是她们所谓的地牢。 看到神婆的出现后,她们像是看到了恶魔一般,再次丧失了理智,纷纷躁动了起来。 季冬青装作看不到的样子,目不斜视地盯着正前方。 神婆挥散了身后跟着的善女,带着季冬青到了最深处。 “圣女,可以举行沾恶仪式了。”神婆毕恭毕敬道。 季冬青颔首。 神婆用法术打开了宋且安的牢笼后,又用法术把他扔到了江黎那边,而她的法术似乎能进一步克制宋且安的灵力,宋且安并没有能还手的机会。 季冬青也不是没有回想过原书,只是书里并没有提到过善女乡,更别提有别的线索了。 想要从这里全身而退,神婆是最大的阻碍。 季冬青感受着神婆的法术,发现其中混杂着灵力和妖力,她思索一番后,决定稳住神婆。 “在此处沾恶?” “回圣女,此为恶牢,自然是最适合沾恶之地。” “可他们二人似乎并不配合。” 神婆自然也发现了,可她似乎无法隔着牢笼施展法术,见沾恶流程并不顺利,神婆显然是觉得有些没面子,她打开了牢笼,准备走进去强制宋且安二人沾恶。 季冬青瞧准时机,用灵力对着神婆重重一击后,叠加了昏睡术,确保万无一失。 因着最里面光线太过黑暗,周围人也看不清这里发生的动静。 “你们没事吧?”季冬青问。 江黎急忙摇头,她看着季冬青被黑布蒙住的双眼不免有些担心,“我们没事,反倒是季姐姐你没事吧?” 季冬青随即扯下了黑布,同二人快速说了一番自己的经历。 闻言后,江黎有些自责,“都是我的错,害得你们俩为了找我跟进来受罪。” “江黎,现在不是埋怨谁对谁错的时候,况且你不是最有活力的,这么点事就把你击垮了?真觉得愧疚,就赶快振作起来,想办法一起出去。”宋且安昨日进来后,就发现江黎情绪低落,只好用言语激将她。 “我才没有被击垮!我不仅会带你们出去,还会解救这里的女子的!”江黎果然吃这套,她最受不了宋且安这种看不上的表情。 见江黎打起了精神,宋且安也松了一口气。 江黎也开始说起了自己的经历,“我感觉自己不受控,是从那个婆婆家出来开始的,我感觉自己就像被洗脑了一样,总觉得她们一家人不容易,而我半夜要去看萤火虫也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呼唤我。看萤火虫的时候,宋且安转头的那刻,我就被瞬移进了那个屋子里,直到来到了这里我的意识才清醒了过来。” “那个婆婆说话的时候全程注视着你的眼睛。”季冬青淡淡道。 “季姐姐你的意思是,那人通过眼神对视对我下咒?”江黎有些难以置信,她还没见过这样的法术。 “你还记得我为你们破的魇术吗?九箭驱魔的原理在于震慑灵魂,你们也是因此被镇住的,这法子之所以被现世淡忘,是因为被施加九箭驱魔的人灵魂脆弱,容易被再度控制。魔族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这个法子,反过来震慑神族和人族,后来便被列为了禁书。”季冬青解释道。 “这么说,因为我之前中了九箭驱魔的魇术,这才给了她们可趁之机。”江黎终于明白了其中原由。 见江黎理解了之后,季冬青转头问宋且安道,“宋且安你呢?” “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你走了之后,我进入屋子换上新娘装后,等了许久才等到接亲的队伍,后来刚到这里就暴露了,你也就过来了。”宋且安表示自己没什么线索。 “所以宋且安你男扮女装了?”江黎眼里有些藏不住的笑意,谁能想到天之骄子宋且安也有被迫穿女装的一天呢?这是要是让天界的大家爱知道了,那宋且安可要被笑上成百上千年吧! 宋且安宠溺地笑了一下,没有反驳。 反倒是季冬青想到了个解脱之法,她记得江黎有个法器叫做梦之镜,可以让对方沉睡在梦境之中,来控制对方的行为,但由于江黎的修为有限,只能控制寥寥几人。 思及此,她斟酌了一番后开口道,“我之前在书中看到过一种叫梦之镜的法器,据说可以通过梦境控制对方,如果可以控制神婆,说不定能不惊动那所谓的神女,成功解救大家。” “季姐姐你真的懂好多啊!”江黎对季冬青的仰慕又近了一步,她从镯子里拿出了梦之镜,“这是我生辰的时候族里的人送我的,这就是季姐姐你说的梦之镜,但我并未使用过。” 是了,梦之镜是江黎在地界才用到的,但季冬青是知道驱动梦之镜的术语的。 只是…… 季冬青不动声色看了宋且安一眼,发现对方也在打量她。 “季冬青你是从哪看的这些东西,为何我从未见过?”宋且安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见宋且安已经露出了不信任的神色,季冬青只好说了几本沈夫子给她的书,“《三界灵术集》《仙魔妖阵法图谱》《上古剑谱》。” “前两个我闻所未闻,至于最后一个,这书已经失传多年,你又如何能看到?”宋且安更加质疑了,季冬青出身于季家村那种小地方,根本没机会触碰到这些。 “那就是我的事了。”季冬青不愿多做解释。 江黎见两人气氛又紧张起来,不得不插嘴道,“宋且安,这也是季姐姐的私事,目前还是解决善女乡的事要紧。” 见江黎讨好似的摇了摇自己的手后,宋且安也没再追究了。 “世事疾苦,唯梦解忧,便入梦去。” “这是梦之镜的术语。” 既然已经引起了宋且安的怀疑,季冬青选择坦然说出,争取在被外面的善女发现异常前离开石笼。 “好,”江黎随即用灵力催动梦之镜,念着术语来尝试控制神婆,“要给神婆安排什么梦境呢?” “沾恶完成,前去度化。” 江黎也不耽搁,立马注入了灵力捏造虚假记忆。 在江黎的操控下,神婆果然醒了过来,而一旁的季冬青也带上了黑布。 神婆一边恭敬地搀扶着季冬青,一边用法术把江黎和宋且安捆绑着带走。 第84章 “圣女,接下来就要完成度化了,请随我前往善水池。” 第80章 在神婆的带领下, 几人来到了善水池旁,其余的善女还是毕恭毕敬地跪着,而善水池的水幕也并没有落下。 “神女爱人, 度化世恶,沐!” 神婆用法术把江黎和宋且安二人扔进了水幕之中,她将二人强行定住,让他们被迫接受善水的冲洗。 二人就此被困住, 无法使用灵力的他们被善水冲得睁不开眼。 在确认二人并未受到伤害后,季冬青便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 沐善水很快就结束了, 神婆转头对季冬青道,“圣女,请以您之力,用圣女铃为善水赋灵,再为这二人度化。” 季冬青闻言后抬手,将灵力注入铃铛之中, 铃铛转换了灵力之后又将其注入了水中。而江黎和宋且安的面色也不再平静,他们脸色惨败, 冒出了许多冷汗, 甚至江黎还没忍住痛叫出了声。 “这是怎么了?”季冬青尽量语气平和地问道。 “圣女不必担心,这是在为他们洗髓伐骨,度化完成后他们才能真正使用我们善女乡的法术, ”神婆解释道,“不过这只是度化的第一步,因他们沾了恶, 所以还需前往保童塔祈求神女庇佑。” 保童塔! 季冬青面上不显, 实则暗下决心要去一探究竟,而此时宋且安二人也结束了沐善水的流程。 “保童塔一行还需圣女同往, 他们需要圣女您的指引,我会为您指路。”神婆一面搀上季冬青的手臂,一面用法术把宋且安他们拽了出来。 “善水保童,转瞬可至。” 在神婆念出口诀后,季冬青在一阵白光之中来到了全然不同的地方。 这里枯木杂草丛生,天空灰蒙蒙的,配上乌鸦嘶哑的叫声,显得格外荒芜,和善女们所在的地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在神婆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一座塔前。 这塔高耸入云,根本看不到塔尖何在,且这塔格外怪异,塔身由厚重的石料堆砌而成,却没有一丝缝隙。塔的每一层也仅有一个狭小的窗口,那窗口看起来仅有婴儿大小,莫说成人,就连三五岁的孩童也无法自由出入。 季冬青用透视的法术打量着保童塔,却发现塔内是一片死寂和黑暗,根本没有一丝生机。 “圣女,此乃保童塔,善女沾恶后便要在此诞下孩童,但善女虽已被善水度化,却不能保证孩子并非恶童,需在此塔中接受考验,合格的善女和善童才能离开此处。” “那恶童呢?”季冬青追问道。 “恶童自然需要接受神罚,若善女愿意除恶,便可再度沾恶度化,但若善女被恶童染了恶,就要在这保童塔中受罚。” 神婆波澜不惊的话,让江黎感到难以置信,这是在害人! 季冬青发现了江黎的异状,她急忙摁住了江黎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而被江黎操纵了记忆的神婆,此时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机械地走着流程。她上前几步,抬起双手交叉放至双肩处,嘴里念念有词。而那保童塔原本被封死的一层,也突然出现了一个门状的漩涡。 “圣女,该让他们进保童塔了。”神婆退至季冬青身旁,只等季冬青一声令下就把江黎他们扔进去。 季冬青抬眸,用灵力传音同宋且安和江黎交换着意见。 可就是这片刻的时间,原本安静的塔内传来了孩童的啼哭之声,那声音格外凄惨,让人听得不由为之一颤。 “季姐姐,这些孩子是无辜的。”江黎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紧抓着一样。 “现在情况不明,还是先出去再做打算。”宋且安坚持要找出去的法子。 “宋且安,你觉得这些孩子能等吗?这些善女会一直等在原地吗?如果我们跑了,那所谓的神女一定会发现,再想救人可就难了。”江黎语气中有些急切,她想救这些人。 “江黎,你要考虑实际,以我们的能力,不仅救不出他们,而且还会搭上自己。江黎,他们不值得你牺牲自己,你还要回……”宋且安面对江黎的时候总是格外有耐心,他不愿意江黎受伤。 “宋且安,你真够冷血的!你难道没看到那些被关在石窟里的善女们吗?如果我现在走了,她们的惨样以及这些孩子的啼哭,只会让我此生都难受。”江黎不由和宋且安吵了起来。 “江黎,你理智一点,这保童塔绝不能进。至于那些善女并不是不能救,我们来的地方就在善水池的方位,按照幻境或是秘境的构成来看,想要出去必然要原路折返,我们出去的时候可以……” 不等宋且安说完,江黎就打断了他的话,“宋且安,你宋大少爷命贵,要走你先走就是。” 说罢,江黎就要往保童塔里闯。 季冬青眼疾手快抓住了江黎的手,“宋且安说的不无道理。” “季姐姐,你也站在宋且安那边?”江黎满眼的不可置信,她认识的季冬青,是宁舍自己也要救王家村众人,无论何时都冲在保护弱小第一线的人。 “江黎你别冲动,你和宋且安去救善女找出口,保童塔我进去。” “不行!王家村是我不知道,但这一次我不能又把你一个人扔下。”江黎没听季冬青的话,反而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季冬青,这保童塔太过诡异,你一个人进去并不是良策。”宋且安也并不同意这个提议。 “不是我一人,”季冬青瞥了一眼神婆,“我得了她们的圣女铃,用此物我能在此处完全使用灵力,但你们俩或多或少都受到了限制,何况这是想救所有人最好的办法。” 季冬青的话让二人无法反驳,一时之间三人竟陷入了沉默之中。 “时间紧迫,我以上级的身份向你们下达命令,救出善女找到出口。”季冬青语气一凛,带着些不可置喙的意味。 “季姐姐……”江黎还想再说些什么。 “服从命令。”季冬青语气却更严肃了。 “好,那你小心,这梦之镜就先交给季姐姐了,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江黎终是妥协了。 季冬青接过梦之镜,让被控制心智的神婆用瞬移阵把他们送走。 江黎紧攥着手,在消失的前一刻还盯着季冬青。 而一旁的宋且安虽面色有些冷,却也没拒绝季冬青安排的救善女的任务。 待二人消失后,季冬青向梦之镜中注入了更多的灵力,强行让神婆失去思考逻辑,让她为自己引路。 神婆木讷地带着季冬青走进了保童塔,在她们踏入的那一刻,漩涡立即关闭,婴孩的啼哭声也戛然而止。 因为没有门窗的缘故,保童塔内格外的黑,而内侧的墙壁上也没有油灯或是蜡烛等物。 为了方便前行,季冬青只得凝聚出一团灵火来照明。 此时的塔内格外安静,没有孩子的哭啼声为引导,季冬青也失去了方向的指引。 好在这神婆是来过此处的,她轻车熟路地走在前面。 季冬青缓缓跟上她的步伐,仔细观察着四周。 她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很狭窄,四周都堆满了东西,而这些东西是季冬青用灵力也无法探查的。 思及此,季冬青停下了脚步,她唤出灵剑的一片碎剑,准备用其划开这些东西的表层一探究竟。 可就在碎剑割破的一刹那,婴孩们的哭啼声瞬间爆发。 季冬青连忙用灵火一照,发现刚才漆黑一团的物件全都变成了婴孩。准确来说,是婴孩的灵魂,这些灵魂泛着绿光,争先恐后地朝着季冬青地方向爬过来。 季冬青自然意识到不对,她连忙扯着神婆沿着路飞驰前进。 可这些婴孩却穷追不舍,它们有些速度快的已经抓住了神婆的脚。 季冬青没了办法,只好唤出更多的碎剑,让其斩断那些婴孩拉着的手。 婴孩们一批刚被击退,立马就又有下一批补上,反反复复地十分棘手。 好在季冬青冲到路的尽头后,抬头就望见了一个漩涡,她凌空一跃,以灵力为支撑飞到了二层塔楼之中。 那些婴孩不死心地抓着神婆的脚,想要把她们抓下去。 可它们似乎不能来到二层塔,季冬青当机立断,用碎剑将其全部斩断的同时,立马学着神婆念了咒,关上了漩涡。 至此,季冬青才松了一口气,她拉扯着神婆起身,又观察起了二层的情况。 在巡视一圈后,他发现发现二层塔和一层塔构造完全相同,而在路的尽头依旧有一个漩涡。 季冬青没再惊动那些婴孩的灵魂,她沿着那些漩涡,带着神婆一层层向上而行。 可这塔却像是没有顶层一般,若不是季冬青在每层楼都留了灵力痕迹,她当真会以为自己陷入了循环之中。 “这塔有多少层?”季冬青一边前进着一边问神婆。 “如今该有上百层了。” “你不知具体的层数?”季冬青听着神婆有些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第85章 “这塔是会变化的,我并不知如今的层数。” “为何而变?”季冬青追问。 “每层塔都有婴孩的限制,超过限制塔就会生出新的一层,长此以往便有这么多层了。” 听着神婆的解释,季冬青更加心惊了。 “季冬青,你终于来了。” 在季冬青又上了无数层楼后,神女就这么站在了她的面前。 第81章 “等了你好久, 你比我想象中能忍呢!”神女轻笑出声。 “你在等我?”季冬青边盯着神女,边捏紧了圣女铃。 “是啊,等你来助我成神啊!”神女一个瞬移来到了季冬青跟前。 季冬青连忙用圣女铃一挡, 成功避开了神女。 “不用这么紧张,我需要你,所以不会杀了你的,”神女话锋一转道, “只要你愿意像神婆一样,成为我的仆人。” 季冬青眸色一暗, 问道,“我如何能助你成神?” “嗯?没人和你说过吗?张碧婷或许是不知道,但李薇应该是故意没告诉你的吧!”神女卖关子道,“既然她们都不说的话,我也不能告诉你。” 见季冬青不说话,神女又道, “不过我倒是能告诉你其他的事,比如我一直知道你会来。” 季冬青依旧缄口不言。 神女倒也不觉尴尬, 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想等的一直都是你,江黎不过是误入者,或者说引你上钩的诱饵。所以当你进入善女乡的时候, 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包括你眼睛能看见和你腰间的软剑。” “想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吗?我也不是不能大发慈悲告诉你,毕竟神对她的信徒总是宽容的。” 神女用她的光照亮了整层塔, 让季冬青彻底暴露在她的视线之中。 “你用这些婴孩炼灵?”季冬青的话虽是问句, 却不带半点疑问,反而是格外的肯定。 “被我选中, 是它们的荣幸。”神女倨傲地说道。 季冬青觉得此人病得不轻,“沾恶又度化,说得好听,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私欲。” “呵,你懂什么?她们在外面的善女乡也不得善终,不若为我奉献,我也能给她们个安稳好梦。” 说罢,神女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我忘了,你还不知道外面那善女乡的所作所为是吧?那我就大发善心告诉你吧,毕竟你也会成为我的信徒。记住,这是神给予你的宽待。” 季冬青不语,却暗暗打量着顶层的保童塔,这里面积比其他层要小上一些,周围的石块有着隔绝灵力的作用,但似乎并不是石块的力量,而是石块中夹杂着靡荒木。 靡荒木这东西,季冬青可是再熟悉不过了,当时吴镯光引得靡荒木再生的时候,她就感受到了靡荒木的源头另有他处。在来到这所谓的“善女乡”后,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而这保童塔,就是靡荒木的根源所在,也是季冬青为何要执意进来的缘故。 外侧的石块把靡荒木保护得极好,内侧才有突破的可能性。 至于为何不告诉宋且安二人,也是季冬青存的一点私心,宋且安的能力已被极大的压制住,而江黎又是个半吊子,与其三人一同进来还要互相援救,倒不如她自己孤身进来,宋且安说不定还能搬来救兵。 宋且安这人向来敏锐,因为有了王家村的前车之鉴,这次他自然也发现了季冬青想让他带救兵一事,所以才在季冬青决定独自进塔后赶忙与江黎离开。 “对了,这善女乡求善女的习俗可不是我设立的。” 神女也不在乎季冬青听没听,一股脑地讲了起来。 “求善女的习俗你也看到了,可这习俗却没有明面上这么简单。虽然这是本地的传统,可这并不是源于对女子的爱慕和尊重,反而是想掩盖他们的恶行。” “恶行?”季冬青有些不解。 见季冬青感兴趣,神女讲得更起劲了,她的眸中满是高高在上的意味,“还真是无知呢!不过不用担心,只要你成为我的使徒,就不会这么无知楼。” “这善女乡没有女婴,自然也不会有成年女子,可没有女子,他们注定生不出男婴。于是善女乡的这帮男人就想出了求善女的法子,明面上说是驱邪迎善,实则却是强抢民女。他们带着箭出门,遇到不服从的女子,就杀光她家里的所有人,强行把她带到自己身边。” 季冬青心下一沉,虽然她早就预感到这求善女不是什么好事,却也没想到这些人敢明目张胆地做这种事,“难道就没人管吗?” “这乡里的男人占据着主导权,他们不让女子修炼,女子自然也没了反抗的机会。至于像你这样有官职的修仙者,他们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多此一举,他们高高在上看这些凡人就像是在俯视蝼蚁。更何况,他们还会借着求善的名头上供,久而久之就没人管了,这种风俗便传了下来。”神女抬起了手,百无聊赖地端看着自己手上的金光。 “那没有女婴又是为何?”季冬青追问道。 神女嗤笑一声,“我既为神,自然会满足你的一切愿望。没有女婴,当然是因为他们不想要。” 看着季冬青不解的样子,神女故意顿了顿,“看来我的使徒好奇心很重啊,罢了,也不是不能告诉你。这善女乡原本不叫善女乡,而叫求男乡。此地的人都盼着能有个男婴继承家业,无论他们如何虔诚祈祷,拜过多少神或是鬼都无用。后来不知他们从哪得知的消息,只要溺死女婴就可求男,这乡里自然也就没了女婴了。” “可这……” “可这并不正确,”神女像是能看穿季冬青的心思,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但利益面前,谁又会论对错呢?只要有第一个人这么做得了儿子,后面的人就会纷纷效仿。溺死一个女婴不行,那就一个又一个,反正总能生出男婴。” 季冬青语气有些忿忿道,“那你与这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在质疑我?区区使徒也敢质疑神明?”神女语气不善,死死盯着季冬青。 可季冬青却不惧,她继续道,“你把这些善女擅自拐了进来,趁着沾恶的功夫,让她们诞下婴孩,男婴送出去,女婴则留在这保童塔内成为你的力量来源,你与你看不上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你和他们达成协议,让他们信奉你,再给予他们想要的男婴。那屋子里供奉的石像,就是假借阴女娘娘之名的你吧?连名字都是偷来的你,连修为都是邪魔外道的你,却妄想成为神明?你不是神,你只是妄想成为神却反而堕魔的人。” 听着季冬青斩钉截铁的话,神女显然被气到了,她大声叫了起来,“闭嘴!你懂什么?这是我作为神给她们的恩赐,你没看到她们成为善女有多开心吗?我给予了她们力量,让她们获得幸福,甚至可以成为像神婆这样充满力量的人。我把我的光撒给了她们,我就是神!” “沉迷在梦境之中被你操控的人,当真会感到幸福吗?”季冬青冷声反问。 “哈?季冬青你最好搞清楚你在和谁说话,我可是神!这也不是梦,是我为她们打造的理想乡!”神女攥紧了手,怒斥道。 “她们的躯体活在现实,意识却被你囚禁在此处,你所谓的幸福真可悲。”季冬青说得平淡,却像无数根利刺扎进神女的心里。 “闭嘴!” “你自封为神,不过是在逃避自己无法打破的现实,你是懦弱者。”季冬青语气更加坚定。 “闭嘴!我叫你闭嘴啊!” 神女的喊声一阵比一阵高,她朝着季冬青散出金光,想用金光封住季冬青的嘴,可她还是晚了一步。 “你说对吗?静静?或者说安安?”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神女理智的弦在此刻断裂,金光就此散开,她整个人暴露在了季冬青的视线之中。 “你似乎一直对我的眼睛有执念,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暴露了你。而且那老妇是没有意识的,可无论平平还是静静,意识都非常清晰。不仅神婆,在善女乡见到的女子全都十分木讷,显然是在按照谁的指令‘活着’。等来到这里见到神婆后我才明白过来,只有你是清醒的是因为你就是罪魁祸首。”季冬青淡淡解释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的计划天衣无缝,你区区小儿怎么可能看破我这几百年的道行?不过是你碰巧猜对罢了!” 不等季冬青再说什么,神女就自言自语了起来。 “静静,回头是岸吧!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姐姐?姐姐我只是在创造理想乡啊!你等等我,只要我成神了,你就能永恒存在了。” “静静,我早就不存在了,困住你的是执念。” “姐姐你别开玩笑了,你等着我,我马上就能成神了。” …… 季冬青看着静静宛如人格分裂的模样后,更加确信静静借用了靡荒木的力量。 季冬青没再给静静喘息的机会,她拔剑而上,趁静静不备直接用剑意向她砍了过去。 第86章 可静静吸食了上百年的女婴,阴灵之力已到至纯之境,她很快就发现了季冬青的动作,立马引动石块内的靡荒木,朝着季冬青飞速围了过去。 这靡荒木的速度前所未有地快,季冬青还来不及躲避就被困在了正中央。 第82章 静静驱使着靡荒木形成包围之势, 她并不急于攻击季冬青,反而只是在困住她后,慢慢地向她逼近, 企图看到她脸上惊恐的表情。 可季冬青却并没有如她所愿,反而站在原地思考着破局之法。 静静最是看不得季冬青云淡风轻的样子,她抬手指向季冬青,靡荒木也随之而动, 飞速朝着季冬青袭去,将其牢牢捆住。 “季冬青, 你现在求饶,我就会大发慈悲地原谅你,让你继续成为我的使徒。”静静倨傲一笑。 见季冬青依旧不为所动后,静静也不再手软了,她操控着被同方向的靡荒木,让它们分别捆住季冬青的四肢。 “季冬青, 你听过车裂之刑吗?这是你背叛神该有的惩罚。” 随着静静话音一落,靡荒木便朝着不同地方向开始拉扯季冬青的身体。 很快, 骨节分离的声音就回荡在了塔内。 “季冬青,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的答案是什么?”瞧着季冬青面色惨白,静静挥停了靡荒木, 得意地等着季冬青的回答。 殊不知,季冬青方才的忍耐,只是为了将灵力完全注入圣女铃。 此时, 圣女铃闪耀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季冬青, 你想做什么?”静静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靡荒木一点也么能吸收到季冬青的灵力。 “以己之矛, 攻己之盾。”季冬青紧捏着圣女铃,因灵力的躁动,铃铛也开始疯狂作响。 见得到圣女铃转化的灵力并没有引起靡荒木的攀附吸食后,季冬青急忙用火系术法燃尽了四周的靡荒木。 “怎么可能?你怎么就能自如使用圣女铃了,连我……”静静说到一半后,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季冬青缄口不言,将转化过的灵力凝于灵剑之上,趁静静恍惚之时,用灵剑刺向对方。 静静发现后,连忙唤来大批的靡荒木抵挡住季冬青的灵剑。 灵剑在于靡荒木摩擦后产生了剑鸣,剑鸣之音回荡在塔内,静静却好像听不得这声音,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季冬青抓住静静意识薄弱的空挡,用控木术控住了靡荒木,反倒将静静困在了原地。 “季冬青,你竟敢忤逆我!”静静怒了,浑身的气息也变得凌冽起来,她浑身的金光四散而开,靡荒木也随着金光而炸裂。 “我要你付出代价!”静静恶狠狠地冲了过来,带着她身后的靡荒木一同攻击季冬青。 可此时的季冬青依旧淡定自若,她抬手在塔内燃起灵火。 季冬青此时已经完全掌握了所有初级火系术法,光有速度而缺乏抗火性的靡荒木瞬间被燃烧殆尽。 “不……”静静驱使靡荒木再生的速度,完全比不上季冬青用灵火燃烧的速度,她瞬间就变成了孤身一人。 “不要!我不要自己一个人!姐姐!”静静随即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静静语气和模样突然一变,静静已然变成了“平平”。 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轻声道,“让姐姐保护你。” 四周的金光霎时间变了颜色。 季冬青看着黑色的浓雾反应过来,这是魔气! 可平平的反应速度和力量就强得多,不等季冬青多想,她就用魔气扼住了季冬青的四肢,把圣女铃扔了出去。 平平不再驱使靡荒木,反而通过吸收靡荒木中的灵气壮大自己的魔力。 而此时,塔内再次传来了婴孩凄冽的啼哭之声。 平平瞬移来到季冬青身前,“你既然靠近了屋子,就该顺从我的妹妹。你不顺从她,你就该死!” 平平眸中露出狠厉之色,她强行将魔气注入季冬青体内,让魔气搅乱季冬青的气息伤及其灵根,同时隔断季冬青与本命灵剑的感应。 魔气在季冬青体内乱窜,灵力和灵府被搅得一团糟,经脉也出现了喷张之势。 季冬青唇角溢出了一丝黑血,灵气的紊乱让她卸了力。 “永别了,季冬青。”语罢,平平加强了魔力的注入。 千钧一发之际,季冬青终于用灵力勾到了圣女铃,她催动圣女铃唤起灵剑。 灵剑受到感应后,立马飞奔向主人。 平平感受到了灵剑的逼近,一个转身用魔气挡下了灵剑。 可不等平平用魔气吞噬灵剑,灵剑反倒自己碎开。 平平只得连忙增强魔力护住自己,谁知那碎剑却绕过了她,径直冲向了季冬青,快速割开了魔气。 季冬青恢复自由后立马用灵力将碎剑反向推出,平平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被碎剑扎中,面上也也有了被划伤的痕迹。 “季冬青,我明明劝过你的。” 平平面色阴沉,用魔力把碎剑震出。 可这碎剑有灵,不由分说和平平缠斗了起来。 因此时魔力仍对季冬青灵府有着干扰,季冬青很难通过灵剑释放剑招。 思及此,她趁碎剑对平平攻击时找到了空隙,她抽出腰间的软剑,将火水木三系灵术同时覆盖在上面,用不同的剑面攻向平平,观察灵术对魔力的克制情况。 平平瞬间腹背受敌,她只得加快灵力的吸收来抵挡攻击。 可全靠吸收得来的力量终究有限,她的魔力很快就枯竭了。 而此时,季冬青也终于确认了将火系和水系灵术结合覆于软剑两面最能克制魔气。她撤去木系术法,拿着软剑逼近平平。 平平瞧见这软剑,急忙用魔力一挡。 可这软剑并未被震开,反而只是弯曲了一下弧度。 季冬青松开五指,用灵力一击剑柄,软剑便沿着平平的颈间一转。柔软的剑身在灵术和灵力的驱使下,斩断了平平周身的魔气,抵住了她的咽喉。 而此时季冬青也没闲着,她控木而生,把平平困在了牢笼之中,再用灵力浮剑,让碎剑布满平平的身侧。最近的碎剑甚至只和平平有一指之割。 平平不甘心地想要继续调动魔气,却被季冬青用灵火烧尽。 “季冬青,你赢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平平偏过头去不想看季冬青,颈间却被软剑割伤。 “我不杀你。”季冬青当即坐下调息,试图抚平躁动的灵府。 “素来听闻你心慈手软,面对妖魔从不轻易斩杀,我一直以为是个笑话,没想到是真的。”平平话中有三分嘲意。 季冬青不以为意,专心调和着自身的灵力。 许是等的无聊了,平平又没话找话道,“你打算带我去何处?像李薇一样把我交到县里?可惜啊,你出不去的。” “李薇的靡荒木是你给的吗?”季冬青问。 “我还以为你会更好奇为什么出不去。” 季冬青没接话,只是定定看着平平。 “让你失望了,我没见过她,我只是知道她们的事,毕竟我从未离开过善女乡。”平平淡淡开口,让人摸不清她在想什么。 “看在你出不去的份上,有什么想问的你就快问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平平抬头看了一眼塔道。 季冬青自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前讲她传送上来的漩涡已然关闭。理顺灵力后,她起身走到塔边,摸索着石墙,寻找起空隙和突破之处。 瞧着季冬青的样子,平平嘴角勾起怪异的笑,“明知不可为还要为之,当真是可笑。” 季冬青也不恼,回头故意激怒平平,从她身上找突破口,“你不也一样吗?明明知道妹妹已经不在了,还要作为妹妹活下去。” “你!”平平面色不再平静。 “可是,你塑造的妹妹是你真实的妹妹吗?你妹妹真的想成为高高在上的‘神’,吗?” “闭嘴,你懂什么?我妹妹这么美好的人,就应该作为神明活下去!”平平有些激动,完全不顾软剑割破她的皮肤。 “更何况,通过害人来‘成神’这种事,你妹妹真的会做吗?”季冬青字字铿锵,让平平有些讷讷。 “错的不是我,明明我和妹妹才是受害者!他们要把我们溺死,而在黑暗里救了我们的阿婆想的也是让我们长大了留在她家给她儿子生男婴!是他们该死!他们害死了我的妹妹,所以我要他们付出一点代价也很合理吧?”平平大声反驳道,“我只让她儿子偿了命,其他人我都没杀,我甚至还让阿婆当了神婆,我只不过是跟她们收了点利罢了!” “可你曾经也像你加害的人一样无助。”季冬青道。 平平闻言,一时之间就没了底气,可片刻她又安慰自己道,“我只是要让妹妹成神,我是受害者,我没有错!” “身为受害者的你在选择成为加害者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堕入恶念,无法重见光明了,无论你造出多少金光,魔气终究还是魔气。” 第87章 “无法…重见光明?”平平重复着季冬青的话,理智的弦断裂,“那就让你同我一起困在黑暗中好了!” 平平不再顾及碎剑和软剑,她运起最后的魔气注入塔中,即使全身被割得鲜血淋漓也不停下。 此时的塔内开始剧烈晃动起来,婴孩的哭啼更加尖锐。 保童塔要塌了! 第83章 宋且安和江黎被瞬移阵传回了初来的地方, 宋且安照着季冬青和神婆的样子,念出开石窟的咒再注入灵力。 可这石窟却纹丝不动,没有丝毫要打开的迹象。 “我来。”江黎急着救出这些人后去找季冬青, 她扒开宋且安,注入自己的灵力。 这一次,石窟的门被成功打开了。 江黎毫不迟疑,抬脚就走了进去。 宋且安有些疑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自己的灵力是哪里出了错, 思索片刻后,他急忙跟上了江黎。 江黎来到牢笼面前,轻声安抚着受惊的众人,“你们别害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那些女子却不敢轻信她,她们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缩在最角落的位置,警惕地看着江黎。 “我真的是来救你们的。”江黎边说话, 边准备施展灵术破开牢笼。 可就在江黎抬手施法之际, 却被宋且安扯住了胳膊。 “宋且安,我还赶着去找季姐姐呢,你别添乱。”江黎以为宋且安又犯什么大少爷脾气, 变有些不耐烦道。 “江黎,这是靡荒木,不能注入灵力。”宋且安依旧好脾气道。 江黎被救人一事冲昏了头 , 这才反应过来靡荒木的特性, “是我草率了。” “没事,我记下了神婆的术法, 但是用我的灵力应该是无法打开的,得你来。”宋且安客观分析道。 江黎颔首,此时情况紧急,绝不是任性的时候。 宋且安随即照着神婆复刻了一遍,因速度太快江黎有些跟不上,宋且安不厌其烦又重复几遍,江黎这才完整重现了法术。 所有木门也在这一刻一齐打开,那些女子脸上露出诧异之色,有些胆子小的依旧蜷缩在角落里,可有些胆子大的已经站起了身缓缓朝着门移去。 她们试探性的伸手,确定可以从木门离开后,不等江黎言语,她们就一个个疯了似的跑出了石窟。 站在原地的江黎被其中几个女子撞到,宋且安立马把江黎扯了过来护在怀里。 瞧着宋且安这样子,江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干巴巴地道,“那个…谢谢你了。” “江黎,你不用和我说谢谢。”宋且安叹了口气,揉了揉江黎的脑袋,“走吧,先出去。” 说罢,宋且安牵起了江黎的手,向石窟外面走去,江黎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救命!不要…不要伤我!我想回家!” “求求你们,让我回家!” 他们刚出石窟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求救声,定睛一看,原来是刚刚被放出的那些女子。 因为她们不管不顾的冲了出来,很快就引起了其他善女的注意。 而没有被度化的她们并不拥有善女的法力,刚出来就被成功度化的善女用法术擒住。 “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你们这些没有被度化的恶女,居然还想要回家?在没有彻底洗清你们的罪孽之前,谁也别想离开这!”一个善女恶狠狠道。 “大丫,你别这样,大家都是被拐来的苦命人,现在神婆和神女都不在,我们趁机逃出去好不好?”一些女子扯着大丫的袖口恳求道。 “呵,我会与你们这种凡人一样吗?我可是神的信徒!等神女回归神殿,我必然能追随其后。”大丫被洗脑得不轻,完全沉浸在神女的为她们编织的美梦中。 “把她们全部抓住,谁敢放走一个我就告诉神婆,让她惩罚你们!”大丫高声命令着众人,而她也毫不留情的折断了拉着她袖口的手。 “住手!”江黎忍不了了,她冲了上去,用法术打退了大丫。 江黎将那女子扶起,大声斥责大丫,“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们都是受害者,何苦要为了骗子而互相伤害?” “呵,我还说是谁把她们放出来了,原来是你啊!还是个修士呢,接过轻易就中了招,还要同伴来救。我跟随着你,就是避免要成为你这样的人,我要靠我自己,而不是做你这样的菟丝子!”大丫稳住身形后冷嗤道。 说罢,大丫运起法术捆住江黎的双脚,在用神女赋予她的金光攻击江黎。 江黎的灵力被削弱了大半,一下子竟无法躲开。 好在宋且安及时冲了上来,拉着她躲过了这一击。 宋且安把江黎护在身后,问道,“没事吧?” “没事。”江黎也被吓到了,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在知晓江黎无事后,宋且安把矛头对准了大丫,“不过是妖魔赋予的魔力,还自称神力沾沾自喜。” “你不要胡说,我这可是神力,你看清楚了,这是金光!”大丫把手里的金光抬了起来,势要让周围人都看个清楚。 宋且安嗤笑一声,抬手就用法器破了障眼法,那闪耀的金光变成了一团污浊的黑气。 “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不过是妖魔之力,继续待在这里,妖魔只会继续蚕食你们。所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到外面的地方?”宋且安高声朝着众人提议道。 看到这一幕后,不少本就有怨言的善女更加动摇了起来,她们议论纷纷,商讨针是否要和宋且安二人离开。 “不…不可能,你对我的神力做了什么?”大丫有些难以置信,她飞扑过来想要教训宋且安一番,却被宋且安拿出的捆妖绳缚住。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你的神力一开始就是伪装罢了,”宋且安懒得再解释,继续问道,“我们现在就要出去,有哪些人愿意和我们一起离开?” 见大丫如此轻易就被宋且安降服,她们更加显动摇。 “我们真的还能回去吗?”有人怯生生地问道。 “能!”宋且安坚定道。 “我!我要回家!”女子们一个又一个举起了手,很快就只有寥寥几人还在犹豫。 “玫子,你快举手啊!我们一起回家!”一个善女劝说着她身旁的女子。 “别傻了,我们已经没有家了,我们的爹娘都已经被杀了,那些个畜生不如的男人在的地方不是我的家!与其回到那种地方,我宁愿在这里待着。”玫子断然拒绝道。 此话一出,刚刚举起的手又放下去了不少,她们确实不想回去那个地方。 见状,江黎急了,她立马高声指着宋且安道,“这位是善女乡新任的乡长,如果你们不想回去的话,去哪里都行,宋乡长会给你们做主的。” “真的吗?你真的是乡长?” “是,如果大家不想回去,我能保证大家自由离开,或许大家有需要的话,也可以在乡里建起善堂,通过种植养殖灵植来换灵石和银两生活。至于,你们忧心的那些人,只要是涉及到伤人害人的,我都会上报县里做出统一的解决。”宋且安语气平和,郑重地向大家承诺。 “空口无凭。”玫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好,那我给大家写保证书。”宋且安拿出了灵笔和灵纸,洋洋洒洒把内容写了下来,随即又把纸递给了那个叫玫子的善女。 玫子盯着灵纸看来看去,半晌都不说,倒是让她身旁的善女急了,她们纷纷开口催促道,“玫子你说话啊!咱们这就你识字,有什么问题吗?” 玫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道,“没问题,我们出去吧!” 见玫子都说没事后,所有人也都放下了心。 “你们…你们居然敢逃跑!等神婆回来你们就死定了!”被捆住的大丫威胁道。 “放心,你会和神婆一起接受审判的。”宋且安撇了大丫一眼,让大丫不寒而栗。 宋且安用绳索捆得更紧了些,他用灵力拖拽着大丫走到入口处。 这入口和他们看到的屋子一样,正中的地方有一座石像,此时光线良好,不难看出是平平的模样。 江黎没忍住惊呼出声,“平平!” “这就是那所谓的神女,你认识她?”玫子出口问道。 “进来这里之前,我们曾去她家里帮过忙。”江黎解释道。 “看来她骗人的法子又变多了,”玫子眸中闪过晦暗。 宋且安想起季冬青讲的九箭驱魔法,便开口问道,“你们有谁带了箭吗?” “你想用九箭驱魔?”玫子轻摇了摇头,“普通的箭是行不通的,很久之前就有人试过了,必须要灵箭。” “你知道九箭驱魔?”宋且安有些不解,这东西是季冬青从上古书里看到的,这玫子不过一个凡间女子,又从何得知? 玫子低眉不语。 “那你知道什么出去的办法吗?”江黎见玫子不愿说,便换了个话题。 江黎知道自己和宋且安从小都是被家族培养练剑的,弓箭一术他们从未染指,更别谈有灵箭了。 第88章 “有一个法子可以代替,就是要以九把灵剑成阵。”玫子轻声道。 “灵箭?” “不,是灵剑,你腰间这种。”玫子指向宋且安别在腰间的灵剑。 “行。”宋且安和江黎随便都能凑出九把灵剑,他们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些摆了许久的剑,按照着记忆中的位置一一插了进去。 “注入灵力,就可以打开幻境了。”玫子道。 江黎急忙抬手注入灵力。 此时,幻境却开始摇晃了起来。 好在幻境成功被打开,女子们争先恐后地涌了出去。 江黎下意识回头,竟发现了那保童塔。 “宋且安,保童塔!” “什么保童塔,说得好听罢了,明明是弃婴塔。”玫子不屑道。 “弃婴塔?”江黎疑惑。 “你们不是去了一趟吗?难道没听到里面孩子的哭声?那些都是被遗弃的孩子,准确来说,是个遗弃的女婴,”玫子解释道,“那塔根本看不到顶,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江黎有些好奇。 “因为每一层塔都有一定的面积,一层装满了,就生出上一层,一层接一层,就成了通天的模样。” 江黎闻言有些骇然,可不等她再问,幻境却强烈地震了起来。 “看来,塔要塌了。”玫子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江黎不可置信,抬起脚就要向着塔的方向冲,却又被宋且安死死抱住。 “宋且安,你放手!季姐姐还在里面,我就知道不该留下她一个人的!”江黎疯狂地挣扎着。 “江黎你冷静点,你过去又能做得了什么呢?清醒点,以你现在的能力,只会拖季冬青的后腿。”宋且安并不动手,他试图劝说江黎离开。 “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玫子抬头望向江黎,江黎一下就停止了挣扎,反倒转身要朝着出口走去。 宋且安懵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让她乖乖出去罢了,出去以后,术法就会解除了。”玫子推了宋且安一把,把他们两人送出了幻境,确定无人后,她才朝着保童塔飞身而去。 待宋且安和江黎回过神后,他们二人已经出了幻境,回到那个黑屋子里了。 而县里派来的救助人员也都到了,他们维持着乡里的稳定,探查着宋且安等人的下落。 在宋且安他们出现之前,救助人员就已经发现了这屋子,并安排了专人守在此处。 “宋且安,你们没事吧?” 宋且安闻言回头,发现竟是卫祈苍,“没事。” “什么没事!季姐姐她还在里面!”江黎的幻术已然被解开,她带着哭腔喊道。 “季冬青?”卫祈苍问道。 “是,她留下来去保童塔了,塔要塌了,得去救人。”宋且安虽然比较冷静,但言语之间还是透露出一些急迫的意味。 “进不去了。”卫祈苍几步上前,用手探向他们出来的地方,在宋且安他们出来后,那里就被永久地关上了,即使卫祈苍用灵力冲撞也一无所获,若是继续用灵力冲击,只怕这屋子会塌。 听到卫祈苍的话后,江黎眼眶不免有些泛红,她在懊悔自己的无能。 “你们先把这些女子疏散出去。” “那你呢?”宋且安问。 “我在这里等她。”卫祈苍头也不回道。 “我也要等季姐姐!”江黎毫不犹豫站在了卫祈苍身后。 宋且安看着执拗的二人没了法,只得先将疏散人群疏散出去。 卫祈苍依旧把手放在墙壁之上,时刻感受着里面的灵力波动。 不知等了多久,他终于感受到了熟悉的灵力。 是季冬青! 卫祈苍立马用灵力和季冬青呼应,在二人的合力之下,原本没有再次打开希望的墙壁被彻底破开,而季冬青也狼狈地从里面跌落了出来。 卫祈苍眼疾手快扶住了季冬青,将虚脱的季冬青环在了自己手臂里。 “季姐姐!”江黎见季冬青出来,不免惊呼一声,而此时在屋外的宋且安也立马跑了进来。 “我没事。”季冬青看着几人担心的样子,有些沙哑道。 闻言,宋且安和江黎才放了心。 “没事就好,季姐姐,你可吓死我了。”江黎说着说着都要哭出来了。 “以后别逞强了,虽然我们意见不和,但至少…别让江黎操心。”宋且安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季冬青出意外,却依旧嘴硬。 季冬青浅笑一下以示回应。 反倒是卫祈苍并不放心,他边用灵力探查着季冬青的伤口,边医治着她。 “还有心思笑,看来季姑娘你是想死在我怀里啊!我早就说季姑娘对我图谋不轨,这下倒好,原来是打算和我做个亡命鸳鸯。这番你在我怀里去了,我也只能配合地演上一出殉情的戏码了不是。”卫祈苍脸上有层薄怒,话中夹杂着玩笑和关心的意味。 “我真的没事……”季冬青猝不及防对上了卫祈苍的眼睛,看着卫祈苍这陌生的模样,一时间竟哽住了。 “浑身骨头都粉碎裂开了,五脏六腑也都出血了,嘴角还挂着黑血,体内还有魔气在乱窜。你这叫没事?季冬青你真能逞英雄啊,这么多伤,为了点面子硬是一声不吭。”卫祈苍嘴上说个不停,实际上却一直用灵力在帮季冬青治伤。 “你…怎么这么凶?”季冬青有些迟疑。 “医者仁心!我每次看到你们这些不要命的人,就觉得火冒三丈。要是我这么好看的人英年早逝了,那一定是被你们气的,打不过就跑,以后别老在那逞英雄!”卫祈苍喋喋不休着,企图用强烈的语气掩饰着什么。 这下,季冬青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洗耳恭听卫祈苍的“教诲”。 好在卫祈苍的医术确实极好,季冬青的骨头很快就恢复如初,唯有灵府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见季冬青缓过了神,宋且安才开口问道,“季冬青,你进塔以后都发生了什么,那幻境要塌了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季冬青有些愣神,在平平告诉她塔要塌了之后,她一把扯过了神婆和平平。 即使灵府还未完全恢复如初,她也强行调动着灵剑,打算用剑意冲破保童塔。 “季冬青,我说过,你出不去的。”平平一字一句地重复着。 季冬青却没被这话蛊惑,她将烟寒若雨叠加着江逐天月的三层一同使出。 或许是因为冲击面不足的原因,这保童塔只有最上层有了被打破的征兆。 “保童塔是一体的,只有把整个塔震碎,才能够出去。”神婆的声音响起,季冬青和平平都不由一愣。 “阿婆,你不是要和我们永远在一起吗?如今妹妹死了,你和我该一起去找她啊!”平平语气逐渐暴躁。 “静静她没死,”神婆说出了让平平意想不到的话,“我承认我想让你们嫁给我儿子是我错了,可我真的想救你们,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女婴在我眼前被溺死。可是平平,你做错了,你可以对我有怨,可以杀我解气,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助纣为虐,不该让这么多无辜的孩子惨死!” “你又在骗我了!静静怎么可能没死,是我眼睁睁看着她被溺死的!”平平大声反驳着。 “那我该如何破塔?”季冬青不理会不冷静的平平,朝着神婆问道。 “先回到最底层,然后试底层破开裂缝,会有人来助你。” “可所有漩涡都已经消失,要怎么回去?” 阿婆苦笑一声,“无妨,我会为你开路。” 说罢,阿婆凝聚起自己全身的力量,硬生生在地面上开出了一个漩涡,而她的身形也随之涣散。 “阿婆!”平平慌了。 “季姑娘,麻烦你带她去底层,有个人她改见一见。”神婆请求道。 “好。”季冬青没有拒绝,强行退拽着平平踏入了漩涡,在漩涡彻底关闭之际,阿婆也化为了尘埃。 平平似是无法接受现实,她用双手朝着阿婆的方向扑腾,却无法挣脱季冬青的束缚。 随后,季冬青也不再理平平,她凝结起灵力,打算使用第三式月已入云。 不日前她已然参破了此招,只是未曾用于实战过。 这剑招作用面积极广,季冬青粗浅估计了下,应是能覆盖底层的所有墙壁。 她以灵府为引,肃剑气平息,将恢复一二的灵气注入圣女铃。 霎时间她凝心静神,参月云之态舞动灵剑。 “万象可含,万物可遮,万物可破!” 剑招被季冬青成功使出,四周的墙壁发出了碎裂之声,可仍然无法彻底打开。 但此时,却有一个人影闪了进来。 季冬青警惕道,“谁?” “季姑娘不必紧张,我是静静。”来人一步步靠近,在季冬青面前露出了容貌。 “静静?”还跌在地上,没能从阿婆消散的痛苦中走出来的平平突然爬了起来。 第89章 “姐姐,是我。” “静静,你真的没死?”平平感受着熟悉的灵魂,颇有些不可置信。 “我不仅没死,还好好长大了,可是姐姐你呢?你依旧停留在我们八岁那一年啊!”静静语气中满是失望。 “你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停留在这一年,只是想和你们一起活着。”平平冲到了静静面前。 “我来找你了,可你不见了,阿婆也不见了,过了十几年,被你当做善女抓进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姐姐你已经做了那么多坏事了,你不是你了。” “静静你在胡说什么呢?姐姐怎么会让你去经历那些呢!”平平以为静静在和她开玩笑。 “是啊,那些魔鬼一样的事,你让我亲身经历了,杀死了对我亲厚的养父母一家,让我不停地生育,直到生出男婴。这就是我的好姐姐你做的事。”静静的语气愈发愤怒。 “静静……”平平伸出手,想要去拉静静的手,却被她一把打开了。 “别叫我静静!我是小玫。”小玫后退了几步。 “我…我不是故意的……”平平想解释什么,却被小玫打断了。 “你就是故意的!我都听阿婆说了,你被自称神徒的人蛊惑,建造了这所谓的幻境,以你身躯不得长大为代价,建造起了这弃婴塔,你才是真正的恶鬼!你打着我的旗号,实则却在满足自己想要成为神女的欲望!”小玫语气越来越冷。 “我……”平平被哽得说不出来话。 “你也别说是为了我,阿婆见到了你和那个神徒的交易过程,也知道你所求的是什么,你所求的从来都不是和我们一起生活,而是拥有无穷的力量!” 面对小玫的指责,平平再也找不出辩驳的话。 “我和阿婆已经在这里陪了你几百年了,你也该满足了吧?现在就让我们一起给那些女婴赎罪吧!” 小玫苦笑着,重重扔开了平平。 “这几百年来,你倒是得意自如,可我胆战心惊,从未能睡个安稳觉。若不是阿婆以自己被控制为代价,我或许也早就丧失了自我。我一直在找方法,直到等到了季姑娘,我就明白,破局之人出现了。” 说罢,小玫高举双手,用自己的阳气吸引婴灵。 “惨死的婴灵啊!请助能让你们解脱之人一臂之力吧!” 听到召唤的婴灵们犹如蜘蛛一般爬上了小玫的身躯,他们堆叠在一起,将阴气和小玫的阳气交换融合。 “静静!不要!”平平冲过去,用魔力甩开一片又一片的婴灵。 可婴灵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她根本无法触碰到小玫。 不一会儿,平平也被埋在了婴灵里。 吸食够阳气的婴灵们外表炸裂开来,附着的怨气也尽数消散,灵魂呈现出清澈透明之色。 “婴灵解脱后会开出一条投生之路季姑娘那你就是你出塔的路。” 小玫的声音响起,季冬青却依旧看不见她的人。 那些明澈的灵魂沿着季冬青用剑气劈开的裂缝撞击着,不一会儿光便渗了进来,照亮了季冬青眼前的路。 “季姑娘,这九箭是至阴之箭,可破所有虚妄,用这箭破塔破幻境吧!只要那头还有人在呼唤你,你就能回去。” 一张弓和九支箭浮在了季冬青眼前,她握着那弓与箭,心里不免有几分沉重。 季冬青问道,“你不与我一同出去吗?你并未做错什么。” “季姑娘,这是我要赎的罪,我只希望你能带着真相出去,撕开善女乡丑恶的假面,这就是我以命为抵所求之事,莫要让后面的孩子受我们的苦了。” “至于我姐姐,就让她和我一同度化亡灵赎罪吧,待亡灵散尽之时,我们也会消逝了。” “好,我答应你。”季冬青拿着弓箭沿着光走了出去,没再回头。 出了塔后,季冬青意识幻境正在加速坍塌,来不及多想的她御剑飞向了幻境口。 尚且在空中时,季冬青就借助灵力朝着石像射箭,好在她每一箭都射得极准,等御剑飞至入口时,漩涡也随即打开了。 她飞身一跃,在幻境彻底坍塌前成功离开。 “季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见季冬青半天没答话,江黎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季冬青回了神,略去细节和三人讲了个大概。 她这惊险的经历,让三人都念叨个不停,让她以后不要再如此了。 为了耳根子的清净,季冬青面上应了。 之后便是善后工作了,因为季冬青重伤的缘故,几人都不让季冬青参与,还吩咐她卧床好好养伤。 季冬青没了法,只能在房中休息。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她也会遇上窥灵这种事。 所谓窥灵,就是在拿到了承载了他人灵魂之力的神器后,梦境中会再现那灵魂所历之事。 季冬青也就这么看到了静静她们的故事。 平平和静静是一对双胞胎,她们刚诞生就被父亲带到水边,若不是阿婆出手相助,两个婴孩就将这么被溺死在善水河中,而这河也就是江黎之前提到的取水处。 两姐妹在阿婆的照顾下长大,虽然她们每天都活在躲躲藏藏的日子,可至少活着。 寡言内向的姐姐,活泼开朗的妹妹,以及慈祥笑着的阿婆,她们有着最单纯的快乐。 直到那一天,平平听到了阿婆向儿子承诺会让自己和妹妹为其生子。 那一年,平平和静静八岁。 阿婆的儿子试图骗取静静的信任,却发现静静并不上套,于是他试图溺死静静毁尸灭迹。 可这一幕却被平平看到,吓傻了的平平听着妹妹的呼救不敢出声,甚至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而静静反而是被阿婆救了,阿婆怕儿子再做出什么不当的事,急忙联系了某个村里的亲戚,把静静送了出去。 可平平却变得执拗了起来,她一心认定是阿婆害死了妹妹,每天都在计划着复仇。 很快神徒就找到了她,告诉她通过婴孩滋养靡荒木,用靡荒木就能帮她成神,给她提供神力。 平平立马就答应了,她沉浸在快速获取力量的快乐之中,更加肆无忌惮地残害婴孩。 可她不知道的是,静静也成了求善女的受害者,静静的养父母一家为了保护静静不被抢走而被射杀,静静就这么进入了“善女乡”,沦为生育的工具,直到生出男婴才彻底摆脱苦难。 而真正让静静崩溃的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她的亲姐姐,阿婆也为了让她不被控制而被姐姐当作玩具摆弄。 静静也想过要不要与姐姐相认,可在她见证了姐姐的癫狂后,她明白过来她无法劝姐姐收手,她只能等人来助她破局,而季冬青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可有一事,季冬青不解,这神徒选人到底有什么依据。 执念?怨恨?还是渴求? 可存在这些的人并不在少数,为何偏偏选中她们几人呢? 清醒时她百思不得其解,入了梦又要反复经历这些梦。 索性,季冬青也不睡了,她准备给自己找点事做。她拿出沈夫子留给自己的书,翻看着有没有圣女铃和九箭弓的解释。 九箭弓倒是在九箭驱魔的基础上被讲解了一番,可那圣女铃却怎么也翻不到相关的解释。 季冬青就这么闲了小半年,直到卫祈苍三人收了尾,才没再强迫季冬青养病。 在此期间,季冬青也没闲着,她已然到了筑基大圆满,甚至有了隐隐要堪破的迹象。 “季姐姐,你在吗?”江黎的敲门声响起。 季冬青抬手用灵力拉开了门,“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到乞巧节了,想约你一起去逛逛。”江黎自然地坐到季冬青身侧,头靠在她肩上,转着发尖说道。 “好。”季冬青听着江黎期待的语气,没多想便答应了,她也该出去走走了。 “那我就在这和季姐姐你待一会儿,等将近酉时我们去善水河边遇宋且安他们。”江黎一听季冬青答应的这么爽快,不禁喜上眉梢。 “好。”季冬青浅笑着应了。 江黎先是和季冬青讲起了女婴事情后续的处理,他们彻查了涉及此事的人,将他们移送到了县里,但不少男子被定了罪,灵植和灵畜就没人去管理了。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季姐姐你知道吗,那些人仗着这个拒不认错,还要我们把他们放了。我那个火蹭得一下就起来了,要不是宋且安拉着我,我能和他们理论上几百个回合!”江黎绘声绘色地讲着,让季冬青不禁笑出声来。 “季姐姐,你也笑我?”江黎鼓着腮帮子问道。 “没有,是你太可爱了。”季冬青解释道。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原谅季姐姐吧!”江黎叉着腰,继续和季冬青吐槽起来。 既然是吐槽,自然免不了要讲上几句吴镯光。 “还有那个吴镯光,她之前对着宋且安那副样子也就算了,她还来恶心卫哥!卫哥可不是宋且安,他只用三句话就怼得她无地自容了。”说到这里,江黎就像打了胜仗一样高兴。 第90章 “哪三句话?”季冬青不免有些好奇。 “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我不喜欢莲花,特别是白的。” “别一天咯咯,你难道是母鸡?” 说罢,江黎就哈哈大笑起来。 季冬青愣神片刻,也笑了出来,“卫祈苍他不是话痨吗?而且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上次见你不是还叫他全名?” “那是我没早点意识到卫哥这么给力,他怼吴镯光的时候简直就是我的神!而且卫哥也不是见谁都话痨的啦,他其实只是在你面前话痨。”江黎眨着眼,满是崇拜之色。 “只在我面前?” “是啊,平时卫哥都很忙的样子。” “哎呀!到酉时了,季姐姐我们快走,不然宋且安那个人又要唠唠叨叨了,我跟你说这几个月他在卫哥面前话更多了,对我耳提面命的,烦死了!”江黎意识到时候不早了,立马燃了一张瞬移符,带着季冬青去到了善水河畔。 “你这瞬移符,能教教我吗?”季冬青被这符吸引了视线,不由问道。 “没问题!晚些我教季姐姐就是。”第一次被季冬青求助的江黎笑得眉眼弯弯,抑制不住开心。 “季姑娘你不是一向最准时了,今天怎么来迟了,莫不是为了来见我还特意打扮了一下?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毕竟我这个人看中的不是面相,我喜欢一个人肯定是因为对方……”卫祈苍刚看见季冬青,就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不是要逛吗?走吧!”季冬青点头示意后,便拉着江黎逛了起来。 因为乞巧节的缘故,街上的人很多,摊子贩卖的物件也五花八门,既有小摆件和挂坠,也有灵器灵符之类的物品。 其中一个小贩周围围了不少人,凑热闹的江黎把季冬青也拉了进去。 原来这位小贩贩卖的是烟火符,不少男子为了博心上人一笑,都会买上一二燃放。 “宋且安!你快来给我买几个!”江黎见自己的短手申不到摊子前,便奴役起了宋且安。 宋且安倒也任劳任怨,就是不用法术的他怎么也挤不进来。 季冬青索性给宋且安让了位,她远离拥挤的人群,定定望着善水河,想起了自己家门口的那条河,回家的欲望更强烈了。 “怎么?季姑娘单独站在河边,是也想放烟火?”卫祈苍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吓了季冬青一跳。 “不用。” 可不等季冬青话音落,卫祈苍就抽出了一摞烟火符,这烟火符比小贩售卖的精致了太多。 “喏,这是我画的烟火符,这烟火符能升到空中,而且图案可以根据你注入灵力时所想的变化。” “谢谢。”季冬青下意识拿过了一张,尝试着注入灵力。 在符箓燃尽的那一刻,夜色的天空中亮起了一片呈圆形炸开的烟花。 瞧着这烟花,季冬青不禁呆了,有往昔逢年过节的感觉了。 “有人放烟火!”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纷纷跑过来围观空中的烟火。 见季冬青望得痴楞,卫祈苍默默照着看到的样子注入灵力,用这一摞烟火符,圆了季冬青一个烟火梦。 “我还说是谁这么大手笔,原来是卫哥啊!宋且安你瞧瞧你!” 直到江黎的声音响起,季冬青才回了神,她看着卫祈苍燃尽最后一张烟火符的样子,心跳不由快了两分。 随后她又像是怕卫祈苍发现什么,急忙低着眉眼偏过了头,而她也因此看漏了卫祈苍嘴角的笑意。 “好了,我知道一家包子铺,是你一直想吃的那种,我带你去!”宋且安被江黎折腾个不停,硬生生在烟火符这事上吃了瘪,只好转移话题道。 “怎么可能?那包子我好多年都没吃到了!宋且安你别想转移话题!” “江黎,我从没骗过你,不信你跟我过去。” “走就走!季姐姐,卫哥,你们俩记得跟上。” 江黎和宋且安打打闹闹走在前面,季冬青边看着风景边跟在后面,至于卫祈苍则保持着和季冬青一样的步调。 第84章 宋且安很快就带着三人来到了包子铺, 说是包子铺,实则却算得上一家小饭店了。 宋且安破天荒地揽下了点包子的活,他问完三人的口味后, 转身就进了内厨。 季冬青:? 卫祈苍看出了季冬青的疑惑,见江黎在场,自认不是说悄悄话话的好机会,随即抬高声音道, “这小店位置倒挺不错,你们看善水河上飘着的河灯, 据说是人界非常灵验的许愿之法。不知道季姑娘你有没有放过河灯?” 季冬青摇了摇头,身侧的江黎也被河灯迷了眼。 “那可巧了,我也没放过,看来季姑娘这是在等我一起去放河灯。嗯…该许个什么愿望呢?平安喜乐,修为精益,还是心上人垂怜呢?” 最后几个字, 卫祈苍是压低了声音说的,他的声音婉转悦耳, 让季冬青没由来的心头一紧。 见江黎彻底被河灯吸引后, 卫祈苍凑近了季冬青一些,压低声音道,“季姑娘可知这小店还有个名字, 叫做乞巧铺子,传闻只要在这里一起吃过饭的人,就能够相伴一生, 季姑娘你怎么看?” “不过是诱人来吃饭的噱头, 当不得真。”季冬青朝左边移了移,不动声色地想离卫祈苍远些。 卫祈苍自然看出了季冬青的小动作, 自顾自地继续道,“是吗?可我当真了,季姑娘你说今日我们在这里吃了饭,是不是……” “不是!” 见季冬青这不禁斗的模样,卫祈苍轻笑出声,“我还没说完呢,季姑娘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是说,是不是我们四人也能当一辈子的挚友了。” 季冬青顿时被噎住了,好在此时宋且安已经用灵力拖着包子过来了。 “包子好了。” 江黎闻声收回了看热闹的视线,“宋且安我们等下也去放河灯吧!卫哥说的河灯好热闹,我也想许个愿。” 听到前半句的宋且安都是笑着的,一听江黎又提起卫祈苍,心里又有点不大利落,但他还是答应了江黎的请求。 四人就这么吃起了包子,可江黎的包子明显不一样,季冬青二人都看出了端倪,唯有江黎并未发现。 “哇,宋且安你说的是真的啊!天…呃,我家那里很不吃包子,但我真的很喜欢糖腿和粉丝馅的包子,今天终于又吃到了!”江黎一面大口朵颐,一面嘀咕个不停。 见江黎开心了,宋且安嘴角也挂了笑。 “季姑娘,江黎和宋且安好看吗?你的眼神有些太露骨了,你这么盯着他们看肯定会被发现的。难不成你喜欢宋且安?还是说你其实喜欢的是江黎?”卫祈苍凑了过去,他的鼻息喷洒在季冬青耳边,让她的耳朵痒痒的。 “有病?”季冬青微蹙了眉头。 “莫非是我?” “有病!”季冬青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见季冬青素来淡漠的脸上竟出现了如此生动的表情,卫祈苍低声暗笑了起来,“逗你的,季姑娘小小年纪别板着个脸,想个老古板一样,你看你现在不就挺好的。” 季冬青也意识到自己破了功,气急之下竟直接拿起一个包子,恶狠狠地塞进了卫祈苍的嘴里,希望能堵住他的嘴。 可她的动作太大了些,引得江黎和宋且安望了过来。 “季姐姐,你这是?” “这…包子好吃,我让他尝尝。”顶着他们质疑的目光,季冬青硬着头皮道。 “可是我们的包子不一样吗?”江黎有些疑惑。 不等季冬青开口,宋且安却抢先一步解答,“味道不同!季冬青肯定是想让卫祈苍尝尝别的味道。” “这样啊……”江黎故意拖长了话音,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二人。 瞧季冬青窘迫极了,卫祈苍咬了一口包子,解围道,“嗯,好吃。” 见状,江黎也不追问了吃继续吃起了她的包子,宋且安和季冬青也松了一口气。 当季冬青跟着三人走出小店到河边准备放河灯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没做心虚事,刚才干什么那么紧张。 没过两秒,卫祈苍便拿着河灯凑了过来,“季姑娘这是在发什么楞,快来写愿望放河灯吧!江黎已经和宋且安去放了,那便只能让我来陪你了。” 还不等季冬青反应过来,她手里就被塞了一盏河灯。她回神看向卫祈苍时,发现他右脚撤了半步,将河灯放在左膝上,蹲着写起了愿望。 明明这动作并不美观,可偏偏卫祈苍就是做得风雅极了,他专注地写着愿望,长长的睫毛自然地抖动,倒叫季冬青移不开眼了。 “季姑娘你这是要偷看我的心愿?这可不行,我的心愿可只能告诉心上人。即使是季姑娘,也不能让我破例。” 冷不丁的,季冬青就被卫祈苍抓包了。 “我只是没写过河灯,看看你写的位置。”季冬青这番解释有些欲盖弥彰了。 第91章 卫祈苍扬起嘴角,笑而不语。 季冬青随即也蹲了下来,她拿出灵笔郑重地写下了愿望。 “父母亲朋平安喜乐,寻得秘法早日归家。” 待写好河灯后,二人仿照着别人的模样,就要把河灯送出去。 可季冬青的河灯并不听话,一直在原地打转,把她折腾得没脾气。 “季姑娘,需要帮忙吗?” 卫祈苍逆光站着,可伸出的手却让季冬青莫名充满了希望。 季冬青让开两步,“那就麻烦你了。” 卫祈苍俯下身去,将河灯对准了方向,用灵力催动着河灯离开。 “季姑娘这是一下子急眼,忘了自己有灵力了吗?”卫祈苍挑眉一笑,“不过季姑娘你的心愿倒是别致,没想到归家都是你的愿望,看来季姑娘平时真是太忙了,有时间还是给自己放放假吧!” “你……”季冬青这才发现自己又被捉弄了。 “季姑娘别气,我也告诉你我写的心愿就是了。” “行,那你的心愿是什么?” 原本那心愿也不算什么秘密,季冬青自然也没追究。 “我的心愿啊,是愿得心上人垂怜。”卫祈苍有些狡黠地轻笑,语气勾人。 季冬青耳朵泛起了红色,干巴巴道,“挺符合乞巧节的氛围。” 看着季冬青可爱的模样,卫祈苍低头咬着嘴唇偷笑了两声。 此时的季冬青却看到了卫祈苍的河灯,那上面赫然写着“苍生安乐”。 “卫祈苍,你这个骗子!”季冬青有些愠怒,愤愤转身离开。 卫祈苍看着季冬青的背影,笑得从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而那河灯背面的“愿得心上人垂怜”,终究是没有被季冬青看见。 等找到江黎他们的时候,季冬青那点怒气全都没了。 江黎看见季冬青来了,立马招呼着她过来穿针乞巧。 “小姑娘生的好看咧!”这个阿婆是穿针乞巧的摊主,她拿过一个七孔针,告诉季冬青该如何穿孔。 季冬青拿着七孔针对准新月,待阿婆一声令下便忙不迭穿了起来,这活不可用灵力辅助,江黎和季冬青自然不如那些日日做绣工的姑娘。 可这一遭下来,二人脸人都挂上了笑,她们已然融入了节日之中。 穿针结束后,季冬青本打算付钱,阿婆却指指卫祈苍的背影道有人付了。 季冬青笑笑,正打算叫上他们三人离开,却突然看到一道黑影,她本欲跟上去一探究竟,又被江黎扯住衣袖。 “季姐姐,他们要开始拜织女了,我们快过去看看!” 季冬青再抬头,那黑影已经完全消失了,她默默记下后还是跟着江黎去看拜织女仪式。 不得不说这仪式很盛大,人也很多,他们四人很快就被人群冲散。 季冬青不愿再去人群里挤来挤去,便坐到一旁的石凳上,边瞧着这热闹的街景,边等着江黎三人出来。 此时,之前看到的黑影再次闪过,季冬青用木牌传了个消息后就飞身跟了上去。 可那身影速度快极了,季冬青跟丢了。 木牌震了震,江黎的讯息传了过来,“季姐姐,你跑哪去了,黑影跟上了吗?” “没有,你们在何处,我来找你们。” “我们现在被挤到善水桥上了。” 确定了他们的位置后,季冬青再次挤入了人群,朝着善水桥的方向前进。 “季姐姐,我们在这!”江黎看到季冬青后,立马跳起来朝着她挥手。 季冬青闻声而动,努力朝着他们的方向挤过去,在来到他们跟前的时候猝不及防地被挤了一下。好在卫祈苍伸手扶住了她,这才及时稳了身形。 “这是在做什么?”季冬青疑惑问道。 “在办香桥会,大家带着用各种粗长裹头香,齐心协力一起在石桥上搭起的长二丈、宽半丈的桥,用同样的办法装上栏杆后,在栏杆上扎上五色线制成的花饰。”卫祈苍难得正经地解释道。 “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回去了?”江黎问道。 “看完乡里的烟火秀再回去吧!”这烟火秀是宋且安安排的,只是他没想到卫祈苍为了哄季冬青开心会用高阶烟火符提前放一场烟火秀。 “行,正好我刚才没看到完整的。”江黎爽快答应,四人望着同一片天空,在烟火的炸裂声中都带上了一抹笑。 第85章 又过了几日, 宋且安把大家召集起来讨论要交去县里的报告。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我就先说一下今天要讨论的事,之前求善女和提高善女乡增加收入的事县里面很重视, 好几次发了通讯让我要报上去,如今季督察也修养好了,正好大家一同说一下。”宋且安公事公办道。 “江黎,你来汇报下。” “求善女的善后工作大致结束, 阮平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阮平和妹妹阮静是双生子,因为善女乡求男的传统, 父母在她们刚出生时就要把她们溺死,后来被阿婆所救。但阿婆也有自己的私心,据说后来阮静和阮平就陆续失踪了。但善女乡凭空多出了一个神女,众人和她结契求男,听从她的办法强抢女子。” 江黎顿了顿继续道,“神女在这善女乡为恶三百多年, 涉及到这些事情的还活着的人,目前已经完全被扣押送到县里。但因为涉事者太多, 目前善女乡缺乏大量人手。” “从幻境里出来的人呢?”季冬青问。 “除了助纣为虐的大丫, 其他都已经安置妥当了。” 闻言,季冬青也放心了些。 “情况就是这样,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且安哥哥, 我有一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江黎见吴镯光这矫揉造作的模样,恨不得翻个白眼。 吴镯光倒是不在意,她盯着宋且安, 刻意眨巴着眼睛道, “那阮平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这么大的隐患要是不确定好,以后对乡里影响也很大, 且安哥哥你说对吧?” “吴镯光说的不无道理。” “那就让季督察给我们说说吧?或者让季督察把记忆共享出来给我们看看,这样也能忍放心不是?不然我这些日子睡觉都提心吊胆的,白天还要忙事情,可不像季督察那样高枕无忧呢!”吴镯光朝季冬青笑得不怀好意,之前的仇她可都还记得。 江黎皱眉反驳道,“记忆共享?吴镯光你是不是疯了!季姐姐才刚好没多久,这未免太过伤身,况且记忆也是季姐姐的隐私。” “江黎,我们这是在谈事,你一口一个季姐姐怕是不太好呢!”说罢,吴镯光又瞥了季冬青一眼,“而且这事关系到乡里的生活,想来季督察不会拒绝吧?” “这话说的有意思,上来就让人分享记忆。我听说,之前有人违反规定使用灵符引得靡荒木再生攻击,还嘴硬说是别人的错,那是不是也要分享一下记忆?毕竟我也怕这人和靡荒木是一伙的。”卫祈苍把玩着灵笔,漫不经心道。 吴镯光被噎住了,让她屡屡碰壁的就只有卫祈苍这个硬茬。 那边几人争个不停,季冬青却走了神。 九箭弓刚到手时怨气很重,可在前几日却完全沉寂了下来。季冬青心存疑惑,便独自前去那黑屋子探查了一番。 这次,那堵墙再也没了灵力或妖力的感应,而那石像也像耗尽活力一样分崩离析。 看来,她们终于度完所有婴灵了。 “季姐姐,你没事吧?”江黎看季冬青半响不说话,还以为她伤病又复发了。 季冬青摇摇头,“阮平用身躯为婴孩赎罪了,阿婆为我引路身陨了。” “季督察,你就这几句轻飘飘的话,我却是不太敢信。”吴镯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显要给季冬青找不痛快。 季冬青抬眸,淡声道,“你信或不信并不重要,我只是在告诉想知道的人。” “季督察,你这样未免有些独断了吧?当然了,我并不是不服从你,只是……” “县里有投诉处,有什么问题你就去投诉,我不管这些。”季冬青语气更冷。 一时之间,气氛降到了零点。 还是卫祈苍轻笑出声,才打破了僵局。 而这一笑引得众人齐刷刷看着他,卫祈苍倒也不慌,“季姑娘说的没毛病,要是有什么意义可以来找我投诉,但是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 撞上季冬青疑惑的双眼后,卫祈苍解释道,“县里投诉处和救援处的负责人目前都是我,季姑娘要是有什么事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对季姑娘,我一向有时间和耐心。” 吴镯光被卫祈苍这番话弄得更没面子了,索性便赌气不说话了。 而没了吴镯光的多话,后面的流程就快多了。 季冬青从宋且安那里得知,因为靡荒木的影响太过严重,在其他县里也查出了不少靡荒木的害人事件。所以靡荒木不再被列为秘密事件,反而被公之于众,县里还专门写了靡荒木的相关处理办法,让百姓们更好地保护自己。 第92章 “现在还剩缺人干活这件事不好处理。”江黎叹了口气。 季冬青移过灵纸看了看情况,略微思索一番后道,“这些女子被阮平吸收的灵力浸染过,她们或多或少都有了些修为,可以给她们传授给植物等注入灵力的法子。况且她们其中有几人还是火系灵根,炼器炼丹也可以发展起来。善女乡修炼的整体水平都比见月乡高,灵符和法术也可以就考虑教给她们。甚至可以直接办个学堂,让专人给她们传授擅长之道。” “是个好法子,而且自从罪魁祸首被押送去县里后,她们对于乡里的事都很积极。”宋且安肯定道。 “灵符我挺擅长的,这方面可以由我来。”江黎自告奋勇道。 “那我来教灵术。” “那我就炼丹和炼器好了。” 宋且安和卫祈苍接连道。 “那我教她们剑术斩靡荒木吧!”季冬青思来想去,她也就只能教教剑术了。 “好,到时候我会排好日子,就像我们以前去县里听课那样排课程。吴勇你们还是主要负责重建,以及相关灵材的引进,顺便把丹药和灵符的收购价格和渠道了解好。” 宋且安当即安排起了工作,吴镯光本想说自己也要去教人,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会,便只能恹恹地应了好。 宋且安办事的效率极高,不过一周不到,他就安排好了所有事宜。 今日是第一日,由江黎教大伙画符。 “这个是黄灵纸,符咒必须画在这上面才能起效。平时可以画上几个防身的符,等需要用的时候注入灵力就可。”江黎活力满满地站在最前面讲着。 宋且安作为筹划人在侧方盯着情况,而季冬青则混入了大伙之中,准备认真学一学灵符。 对于灵符,季冬青倒真是个野路子,因为黄灵纸并不便宜也并不是大考要考的内容,沈夫子从来没有讲过。季冬青会的几个简单的灵符还是自己看书习得的。 “灵符画起来繁琐,需要大家细心静心,倘若画错了一笔,轻则用不出灵符,重则误用禁术。误用禁术的话会给本身带来极大伤害,同时还可能会受到天界追责。” “大家有什么想学的符吗?”江黎问道。 “烟火符!”一个女子抢先道。 “这个可以,烟火符是很漂亮的,但烟火的大小会因本人灵力而异。” 说罢,江黎便用放大符把黄灵纸和灵笔放大,用灵力一笔一划画了起来。 季冬青听得认真,完全没注意到卫祈苍何时到了自己身边。她认真跟着江黎画了起来,因为是练习的缘故,江黎让他们用的是普通的白纸。 “季姑娘,你很想学画符吗?还是说那日我给你放的烟火符你很欢喜,想要再看上一次又不好意思和我说?” 卫祈苍突然出声吓了季冬青一跳,可她还是稳稳地画完了符。 “季姑娘,我也很擅长画符的,你看江黎要给那么多人讲,肯定顾不上你,要不要我给你开个小灶?”卫祈苍语气中满是笑意。 “不用麻烦了。”季冬青下意识想拒绝。 “季姑娘不必见外,”卫祈苍说着便掏出了一摞黄灵纸,他拿了一半递给季冬青,认真道,“我比江黎画的好,我没开玩笑。你不是还想跟江黎学瞬移符,那个我也能教你。你学的速度很快,但你看她们,等江黎教会她们烟火符,今日怕都要结束了。” 面对卫祈苍前所未有的认真,季冬青反而有些不习惯了,她摸了摸鼻子,“那就麻烦你了,我会给你灵石的。” “季姑娘不必和我分的这么清,毕竟…我们是同僚。”卫祈苍把黄灵纸直接塞进了季冬青手里。 “谢谢。”季冬青低声道谢,她先是画了一遍烟火符,缓缓向其中注入灵力。 “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就跟你向灵剑注入灵力一样就行。”卫祈苍出言指导道。 季冬青便大了些胆子,烟火符很快燃尽,在她的手边像烟花棒一样燃了起来。 “这是你注入灵力时想的样子,烟火也就成了这样。”卫祈苍解释道。 季冬青有些许开心,她没想到自己也能让烟火随心而变。 “我就说你学东西都很快。”卫祈苍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随后便是卫祈苍画季冬青学的场面,因季冬青几乎是看一遍就能复刻,不一会儿她就学完了初级的灵符术。 至于瞬移符,卫祈苍卖了个关子,说是下次再教她,让她先把这些多练上几次。 季冬青也不是个急躁的人,随即便答应了这个提议。 而季冬青没等到卫祈苍教她瞬移符,就迎来了她人生的一大难题。 炸炉! 第86章 炸炉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炸炉的人还不服输,觉得自己一定要练好,哪怕卫祈苍跟季冬青承诺会帮她炼丹炼器, 也没能让季冬青有片刻动摇。 而卫祈苍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江黎和宋且安也被这事搞得疲惫不已。 他们白天要忙着授课,晚上还要提防季冬青炸炉。 三人逼不得已,只能围炉夜话。 “卫哥, 你瞧季姐姐这还有救吗?”江黎叹气道。 明明季姑娘学什么都很优秀,就是炸炉这件事一炸一个准。”卫祈苍也有些无奈。 “她这样还不是你们俩放纵的, 谁能想到我只是离开了两日,回来就看到季冬青坚持不懈的炸炉,要不是卫祈苍你用屏障隔着,我觉得她能把善女乡都给炸了。”宋且安止不住话茬地吐槽道。 卫祈苍和江黎闻言睨了宋且安一眼,满眼都是威胁。 “行行行,我不说她的坏话, 但是你们谁能把这事解决了?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都要英年早逝了, 因为季冬青她炼器炼丹炼得上头是完全不睡啊!”宋且安有种濒临边界的崩溃。 “卫哥, 我觉得这事还得靠你,我也想但是我能力不太够。”江黎也有些欲哭无泪,她没想到季姐姐会这么执着, 而她自小嫌弃炼器太苦了,根本没好好学过。 “行,我会看好她的。”卫祈苍揉了揉眉头, 应了下来。 “卫祈苍!我炼丹成功了!”季冬青高兴地喊了起来。 江黎鼓励着卫祈苍道, “卫哥,我永远是支持你的!” 宋且安也附和道, “我也是。” 说罢,二人便偷溜了。 卫祈苍深吸了一口气,暗示自己绝不能生气,要保持微笑。 可还没等卫祈苍走过去,季冬青就抢先一步跑了过来,她抱着炼丹炉,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开心。 “卫祈苍你发什么愣,我说我炼成功了。” 卫祈苍被这样明媚的笑恍了眼,又觉得陪炼丹这事能坚持下去了。 季冬青不再管愣神的卫祈苍,她小心翼翼地用灵力将丹药取出,一颗淡黄色的丹药就这么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卫祈苍看看这丹药,良久才开口道,“季姑娘其实你会的已经够多了,没必要死磕炼丹炼器。” “不行,我答应过夫子的,我会学会他留下的所有灵书,之前是没有机会,如今得了机会,我不能就这么放弃。”季冬青坚定地表示拒绝。 随即,她又虚心请教了起来,“这丹药具体是何处不对?” 这丹药哪儿哪儿都不对! 可卫祈苍不敢这么说,他委婉道,“你炼的是培元丹,这种丹药是褐色的。” “颜色不对?火候不对?还是顺序不对?”季冬青杵着下巴思考着,她一边喃喃自语地回顾着,一边转身回去看灵书。 可就在她转身的刹那,那炉子还是炸开了。 幸得卫祈苍眼疾手快,他急忙用灵网将炉子锁住,这才没祸及周围。 “又炸开了吗?难道是我用力太过了?”季冬青认真地自我反思着,完全没有打消念头。 卫祈苍认命般地跟了上去,看来今夜又是一个不眠夜了。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完全解决好善女乡的事情后,卫祈苍就被县里召回了,而季冬青则要等到把善女乡灵力产业构造完成后再回去。 卫祈苍离开那天,三人都有些舍不得,气氛本来有些沉闷。 但卫祈苍瞧不得这样子,便主动开玩笑道,“原来我魅力这么大啊?原本我只料到季姑娘格外在意我,江黎妹妹也对我有几分情意,可没想到宋且安你也对我有其他心思。” “卫祈苍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宋且安听得恼了,没控制住音量叫了出来。 江黎和季冬青也不忍笑了出来。 “行了,开个玩笑,现在这样才对嘛,个个愁眉苦脸做什么,又不是以后不会再见了。” 说罢,卫祈苍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季姑娘,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别再炼丹炼器了。” 季冬青正要拒绝,卫祈苍急忙抛出了诱惑,“只要你只在我在的时候练习,我就保证把我会的都教给你!” “可是我们遇到的时间并不多……”季冬青有些迟疑。 第93章 “你看你这么些日子自己练也没什么效果,可是我教你的话,你是不是至少能练出丹了?这样算下来,我帮你的话你投入的时间也会更少,这不是对你更有利吗?你想你还要忙着职务和修炼的事。对!还有练剑,你瞧瞧这哪一件不需要时间?”卫祈苍絮絮叨叨起来,拼命想要说服季冬青。 “好。”季冬青思索一番,觉得卫祈苍说的也有道理便同意了。 “那就约好了,以后你只能在我在的时候炼,”没得季冬青反应过来,卫祈苍就用小指勾住了她的小指尖摇了摇,“拉过勾了,这下可就不能反悔了。” 成功活跃完气氛后,卫祈苍没多停留就离开了,毕竟等着他去做的事还很多。 季冬青看着卫祈苍的背影有点愣神,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卫祈苍绕进去了。 “季姐姐,卫哥都走了,你还眼巴巴瞧什么呢?”江黎打趣道。 季冬青转头看向江黎,瞧着她笑得暧昧,抬起手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别胡说。” 倒是宋且安先开口说要回去,三人才转身回乡。 “我可没胡说!因为我什么都还没说呢!”江黎凑了上去,贴在季冬青旁边,“季姐姐,我可看见了卫哥在画符课上给你开小灶了!” “那是我学的快了些,卫祈苍才教我……”季冬青下意识解释道,而后又有些心慌地别过了头。 “啧啧啧,那卫哥怎么不教别人就教你呢?而且卫哥好像还交了你灵网束缚吧?那个可是连宋且安都不会的高阶术法,卫哥说教就教你了。还有之前季姐姐你要我教你的瞬移符,卫哥也教给你了……” 江黎在灵车的一旁嘀嘀咕咕个不停,她扳着手指数着一桩桩事,说着面上还露出痴汉般的笑容。 宋且安有些无奈,江黎这丫头最喜欢拉郎配,见季冬青并不生气便也由她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和修炼,乡里人大概掌握了最基本的灵丹灵器和灵符的制作。如今只要确定好销出和原料渠道,很快就能量产了。 吴勇也用木牌告诉宋且安这几日就能带人回来,索性几人便边等着吴勇,边带着大伙继续画符炼丹。 季冬青本想不死心的加入其中,可一想到答应了卫祈苍,便只能按耐住自己躁动的心。 为了找点事做做,季冬青便看起了善女乡的卷宗和账本,可这一看便出了问题。 这边季冬青刚传了音,江黎就用瞬移符拉着宋且安闪现在了季冬青眼前。 “季姐姐,出什么事了吗?”江黎急声问道。 “别急,坐下说。”季冬青安边抚着江黎,边让宋且安拿出隔音罩。 “这几日我无事翻了翻卷宗和账本,发现账目和花销完全对不上。”季冬青说着便把账本递了出去。 宋且安满脸严肃地看了起来,毕竟这可不是小事。 “那季姐姐你有什么发现吗?”江黎继续问道。 “有是有,只是我怀疑会牵扯到县里。”季冬青面色不太好。 “县里又如何?只要是不对的事就该查。”宋且安用灵术快速提取了内容注入脑中。 季冬青看着宋且安如此轻易地施展秘术读灵,也只能装作不知,毕竟这可是宋家独有的法子。 “这缺口未免也太大了些,我就说善女乡有不少修士,经常接私活会给乡里缴纳灵石,按理来说并不该如此拮据。”看完内容的宋且安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语气也所未有的恼怒,“按照这账本看来单单是近几十年,就有上千灵石不翼而飞!” “对,而且按照阮平与我说的,给县里灵石这件事应该维系了有几百年了。”季冬青补充道。 “几百年?”江黎惊呼道。 “这么算下来至少有几十万灵石去向不明!天界明明在严查灵石贿赂,可这区区人界的小县就有人如此猖狂,这事绝不能姑息!”宋且安的语气不带一点商量。 见宋且安如此表态,季冬青也就放心了,看来书中所言不虚,宋且安因原则极强,最见不得贪污受贿的事。 “当然了!我驻村的时候,看到那么多人为生计发愁,而他们却悠闲自在!”江黎也意识到这事必须得查。 有了江黎和宋且安的支持,季冬青也舒心了许多,这次看来得借江宋两家之势了,毕竟这并非她一人能撼动的事。 “季姐姐你放心!我会告诉家……”还不等江黎把话说完,宋且安就连忙用禁言术封上了她的嘴。 季冬青自然也明白宋且安想要保密,变转了个话头,“这事不能冲动,我会借着述职的名头回去看看,乡里的线索还得麻烦你们继续查下去了。” 宋且安颔首表示赞同,“你有没有怀疑的人?” “有。”季冬青也没掩饰。 “何人?” “暂且不说,但查明了我会跟你们交底的,况且这事由你们报上去更合规矩。” 季冬青不说,宋且安也没再问这个问题,“你说阮平告诉你有几百年,那么具体是因为何事?” 季冬青默了片刻,抬头看了他一眼,“求善女。” 宋且安大骇,“你的意思是这是县里有人默认,然后才能持续数百年?” “是,而且职位不会低。” “这人未免太过嚣张,是要做一手遮天的土皇帝吗?” 宋且安越听越恼,若不是季冬青在场,他定要拿出玉符给舅舅好好说上一通! 插不上话的江黎在一边急得够呛,因修为没宋且安高,她根本破不了这术。 江黎越想越气,从小就要被宋且安压制,这下她更是急了眼,直接扯过宋且安的手咬了下去。 因她给牙齿贴了转化符,这牙齿瞬间就成了灵铁,饶是宋且安有灵体也扛不住。 “江黎,你松口!”宋且安有些无奈。 但江黎就是死活不松,反而还用灵力捆住了宋且安的手。 宋且安也知道不给这姑奶奶出口气,她肯定不会罢休,便也没挣扎。 可此时,季冬青在谈话时设下的灵网却有了反应,她急忙收缩灵网将那人困住,高声质问道,“是谁?” 第87章 季冬青用灵力破门, 映入三人眼帘的是一脸窘迫的吴镯光。 “且安哥哥……”吴镯光眸中泛着水波,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 宋且安瞥了一眼吴镯光后,便收回了视线, 他一边默默收了隔音罩,一边用灵力把江黎掰回了原位。 江黎厌极了吴镯光,自然不愿被看了笑话,便配合地坐直了身子。 “你在偷听?”宋且安冷淡道。 “且安哥哥, 我没有!是我和哥哥把人带回来了,哥哥让我来请且安哥哥你过去。”吴镯光连忙摆手解释道, 说话间她的眼眶还有些泛红。 “有什么事你找不到人直接用木符传信不就好了,狗狗祟祟在外面做什么?”江黎见不得吴镯光这样子。 吴镯光被问的愣住了,她本想着亲自找宋且安制造些独处的机会,谁知江黎和季冬青都在,她便没忍住在门口听听她们聊些什么,可她还什么都没听见就被这鬼东西捆了浮在空中, 被困其中的她甚至连灵符都没法用。 “且安哥哥,我真的没有偷听!你能不能放我放下来, 这东西勒得我手脚疼。”吴镯光委屈巴巴地示弱。 宋且安没有松口, 他们刚才讨论的并非小事,况且这灵网还得季冬青来解。 “不如自证清白?”季冬青冷不丁地提议道。 “季督察,你想我如何自证清白?”见只有季冬青有意放她下来, 吴镯光这才偏头看向她。 “季姐姐,你可别心软!”江黎立马出声制止道。 “共享记忆。”季冬青这么说倒不是记恨吴镯光,只是一来这事必须保密, 二来她总觉得吴镯光兄妹身上藏着事, 她绝不能让他们成为变数。 “季督察你未免也太小气了些!我上次不过是想知道真相才提议的,你也不必如此来针对我!”吴镯光作出抽泣状。 “我也只是想知道真相。”季冬青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就算你是督察也没权利让我共享记忆!” 此时的吴镯光就像个故作坚强的小白花, 可惜她选错了对象,现在可没人愿意看她演戏。 “季督察说的没错,共享记忆或者抽取记忆,你选一个。”宋且安冷冷打断道。 “且安哥哥这怎么能行?共享记忆要耗费大量的灵力,可能会让我很虚弱,而抽取记忆可能会伤到我的灵根的!”吴镯光有些不敢置信,声音有些颤抖。 “你也知道啊?那之前季姐姐重伤缺乏灵力的时候,你又是怎么说的?你毫发无损都不愿意做的事,倒是好意思让别人来做!”江黎一听更气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你选?还是我们替你选?”季冬青也懒得跟她耗了,等吴勇找过来事情只会变得更麻烦。 而一旁的宋且安因不耐,脸上面色也不太好,甚至是抬起了手。 第94章 吴镯光看着宋且安隐隐要动手的样子,急忙出口道,“我选!我选!我选记忆共享!” 季冬青闻言动了下手指,吴镯光便随着灵网被移至屋内。 待人进来了,季冬青又隔空把门关了起来。 吴镯光咬着牙,对共享记忆的事仍有些迟疑。 “你别磨磨蹭蹭的,要是不想共享,宋且安也可以抽你的记忆。”江黎催促道。 吴镯光还是下意识看向宋且安想要求助,却发现宋且安的面色更加不虞。 可现在的她根本没办法给哥哥传讯,挣扎几秒后,她终于鼓起勇气道,“我困在这里面用不了灵力,没法共享记忆,得先放我出来。” 江黎并不信任吴镯光,“放你出来,万一你跑了或者给你的同伙通风报信怎么办?” “我……我不会的,且安哥哥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偷听!”吴镯光依旧在狡辩着。 “可以放开你。” 季冬青话音一落,江黎和宋且安不约而同叫了一声。 “季姐姐!” “季冬青!” “我会隔灵之术,这个房间里的灵力传不出去。” 隔灵术!这是天界独有的术法,季冬青难道又是从她那灵书里学的? 宋且安沉着脸,像在思考要不要问。 季冬青自然看出来宋且安的欲言又止,“之前在王家村张碧婷用过这种法子。” “你总不可能见她用过就学会了吧?”宋且安搭话道。 “这些话能讲给吴镯光听吗?”季冬青知道宋且安能消除记忆,这话是为了提醒他事后得消除吴镯光的记忆。 “季姐姐你不必担心,宋且安有法子抹去吴镯光的记忆。”江黎抢先开口道。 季冬青略带狐疑看了宋且安一眼。 “我有法子,是家中长辈教授的。”宋且安倒也坦荡。 季冬青沉吟片刻道,“是我被张碧婷所困后,翻找灵书找到的,不过具体又和张碧婷使用的不同,这法子只能用灵力催动,妖力和魔力皆无用。” “那就开始吧!”宋且安也没再多问,只是对给季冬青灵书的人又多了几分好奇。 此时的吴镯光已经被吓傻了,她真没想到这几人会这么多法子,甚至还要消除她的记忆! 季冬青打了个响指,灵网瞬间消失,吴镯光就这么从半空中砸了下来。 因事发突然,吴镯光压根没反应过来用灵力缓冲,这一砸让她屁股生疼。 “吴镯光,你还不共享记忆?”江黎出声提醒道。 “我…我……”吴镯光急得直冒汗,她可不想吃这个哑巴亏,她边拖延着时间,边试图给哥哥传讯。 季冬青很快就感受到了灵力波动,质问道,“你在给谁传信?” 宋且安耐心耗尽,“既然你不要机会,那我就抽了。”、 话音刚落,宋且安就将灵力强行注入吴镯光额头,吴镯光面露痛苦之色,想挣扎脱离不开宋且安的束缚。 随着一阵淡色的白光泛起,吴镯光的记忆也被呈现在了三人面前。 “小妹,你当真喜欢那宋且安?”吴勇问道。 “我…哥哥,他是我这么多年见到的最好看的人,他身上有股贵公子的气息,不像是我们县乡这种地方的人。而且你看他那么年轻就当上乡长了,以后肯定是要做大官的,要是我能一直跟着他,等他去到天界那我也可以长生了不是?”吴镯光的算计溢于言表。 “可是小妹,他瞧着就不是跟我一路的人,况且他身边还有个江姑娘。你莫要想这么多,就跟着哥哥在乡里,以后回到县里,虽不能长生,但富足的日子是不会少的!”吴勇极力劝说道。 “不!哥哥,我才不愿意一辈子待在人界!这里只能修炼到金丹,最多也不过活千年!千年也太短了,我不想死,我要抓住宋且安,我要不老不死,我要永远维持年轻的样子!”吴镯光却并不听劝,格外执拗道。 “小妹,这是你再想想……” 吴勇还想劝身什么,却被吴镯光打断,“哥,你是不是不疼我了!你明明答应我,只要是我想要的你都会帮我的!” “好吧……” 后面吴镯光又和吴勇说了些什么,三人却听不清了。 “抽记忆若是遇到本人强烈反抗,可能会听不清内容。”宋且安淡淡解释道。 看到这记忆后,江黎不由阴阳怪气道,“宋公子人气还真高!” 宋且安也有些懵,他不知吴镯光竟把他当做了长生的工具。 而季冬青也有些吃惊,她原本以为吴镯光是单纯爱慕宋且安,看这样看来吴镯光可不是个恋爱脑,反而所图甚大。 “好了,继续看别的记忆吧!”季冬青调和气氛道。 “听季姐姐的。”江黎有些别扭,但也没胡闹。 宋且安只得继续用灵力抽看着。 可接下来的记忆却没什么特别的了,都是些吴镯光恶意挑衅江黎的画面,直至跳转到吴镯光和吴勇去找人。 “哥,你说我们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的能找到人吗?”吴镯光瘪了瘪嘴。 “小妹,不可胡说!这可是县里的大人物给我们介绍的,不会有错的。” 听了吴勇的话,吴镯光也不再说什么了。 其实这地方并不偏,只是没有光便暗得渗人。 走了段路后,吴镯光不小心踩到了什么后抱怨道,“哥,我们就不能点火吗?这实在太黑了,我有些害怕。” “小妹,县里的大人物这次也来,我们不能点火,会冲撞贵人的!” “哥,你胆子也太小了些,这不过是点个火。贵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妖魔,哪能因这点事就惹得他不悦啊!” 这边吴镯光还在嘀咕个不停,那头便隐隐有了两个人的身影。 “吴勇,你来了?” 虽看不清脸,可这声音却让季冬青觉得耳熟。 这人,她一定认识! “掌柜的,今天带着妹妹一起来,便晚了些,还请您见谅!”吴勇毕恭毕敬道。 “哪里完了,我们分明提前了两炷香……”吴镯光没眼力见地埋怨着。 吴勇急忙给妹妹使了个禁言术和定身术,赔罪道,“小妹年少不懂事,说话口无遮拦,还请您勿怪。” “无妨,年轻气盛也能理解。不过,听说你们乡把求善女的事解决完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一听便是刻意改过声线的。 第88章 “解决完了, 宋乡长和季督察把阮平做的事都查清楚了,前不久还开了情况说明会。”吴勇连忙出声回话。 “哦?就他们两个?”那人轻捻着佛珠追问道。 “还有江黎和县里派来的一个叫卫祈苍的,”吴勇生怕自己说的让贵人不满意, 又赶忙补充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因为进善女乡的时候只有季冬青她们三个进去了,后面我小妹问季冬青阮平的下落, 季冬青也不肯说全。” “这么说,你不知道阮平的下落?”那人声音一凛, 空气中有了些肃杀之气。 “我……”吴勇“扑通”一身跪倒在地,他努力回想着自己知道的事,“阮平应该是被婴灵蚕食殆尽了,我之前见季冬青又去了那屋子便跟了上去,她并没有什么收获,等她离开后我并没发现和您有关的力量。” “你确定?” “我确定!”吴勇忙不迭道。 “起来说话, 跪着成什么样。” “是…是!”吴勇踉跄着起身,半曲着身子站在一旁。 “吴勇, 你在善女乡有多少年头了。”那人漫不经心地问道。 “有百来年了。” 那人叹了口气, “是啊,百来年了,那为什么阮平还是被发现了呢?为什么轻易就被他们几个小辈把善女乡据点也灭了呢?” “是属下办事不力!请…请您责罚!”吴勇被吓得跪倒在地, 俯首叩头。 “王家村,见月乡,善女乡, 还有那些被县里清查的, 你知道有多少损失吗?” “属下…属下不知。” 那人蓦地不说话了,其他人也随之不敢吱声, 唯有佛珠“哒哒”的撞击声回荡着。 良久,那人冷嗤一声,“不知?连分内的事都做不好,我每年给你发那么多灵石,是给到狗肚子里了吗?” 话音一落,珠链应声而断,佛珠散落至地,向各方滚去。 “求您再给我个机会!之前属下本是和阮平诱骗他们进入幻境,想在幻境中将他们灭口,谁知他们居然破了幻境逃了出来!是属下失职,望您看着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吴勇被吓得一激灵,头一下接一下重重叩在地面上。 “罢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听说你妹妹喜欢那宋且安,那就让你妹妹跟好他,让他别再坏了我们的事。” 掌柜见吴勇愣住,连忙好声劝道,“吴勇你还不快谢谢大人,大人是念着你们的,不到万不得已又怎么会警告你们呢?” 第95章 “谢谢大人!您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此生都不敢忘!”吴勇被掌柜一提醒,慌忙地表着衷心。 “行了,后面的事你们俩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这次可别让我失望了。”那人伸出手拍了拍吴勇的肩后,就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好了,你快起来吧!大人对你的知遇之恩,相比你也清楚。如果不是情况紧急,大人也不会亲自提点你。再说了,若是县里都被查干净了,那你和你妹妹可就什么都没有了,难不成你还想回去过以前的日子?”掌柜把吴勇扶了起来。 “您放心,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要不是大人,我现在可能还是个乞丐,而我妹妹可能早就没命了,大人对我的恩我始终记在心里的!” 瞧吴勇并未心生芥蒂,掌柜也放了心,“你心里明白就好,你且说说宋且安叫你办的事。” “宋且安他们这次准备批量销售灵符和灵丹灵器,让我确定好销路和原材料。”吴勇答道。 “他们这是增加善女乡的灵石收入吧?” “您猜得没错,这还是那个季冬青提出来的,因为善女乡修炼的水平还不错,所以施行起来方便不少,加上那些个被放出来的善女多少都会点灵术,我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成规模地学起来了。” “既然他们坏了我们的事,那我们不礼尚往来一番就说不过去了。”掌柜不怀好意道。 “您意思是?”吴勇有些不解。 “你就把他们需要的原料和定价那些拟一个给我,我会叫人去准备,这些日子你在县城里带你妹妹好好逛逛,等我准备好了叫你回乡就是。” 听了掌柜的吩咐,吴勇也没再多问。 待掌柜瞬移消失后,吴勇才解开了吴镯光身上的术法。 “哥,你刚刚突然定住我做什么?我看那贵人挺和善的呀!”恢复自由的吴镯光追问道。 吴勇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揉了揉妹妹的头,“你之前不是说想来县城买东西,这几日哥陪你好好逛逛,想要什么就都买下来。” “谢谢哥,还是你对我最好了!”吴镯光闻言也不纠结了,开始想自己要买些什么。 接下来几日,吴镯光有种把县城搬空的架势,无论是灵衣灵器,还是灵丹灵符,她全买了个遍,就连一些徒有外表却一点用处也没有的东西她也会洗劫一空。 而吴勇也不念叨她,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帮她结账。 某日,吴勇说自己有事,便把储物袋给了吴镯光,让她想买都可以买。 吴镯光也知道吴勇得忙正事,便自己风风火火地逛了起来。 而今日,吴镯光还遇到了一个季冬青他们都认识的人——许安安! “安安!”先打招呼的是吴镯光。 “镯光,你怎么来县里了?”许安安回应的态度也很热切。 “宋乡长他让我哥办点事,我就一起来了,正好买点定西。”吴镯光熟练地挽起许安安的手道。 “宋乡长?宋且安吗?”许安安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哎呀,我给忘了你现在都在县里了。”吴镯光拍了拍脑袋。 “一开始只是听过名字,后来因为故人一起吃了顿饭。” “故人?谁呀?”吴镯光不解,在她印象中许大小姐好像没什么故交。 “季冬青,之前我不是在见月乡,多亏她帮了我许多我才能回来的,听说她最近作为督察被派去你们乡了。”许安安语气里满是感激。 “季冬青?是了,她在见月乡办的事挺轰轰烈烈的,想不知道也难,就是因为她,我们才开始搞灵植灵畜,害得我都没时间去玩了。”吴镯光抱怨道。 “听起来,你好像对她意见很大?可季冬青那人虽然不会说话,人还是挺好的,要是灵植那些事,你可得好好做,说不定能回县里呢!”许安安好心劝道。 “也不全是这个事。” “别的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许安安有些疑惑。 “就是我喜欢宋且安,但是之前江黎老跟我作对,现在季冬青来了她还护着江黎,而且宋且安对季冬青的态度都比对我的好。”吴镯光一想到许安安是副县长的女儿,一股脑说了出来。 可许安安没安慰她就算了,还自己笑了起来。 “安安,你笑什么呢?”吴镯光有点恼了。 “镯光,你要是说换个人我都信,但季冬青和宋且安不可能,我听他们说这俩人争过好几次,都是江黎和卫祈苍去调停的。”许安安解释道。 “卫祈苍你也认识?” “是啊,上次晚宴他也在,不是很熟,不过话还挺多的,看上去很和善。” 听着许安安的话,吴镯光差点噎住,犹豫一番才开口道,“但他在我面前话挺少的,而且说话还很犀利。” “那可能是和你不熟吧,他也没怎么和我说话,不过和季冬青倒是很熟络。”许安安不以为意。 听了这些话,吴镯光有些郁闷,可同时她也很好奇,许安安这么个大小姐脾气的人,怎么现在还会替别人说话了,真是奇了。 “镯光,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许安安见吴镯光楞楞地不回话,便问道。 “安安,我是觉得你变了好多,你还记得季冬青之前那个乡长吗?你当时不是一言不合就……” 不等吴镯光说完,许安安就打断道,“人都是会变的,以前的事你可别拿出来说了,我现在的目标就是成为季冬青那样的人,我爹也很鼓励我向她靠近,镯光你也别太计较了,趁季冬青还在你们乡跟她好好学学。” 吴镯光有些尴尬,她早就把季冬青得罪了个遍,况且她更本不觉得季冬青有什么好的。可许安安不是她得罪得了的,于是只能强扯出微笑应了声。 两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逛了起来,直到夜幕至才分别。 随后,便是吴镯光和吴勇准备回乡了。 天色微亮,吴镯光跟着吴勇刚出客栈就看到了两辆灵车。 “哥,怎么有两辆车?”吴镯光不解。 “掌柜独坐一辆,你和我坐后面这辆。”吴勇拉开帘子扶了妹妹一把。 吴镯光点了点头,跟着哥哥上了车。 等到了善女乡,吴勇便打发吴镯光来叫宋且安。吴镯光找了前堂一圈没发现人后,本可以用木牌传讯,可不知她想到了便在乡里寻了起来。 一番打探下,大家都说宋且安他们去了卷宗室,吴镯光自然也就摸了过来。 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暴露无遗,只可惜她刚在门口蹲下就被灵网捆在了空中。 看完了吴镯光的记忆后,宋且安将灵力抽回,吴镯光被灵力反冲,整个人飞了出去,而她也因强行抽取记忆昏了过去。 他们获得的信息太多了些,一时不知该从何下手。 最后还是季冬青拿了主意,“先把她的记忆消了,吴勇带回来那个掌柜我们也得见一见,到时我们还是兵分两路,我去县里找那个‘大人’,而你们就把那个掌柜和吴勇看好了,再查查多余的线索。以防万一他们给‘大人’通风报信,你们得先稳住他们。” “好。”宋且安也认可这个法子,他向江黎借了梦之镜,以梦之镜为辅,消除记忆的同时还为吴镯光编造了一段来找她们的记忆。 江黎则在一旁输入灵力,帮助吴镯光快速醒来。 吴镯光刚一醒来就看到季冬青三人围着自己站着,而自己却坐靠在墙边,腰背和屁股都疼得厉害。 “我这是怎么了?你们……” “你晕倒了,我们用灵力把你叫醒了,你刚刚不是说你哥叫你来找我们,现在快带我们过去吧!”江黎趁吴镯光脑子还懵着,急忙开口道。 “是,是有这么回事。”吴镯光扶着墙晕乎乎地站了起来,晃了晃脑袋走在最前面,因意识不清她也没缠着宋且安了。 三人就这么被吴镯光带到了会客厅,吴勇和那掌柜明显等了许久了。 “小妹,你怎么才来?”吴勇问道。 “我…我去找且安哥哥他们多费了点时间。”吴镯光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自己的小心思。 “让你久等了。”相比吴勇兄妹没用的话,宋且安更想知道这掌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掌柜笑着起身,“宋乡长您客气了,我不过是个生意人,况且也没等多久,是吴勇夸张了些。” 两人礼貌性地握了手,而季冬青也认出了这个掌柜,就是李薇去卖糖,她也曾买过糖的那个掌柜。 一番简单的寒暄后,大家知道了掌柜姓高,而季冬青缩在最后,没有直接和这掌柜相认。 “那就坐下说吧,高掌柜能给我们提供些什么。”宋且安招呼着众人坐下。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高掌柜礼貌拱手。 他这一坐便刚刚坐到了季冬青对面,对视上之后,他急忙露出狗腿的模样,“哎哟,这不是季乡长吗?又和您碰面了,看来我们是真有缘啊!” 第96章 季冬青却不语。 “季乡长您这是把我忘了?不过您贵人多忘事也是正常的,我就是那个糖铺老板呀!而且您高中那日还来我这买过糖咧!”高掌柜急于让季冬青想起自己。 “高掌柜还做过糖铺?”宋且安问。 “小人不才,对经商这些个事有些门路,不夸张地说,县里的生意我多少都做过些。不过您也不用担心,我之前虽然是做糖生意的,但灵符灵器灵草这些我也都售卖着,这不李娘子出了事,糖的生意也就失去了竞争力,我只好把重心转向别的地方了。”高掌柜语气中满是惋惜之意。 “高掌柜说的李娘子是李薇?为何她出了事,就失去竞争力了?”江黎不太懂这其中的关联。 “这位姑娘你有所不知,李娘子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制糖能手,她的糖品质就是最好的,没了她的糖,我家的糖也就和所有的糖铺一行了。本来她是可以富贵千年的,只可惜啊,她烦犯了糊涂,真是可悲可叹啊!”高掌柜拍着膝盖惋惜道。 季冬青盯着高掌柜的一言一行,试图找出什么漏洞,却发现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油腔滑调。 “我倒是记得掌柜,不过掌柜如何与吴勇搭上线的呢?”季冬青不冷不热地问道。 “哟,我哪有那能耐啊,季乡长你说什么搭上线那可是没有的事,只是吴勇他来县里问原料的事聊上了一句,而他转上了一圈还是我家价格最低,便定了我家。”高掌柜笑着解释道。 “是这样的,季督察,我之前与高掌柜并不认识。”吴勇也赶忙附和。 季冬青看着吴勇那忠厚的模样,若不是看到了记忆,倒是真会被他糊弄过去。 “就算原料都是高掌柜最便宜,那卖成品难不成也是高掌柜收价最高?”季冬青目光中带着审视。 吴勇一下子被问得哑口无言,倒是高掌柜面色带笑不慌不忙道,“薄利多销,这是我高某的经商之道,也是我能做大的原因。” 季冬青也不追问了,一两句话很难让高掌柜这个老狐狸露出马脚。 宋且安见状接过了话茬,“如此我们也就放心了,毕竟是乡里的事情,不免要上心几分。” “那是自然,我能理解宋乡长你们的,有你们这样的乡长,是善女乡的福气。”高掌柜继续拍马屁道。 “好,我这边也拟出了最新统计需要的灵草和黄符纸等物,不知高掌柜这边什么时候能送原料,打算以什么价格卖原料,又准备以什么价格收呢?”随着宋且安手指的方向,灵纸恰好落在了高掌柜眼前。 “原料都以低于市场价半成来算价,至于收的价,按照次中好三个等级分类,分别比县里高出半成。”高掌柜拿出了早就准备好地说辞。 “可是,我们之前在县里问过,有些原料可是低市场价一成的,高掌柜这半成,心意不足啊……”宋且安端看着高掌柜。 “且安,你何时去看过原料了?”吴勇抢先道。 “之前托卫兄问了下,毕竟总要货比三家。”宋且安悠悠道。 “这……”吴勇犯了难,他根本不知道市场价是多少。 “宋乡长,做生意总是有商有量的,您说的一成,一方面是只有一些原料,另一方面是涉及到的商铺很多,你们也不好把控价格不是?”相比之下,高掌柜就显得游刃有余。 “若高掌柜不能低一成,那就算了吧!”宋且安在赌,既然高掌柜另有图谋,那他就一定会降价! “您这……”高掌柜装作犹豫不决,片刻后才道,“行,看在我与季督察有缘的份上,这半成我就让了,不过我们生意讲的是长久,还请宋乡长一直从我这经手才是。” 赌赢了。 宋且安面色平静,“好说,只要合作愉快,高掌柜的原料我们也愿意买,只是这看货的时间?” “鄙人这次来就带齐了可能有的原料,可供宋乡长你们一观。”说着,高掌柜就拿出了储物袋,把各式原料取出浮于空中。 “高掌柜准备的倒是周全。”宋且安将原料用灵力拉至眼前,同江黎和季冬青逐一确认了一番。 “高掌柜的原料确实不错,不过这数量似乎并不多。” “宋乡长您不用担心,这不过是样品,我灵车上的储物袋里还有许多,您都可以一一查看。” “行,那高掌柜就先在这住下吧!今天你也劳累了,就先休息一下。等过几日确认好之后就可拟灵契付灵石了,同时要是高掌柜不忙的话,也可以直接看看我们的成品,提前给每个人做的估估价,让大伙心里有个底。” “高某并无急事,您说的事都没有问题。” 两人一来一往之下就暂且定了下来,宋且安再次吩咐吴勇把高掌柜安顿好。 吴镯光全程都晕乎乎的,见他们谈完了事,便主动提出要和吴勇同行。 季冬青三人自然没什么意见,待人都走了,他们才回了卷宗室。 “季冬青你有什么发现吗?”宋且安问。 季冬青摇了摇头,“并无,我上次同李薇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油滑的样子,但我总觉得要么是原料或者成品有问题,要么他们是真的需要批量的灵器灵符。” “可他们要这么多做什么呢?”江黎不解。 季冬青和宋且安对了一眼,异口同声道“养私修!” “可…这可是大忌啊!”江黎震惊道。 “他们必然志不在此,而且县里的那个‘大人’上头必定还有他人,毕竟其他县也出现了不少靡荒木,这绝不只是我们县里的事。”季冬青也意识到事情的严峻。 “那…这要怎么处理?”江黎更懵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县里的查清楚,之前县长和我说过靡荒木的事情郡里一直没给解决,要么是郡里有人刻意遮拦,要么……”季冬青没再往下说。 “要么是县长压住了事情。”宋且安补道。 “可是县长人挺好的,他一直都很关心我们也很支持季姐姐你。”江黎却不愿怀疑县长。 季冬青自然也不愿如此想,但现在能相信的人并不多,“事情没查清前说什么都只是猜测,我待会儿便动身去县里,乡里就靠你们了,有什么事及时传讯。” “好,你放心去便是,这里有我和江黎。”宋且安应声,正好等季冬青离开,他也能给舅舅传讯。 季冬青没再耽搁,御剑朝县里飞去,却没发现这一幕被高掌柜瞧了个正着。 第89章 “吴勇, 你去打探打探季冬青去做什么了?”高掌柜把吴勇招了过来,吩咐他去探探口风,不知为何, 这季冬青总让他觉得不踏实。 吴勇不知高掌柜为何突然让他问这个,但还是应了下来。 另一边,季冬青已经到了县城,随着她修为的增长, 御剑飞行的速度也不断提高。 李秘也和季冬青是老熟人了,在木牌收到季冬青传讯后就给把消息告诉了县长。 县长也乐得见季冬青, 毕竟这小姑娘每次都能给他一些新点子。 季冬青很顺利就来到了县长办公室,不同于一开始的拘谨,她现在已经能从容地汇报了。 “来啦?先喝点茶,这可是县里这两年根据你的意见,特殊培养的灵茶,分类也是分在灵植中, 你尝尝味道如何。”县长瞧见季冬青来了,便指了指桌上的茶。 季冬青便坐下尝了尝, 这茶三味叠加递进, 留香于唇齿之间,“这是三清茶?” “对,而且在加入了灵力改进后, 这茶还能补灵气,你也感觉到了吧!”县长言语间颇为自豪。 季冬青点头,“那县长, 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三清茶的基础上, 加上灵力的补充作用,作为我们县独有的品牌?” “对, 我就是这么想的,原本想着等你从善女乡回来再和你说的,没想到你今天突然回来了。”县长笑意更深。 “就是之前善女乡的事,因为受了伤,并没能及时回来跟您说,最近善女乡也有了些新点子,这才想着趁有空回来跟您汇报下。”季冬青答道。 “之前的事情呢,小卫和小宋他们都写了报告书跟我说过了,大概的事情我也了解了,辛苦你独入陷阱了,但这事情还是太危险了,以后可不能自己逞英雄了。”县长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季冬青没应声,反倒是转了个话题,“我和宋且安他们在善女乡待了一段时间,发现善女乡的修炼水平其实是远高于见月乡的,可发展的空间也会更多,我们决定除了灵植灵畜之外,再把灵符灵器灵丹的制作批量化。”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原料和出售你们解决了吗?而且等成品制作完成后,还需要得到审批才能销出。”县长提出了疑问。 “原料和销售目前找到了县里的高掌柜,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这个人,他之前是做糖铺的。”季冬青见话聊到了此处,便顺水推舟,问了起来。 “高掌柜?你说的是不是之前收过李薇糖的那个?” 第97章 “是,就是那个掌柜。” “商业这方面的事主要是许副县长在管,之前我也只是听他提了一嘴,说是这个老板糖铺难以维系便开了新铺子,不过老许带给我的样品还不错,如果你想知道具体的情况,可以去找他聊一下。” 县长说话并未有所偏颇,也没有包庇高掌柜,这让季冬青稍微放心了一二。 “好,等跟您汇报完这些事,我就去问许副县长。” “行了,你也别太着急,毕竟这活是做不完的,细水长流才更好,你瞧瞧你这么些年就把王家村、见月乡给忙活好了,就连善女乡你都出了不少力。但我知道除了逢年过节你都没时间回家看看,而且前几天小卫和欧扬还遇到你母亲来县里看病。”县长慈爱地看向季冬青。 “我母亲来看病?”季冬青不由眉头紧蹙。 “看吧!肯定是你太忙了,你母亲不愿意和你说这些,便自己偷偷来看病。” 县长喝了口茶,继续道,“听我的,善女乡你就先不用回去了,反正现在大概都定下来了,宋且安和江黎也能处理,你就调回县里搞品牌的事,顺便多照顾照顾你母亲。” “县长您把我母亲留下了?”季冬青问。 县长说,“这倒还真不是我留的,是小卫和小欧执意留下来的,后面给我打了个报告,说是你的母亲,希望县里能批个名额给她留下。” “卫祈苍和欧扬?” “怎么了?” “可他们没见过我母亲啊!”季冬青满是疑惑。 “原来你在想这个,之前县里有个‘医老小’的活动,是小卫提出来的,欧扬作为县里的医修也跟着去了,他们当时把县里的所有村都转了一遍,你母亲因劳成疾的事他们当时也汇报了,只是小卫说不能让知道,你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愿意县里帮扶。”县长解释道。 季冬青有些愣神,这些年每次她回去的时候,母亲身体都很硬朗,村里也有一些熟人帮她照料母亲,这些年她不断的升职也让族长和大伯不敢找麻烦了。 可母亲劳累成疾的事,却突然乱了季冬青的心神。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你也别太着急了,现在就去小欧他们那里看看就是。”县长安抚着季冬青。 可季冬青却没有立马行动,找那个‘大人’的事也刻不容缓,一面是母亲,一面是整个县,这让她有些难以抉择。 “怎么还愣神呢?不会是还想着跟老许问事情吧?行了,老许这两天去郡城了,得过几日才回得来,等他回来我立马告诉你就是。” 听了县长的话,季冬青这才辞行,她一边传信给江黎,一边赶往了医管所。 看着季冬青的背影,县长叹气,“这孩子,就是责任心太重了。” 李秘问道,“这不好吗?” “倘若放在别人身上那自然是好的,可你也知道小季有多拼,她把自己绷得太紧了,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这样对她而言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我既希望她能扛住这压力,也害怕她被压力折断。”县长面露纠结。 “您也不必太过担心,我瞧着季督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王家村、见月乡、善女乡,哪怕是孤立无援,她都能破局而出,以后定会不俗。”李秘安慰着县长。 “希望如你所言,不然就太过可惜了。”县长仍有些叹息。 季冬青很快就到了医管所,她一间间屋子翻找着母亲的身影,面上虽依旧沉稳,但她的动作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焦急。 此时正值傍晚,西垂的太阳洒下最后一点余光,冯霜就这么安静地在窗边睡着了。 季冬青就这么远远看着母亲,发现她的身形有些消瘦后,不禁红了眼。 “季督察,您来了怎么不进去?”欧扬看到季冬青站在门口,不由问道。 “嘘!”季冬青将手指放在嘴前,示意欧扬不要大声说话。 然后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母亲依旧没有醒后,便拉着欧扬走远了一些。 “你们之前去我们村子里的事怎么没和我说过?”季冬青先问道。 “季督察你那时在见月乡忙得休息都休息不好,卫哥当时不是去那边帮你看疯病的病人,发现你整个人都很疲惫,而且后面你来县里,我也发现你状态不对,加上伯母的病情并不严重,我们也就没跟你说。”欧扬解释道。 季冬青叹气,确实是她那段时间太忙了,加上被李薇精神扰乱,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那这次是什么情况?” “前几日伯母突然来我们这儿看病,我们发现伯母因劳成疾的毛病并没有一点改善,才想着把伯母留下来。” 听了欧扬的话,季冬青心不由又揪了起来,“我母亲的情况如何?” “伯母一看就是早年太过操劳,导致过于亏空,但无论我用了多少药都不见好,今早卫哥说去取点灵草,试试能不能改善。” 季冬青的心一下跌至谷底,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不过你也别着急,目前的情况并不紧急,只是如果迟迟找不到突破口的话,可能会耽误最佳的治疗时机。”欧扬安慰道。 “那…我母亲她是自己一人来的吗?”季冬青艰难开口。 “这倒不是,是一个叫季千的人陪她来的,据说是你们村里的大夫,他也给我们讲了一些具体的情况,然后同我们一起想办法,”顿了顿,欧扬问道,“你刚刚在里面没看到他吗?” 季冬青摇头。 “那可能是替你母亲去买饭了吧!好了,你跟我一起进去看看,亲眼看到情况的话,你也能安心。” 欧扬抬起脚就往冯霜在的房间走去,季冬青犹豫着跟了上去。 欧扬进屋的时候,冯霜已经醒了,季千也端着饭坐在了一旁。 “伯母,我来给您做例行检查。”欧扬用灵力探查着冯霜的身体,记录下现在的情况。 季冬青站在屋外,一时有些无措,不知该不该进去。 待灵力检查完毕后,欧扬发现季冬青竟还没进来,便扭头喊了一句,“季督察你怎么不进来?” 顺着欧扬的视线,冯霜和季千也忘了过来。 季冬青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来,“娘,季叔。” “真是的,多少年了还是这个鬼样子!傻愣愣的,跟你爹一样,话也不怎么说。”冯霜的那股泼辣劲倒是一点没减。 “冬青,你可别听你娘的,你别看她现在说的厉害,实则不知道多想你。”季千依旧不给冯霜面子,直接拆台道。 季冬青欲言又止,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娘,你别回季家村了。” “你这孩子,哪有不回家的道理?那是我从嫁给你爹就待的地方,这么几十年我已经习惯了,这才在县里住了几天,我就浑身难受。”冯霜拒绝的干脆果断。 “娘,你是不是怕拖累我?但我现在已经升到县里了,县长都让我多陪陪你,那村里终究比不上县里……”季冬青话还没说完,就得到了母亲的一个爆栗。 冯霜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说教,“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还能忘本呢?在季家村也是生你养你的地方,你怎么能嫌弃呢?况且你以后终归是要往上走的,你总不能到哪里都要把你娘我带上吧?那可真叫我累得慌!而且村里现在的人对我都挺好的,来县里一个是我不适应,一个是又要看到你大伯一家,真叫我堵得慌!” 季冬青倒也不恼,但她也不能完全顺了母亲的意,“我没有忘本,你要是想回去也不是行,但前提是必须得把病给养好了。” “行行行,这两天我听到最多的就是把病养好,真是唠叨死我了。这么多人求长生求容颜永驻,可我觉得过这么些年也够了,又何必费心费力去追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呢?”冯霜摆了摆手,算是她的妥协。 季冬青闻言才放了心,她认真端详起母亲,发现母亲已然苍老了许多,因为冯霜并没有灵根,是无法修炼的体质,就算在灵气浸润之下也不过两百来年的寿命。 想到这,季冬青又有些想哭了。 “你这表情是干什么,你让我看活着呢,还不需要你来哭丧!”冯霜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季冬青的不对劲。 “你啊,死了嘴都是硬的!”季千也能猜出冯霜是不愿季冬青过于伤怀,可这嘴里吐出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 “就你话多!”冯霜冷哼一声,随着年纪渐长,她的小孩子脾气倒是更严重了些。 “好了好了,伯母您赶快吃饭吧!”欧扬哪见过这场面,他还以为真的是吵架了,急忙打着圆场。 季冬青接过了季千手中的饭,发现这饭有了些冷意,她想都没想就用灵火加热了一二。 季千却傻了眼,“冬青你现在倒是对法术倒是很熟练啊,真不愧是我们季家村的两大骄傲!” 不等季冬青问什么是两大骄傲,冯霜就抢先道,“呸呸呸!谁要当这两大骄傲!和季春雨齐名又不是什么好事!” 第98章 “我这是在夸冬青厉害。”季千无奈道。 “夸我女儿厉害你就直接夸,干什么和季春雨扯起来,我们冬青又不是谁的陪衬!”冯霜可听不得这些。 “行行行,不说了就是。”季千摊手妥协。 “哼,本来就是,赵婵仗着季春雨一开始职位高那么得意,天天拿我们冬青做陪衬,好在后面搬来县里了这才眼不见为净!” 季冬青加热好了饭,也不愿母亲因为这种事生气,便舀起一勺饭喂了过去,“娘,吃饭吧!” 冯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吃了一口,可随机他就抢过了季冬青手里的饭,“行了,你连我还没到需要你喂的地步。” 见冯霜自己吃了起来,季冬青也就没再说什么,她坐在一旁静静望着,思绪却不停地开始飘,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那时村里人看不起她们,可母亲就是自己扛起了这个家,没让她吃百家饭,更没让她饿上一顿,甚至还不让她干活。 “卫哥,你来啦?”欧扬的一声叫喊,把季冬青拉回了现实。 季冬青刚抬头,就看见卫祈苍站在了自己身侧。 “季姑娘也来了?”卫祈苍说这么短的话,季冬青一时有点不习惯。 “嗯,你找到灵草了吗?”季冬青起身问道。 “找到了,”卫祈苍回了季冬青的话后转向冯霜道,“伯母您就放宽心住上一段时间,等调理好了您也就轻松了。” “行,小卫我信得过你。”刚刚还舌战群雄的冯霜一下子格外听话。 季冬青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一下子哽住了。 随后便是“母慈子孝”的一幕,卫祈苍边用灵力给冯霜进行治疗,边告诫着冯霜新的灵丹该如何服用,以及相关的一些禁忌。 而一向听不进去劝的冯霜,却乖巧地在一旁点头。 一番交代后,卫祈苍便说自己要去忙别的事了,欧扬也跟着要出屋,见二人要离开冯霜急忙叫季冬青去送送。 冯霜瞧着季冬青和卫祈苍并肩走出屋子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季冬青和卫祈苍站在医管所旁说起了话,而欧扬又开始去看别的病人了。 “这次真的多谢你了。”季冬青真诚地道了谢。 “季姑娘只是嘴上说说?这诚意未免显得不太够啊!要是真的感激我可不能单是嘴上道谢,但那些身外之物未免也太俗了,一点也不适合你我之间的关系。照我说呢,季姑娘只有以身相许,才能报我次等恩情。”卫祈苍笑得嘴角高扬,和刚刚在屋子里的判若两人。 季冬青:…… 但不管怎么说,卫祈苍总算是正常了,而且这次确实是欠他个人情。 季冬青抱拳道,“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刚刚已经说了我的要求了呀!季姑娘真的不打算以身相许吗?我觉得我也不差,毕竟他们都说我是千载难逢的金龟婿,季姑娘你难道一点都不心动吗?”卫祈苍依旧笑得花枝招展。 季冬青抬起手,差点没忍住要给他一拳,可又想到了他帮忙的事,只是轻轻帮他掸了掸肩上的灰,努力笑得和善,“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说完后也不等卫祈苍回话,直接转身向屋内走。 “喂!季姑娘我真的是认真的,再不行我以身相许我也不是不行啊!”卫祈苍看着季冬青的背影继续调笑道。 见季冬青走远了,他才收了笑,拿出了一直闪个不停的玉牌。 “尊上,宋沛敛那边已经得到消息了,向来是宋且安跟他说的,据说在联络人界的牢仙笼了。” “行,那你就先不用出手了,看看其他世家都有些什么动作。”卫祈苍用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玉牌,他倒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是,不过尊上,您怎么突然吩咐我置办仙果,那不是治内伤才用的吗?难道您受伤了?可按您的修为,就算是被压制到金丹,也不可能有人把您伤……” 卫祈苍懒得再听那边的人絮絮叨叨,便直接掐断了传音。 季冬青回屋时,冯霜和季千还在斗嘴,两个人就像长不大的孩子,谁也不肯让步。 季冬青倒也没插嘴,她安静坐在一旁用灵力剥着储物袋里的灵果,等两人争的累了便给地上去给他们缓缓。 随后的几日,卫祈苍还是会定时来给冯霜治疗,而冯霜的状态也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季冬青也久违地陪了母亲好几日。 冯霜虽然嘴上不说,但对于女儿的陪伴无疑是欣喜的,这几日她逢人便会介绍这是我女儿,说话时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而打破这宁静的,是宋且安急促的传讯。 “季冬青,我知道你最近为你母亲的事烦心,可我们这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拖了,江黎她不让我告诉你,她准备自己去县里,可你也知道,以她的性子一定会暴露无疑。要是你母亲好些了,就麻烦你去找人了。” 季冬青看着宋且安的话有些踌躇,冯霜一眼就明了这是又有公事了,她主动开口道,“你要有什么事你就赶快去做,别耽误了别人,我现在身体已经大好了,更何况你还有季叔和小欧在呢,小卫也回来给我治疗,你就放心地去忙你的。” 季冬青的歉意更深了,可这事确实不能再拖了,她只得先跟冯霜告别,说是得了空就会回来,让冯霜不要擅自跑回季家村。 得到冯霜的承诺后,季冬青又拜托季千和欧扬,这才放心离去。 同时,她让宋且安劝住江黎,说自己回去查清。 季冬青很快就到了县政府,算来许博也该去从郡城里回来了。 可见许博却不像见县长那般顺利,她刚来到副县长办公室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你是谁啊?怎么到这里来的?”那人堵着门问道。 季冬青自报家门道,“我是季冬青,目前职位是县里的督察,因为灵符灵器灵丹原料的事归属于徐副县长管,所以想来问问。” “没听过,我管你什么督察?没有预约就是不能见我们副县长。”那人的语气尽显嚣张。 “那要如何预约,几时能见到副县长?”季冬青又好声好气地问道。 那人铁了心没打算让季冬青进去,“就你这样的,我们是不给预约的,你见不到许副的,识相的话就快点走,不然等到我叫人来赶你可就难看了!” “我有正事要问,你莫要不讲道理。”季冬青自然也不会让步。 “我才管你有没有正事,见不到就是见不到!”那人抬手就抽出了灵剑,毫不犹豫向季冬青刺了过来。 可这人却是个花架子,季冬青一个侧步,直接用灵力将其镇住。 那人眼见情况不妙,便扯着脖子大喊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有人要杀我!” 第90章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不少人, 许博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小季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能打人呢?听我一句劝,你先把人放开,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许博面色急切, 看上去像是在担心季冬青,实则是在定罪。 只因编制内人员擅自用灵力伤人是违反规定的。 毕竟是上级,季冬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撤回了灵力。 那人挣扎得紧, 突然间没了压制的力量后,身形不稳向后摔倒。 可他却不敢停在原地, 季冬青的力量太可怕了,他刚刚完全被压制住的时候,对上季冬青的眼神心里冷得发颤。 回过神后,他急忙拍了拍屁股跑到了许博的身后,用所有人刚好能听到的声音告着状,“许副, 我跟季冬青说要有预约才能见您,她不服气就开始打我, 甚至要杀我。” 甚至没等季冬青出口解释, 那人就大哭了起来,而周围的人也随即议论了起来。 “不会吧?季督察是这种人?”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况且她平时总是冷着个脸,说不定就是个心狠的。” “可她不是救过很多人,之前王家村的人袭击她, 还是她去找县长说情不追究的。” 见大伙说着说着, 隐隐有些倾向季冬青,许博轻咳了两声示意大家安静, “事情还没有说清楚,大家不要过多议论了,没什么事儿就都散了。” 眼瞧着许博要支开大伙,一直默不作声的季冬青突然开口道,“许副,我认为既然这人说我要杀他,那不如让大家在场做个见证,看看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小季啊,这就是你不懂分寸了,这么点小事怎么能耽误所有人做事呢?照我说还是到我办公室去说,你不会觉得我会有失偏颇吧?”许博笑吟吟地劝道。 季冬青可不吃这激将法,“许副,并不是我不信任您,而是县里有规定,必须有三人以上在场才能断是非。” 许博没了法,也不好在强求,“行吧,那就快些把这事情说清楚,让大家都回去做事。” 第99章 “就是我说的那样!季冬青不听我的劝告要杀我!”那人抢先一步喊道。 “我用影像石录了全程,不如放给大家看看。”季冬青不屑这口舌之争,她早就养成了用影像石的习惯。 见季冬青竟然说要拿影像石,那人却质疑道,“这影像石可是贵重之物,你又如何会有?难道是你挪用了县里的?” 为了给季冬青扣帽子,他的言语不免显得急切。 “这影像石一开始是县长借给我的,后来立了几次功,县里就把这灵石批给了我想来许副你也知道。”季冬青有条不紊地拿出了影像石。 刚才经历的画面就这么播放了起来,怎么看都不是季冬青挑事。 而一旁的许博也没有发话,想来这影像石就是县里发的。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一定是用一个假石头来骗大家!”那人看着刚才的场景就这么被播放了出来,不免有些情绪失控,他大声的反驳着,却显得他更加理亏。 大家不免说七说八,舆论完全站在了季冬青这一边。 最后还是许博出言阻止了事情的发酵,“好了,不要闹了!你既然做错了事,那就好好给戒督察认个错,毕竟你也知道我是不会包庇下属的。” 许博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小吴啊,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怎么还倒打一耙呢?做错了事不要紧,重要的是要改啊!亏我这么信任你,你怎么对得起我这份信任呢?” 一旁的小吴傻了眼,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许博会这么说,可这明明是许副让他把季冬青拦在门外的。 “还楞什么神?快给季督察道个歉!”许博连拖带拽地把小吴拉了过来,摁着他的头给季冬青道歉。 小吴明白这事闹大了,便只能妥协到,“对不起,季督察是我错了。” 季冬青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小季,你瞧,小吴啊他年纪确实小,可能一下子没了分寸,你看你之前不也是这么横冲直撞过来的。这孩子从小无父无母,也是个可怜人,也算是我半个拉扯大的孩子,如今我舔着老脸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许博见季冬青不表态,便夹枪带棒地卖起了惨,话里话外都在说季冬青不懂事。 季冬青依旧不退让,“许副,你也说了这孩子是你拉扯大的,想来由您决定怎么处置这孩子也不妥,我便联系了县长和李秘,等他们来处理吧!” 许博有些僵住了,他怎么没看到季冬青这丫头传讯,可正当他还欲说些什么时,李秘就赶到了。 “许副,小季,事情解决了吗?”李秘问。 “还没呢,等着李秘您来。”说罢,季冬青又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 李秘大概明白了具体的情况,“那就麻烦两位带着小吴和我走一趟了,县长在下面等着呢!” 搬出了县长后,许博便没话说了,只得跟着李秘往下走。季冬青则等着小吴跟上后,才走在最后面。 见到县长后,李秘如实说了遍情况。 县长越听眉头越是紧蹙,“老许啊,小吴不是跟着你办事的吗?怎么会乱说情况还诬蔑人呢?” “是我的不是,没能教好这孩子,有什么责罚我都接受,只是这孩子确实不容易,还希望您不要辞退他。”许博低着头站在县长跟前,认错的态度很诚恳。 县长喝了口茶,却没回答许博,“小李,按照规定,这是要怎么处理?” “小吴恶意污蔑还欲伤人,按照规定应该被辞退,并且十年不得参考。”李秘毕恭毕敬地说道。 “老许,你也听到了,这性质确实恶劣啊!”县长面上一脸为难。 许博面色更差了些,语气之间也更显自责,“县长,是我教导不严,还望您网开一面,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随后便是良久的沉默,县长不发话,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行了,现在有你作保,并且没能酿成大祸,就罚俸十年,然后这段时间先跟在李秘身边历练吧!给他个考察期期间做不好还是按照规定办。小季你觉得怎么样?”县长思考良久,采了个居中的法子,想来这样不会寒了谁的心,也给了该有的警告。 “我没什么意见,县长您拿主意就是。” 既然季冬青同意了,此时要是再讨价还价就显得不太好了,许博只好连忙道,“我也没有意见。” 而一旁被辞退吓呆的小吴已经怕极了,一听还有机会,也是忙不迭地应好。 见事情解决了,县长便挥了挥手,示意李秘带小吴先出去。 “好了,这个事情也解决了,你们就先坐下吧!”县长让许博和季冬青落了座。 “老许,没有不服气吧?这回当真是你的不对,你还不赶快和小季道个歉!”县长做起了和事佬。 “小季,这次真是对不住了,我也没想到小吴会这样。”许博有了台阶自然立马就下。 “许副客气了。”季冬青语气没什么波澜。 “好了,既然这个事情解决了,我们就说说正事吧!今早宋且安也给我传讯,说是要敲定原料的事,这事是老许你在管,小季呢也比较了解善女乡的情况,我正好想找你们两个过来说说这件事。” 听了县长的话,许博连忙道,“是我在负责这块,而且这次去郡城也有不小的收获。” “哦?不妨说来听听?”县长顿时来了兴趣。 “郡里现在原料种类都非常多,而且和其他郡达成了互送协议,听说京都那边也很赞成。郡长的意思是,希望我们也能尽可能地开发原料。”许博解释道。 “可一直搞原料开发也不是个长久的法子。”县长摇了摇头。 “这不是有季督察提出的灵植种植吗?我把那边需要的原料都记下来了,我们可以把这些灵草也投入到种植的行列中去。”许博笑着接了话。 “这倒不错,小季你怎么看?”县长问道。 “灵草种植的话不应草率推广,之前在善女乡中出现了灵植伤人的情况。首先我认为我们应该进行相应的筛查,确保是否有不良反应或者是灵力暴动的情况。其次我们应该开展小面积短时间的一些种植,考虑到它适宜栽种的环境以及需要的灵力输送。” “很好,还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继续说。” 季冬青思虑得很周全,不免得到了县长的肯定,相比之下许博的笑就有些僵硬了。 “还有就是我上次跟您说过的灵丹灵器灵符的事,一味的从原料入手,其实相对盈利的灵石而言是没有成品高的。所以我和宋且安他们提出的这个法子,希望县里能支持,并且想问问许副的意见。”季冬青借机引出了正题,准备开始套许博的话。 “小季你这就谦虚了,你看你现在想的已经这么周全了,我可真没有什么建议给你们提。”许博笑着推辞,不愿多说。 “老许,这个时候你就别谦虚了,咱们县里的相关工作都是你负责审批的,郡里也是派你去学习,你的能力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既然小季他们现在遇到了问题,你就多说说你知道的。”县长道。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说点拙见吧!这原料的质量很重要,要是品质不好,很有可能影响到成品的效果,而且炼制的人要求也很高,如果水平不齐的话,也会影响相关效用。小季你们如果打算做成品的话,就必须把控好这两关。”许博看上去说了很多建议,却都是些没用的废话。 季冬青就知道许博不简单,这人总给她种在装愚钝的感觉,“多谢许副,不过您知道高掌柜吗?之前做糖铺那个。” “高掌柜啊,我记得,就是他转了行,好像最近开始做原料,前不久审查过品质还算可以,怎么了吗?”许博依旧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是最近善女乡不是要进口原料,高掌柜是我们的合作对象,您觉得这人怎么样?”季冬青问。 “高掌柜他这人在我们县里也有挺久的时间了,做人呢倒是没有问题,原料的话还是要你们自己把关。”许博尽量不给出什么承诺。 “既然许副说没问题就行,不过他跟我们说以低于两成的价格给我们原料,您觉得怎么样?”季冬青胡诌道。 “两成?”许博问出来后,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急忙挽回道,“主要是这个价格有一点低,超出了我的想象,不过要是有机会,县里也可以按这个价格进价。” “这样那可再好不过了,也算我们帮上了县里的忙,我立马叫宋且安带着人过来跟您协商如何?”季冬青步步紧逼。 “小季,你着什么急呢!我只是这么一说,具体的事情还得让县长拿主意。”许博仍旧在推脱。 “倘若这是小季说的这个情况的话,那也算是一桩美事,老许你就不用谦虚了,只要你觉得可以我们就让小宋把人带过来。”县长倒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见许博久久没有答话,季冬青不免催道,“许副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第100章 “主要是我最近事情比较多,而且小吴也不能帮我,所以抽不出来多少时间,毕竟郡城里催的比较紧。”许博急忙找了套说辞圆场。 县长自然也看出了许博的不对劲,只是没有戳破。 “既然如此,不如让我来帮许副吧?正好最近县长让我负责品牌推广的事,也可以跟着许副您学习学习。”季冬青提议道。 许博却没办法拒绝了,他哽了又哽,良久才扯着嘴角道,“小季你来帮忙的话,那自然实是再好不过了。” “这确实是个好事,不仅能把你们俩手头上要做的事处理好,也能把善女乡的事解决。”县长也表示了他的肯定。 就这样,许博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了和季冬青一起办差的事。 “老许你先去忙,我有点事交代小季,等下再让她来找你,你可得好好带带她。”县长拍了拍许博的肩,示意他和季冬青好好相处。 许博闻言只好替他们关上了门先行离开,季冬青看着他匆忙的脚步倒也没多说什么。 “小季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让你多陪陪母亲吗?”县长问。 “我收到宋且安的传讯了,这个事情比较着急,况且我母亲那边承卫祈苍找了灵草也好多了。”季冬青解释道。 “好吧,既然这样,那你就放心去做吧,别的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第一时间跟我说。” 听着县长的话,季冬青说不出的感动。 正当她想说什么,木牌又来了新的消息。 “县长,我先看看传讯。” “你先看。” 季冬青看了眼传讯,宋且安的意思大概是托人查了一下,可以保证县长可信,让季冬青去寻求县长的帮助,那边给出的嫌疑比较大的是许博、李喜以及季春风三人。 季冬青知道,这是宋且安托他舅舅查的,想来也不会有错。 瞧着季冬青面色沉重,县长不由问道,“小季,出什么事了?” “县长,宋且安跟您说过善女乡的具体情况了吧?”季冬青问。 “大概说了点,但没有细说,只听说财政不太对。” “是这样的,善女乡每年都有巨资会流入县里,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这件事?”季冬青开门见山道。 “巨资?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事。”县长摇了摇头。 “我们粗浅忽略了一下,这几百年算下来应该有几十万灵石给到了县里,至于我个人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县里和善女乡勾结,一方面是遮掩善女乡求善女的事,另一方面县里应该是有人在囤灵石。”季冬青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听到这巨额,饶是见过大风浪的县长也不免皱眉,“数量竟如此之多?居然还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勾结敛财。小季你认为他们囤灵石是什么目的?” “我有一点不成熟的猜测,那个高掌柜来到善女乡购买成品,但整个乡的制作量很大,他却愿意降低原料价格来做这个买卖,必然是他们确实需要,囤灵符灵器灵丹等物的同时囤灵石,很有可能在养私修。”季冬青毫不避讳地指了出来。 “私修?若此是当真如此,那这人一定有谋逆之心。”县长语气凌冽了起来。 “小季你可能有所不知,这私修的事之前也曾有过,现在世人只知三位天尊合力开辟天地人三界,却不知最早的时候三界一体,而那片天地则是创世神所造,后因有人养私修勾结妖魔谋逆,导致世间烽烟四起。” “创世神为了解决这苦难,便联合人与仙与之一战。可内部的消息却一直有人泄露,妖魔有了要占领世间的趋势。创世神便借诸神之神力强封妖魔,将其隔离在结界之外,这也就是为何我们如今不会见到诸多妖魔的原因。” “后来妖魔被强隔在外,可诸神也耗尽神力闭关修养,直至今日除了除了月神和日神会在白天与昼夜交替而出外,其他神都不见了踪迹。” 季冬青疑惑问道,“妖魔既然被隔绝在外,那又为何要将世间劈为三界?” “据说三位天尊传承了创世神的神意,他们为了防止再有人养私修作乱,便把各界之人按照修为分成三等,每一界之间都极难跨越,以此来防止之前灾厄再度降临,毕竟谁也不能再如创世神那般隔绝妖魔了。” 听了县长的话,季冬青却更加不理解了,“既然他们传承了神意,就应该明白创世神想平等的保护每一个种族,可他们划分三界,真的参透了神的意思吗?” “小季,话可不能胡说,有些事你可以想一想,但却不能质疑三位天尊的做法。”县长沉着声道。 季冬青倒也没争辩,“那创始神又去了何处?” “据说创世神胜了魔主和妖王时,便伤了神魂,可只要人心中有贪念,魔就会复生,所以魔主是不灭的。创世神只得以自身身躯为引,用众神神力为灵线,织成灵界肃清妖魔。”县长有些惋惜。 “而创世神也留下了最后的神旨。” “吾身化六道,永世不轮回。” 明明县长只是正常地说了一句话,却让季冬青止不住的耳鸣。 “小季,你没事吧?”县长瞧她面色不对,急忙问道。 季冬青缓了片刻,“没事,刚刚突然有些耳鸣,您不必担心。” “那就好,是不是你太劳累了些,还是要注意身体。”县长关切道。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季冬青顿了顿,继续道,“既然养私修的事情牵扯甚大,那么就更需要快点查出幕后之人了,我们之前抽取了善女乡一个办事员的记忆,发现他哥哥和县里的人有来往,根据宋且安的消息,勾结者在许副、李副和季春风三人之中。” 县长沉思片刻道,“那正好你跟着许博,多摸摸他的底,他可是个老滑头了,但他今天的状态明显不对,甚至刻意不见你,里面一定有猫腻。至于李喜那边,我会去探探,不过季春风那丫头我看着倒是不像,不过最近小卫和他们那边有事要处理,我让小卫去盯一下。” 县长想得周全,季冬青自然也不含糊,辞别县长后,她就去到了许博的办公室。 接下来的几日,许博倒是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带着季冬青跑各种原料库,甚至因为季冬青提出的试验方案,还联络了灵植专员来测试,而季冬青竟还遇到了肖贺。 “季督察!”肖贺也没想到会遇见季冬青,便热情地打了招呼。 “肖贺你怎么成了灵植专员了?”季冬青问。 “那还得多亏您,当时我被调去推广,但我的性格不是很适合,反倒是老胡游刃有余。好在您之前让我自己单独试验,我也和县里的研究院那些认识,他们一番商量之下就让我来当专员了。”肖贺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那就好好做,正好我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些原料。”离开善女乡前,季冬青趁高掌柜不注意,从灵车上的储物袋顺走了少许原料。 第91章 肖贺接过季冬青递来的原料仔细端详起来, 她的面色算不上好。 “如何?”季冬青问。 肖贺道,“这些原料品种都没有问题,只是气味却有些怪, 有些像季督察你查出来的靡荒木。” “靡荒木?” “是,但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可能需要带回去用灵力碾碎后对比一下。”本着严谨的态度,季冬青如是道。 “好, 有什么消息你直接联系我,具体的情况你先不要和任何人说。”季冬青叮嘱道。 肖贺瞧着季冬青这严肃的神情, 也意识到这事并不简单,“季督察您放心,一有消息我就立马和你说。” “那就麻烦你了。” “您客气了。” 说罢,二人也没再寒暄,各自去忙了。 郡里批的指标并不小,许博这几日确实很忙碌, 连带着季冬青也操劳了起来。 眼见几日都没进展,季冬青正想着是否要夜探许博家时, 便遇上了许久不见的许安安。 “爹, 你这几日在忙什么啊?我都好久没见你了。”许安安抱着许博的胳膊撒娇,并未看到一旁的季冬青。 “安安你怎么来了?爹除了忙公事还能忙什么呢?倒是你,要是没什么事, 好好陪陪你娘。”许博的语气中满是宠溺。 “哎呀,李喜伯伯说是要约你吃饭,可是我一直没见到你, 这不李喜伯伯又催了, 我才来叫你。”许安安用手指饶了绕头发,侧头靠着许博。 李喜?这二人先前不是一幅不和的样子吗? 季冬青深觉这事绝不简单。 许博似是没有想到女儿会这么说, 想起季冬青还在身后,身体便有些僵硬。 “爹,你怎么了?”瞧许博不说话,许安安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好在许博很快就调整了状态,调笑道,“没事,只是你心心念念的季督察可就在我们身后,你瞧瞧你这幅没长大的样子,可要惹得季督察笑话了。” 闻言,许安安急忙松开了许博的手,转头看向后面,果不其然看到了季冬青。她突然站得笔直,全然不见刚刚懒散的样子。 第101章 见季冬青就这么淡淡看着她,她却莫名有些紧张,她咽了咽口水道,“季冬青,你怎么在这?” “县长让我先跟着许副。” “这么说你成我爹的下属了?”许安安有些吃惊。 “我一直都是许副的下属。”季冬青语气没什么波澜。 “噢,也对。不过你现在既然是我爹的下属就一定要好好做事,不能迟到早退,要积极主动做事!”许安安拿起自己曾被季冬青要求的那套话说了起来。 季冬青却不语。 还是许博捧场道,“安安你就放心吧,小季可不会犯你这些错,之前小季察照顾你,你是不是还没好好谢谢她?” 季冬青一听这话,便觉不对,这许博莫不是想要通过许安安支开自己? 可许安安却不按套路出牌,昂着小脸道,“这事我确实忘了,那这样吧季冬青,我就勉为其难请你来我家吃个饭,正好今天李喜伯伯也来,爹你们今晚就早点结束吧!” 许博有些讷讷,“安安,你这突然说,小季也不一定有时间不是?” “没事,我有空。”季冬青直接道。 “爹,你看我可没胡闹,这可是季冬青她自己答应的。”许安安面上有些得意。 许博还想再说点什么挣扎一下,却被许安安推了两步,“好了好了,爹你放心,我都会安排妥当的,等我和季冬青说两句话就回去准备,你先去忙你的就是了。” 许博没了办法,只好妥协道,“你可记得要跟你娘说,别瞎胡闹。” “知道啦,你真的很唠叨,我都多少岁了,你就别操心了。”许安安有些不耐,挥着手让许博赶快走。 等许博走过去继续监工,许安安才和季冬青聊了起来,“季冬青,上次请你半天你都在推脱,这次倒是意外的爽快,你有时候真是奇奇怪怪的。” 可季冬青还在盯着许博的背影,确保他不脱离自己的视线。 “好了,你别那么认真,我爹也不是什么都不会,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许安安也知道季冬青的性子,便自顾自说了起来。 “你们善女乡那个事我也听说了,据说你差点就出不来了,是我的话真的要吓死了。” “季冬青你有时候就是心太软了,见月乡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你还帮他们,李薇你也该当场斩杀的,偏偏你还要带回来让县里审判。” “还有王家村那些村民伤人的事也很过分,你却不追究,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 许是太久没见了,许安安压根停不下来。 “对了,你这次来县里是不是就不走了啊?” 眼看许博就要走出视线区域,季冬青急忙对许安安说,“许安安,有什么事晚上吃饭说,我现在还有点急事。” 说罢,季冬青也不等许安安反应,便瞬移至许博身边。 许安安有些懵,但一想到晚上还有时间,也没说什么。 许博被突然出现的季冬青吓了一跳,可他什么也没说,继续核对着原料。 季冬青也不以为意,她一面在原料里查探着靡荒木的踪迹,一面紧盯着许博的动作。 一旦发现了和靡荒木相似的气息,她就许博趁不注意取一些。 一下午两个人相顾无言,还是许安安传讯叫吃饭才打破了平静。 “小季,剩下的就明天再做了。” “好的,许副。” 因许博是县里的领导,县里有专门分给他们的灵屋,这屋子与普通的房屋不同,只有主人用特定的法术才能打开,而这从某种角度上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 季冬青被许博带到了正厅,一路上他都在打量着许博家,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也并未感受到妖力。 两人到的时候,其余人都落座了,主位空着,李喜坐在次位,而他对面的妇人不难看出是许安安的母亲。 “李副,伯母。”季冬青叫了人。 许母笑道,“不用这么客气,坐下吃饭吧!” 许安安也附和道,“就是,我家没那么多讲究,你坐下来就是。” 季冬青顺着许安安的拉扯,坐在了她旁边。 “老李,你今天来是?”许博有些困惑道。 “老许,不瞒你说,我今天是来找你道歉的。”李喜开门见山道。 “你这说的是哪里话?”许博有些无措。 “我……之前我总是怀疑你,但最近县长跟我说了那些事,才发现都是你在帮我善后,这让我十分羞愧。本来前些日子就该来了,可是你又去了郡城,我也知道这些日子你很忙,但我真的无法再煎熬下去了。”李喜语气中满是悔恨。 “老李,我们都是同僚。”许博安抚道。 “正因为我们都是同僚,百来年的感情了,我居然还怀疑,这才显得我更不对了。”李喜掩住了面,重重叹了口气,说罢便要鞠躬。 “老李你这话可就见外了,大家都是为了让县里更好,谁都没有错,难道我就没有怀疑过你吗?只要不影响到县里的发展,怀疑这些都是小事。”许博急忙扶了扶李喜的手。 季冬青缄默不言,总觉得这话是在点她。 “好了好了,今天小季也在这里,你可得顾及一下自己的面子。”许博继续道。 而李喜此时就像才看见季冬青一样,立马直了身子道,“小季,让你看笑话了。” 季冬青摇头,“李副说的哪里话。” “好了好了,过去的事情咱们大家就都不追究了,以后的日子一起努力便是。”许博笑着拍了拍李喜。 李喜也不再恹恹的,面上带了点笑道,“老许你说的是,这一杯就让我来敬你。” 就这样,两人你一来我一回敬起了酒。 季冬青就这么定定看着二人,毕竟越是焦急越是掩盖。 “季冬青,你一直盯着他们看什么呢?两个老古板推来推去的,真没意思。”许安安小声道。 “没什么,向许副和李副学习。” “学习?不是吧季冬青,他们俩一身顽固,有什么好学的?”许安安有些震惊,她死死盯着季冬青判断这话的真伪。 可没等季冬青回应她,她就吃了一记爆栗。 许母笑道,“小季,你可别听我家这个胡说八道,千万别被这孩子带坏了。” “娘……”许安安又撒起了娇,试图蒙混过关。 “都怪我和她爹惯坏了这孩子,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许母没了法,只得向季冬青解释道。 “伯母言重了。”季冬青浅摇了下头。 而后便是许安安叽叽喳喳的声音,她忙着为桌上的所有人布菜,还给季冬青讲解了一道又一道灵菜。 “这个是空山鱼,灵力特别充足,你要是吃了必然能精进修为。还有那个月笋,就像月亮一样,可漂亮了,口感也很好。” 季冬青瞧着这些灵菜,根据她在灵书上看到的价格,她能笃定这绝不是靠许博俸禄能负担得起的。 季冬青小酌了一口道,“伯母,不知家中可还有其他产业?” “我们家都是许安安他爹在管这些事,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一些铺面和田地总归是有的。有什么事吗?”许母解释道。 “没有,只是见到这些灵菜,我还以为是家中种植的,这样我也可以厚着脸学习一二,日后说不准还能自己种。”季冬青解释道。 “季冬青你喜欢啊?这都是小问题,我家这些东西多的是,等会儿我就带你去库房搬一些。”许安安十分豪气道。 “是啊,我家安安之前多谢你照顾了,你要是喜欢这些,尽管搬一些回去。”许母也附和道。 季冬青本不想去的,但一听到此物在库房,便顺从道,“那便多谢了。” 而许博和李喜没一会儿已经有醉酒的征象了,他们红着脸互相吆喝着喝酒,甚至开始分不清人,从季冬青开始轮着敬酒。 “老许,你是不是醉了?”许母不禁出身问道。 “我…我没醉!我清闲得很!”许博已然话都说不清了。 “好了,别犟了,你们几个过来扶老爷下去休息。”许母招呼着旁边的几个灵仆道。 灵仆连忙用灵力拼床,把许博结结实实放倒在里面。 “那弟妹我就先回去了。”李喜二话不说就要辞别。 可看着里李喜醉醺醺的模样,许母又怎么放心得下,“李哥不如就在我家歇下,有什么事明天醒了再去忙,家中我也会让灵仆通传的。” 李喜却摆了摆手,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七扭八歪地走着,“我没事,你看我还能走直线!” 许母扶额,不禁有些头疼,还是挥了挥手,让灵仆半劝着把李喜扶了下去。 “小季,让你见笑了,两个老头子竟然还喝的酩酊大醉,真是没脸没皮,明日醒来想起来在下属面前如此丢脸,恐怕也会害臊。”许母笑骂着。 “伯母客气了。”季冬青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这二人看上去不太像是真醉了。 第102章 “好了,小季,他们两个不在也没事,我们继续吃就是。”许母招呼着季冬青,不由分说要给她添菜。 季冬青却婉拒了,“伯母,我自辟谷后便少食,如今也够了,您和安安吃就是。” 闻言,许母也不强求了,便给许安安挑起了菜。 季冬青静坐一旁,打量着这些灵仆,却发现他们的表情木讷,极像被靡荒木控制神智沉睡于梦中一般。 而此时,木牌也有了新的传讯,是肖贺发来的。 “小季,你是有什么事吗?”许母瞧季冬青握住木牌,出声问道。 “没事。”季冬青摁住了木牌,给几人传了讯。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公事,如果有的话,尽管去忙,不用在意我们。”许母依旧笑着。 “没事,只是我白天有些许忙,便没能来得及顾得上回话,想来许安安你还有话要和我说?”季冬青转移话题道。 “是啊,我都那么久没看见你了,想跟你说的话可多了去了,”说罢,许安安也撂了筷子,“娘,我还有事跟季冬青说,麻烦你善后了。” “行行行,你们俩叙叙旧,我去忙。”许母招来灵仆收拾,自己则起身去了别处。 “季冬青,你在瞧什么呢?”许安安问。 “你家的房子似乎都是木质,并且有一股香味,上面的雕刻也很精美,让我有些出神了。”季冬青解释道。 “那是,我敢说县里只有我们家的房子是这样的,而且你看到饭厅这部分都是小意思了,真正漂亮的是我爹的书房和库房。”许安安语气中带着点炫耀。 季冬青当即来了兴趣,她故意质疑道,“这里已经很精美了,很难有比这更精美的。” “你还别不信,我说有就是真的有!”许安安抬高了些语气。 看着季冬青没被说服的样子,许安安更加急于证明了,她立马把季冬青拽了起来,“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只要你看到了,你就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 季冬青半推半就起了身,跟着许安安前往了库房。 库房的木确实更为精美,上面的人物雕刻的栩栩如生,而这里靡荒木的气息也更加重。 库房门口有两个灵仆守着门,见到许安安后恭敬道,“小姐。” “好了,给我开个门,我带我朋友进去挑点灵菜。”许安安抬手一挥,示意二人开门。 二人机械地听从了许安安的命令,季冬青很轻松就跟着许安安进了库房。 这库房格外的大,里面按照不同的种类摆放的十分整齐,季冬青跟着许安安一路往最深处走去。 越走她的心便越沉了几分,因为这一路上她见到了高掌柜所提供的原料,也见到了所谓郡城需要的原料。 趁许安安还在热络地介绍各种灵物,季冬青不动声色都取了一些。 “季冬青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许久,许安安见季冬青一直不说话,便转头问道。 季冬青极力保持镇静,淡声道,“在听,只是这种类太多了,我有点看花眼了。” “季冬青,瞧你那出息,怎么之前在见月乡的时候没发现你这么大惊小怪的,那时候你不是看什么都见怪不怪吗?就连他们吃人你都能坦然面对,说起来我真的是很佩服你。”许安安说着又想起了以前。 “人总是会变的。” “也是,你看我现在脾气就变好了那么多,而且也变得更努力了。不过也有人不会变,你看我爹,百年如一日的努力,想给县里做贡献。”一说到父亲,许安安就颇为骄傲。 季冬青倒是没给她泼冷水,只是默默收集着证据,方才肖贺已经和她确认了那是靡荒木和其他灵植的混合物。 “好了,到了,这就是刚刚装上的那些灵菜,空山鱼为了保持新鲜,都是用法术冻住的,你瞧瞧想要什么拿就是了。”许安安十分慷慨道。 季冬青象征性地每样拿了一些,她的思绪已经飘到书房了,那里说不定会有账本。 “季冬青,你这拿的也太少了吧,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家有的是,你尽管拿就是了,就算你搬空了,回头我跟我爹说他一定会堆满。”许安安看不上季冬青这一样一点的架势,直接上手装了一半给季冬青。 季冬青本不想收下,可许安安强硬的态度让她无法拒绝。 “好,那就多谢了。”季冬青看着许安安那真挚的眼神,心里不免有了几分抱歉。 “好了,库房搞完,我就带你去书房看看,不过你可得答应我只能去看看,那里面的东西连我都不能乱翻,不然我爹知道了可是会生气的。”许安安提前叮嘱道。 季冬青颔首,心里却盘算着那账本会在何处。 书房门前并没有灵仆,这让许安安觉得有些奇怪,“咦?这里的灵力去哪儿了,是不是去偷懒了?” 闻言,季冬青心中不免警惕起来。 许安安也没多想,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用灵力催着灵灯亮了起来。 季冬青跟着她走到了书案的墙前,发现正中间悬着一副画,画中正是季冬青熟悉的靡荒木。 季冬青站定端详了起来,那靡荒木按照不同的方向指着不同的柜子。 许安安却不解,“这破画有什么好看的?都是光秃秃的木枝。” “许安安,刚刚你发给我的那一袋灵菜好像被我放在库房了。”季冬青突然道。 “季冬青,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忘性这么大了?以前的你可是事事都记得清楚,连见月乡那些账本都一清二楚。”许安安有些疑惑。 “可能最近没有恢复过来,现在仍有些头晕。” 瞧着季冬青煞白的脸,许安安也没再追问了,“行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过来就是。” 季冬青没吭声,待许安安走出书房后,直接用灵力锁了门,按照木枝所指的方向翻箱倒柜了起来。 果不其然,她翻出了四摞账本,“贝”“长”“木”“一”。 季冬青一点也不耽误,急忙用灵力印刻了数目,准备拿出去核对。 可就在此时,许博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小季,你这是在做什么?” 季冬青抬头,看着许博并不说话。 “怎么?来到别人家擅自翻了东西,这会儿还不说话了。”许博语气冰冷。 “啧,老许,我说你和她废话些什么?本来不也没打算让这小丫头活着出去,至于她的目的,那是没有必要知道了。”而另一边李喜也走了出来。 “老李你先别着急,”许博安抚了李喜,接着对季冬青说,“小季,你的才华我们一直都很欣赏,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什么样的荣华富贵你都能拥有,而你苦练那么久才能提升的修为,我们也可以用各种天才地宝帮你提升,何乐而不为呢?” “是吗?”季冬青暗暗给县长他们传了讯,拖延着时间问道。 “呵,难为了老许你一份苦心,可这小姑娘似乎不领情啊!”李喜不知何时闪到了季冬青身旁,他拧着季冬青的手,强行震碎了木符。 第92章 季冬青心下一惊, 正欲用瞬移符拉开和李喜的距离,却被李喜用灵力钳住,在灵力的强压之下, 季冬青的手仿佛被无数根细线勒住,手臂也随之渗出血液。 猩红的血正要滴落却被李喜凝与空中,他大笑道,“妙哉妙哉, 果真是千年难遇的灵血,怪不得能使张碧婷为之疯狂, 就算爆体也不愿停下。” 可不等季冬青反应过来,李喜便猛地把她扔了出去。 这一扔看上去没用什么力气,却把季冬青砸到了书房的边角处,那一排排被击穿的书柜一个接一个倒下,房内顿时回荡着巨响,烟尘也四散而起。 若不是书房是用靡荒木所造, 怕是墙壁也难保周全。 季冬青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用手强撑着自己不倒下。 “血是好血, 资质也是上好的, 就是可惜不懂审时度势。”李喜将灵血灌入体内,眸中竟泛起了光。 力量不断涌入的感觉让李喜更加兴奋,他抬手将手掌半曲, 靡荒木急忙受之感应把季冬青束缚住后扯了过来。 李喜感受着季冬青颈间脉搏的跳动,终是忍不住狂笑了起来,“我改主意了, 不杀你, 把你留下来给我提供灵血。” “小季,你也别倔了, 你也看出来和我们能力的差距了,你不过筑基巅峰,可我们二人皆金丹,你赢不了的。”许博适时地在一旁劝说道。 季冬青咬紧了牙关,却不露一丝怯意。 “呵,死丫头骨头硬,嘴也硬。”李喜对玩物并没有什么耐心,他微微捏紧手掌,灵力的气流却把季冬青压迫地说不出来话。 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季冬青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李,别把人弄死了。”许博叮嘱道。 “知道了,你这瞻前顾后的样子真叫人烦,”李喜不耐地松开了手。 季冬青依旧被吊在空中,求生的意识让她下意识使用灵力浮空,可靡荒木却更快反应过来,死死把她缠住。 第103章 意识混沌的季冬青瞬间醒悟过来,她不能睡,她抽回了灵力,因脖颈被靡荒木死死控住,她根本不能低头,只好用脚摸索着站在靡荒木上。 “哟,这就不挣扎了?你从王家村一路破局,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李喜蔑视地抬了抬眼。 “老李,别大意了。”之前季冬青屡屡破局的事,让许博不得不防,他双指一点,靡荒木就沿着季冬青的嘴将她封住,让她发不出一丝声响。 “老许,你就是太小心谨慎了,这决明县,只要你我二人联手,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李喜笑着没当回事。 顿了顿,李喜继续道,“不过你这法子当真管用,只刚露出了点马脚就引了她上钩。” 季冬青心下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引入局的。 “怪只怪她这一路都太顺了些,因为太顺利了,因为自己什么都猜得到,什么都想得出,所以才会被抛出的诱饵勾住。”许博倒是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 “季冬青,你里面吗?你怎么把书房锁起来了,我帮你把灵菜拿来了。”许安安在外敲着门。 许博面色一沉,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这宝贝女儿倒是来的快,看来对这季冬青有几份真情的,你这番利用了她,难保不会让她生气。”李喜故意火上浇油道。 许博面色不虞看了李喜一眼,厉声道,“我说过的,不准把她牵扯进来。” “放心,我不会说话不算数的,你不用摆这个臭脸。”李喜摊了摊手,而后双手猛地一拉,刚刚还七零八落的衣柜瞬间恢复了原状。 许博轻咳了两声,“安安,你说什么呢?我不是告诉你不准来书房吗?” “爹?你怎么在里面?”许安安显然有些意外。 “我和你李伯伯正在谈事呢,安安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房吧?”许博哄劝道。 李喜适时出声,“是啊,我正在和你爹谈事。” 许安安不灵光的脑子有些迷糊了,“可是季冬青她还在书房等我吗?爹,李伯伯,你们没看见她吗?” “没有,这里只我们两个人,”许博用靡荒木把季冬青浑身捆住,把她塑成一个木雕的形状放在不起眼的角落。 “爹,你女儿我是不聪明,但不是没脑子,是不是你们又要讨论公事了,这么晚能不能休息片刻?”许安安说罢抬手就要砸门。 许博也知道女儿的性子,他妥协地开了门,“爹真没骗你!” “我不信!”许安安冲了进来一探究竟,可确实未见季冬青的身影。 “这下你信了吧?好了,别耍小心子,快回去吧!”许博继续哄道。 “可是……季冬青她刚刚明明就在这儿。”许安安转头看到了那个木雕。 “说不定是有什么事先回去,你也别太着急了。”李喜及时道。 “是这样吗?” “说不准,小季责任心重你也知道的。” “好吧……”许安安有些失落,她还以为自己和季冬青已经是朋友了。 “不过,爹,这是你新买的木雕吗?之前怎么没有见过?”许安安指着季冬青所困之地道。 “是啊,这是爹新物色的,你看着怎么样?”许博不慌,有些献宝似地开了口。 季冬青拼命挣扎,却被靡荒木吸附的越来越紧,李喜也在暗暗抽着季冬青的灵力,让她持续处于虚弱状态。 “还行吧,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既然季冬青不在那我就先走了,爹你和李伯伯慢慢聊。”许安安兴致恹恹。 “安安你早些睡,让你娘也别太操劳。”许博一脸慈父笑,毫不厌烦地叮嘱着。 “知道了知道了,我走了。”许安安没再停留,脑子里想只有等再见到季冬青一定要好好指责她一番,却不知刚刚与她只有一线之隔。 李喜转过身去,用灵力锁死了门,“好了,人也走了,就别巴巴地在那里看了接着办正事。” “我说你也真是的,为了个女儿不惜编造出一个完美的家,我们过得本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谁想的不是暴露就换一个地方,偏偏你就要在一个地方落叶扎根,好在你也做出了番成绩,不然上头可不会这么轻易同意。” 李喜喋喋地吐槽着,把季冬青架到木枝尖端处。 “别废话,控阵。”许博明显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 李喜嗤笑,“还用你说?” 他用靡荒木割破季冬青的十指,让鲜血悬而不滴,而后以血为引强行注入了黑气。 黑气搅得季冬青经脉大乱,灵气肆意乱冲直击天灵,她双目充血,左眼眼尾溢出血来,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喉间也有股血腥的粘稠感。 “怎么还未成阵?”许博问道。 “我也想知道,明明已经注入了诸多魔力,按理来说应该全被染化,再不济也应该压制住灵气才是,可这死丫头只是经脉受损。”李喜有些忿忿,加强了魔力的注入。 许博也不再旁观,帮着李喜一同注入魔力。 可这阵就是不成型,即使季冬青双目血流不止,魔力都无法完全占据季冬青的身躯,更别谈控制神智了。 季冬青感受着内外的冲击,她不停找寻着两股力道的缝隙,试图找到喘息之机。 灵气和魔气彼此不容,相互撞击,被灵气驱赶的魔气都溢了出来,环绕在季冬青四周。 季冬青被污了眼,双目变得不明,只得用意念去感应。 可有时,少了眼前的干扰,心倒如明镜了。 季冬青很快寻到那突破口,她屏气凝神,剑意随之喷涌。 剑来! 季冬青猛地一睁眼,碎剑群涌而出,窸窸窣窣地合为一体。 她手握灵剑,喷薄的剑意让人不由为之一震。 不等许博和李喜制止,季冬青便用灵剑刺向自己。 未成之阵悉数破碎,李喜和许博也受到巨大反噬被强力弹了出去,“嘭”地一声,书房的门应声倒地,二人不免吐出一口鲜血。 季冬青毫不耽搁,闪至二人身前,她用灵网将二人束缚,又用控木之术强行把靡荒木置于沉寂之中。 “勾结妖魔,私吞灵石,残害众生,你二人可知罪?”季冬青碎剑而绕,谨防二人逃窜,她一把扯过许博腰间木牌,向县内大发通告“许府有危!速来!季冬青留。” “啧,小丫头,你也太小瞧我们了,方才不过是大意才被你偷了空。”李喜缓了过来,立即就要用灵力挣脱灵网,却被灵网束缚的越来越紧。 见灵力行不通,李喜便换了魔力,可这魔力更刺激了灵网。 灵网快速收缩,李喜被勒做一团,咔咔的骨节声在暗夜之中更显得突兀。 许博倒是没轻举妄动,他波澜不惊地看着季冬青,“小季,你真的是快好材料,也是真的可惜。” 季冬青不语,死死守着二人,刚刚县长已经给了回复,她要做的便是等待支援的到来。 “小季,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毫无准备吧?”许博话音刚落,府里的所有灵仆就朝着季冬青冲了过来。 说是灵仆,倒不如说是木偶,它们将头扭了个反向,手脚也全角度旋转着,只是为了方便手中的利刃砍向季冬青。 季冬青拔出腰间软剑迎了上去,她试图斩断灵仆的手肘,却发现那木头之间被万缕灵丝拉扯着,根本无法彻底斩断。她不停抵挡着攻击,却发现软剑被灵丝缠住了。 缠住! 季冬青瞬间有了点子,她通过调整自己的身位将灵仆引至一处,再抓准时间将他们一一砍开,在灵丝回缩的空隙不断走位,成功把好几个灵仆缠在了一块。 许博见季冬青竟这么快就破了局,心里有些忐忑。 “老许,你快想想办法啊!你死丫头太聪明了,她留不得了!趁县里破开之前,必须清理完一切!”李喜也急了,他不敢再乱动,只得让许博想法子。 “季冬青,你到底在执着什么呢?你是为了谁挥剑,又是为了谁不顾安危?你在善女乡许的愿不是回家吗?”许博抬高声音想让季冬青分心。 季冬青不语,继续将赶来的灵仆绕成一堆,只是这数目实在有些多,她根本不知道它们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见季冬青不搭话,许博继续道,“季冬青或许你可以挥剑无数次来斩恶,可你斩不尽。因为人性疯狂的蔓延速度,远比你拔剑的速度快。就像你眼前的这些木偶,恶念总是会不断堆叠累积,只要有人便有恶!” 季冬青充耳不闻,她测算着怎么样才能多缠住几个灵仆,软剑挥舞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人人都会滋生恶意,施暴成性,没有人会例外的,你带着一身的伤也救不了他们。” “我知道,张碧婷、李薇、阮平,你都想救,可你救不了的,她们已经在黑暗里爬不出来了。不仅他们,其他人也没有几分干净!” 许博不停说话动摇季冬青。 第104章 “人只会让你看到你想看到的,就算你查得到猜得出又如何,你根本看不透他们的恶。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所以终究被欲望所控。张碧婷的父母知晓她被卖必死,却为了活演出了一出苦情戏。” 季冬青闻言一怔,虽只是片刻,却被许博看在了眼里。 他更加激昂道,“你只知王家村那些人被控才会伤你,却不知人心有恶才会为妖魔邪念所控,你庇护他们替他们求情,可他们对你存恶!” “周越忍让周大,那是因为周大并非他家亲生,且他的灵根是父母偷换了周大的,而引来怨念的人最早是他,可是他又怕了,他选了死,反倒是让李薇成了恶人。而李薇那个傻的,还为了他虐杀了亲生父母。” 季冬青轻笑一声,握紧了剑,“我只做我该做之事。” “是吗?你当真如此看得开?阿婆冲破幻境靠的是恶念,她要和阮平同归于尽。而你堂兄一家,一直收买县里的人,给季春风两姐妹谋出路,让季春雷违法强占你家的财物。你当真不恨吗?” “听说你母亲病得不轻,想来也颇有关系,就算你不在乎,那你母亲呢?这些都源于他们的恶,生在烂泥里的人开不出花,人的野性远大于妖魔!” 许博语气愈发忿忿,仿佛他才是那个被不公平对待的人。 季冬青嗤笑,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你笑什么?”许博不解。 “难不成我还得活成我厌恶之人的样子吗?”季冬青将最后的灵仆捆在一处,“徐副县长,等着我破局便是。” “季冬青,人皆说你内敛,却不曾见你这幅狂傲不羁的样子。这局可不是这么好破的!”许博话落,许母便冲了过来,她毫无章法地砍向季冬青。 季冬青将其砍开,用灵丝而绕。可正当她转身,许母便选择自断一臂,朝着她心口戳去。 季冬青反应快极了,她用软剑一挡,把许母手中之剑震落。 还不等她有下一步动作,许母便朝着剑扑了上来,顿时血就溢了出来。 季冬青傻了,这许母明明是木偶!为何…为何会流血? “季冬青,你在做什么?”许安安迫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冲过来抱住许母,摸着喷涌的鲜血止不住的颤抖。 “安安,娘以后不能陪着你了,你要好好活……”许母还没说完话就咽了气。 季冬青甚至都没来得及用灵力堵住伤口。 “娘?娘,你别吓我,你是不是在逗我玩?你醒醒…你醒醒啊!我以后会听话的,不会瞎胡闹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再也不和你顶嘴了,我…我……” 说着许安安便哽咽住了,她慌忙掏出灵丹要给许母塞进去,“我求你,我求你……求你,别丢下我,娘你不是说,你就是我的守护神吗?你说我这么调皮,没了神庇佑我肯定长不大的,你不是最心疼我了吗?你睁睁眼,睁睁眼好不好!” 可那丹药却没能入口,灵符也四散而落。 季冬青转头看向许博,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让许安安拖住自己! “好了,看够了戏就出来吧!”许博低声道。 若不是季冬青仔细听,怕都听不太真切。 季春风从假山后抱剑走了出来,“季冬青,这是你的死局。” “我倒不知我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你们合盘算计。”季冬青执剑而立,并未被动摇。 身后的许安安还在抱着许母,她时笑时哭,双手已经因为给许母捂住伤口而染红。 雷鸣电闪,原本暗色的天空在汇聚乌云后显得更为阴沉。 “要下雨了,季督察。”许博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季冬青总觉这不是什么好事,她将碎剑一拨,朝着季春风的方向袭去。 季春风拇指轻弹拔剑而出,锋利的剑在月光下泛起寒光,这剑并未被她用来挡碎剑,反而是朝着季冬青飞去。 季冬青连忙用软剑借力一挡,可季春风这剑气道十足,硬生生把她震得退了许多步。 而此时大雨倾盆而下,季春风停雨挡碎剑,自己则穿过雨幕闪至季冬青身前,她回握住剑,以水成形,化冰而立。 “季冬青,我可不是那些阿猫阿狗,认真点!” 霎时间,冰锥倾巢而出,季冬青躲避不急,灵力也无法将其全部震碎,脸上便被划出了几道血痕。 “为何?”季冬青想不通。 “为权为利为自己。”季春风冷冷道。 “别和她多废话,快点杀了她!”李喜见季春风磨磨蹭蹭,不免催促道。 季春风索性没再犹豫,速来最柔软的水在她的控制下,变成了最锋利的利器,她用剑挑起水花,再将尚未落下的雨拨出,在到达季冬青面前时凝结成冰。 季冬青将灵剑召回以火附剑,几个来回便燃尽了冰。 季春风自然是没预料到,“你的火?” “我火…不灭。”季冬青说罢抬剑而上,径直劈向季春风。 季春风早有防备,季冬青明明砍中了,却发现那人化成了一滩水。 “不灭吗?”季春风若有所思,莫不是季冬青阴差阳错堪破了不灭灵火,如此便不能和季冬青硬碰硬了,而后季春风便都以水替身的方式躲开攻击。 她是在拖时间?还是在找什么机会? 季冬青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被引乱了脚步。 季春风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她招招毙命,下手狠厉,季冬青若是分心自然会抵挡不住。 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正当季冬青准备以碎剑护身,用软剑抗敌之际,一把剑径直捅穿了她。 “季冬青,去死吧!”许安安声音暴怒。 季冬青转头望去,许安安眼眸猩红,眼睛明显哭肿了,一时说不上是何处更痛。 她本想说什么解释一句,却看见季春风已经御冰而来,她一把推开了许安安,把剑拔出之际,用灵力锁住伤口。 见出剑已经来不及,季冬青便将火焰燃至全身,生生化开了冰。 可此时李喜和许博竟也得了自由,他们呈三角之势把季冬青包围。 “死丫头,刚刚下手这么狠,等下我也要你尝尝刚才的滋味!”李喜转了转胳膊,满脸阴鸷。 “不必废话。”许博显然也没了耐心,他提剑而上劈了过去。 季冬青有心躲,退路却被李喜控制的靡荒木全部挡了去,她只得再另寻其他落脚处。 季春风也没闲着,她用冰成刃,再用雨为线,将冰刃连环串起,朝着季冬青扔去。 季冬青并未看清雨线,被雨线割伤,鲜血再次滴落,惹得李喜更加狂躁起来。 李喜朝着血迹冲了过去,刚才被反噬让他元气大伤,季冬青的血便是最佳的补品! 季冬青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以血为诱饵,引得李喜深入,再唤碎剑扎向李喜,控制住他的行动。 待李喜空了位,她便可以趁势脱离包围,可她这举动却被季春风看穿了。 “季冬青,同样的招式,你以为你还可以用第二遍吗?” 季春风将积水移到季冬青所至之处,速结成冰,将季冬青膝盖以下都死死封在了冰种。 而许博也提剑而至,朝着季冬青正中而来。 第93章 季冬青连忙用灵网一扯, 打开许博的剑锋,再将灵火集中到腿部,以剑意强震冰面。 许博为了避开灵网, 只得向侧避让三分。而季春风被季冬青突如其来的剑意一震,不免后退几步。 季冬青得空挣脱了束缚,她御剑浮于空中,避免因站在水中再次被困。 此时舔舐干净季冬青血迹的李喜气血都得到了恢复, 他边控靡荒木阻断季冬青的退路,边用魔气迷住她的眼。 季冬青望着滚滚天雷, 抬剑向靡荒木斩去,可却一下也没有劈到靡荒木上。 “死丫头,莫不是伤得太重连准头都失了,你若是束手就擒,我答应留你个全尸!”李喜笑得轻狂,继续用靡荒木朝着季冬青攻去。 “老许, 你发什么楞?还不快些把这死丫头处理了。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一向被你视若珍宝的女儿, 也不过是你的工具罢了, 你的心可比我狠,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你把自己也骗进去了。”李喜若有所指,他看着表情麻木一动不动的许安安满是嘲意。 许博却不答话, 他侵身而上,以念将一剑化十剑,意随心动, 杀意骤现, 诸剑齐聚而发,处处瞄准死穴。 季春风则不知何时闪至季冬青身后, 她以水为媒介,将水化龙,水龙摇尾片刻便怒吼着冲了过去。 季冬青见状切不动脚步,她以灵网附身,剑意为裹,碎剑以护,成盾! 一时间,灵力之间发出强硬的撞击摩擦之音,尖锐刺耳,扰人静心。 季冬青虽暂时抗下了这一合击,却被这力道冲撞到反噬,终是没忍住吐了一口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她却顾不得其他。 第105章 她将碎剑扎进靡荒木中,再以定身术为辅,强行定住靡荒木。 可以定活物之术定死物,所耗费心神更大,一股血意再次涌上喉头,季冬青却强忍了下去,她擦掉了唇边的血,可惨白的唇还是暴露了她的虚弱。 碎剑皆和季冬青共通,她以意念为注,用碎剑施展剑招,可靡荒木却毫发无损。 “死丫头,你还在垂死挣扎些什么呢?你连靡荒木都震不碎,也只有死路一条了。”李喜愈发自傲起来,眉眼间满是喜色。 季冬青却不理会他,她估摸着灵盾还能支撑的时间,以及…… 来了!天雷来了。 季冬青本就快突破,她故意留在原地,让三人用强力合击,如此来强逼自己突破。而她若是突破,必然引来天雷。 天雷轰鸣作响,径直向季冬青劈来,她以自身引雷,在天雷劈下的那一刻撤去灵盾。靡荒木在感应到灵力后便攀了上来,季春风的水龙不仅重击了季冬青,也浸湿了靡荒木。 唯有许博的剑,被天雷干扰得失了准头,反而都插到了靡荒木上。 因季冬青方才斩尽了魔气,没了魔气附着的靡荒木便成了最好的导体,天雷沿着靡荒木导向三人,本应是季冬青自己扛的雷劫,硬生生成了四人共担。 “季冬青,你做了什么?”因水灵根的缘故,季春风被雷击的最惨,因平时缺乏锻体,只顾修习法术,她的四肢皆被雷击成焦色。 季冬青虽分散了雷劫,可她也并不好受,李喜拼命想收回靡荒木,可她此时绝不能放,天雷劫会让人几位虚弱,若是不强行控住靡荒木,让其余三人得了自由,那便是死路一条! 无论三人出何出招挣脱,季冬青皆是屹然不动,她静心守一,强撑着度过雷劫。 不知过去了多久,四人尽显疲色,可相互的争斗却并未停下。 最后一道天雷落下,季冬青借力一震,剑气与灵气激荡,三人被冲击震至不同方向,许博勉强借剑之力停了下来,可另外二人就没有如此好运了。 季春风所扛雷击是最多的,她完全脱了力,整个人飞速撞入墙壁之中,一阵尘土飞扬而起。李喜也没好到哪去,靡荒木已经被燃得差不多了,根本没有力道能让他缓冲,他一连撞倒好几棵树后才停了下来。 “季冬青你这个死丫头,真的邪门!”李喜没忍住啐道,可这骂声让他扯到了被雷击的伤口,整个人没忍住咳起了血。 金丹已成,季冬青的灵力得到了恢复,虽然神魂仍有些虚弱,但战这虚弱的几人也算绰绰有余了。 她以灵为引,找到了许府的阵眼,碎剑合一在手,她便要插入破阵。 “快阻止她!”李喜扯着嗓子大喊。 可此时,季春风刚勉强从墙壁裂缝中爬了出来,雷击得她四肢都不听使唤,整个人跪倒在雨水之中难以爬起。 许博倒是无碍,却愣在原地不动。 “老许,你在犹豫什么?动手啊!”李喜激动得破了音,青筋在脖颈间暴起。 许博眼神晦涩,他看向一旁被血染红的许安安,久久无法回神。 李喜见二人都指望不上,便下定了某种决心,既然横竖都得死,那他也要拉季冬青垫背!他将全身魔力释放,全部注入地面之中。 原本封住不让人进出的灵阵,从白色转为红色血煞之气翻涌,逐渐又变为红黑色。 他在锁阵! 季冬青也意识到了这点,但李喜锁阵的速度远比她破阵快得多,灵力注入阵中只会加强阵法的强度。 “老李,你在做什么?”许博显然没料到李喜要和大家同归于尽,他瞬移至李喜身前,用手强行摁住李喜的手,不让他继续注入魔力。 “呵,阵已经锁了,老许你改变不了的。”李喜的手骨被许博捏得生响,不用看也知道被捏碎了好几块,说来他也是好久没见过许博这么生气的样子了。 “老许,其实我一直很佩服你,你在没有任何根基的地方做出这样一番事业,你就是我的标杆,是我想跟极力跟上的人。”李喜也不在意手如何了,自顾自地说道。 “可是有一天你却变了,许安安她又不是你亲生女儿,你竟然愿意为她编造出一个家,愿意为她落地生根,愿意无条件照顾她。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你失手杀了她的父母吗?可你杀过的人又何止两个?你心软了,因为你在意她,甚至还想做个好父亲。” 听着李喜刺激的言语,许博却不生气,只是问道,“如何才能解阵?” 李喜自嘲一笑,“你瞧,到现在了你还是怕许安安死。人若是有了在意之人,便有了软肋,也无法无所不能了。并非无敌的你也不配做我的领路人了,我的路我会自己选。” 许博思量一二,还在想如何让李喜松口 李喜面色却突然变得狠戾,“这次,我就选大家一起死!这阵,你破不了!” 说罢,他便癫狂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许府内,反倒显得凄凉。 许博发了狠,死死掐住李喜的脖子,把他摁在了地上,地上的砖块也四散裂开。 “怎…么?你不想让许安安死?这黑气你不是最不屑用,如今倒是顺手。”李喜被黑气禁锢着,说话不免有些费力。 “老李,看在我们多年共事的份上,我再给你次机会。”许博耐心告罄,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李喜的皮肤被魔气灼烧,已然溃烂不堪。 剧烈的疼痛让李喜不忍叫喊了起来,可即使颈间已变成了腐肉,他依旧什么都不愿说。 反倒是一旁的季春风踉跄地起了身,“封…封阵?不行!不行!我要出去!” 季冬青看了眼三人便没说话,此时木符又传来了讯息。 “小季,我们试了很多办法都进不去,他们推测这是封魂阵,只能从内部针眼打开。”县长道。 季冬青心下了然,三人设局等她赴宴,想在阵中不知不觉将她谋杀,如今却起了内讧,那么为今之计便只有攻心了。 “县长,若是有人封阵,该如何破阵?”季冬青求助道。 外面的人一听封神,无不愣了神,这可是阴毒的法子,要的就是与阵内人共死。 而解阵的法子,也让人有些难以启齿。 “想要破开封阵,必须祭灵。” “何为祭灵?” “祭灵便是……需以活人祭奠,献出足够的灵力,方能破解。” 此话一出,季春风连忙叫道,“让季冬青祭阵!许副,我们联手……” 可许博却冷冷抬眼看了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方才三人合击都未能置季冬青于死地,如今季冬青已破金丹,机会更小了。 季春风哽住,一下没话说,可是死亡的恐惧已经让她失去理智,她先是喃喃自语道,“不行,我得活着,我还有好多事没做,我明明很快就要升到郡城了,我……” 而后她又像意识到什么一样,趴跪到季冬青脚边,死死拽着衣裳道,“季冬青,你去祭阵好不好?你不是最深明大义了吗?只要你去祭阵,我保证我会好好照顾你母亲的。” 还不等季冬青说话,许博便突然出声道,“我来。” 季冬青不禁偏头看向许博,二人视线交错,她却看到许博眼眶有些泛红。 “许副,你?”季春风有些讷讷。 “许博!你疯了?”李喜愤恨的声音响起。 “我来,但…我有一事相求。”许博不做理会,只是定定看着季冬青,等她一句首肯。 “你先说。”季冬青并未轻易许诺,她双指一点,把季春风暂且悬浮挂在一旁。 “季冬青!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季春风觉得这样被吊着丢脸极了,可以她的修为又无法挣开。 “安安她并不知晓这些事,我罪有应得便是身死也是应该,只是她是无辜的,还望你看在你们之前相处的份上,饶她一命!”许博语气中满是恳求。 “若她无罪,自然免难,若她有罪,法不可改。”季冬青公平公正道。 “如此…也够了。”得了承诺后,许博将李喜甩出去,把他卡在墙缝中间。 “季冬青你不是自诩仁义吗?怎么还要别人替你搏一条生路?”季春风怕了,若是许副没了,那李喜也不会护着她,她就算出去了也会被问罪,更别说她去到地界的梦想了! “春风,你作恶并不多,尚有一线生机。”许博淡淡劝道。 “不!不行!我可是水单灵根,我才是季家村这一辈最厉害的人!我好不容易才到了今天这一步,她季冬青凭什么? 明明我什么都比她更好啊!为什么夫子总是偏爱她三分,为什么我娘纵然看不上她也要拿我和她比? 而她一开始只是驻村岗,如今却升到了县里。我明明哪都比她强,人人却都要在我面前夸她,我不服!” 季春风奋力挣扎着,势要挣开束缚,她双目瞪住季冬青,面部肌肉止不住地颤抖,恨意涌上染红了她的眼。 第106章 “春风,你执念太重了,你想要的太多了,想求的也太多了,本来你这样的人若是脚踏实地,是不会和我们这些人一路的。你…太贪了。”许博有些惋惜,可他这样的人倒也没资格同谁说教。 “许博,你不是想逞英雄,想救人吗?我偏要让你事与愿违!”沉默良久的李喜突然大叫了起来,原本尽数消散的魔气又再度翻涌了起来。 他要自爆! 若是李喜自爆成功,那魔气就会把阵眼锁死,自然也不会有出去的机会了。 季冬青双手握剑,抵着强大的魔力气流,硬生生把灵剑查入三分。可她身上的至纯灵力却引得魔力更加叫嚣起来,魔气死死把她同剑一起缠住,断了她的去路,这阵要主动吞噬她! 若是季冬青殒命,便无人会给许安安一个公正的审判了。 许博毫不犹豫就瞬移至阵眼之上,把自己的灵力挤入季冬青和魔气之中,法阵并无灵智,只顾一个劲吸食灵气,许博就这么替了季冬青。 许博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道,“安安就拜托你了。” “值得吗?”闻言的季春风不解,那许安安不过是捡来的孩子,而且许博明明是许安安的杀父仇人。 “世间之事,与其问值与不值,倒不如问是否无愧于心。春风,迷途该返了。”许博劝了季春风最后一句后,便毅然决然注入了自己全部的灵力。 而一旁的季冬青却没松手,前世所受的教育让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人死去,她同许博一起摁住灵剑注入灵力。 “小季,你这是做什么?”许博颇为震惊,他实在没想到季冬青还要救他,“小季,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救!” “你多虑了,我不是救你,我只是要一个真相,你既作恶,便该接受审判,而不是一死了之。”强大的力量波动让季冬青额前碎发随之飞扬,露出她冒着冷汗的额头。 许博眼里满是震惊,可他早就存了死志,便只得加大了灵力的注入。 “季春风!不想死就赶快过来注入灵力!”季冬青探测着这阵法,估量着需注入多少灵力,叫来季春风一起祭灵。 “我……”季春风被吓愣了,她私心是不想许博死的,可看着二人痛苦的模样,她站在一旁颤抖着手并不敢握上去。 “你不是什么都比我强吗?怕了?”季冬青见她还在犹豫,只好出言刺激她。 季春风这些年听多了赵婵与之比较,一股气已经存了多年,此时被一激,也顾不得其他,双手握剑注入了自己所有的灵力,她不能不如季冬青! 三人齐心协力,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用靡荒木制成的墙壁四散而裂,他们终于冲破了阵法。 因灵力消耗过多不免有些目眩,但季冬青还是强行撑起身,转身用灵网死死捆住李喜,阻止他自爆伤人。 灵偶被一堆堆捆在一起,许府里的树东倒西歪,四周的墙面和地板也七零八落,亲眼看到这一切的众人,才终于明白了一直口口相传的季冬青的杀伤力并非虚言。 “季冬青,你没事吧?”卫祈苍不知何时闪到她身后扶住了她。 “没事。”季冬青说完后还看了一下其余几人,确认他们也没有什么大碍后才放了心。 “小季,辛苦了,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们吧!”县长已经下令把其他四人都关押。 “县长,我没什么事,后面的事情我申请跟进!”季冬青目光坚定。 “你瞧瞧你这浑身是血的样子,你叫我怎么放心,驳回申请!你给我好好休息!”县长却有些生气,之前季冬青不爱惜自己的事情,他也算是道听途说,如今亲眼一见才知道她实在太过拼命了。 “县长这都只是皮外伤,灵力很快也能恢复,不会影响我后面工作的。”季冬青固执道。 县长吹眉瞪眼,实在是被季冬青气到了,本来是为她好,这孩子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顶嘴! “县长,您也别生气,只要我用灵力帮季冬青恢复一下,她的伤也不会有大碍。况且她不是故意要和你顶嘴的,这么执着地要跟进,想必另有原因,”说着,卫祈苍转头看向季冬青,“对吧?” 有了卫祈苍这一番调和,气氛也缓和了下来,季冬青含糊其辞道,“一方面靡荒木的事我想查清,另一方面答应了一个人点事。” “怎么?我是你的上级,你都和我说不得了?”县长气已经消了,但觉得自己一人生气真没意思,便继续板着脸逗季冬青。 “不是,是许博求我给许安安一个公平的审判,若是假借他人之手,我怕……”季冬青为难道。 “行了行了,许安安会等你来了再判决的,至于许博他们涉及的事我也会派人先审,宋且安他们那边也会带人来县里一起审理,这两日我会让他们先把情况整理好,等你休息好了一起对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县长瞧她为难,倒是笑了,妥协道。 “谢谢县长!” “别高兴太早,这两日你给我去医管所好好休息,”县长朝着卫祈苍叮嘱道,“小卫你给我看好她!要是她不配合治疗,你就及时和我说,我答应的事也不会算数了。” “知道了。”季冬青应声,全然没了刚才的兴奋。 “好了,小卫你先带着她去,这里我们来扫尾。”县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离开。 卫祈苍捏了个决,带季冬青走了一步后便到了医管所。 季冬青眼前一亮,“这是什么?” “缩地千里。”卫祈苍解释道。 “这也太方便了,能不能教教我?”季冬青一副虚心讨教的模样,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如今竟然和卫祈苍如此熟络了。 卫祈苍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径直跨入屋子给季冬青安排床位。 季冬青一心念着这法术,却没抬眼好好看看病房,她在卫祈苍背后恳求道,“只要你教我这个,别的我会的也可以教你,咱们互换,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吃亏!” 卫祈苍气笑了,这是吃亏的事吗?眼前这人都被捅了个窟窿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心里却还想着功法。可季冬青实在与那人太像了,对那人他始终怀着敬仰之心,连带她也无法开口骂上一二。 必须找个人来治治季冬青。 卫祈苍正这么想着,冯霜就在季千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伯母好!” “小卫,这个点你怎么来了?”冯霜有些纳闷,毕竟现在是半夜,自己也是起夜才出去了一趟。 季冬青听见母亲的声音,一下子噤了声,她用眼神示意着卫祈苍不要多话。 卫祈苍第一次见季冬青挤眉弄眼的样子,倒也新奇,他视若无睹地回了冯霜的话,“季冬青她受伤了,县长让我把她带来医管所医治。” 说罢,又趁季冬青不注意,用灵线一拉把她整个人转了个面朝向冯霜。 “娘……”季冬青有些懵,讷讷道。 “冬青,你…你……”冯霜看着女儿的模样差点哭出来。 季冬青两眼通红,脸颊上全是血印,手臂上的衣物也有些破碎,露出的皮肤上有着不少血痕,左下腹的地方还有个血窟窿,灰头土脸的样子让她整个人更显凄惨。 “小卫,你快帮冬青看看,她这么多伤要不要紧!”冯霜没搭理季冬青,越过她对着卫祈苍道。 第94章 卫祈苍端得一本正经, 他先是用净身术除去了季冬青身上的血迹,而后又用灵力为她治愈伤口。 那些手臂比较浅的伤口倒是不一会儿就融合了,可那腰间的伤太深了些, 饶是卫祈苍也废了许多功夫才将表面恢复如初。 随后,他又拿出了灵符,向季冬青一镇。灵符燃尽之时,季冬青体内的魔气也随之而出。 这魔气对修士尚能造成重伤, 何况未能修炼之人,季冬青急忙要用灵网将魔气困住, 却有人先她一步。 卫祈苍不知何时又起了阵,他将魔气吸入其中,那黑色的浊气很快就被光阵度为灵气。 季冬青看得愣神,这驱魔符和净化阵书中也只寥寥提及了两笔,卫祈苍却能熟练使用。 还不等她多想,一瓶丹药就递到了她的面前。 “灵力和灵符只有祛除和修补外在之效, 你此番有不少内伤,你如今刚至金丹, 金丹尚不稳固, 这丹药能帮你调息补灵,稳固修为。”卫祈苍面上倒是没了昔日的嬉皮笑脸。 “你怎么知道我金丹了?”季冬青不解,虽然医修可探修为, 可至少要远大于对方一个大境界,人界的人皇也仅有金丹大圆满的修为。 “秘法。季姑娘想学?” 这话问得直白,季冬青一下就被噎住了, 她撇了眼冯霜即将发怒的表情, 扯着嘴角笑着摇头。 卫祈苍却并未停嘴,继续补充道, “那便是最好了,毕竟季姑娘现在身体虚弱,得卧床修养才是。” “听见没!人家小卫都这么说,你最好给我好好躺着,哪也不许去!之前你忙忙碌碌的,我想着你身子骨也算康健,所以什么也没说,如今你都这幅样子,就别一天瞎想着要跑出去了!”冯霜一听便急了,生怕女儿出什么事。 第107章 “正如伯母所说,季姑娘就是太奔波了些,日后还是要顾及自己,此次若不好好修养,怕是会伤及根本。”卫祈苍所说之话并非全然是恐吓。 “我……”季冬青正欲开口就吃了冯霜一个脑壳蹦。 “你什么你?你就给我在我旁边躺着,哪儿也不许去,我监督着你!平日里说我的时候倒是有一套,对你自己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冯霜叉着腰说教道。 虽然知道这是母亲发怒的前兆,可季冬青还是不得不辩驳,“娘,休息一日便可,县里那边……” “县里那边怎样?县里那么多人才,又不是缺了你一个就不行了。既然县长都让你来休息了,那就是没有问题。我可跟你说,你最好别跟你那个短命鬼爹一样,出了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爹去了倒是一身轻松,结果把什么都丢下给我。”冯霜没忍住骂了起来。 季冬青叹气,一方面她急着去做这件事,是怕许安安之前的嚣张跋扈,有记恨之人会人对她不利。 另一方面,是她了这个世界的日子也不短了,虽然并不能确认是否可以回去,且回去的时候是否还能再见到爸妈,但她无论如何都想再见他们一面,她心里仍有一份希望,或许两个世界的时间并不对等呢?所以她不断的压缩自己,想以最快的速度去到天界。 “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娘,你就给我在这里躺着,哪里都不能去!正好我也在,我就在你旁边守着,你别想给我偷溜!我知道你的孩子平时什么都不说,其实心里可有主意了,但这次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冯霜迈步一站挡住季冬青得去路。 看着母亲如此作态,季冬青还是妥协了,只是一两日的话也算不上耽搁,“我听您的便是。” “行,你现在就去床上给我躺着,哪也不许去,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和季叔说。”冯霜指着床让她躺上去。 季冬青倒也乖巧,她默默躺了上去,或许是因为精神完全放松的原因,她竟感觉腰腹有些痛。 “伯母,既然你们在这,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就先去忙了,等到季姑娘可以出去活动的时候,我会来同你们说的。”卫祈苍十分客气。 “行,你去忙你的,我会看好冬青这丫头的,一定不会给你们添乱的。”冯霜承诺道。 之后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只是季冬青却听不大清楚了,她脑子晕乎乎的,本来并不觉得困的她,片刻就睡了过去。 卫祈苍瞥了一眼,见她睡过去也就安心了,她那强撑的样子也就自己无法发觉。在治好伤后,她眼底的青黑之色,才是最让冯霜所担心的。 等季冬青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了,准确来说是要到晚上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却发现了坐在一旁的冯霜。 冯霜一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另一手则抹着泪,眼眶红得不像话。 “娘?”因为刚醒来,季冬青的嗓音颇为沙哑。 冯霜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抬眼愣愣看了女儿片刻才回了神,又觉得有些尴尬丢脸,便连忙擦干了眼角的泪,故意沉着声音道,“你醒了?” 可冯霜不知道的是,她的声音还带着些哭腔,完全把她暴露了个彻底。 “嗯。”季冬青倒也也没拆穿,缓缓应了声。 “醒了就行,给我躺着好好休息,别一醒就想着要到处去乱跑。别像你那个爹一样,二话不说就跑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冯霜半扭着头不敢正眼看女儿。 “行了,孩子都醒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你这刀子嘴豆腐心,怕是一辈子改不了了,明明担心的要死,还硬是要说些不好听的。冬青啊,你可别听你母亲这会儿硬气,刚刚还哭得跟个小姑娘似的。”季千在旁边看不下去了,连忙插嘴道。 母亲的性子,季冬青自然是知道的,她笑了笑没说话。 “季老头,谁让你说话了,我们娘俩的事还不用你操心,去去去,给我打饭去!”冯霜被说得恼了,连忙撵起了人。 “娘你放心,我会好好休息的。”季冬青也意识到母亲有多担心自己,便承诺道。 “你知道就行,别这么大的人了,还什么事情都要我操心,这么多年了,你也该独立了,别在外人面前就是无所不能,实际上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冯霜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翻来覆去都是那么些话。 季冬青也不回嘴,就这么不厌其烦地听着,再瞧着冯霜和季千斗斗嘴,时间好像也慢下来了。 所以当卫祈苍出现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这是个不速之客,“季姑娘,这几日修养的如何?” “还行。” “怎么几日不见,季姑娘就对我如此冷淡?难道说是因为我这些日子没来看你,你伤心了?可你确实得谅解我呀,毕竟你手头上的事还需要人去跟进,想来别的人你也不放心。我替你做了事,你是不是该感激我?”卫祈苍见冯霜他们不在又嘴欠地叭叭了起来。 “谢了。”季冬青极其敷衍。 卫祈苍笑了,“那看来季姑娘是原谅我了,正好我瞧季姑娘也好的差不多了,案子也梳理好了,今日便要定刑了。不过看这姑娘这样子倒不是很想去,罢了,那我就自己去好了,季姑娘当做我没有来过就行。”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季冬青急得用法术套上外衣,瞬移到他跟前,“卫公子说的哪里话,我已经准备好了,就劳烦你带我去了。” 她这变脸如风的样子,倒让卫祈苍觉得有意思。 卫祈苍笑得不怀好意,“季姑娘这态度倒是变得挺快,谁叫我宽宏大量,其实季姑娘之前对我冷淡也无事,毕竟我也不会放在心上。想必季姑娘也会同我一般宽宏大量,无论我做了什么,也不会放在心上。你说是吧?季姑娘。” 听着他这番意有所指的话,季冬青只能咬了咬牙,陪笑道,“自然。” 卫祈苍也没继续追问,笑道,“那便走吧!” 该说不说,这缩地千里依旧让季冬青惊艳。 “小季,你来了,”县长道,“正好事情也都理顺了,小宋他们俩也都上来了,让小卫给你讲讲,我得先去郡里汇报了。” 季冬青应声答是,众人目送着县长离开。 卫祈苍带着几人到了审讯室,用林书的方式让他们看了事情的审问结果,叮嘱着季冬青道,“季姑娘,因为你是当事人所以你必须好好看一下是否有纰漏,如果有的话需要你指出。” 季冬青随即认真看了起来,李喜是抵死不说的,季春风也缄口不言,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至于许安安,自然是一问三不知。 唯有许博说了个全,但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还是不关许安安的事。 金丹者可享一千年寿命,这是金丹修为的极限,也是人界的极限。许博也曾是个天才,他不过两百岁,就已到金丹之境,可又花了几百年也无法突破。 可他不满足于这寿命,自从听说了吸食极佳灵根者可延年益寿后,他便做起了残害他人生命的勾搭,而许安安父母,就是其中的受害者。 一开始他只是一个人做着这件事,可后来自称神徒的人就找到了他,告诉他只要加入这个组织,就能够获得永生。 那时的许博已到了穷途末路,自然相信了这样的言论,据说那神徒给了他靡荒木的种子,让他在整个县内不同的地方种下,说是如果通过迷荒木区吸取别人寿命的话,不仅作用更大,也能突破千年极限。 许博照着去做了,原本已经虚弱至极的他,突然获得了极大的力量,而神徒也步步扶持着他走到了县里。 许博这人天赋甚高,他若是想,可能早已去到了郡里或是京城。可是,他见到许安安之后却想赎罪。 “说来也是可笑,我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想赎罪!”这是影像石中许博说的话,说这话时,他面容有些癫狂,沮丧和哭泣都出现在一张脸上。 为了许安安,许博选择留在决明县,这一留就是五百多年。 李喜是这两百年才被发展的,许博并不知晓他所求为何,但他们两人总是明面作死对头,暗地里却一起效力。 而季春风,是王家村之后被“神徒”带来的,她所求十分明显,就是希望能够超越季冬青。 那些在决明县做过的恶事,许博一桩桩、一件件都写了下来,灵纸一页又一页,却写不尽那些事,王家村、见月乡、善女乡,都不过是其中的寥寥几笔。 江黎看得心惊,“竟有如此多的事?整个县里都是这样的事,他们到底是如何瞒得这样好?” “想来其中受贿勾结,不少官员也会牵扯其中。”宋且安剖析道。 “我想见见他们。” “见谁?” “四个人都见。” “这也不是不行,只是他们四人现在至少有三人有罪,你无法单独面见。”卫祈苍解释道。 “我并不打算单独见他们,况且有些事还要宋且安他们问,不如一一带到审讯室。”季冬青摇了摇头,她现在并不是有什么私事要问,只只是想把她不懂的一些事问清楚,也让真正的幕后之浮出水面。 第108章 “好,先问许博吧,这几日下来也只有他有话要说。”卫祈苍答应得干脆。 “为何许博会如此干脆?”江黎不解。 “因为他有所求。”季冬青继续在灵纸上看着诸事的细节。 卫祈苍很快就把人带到了。 “季督察,你这是恢复了。那我所求之事……”许博上来便道。 季冬青抬手止住他的话头,“若许安安没有从恶便不会有事。” “好!那就好。”许博面上露出了这几日来罕见的笑意。 “你供述的事情我都看完了。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要主动引我入局?如果要让我们自己去查的话,所耗费的时间会更多,你们能准备的时间也会更多。”季冬青紧盯着许博,判断他说的是否是实话。 “因为…我的私心。”许博欲言又止。 “私心?”江黎更加疑惑了。 “我所求之道不过长生,我杀过很多人,也见过他们濒死之前的嘴脸,无不是放弃家人或者用家人的命来祈求我,然后他们一命。唯有……唯有安安的父母,他们争先抢后地‘寻死’,说要让我放过安安。” 许博陷入了回忆。 “鬼使神差我就答应了他们的话,我承诺他们一定会把安安养大,如今我也算做到了。只是我这人从来不会养孩子,难免让安安走了歧路,我总是怕她受委屈,所以借着自己的权势为她铺路。只是没想到潜移默化之间,竟让她有些跋扈。好在季督察你帮她掰回了正途,所以我是发自内心感谢你的。” “那这和你引季姐姐入局有什么关系?”江黎继续问道。 “虽然之前的神徒告诉我,可以让我永生,可人界就是被规则所限制的,即使我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仍然被天道所察,一旦大张旗鼓行事便会引来天雷。可好几次我又不得不为安安出头,于是身体就虚弱了起来。”许博解释道。 “你没什么日子活了吧?”季冬青突然出声,让许博心下一惊。 “季督察好眼力,枉我曾经自诩天纵奇才,却比不上你三分,”许博叹道,“我确实没什么活头了,我也知道我们所做之事必然会暴露,所以我决定用你来赌一局。” “就赌你会赢。” 江黎面色大骇,怒斥道,“你这样可是置季姐姐的生命安全于不顾!” 宋且安也不免眉头紧蹙,而卫祈苍则沉着脸不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倒是季冬青反应平平,“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在帮我,你向他们提出这个草案,又故意在我面前装作害怕的样子,在合围之时也并对我下杀手,你早就知道我会突破,或者说你在逼我突破。” “是,你是最好的解局者,与其一拖再拖,不如让我卖人情给你,反正我也是将死之人。” “为何选季姐姐?你们选她可曾过问过愿意不愿意?这可是有关性命的大事!”江黎瞪着眼。 “小姑娘,我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好人,这就是我做事的思维。若是季冬青她能破局,那才证明她担得起我这份嘱托,若她不能,那我就只好再找能行此事之人。何况天纵奇才,那都是逼出来的,季冬青这块好料子也需要打磨。此战之中,我虽未用尽全力,可她也凭一己之力胜了三位金丹。”许博嗤笑,并未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同。 “你!”江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季冬青拉住了。 “那神徒,你可曾见过他的真容?”季冬青换了个话题问道。 “他不会让任何人见到他的样子,但我能确定他并不是人界中人,此人修为颇深能轻易压制我,修为绝对在元婴之上。”许博坦诚道。 季冬青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桌面,看着许波镇静的模样,倒不像是说谎。 “好,那旁的你还有要说的吗?李喜即使他不开口,罪责也可按你说之事定夺。但季春风她隶属牢仙笼,并非我们可定,最快的方式便是她亲口承认,你可有突破之法?” “你就是最好的突破之法,春风这孩子看上去沉着,实则骨子里却自卑到极点,她什么都妄想与你比上三分,本来水单灵根的天赋已经极好,但她还是求了个冰系变异灵根。”许博直言不讳道。 季冬青若有所思。 “季督察,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许博在离开时又再次重复道。 “放心。”季冬青承诺道。 “那李喜可以不问了,这几日我反复问过,他都不曾说话,他这人软硬不吃,况且他所做之事,许博都有证据。”卫祈苍悠悠补充道。 “好,那便传季春风吧,同时把我娘和她娘叫来。”季冬青斟酌一番道。 “这倒简单,季春风她娘从她被关的那一天起,就整日整日守在外面,连同她姐姐季春雨。” “那就把季春雨也叫进来。” 待季春风被带到的时候,发现屋内竟坐了许多人。 “春风!春风!我的春风啊!你看看娘!”赵婵忍不住站了起来。 “如果扰乱秩序,就出去。”宋且安冷声道。 赵婵不知宋且安的背景,一下子就不敢说话了,她怯怯地坐了下来,若不是寄春雨扶着,可能要摔个踉跄。 “你投靠神徒谋取修为和官职的事,许博已经说了,你看看可还有什么补充?”卫祈苍一点,灵纸就浮在了季春风眼前。 可她依旧是那不死不活的模样,只木讷的看着,一言不发。 季春雨极了,“我妹妹现在这样的状态如何能认罪?你们莫不是想屈打成招?” “肃静!没让你说话时不要说话。”宋且安维持着秩序。 “既然你都认的话就按下灵纹,”季冬青缓缓开口,“包括你们家贿赂许博以及族长,即使是本性,也要妄图侵占我父财产的事。” “季冬青你别血口喷人!”赵婵闻言一下就跳了起来,指着季冬青的鼻子大骂起来。 季冬青却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她抬手一指,赵婵就被灵力捆回了凳子上。 “季冬青,你别以为你现在出息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想想你那十年是怎么过的?”赵婵依旧不服气,扯着嗓子打骂道。 冯霜正欲开口,却被女儿抢了先机。 “大伯母还真以为我是怕你吗?无非那时我没有把握能胜季春雨和季春风两人,大伯父又给县里的金丹修士送礼,我这才处处忍让。”季冬青这语气冷得让赵婵心寒。 赵婵这才反应过来是习惯误事,季冬青已然今非昔比了,就连许博都认了罪,一番思忖下来,她才噤了声。 “季冬青你别太过分了,虽然我母亲之前有不对的地方,可她毕竟是长辈,你家的财产也经书归还了,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季春雨不悦道。 “这话倒是好笑,那本就是我家的东西,却被你们霸占十年,竟还有脸在这里说?真是什么样的娘养出什么样的闺女!不过不是强占了我家的东西,你和你姐姐可都没学上,更别说能考上编制!”冯霜再也听不下去了,扭头就痛斥了起来。 赵婵和季春雨听到后火气更甚,又喋喋不休吵了起来,场面一时之间陷入了混乱。 “够了!别再丢人了!”一直不说话的季春风突然大叫了一声。 第95章 “春风, 你是无辜的对吧?是季冬青拉着这些人诬陷你对吧?我女儿这么优秀,怎么可能去做恶呢?”赵婵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拼命向季春风询问着。 可季春风终究未能说出让她如愿的答案, “不,我就是做了,许博不还是你让我结识的吗?他既然都有罪,我又怎么可能无辜?”季春风冷笑道。 “不…不,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你不是一路升职快被掉到县里了吗?你肯定是骗我的!明明你的水灵根也进化成了冰灵根, 前不久修为也到金丹了……”赵婵否定着自己听到的话,不愿接受现实。 “现在的结果,那都要多亏了你,我的好母亲。”季春风眼里满是愤恨。 “妹妹,你不能这么说娘,这么多年来她为我们……”季春雨自然是不愿母亲和妹妹针锋相对。 “够了, 你这个蠢货!她根本不配!我们只是她实现目的和别人攀比的工具罢了,也只有你这个蠢的, 以为她是真心对我们。”季春风讥笑道。 “你以为她为什么要让我们从小修炼?无非是她儿子靠不住, 可在这块她又不能输,这才把我们送到县里。难道你忘了她对我们说过最多的话是什么吗?” “可是,她毕竟是我们的娘。”季春雨始终顾念这亲情。 可季春风, 从小性子就是冷的,也从来都是利己主义,“那又如何?她始终要让我们和季冬青一较高低, 因为她不想输, 更不想输给冯霜,她就是要争这口气。那事实如何你不知道吗?我们比不过季冬青, 就算借助了外力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可是娘也都是为了我们,要不是他去争我们这些年也不会过的如此好。”季春雨依旧维护着赵婵。 第109章 “她那不是争,是抢!读书便是要明事理的,季春雨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每次想到她那样的行事,我就觉得恶心,我看不起她,更看不起需要借助这种力量的自己。”季春风恨不得扒开自己姐姐的脑子,看看是不是一团浆糊? 说着她又转回了目光看向季冬青,“即便抢了你的那些东西,我依旧比不过你,从沈夫子的教导到大考,从修为到做事。但我无法承认自己比你差,因为这么多年赵婵一直告诉我,我必须要比你更好,我要替她争口气。” “你不是想知道我都做了些什么吗?我可以说,但我以后都不要再见到赵婵。”季春风提了条件。 “可以让县长作证,断绝你们母女关系,从此各不相干。”季冬青思索片刻道。 “好,这样就好。我做过的事也不少,从大考我收买其他考生和考官,到王家村我明明发现张碧婷要杀你却不上报县里,再到见月乡你要查吃人一事我暗中相助李薇。”季春风坦诚道。 几人闻言一惊,没想到季春风从那么早就开始动了手脚。 “给你个机会,把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写下来,包括涉及到的官员和学子,以及靡荒木和神徒的所有信息。当然了,还有你母亲欺占我家遗产的事。”季冬青指了指灵纸。 “怎么?季督察这是要给我免责吗?” “将功赎罪罢了。” 季春风没说话,只是默默提起笔写了起来。 “春风!不能写!你不能写!”赵婵慌了,他当年做的那些事并不光彩,如果被暴露出来,按照季冬青现在的职位一定会把她送进大牢。 季春风充耳不闻,用灵笔写得越来越快。 “春风啊,我知道你真的是怨娘,但是娘也是有苦衷的,冯霜一个外来人,凭什么比我更好呢?娘不能输啊…不能输!”赵婵流泪痛哭了起来,看上去是怕极了。 “春风,你……” “季督察,他们太聒噪了,让她们安静点。”单听着这两个人的声音,就足够让季春风心烦了。 季冬青二话不说就用禁言术封了两人的嘴,两人没办法,只好在一旁哼哼唧唧的。 “你说你有苦衷?你的苦衷是在我课业不如季冬青的时候每日回家殴打我?还是我大考未能像她一样头名时骂我废物?或者是我升职不如她快的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让县里的邻居都觉得我是个不孝女?”每每说起一件事,季春风就愈发发狠。 待写完后,季春风缓缓起了身朝着赵婵走去。 宋且安下意识要拦,却被季冬青制止。 季春风脚上戴着重重的灵铐,限制着她的灵力,因此她每一步都走得极慢。等到凑近时,她才半蹲在赵婵跟前,掐着她的下颌,一字一句道,“这么多年了,你都没有比够,这辈子你也不会满足。以前我无知,因为只要我不择手段,能比她做的那么好,就不会惹来你的谩骂,可是我错了,我进步的速度根本比不上你的野心,就算我机关算尽,也得不到你一句夸奖。” “季春雨那个心大无脑的你从不指望,季春雷那个废物你也指望不上,可我明明已经离他们两个更让你顺心,你却对我最差,那时我就决定你不配再做我的母亲,就算今日没有东窗事发,我也不会把你接到郡城里。” 听着季春风的话,赵婵心如刀割,她未成想到自己最在意的女儿居然是最恨她的。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赵婵也会入刑吧?”季春风放了手,背对着赵婵问道。 “会。”季春风说话的功夫,季冬青早就看完了灵纸。 “以前我欠你良多,这次就算还你。”季春风将一个储物袋抛给季冬青后,就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 “来年桃李开,尤可寄春风。”季冬青冷不丁冲着季春风说道。 季春风怔愣在原地,片刻后苦笑道,“来年桃李开,再无春风寄。” 在外等待的狱卒,也将她关回了原处。 “将赵婵和季春雨一同收押待审。” 因为这事情涉及到季冬青母女,按照回避原则,必须让旁人侯审。 狱卒们也倒是麻利,很快就把她们押了下去,鉴于赵婵二人强烈反抗,宋且安直接用昏睡术让二人睡了过去。 她们走了后,审讯室也就清净了下来。 “冬青,娘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在忍,以后就别苦了自己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忙你的就是。”冯霜拍了拍季冬青的手,既然季春风招了,也就没她什么事了,很快便有人引她出去了。 “季姐姐,你刚才和季春风在打什么哑谜啊?”见没了人,江黎才问道。 “季春风的罪责我看过了,罪不至死,但她这人心性高,所以我只是说了我的想法,往后如何全看她自己。”季冬青解释道。 “季冬青你敢和我辩是非对错,却会被大伯母欺负多年隐而不发,这倒真不像你的做派。”宋且安看了季春风认得那些罪后,下意识替季冬青不平。 “是非对错是讲给有善恶观的人听的,况且……”季冬青说了一半,觉后半句额或许会让宋且安生气,便及时止住了话题。 “况且什么?”宋且安追问。 季冬青看着他,那意思是在问“你真的要我说?” “别磨磨唧唧的,有话说就是。”宋且安倒是想知道她会给出个什么答案。 “我家不如宋公子家显赫,怎么想便怎么做。我家在县中既无根基,也无可靠之人,若是轻易对他们动手,难免会惊动身后之人,引得更大的灾祸,没有把握的事,若不是被逼上了绝路,我不会轻易去做。”季冬青边整理着灵纸边道。 “季冬青,你的意思是我仗家势欺人?”宋且安果然不悦了。 季冬青摇摇头,“你多想了,我只是没有你这般的底气罢了。” “你!”宋且安生平最恨别人以宋家门楣轻看他本人,季冬青如今既窥得他的家世一二,又以之为由难免不叫他多想。 “好了好了,季姐姐我来给你说说你走后的事吧!”江黎趁局面还未一发不可收拾,便急声道。 “之前只听县长提了一嘴原料的事,正好你们在,说一下方便我做下备案。”卫祈苍也解围道。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宋且安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江黎讲起了之前的事,“那天季姐姐走了后,吴勇就来打听季姐姐去了何处,我们当时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就说县里找季姐姐有事。后来那高掌柜和吴勇果然不老实,暗中在原料里混入了靡荒木,好在宋且安警觉,趁没人的时候看了,然后我们就决定先把他们控制住。” “那人呢?”卫祈苍问。 “吴勇和吴镯光倒是抓到了,只是那高掌柜跑了。”江黎搅了搅手指,有些不好意思。 “跑了?” “他应该是听到了什么消息,然后先一步离开了,而吴镯光和吴勇就是吸引视线的弃子。”宋且安本着公事为重,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许博的提案让那位‘大人’生疑了。”季冬青笃定道。 “许博不是‘大人’吗?” 第96章 “按照许博所说, 他是故意引我入局,但李喜和季春风都没有撤离,反而高掌柜提前逃走, 那必然有人告知。那高掌柜背后之人,自然也会有比许博更高的权力。若你们不信,可让吴勇和许博见上一面,自见分晓。”季冬青慢条斯理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季姐姐, 话虽如此,可他们见面难免不会有所隐瞒。”江黎有些迟疑。 “许博仍有所求, 可让他先见许安安一面,再见吴勇。同时可以从吴镯光口中撬出她如何与许安安相识,来判断他们的关系。” “季姐姐想的周全,不过那季春风刚刚给季姐姐的又是何物?”江黎又问道。 “是影像石和一些灵纸,应该是记录了她所供述的情况,我打算等县长回来交给他评判。”季冬青没有隐瞒。 “好, 那我和宋且安也整理一下吴勇和吴镯光的事。”江黎不疑有他。 “此事的汇总,县长离开前全权交给了我, 你们同我汇报就是。至于许安安那边, 根据县里的调查,这些年她凭借许博压迫了不少人,之前那个见月乡的乡长就被欺辱过, 她虽不知靡荒木的事,但死罪可逃活罪难免。”卫祈苍边说边不经意看向季冬青,通过面上的表情窥看她的想法。 “若公正审之, 以法论治, 有罪就该认。”季冬青眸色坚定,丝毫不掺私情。 “好, 那许安安就交给你负责,许博和吴勇这边我和宋且安他们对接。”卫祈苍不笑的时候面上自带肃清之色。 交代了各自要做的事后,季冬青便跟着卫祈苍来到了许安安的牢房,她拉着卫祈苍站在一旁并未进去,只因此时许博正在和许安安说着话。 “爹,你是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是你杀了我爹娘,你不就是我爹吗?”许安安不愿相信许博所说的话,极力摇头否认着一切。 第110章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信与不信都无法改变,至于你那所谓的娘,也是我用靡荒木做成的人偶,至于她为什么会流血,那是因为靡荒木吸食人的时候便会一同吸血,我把血液凝于一处,就制造出了季冬青捅死人偶的假象,而后你心智薄弱被我用术法所控伤了季冬青。”许博毫无感情地陈述着事实。 这般冷漠的神情更是伤到了许安安,她摇着头不愿相信,甚至上前两步拉住许博的衣袖,“爹,这都是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只是想保住我……” 许博猛地挣开了她的手,嗤笑道,“你别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不过是我掩护身份的工具罢了,还真以为我在乎你吗?” 许安安看着这个陌生的父亲,顿时就红了眼眶,她带着哭腔道,“爹,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我说什么你都站在我这边,只要有人欺负我你就会帮我,你从来舍不得我受一点委屈,我哭了你都会很害怕,我要是伤到了哪里你就会彻夜照顾我……” “够了,我没时间听你在这翻旧账,之前做的事只是为了梳理我的形象,你说的我都记不得了。”许博生怕再留一秒就会心软,转身就抬脚离开。 许安安眼疾手快扯住了他的衣角,可换来的却是被一脚踹开,无论她如何呼喊,许博都不曾回头。 许博路过季冬青时,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跟着狱卒匆匆离开了。 许安安本想冲出去,却被狱卒用灵术强困住,她拼命拍打着牢门,却没有任何用,完全失去灵力的她宛如一个废物。 想到这她更是懊悔不已,若不是她修为太低被控,就不会伤了季冬青,也有机会问清楚父亲到底为何如此,都怪她素日里懒惰从未认真修行。 越想越伤心的她不免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她死死抱住双膝,将头埋得很深。 不知哭了多久后她才抬头,刚准备擦干眼泪的她却看见季冬青站在了自己跟前。 “季…季冬青,你怎么会在这?”许安安有些无措,一方面捅伤人后她自觉无颜相见,另一方面她又恨季冬青只是去府上做客就搅乱了她原本幸福的生活。 季冬青却没答话,照着灵纸上的罪状念了起来。 “守一天尊一万零七年,于决明县雇人打伤十余名修士,最严重者灵根被断。” “明赫天尊元年,于见月乡辱骂同僚,借用父亲名头让众同僚失去编制落魄还乡。” “明赫天尊七年,于见月乡伤乡长容貌,威胁其自请调离。” …… “够了!不准念了!”许安安感觉自己的遮羞布彻底被扯下,像一头发怒的小兽,朝着季冬青就要撞来。 季冬青抬头一摁,用灵力死死将许安安压回了原地,她不受影响地念完了所有罪责。 “以上罪责,可有异议?” “季冬青,你就没什么别的要和我说的?”许安安瞧着对面的人冰冷的神情,寒意不禁涌上了心头。 “你可认罪?”季冬青依旧神情淡漠。 “我认,我做过的事我都认!那你呢?季冬青你做过的事你敢认吗?”许安安眼睛通红,抵抗着灵力的威压想要起身。 “你想让我认什么?”季冬青倒是很冷静。 “你利用我接近我爹,打着要灵菜的理由支开我,实则是在书房找东西来指证我爹吧?”许安安就算是再不谙世事,也猜出了季冬青目的不纯。 “是。” 虽然一早就知道了答案,但在听到那一刻,许安安还是觉得心有一阵刺痛,“你…果真好算计。” “你这些罪状连同你捅我的那一剑,就会被处以刑罚。”季冬青看见许安安眼底的恨意后,便转身离开了。 “季冬青,只要我此番不死,总有一日,我会回来向你寻仇的!”咬牙切齿地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许安安双目凌厉,眸中有着绝望的愤恨。 “那我就等着你来。”季冬青脚步不停,徒留给她一个背影。 “你又何必激怒于她?”卫祈苍笑问。 “承人之诺,行该行之事。”季冬青倒不觉有他。 “季姑娘倒是讲情义,不过许博虽不算好人,对许安安倒是不差,提前为她谋好了生路。首先以杀害亲生父母为由断绝父女情,知许安安重情义不信,便多留了一手,让你替她谋一线生机。季姑娘你又是个大仁大义的,宁愿用仇恨来激起许安安的求生欲,果真是大善人。”卫祈苍说着说着就阴阳怪气地讽刺了起来。 季冬青撇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这人突然就生气了,但眼下不是纠结这种事的时候,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了账本递了过去,“这是许博给的账本,要求让许安安活下去,这账本施了秘法,现在看不到数目,许博说要等许安安定罪后才会解除此法。” 卫祈苍接了过来,发现确实无法用灵力冲破障碍,“许博何时给你的?” “祭灵的时候,他本意是自己献祭,他说若无这账本便失了极大的证据,于是想跟我做个交易,”季冬青实话实说道,“眼下只能申请先给许安安定罪。” 卫祈苍也没再多说什么,县长走之前让他暂代职务,做了决定后他就用木牌给大家传了信。 “县长明日回来了,今晚大家整理好所有情况,明天汇报给县长决策。” 传达了讯息后,卫祈苍又转向季冬青,叮嘱了两句,“定罪的事,你明天和县长自己说就是,宋且安那边吴勇的审理我也要跟进,没什么事你就先去整理。” 他的语气不如往日轻快,明显是生气了,这可让一旁的季冬青满头雾水,可不等她问出来,卫祈苍的身影就彻底消失了。 季冬青挠挠头,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尊大佛,思来想去也没什么结果,她索性也就不想了,开始整理起事件的来龙去脉。 等县长回来时,事情也理顺了,他们从卫祈苍开始依次向县长做了报告。 县长越听面色越沉重,“既然如此,也不是不能开个先例,依照律法该让许安安流放断灵崖,这事小卫你去做。小季你要保证许博把这账本解开,让小宋他们跟你一起查清账目。” 县长没有多说什么,言简意赅说了指示后就匆匆离开了。 而据李秘透露是因郡里又布置了不少任务,如今李喜和许博的位置空了出来,县长就更忙了。 许安安被送去流放前,季冬青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她淹没在人群之中,确认许安安被押送后便立马去找了许博。 “许安安已经被押走了。”季冬青拿着账本站在一旁。 “秘法已解,但这并不是一条好路,季督察你如果再继续查下去的话,只会是死路一条。”许博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救许安安是死路的事,你不也知道吗?”季冬青反问。 “你所求到底是什么呢?”许博不解。 只是这次季冬青却没说话了,她翻看着账本,眉头紧皱,这些灵石流向的源头并不是县里,而是郡里乃至京都,善女乡也不过是县里的一部分。 当她翻到最后一页时,却发生了出人意料的事,那账本突然燃起了黑火。而这黑火也十分邪门,无论她用什么方法都无法熄灭。 季冬青没了法子,只得趁账本燃尽前用影像石记下最后的账目。 “许博,你这是何意?” 第97章 许博顶着季冬青问责的眼神, 面上却没有多少慌乱,“这并不是我所为。” 季冬青不动声色瞧着许博,在想到底是被他人下了其他秘术, 还是他刻意所为。 “季督察,你与其这么看着我,不如抓紧时间把自己记得的数目写下来。我一个将死之人,要是一开始就打算焚烧账本, 又何必解开秘法呢?”许博平静回视。 “是联络你的神徒干的吧?” 季冬青的问题让许博愣了片刻,“季督察倒是一如既往的敏锐, 我也是账本燃起来才发现的,应该是我提出这个法子时他附加的秘术,如果我被抓了,只要我下的秘法解开,账本就会在限定时间内燃尽。” “这黑火是什么?”季冬青问。 “是那位大人独有的灵火,据说一旦被这火染上, 便是不死不灭,所以这账本你注定救不回来的。”许博也没再隐瞒, 反而又劝了季冬青一次, “季督察,这里头的事绝不是凭你一人就能查清的。” “独有的。”季冬青有了些思绪,她没再和许博多话, 用瞬移符移到了县政府。 因为县长已经决定把她调回来,她也有了自己的办公室。 涉及到靡荒木的事向来有突发意外在看账本的时候,季冬青便调动了灵府用灵识帮助记下内容。也好在她有所准备, 才不至于让证据化为乌有。 她挪出一摞灵纸, 结合灵识和影像石,用灵力快速刻印着账本。 上千页的账目并非小数, 因过度消耗灵识,她额间不免有了些细汗,但她还是强忍着不适刻完了所有。 等她拿着自己刻好的账本去见县长时,却发现卫祈苍、宋且安和江黎竟都在。 第111章 “小季,你有什么事?”县长疲惫地揉了揉眉间。 “账本的秘法解了,但是其他的秘法被烧了,这是我用灵力复刻的,数据应该没什么问题。”季冬青把账本递了过去。 县长看完后,一脸凝重道,“小季,这事你还打算追查吗?” “虽这事涉及到京都,也可能与地界和天界有关,但我依旧想要个结果,数人为之而死,我愿求问心无愧。”季冬青十分坚定。 “可你要知道,若是超出了县里,我便帮不了你了。”县长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面上露出纠结之色。 “有些路本该就是一个人走的。”季冬青感谢县长这么些年的照顾,却也不愿在次停下脚步。 “你既然想清楚了,我也就不便多言了,县里的事情如果账本涉及到我会按律处理,但超出县里的……”县长不愿欺骗她。 季冬青表示能理解,“我知道您也有被限制的地方,如今这样就足够了。” “好,许博他们应是会被处以抽灵刻魂之刑,至于季春风和吴镯光并未伤人性命,按律应被流放抵罪,赵婵和季振一被查出行贿强占等罪行,会被收押下狱。” 县长顿了顿继续道,“还有小卫要去郡里了,加上许博他们,县里空出来不少职位,我打算把小宋和小江他们调回县里,牢仙笼那边的话他们会自己安排空缺。” “好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去送送小卫,然后就回来忙工作,小季接着做之前的事,小宋你们负责按账本把县里涉事的人一个个查出来,彻底肃清县里。” 县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快去,而自己又马不停蹄地处理起了政务。 几人出了办公室,还是江黎抢先道,“卫哥,你什么时候走?” “等会儿就启程,本来前些日子就要去了,因为许博的事多留了几日,现在也没时间再拖了。”卫祈苍如实说道。 “既卫兄先行一步,便祝你官运通达,青云再会。”宋且安鞠了一礼。 江黎有些狐疑,宋且安怎么突然这么恭敬了,可不等她多想,就被抓住了衣领。 宋且安扯着她就往后走,嘴里还念叨着,“快跟我去忙查线索的事,时间紧,任务重。” “宋且安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这样拽着我,显得我很没面子好吧!”江黎四肢扑腾着,想要制止宋且安这个罪魁祸首,却遭到了碾压性的压制,她本想用灵力又怕引起骚乱,只好咬牙切齿地忍了。 “你一直在那站着,才显得你没有眼力见。”宋且安这话说得小声,就连江黎也没听清。 反抗无果的江黎抬眸就发现季冬青和卫祈苍正看着她,便只好连忙挥着手道,“卫哥一路顺风啊,有空郡城见!季姐姐,你送送卫哥,等忙完了这阵我们再聊!” 待江黎他们拐进了办公室,二人才收回了视线。 “卫祈苍,你生气了?” “时候不早,我该走了。” 二人同时出声,闻言皆是一愣。 还是卫祈苍先出声缓解了尴尬,“也算不上生气,只是曾经有一个人在我不顾自己安危,最终丢了性命,见你屡次冒险入局,不免情绪激动了些。” “是你的故人吗?”季冬青问。 “我和她之间算不上故人,但她是我敬仰的对象,也是我一直想要追逐的目标。”一说到此人,卫祈苍眸里便亮起了光。 “那应该是个很优秀的人。”季冬青颔首,中肯道。 “确实,她深爱世人,是我无法企及的高度,但我私心却不想她如此,而我也希望你不要步她的后尘。”卫祈苍认真地盯着季冬青,一时之间反倒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好了,话便说到这,你也在此留步,各自行路,他日再会。”卫祈苍没有多作留恋,一个缩地千里就消失在了季冬青眼前。 不知为何,季冬青在听了他的话后,胸腔里却有种难言的干涩。 她站在原地愣神了片刻,才让自己的心恢复平静,她轻轻拍了拍脸让自己振作起来,郡里布置给许博的事,以及县里的品牌打造都还需要她去做。 郡里安排的原料,她打算把善女乡也加进来,不仅善女乡,县里所有希望加入的都可以容纳起来,在县内打造一个原料和成品生态链,让灵器和灵物流通起来,如果售出效果好的话,还可以考虑打造像三清茶一样的品牌,借助原本的影响力扩大贸易往来。 之前除了让肖贺查原料成分,还让他帮忙筛选了没有问题的原料,以及目前创新养殖的灵植是否可以制成原料。 而肖贺也是个可靠的,他已经整理好了可用的灵植,邀季冬青过去一观。 季冬青自然是立马御剑赶了过去。 肖贺他们所在的林地栽培基地比较偏远,但好在土地土壤丰富,栽培面积大,能够不停的尝试培养更多种类的灵植。 季冬青到的时候,肖贺已经在外等着她了。 肖贺带着她进了基地内部,一个个给她介绍着灵植,首当其冲的便是稻灵谷、玉羽弥、豆笙、茄禾几种。 “这些也可以做原料吗?”季冬青有些不解,因为这些灵植都是她先前推广过的,主要的功效就是帮助大家提高灵力改善体质。 “这跟之前的并不完全相同,这是最新研究的一类,虽然外观看上去别无二致,但效用相差很大。”一说到这些灵植,肖贺就侃侃而谈了起来。 他指着根茎叶依次解释道,“季督察,你看这根茎叶的脉搏以及长度都发生了变化,最初的使用功能依旧不变,只是在这个基础上,我们提高了灵力的浓度,这些灵植就可以用于灵丹灵药。而且不同的部位,可以调制的原料也有所不同。” “同时我们也考虑到了黄灵纸造价过高,像稻灵谷的秸秆就可以用来制造黄灵纸,虽然目前还不能量产,但制造出来的效果比采取灵力灌注白纸相差无几,且成本要低上许多。” 说罢,肖贺又引着季冬青看向了另一个园子,他指着那些灵草道,“这些是野外的灵草,大多数都可以入药炼丹。我们进行了圈养式培养,根据这段时间的培育,已经完全可以施行人工养殖,而且因为控制土壤等因素,灵草的纯度也更高了。” “那如果把这些灵植和灵草推广种植的话,成活率大概有多少?效果能达到这里的多少?”季冬青不由问道。 “灵植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现在推广种植成活率在九成以上。灵草的话,可能还是要展开试点。”肖贺客观道。 “好,你把相关的数据提供给我,我会写一个草案报上去,让县长在县内进行推广,然后选取合适的村子来进行试点。”季冬青查看了情况后,认为这样的纯度完全可以大面积推广。 “好!”肖贺显然没想到他们的实验会被如此肯定,颇有些激动道。 “还有三清茶,之前县长让我尝过,现在县里想把这个推为品牌,我需要你给我一些具体的数据。”季冬青继续交代着。 事情就这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季冬青这边的推广种植搞得风生水起,宋且安他们那边的肃查也搞得轰轰烈烈,县里所有人都忙了起来。 第98章 给许博和李喜行刑的日子是在几月后了, 而这些日子里,宋且安他们竟查出了上百个和受贿有关的官员。 因涉事人数太多,不少人都劝县长轻罚, 可县长却没听,他依旧坚持按律而行,好在宋且安的舅舅宋沛敛暗中相助,才强行压下了那些人的不满。 与之相反的是百姓们, 因为彻底的清查,他们的日子轻松了不少, 苛捐杂税都被一一免除。他们自发给县长送了不少灵旗,就连季冬青等人也有不少。 “终于等到今日行刑了,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有问题。”江黎伸了伸懒腰,疲倦之色不言而喻。 “确实,一个小小的县里就有这么多问题, 这三界又当如何?”宋且安感叹道。 同为监刑官的季冬青站在一旁,边听着他们说话, 边看向那密密麻麻的人群, 那些人身着白色的囚衣,被灵索捆着,个个跪在地上等待宣判, 而这里面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胡磊是犯了什么事?”季冬青问道。 “季姐姐你认识他吗?”话刚说出口,江黎便想起了什么,她拍了拍脑袋道, “我都给忘了, 之前还一起吃了饭来着,他就是收了许博的好处, 之前一直帮衬许安安,不过罪责不算重,只是职位要变成开荒了。” “开荒?” “是啊,这是明赫天尊提出来的,现在已经在天界和地界实施了,人界目前还在筹集人员,像他们这种犯了律法,但并不严重的就会被委派过去。”江黎解释道。 江黎说得高兴,全然没看见一直在给她使眼色的宋且安,只因这消息在人界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宋且安你眼睛疼吗?”江黎颇为疑惑。 宋且安有些无奈,他突兀地转移了话题,“季冬青,你大伯父一家和你们族长都在里面。” 第112章 季冬青淡淡地“嗯”了声,看不出多余的情愫。 “这番也算大仇得报,你怎么还如此冷静?”宋且安有些不解。 “昔日能力不足的时候,确实会想着如何报复,可后来走出了季家村,却觉得他们也不过如此,而我想做的就是让他们有朝一日接受真正的审判,如今成了,心里反而没什么感觉了。”季冬青神色镇定自若,有种超脱物外的冷静。 “小友此境,实乃大善。”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言语中不乏称赞之意。 他们三人闻言转身,却看见一白衣老人,他摸索着胡须,脸上带着点笑意。 “敢问您是?”季冬青确定自己不认识此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小友这份心性着实令人刮目相看。今日我与小友有缘,便赠一物与小友。”老人掌心向上,一个珠子便浮于空中。 “这是万象珠?”宋且安率先看出了这个珠子的不同。 “万象珠是什么?”江黎实在看不出这个灰头土脸的珠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珠呈褐,万象可观。”宋且安语气里有些激动,这珠子自从创世神陨落便流散世间。 “这位小友眼力惊人。”老人夸赞道。 “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东西我不能要。”季冬青拱手,用灵力把珠子轻推了回去。 “东西再贵重,也要看是否有缘,如今明珠蒙尘,定要寻能让它焕然一新者。”老人强行将万象珠推向季冬青,珠子在接触到她的那一瞬间,瞬间和身体融合。 三人大惊,这珠子立马没了踪影。 无论季冬青怎么用灵力相逼,都无法将这珠子取出,她只好请求老人道,“请您将珠子取出。” “此珠无人可取。万象珠既然选定了你,那便是认你可为观万象之人。”老人摇头道。 “观万象?”季冬青机械地重复道。 “所谓观万象,便是观天地人,以你为媒,窥见众生。” “那何时可以取出?”季冬青追问。 “心神合一之时,你便可以唤灵之法唤出,但彼时它定然已与你融合。”老人笑得意味深长,不等季冬青在问,人就瞬间消失了。 “这万象珠是神物,但具体的用法却无人知晓,不过放在你身体里应该不会对你造成影响,只是不能让旁人知晓。”宋且安善意叮嘱道。 季冬青自然也知此物贵重,郑重地点了头。 好在他们站在角落里,人们都忙着看审判,来不及关注他们。 后面的审判,季冬青看得并不专心,这万象珠乃创世神遗物,为何会在这老人手上,而这老人为何不会给她? 直到季振一路过她对她说了一句话后,才彻底拉回了她的思绪。 “你父亲死于靡荒木。” “你说什么?”季冬青猛然抬头,想拉住他问个清楚,却被牢仙笼的人打断了。 “季督察,这不合规矩。” 季振一即将被执刑,在此期间是不允许与任何人交流,而他又要被发放至其他地方。 他的故意,故意要乱了季冬青的心情! 果不其然,季振一满脸的挑衅意味,饶是宋且安看了也心生不满。 “季冬青,去死吧!”打破安静的是赵婵,她发了狠,朝着季冬青扑了过来,可还未碰到就被季冬青周身的灵力弹开,等她想再爬起来的时候,已经被执刑人员死死摁住。 她嘴里叫喊着,“季冬青你这样的废物五灵根不可能胜过我女儿,你用了什么手段?你说!你说啊!” 季冬青没有回答,只是冷眼看着赵婵被灵索捆作一团。 赵婵的高喊声戛然而止,明显是被下了禁言术,她这跳梁小丑的模样引得无数人哄笑,而她也被刺激得更狠,但她越是挣扎灵索就越紧,不一会儿就发出了骨头裂开的声音。 “我女儿怎样,那都是她自己努力的,你只知道她灵根不纯,却不知她付出了多少,你这种只想走近路的人,是永远无法理解的。你就带着你的余生,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度过吧!你争了一辈子,可在你使用不当手段的时候就注定了,你会输!”冯霜说得笃定,击碎了赵婵最后一道屏障,彻底让赵婵失了神。 “娘,你怎么来了?”季冬青有些措手不及,她故意没和冯霜讲这些事,就是想让她好好休息。 “你不和我说,难道我就不会知道了吗?再说了,你看你这个闷葫芦,人家都那样了,你一个字不说,要不是我来,又有谁替你说?我可是你娘!你愿意受点委屈,但我不愿意。更何况,我总要来看看他们的审判结果,免得给你爹上香的时候没话说。” 冯霜走过来帮季冬青拉了拉衣裳,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语气虽不善却尽显温柔。 “这么大人了,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真让人不省心。” 冯霜絮絮叨叨地说着,季冬青安静站在一旁听着,场面意外地和谐。 许博他们抽灵刻魂的刑罚是压到最后的,在抽灵的基础上,还要强行在他们的魂魄上刻下烙印,这是借用神力的一种烙印,无论转生多少都能窥见他们往生所行之恶。 吴勇痛叫着疼晕了过去,许博虽一言不发也满头冷汗,李喜则笑得癫狂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行刑很快就结束了,百姓们瞧着他们如此苦痛,自然感到大快人心。 吴镯光早早就被拖走,始终是没能再见上吴勇一面,而她之前哭喊着要求见宋且安,不出意外地被拒绝了。 之后的日子依旧忙碌,好在宋且安他们也来帮忙,推广的事进展也更快了些。 灵植已经在整个县全面推广,而灵草的试点也十分成功,已经有不少村自动申请种植,肖贺他们那边技术人员人手显然不够,好在又逢大考,输入了不少人才。 而且也带动了之前善女乡的灵符灵丹的制作,形成了自给的模式,大大降低了成本。 之前提出的分类分层售价也得到了县长的批准,一些简单的灵符被人们运用在日常中农作中,让没有灵力的人也能进行灵植的培育。 但其中最成功的还是三清茶,季冬青一方面联系肖贺那边进行功效的宣传,下到各个乡镇推广,让更多的百姓们愿意加入种植。 同时,她还制定了统一的标准,统一的生产和处理模式,按照规模化的方式来进行种植和销售,保证灵茶的品质,确保收入的稳定。鼓励编制内人员带头,引领百姓们共同劳作、监督质量。 另一方面她通过办品尝会、实地考察等方式,让更多的人直接品尝到三清茶,让商家直接去到田间地头,亲眼看到三清茶流水线制作,安排专业技术人员跟随,保证可以面对面答疑解惑。 三清茶很快就被人们口口相传,商家们也纷纷进货售卖。县里对此想要增大种植密度,但季冬青认为这样会导致水土流失,降低茶叶品质,便一一回绝,提出了定时定量销出,提出了饥饿营销,而这也将三清茶彻底推向了舆论的高潮。 季冬青趁热打铁,对灵符等也进行了品牌宣传,决明县的名声也因此打得响亮,很快就引起了郡里的关注,而作为主导的季冬青也引起了他们的重视。 第99章 “小季, 郡城里听说了你做的这些,打算把你借调过去工作。”县长眉眼带笑,显然是为季冬青高兴。 “目前县里到了关键时刻, 我还得继续……” 不等季冬青说完,县长就打断道,“小季,你要知道这可是个好机会, 更何况你不是还在查你父亲的事吗?” 季冬青沉默了,自从听了季振一的话后, 她始终记挂着原主父亲的死因。这些日子,她趁着空闲的时候查阅了不少卷宗,想来是被县长知道了。 “我知道你是个责任心强的好孩子,但你也该多相信别人,宋且安和江黎一定能把你没做完的做好,难道你对他们没信心吗?”县长循循善诱道。 “好, 我服从安排,郡里需要我什么时候去?”话劝到了这个份上, 季冬青也不好在拒绝。 况且原主父亲就是在郡城时出的意外, 县里的卷宗始终有限,只能查到他是突发疾病而亡,更多的线索就没有了。 而冯霜表面不在意, 实则一直挂着丈夫,如今她已经一百多岁,距离两百岁没多少时间了, 季冬青没有把握能让她延年益寿, 但至少不能让她带着遗憾离开。 再想到宋且安和江黎的人品,她的眼神更加坚定了起来。 “你把手上的工作交接完就立马启程, 郡长五日后就要去京都了,说是想见你一面再走,别人郡长等急了。”县长嘱咐道。 季冬青也知道县长的苦心,无非是想让她在郡长那露个脸,也方便以后追查靡荒木。 想到这么多年来,县长对自己的照顾,她慢慢起身走到一旁郑重地鞠了一躬,“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和支持。” “好了,这是哪里话,多亏你决明县现在才能焕然一新,我很高兴能遇到你这样的下属。不过以后你可得脾气软些,老是这样硬邦邦的,难免会坏事。”县长的脸上满是骄傲,却也不免有几分担忧。 第113章 “您的教诲,我会铭记于心。”季冬青作了三揖同县长告别。 “走吧走吧,我还有事要忙呢,有空也和你娘好好道个别。”县长低头继续批改起了文件。 季冬青也没再耽搁,她把现在手头上的工作都整理了一遍,列了待做事项的提纲和注意点,用灵纸刻画了两份,通过木符传给了宋且安他们。 至于肖贺那边,她也说明了情况,把资料对接核对后,给县长传了备份,也让肖贺与宋且安面对面交接。 处理完这些事后,她又复核了两三遍,确认无误后,才清空了自己的办公室,把资料纳入了储物袋,朝着医管所的方向走去。 冯霜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身体已经好了大半,但因没有灵根,寿命自然不剩多久了。即使季冬青偷偷用攒下的灵石买了不少丹药,让欧扬以县里报销为由让冯霜服下,也没有多大的效果。 只是冯霜一直记挂着季家村的宅地,经常盯着窗外发呆。因季冬青在县里,她想着可以时常见到女儿,这才留了下来。 “娘,我被郡里借调了。”季冬青走了进去,坐在一旁,犹豫二三开口道。 “借调是什么意思?”冯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就是郡里借我去办事,办得好就会把我留下来,办不好可能会让我回县里。”季冬青解释道。 “这不是好事吗?你去就是了,这有什么为难的,瞧你这样子,我还以为遇到什么事了。难不成你是舍不得我不愿意去?你脑袋没进水吧?”冯霜原本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语气中又带上了嫌弃的意味。 不等季冬青开口,她又继续轰炸道,“你去了郡里刚好我也解脱了,我这身体小欧都说没事了,我也该回家了,还是那老房子住得舒坦,在县里我总归不习惯。” 冯霜语调轻快,急忙起身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边收还边哼起了家乡的呢喃小调,是季冬青小时候经常听的那首。 季冬青看着母亲愉快的背影并不作伪,便也没劝什么,只是帮她收起了东西。 等季千回来的时候,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季冬青趁母亲不注意,多叮嘱了他几句,本想塞些灵石,但他却并不愿意拿。季冬青没了办法,就只能道谢,盘算着又欠下一笔人情。 之后她又跟欧扬问了注意点,以及母亲日后需要吃的滋补药,她把全部都记了下来,一一托付给了季千。 待把冯霜好季千送上了回季家村的灵车后,季冬青才御剑前往了郡里,因着宋且安他们去了乡上,她只好用木符道了别,毕竟她交接完所有事就花了三四日,已经不能再等了。 到了武邑郡后,季冬青立马就去了郡政府报道,但她并没有见到郡长,因为京都有急召,郡长奉命赶去了。 登记完后,副郡长就让她先安顿好住宿,之后便在郡里逛逛,顺带了解下郡里的情况。 季冬青自是应了下来,她沿着郡政府旁边的街巷绕了起来,却发现如同自己上次来一样,街上依旧没有女子,而旁人看她的眼神也一如既往的奇怪。 “行行好,行行好,给我点银子吧,我已经好多天没吃饭了。” 季冬青还没走两步就被一个小叫花子给扯住,她低头一看,俨然发现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孩。她蹲下身给了点碎银,可还不等她说话,那个小乞丐就一溜烟跑走了。 季冬青自然也没追,她直起了身,准备去其他地方瞧瞧。 可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住了她,“冬青,是你吗?” 季冬青有些怔愣,她缓缓转过身去,竟然瞧见了多年未见的郑依棠,“依棠?” “是我啊,你怎么来武邑郡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也好去接你呀,你是来就职的吗?”郑依棠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她熟络地挽上了季冬青的手。 “之前去你家问过你母亲,但她只是说你在郡里,不愿向我透露你的具体消息,我本想着来郡里有的是机会来找你,却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 季冬青看着郑依棠,发现已为人妇的她变了许多。 原本编成双辫的头发已经被高高盘在头上,爱穿亮色衣服的她也换上了灰色的布衣,原本因练剑而磨起的茧子也消失不见,倒是指尖做活的老茧更明显了些。 唯独那脸庞还如少女时温润动人,只是大部分被布巾包裹了起来无法窥见真容。 而她虽依旧咧嘴角,却没了往日的张扬,单看眼睛竟看不出一丝笑意,让季冬青感觉有些陌生。 “这么久不见,你好像更意气风发了,总觉得你修为更进一步。而且你好像话多了很多,以前和你说什么你都不怎么说,我这才浅浅一问,你就给我解释了这么多。”郑依棠靠着季冬青,一个劲地说着。 “你也变了。”季冬青笑笑。 “那也是肯定的,这么多年了,人总会发生改变,不过今天能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跟我去我家吧,我们好好聊聊!”郑依棠无疑是兴奋的,这样的她季冬青很难拒绝。 季冬青被郑依棠连拉带拽地拖到了她家里,她家比起季家村要好上不少,但却和这繁华的武邑郡格格不入。 “冬青,你先坐在这,没什么事你今天就呆在这,我们俩好好聊聊。”郑依棠抽出了一个凳子,擦干净灰后急忙让季冬青坐下。 “你丈夫不在吗?”季冬青打量着四周,并没有发现别人。 “他呀,出去忙活了,晚上才能回来,你留下来吃个晚饭,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郑依棠面色如常道。 “那他对你好吗?”季冬青问。 “挺好的,你不用操心,别老说我了,你也说说你吧!”郑依棠转移话题道。 “也没什么,就是从王家村开始一直给大家推广,郡长听县长说了说,便把我借了过来。”季冬青随便说了些,本意是不想让郑依棠担心,可她这一笔带过的样子却让郑依棠笑得有些勉强。 “没什么就好,你先坐坐,我给你洗点果子。”郑依棠朝着屋内走去,不一会儿便响起了水声。 趁着郑依棠进了屋,季冬青从储物袋里拿出了自己的一半积蓄,悄悄藏在了一旁装着灵植的袋子下面。 “冬青,来吃点果子,这果子可甜了。”郑依棠拿着篮子端着果子走了出来,拿过最红的一个递了过来。 季冬青应声接过,装作无意问道,“依棠,你为何头带布巾?” “防风沙的,”郑依棠笑道,“冬青你快吃啊,可甜了,比我们之前在季家村吃过的都甜,郡里真的和村里完全不一样,你之前去王家村那几年应该很难熬吧?” “没什么,毕竟之前在季家村也就那样,王家村不过是荒凉了些。”季冬青咬了一口果子,深觉甜到了心里。 “等你有空我可要好好带你逛逛郡里,毕竟郡里真的很繁华,也有很多好吃的,肯定有好多都是你没见过的,一定要开开眼。”郑依棠边啃着果子便道。 “好。”季冬青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个布条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郑依棠接了过来,缓缓揭开,看到东西后不免惊呼出声,“麦芽糖!” 第100章 郑依棠摩挲着麦芽糖, 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直接吃,盯了许久后,她又把布巾盖了回去。 “不吃吗?”季冬青有些疑惑。 “太久没吃了, 有些舍不得。”郑依棠笑笑,把麦芽糖揣到了衣服的夹层里。 “若你想吃,我再给你买就是。”对现在的季冬青而言,买麦芽糖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一样的, 这份…我想好好留着。”郑依棠有些欲言又止,她面上露出淡淡的哀伤和纠结之色, 可很快又化为了笑意。 见状,季冬青也没勉强,“你这些年在郡里做些什么呢?” “就做些寻常的女红,有时候还会去卖卖鱼,每逢簪花节还会去替别人簪花。” “簪花节?”听了郑依棠的话,季冬青有些好奇。 “这簪花节是我们郡里的特殊节日, 武邑郡最早只是个渔村,慢慢才壮大了起来, 而簪花就是在女子头上簪上鲜花, 彰显渔家女子的勤奋和幸福。”郑依棠解释道。 季冬青颔首,脑子里却在想着他们是如何簪花的。 “这簪花节可热闹了,有节日要到的时候我带你去瞧。”郑依棠见季冬青对此十分感兴趣, 便提议道。 “依棠,我回来了,这位是?”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年岁不小了, 显然是人到中年的样子,和郑依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鸣轩,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发小季冬青。” “冬青,这就是我丈夫赵鸣轩。” 郑依棠给两人互相介绍着对方。 “你好,原来你就是依棠的发小。”赵鸣轩主动和季冬青握了手,“有什么事坐下说吧,正好我买了肉回来,一起吃个饭。” “好啦!我早就和冬青说好了。冬青你先坐会儿,吃饭叫你就是。”郑依棠接过了肉,抢先道。 第114章 整顿饭的氛围都显得其乐融融,赵鸣轩总是时不时望着郑依棠,眸光满是温柔,仿佛眼里只容得下她。 季冬青瞧赵鸣轩这样,倒也放心了下来,看来郑依棠过得不差。 “不知你这次来郡里是做什么?”陈鸣轩问道。 “来郡里面就职。” “听依棠说你最早是去村里的,现在一路到郡里那还真是厉害。”陈鸣轩夸奖道。 而一旁的郑依棠却突然被呛到了,她猛地大声咳嗽了起来。 赵鸣轩闻声连忙转了过去,轻轻帮她拍着背,动作尽显温柔。 可奇怪的是郑依棠并未因呛到而脸红,反而在用眼镜偷偷打量着赵鸣轩。 “小心些,别这么马马虎虎的。”赵鸣轩嘱咐道,郑依棠在一旁唯唯诺诺地点了头。 “没事吧?”季冬青出声问道。 “没事,吃饭吧,你明日不是还要就职,吃完早些回去吧!”郑依棠笑着摇头道。 饭桌上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郑依棠和陈鸣轩将季冬青送出了屋外。 天色已晚,季冬青没多做停留,御剑回到了住处,但她意外发现夜晚比白天繁华得多,人也密集了许多,引得她有些好奇,准备明日打探打探。 可惜季冬青根本没这个机会,次日郡里就给她安排了一堆新任务。郡里目前有很成熟的灵物制造,只是售出是个巨大的难题,新郡长希望她可以去到各个大型加工地,把所有灵物以优越的价格售出,最好可以搞成像决明县品牌那样,为郡里制造更多的盈利。 季冬青随即要来了武邑郡的地图,并且向他们请教了制造点的位置,一一进行了标注。 在离开郡政府的时候,季冬青还听到有两个人在议论她。 “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不过是在决明县做出了点成绩,还真以为郡里会和县里一样。”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看新郡长不就挺支持她,老郡长走之前也是要见她,说不定她这能把这事办成。” “那也就是骗骗人,我可不信,我怀疑是她后面有人,不然怎么可能有人一百年不到就从村里到郡里了,无非就是个没有能力的关系户罢了。”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把莫须有的事说得跟真的一样,对付这种人光是嘴上说自然是没用的,季冬青也就不打算理他们,她径直从二人面前走过,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 二人反倒被季冬青吓得噤了声,站在一旁许久都不敢说话,直到她走远了才又小声议论起来。 武邑郡的面积很大,幸好季冬青善于御剑,才很快就到了制造点。 一天下来,季冬青发现了不少问题。 首先,这些制造点四散在郡城的各个方位,彼此之间并没有很紧密的联系,并不有利于形成完整的产业链。 其次,他们的制作各有不同,成品的质量没有统一的标准,导致良莠不齐,很难进行大规模的销出,也无法营造出让百姓信赖的品牌。加工者也没有进行过专业的培训,全靠自己的认识来进行完成,导致灵物产出率不高。 然后,郡里的原料依赖性太强,郡里并没有自己的灵植种植,全靠各个县供给,一旦县里受到影响,郡里也会遭到不小的波及,很难稳定产出灵物。 最后,因为郡里的劳动力全是男性,导致人数比较有限,无法扩大规模进行生产。 季冬青用灵纸和影像石记录下一切后,在次日找到了新郡长,和他说了自己发现的问题。 郡长越看面色越是不善,“照你这么说,郡里的产业就全是问题,没有一点优点了吗?” “并非如此,只是问题需要及时改进……” 郡长却没有耐心听下去,他打断了季冬青的话道,“行了,那你就给我说说你的改进意见。” 季冬青深吸一口气道,“具体我认为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第一可以规划出一处空地,专门让所有制作灵物的制造点搬过去,让他们可以形成产业链,一方面方便他们互相交流,另一方面也可以方便我们后期管理。” 见郡长没说什么,她继续道,“第二,我们需要根据不同的灵物,定出一个标准规范,让制造点严格按照要求进行制作,定期开展评优和抽查,对于优秀完成的制作点提出表扬,给予一定量的免税或是奖励措施,对于不合格的进行批评以及罚收灵石等处罚。同时我们也要按照等级进行分级定价,完善我们市场的监督,让市场不受外界扰乱。统一质量后,方便后期打造品牌进行销出。” “接着说。”郡长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脚点着地板道。 “第三,我们应该划分土壤充沛的田进行灵物种植,建立起自己的农业体系,将灵植、灵畜等融入百姓生活,提高他们收入的同时,也为灵物制造打好基础。” “第四……” “停,照你这种说法,你是不是得提出一百条建议,那么多事怎么可能同时开起,你别天马行空想一出是一出,人还是要脚踏实地,别以为你在决明县做出了一番成绩,所有事情你就游刃有余了,凡事还是要讲究和具体结合。”郡长急忙叫停,一副不想再听下去的模样。 季冬青却不卑不亢道,“一共只有四条,还请您能耐心听完。” 郡长翘了个二郎腿,虽然漫不经心,好歹也没再打断。 “第四,我认为我们可以把女子也加入到用工行列里来,请专门专业的修士,给他们讲解不同的炼制方法和制作流程,让他们提高自己的综合素养和应用能力。保证劳动力的同时提高灵物的品质。” “不可能!”听到这,郡长突然有些过激。 季冬青瞧着他严肃的脸,不免有些狐疑,不知郡长为何单单对这一点强烈抗拒。 “好了,你说的前三点,只要你能结合郡里的情况给出一个方案,我可以同意。但第四点没得商量,这在武邑郡是决定不可能实现的。”而后,郡长也发现自己太激动了些,便摸了摸鼻头,转了话题道。 “具体的方案,昨夜我已经连夜做好了,还请您一看。”季冬青从储物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方案书,她用灵力一挥,灵字就这么浮了起来,一股脑钻进了郡长的脑子里。 这是季冬青新习得的法子,是通灵术的一个小分支,只要是灵力相关之物都能输入到对方的脑子里,还能制造出相关的影像。 郡长被季冬青的方案震惊了,他从未见过如此详尽的方案,譬如提出的产业链,她不仅把具体的选址,优缺点和评估情况全部罗列了出来,还根据目前制造点的规模和预计规模做出建造规划,一时之间让他找不出任何纰漏。 随后,他又按耐住自己躁动的心,接着看了下去,规范条例和农田选址也十分合理,根据她分析的可行性判断的话,这个制造产业链如果形成,一定能给郡里带来不小的收益,而他的升职路也会更顺一些。 “郡长,您觉得如何?”季冬青问。 郡长没有立马开口,他权衡利弊片刻后,才道,“你的方案做的不错,可以去执行,但目前我只能批前三点,等你把这三个都做成了,我们再来说第四点。” “郡长,他们又吵起来了!”不等季冬青回话,便有人高叫了起来。 第101章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郡长揉了揉眉头, 表情不悦。 “他们说分配不均,谁也不想多干,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那人如实道。 “那你是怎么分的?当时不是让你去安排这个吗?”郡长问责道。 那人慌了, 连忙解释道,“我就是按照郡长您之前定的规矩安排的,只是具体的细节上的工作,实在是没办法做到一模一样啊!” “我瞧他们不是对工作不满, 怕是对我不满借机发作吧!”郡长拍桌道。 那人被吓得抖了三抖,“您别生气, 他们肯定没这个意思,他们只是一时不习惯新领导罢了。” “一时无法接受?呵,我看他们是仗着和上任郡长关系匪浅,这是要给我个下马威吧?我赵申也是自己凭能力一步步走过来的,还能怕他们不成,给我带路我去看!”郡长猛地站了起来。 那人见状也不敢劝, 只好转身就要带路。 反倒是季冬青拦住了怒气上头的郡长,“郡长, 您这样过去并不能改变什么, 不如静下心来冷静一下想个办法。” 郡长愣了一下,他虽然性子急,但也不是不懂其中内理的, “你待如何?” “若郡长同意,不如让我去处理。” 郡长闻言,思索一番, 认为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一方面避免了正面冲突,另一方面也可以看看这季冬青是否是可用之人, “好,小张,你带她去。” 小张点头,立马邀了季冬青同去,在路上他感叹道,“多亏你了,不然郡长又要冲动了。” “张秘刚刚为何不拦赵郡呢?”季冬青不解。 “我是一直跟着郡长的,正因如此,我劝才是最没用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若说什么只会让郡长更加气愤,而你一点才让郡长冷静下来。”张秘解释道。 第115章 “麻烦张秘先同我说一下具体的情况。” “这二人是老郡长的不下,老郡长升官进了京都,二位却因为做出的成绩不够多没跟上去,难免有些怨言,且郡长的年岁又比他们小,他们自然免不得倚老卖老。” 听到张秘所言,季冬青也有了底。 二人很快就到了那边,张秘介绍道,“小季这两位分别是何居副郡长和马克副郡长。” “张秘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要让这么个后辈给我们解决问题?赵申呢?”马克看都没看季冬青一眼,朝着张秘发了怒。 张秘这人生性有些软弱,他下意识向后退两步,还是被季冬青扶住了后背,才缓过了神挺直腰杆。 季冬青不卑不亢道,“马副好,我是季冬青,赵郡现在有要是,让我来了解下情况。” “季冬青?就是在决明县做出了挺大成就那个吗?”刚刚没说话的何居缓缓抬头,虽是问句却没什么语气。 “我是决明县来的,不过也没做什么,何副抬爱了。”季冬青回了话。 “没做什么会被调来郡里?这话听上去倒是虚伪,之前郡长在的时候可是听了你不少风光传闻呢,今天‘谦虚’起来了?”马克冷嘲热讽道。 季冬青笑而不语,没争口舌之能,让马克破觉没意思。 “情况就是工作分配不均,我们不满意。”何居淡然陈述了事实。 “具体什么方面何副认为不满意呢?”季冬青拿出灵纸就要记录。 何居睨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盘起了手上的佛珠。 季冬青余光看向佛珠,耳朵听着佛珠的撞击声,判断着和吴镯光记忆中的相似处。 见二人不说话,张秘自然也不敢言,但马克却憋不住,他急声道,“什么地方都不满意,你这张纸怕是记不下!” “无事,若是灵纸不够用,还可以借影像石记录。”季冬青点了一下,如人高的灵纸堆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马克一下被噎住了,缓了片刻后又斥责道,“你不过一个小辈,拿出这样的阵仗是要审我们?” “不敢,只是要给前辈们解决问题,我不能不认真。”季冬青真诚道。 “你!”马克更气了,认准季冬青是在反讽。 “好了,跟一个小辈计较什么。”何居及时出言阻止道。 马克冷哼一声,转身坐到了何居旁边。 “你想怎么解决?”何居抬了抬眼皮,视线却没有完全落在季冬青身上。 “自然是根据何副你们的需求。”季冬青挥过灵纸,一副要及时记录的样子。 “马克,你给小姑娘说说。”何居笑了一下。 “行,现在赵申让我去负责带各个地方的投资,简而言之就是让我拉灵石赞助。”马克倒是很听何居的话。 “那您有什么不满呢?” “这还不够吗?他居然要我做这么多事,这事听上去很少,但是实际上各个方面都要涉及,太忙了,我干不了。” 季冬青点了点头,倒也没反驳,如实用灵力记录了下来,“那您想做什么呢?” “我什么都不想做,这些活没一个好的!”马克继续挑刺。 “好,您的诉求已经了解了,那何副呢?” 何居看着季冬青完全不生气的样子,觉得挺有意思,“听说赵郡让你去调查了制作点的事,我对那个挺有兴趣。” 季冬青也不扭捏,她直接把赵申批准了的三点方案说了一下,“不知您具体想负责什么?” 何居却顾左右而言其他,“点子确实让人眼前一亮不愧是被郡长看中的。” “您的意思是?” “这么好的点子,那肯定得提出人自己去做,才能完全做好。” 二人视线交锋,谁都没有示弱。 “那您对别的还有打算去做的吗?”季冬青问。 “实在是我能力不足,目前郡里也没什么我能做的。”何居无奈叹息道。 “那就多谢何副和马副配合我了。”季冬青道谢后便离开。 张秘有些踌躇,他欲言又止,跟上季冬青后才问道,“小季,他们明显是为难你,你怎么还就这么算了。” 季冬青摇摇头,没跟张秘多说什么,直接敲响了赵申的门。 “进来。” 一进门,季冬青就看见赵申忙着审批材料,一时间竟和和县长的影子重合了。 赵申见来人半天不说话,抬头发现是季冬青后问道,“处理好了?” “算是吧。” 这下可让赵申觉得奇了,他刚刚也只是想试试季冬青,她这么快说自己处理好了倒是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小季,刚刚何副和马副那都是在刁难你,怎么就算处理好了呢?”张秘急了,生怕季冬青是为了邀功才这么说。 “二位副郡长刚刚已经给了答案,说他们什么也不愿干,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清休一段时间。”季冬青不慌不忙道。 空气一下陷入了安静之中,片刻后赵申大笑起来,“哈哈哈,何居和马克肯定想不到你这丫头要让他们清休!” 所谓清休,就是放下手上所有事务,休息一段时间后继续任职,说得好听却是处罚官员的一种手段。 灵纸的内容随着季冬青的手指悠悠飘到赵申脑中,配上影像石的画面,把刚刚的对话重现了一遍。 赵申看完后,立马同意了清休的提议,“妙,就这么办!小张,你去办!” 见张秘还有些犹豫,季冬青便道,“张秘可以复刻一份影像石的内容,再把灵纸复刻一份,张贴在郡里,让大家知道只有清休能满足二位的要求。” “对,就按小季说的去办,你别磨磨蹭蹭的!”赵申瞧着张秘这优柔寡断的样子就烦。 既然赵申下了命令,张秘也只能立马去办了。 “小季,怪不得决明县县长那么喜欢你,你果然是个可用之才!你的三点提案我都会授意人同你一起去办,你按照我给你的名单和他们一起把你提出来的事给我做好,你会前途无量的!”赵申开怀大笑了起来。 季冬青却只是定定站在一旁,盘算着如何把这三点实施好,然后劝说赵申同意培养劳动力的提案。 赵申安排的人都是些靠谱的,他们熟知各个领域,对于季冬青建立起来的基本草案有着更加细致的观点,给她提了不少建议,大大推进了方案的完成。 根据统计,目前制造灵物的制造处有十五家,在他们的帮助下,那些人很快就被说服了搬迁到城西,而他们又根据季冬青提出的建议,让修士们用灵力建屋,不过半月就完成了房屋建设。 制造点的建设轰轰烈烈,整个郡城的人都在围观,制造点也趁机招了不少男子来干活,虽然依旧不能让女子加入这点季冬青有些失望,但同时也坚定了她要做好这是三点的决心。 对于统一的标准,季冬青又召集了所有人,进行了讨论和表决,超过一半同意的标准才纳入准备,尚有疑问的就互相讨论,根据大家提出的进行改进。 所有人都被季冬青加班加点的样子所感动,不免更加卖力起来。 不出三月,简单的流水线就建立了起来,因为有了统一的标准,品质参差不齐的问题也完全得到了解决。而按照灵物计件发放工资,也让大家更想精进自己的技术,赚取更多的灵石。 “冬青,你瞧这产业链也建起来了,是不是可以抽人过去搞种植了,现在规模起来了,消耗也更大了。”蒙岳提议道。 蒙岳是赵申推荐的那些人的领头人,也多亏他一直支持,季冬青才能如此顺利地推行计划。 “还不行,还不到时候。”季冬青看了看流水线道。 “可要是原料不足,后面的工作就没法继续开展了。”蒙岳的语气有些迫切。 第102章 “蒙哥你先别急, 我并不是说不搞种植,只是现在流水线虽然起来了,但是你看每天还是会有一些小问题, 技术人员是一定不能抽调的,至少要轮转一年才能避免绝大多数问题。”季冬青安抚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不抽人的话要怎么搞种植呢?”蒙岳还是有些急。 “我的建议是从决明县借人,因为决明县灵植的种植等已经很成熟, 我们可以借那边的技术人员过来一起解决问题,也可以学一些经验。”季冬青分析道。 “借人?那你有推荐的人选吗?”蒙岳问。 “肖贺和他的团队, 之前专门和我对接过,特别对于灵草这些有研究,应该能帮上忙。” “好,妹子我信得过你,我去跟赵郡申请,你还是先盯着这边, 等人上来了我带你过去和他们商量种植的事。”蒙岳也没犹豫,直接和季冬青告了别。 可能是赵申催得紧, 不出一周肖贺他们就到了, 蒙岳叫上了季冬青和一个熟悉本地的技术人员,和肖贺他们一起到田地里了解了实际情况。 “郡里城南的土壤比较优质,可以推行目前人工种植灵草, 城东的话比较适合普通的灵植种植,至于城西我建议主要还是维持目前的流水线制造,可以在空地投放野生灵植的种子, 在不影响到灵物制造的情况下, 放任其自由生长的话能培育出更好的土壤。”肖贺侃侃而谈,没了之前缄默寡言的样子, 看来培育这件事真的让他更加自信了。 第116章 因他说的很专业,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只是有人问道,“那城北呢?” “城北自生的灵草多,但多数是无法制作灵丹的,可以用来放养灵畜,目前根据我们县的施行,放养比家养的价值会更高,收入也更可观。”肖贺耐心道。 “真是请对人了,郡里的情况你们都分析的很好,不愧是季妹子推荐的人,只是后面灵植和灵畜的具体推广还需要你们给个更具体的方案。”蒙岳夸赞道。 “您放心,我们这些日子会再走访几遍,把地图都画下来,具体考察一下土壤的差异,画出建议的种植分布图,后面分发给大家来进行种植。”肖贺补充道。 一直没说话的季冬青突然问道,“那种子可以适应郡里的生长条件吗?这里温度更高和湿度更大。” “季督察您放心,我们会在这里取土模拟种植的,根据生长情况再决定种植。”肖贺道。 “好,蒙哥麻烦你给他们搞个可以实验种植的地方。”季冬青转头对蒙岳道。 “这个简单,正好我们郡靠西边的地方之前有实验地,不过上任郡长不太支持才没坚持下来,之前的技术人员也有很多闲在家里,到时候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意愿来帮忙。”蒙岳笑道。 灵植的事很快也有了推进,灵物制造也愈发熟练,有了赵申的推广后,其他郡也纷纷来武邑郡进货,他们虽然有意效仿,但品质却依旧欠缺,况且武邑郡批发价格低廉更是引得他们哄抢。 仅仅一年,武邑郡本地的收入增长了三成,大家也更有动力了。 “季妹子,你这一年是真的操劳了,一直都没怎么休息过,你之前来我们恰好结束了簪花节,如今又到了簪花时节,你可得去好好逛逛,这可是郡里难得的热闹!”蒙岳对着还在核查账目的季冬青道。 “簪花节?” “是呀,今晚就是簪花开幕,一般是七天,今日你可一定得去!你不是还有个故友,估计她等会儿就会来叫你了。”蒙岳咧着大白牙笑道。 他话音刚落,郑依棠就来了。 “这可真是说谁谁到,郑妹子你倒是来的快。”蒙岳打趣道。 这一年来,郑依棠因为时时来看季冬青 ,早就和蒙岳他们混了个熟,面对打趣她也毫不在意,笑道,“蒙哥要是愿意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去逛逛,我可没说不带你。” 蒙岳摆了摆手,“那可算了,你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别人可都插不进去,我和你俩走在一起可尴尬了,婉拒了。” 郑依棠笑骂道,“你这说的可别被我丈夫听到了,他可是会生气的。” “那可不,郑妹子你丈夫倒是对你极好,不说了你们聊。” 蒙岳说罢就打算走,却被郑依棠一把拦下,她将手里的花篮推了过去,“今日簪花节,也没什么别的,就给大家都带了点花,蒙哥给大家发发,让大家带回去给家人簪,博个好意头。” 蒙岳也不好拒绝好意,“那就谢谢妹子了,我这就去给大家发。” 待蒙岳走后,郑依棠自然坐在了季冬青旁边,她笑着开口道,“还在看账本呢?今晚簪花节有表演,我带你去看。” “快了,马上就看完了,不过赵鸣轩不和你一起过节吗?”季冬青有些疑惑。 “他呀,今晚还有得忙呢,我带你去逛逛,顺便给人簪簪花补贴点家用。”郑依棠不在意道。 季冬青也没多说什么,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最初塞灵石的地方放些灵石,看郑依棠的样子像是不知道,但赵鸣轩和她夫妻一体,只要那钱花在他们家里就行。 不一会儿,郑依棠等的急了,便催道,“好了吗?天都快黑了。” 瞧着天色确实不早了,季冬青随即合上了账本,御剑带着郑依棠去到了闹市街。 郑依棠一开始乘剑时难免有些害怕,不过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二人到的时候路上有了许多人,这还是季冬青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女子,往日她倒是也能见到零星几个女子,只是她们白日里都蒙着面行色匆匆,不像现在嬉笑着走在大街上。 “冬青,你快过来,簪花节要开幕了!”郑依棠拉起季冬青就跑了起来,她们二人穿梭在人海中,就像儿时一样,为了想看的演出挤到人群的最前面。 伴随着鼓声,女子列成两队走了出来,她们手腕上挂着花篮,边走边向旁边围观的女子撒去。一旁的女子都仰着笑脸,她们哄抢着那些散落的花。 “冬青,这花代表着福气,捡到花的人就能被花神庇佑,顺利过完接下来的一生。”郑依棠适时解释道,她伸出双手加入哄抢的队伍,好不容易才抢到了两枝。 “冬青,给你花!”她笑着把花递了过来,眼里却带着点哀伤。 这种眼神一年以来季冬青看见过无数次,她读不懂郑依棠的哀伤,每当她想问时,郑依棠就会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 季冬青接过了花,郑重地拿在手上,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依棠你一直都是这样,什么都要分我一半,这下抢到福气也记得要分我一半。” “你可是冬青呀!”郑依棠的笑容真切了些,“好了,要开始表演花戏了!” 顺着郑依棠手指的方向,季冬青果然看见几个女子走了出来,她们穿着鲜花制成的衣裳,头上簪满了花,唱起了戏。 “花儿本是心上的花,不唱是由不得自家。” 几个女子明明是笑着唱出了这一句,却莫名让季冬青感到淡淡忧伤。 “冬青你怎么了?”郑依棠看着她面色不渝,不由问道。 “没什么,有点想家了。”季冬青看了看唱戏的女子,又看了看郑依棠。 郑依棠挽上了她的话手臂道,“等你有了空,我们一起回去就是。” “好。” 很快,戏就到了终章,唱戏的女子纷纷下了台,她们朝着季冬青走来,把走上最艳的花摘下拿在了手里。 “这是?”季冬青不解。 郑依棠捂嘴笑道,“冬青你好运气,第一次参加簪花节就被选中了,你是今年的花女!” “花女?”季冬青还想再问些什么,郑依棠却随着人群退出去了,而她则被唱戏的女子围了起来。 季冬青有些无助,她向郑依棠投去求助的眼神,却在那双熟悉的眸子里看见了转瞬而逝的冷意,甚至让她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冬青,别害怕,你只要配合游街就好了,我会跟着你的。”郑依棠挥了挥手道。 说话间,季冬青的头发就被女子们盘了起来,她们把最艳的花以扇形插在盘好的头发上。 季冬青很快就变成了人群中最显眼的存在,接着那些女子又簇拥着她上了花车,让她站在最前面。 当她站定的那一刻,除了郑依棠,所有人都朝着她双手合十一拜,女子的面上是虔诚之色,而那些男子看上去则有些庆幸。 郑依棠的面上则是她看不懂的表情,既像笑又像哭。 花车很快就动了起来,郑依棠很快就消失在季冬青的视线里,她频频回头,却依旧寻不见她的身影。 好在花车只沿着这条街游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结束了,季冬青下车前她们依旧虔诚一拜,并没有收回季冬青头上的花。 “冬青,怎么样?”郑依棠猛地出声,让季冬青急忙转身看去。 “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季冬青实话实说道。 “你还真是老样子,这可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花女呢!据说花女是被花神选中的最有福祉之人,不仅自己有福,还能庇佑一方土地。” 郑依棠的脸逆着光,让季冬青看不太清,只是这语气却让她觉得有些怪异,直觉告诉她这花女和那圣女一样,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了我们高高在上的花女,赏个脸一起去逛逛吧!”郑依棠的语气依旧让季冬青不舒服,可她还是跟了上去。 这街上灯火辉煌,据说郡里为了支持这活动,还提供了灵烛,能让烛光彻夜不灭。 “冬青,你看这个泥偶和你像不像。”郑依棠拿起一个泥偶摸索着。 季冬青看过去,发现那泥偶着白衣,头发盘起簪满了花,和现在的她倒是挺像的。 不等季冬青答话,郑依棠就买下了这泥偶,她自顾自地往前走,摸了一会儿后才把泥偶放进了衣袖里。 她突然转身朝季冬青招手,“冬青,快来,今天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你过来看看。” 季冬青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便快步跟了上去。 鲜花饼、鲜花酱、鲜花扇、鲜花衣,全都是皆是鲜花制成的。 郑依棠把鲜花饼塞进季冬青嘴里,因为是刚出炉的花香味十足,吃起来让人无限回味。而那鲜花酱放在凉粉和乳扇里更是美味至极,让季冬青动了用鲜花制品来形成新品牌的心思。 走着走着,季冬青便看见了之前的那个小乞丐,她蹲在地上乞讨着,和四周的繁华格格不入,摊主们都怕她扰了自己的生意,纷纷驱赶着她,一时间她就成了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 第117章 季冬青走了过去,问,“没好好用那些碎银找个谋生的伙计吗?” 那小乞丐抬头看了她一眼,指了指碗,并没说其他,显然是把她当成好心的冤大头了。 “我给你找个活计如何?”季冬青见她可怜,试图和她讲理。 那小乞丐却因没要到钱泄了气,转头就要走。 “冬青,你在做什么呢?”郑依棠也发现身旁的季冬青走到了小乞丐那边,她走了过来问道。 小乞丐一见郑依棠就被吓住了,她整个人不禁颤抖着,想后退几步却又僵在了原地。 “原来是个小叫花子啊,冬青你又要发善心了?”郑依棠这句话里的讽刺意味很重。 季冬青转头看了一眼,责备的话终究没说出口,“她年纪小也挺不容易的。” “世上那么多苦难的人,难不成你还能一个个救过来?”郑依棠语气依旧不善。 “能救一个是一个。”季冬青坚持道。 二人说话的间隙,小乞丐也回了神,她恶狠狠地对季冬青道,“不…不用了,我不干活!” 可季冬青还是捕捉到了小乞丐眼里强烈的惧色,只是不等她说话,那小乞丐就一溜烟跑了。 小乞丐有些慌不择路,朝着死胡同跑去,意识到什么后才急忙转头朝另一边跑去,好似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好了,这种不领情的小乞儿根本没必要管,走了,我带你去看我簪花!”郑依棠还是那副看不上小乞丐的样子。 季冬青回了神,跟上了郑依棠,“好。” 郑依棠有个固定的摊子,而她簪花也是在此处。 摊子周围围了一群人,有的是妙龄女子结伴来的,有的是父母带着来的,还有的是丈夫相陪的。 看见郑依棠后,她们让出了一条路,十分恭敬地鞠了一躬。 “好了,大家不用那么客气,排一排顺序开始簪花吧!” 郑依棠话音刚落,那些人就有条不紊地排起了队。 郑依棠十分熟练,他把女孩们的头发高高盘起,再根据挑选合适的花,通过颜色的搭配,让每个女孩都焕发出别样的光彩。而没簪好一个女子,她都要念上一句,“今生簪花,来世漂亮”。 女孩们听了这话,面上的喜色更甚,边朝着郑依棠道谢,边摸着头上的花。 这活做多了是有些枯燥的,但郑依棠却孜孜不倦,没露出一点疲惫之色。 约摸过了两三个时辰,郑依棠才终于收了摊。 “冬青,辛苦你等我一晚上了。”郑依棠有些抱歉。 季冬青摇摇头,没放在心上,她有些不解这些女子为何如此执拗要簪花,不由问道,“为何她们都要簪花,单纯求个漂亮吗?” “是也不是,武邑郡有句话,簪满头锦绣花,当一日渔家女。簪花就是勤奋和幸福的代言词,女子大多想名声好,所以才热衷于此事。”郑依棠解释道。 “好啦,天色也不早了,快些回去吧!这簪花节还有六日,后面几日我可能还要拉着你来,你可别嫌我烦!”郑依棠收好了花篮,拉着季冬青就要回去。 季冬青顺应地跟着她,打算把她送回家再回去。可到她家门口时,却听到了砸东西的声音。 季冬青破为警惕,她把郑依棠拉在身后,自己则往前走去。 只是不等她开门,门就抢先一步被打开了,她猝然撞上了赵鸣轩有些惊恐的眼神。 “出什么事了吗?”季冬青问。 赵鸣轩笑着挠了挠头,“没什么,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连带弄翻了许多东西,我正准备拿扫帚打扫一下呢!” 季冬青有些狐疑地朝他身后看去,她看着地上凌乱的一切,什么也没对赵鸣轩说,只是转头问郑依棠道,“依棠,这几日我那里空,你要不要去我那住住陪陪我。” 郑依棠却笑着摆手,“不了,明晚我再去找你就是。” 说罢,她就松开了季冬青的手,走过来看赵鸣轩,“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有,你别担心。”赵鸣轩额间的碎发低垂,不动声色地握住郑依棠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而此时,季冬青却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妖气,很淡,却因为有了杀意而涌现。 她放出灵识循着那方向探去,却一无所获。 收回灵识后,季冬青见二人情浓,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和二人告别,先回了郡政府再做打算。 剩下的六日,季冬青在白天不仅忙着核对和确保流水线无事,还着手写起了推广鲜花产品成为品牌的策案。而到了晚上,就和郑依棠去逛逛,同时还守在她旁边看她簪花,蹲守着之前感受到的妖气。 为期七天的簪花节过后没几日,季冬青就被赵申叫了过去,她到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季,你快来,这是小卫,前段时间去京都出外差了,现在刚回来。”赵申引荐道。 季冬青有些楞楞,还是卫祈苍开口道,“赵郡,我也是决明县上来的,我们俩认识。” “你看我这记性,完全把这事忘了!你们俩认识的话就更好了,我这有个棘手的事要你们去做。小季你那边我已经跟蒙岳交代了,你不用担心。”赵申拍了拍头,用灵力把屋子封了起来。 卫祈苍和季冬青不约而同答好,等着赵申说事。 “具体是这样,簪花节过后,就开始有大量的女子集体失踪,郡里收到了不少百姓来诉冤,他们闹着自己的女儿没了,我虽然表面上把这件事压下来了,但还是闹得人心惶惶,我和牢仙笼那边协商,让你们和他们一起联合查案,一定要把那些女子找回来,查出到底是何人所为。”赵申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 二人领了命就朝外面走去,正当季冬青诧异卫祈苍的安静时,他就开了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季姑娘我们可又见面了。这些日子不见,不知季姑娘有没有想我,我倒是很想季姑娘。想着你那个板着个脸的老古板样子,以及被我逗得五颜六色的脸,无论怎么想都很有意思,给我的生活带来不少乐趣。” 季冬青没说话,朝着牢仙笼走过去。 “季姑娘倒是一如既往的硬心肠,看见我这样还是不多说些话,不过没关系,我知道这叫爱在心口难开,季姑娘一定是爱惨了我,这才没还说的!”卫祈苍继续戏精道。 听着他那笃信的语气,季冬青不由加快了步伐,想把他甩远,只是她没意识到,其实她可以御剑的。 卫祈苍笑看着季冬青加快步伐的背影,紧跟在她身后继续唠叨个不停,“季姑娘,你走这么快做什么?难不成是近人情怯,看到我就涌上了太多情愫,只能靠逃避来躲着我了不是?” 直到二人到了牢仙笼,卫祈苍才停了嘴,不过他这边走边说个不停还不嫌累的本事倒是让季冬青佩服。 二人说了来意后,门口的人便带着他们进去找本次案子的负责人了。 “何旭?”季冬青一时失言。 “这位是?我们认识吗?”何旭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季姑娘认识这位?”卫祈苍也看过来,虽是笑着却让季冬青有些害怕。 “之前在决明县见过,你可能忘了。”季冬青解释道,其实之前她只是和何旭在解剖人骨的时候见过一面,只是李薇的幻境让她以为彼此相处了很久。 “决明县?难不成是人骨?你是季冬青?”何旭似乎回忆了起来。 二人尴尬一笑,因为那实在算不上什么愉快的回忆。 “二位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事要做?”卫祈苍阴恻恻地声音响起,站在了二人的中间。 第103章 何旭被卫祈苍吓了一跳, 他往后挪了半步道,“情况是这样的,自从簪花节结束后, 目前已经有一百多个女子失踪了。” “这才不过三日。”季冬青微微蹙眉。 “是,短短三日就失踪了这么多人,牢仙笼都被百姓们堵了起来,纷纷来要个说法, 你们来之前我们才刚刚把他们劝了回去。而且现在流言四起,有的人说是妖魔作祟认为新郡长没管好郡城, 还有的人说是……”何旭看了季冬青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不妨直说。”季冬青示意他继续说。 犹豫片刻,何旭还是说了出来,“说是因为今年的花女没有献祭,触怒了神,引得神罚降临, 这才让女子遭了祸。而今年的花女就是季……” “何兄这可就高看季姑娘了,你说花神无意选中她也就算了, 可这花女不也是人定吗?那又何来触怒神明一说, 当真荒唐!倒不如说是她引得旁人嫉妒,这才设了个局让她跳。”卫祈苍字字铿锵,话里话外满是维护之意。 季冬青有些恍惚, 没想到卫祈苍这人虽一如既往不正经,却愿在关键之时维护自己,但还有一件事让她在意, “敢问花女献祭是何事?” “我自然也不认为季督察一人能左右这些事。至于花女献祭, 我其实也不大清楚,只是他们这样嚷嚷着, 郡里可能他们也去堵门了,赵郡想必也是维护你才让你来解决这个事,一面不愿你看到那糟心的场面,一面希望你能自证。”何旭正色道。 第118章 “那目前掌握的情况都有些什么?”卫祈苍倒也没纠结何旭的态度。 何旭摊开灵图道,“这是郡里的地图,上面的红点就是女子们失踪的地点,红点越是密集,就证明失踪人数越多。红点虽然散乱,但大都集中在城南。” “城南可有什么特殊之物?”季冬青问。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上面标注的地方我们都派人去过了,都是少有人迹的地方,因此也没有搜集到目击证人,为了防止失踪持续发生,我们也只能加强巡逻,让你们来帮忙也有我们人手严重不足的原因。”何旭无奈道。 “那你想让我们做什么?”卫祈苍直切要害问道。 “其实我去现场的时候,测到了微不可查的妖气,现在我们队员两两一组绕着红点巡逻,还要留下人处理其他事和新报案,实在没有空余人手。而那些报案的人我们也问了个遍,始终没什么头绪,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由你们俩主查这事。”何旭有些不好意思道。 “何兄倒是好算盘,这是不想担责,还是知道事后有隐情不愿深入?”卫祈苍眸光泛冷,语气算不上好。 季冬青盯着何旭,发现他的性格与记忆和幻境之中截然不同,透出一股不真切的感觉。 “卫兄弟误会了,若不是实在分身乏术,我也不会如此。”何旭的解释显得苍白无力。 季冬青扯了扯卫祈苍的衣袖,向何旭道,“我们可以查案,但这事我们终究还是协办。之前报案的笔录、报案人信息以及灵图,麻烦都悉数给我们一份。” 何旭见季冬青接了这个烫手山芋,面上喜色难掩,急忙招呼人把东西都给了二人。 二人自然也没多逗留,随即离开牢仙笼回了住处,研究起这些东西。 “季姑娘,这可是何旭不想办的差。”卫祈苍边看着笔录边道。 “是,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女子继续失踪,你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季冬青始终记得卫祈苍许的“苍生安乐”。 卫祈苍自然不会视若罔闻,二人随即把所有线索都认真查看了一遍。 “有什么想法吗?”卫祈苍问。 “城南旧庙这块失踪的人是最多的,我们可以去这里看看。”季冬青指着地图上差不多要被红点淹没的旧庙道。 “旧庙确实可疑,不过还有个这笔录里有几户人家的证词也很奇怪,有的不确定女儿去了何处,还有的一直念念叨叨说是必有此劫,我觉得可以再去问问。”卫祈苍把奇怪的几个笔录浮了起来。 “好。”季冬青提剑就要飞去,却被卫祈苍抢先一步用了缩地千里。 见到了目的地,她只好悻悻地放下了剑。 卫祈苍轻笑出声,略点些调侃道,“季姑娘这是打算御剑飞行?真是不好意思,我想着缩地千里更快就用了,看来是误了你表现的机会。” 季冬青懒得理他,面不改色往前走去敲门。 第一户人家没有开门,不知是不愿开门还是不在家。 季冬青倒也没有气馁,继续照着名单和标记的小绿点找着人家。 而卫祈苍也没再捉弄她,配合地用着缩地千里,加快了速度。 他们这一路可谓是十分不顺,绝大多数人家都不开门,零星几户开了门却也问不出什么,要么就是单纯重复着笔录上的话,要么反过来逼问他们女儿的下落,总之就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季冬青却没有退缩,还是坚持着问过所有人,正当她敲响了最后一户人家的门时,那扇破败的木门“吱呀”地打开了一条缝。 明明是白天,屋内却是一片暗色,这让她不免想起了善女乡的屋子,脸色顿时不好了起来。 卫祈苍敏锐地察觉到了季冬青的不对劲,他上前一步挡在了前面。 “你们有什么事吗?”一个年迈的声音传了出来。 “老伯,听说你家女儿失踪了,我们来了解下情况。”卫祈苍道。 “情况?之前不是已经跟郡里说了好多次了吗?怎么还来问?”老伯明显有些不耐烦。 “因为之前的一直没有什么突破口,想来你女儿已经失踪了两日了,为了尽快找到你女儿,还希望您能多告诉我们一些。”卫祈苍解释道。 一听到女儿,老伯的眼睛都亮了,“女儿,我的女儿,她回来了吗?” 他猛地把门打开,急着就要冲出来找女儿,还是卫祈苍用法术镇住,这才断了他的去路。 折腾了半晌后,老伯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顿时垂头丧气下来,眼睛里的光黯然消失,随即喃喃自语道,“这都是报应啊!都是报应!” “我的女儿她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说罢,他连门都忘了关,踉踉跄跄地走回了屋里。 看着老伯身影模糊起来,季冬青当机立断将屋子照亮,二人跟着老伯走了进去。 “老伯,你说的报应是怎么回事?”卫祈苍问道。 老伯双目呆滞,却明显什么也不想说。 卫祈苍见状,只好换了个说法,“老伯,你还想再见到你女儿吗?如果想的话,就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事情,这样我们才有把握能把她找回来。” “我女儿…你当真的把她找回来?”老伯听到女儿,才转向他们道。 “目前我们很需要你提供的线索,只有这样才能增大找回你女儿的可能。如果你真的想救你女儿的话,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卫祈苍循循善诱道。 老伯思索了片刻,像是豁出去一般,道,“我…我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必须把我女儿找回来!”老伯拉住卫祈苍,等一个承诺。 卫祈苍看着老伯真诚的眼神,谎话便说不出口了。 “无论是死是活……都求你,把她带回来…带回来……”老伯不似刚刚迫切,态度软了下来,眼眶里满是泪。 “好,我答应你。”卫祈苍回握住老伯的手,郑重道。 “屋里简陋,你们随便找个地方坐就是。”老伯松了手,颤颤巍巍地坐了下来。 季冬青这才打量起四周,发现屋内黑暗是因为床上贴了黑纸。 老伯也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我们武邑郡最早是个小渔村,因为妖魔横行,一直无法发展,始终是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 “妖魔横行?三位天尊不是封住了妖魔,为何还会如此?”卫祈苍不解。 “那也是对于天界而言的,最早的时候,人界是妖魔众多的,天尊的结界在天界比较牢固,但在人界就显得平平了。每一届人皇,为了人界安泰,都会拿出巨大的力量来加强结界,可尽管如此武邑郡还是妖魔肆虐。那时的修仙者们纷纷结队,为了百姓的安居乐业而斩妖除魔,日子虽然过得苦,但也无愧于心。”老伯回想着当初的日子,脸上不免有了笑意。 “可是…人心难测啊!人心难测!”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青筋暴起,紧紧攥住了拳头。 “那时有人提了个法子,说是能够结束现在这样生死未卜的日子,不少人都心动了。说实话,我也如此。但那法子它本就是罔顾人伦,和妖魔一道的!”老伯悲愤上头,一口气噎住。 季冬青轻轻拍了拍老伯的背,替他缓解郁气。 老伯侧头看过来,低声道,“我的女儿,她就…和你差不多大,很年轻,就是花一样的年纪,是我无能,到底没能护住她……”季冬青一时也找不出安慰的话,好在老伯继续说了下去,“我这糟老头子,让你们见笑了,接着说那法子吧!” “他们提出的办法是献祭,那人说他和妖魔达成了协议,每年簪花节的时候,只需要献祭一名女子,就可以换取一年的安定。这法子对于长期居于困苦之中的人,是上好的解局之法,特别是对于那些男人而言,他们迫切地想要赞同,却又怕女人们不同意。 后来,便有第一个女子挺身而出了,她为了父母兄弟,选择牺牲自己,自愿献祭给妖魔,而这也换得了第一年的安稳。原本大家想的是通过这一年找到解决妖魔的办法,可那妖魔实在难寻,且安乐的日子一旦开始,谁都不想再回到之前的苦难。 欲望开始疯狂蔓延滋长,男人们精心谋划了一场骗局,把这个丑陋不堪的法子包装成最华丽的模样。他们大肆朝外宣扬,说这是花神的馈赠,被花神选中的女子即为花女,花女能够为我们战胜妖魔,驱魔定邦。” “这种话,当真有人相信吗?”卫祈苍并不理解。 老伯自嘲地笑笑,“三人成虎罢了,一个人说自然是不信的,但他们惯会以讹传讹,他们一方面和妖魔勾搭,制造起城里的慌乱,打破大家安乐的生活,一方面散播这样的传言,让大家自愿通过这样的提议。” “所以,自从提一出到现在为止,花女的习俗就这么被传承下来了?”卫祈苍追问。 “对,只要每年牺牲一个人,就能换取所有人的平安,谁不想呢?知道内情的人并不会多说,不知道内情的人也就信了这个事实。”老伯的眼睛满是混沌,不知在看向何处。 第119章 “一千年…快一千年了,直到这几日大批的人失踪,才唤醒了大家久违的噩梦。小姑娘,你就是今年的花女吧?”老伯转头看了过来。 卫祈苍连忙用灵障隔开了两人,双眸满是警惕之色。 “你不用这么警惕,要是我也想上他们一班体育花语去献祭的话,早在门口我就叫人了,我不会让你们进来,也不会费时间和你们说这么多了。”老伯摆了摆手,示意卫祈苍不必如此。 卫祈苍却一动未动,没有轻信他的一面之词。 “好了,我知道我说什么你可能也不会信。但没关系,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老伯没计较卫祈苍的态度,继续道,“你们是否发现白日里街上没有女子,有也是蒙住面的。” “这是为何?”这个事一直让季冬青感到疑惑,只是一时没机会问。 “这是因为一旦第一个谎言成真,那么就要变造更多的谎言来圆谎。他们为了不让女子逃跑,声称白日里妖魔会锁定女子,让女子不要出门,或者戴上面纱,让她们以引人注目的方式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那晚上呢?”季冬青问。 “晚上城门自然落了锁,灵障也成型,没有修为的女子又如何出得去?就算家里人帮忙逃跑,可以一家人的力量又怎么抵得过一群修士呢?”老伯的解释透露出无可奈何的意味。 言尽于此,季冬青他们也有了些头绪。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们记得要帮我找回我女儿。”老伯别过头去,不再看二人。 二人也不好再问,只好辞别老伯,只是到了门口时,老伯突然大声喊了一句,“花!那些花!” 二人急忙转头,却吃了个闭门羹,只好思索起老伯的话外之意。 “老伯说的应该是簪花的那些花,花肯定有问题。”卫祈苍笃定道。 季冬青也表达了赞同,好在他之前就觉得花女这个事情颇为蹊跷,留下了那些簪的花,她从储物袋中幻化出那些花,递给了卫祈苍。 “这是?” “簪花节她们给我簪的花。” 卫祈苍用灵力探查着,突然他面色一紧,“这花有靡荒木的成分。” 又是靡荒木! 这靡荒木越查越多,让季冬青觉得自己像是被无数根线拉着往前走。 “这花你先收好,后面可能用得上”转而,卫祈苍突兀地问道,“听说你有个朋友也在武邑郡?” 季冬青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样问,先是木讷地点了一下头,反应过来后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之前听你母亲说过,你似乎很记挂她,而她正好在武邑郡。那簪花节她和你一起去了吗?”卫祈苍继续问道。 “七日都是我陪她去的。”季冬青如实道。 “那七天你们去做了些什么?” “随便逛逛,然后等她簪完花送她回家。” “那其中可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季冬青沉默了,怪异的地方并不少,但她还是下意识维护道,“她不会是那样的人。” 卫祈苍不置可否,换了个问题道,“要是你有一天和她对峙,你下得去手吗?” “无论是谁,都不会影响我除恶。”季冬青十分坚定,心里却想着有机会要去找郑依棠聊一聊,解开自己的心结。 “好,这样就够了。”卫祈苍没再纠结,直接把二人送至了城南的破庙附近,趁季冬青不注意又用玉牌传了信。 城南的破庙名副其实,站在外面就能感受到无尽的荒凉,瓦片碎得不成样子,耷拉在墙角,根本没法挡风遮雨。墙皮也零零碎碎地脱落,露出内里的颜色。整个庙都有些倾斜,要不是有柱子支撑,想必早就倒了去。 庙门口蹲坐着几个乞丐,他们警惕地看着凭空出现的二人,双手紧紧捏着残破的碗,卫祈苍刚一开口就四散而逃,一时让人不知道该去堵谁。 季冬青正打算追,却看见了之前的那个小乞丐蜷缩在庙里,她闪到小乞丐的跟前,在小乞丐要跑之前死死摁住。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放开我!”小乞丐大喊大叫着,却一动也不能动。 “认识?” “嗯。” “你上次旁边的那个女子没和你一起?”小乞丐左顾右看,都没瞧见郑依棠的影子。 “你找她有事?”季冬青问。 “没事…她没来就好。你们来这有什么事?”小乞丐有些心有余悸,确定郑依棠不在后才松了一口气。 “想问点事。”季冬青淡淡道。 “那你定住我做什么?”没了郑依棠,小乞丐又变回爱答不理的样子。 “你知道什么都可以说。”卫祈苍豪横地扔出了一小袋灵石,让小乞丐瞬时双眼放光。 “这…这都是我的?”小乞丐咽了咽口水,这么多灵石能让她一辈子不愁了! “看你说的如何,说的让我们满意,就都给你了,”卫祈苍还是一贯抛出好处诱惑道,见小乞丐连忙点头后他话锋一转,“但要是让我知道你有所隐瞒,我会把所有都拿回来。” 说罢,他作势就要把灵石收回。 这下小乞丐急了, “好说,好说,贵人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了。” “之前我给你的银两你用在何处了?”季冬青突然问道。 “那是你给我的,你别想要回来!再说了,就那么点,根本不够用上几日!”小乞丐梗着脖子道。 卫祈苍也算听出了二人的渊源,“之前免费的都嫌少,看来这次的你也不想要了。” “别!别!是我错了,我态度不好,我道歉,你们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就是这片知道最多的。”小乞丐突然伏低做小了起来。 卫祈苍被小乞丐能屈能伸的样子逗乐了,倒也没继续刁难,“先给我们讲讲这座庙。” 小乞丐热切地讲了起来,要不是不能动,她甚至还想手脚并用地比划,“这座庙名为阴女庙,供奉的是阴女娘娘。阴女娘娘不管活人,只管死人,这庙据说快要有一千年了,虽然平时都没什么人,但是只要郡里一旦出了人命就会有人来拜,你们看这两天香火就格外旺盛。” 季冬青看向供台,发现台面被擦的发亮,上面摆放着不少食物,且食物十分新鲜,显然是用了心的,供台上的香炉也快满了,不知是烧了多少香,庙内也是浓浓的香火味,和外面的破败截然不同。 “瞧你们这疑惑的样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盖这庙吧!”小乞丐得意洋洋地讲了起来,“阴女娘娘管阴间路,武邑郡献祭的女子太多,需得她用阴气所镇,让那些亡灵不伤害郡里的人,这样才能保一方安定!” 卫祈苍和季冬青对视一眼,交换了意见,都认定这武邑郡的人心里有鬼。 “这些也没什么特别的,可不值得我花这么多钱。”卫祈苍却装作没什么意思,蹲下就要拿回袋子。 “我还知道这里有阴灵!”小乞丐豁出去了,大声喊道。 “阴灵?”卫祈苍露出了些感兴趣的表情。 小乞丐顺杆子就爬,立马道,“阴女娘娘我没见过,但我见过阴灵,它们偶尔会在半夜出现,之前吓了我一跳,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 二人若有所思,卫祈苍则决定再诈一诈小乞丐,“阴灵我也见过,这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我…我,我还见过有个女子和阴灵说话!”小乞丐被引得说出了更多。 “谁?” 第104章 小乞丐支支吾吾的, 眼睛朝着供台看了半天才道,“我…我没有看清。” “你没看清?”卫祈苍并不相信。 “那…那是半夜,只有月光, 我看不清她的脸。”小乞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边咽着口水边道。 “你没看清的话,你紧张什么?”卫祈苍凑近,以审视的眼神看着小乞丐。 “我…我害怕, 因为第一次见到阴灵,那玩意儿跟鬼一样。”小乞丐转了转眼珠子, 换找了个借口搪塞。 “是吗?那你刚刚说起阴灵为何不怕?”卫祈苍刨根问底道。 “因为刚刚没想起来,现在细想,半夜三更撞鬼越想越后怕啊!”小乞丐不由提高了嗓音,想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 季冬青看着小乞丐颤抖的身子,知道她定是有难言的苦衷,随即轻拍了卫祈苍一下, 让他不必再逼问。 卫祈苍瞧着小乞丐的样子,也觉得问不出什么更多的了, 给她解了定身术后, 把灵石也扔给了她。 小乞丐拿到灵石后,出于身体的本能拔腿就跑,可跑到门口的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又转过头颤颤巍巍地说了一句,“有妖怪…她吃人!”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看来那些失踪的女子凶多吉少了, 这小乞丐应该是看见吃人现场了。”卫祈苍笃定道。 季冬青颔首, 她走到了小乞丐一直看着的供台旁,盯了片刻后确认那一尘不染的阴女像, 竟与善女乡的一模一样。 第120章 而后她绕到了供台后方,用灵力为引轻敲着供台后方,根据灵力反过来的强弱探到了空心的地方。 她轻轻一推,那处便闪现出一个小门。她走了进去,发现里面空间很小,必须蜷缩作一团才能躺早里面,若是小乞丐的话,勉强够站着。 她把眼睛往前贴去,看到了蹲在草铺上查找线索的卫祈苍,因为视线受限,并看不清卫祈苍的脸,但能看清他的动作,多余的地方也就看不到。 假设小乞丐是躲在这里看到的,那妖魔便是在卫祈苍所在之地和阴灵对话或吃人。 想到这,季冬青走了出来,来到卫祈苍旁站定,“那供台有个缝隙,恰巧能看到你这个位置。” “嗯,这里虽然被处理过了,但仍有淡淡的血腥味和妖气,应该是作案的地点。你瞧这些枯草,像是新换的,把它们扒开,后面的砖虽然无异,但明显经常被敲打,有了松动的迹象。”卫祈苍分析道。 “敲打?” “对,为何要敲打,这让人想不通。” 季冬青猛然想起九箭驱魔的完整仪式,要先震地,而后射箭驱魔。 “我有个法子,但不知有没有用,顺利的话可能会唤出阴灵,需要你及时控制住。”季冬青没有犹豫,直接道。 “季姑娘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既然季姑娘信我,我自然也不会疑你。我知阴灵怕活人,我会尽量及时控制住的。你尽可一试!”卫祈苍笑着让了一步,没有追问季冬青要用什么法子,又是从何得知。 他的不追问,让季冬青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迈步站到那块砖上,跺了一脚地砖后,她唤出九箭弓,把弓箭拉满对准阴女像。 弓弦拉满的那一刻,原本空着的弦上凭空出现了一支灵箭,那箭并不是灵力所幻化,而是九箭弓所配之箭。 季冬青毫不犹豫地射出,一箭飞速扎入阴女像的正上方,而后八箭成,以灵力为催,依次射入背后的墙面上。 顿时,阴女像连带着供台摇了起来,青白色的灵魂蜂拥而至,浮在石像之上。 卫祈苍也早就准备好了灵网,趁阴灵不备时,就将它们一网打尽。 阴灵反应过来被抓后,拼命撞击着灵网,试图破网而出,可这灵网越缩越紧让它们更加痛苦。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抓我们?” “就是就是,我们可是阴女娘娘的信使,你们这些人不是还要求我们娘娘镇亡魂吗?识相就快点放了我们!” “我都说了不要出来了,你们不听我的这不就掉入陷阱了。” 二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阴灵们就纷纷吵闹了起来,甚至还有了内讧,它们七嘴八舌的,格外有活力。 二人见插不进去话,索性就抱臂看着它们闹,等着它们累了再问。 “喂喂,我说你们几个意思,把我们抓住却不说话!” “别挤了,我要被勒死了,这破网越来越紧了。” “我说话你别出声!” “我都要死了凭什么不出声!” “你已经死了!” …… 阴灵们吵得不可开交,过了几炷香的时间才安静下来。 待它们彻底没了气力,卫祈苍才问道,“上一次把你们唤出来的是谁?” “你是谁,我们凭什么告诉你?” “就是就是!” 阴灵个个都昂着脸,一副看不上卫祈苍的样子。 卫祈苍动了动手指,灵网顿时缠得更紧了,而且灵网上还泛起了金光,让阴灵的魂体遭到了破坏。 “即使这样,我们也不会屈服的!” 在内层的阴灵依旧强硬,可外层的却开始求饶了。 “仙人,有话好说!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别下杀手啊!” “那个人是谁?”卫祈苍又问了一遍。 “是…是个女人,身量不是特别高。”扛不住的阴灵已然招了。 “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找你们做什么?”卫祈苍接连问道。 “我…我们不知道,她就是要我们镇住亡灵而已啊!仙人,求您收手!”阴灵因为空间的不断压缩,竟然融合成了一整个。 卫祈苍看着阴灵被灼烧的魂体,暂且松了松灵网。 “镇亡灵?那不是阴女娘娘做的事吗?”季冬青问。 “阴女娘娘哪儿忙得过来,这些小差事都是让我们这些缺功德的来做,一方面可以帮助我们转世投胎,另一方面也减轻了阴女娘娘的重担。”阴灵极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刚刚强烈的灼烧感让它痛不欲生。 “那这亡灵为何特地要你们来镇?”季冬青追问。 “因为亡灵怨气太重,会引来其他的邪祟和修仙者的探查。”阴灵解释道。 “所以你们是帮凶?”卫祈苍重新收紧了灵网,惩罚着阴灵。 “不…不是的,我们只是为了多攒些功德早日投胎啊!”阴灵急忙辩解道。 “一派胡言!你们明知那人残杀无辜,还助纣为虐毁灭痕迹,还敢说是攒功德?”卫祈苍自然不信,他攥起了拳头,让灵网猛地缩紧。 “是我们的错!求仙人饶命!只要您高抬贵手我们什么都愿意做!”阴灵感觉自己的魂体就快要破裂了,急忙求饶道。 “是吗?那就好好说说你们和那个女子的勾当 。”卫祈苍松了一点灵网,等着阴灵招供。 阴灵怕极了自己会灰飞烟灭,连忙道,“那个女子,她…她是妖魔,她吸食那些女子的精气和灵力,来滋养自己的体魄和她体内的魔种。” “魔种?” “对,是魔种,她其实是个单灵根,按理说天赋俱佳,但是身怀魔种注定了她无法正常修炼,于是通过吸食女子来提高修为保持容颜。而也因为有魔种,她的魔修之路就格外顺利,不过我们知道这些年,就接连突破了。”阴灵解释道。 季冬青闻言心头一紧,但还是没草率下决断。 “那些被害的都是女子吗?” “是,凡是被带来阴女庙里的,都是女子。妖魔会在庙里吸食这些女子,又及时把她们的亡灵镇住,不被其他人发现。”阴灵忙不迭地点头,惧怕的意味不言而喻。 “是所谓的花女吗?” 阴灵看着二人,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簪花背后的事我们已经清楚了,现在只是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卫祈苍故意道。 阴灵被吓得一踉跄,回想起刚刚非人般的折磨,缓缓开口道,“是花女,至少之前都是花女。今年不知道为什么,有大批的女子需要镇灵,那妖魔像是毫不顾忌一般在四方大开杀戒,我听那些上香的人说是因为今年的花女并没有献祭的缘故。” “那就是妖魔假借花女献祭,来吸食女子充实自己的力量,而你作为帮凶掩盖痕迹。”卫祈苍语气如冰刃,直直刺向阴灵。 面对这一针见血的说辞,阴灵心里的话哽了又哽,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阴灵的默认,让二人更加确信了这个推断。 “可花女每年都会死一个,为什么还有不少人争先恐后要成为花女呢?”季冬青不解。 “争先恐后?”卫祈苍也不理解了。 “对,簪花的时候,那些女子都虔诚地看向我,向我许愿自己成为下一年的花女。”季冬青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会不会是精神被控制了?” “我用灵力探查过她们,并没有被控制的痕迹。”季冬青摇头。 二人不约而同看向阴灵,吓得阴灵一激灵,阴灵顶着二人犀利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解释道,“武邑郡以花女为荣,郡里有女子学堂,但并不教授女子之时和修仙的本领,只是每天向她们灌输自我献祭的重要性。 他们把女子架在高台之上,告诉她们这是无限的荣光,她们的献祭可以守护整个郡城的人,也可以守护自己的家人。 而献祭也被他们包装成飞升的一种方法。你们知道在人界连金丹都无法突破,又何论飞升呢?也因生命有限,人界不少的人都对长生有着莫名的执念,且修仙一途实在困苦,没有多少人能忍受下来。 所以女子们都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一步登仙,自愿献祭自身,而郡里其他人自然是视而不见。” 阴灵沉默了半晌,补充道,“说到底,不过是贪欲在作祟。” 季冬青看着阴灵,眸中的锋芒毕露,冷斥道,“若非你助纣为虐,这事情恐怕早就东窗事了,郡里也总会有守义之人会揭竿而起,而不是像如今这般风平浪静。” “冤枉啊!我也不是千年来都如此的,不过是近几十年才如此行事,这千年都未破的规矩,我这几十年也左右不了什么,我只是想谋一条生路,还请仙人们高抬贵手!”要不是没有人形,阴灵恨不得跪下来求饶。 “这般骗人的,你又对多少人说过?协同妖魔残害人类,你可知该当何罪?”卫祈苍顾左右而言他,假意要将阴灵定罪。 第121章 “仙人,我并未说谎,真的只是这几十年,我不是想转世投胎做人,还求您网开一面。”阴灵一心求饶,看不吃撒谎的成分。 二人对视一眼,了然对方的想法。 “那就给你个机会,既然你替这女子行了镇灵之事,那你总该知道这女子的长相,你若告知,我们及时止损,便可以减轻罪责。”卫祈苍正色道。 “我…我……” “它不想说,不如驱魂,再去问旁人就是。”季冬青装作不在意道。 阴灵彻底慌了,它急忙道,“不!我不要魂飞魄散,我给二位仙人展示就是,只是我也未曾窥见过她的全貌。” 话音刚落,阴灵的灵体就变成了一幅画,呈现在二人眼前。 季冬青看着画像,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团污浊的黑气,透过层层黑气的迷障,能看到不少靡荒木在那人身边围绕。可仔细看上去,那些藤条又和藤条不尽相同,上面开满了花,正是簪花会用的那些。 透过那些藤条和花,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女子的人轮廓,待黑气散去一些,便露出了一双眼睛,那眼睛是血红色的,满是杀戮的意味。 即使只是透过画像和那人对视,季冬青也有了些莫名的熟悉感。 画上的呈现到此结束,阴灵急忙表示自己每次只能看到这么多。 “你的功德从何而来?”季冬青问。 阴灵眼神飘忽,面上尽显心虚,又开始装沉默了。 卫祈苍一眼就瞧破了阴灵的小伎俩,懒得和它周旋,直接扬言威胁道,“你说我要是把阴女庙砸了,你得毁多少功德?” 阴灵抬眼看了卫祈苍一眼,虽然有些心慌,但仍在犹豫和纠结。 卫祈苍见它还是一副装死的样子,也不再和它废话,直接用灵力把供台浮了起来,随着他指尖一点,供台上的香炉霎时间就化为了灰烬。 “仙人!手下留情啊!”阴灵被吓到了,大叫起来。 卫祈苍却没停手,供台上的布很快就被点燃,有蔓延向阴女像的趋势,这火并不是普通的灵火,它呈现出淡蓝色的火焰,和季冬青曾在书中看到的天青神火一样。 神火凌驾于灵火之上,神火有灵,只认一人为主,待主人神陨后才会择主,而这天青神火在书中并未认主,只是不知卫祈苍是从何得来。 到了这份上,阴灵只好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一方面镇灵可以让我获得功德,另一方面这妖魔会把自己的功德分给我,功德在身,魔修的修为就会大打折扣。” 卫祈苍虽然不屑,但还是收了火,看着阴女像无碍,阴灵也松了一口气。 “这藤条上的花,你可知晓有什么特别之处?”季冬青再问。 “这花有追踪的功效,据说千年前就在使用这种花,让女子不能逃脱。”阴灵生怕卫祈苍又动手,便自己主动说了。 追踪? 看来那些女子的失踪并非偶然,很有可能是簪花的时候就被选中。 一旁的卫祈苍虽不言,实则已经盘算好了如何惩罚阴灵。 “其他的你还隐瞒的吗?”卫祈苍拢了拢手指以示警告。 “没有了…这次…真的…没有了!”阴灵真是怕了,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 卫祈苍心下了然,他打了个响指将灵网收起,不顾阴灵的叫喊,把它收进了镇妖囊内。 镇妖囊乃灵器,可以隔绝妖物和外界的感应,是在将他们定罪前进行收押的一种方式。卫祈苍此举,无疑是怕阴灵通风报信。 “季姑娘可还记得那些给你簪花的人的模样?”卫祈苍蓦地问道。 “一共七人,见人或画像可以认出。”季冬青也明白过来卫祈苍的意思。 “好,我们现在先回郡里汇报一趟,这种仪式在郡里都会有备案,我们可以跟郡长要一份名单,调出画像一一对比,属实的话去和她们谈一谈。” 卫祈苍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女声响起,“冬青,你怎么在这?” 季冬青转头便看见把自己包裹严实的郑依棠,她下意识没说实话,“有人说这里有妖,过来看看。不过依棠你过来做什么?” “这样啊,那你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这不是最近失踪的人太多了,闹得大家人心惶惶的,便来拜一拜阴女娘娘。”郑依棠的语气略有些惊恐,双目却波澜不惊。 “这拜阴女像是有什么说法吗?”卫祈苍故意装作不懂,实则观察起郑依棠的表情。 “这位公子是?”郑依棠像是才发现一旁还有人一样,迟疑地后退了半步。 “我姓卫,是季冬青的同僚。”卫祈苍短暂地自我介绍道。 “原来是卫公子。”郑依棠若有所思。 “这位姑娘认识我?”卫祈苍笑笑,眸里泛着锐利的光。 “并不认识,只是瞧着卫公子面善。”郑依棠笑着摇了摇头。 卫祈苍并不掩饰自己打量的神色,“这说法倒是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听。” 郑依棠丝毫不慌,客气道,“卫公子方才所问拜像,需三拜一叩首,往复三次,方能得到阴女娘娘庇佑。” “姑娘信这个?”卫祈苍又看了看阴女像。 “我们这种无法抵抗妖魔的,自然只能祈求庇佑了。”郑依棠苦笑道。 卫祈苍唤剑而出,朝着郑依棠的方向刺去,甚至连季冬青都没反应过来,可郑依棠却侧步避开了。 郑依棠故作害怕,躲到了季冬青的身后,“卫公子这是做什么?” 卫祈苍指了指墙,不知何时身后竟有了一只阴灵,想来是方才的的漏网之鱼,如今正被钉在了墙上,“姑娘不必害怕,这剑不伤修仙者和凡人。” 郑依棠心有余悸,尴尬地笑了笑。 季冬青不言,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姑娘拜完就早点回去吧!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卫祈苍没等郑依棠回话,直接抬手捻诀,转眼间就把季冬青也带了回去。 赵申刚一抬眼,就和回来的二人对视了,他招手示意二人进来后布了灵障,“进展如何?” 卫祈苍一五一十地说了,顺便跟赵申要了名单。 听完后赵申有些气愤,“他们这是在推责!明明让你们过去协助,这下子倒好,什么事都让你们自己办。” “您也别太生气,既然他们不愿意管这件事,让我们偏要把这事查清楚,如此也能让京都看到郡政府的能力。” 卫祈苍这番话倒是点醒了赵申,他现在迫切想要做出一番功绩,现在的确是最好的时机。 随即,他让张秘把名单传了过来,嘱咐二人一定要把这事办成,遇到难处可以随时和他说。 “小季,你现在应该也知道为什么我不同意你的第四点了吧?这事情在武邑郡根深蒂固,不是你一朝一夕能解决的,除非你这次就把这个事公之于众,方有机会改变。”赵申透露出自己的无奈。 季冬青这才从刚刚的事里缓过了神,听赵申这么一说,她决心一定要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而那个女子学堂也一定要好好清查。 二人同赵申要了信息库的权限后,就拿着名单过去比对了起来。因信息量太大,季冬青只好用通灵术快速查阅,她对照着名字用灵识翻找,将那七个人的画像和信息一一调出,她们和记忆中的样子倒是吻合。 “都是本人。”季冬青将信息抽出,把它们依次浮于空中。 卫祈苍瞧着这七人的信息,倒也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什么线索,不过这七人好像都失踪了。” “都失踪了?”季冬青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季冬青,你不觉得那双眼睛和郑依棠很像吗?”卫祈苍定定看着她,想说的话不言而喻。 “不过是一双相似的眼睛,太过武断了。”季冬青摇了摇头。 “是吗?真的只有眼睛像这一点吗?” 第105章 卫祈苍的语气并不犀利, 可季冬青却不敢直视他的双眸。她攥紧了手,心里五味杂陈,这段时间以来的异样, 让她一时找不到辩解的话。 良久,她才挤出了一句,“让我和她谈谈,若真是她, 我不会姑息。” “既然季姑娘不死心的话,去谈谈也好, 现在是未时末,如果到申时末你还没有什么收获的话,我会去找郑依棠。我先去何旭那边找突破口,我只给你一个时辰。”卫祈苍身上莫名有了上位者的姿态,语气不像之前热络,只是冷冷地给出了一个时限。 “好, 多谢。”季冬青明白这已经是宽待了。 卫祈苍不言,抢先一步消失了, 他总觉得何旭那边不仅仅是不想担责而已。 他刚到牢仙笼门口, 就看见何旭行色匆匆地上了灵车,他当即隐去身形,跟了上去。 何旭在一个荒芜的地方下了车, 待灵车飞至空中后,他又左顾右盼了一番,确认无人后朝着荒木丛生的地方走了进去。 而这荒木也不是单纯的木头, 卫祈苍一眼就看出了这是靡荒木, 这数量多且隐蔽,寻常百姓无法察觉, 而那些木头的横径也很长,一看就是成百上千年才能长成如此。 第122章 何旭去到最深处后,朝着木墙念了诀,原本是死胡同的地方瞬间就变出了一条路。 卫祈苍趁着何旭再次打量左右的时候,闪到了墙内。 墙内的树木繁茂,靡荒木的枝干搭建了起来,形成了木顶,最里处隐约有两个人影。 卫祈苍刚来就被叫去了京都,也是最近才回来,他一时认不出那两人是何人,但从何旭那毕恭毕敬的态度不难看出,这二人的职位和资历不在何旭之下。 “倒让我们好等。”一人阴阳怪气道。 “何副,马副。”何旭拜见二人。 卫祈苍心下了然,原来是何居和马克这两个副郡长。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另一人抬眼道。 “您安排的我都做了,给他们的资料也不全,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们那边就算是拖住了。”何旭半躬着身子道。 “是吗?那我怎么听说他们还查到了阴女庙那边呢?”那人语气一凌。 何旭吓得立马跪了下来,“何副息怒,就算是阴女庙,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您大可放心。” “何旭,你要知道你这个牢仙笼的位子,是谁替你坐稳的,你可别辜负我们的期望,不然你知道后果的,毕竟连这身份可都不是你的。”一旁的马克点了点指尖,隔空在何旭头上留下了个几个血印子。 “你这行头太过干净了些,可不像为失踪一事奔波的样子,还是狼狈点好。” 何旭头低的更深了,他微微颤抖着身子,不敢多话。 “如此,便顺眼多了。”马克眯了眯眼,一副满足的样子。 “好了,说正事。”何居见马克闹够了,便正色道。 “大人虽然不在郡里了,但也要求我们继续把该做的事做好。那个人的行动我们还是要帮她,她可是大人重要的一步棋。季冬青他们要查就给他们查,大人的意思是让他们彻底入局,你们懂大人的意思吧?”何居道。 “放心。”马克有些漫不经心道。 相比之下何旭就显得严肃多了,“必不辱命!” 马克嗤笑一声,“管会做表面功夫,马屁精!” 何旭不敢多言,默默听着马克阴阳怪气。 入局? 卫祈苍盘算着这些人的意图,不知想到了什么后,突然意识到了季冬青可能有危险。 可他刚一转身,就发现自己被靡荒木所包围,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来都来了,不说句话吗?”何居从容道。 “哪来的小贼,这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马克一掌朝卫祈苍所在的方向劈来。 这一击并没有打中卫祈苍,可他身后的靡荒木却尽数化为了灰烬,可见这一掌是下了死手的。 “身手倒是不错,可惜了,你既然听到了我们这么多东西,就别想着能竖着走出去了!”马克催生着靡荒木,开始肆无忌惮地攻击卫祈苍。 卫祈苍虽没有被击中,但这靡荒木实在难缠,拖住了他想要离开的脚步。 “阁下这是打算隐身到底了?”何居捻了捻佛珠,一副耐心告罄的模样。 “哼,那也要看他藏不藏得住!”马克跺脚站定,以自身为核起盘,灵阵之盘飞速运转,泛起黑紫色的光。 这是借灵阵,卫祈苍断然没想到人界有人会这法子。 借灵阵原本是抵御妖魔的,那时人类灵力薄弱,唯有汇聚众人之力才能抗魔。可后来妖魔尽数被隔离,人内心的邪念滋生,便成了暂时吸取他人灵力的邪阵。 而这阵法早就在三界被封禁了,使用此法有违天道会损灵寿,卫祈苍看着马克,发现他果然透露出一副虚空之像。 马克把何居和何旭所有灵力汇聚,将浮于空中的阵法强行按下,在灵力的强压之下,卫祈苍的隐身屏障被震破。 卫祈苍看了眼碎落的符纸,心里不由叹道还是太脆了。 “小子,你还有功夫愣神?”马克瞧着他目光落在别处,怒瞪着双目道。 卫祈苍却不做理会,强行借灵的马克的确实力暴增,隐隐有了要至元婴境的趋势,可在人界界限尚未打破之际,人界中人谁都无法打破限定。 所以这人,不足为惧。 马克彻底被卫祈苍这气定神闲的样子激怒,靡荒木如蛇一般灵活,朝着卫祈苍钻来,其中还掺杂着灵力的威压,企图通过灵压和束缚的方式将他困住。 可靡荒木和灵威压根没有碰到卫祈苍,他只是轻轻用脚尖一点,整个人却立马闪到了空中。 马克连忙大肆加快靡荒木攻击的速度,希望以快制胜。 可即使靡荒木已经快的出现了幻影,依旧无法触碰到卫祈苍中的衣角。 “你到底是谁?”何居敏锐地捕捉到不对劲之处,按理说此刻的马可应该是人间的巅峰战力,可此人却能如此轻松的躲开。 “你问我是谁,那你们又是谁?是谁的走狗?”卫祈苍故意挑衅,试图让马克更加暴躁,从而找到突破点。 虽然马可的修为并不能压制他,可在靡荒木帮衬和人界修为压制的情况之下,想要一时之间从这里逃脱也并非易事,他始终担心季冬青那边出什么意外。 郑依棠的修为并不低,自己那一剑速度极快,就连季冬青也没能第一时间阻止,但她却能及时闪开。 想到这,卫祈苍眉头一皱,得想个办法加速破局了。 “小子,别太狂妄了!本来还想留你一命,现在我改主意了!”马克果然中计,他开始疯狂锁定卫祈苍,执着于攻击他的身躯,而不是像刚才一样斩断他的退路。 这样一来,主动权就掌握在了卫祈苍手里。 “他就是卫祈苍。”何旭犹豫了片刻,才道出了卫祈苍的身份。 何居思忖一二道,“哦?就是那个精通医术,还被召去京都那个吗?” “正是。”何旭眼里透出一丝挣扎,可很快又归于平静。 “那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马克,杀了他!”何居眼里淬满了毒,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马克闻言更是跃跃欲试起来,刚才他还有一丝顾及,现在却全然只想着出这口气。他将四周的木墙全部挪动,无数的靡荒木喷涌而出,原本明亮的白昼瞬间陷入了黑暗。 “我管你是谁,既然来了,就给我死!” 靡荒木飞速缠绕旋转着,无死角地进行着攻击。 却不料这就是卫祈苍等的机会,他行幻化之术将自己锁变成他物,沿着靡荒木的缝隙钻了出去,在到达边界时重复了一遍何旭念的口诀。 马克他们显然没反应过来,在他们还在试图缩小包围圈的时候,那屏障就破了,不小的灵力波动让他们为之一惊,为了防止更多的人发现这里,他们只能暂且断了追卫祈苍的念头,极力将靡荒木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何居,现在怎么办?”马克一下没了主意。 “不急,就算他要回去通风报信,那也得有命才说得出来,我们去郡里等他就是。”何居拨了拨佛珠,并不在意卫祈苍的逃脱。 马克随即开阵,将三人瞬移回去。 ………… 和卫祈苍分别后,季冬青很快就来到了郑依棠家,内心的忐忑让她没有贸然敲门。 可就是这犹豫的片刻,屋内便传出了砸扔东西的声响。 季冬青随即顿住了脚,她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听着,一时怕惊扰了屋内的人。 “郑依棠你个赔钱货!你个臭娘们儿在这装什么呢?别以为那个叫季冬青的来了你就有靠山了,我告诉你我才是决定你日子过得好坏的人,你家可不是把你嫁给我的,他们是把你卖给我的,你懂吗?”男人的声音满是暴虐,话语也粗鄙不堪。 可这声音,的确是赵鸣轩的。 难道郑依棠一直以来过得都是这种日子?季冬青不敢深想。 赵鸣轩还依旧不依不饶道,“臭娘们,讲话啊,在这给我装哑巴呢?这段时间你神出鬼没的,什么事也不干,可别告诉我你想过季冬青那种日子。你可没那个命!” 郑依棠依旧一言不发,而她的沉默彻底让赵鸣轩起了暴虐的念头,他先是用手掌捆着郑依棠,而后觉得不过瘾,又顺手抄起了一旁的铁盆,一下接一下砸向郑依棠,即使郑依棠流了很多血也并不停手。 “说话啊你,装什么!不要脸的娼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勾搭别人,老子是让你去赚钱,不是让你去和别人调情!”赵鸣轩大骂着,面色因情绪激动而变得酡红。 “看什么看,你那是什么眼神?难不成你还想反了?我告诉你!我是你男人,我就是你的天。” 赵鸣轩气不打一处来,上脚猛踹郑依棠,把她踢到角落里,死死踩住她的头,啐了一声,“贱人!” 一开始被惊得愣住的季冬青终于缓过了神,她闪至屋内,看着里面一片狼藉的模样,以及满身是血的郑依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第123章 季冬青没忍住用灵网把赵鸣轩死死捆住,听着他骨头碎裂的声音,心里的愤恨才勉强消失了一些。 这一刻,编制要求的不能对凡人动手已经被她抛之脑后,而她也做好了被处罚的准备。 赵鸣轩自是疼得哭爹喊娘,可季冬青却一点也不理会,她颤抖着手想扶起角落里的郑依棠,可手却落了空。 郑依棠已然扶着墙角站了起来,鲜红的血沿着她的额头流下,她的语气并不悲苦反而满是讥讽,“我很可怜吗?收一收你眼里的怜悯,我不需要。” 季冬青没有介意郑依棠的态度,反而反思起了自己,明明说过让她随时可以来找自己,却还是没能尽自己所能帮助她,所以郑依棠怨她也是应该的。 不知什么时候,郑依棠就凑到了赵鸣轩旁边,对那灵网颇为感兴趣,前一秒还阴阳怪气的人,突然语气就平和了下来,“冬青,这是什么?” “是灵网,可以束缚他人,”季冬青始终担心郑依棠的伤势,“依棠,我先用灵力为你止血,你跟我去疗伤。” 可郑依棠却躲开了季冬青的灵力,她用衣袖擦干了额头的血,“我没事,不用疗伤。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就把赵鸣轩带去关起来。” “你这个恶毒的臭婆娘,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今天是不是故意激怒我,就想让季督察把我抓进去!”赵鸣轩闻言立马大叫起来,他可不想去牢里。 赵鸣轩的行为属于暴力,虽然能让他吃上几天牢饭,但无法彻底解决问题。 季冬青想了片刻,下定决心道,“依棠,和他和离吧!” “冬青,你这话说得轻巧,你可知无夫之妇人尽可欺?你娘是什么样你没忘吧?即使你于修炼一途实在厉害,不也没办法拯救你娘吗?不也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吗?那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又要怎么活着呢?”郑依棠有些愤恨,眼神里有着止不住的怨。 “你可以跟着我……” “冬青,你连你娘都没带上,却要带上我?我跟得上你的步伐吗?”郑依棠冷冷打断季冬青的话,话里满是讥嘲。 “可赵鸣轩始终会出来,他……”季冬青打算摆明利害。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你向来话少,这次一下子和我说了那么多,倒是让你为难了。”郑依棠理了理凌乱的衣裳,背向季冬青收拾起了屋子。 季冬青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便用灵力将屋子归了位,除了那些殴打郑依棠用过的物件,其它都恢复了原状。 “有灵力…可真好啊!”郑依棠看着屋子感叹,她低垂着眸,眼里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季冬青!”卫祈苍突兀的声音插入,他站在季冬青身前,挡住了郑依棠。 “怎么了?”季冬青不解。 卫祈苍见她无事,心神也安稳了下来,只是他不知郑依棠是真的无辜,还是没来得及动手。 于是,他打算诈一诈郑依棠。 他厉声道,“郑依棠,你还不认罪?” 郑依棠笑道,“不知卫公子要我认什么罪?被丈夫殴打的罪?被家人买卖的罪?还是说…对季督察言语不敬的罪?” “你不用岔开话题,季冬青或许会信你,或许会被你蒙骗,那是因为你们有情谊在,但我不会。我已经从何居和马克他们那里得知,你就是让女子失踪的罪魁祸首!”卫祈苍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卫公子在开玩笑吧?”郑依棠试图扯开话题。 “我有没有开玩笑,姑娘这双眼睛不就是最好的回答吗?只是你的眼睛,现在好像并不是血红的。”卫祈苍直勾勾盯住她的眼睛,让她有了些退却的意味。 “卫公子,说话是要有证据的。”郑依棠短暂失神后,稳住心神道。 “证据我确实有,刚刚我用影像石记了下来,不知姑娘你是不是打算让我现在放给你看?”卫祈苍故意做出拉开储物袋的动作。 郑依棠心慌则乱,突然抬高了嗓音,“卫公子,你若想诬陷我有千百种方法,又何差这一种?” 卫祈苍本是不确定的,在听到她突然大起来的声音,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后,他心里瞬间有了底。 “姑娘若不心虚,又何必激动,况且姑娘你吃人的血腥味可没掩盖住。”卫祈苍朝着郑依棠身后走去。 郑依棠下意识就要推开卫祈苍,意识到什么后急忙收回了双手,而一旁的季冬青也无法再继续欺骗自己。 季冬青心脏一抽一抽的痛,脑中浮现出郑依棠这一年以来所有的不对劲之处。 看着季冬青的动摇,卫祈苍的怀疑,郑依棠随即下定了决心,趁二人不备缓缓向后退去,摸着木柜上的机关,启动了早就设置好的灵阵。 卫祈苍瞬间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可当他刚转过头时就被一阵白光快速传送离开。 “依棠,你?”季冬青显然也没有适应突如其来的状况。 “我不过是想自保罢了,是你们步步紧逼,怪不得我。”郑依棠缓缓脱下了外层的麻衣,一件由靡荒木制成的衣裳赫然出现在了季冬青面前。 “冬青,你不是早就怀疑了吗?怎么还这么惊讶?”郑依棠朝着卫祈苍刚刚去的方向走去,她用手传过墙壁,从墙里拽出一个女子甩到了地下。 “这是你要找的人吗?失踪名单里的人。”郑依棠破罐子破摔,直接挑衅。 她没等季冬青说话,直接把这青衣女子举了起来。 她的指间突然冒出锋利的长甲,割破了女子的大动脉。 伴着血液喷涌,郑依棠也如狼似虎般饮了起来,她在通过饮血来获取女子的生命力! 这样的场景让季冬青心寒,可作为一个修士,她还是立马唤剑而出,但郑依棠早就起了屏障,无论她如何注入灵力,都无法破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青衣女子的生命一点点流逝,无力感继而席卷全身。 而随着女子流失血液后皮肤紧缩,郑依棠脸上刚冒出的皱纹却随之不见。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季冬青垂在身侧的手攥的紧紧的,指尖掐到了肉中,她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郑依棠,一字一句道。 郑依棠随手将手中已经没了气息的青衣女子一扔,抬起头看着季冬青,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剩下的人血,在季冬青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瞬移到其身侧,一把捏住季冬青的咽喉,冲着她得意一笑。 “我的好冬青,你怎么对我这么严肃啊?”郑依棠语气轻柔,一双眼睛满是戏谑,她得意的看着季冬青在她手中挣扎,这才仿佛扔垃圾一样将季冬青随手一扔。 季冬青的背撞击在墙上,震落了一墙的尘土,她大口地吸着气,单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强忍着五脏六腑的疼痛,震惊的看着自己昔日的好友。 “你不是依棠!” 闻言郑依棠大笑出声:“哦,冬青连昔日的好友都不认识了吗?不过也是,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修士怎么会费心记得我这样的下等人呢?” “为…什么?”季冬青问得有些艰难。 “或许是因为我这样的下等人,也想看看你这样被寄予厚望的修士被碾进尘土里的样子吧!” 郑依棠一个抬手,黑色的魔气便攀附上了季冬青。 随着她指尖的上抬和下落,季冬青宛如一个破败的布娃娃,被升至空中后又狠狠摔下。 几个来回下来,沾上泥土的季冬青更显狼狈。 “喏,就像现在这样!”郑依棠嗤笑一声,因刚刚吸食过活人,她那红色的双眸显得格外兴奋,“不过,你也还有用。” 话音一转,她用魔气强行将季冬青又扯了回来,她死死捏住季冬青的下颌,轻轻朝季冬青吐了口魔气,迷了她的双眼。 “因为你是最好的养料。” 第106章 顿时, 季冬青的眼睛便有些迷蒙不可视物了。 郑依棠不再压抑魔气,她随手将季冬青扔进早就准备好的噬灵阵,将魔气注入阵中发动阵法。 季冬青艰难地想要起身, 却被阵中冒出的无数双黑手拖拽着陷入噬灵阵的沼泽之中,而她的挣扎反而让灵力流逝的速度更快了些。 “冬青,助我一臂之力不好吗?不是你说不想试了可以来找你吗?”郑依棠一面露出明媚的笑,一面狠狠将季冬青按进魔气沼泽之中。 季冬青用手杵着地面艰难地想要爬出来, 可这阵法的力量太过强大,在她强行起身的同时, 双手也发出了骨骼断裂的声响。 瞬间,她就瘫倒在地。而此时魔气也沿着皮肤渗入,强行切断季冬青的灵力。 即使痛入骨髓,季冬青也没有出声,她用加固术勉强维持手臂的形态,不知尝试了多少次后, 她才勉强爬出来一截,而她此时的双手也早已血肉模糊。 在吸食了季冬青的灵力后, 郑依棠的力量更强了, 噬灵阵的威压几乎能把季冬青浑身的骨头碾碎。 季冬青咬牙无视骨头碎裂脱离的声响,她用灵识控制软剑为托,稳住自己的身形。 第124章 而后趁郑依棠不注意, 她找准魔气交接处的缝隙,不顾灵府是否会受损,毅然冲破魔气从灵府中唤出灵剑, 将自己全部的灵力注入灵剑之中。 即使灵力束缚让她不禁血脉喷张吐出了混杂着魔气的黑血, 她也丝毫没有犹豫地将灵剑插入了阵眼。 灵书里虽未记载噬灵阵的破解之法,但所有灵阵要诀皆在阵眼。 满是魔气的阵眼被灵气扰乱崩裂, 噬灵阵迅速瓦解崩塌,方才还弥漫着黑气的土地一秒回复了原状。 而正在吸食灵力的郑依棠显然没有预料到这场景,猝不及防被崩塌的阵法反噬,在魔力和灵力的双重冲击下飞出了老远,在击碎了好几面墙后才堪堪停下。 季冬青抽出灵符,将灵力注入其中,瞬移至郑依棠身侧。 等郑依棠反应过来的时候,季冬青已然手持着剑刺了过来,就在她以为要被刺穿的时候,意想之中的疼痛感却没有袭来。 季冬青以灵剑为核刺到郑依棠身侧,镇住她四溢的魔气。 而后用自身灵力化剑,众剑阵四方,形成了缚魔阵,将郑依棠牢牢困在其中。 郑依棠有些不可置信,她是对季冬青下了死手的,可季冬青却不杀她,她不需要这样的施舍! 郑依棠面上染了怒色,她立马调动周身的魔力,狠狠撞击着缚魔阵。 随着郑依棠用魔力反击,拼命维持阵法的季冬青面色更加惨败,血也沿着她的嘴角滴在了地上。 而地上沾染了黑血的灵植,很快就被腐蚀殆尽。 见无法破阵后,郑依棠朝着季冬青大声挑衅道,“季冬青,瞧瞧你这狼狈样,可都拜我所赐,还有那些被我吸食干净的女子,回想起来还真是美味。” 见季冬青不为所动,只是加固缚魔阵后,郑依棠更加暴躁了起来,她语气中带了些讥讽意味,“难道你还念着我对你的那些小恩小惠?那些不过是我看你可怜施舍你罢了,你不会当真了吧?你现在不杀我,来日我一定会杀了你!” 郑依棠不断用言辞刺激季冬青,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痛快,似乎这样才能显得她没有那么卑劣。 此时,缚魔阵已然完全成型。 季冬青却没有停歇,她回想着自己在灵书中看过的剥离法术,以自己的灵魂为契,强行把自己的灵魂之力注入郑依棠体内,她忍受着灵魂剥离之痛,即使冷汗直流,也要把郑依棠和那妖魔彻底剥离开来。 “季冬青,你到底要做什么?有本事你就给我个痛快!”郑依棠嘴上依旧不服软,她极力想要挣开束缚,却被摁在原地不得动弹。 “郑依棠,我不和作恶的妖魔论是非善恶,你罪无可恕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该接受审判的是清醒的你,而非被妖魔左右的你。”季冬青眸色坚定,毫不动摇地继续着抽离之术。 反倒是郑依棠有了半晌的恍惚,她半张着嘴,却说不出半句挑衅的话来。抽离的痛感很快袭来,痛叫出声,开始不停地求饶。 可她的示弱并未影响季冬青半分,季冬青始终坚定地将郑依棠和妖魔分离。 随着体内的魔气被剥离出来,郑依棠血色的双瞳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待郑依棠恢复了自我意识后,季冬青一面用缚魔阵将妖魔困住,一面用灵力驱使灵剑抵上了她的脖子。 季冬青冷声道,“依棠,认罪吧!” “认罪?分明是这世道负我!我不过是想好好活下去,我有什么罪?”郑依棠因魔气剥离而变得十分虚弱,可她还是强撑着身体扬声说道。 “杀人于你而言不算有罪吗?”季冬青看着陌生的郑依棠有些恍惚,她那疯魔的样子,犹如一把钝刀,一下下割在自己心上。 “她们不过是我活下去的必备养料而已,你也是啊,冬青。”说罢,郑依棠像是想起了什么,她颤颤巍巍地摸上了自己的脸。 魔力消逝导致她面上的皱纹再度浮现,粗糙的手感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不由大声喊道,“你瞧,都是因为你不愿意成为我的养料,我又变回这幅丑陋的模样了。对了,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去找你吗?不,我去了。” 季冬青不解,若是好友求助,她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 “乞巧节那一夜,我终于下定决心去寻你,我想告诉你所有,可是我却看到你容貌依旧,同我们十几岁时毫无分别。我呆住了,甚至被你发现后落荒而逃。也是那一刻,我深切感受到,我只能靠自己,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要活下去。”郑依棠半哭半笑地说了起来。 缚魔阵彻底成型,郑依棠体内最后一丝魔气也被拔除,她不再是明艳动人的少女,脸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皱纹。 因她逆行倒施有违天道,没有了魔气支撑后,生命力就快速枯竭了。 “是你们负我!是你们负了我啊!”郑依棠扯着嗓子在喊,却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 季冬青看着不愿悔改的郑依棠,心好似被什么勒住了一般,闷闷的,让呼吸不由有些紊乱。 “你原来真的忘了,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一定要离开那个家,你要自由如风,做这世间的第一女侠客,要除暴安良,要扶贫济弱,要把你的名字刻在这史册里。” 她极力保持镇静,可语气的轻颤音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翻涌。 闻言,郑依棠原本癫狂的面色转而冷静了下来,原本被尘封的记忆竟然翻涌了起来,良久她才道,“忘了吧,人是会变的,算我对不起你。可这世间之事,大多负我,所以我不悔!” 她像是找回了一点理智,可依旧没有认错的心。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是那个挑灯夜读、满手剑伤的你。”季冬青用灵网将阵围住,彻底封绝了郑依棠的去路,通知郡里过来抓捕。既然二人谁都不愿改变立场,那便让律法进行审判。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原本被镇在一旁的魔气突然攒聚了起来化为了人形。 “啧,真没用啊!”马克一脚踢开了郑依棠,嘲弄道。 “马克?”郑依棠好季冬青异口同声道。 “怎么?季督察看到我很惊讶?”马克拨了拨头发,有些不喜道。 季冬青不语,郑依棠则抢先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替你这个废物收拾残局啊!果真是没用的,好在一开始何居就不放心你了。行了,没你的事了,一边呆着去吧!”马克抬手一挥,郑依棠像张纸一样飞了出去,她硬生生撞碎了缚魔阵,撞倒了一棵又一棵树,不知过了多远才堪堪停下。 她的头发盖住整个人,看不出人的状态如何,但沿途的鲜血说明了一切。 “依棠!”季冬青还是下意识地担心。 “死丫头,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别人呢?”马克将阵法全都碾碎。 “你是魔气而生?”季冬青不解。 “看在你要死的份上,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我是一体双魂,可仙魔同修,这魔气就是我注入郑依棠魔种的一魂。”马克扬唇轻笑,满是轻狂。 “魔种?” “是啊,这可是我们选人的关键,毕竟有魔种的人,才能于修魔一途有极大潜力。郑依棠本是单灵根,可日以继夜修炼都没有长进,难道你从没觉得不对劲吗?”马克满不在意,一想到季冬青马上就会被他杀死,便颇有善心地给她解释了起来。 季冬青怔愣,她也曾想过郑依棠修为无法精进的原因,之前也默默查了许多资料,但都一无所获,万万没想到是因为魔种。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魔种是魔神大人留下来的,我们大面积播下后,魔种会自动在人间寻找合适的寄宿体。”马克不以为然道。 谁知就是这句话激怒了季冬青,她质问道,“所以你们就这样轻易毁掉别人的一生?” “不过草芥。”马克并不在意。 季冬青瞬间拔剑而出,碎剑相向,马克一时没反应过来竟没能完全躲开碎剑,被一片划破了脸颊。 季冬青这番行径让他有些愣神,他抬起手轻轻摸了一下流血的脸颊,看到鲜血的那一刻顿时暴怒。 霎时间魔气滋生,四周的植物都随之枯萎,唯有靡荒木疯狂地肆意增长,犹如蓄势待发的毒蛇。 季冬青一时不察竟吸进了魔气,强烈的排斥感让她肺腑都烧了起来,她急忙用灵气护体驱散魔障。 可马克并没有给她缓口气的机会,他将四周的房屋全部震碎,用靡荒木击打着碎块击向她。 土块和瓦片在魔气中并不显眼,季冬青无法用眼睛捕捉这一切,只能暂且用灵力硬抗。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她随即通过风声来辩位,在灵术的加持之下,她的听觉变得异常敏锐,不一会儿便熟练了起来,轻松躲开所有障碍。 马克也发现了这成了吃力不讨好的事,立马换了个办法,直接用土块凝集成球,让靡荒木穿插其中填满缝隙,将季冬青困在其中。 第125章 而后又用了缩小术,强行压缩球的内容,要把季冬青碾为细屑。 “乖乖去死吧!去死!去死!”马克笑得癫狂,五指一握就要把她碾碎。 可他的手指却被人压住了,他转头一看,发现是老态龙钟的郑依棠后,眼里布满了嫌弃,“滚一边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他并不知,伴随着魔气的完全离体,以及刚刚的重击,原本被靡荒木侵蚀大部分心智的郑依棠终于恢复了理智。 她陡然想起了自己所行之事,木然地坐在那里,没有捶地怒骂,也没有放声痛哭,她颤抖着抬起双手遮住自己的脸,不一会儿泪水便从指缝中决堤,她终究和理想的自己背道而驰了。 直到马克那一声声“去死”才拉回了她的思绪,曾经她没有能做的事,可现在好像有了。 郑依棠踉跄着起身,赶在马克五指并拢之前制止了他,她没了顾及,直接将魔种完全打开,强势地吸收着马克的魔气。 马克也发现了不对,眼前这人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而魔气也有流动向对方的趋势,他大惊道,“你在做什么?” “和你同归于尽。”郑依棠原本红润的唇变得干枯,她轻声说道。 “郑依棠你有病吗?你不是最恨季冬青了吗?现在还想帮她?你忘了她们那些正统修士高高在上的样子了吗?”马克拼命想抽出手却被牢牢锁住。 “我恨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不然又怎么会被你们钻空子呢?”郑依棠丝毫没有被动摇,反而加速了魔气的吸取速度,而她也一点点变回了艳丽的模样。 “你…你这个疯子!”马克连忙借靡荒木之力来攻击郑依棠,可他忘了这靡荒木被郑依棠操控了那么多年,也忘了这魔气本就寄居于她体内。 随着马克魔气的薄弱,空中的土块开始分崩瓦解,季冬青也脱离了桎梏,她不顾自身被靡荒木划伤后的鲜血淋漓,朝着郑依棠道,“依棠,快停手,你快自爆了!” 郑依棠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就炸裂开来,连同着马克也变成了一团肉泥,空中顿时下起了血雨。 “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把我的名字刻在人界的丰碑之上!” 曾经那个洋溢着笑脸的明媚女孩,就那么定格在了回忆里。 鲜血滴落在季冬青的脸上,她满目血红,原本飞身想要抓住郑依棠的一角的她,终究是什么也没摸到,她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开,整个人撞在一旁的墙上。 季冬青已经没了站起来的力气,一口腥红的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十指,可她却不远停留在原地,她匍匐着向前爬去,即使双手被地上的石头磨出血痕也不愿停下。 眼前的一切告诉她都结束了,可她还在执拗地翻找着,终于她看到了散落的魔种,上面隐隐还有些黑气。 一想到这就是误了郑依棠的罪魁祸首,季冬青一个没忍住将它捏的粉碎。 可她这一捏,魔种里却飘出了郑依棠的灵魂。 “依…依棠……”季冬青有些不可置信道。 “冬青,是我错了,我被魔种引诱,被靡荒木所控,没能实现我最初的梦想,我原本想让世间充满正义的,可这样的我,却染上了血。未来我没能实现的愿望,就请你替我一路,因为我知道,这是我们共同的梦想。”郑依棠每说一句话,灵魂就虚弱一些。 “依棠,别说了,再说你会魂飞魄散的!”季冬青大喊。 郑依棠明显愣了,随即她又笑道,“冬青,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情绪这么外露,我知道你其实有很多想说的,以后没有我在,你一定要好好全部说出来。” 季冬青看着她越来越谈的魂魄恳求道,“求你…求你别说了……” “不,有些事因我而起,也该由我结束,”郑依棠笑着拒绝了,“之前被我吸食的女子,我在后山给她们每个人安排了一个墓,里面有她们的骨灰,虽然我知道这没什么意思。 至于这次的生还者,她们被我藏在了我家的墙里,你记得去救她们,还有那个小乞丐看到了我吸食女子的过程,她能做你们的证人。 马克和何居他们上面还有人,以后你要万事小心,这一路走来你太苦了,你父亲枉死的事我也知道,和何居他们有关,你可以查查卷宗。” 郑依棠念叨个不停,在做最后的告别,季冬青眼眶里噙满了泪,纷纷应好。 “还有冬青你买的麦芽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我吃了…但我舍不得全部吃完,因为真的太好吃了,”郑依棠强扯着笑脸,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她断断续续说着,“我想告诉你,我依旧…很喜欢,至少这点没…没……” 郑依棠的魂魄完全散去,四周入目皆是疮痍。 季冬青撕心裂肺地喊道,“依棠!” 妖祟除,境界破,天雷至,暴雨降。 卫祈苍赶回来的时候,就瞧见季冬青一个人跪倒在雨里,浑身淋透也没用灵障。 走近一看,他才发现地上满是血迹,雨水变成了血水,季冬青从头到脚都被染上了血腥味。 他定睛一探,发现季冬青伤的也不轻,骨头崩裂什么的都是小伤,明明修为已到金丹中期灵府却还是破败不堪。 “季冬青。”卫祈苍唤道。 季冬青缓缓抬头,想像以前一样风平浪静地说一声“没事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想说,就不用说,不用把自己包装成强大的样子,毕竟谁都有过不去的坎,你不用无所不能。”卫祈苍读出了她的意思,用灵力化伞,替她挡住暴雨。 在听到卫祈苍安慰的一刻,季冬青一直以来积攒的所有情绪瞬间爆发,她张着嘴哀嚎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大滴大滴的泪水疯狂砸在手臂上,瘦削的手上青筋暴起,下颌线也紧绷了起来。 待她哭够了之后,卫祈苍才缓缓蹲了下来,朝着她伸出了手,“跟我回去,我带你回去。” 季冬青看着卫祈苍,眼神是悲恸之后的死寂,她没有伸手,只是喃喃自语道,“是我的错,明明我救了那么多人,却没能救她。” “你没有错,只是你们走岔了路,没能再回头。”卫祈苍也不催她,只是边安抚边用灵力给她治伤。 可季冬青依旧一蹶不振,她脸色惨淡如霜,苍白的唇染上鲜血,而她就像一块破碎的美玉,再难缝合。 “季冬青,我能给你片刻冷静,但不会再给你多余的时间,郡里已经闹成一团了,妖魔肆虐残害百姓,一向坚守正义的你确定要眼睁睁看着更多的人遇害吗?” 卫祈苍起了身,他身姿如松,正气凌然,低眸看季冬青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风骨。 “你真的要等到救不了任何人才会悔悟吗?” 卫祈苍的字字句句犹如石头,猛敲在季冬青的心上,终于让她回了神。 她终是站了起来,她不愿再重蹈覆辙,更何况这现在不是她一个人的理想了,是她们两个人的。 卫祈苍看着重拾信心的季冬青,也算放了心,抬手就把二人移到了郡城内。 “何居和马克号令妖魔作乱,赵郡命我们先斩魔再行后事。” 语罢,他拔剑而出,唤灵化阵,驱符镇妖。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反倒激起了季冬青的好胜心,她也要为这苍生拔剑! 二人顿时并肩作战起来,可这妖魔就像斩不尽一般周而复始,好在在郡里修士的引导下百姓都跑到了僻难所中。 避难所由部分修士用灵力所护,可以抵御妖魔,但若不尽早斩尽外面的妖魔,也有被攻破的可能性。 “这些妖魔有阵法相助,要破阵才能除妖!” 第107章 二人齐齐转头看去, 发现说话的正是先前那个老伯。 看着二人略带惊讶的脸,老伯淡淡道,“这是魔阵的一种, 阵眼在马克身上。” “该如何破阵?”季冬青问。 “马克魂灭之际,就是阵破之时。”老伯抬头看向马克在的方向,二人随之看去,发现何居和何旭二人居然都在保护马克。 “何旭也?”季冬青不禁问。 “是, 我本打算来找你的时候就同你说,但郑依棠把我传送回了何居他们那里。”卫祈苍解释道。 老伯定睛一看, 眸中闪气了金光,尽显不凡,“那马克的魔魂被你所灭,如今人魂尚存,却格外脆弱,震碎他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语罢, 老伯竟取出了季冬青储物袋里的圣女铃,他淡然道, “借铃一用。” 圣女铃在他的手上疯狂作响, 四周的风形成外旋之势,金光乍起,万魔被困。 “段凡!你在做什么?你不顾你女儿死活了吗?”马克显然发现了蹊跷, 金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可能制造出这种阵仗的,除了段凡, 不会有其他人。 段凡? 季冬青心中一个咯噔, 这可是被刻在人界丰碑上的人! 近千年前,诛魔一战, 他凭一己之躯连破诸魔,铃响阵起,万魔皆殁。 第126章 据说那一战格外惨烈,数名修士皆被侵蚀,可段凡连破三关,镇魔灭魂,救武邑于旦夕之间,守万民安泰,也因此丰功伟业,被刻在了界碑之上。 季冬青曾看过段凡灵像,像中人意气风发,墨发四散,眸中满是轻狂,靠着铃震四方惩奸除恶。 可眼前的这人满头白发,一副垂暮之态,找不出半分恣意。 “人都是要死的,或早或晚。”段凡右脚一移,扎定马步,将圣女铃浮于丹田处困魔结界。 “段凡,你可别忘了,你当初就是为了拯救万人,而失了爱妻,如今你又要重蹈覆辙,再次失去你唯一的女儿吗?”马克恶狠狠地威胁道。 “当年是我乱了道心,这些年又始终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可这么多年了,总不该让小辈一直冲在自己前面,毕竟一代人有一代人要做的事。”段凡并没有像马克预想的那般乱了阵脚,反而屹然不动,稳阵固心。 金光已成,万魔哀嚎。 段凡唤铃锁阵,“此道已开,请神诸魔!” “段凡,你不要命了?你这样会燃尽生命的。”马克惊恐地看着段凡,自从段凡之前道灭灵散后,他就再未见过这景象了,如今段凡擅自开阵,便只有死路一条。 二人自然明白这是段凡好不容易为他们争取的机会,缩地而至,转瞬千里。 二人左右夹击砍向马克,但何居和何旭早就蓄势待发,生生接下了这灵力暴涨的一剑。 但卫祈苍的速度更快,灵剑脱手闪到马克眼前,朝着心脏而去。 何旭像一个牵线木偶,硬生生用躯体挡下了这一剑。 季冬青抓住空隙飞剑刺穿马克,可被刺穿心脏马克依旧毫发无伤,他握住灵剑不让季冬青召回。 看来这不足以让马克魂灭,季冬青抽出腰间软剑,趁其不备环上他的脖颈。 何旭和何居立马想要回扯,却被卫祈苍所拦无法脱身。 马克不屑道,“若是那小子还有几分胜算,你可不行。” 季冬青却格外冷静,她没有抽动软剑,反倒是用灵力把两把剑连接起来。 “怎么?小丫头打算认输了?”马克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季冬青锁灵起势,有了剑意相助,她的气势已然压过了马克。第四式疏林万叶,她一直想不到勘破之法,可今时今日她却悟了。 灵气疏,万剑成。 软剑为引,灵剑顿碎,碎剑成万扎入马克体内阻绝了他所有灵气。 这一招疏林万叶,不如前几招气势磅礴,却以柔制敌。 马克局部膨胀了起来,阻绝的灵气把他撑得胀大,阵法也随之被削弱,万魔有了陨灭之象。 马克想要震开碎剑,却被牢牢锁死,看着妖魔淡去,他满眼的不甘心,“要死,就一起死!” 何居瞬间明白了马克的意思,二人对上视线,何居便立马要遁走。 卫祈苍飞身相拦,却被何旭再次缠住。 何旭法力虽算不得高,可这不顾死活的打法,还是硬生生拦下了卫祈苍。 段凡此时也顾不得何居了,马克若是自爆整个武邑郡都会被灭,他强行把万魔震碎,一口鲜血也随之涌出。 可他连擦血的功夫都没有,他闪到马克身前,用金光强行锁住马克的动作,随着铃声越来越急切,金光也缠绕得越来越紧。 可这不仅仅是马克的催命铃,也是段凡的,鲜血从他的五官溢出,他的耳朵已经开始听不见声音了,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道。 “若我女儿还活着,麻烦二位替我捎一句话,是我对不起她,我不是个好修士,也不是个好丈夫,更不配当她的父亲。若她死了,也请把她与我亡妻一同埋在城南。她叫,段音。” 不等季冬青动作,马克就在金光中爆裂开来,巨大的冲击被金光所困,圣女铃的外壳被瞬间震碎,惟留下内里的铃铛。 段凡也轰然倒下,因过度消耗灵力,他的身躯正在涣散,化成沙砾随风而扬。 “爹!”一个女声传来,可段凡却听不见了。 那女子掏出八张灵符贴在脚上,却也没能赶在散尽前抓住段凡一丝一毫。 她紧握五指,满眼的不可置信,她明明就要说不怪他了,可他却听不到了。 那日,她如往常去城南给母亲上香,却听到了马克他们讲了当年的事,她这才意识到是她错了,她的所有指责只是因为不了解父亲的苦痛。而父亲一直忍辱,也是因为自己。 她发疯般想要离开,却被他们发现了踪迹,她被那个女人抓过去困在了墙里,说是要自己成为养料。 这几日以来,她时刻警惕,就等着出去那一刻。就在刚刚,结界松动了不少,她摸出父亲给她的灵符,很容易就跑了出来,她朝着家的方向跑去,却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 “爹…爹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是我错了,是我任性,是我从来没好好听你讲过,要是没有我,你……”女子哽咽着说不出话。 “段音,过来。”季冬青拉过段音,挡在了她身前,阵外的妖魔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从八方而来,它们疯狂朝着阵内涌入。 卫祈苍终于将何旭困住,他起剑而立,挡住三方来魔。 赵申也终于带来了支援的修士,他们纷纷起剑挡住四方。 季冬青也起剑成型锁住最后一方,八方妖魔尽数被挡,在剑气中逐渐消亡。 可这妖魔的数量就像无底洞一样,为了身后的郡城,众人一心抗魔,硬是撑了一夜,不少人倒下又有不少人站起,他们借力并肩,不退半步。 妖魔尽数被诛,第一抹霞光洒落,天终于亮了。 段音因被季冬青挡在身后而毫发无伤,可她却没有活下来的庆幸,她跌坐在地上,久久回不了神。 “他说会陪我长大的,他食言了。” “是我错了,他不是不想救母亲,他只是没能救下所有人。” “就差一点,我就可以跟他说,他没有对不起我,就差一点。” 段音断断续续地说着,季冬青在一旁却红了眼,她昂着头不让泪留下,因为她也没能救所有人。 “没有谁能救所有人,就算是神也不行。”卫祈苍和季冬青并肩而立,用灵力给众人治伤,温润大伙的魂魄。 一时之间谁也没在说话,他们贪念着这片刻的宁静与美好。 段音情绪一直没缓过来,可她也不想见任何人,大家没了法子,只好暂且由她去。 小乞丐在这一场劫难中活了下来,作为重要的证人,她被赵申暂且押扣了。赵鸣轩也因涉及其中,被人从废墟里刨了出来,送押了。 而令人意外的是何旭,他像是刚醒过来一样,抱头痛哭着,说着自己被控制的情非得已,一直在忏悔认错,反倒给郡里提供了不少信息。 季冬青加入了郡城重建的行列,卫祈苍则负责配合赵申把事情审查清楚。 倒是不赵申他们不让季冬青参与,而是她一开始就投入了重建里,任谁劝也不停下休息片刻。 过了月余,郡城重建完毕,而季冬青也必须去郡里述职了。 “你听说没,就是她那个发小害了那么多女子她居然还好意思出现在这!” “人家也是大功臣,这次平乱不也多亏了她。” “切,谁知道她是不是和那妖魔联手了呢?毕竟可是一起长大的,她来这一年不是也一直在帮那个害人精吗?” 上次说季冬青闲话的二人还在嘀咕个不停,只是这次季冬青没转身离开,反倒是走到二人面前气定神闲道,“二位有什么意见不妨直说。” 二人被吓得一愣,其中一人立马就想跑,却被另一人扯住手。 “怕她做什么,我们又没说错,她就是和妖魔一伙的!” “你们在说什么?”一个严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二人颤颤巍巍地回头。 第108章 一脸严肃的赵申赫然出现在眼前, 二人完全没了刚刚乖乖那副嚣张的样子,他们如同鹌鹑一样蜷缩着,大气也不敢出。 “说啊!刚刚在说什么, 怎么不说了?”赵申隐约有了要发怒的迹象。 “郡长,我们也没说什么啊!她和那个妖魔认识不是实话吗?”顶着赵申质疑的眼神,其中一人大着胆子道。 可另一人却看出了不对劲,原本他们就是跟着马克那边的, 如今自然不能如往常一般嚣张。他扯了扯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 “你怎么知道她和妖魔认识的?你说的妖魔又是谁?你要是说不出来, 那可就是污蔑,要下狱的。”赵申的眼里有了审视的意味。 别说季冬青,就连赵申他也是不放在眼里的,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一路跟着老郡长,不知比他们的资历深了多少。 如今被自己看不上的人用这种眼神对待,他顿时就急了, “我怎么可能说不上?不就是那个叫郑依棠的,你敢说她们不认识?” 第127章 季冬青倒是没想到这人这么容易就钻了套, 赵申他们这几日正在抓马克的余党, 如今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来人,把他们给我押下去。” 随着赵申一声令下,两人随即被强行镇压后收向法器中。 “赵申你凭什么抓我?就算你是郡长也不能如此肆意妄为!我的资历可比你久好几百年!”那人倚老卖老道。 “我们可从来没有透露过妖魔的姓名, 你却说得如此言辞凿凿,你们就是马克的同党。”赵申向法器注入灵力,加快了把二人收进去的速度, 没再给那人吵闹的机会。 赵申把法器交给下属, 领着季冬青来了办公室。 “这么久了,情绪稳定了吗?”赵申并没有安抚季冬青, 他点出一张灵纸,让其飘到季冬青眼前。 季冬青抬眼就看到了“破格升职”几个大字,正当她还在疑惑时,赵申就开口了。 “现在你已经是郡里的督察了,我这可不养闲人,郡里烂摊子一大堆,你必须去配合收拾,况且你之前说要办的学堂也该着手准备了吧。”赵申靠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 “谢谢您给我批了假。”季冬青道谢。 “别跟我说这些虚的,我可不爱听。这次的事都是小卫在负责,但是京都已经下令让他过去了,正好你今天来了,就去把所有事情都对接好。”赵申摆了摆手,示意她赶快去干活。 季冬青没多做逗留,她拱了拱手后离开了。 卫祈苍办公的地方十分好找,只是还不等季冬青抬手敲门,门就自己开了。 “我认识的季姑娘,可不是在门口不敢进来那种人。怎么才月余不见,就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了。让我来猜一猜,难道是因为发小堕魔,自己也丧失了最初的梦想?”卫祈苍故意刺激着季冬青,他边说还边留意着对方的表情。 季冬青虽面上不显,但还是死死攥紧了双拳,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门在她踏入后被摔得空响。 “怎么?季姑娘这是生气了?我记忆中你可不是个会生气的人,平时说什么都一般一眼的,也不露出自己的情绪,更不让人知道你在意的是什么,这次倒是奇了。如此看来,这个人你真的很在意。”卫祈苍试图激起对方更强烈的情绪波动,却没有得偿所愿。 “赵郡安排我来跟你对接,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是。”季冬青眸色晦暗,显然不想提及。 “季冬青,你就这么把自己憋着,总有一日你会崩坏的。”卫祈苍意有所指。 “需要对接的一共有些什么?”季冬青自顾自道。 卫祈苍叹气,他原本想扯下季冬青的伪装,让她彻底发泄一番,这番看来郑依棠的事注定会一直压在她心头上。 季冬青装作没听到,翻看着卷宗。 见她软硬不吃,卫祈苍认真说起了事,“先跟你对接马克他们的事,马克双魂爆炸魂飞魄散,何居我们追查了一个月,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看来是用了特殊的法子隐匿了行踪。他们所行之事,皆出于何旭的笔供。 原本一家之言,我们也是不信的,可所有物证都齐全,再怎么查也就是何旭的说法,拖了一个月,京都也催着要把这事办结,赵郡决定根据何旭所说情况结案。至于具体的来龙去脉,就在你看到卷宗里。” 季冬青点了点头,专心看了起来,很快她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了。 不怪季冬青觉得何旭行为怪异,何旭是被马克控制的,他本人的性格更趋近于冷淡,但马克有双魂存在,其中一魂造就了她在郡城看到的何旭的样子。 马克他们为了借牢仙笼的势,特意控制住了何旭。他们借助何旭的力量在整个郡城里活动,去唤醒所有身怀魔种的人,但觉醒后活下来的只有郑依棠。 于是他们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郑依棠身上,为了防止她偷跑,他们暗中帮助赵鸣轩对其施暴,怂恿赵鸣轩让她卖身换钱,并且一直压抑她的力量不让她成功报复,直到季冬青来到郡城才释放全部力量,利用她成为对付季冬青的工具。 看到这,季冬青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抖,故友的不幸居然源自于她。她忍了又忍,抑制住那股悲愤,接着看下去。 期间,郑依棠的意识也有过觉醒,譬如跑去善女乡找季冬青的时候,但马克又趁郑依棠动摇的时候加强了对她的洗脑,他们通过靡荒木改变她的性格,把她磨成最锋利的刀。 因何旭只是个傀儡,更多的信息他也不知道了,他只知武邑郡不过是他们下的一盘棋,京都必然有人为他们撑腰。 季冬青的心情愈发沉重,她垂眸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卫祈苍适时开口,“赵郡的意思是就这么结了,京都的事不是能靠这个事就能查出背后之人的,但他说会把这口供留存。” 季冬青知道赵申的意思,他不想惹事,但也愿意给面子,他知道自己定然会追查,借卫祈苍的口来劝暂时忍耐。 “你放心,我去京都自然会继续查。”卫祈苍头也没抬,却能听出他的坚定。 季冬青自然放心,“那就拜托了。” 这让卫祈苍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也有人和他说了这么一句。 “我会替你守住。”那是那时的他给出的答案。 可现在他却笑道,“分内之事。”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郑依棠的事,你可以去见见小乞丐和赵鸣轩,不过晚些你需要回来一趟,赵郡会把段音叫来,毕竟段凡为郡城献身,郡里不能不管他的女儿。” 季冬青表示理解,也明白卫祈苍是给自己空间去问清未知之事。 小乞丐待在房子里并没有不适应,反倒是有些不想走,这可比那风餐露宿的日子好多了。 季冬青到的时候,她刚吃饱喝足,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小调。 “过得还不错?”季冬青突然出声,吓得她直坐了起来。 小乞丐看清来人是谁后轻啧了一声 ,并不是很想搭理季冬青,转了个身就要翻朝另一边。 可还没有等她躺下,季冬青就用法术把她定在空中,“聊聊吧!” “聊什么聊,我告诉你我可没有钱还你,那些都是你自愿给我的!”小乞丐有些无措,生怕季冬青跟她要钱。 “你今年几岁了?”季冬青问。 小乞丐就像个炸毛的刺猬,尖声道,“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季冬青颔首,“行,既然你不愿多说,那就说说正事,你为什么那么害怕郑依棠?” “我…我才没有害怕她!”小乞丐嘴硬道。 “好,那我带你去见见她。”季冬青借小乞丐不知道郑依棠亡故的消息,作势要把小乞丐浮起来。 这可吓得小乞丐脸都白了,她连忙求饶道,“姐姐,我的好姐姐,有什么话你问就是了。” “为什么这么怕她?”季冬青轻拍衣袖道。 “因为我……”小乞丐脸都憋红了,才憋出一句,“我看到她杀了那些女子!” 季冬青心下了然,看来和他们在旧庙的猜测对上了,“除了杀人,你对她还有什么印象。” “她之前老被丈夫打,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还有就是她真的挺漂亮的,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离开那个男的,漂漂亮亮地去过自己的日子,反而跑去杀人。”小乞丐声音越说越低,透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惋惜。 “好了,过几日他们应该就会放你出去了,郡里到时候也会重办学堂,要是不想像现在这样被我轻易控住,就来学堂上学。”季冬青边说边走向门口,在身影消失后才解开了法术,独留小乞丐在原地愣神。 和小乞丐相比,赵鸣轩可就没那么好的待遇了,他施加暴力和强迫卖身的事已经有了定论,算的上是囚犯了,因此也就被关在了阴暗潮湿的地方。 昏暗的光线让常人看不清周围的事物,可赵鸣轩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到来的季冬青。 他舍去所有尊严,像狗一样匍匐在木栏上,拼尽全力把双手伸出,试图扯住季冬青的裤脚。 见够不到季冬青,他索性鬼哭狼嚎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季督察,求求你看在依棠的面子上救救我,我不想被关在牢里啊!” “你也配提她?”季冬青前所未有的愤怒,她缓缓走上前去,却死死踩住了赵鸣轩的手骨,用灵力一点一点将其碾碎。 第109章 赵鸣轩疼得大叫了起来, 牢里回荡着他求饶的声响,可季冬青却不为所动。 “季冬青,你这是滥用职权!”赵鸣轩控诉道。 季冬青不说话, 只冷冷看着他,可她眸光锋芒如利刃,有一种让赵鸣轩不敢再说话的气场。 “季督察,刚刚说的话是我没经脑子, 你别放在心上。”赵鸣轩边示弱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可季冬青根本不吃这套,她淡声道, “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你要是把这些年所作所为都全部说出来,郡里会根据你的行为定罪,你要是有所隐瞒,就按照叛逆同党处理。” 第128章 季冬青并未胡说,这是赵申这几日下达的命令, 只是他们忙着清查郡里的编制,没来得及对赵鸣轩严查。 “季督察, 你这是开玩笑的吧, 我怎么可能会是同档呢?我真的没有做什么,无非是我和依棠的小打小闹。夫妻过日子哪有没有矛盾的,我们这样也是很正常的。”赵鸣轩仰视着季冬青, 忙不迭解释道,他的手已经逐渐失去了知觉。 “施加暴力,涉嫌强迫卖身, 这都是正常的?”季冬青松开了脚, 却又转而一脚踩到铁栏杆上。 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赵鸣轩一跳,那铁栏杆因她的脚向内凹陷变形, 堪堪擦过赵鸣轩的颧骨。 “我…我真的……”赵鸣轩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季冬青嗤笑,因灵力走向的变化,铁栏杆直直戳向赵鸣轩的眼睛,在半指处停了下来。 赵鸣轩吓傻了,一时之间竟忘了要往后退。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按照同党定罪,你这样涉嫌引诱魔种伤害别人的,当抽灵。”季冬青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 赵鸣轩平生最怕痛,一听到要面临抽灵,并没有爬起来反而顺势趴下,开始不停地求饶,“我说!我说!别抽我的灵!” 季冬青往后靠了靠,静待着他开口。 “我……我最早是用了十枚灵石把郑依棠买下的。”赵鸣轩磕磕绊绊地开口。 “买下?” “是,是买下,因为我家里曾出过一些修士,也就有一些小钱,但是因为我性格的问题,家里只能一直在帮我找妻子。郑依棠她娘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自告奋勇跟我们介绍起了她女儿,说她女儿是可以当牛做马的,最后我们就商定用十枚灵石买下。” 十枚灵石对村里的她们而言无疑是一笔巨款,大考的报名费仅是一枚灵石,都让不少人望而生畏。 怪不得郑依棠她娘如此爽快就答应了,并且也不愿告知她的近况,原来一开始就把人当货品卖了。 “当时她娘说她喜欢温柔的,就让我至少要在表面维持温柔,才能顺利把郑依棠带走。我确实这么做了,也很有成效。” 赵鸣轩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他并没有认为自己有错。 “一开始是跟我爹娘生活在一起的,但后来我爹娘寿数尽了,我就带着她来了郡里。以前我也只是不高兴的时候对她动动手,后来没了生活支柱,我就想着要让她去给我赚点钱。” 看着赵鸣轩不以为然的表情,季冬青拧了拧眉,当即就想出言教训。可想到必须听完全部才能更好的定罪后,她又忍了下去。 “一开始我也没什么路子,只能让她去做做洗衣、做饭、缝补之类的话。可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找到了我,他跟我说能让我赚得更多,只要我舍得让郑依棠出去。” 回想着那时的生活,赵鸣轩眼眸里不禁流露出三分贪婪。 顿了顿,他继续道,“夫为妻纲,她挣钱养活我,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自然没什么舍不得的。后来,我们的日子果然就好了起来。之前那个人时不时就会来把她带走,她回来的时候会遍体鳞伤,但也会带来很多钱。我就只做过这些,我真的不是什么逆贼的同党!” 赵鸣轩抬头看着季冬青,努力证明自己说话的真实性。 “没有隐瞒了?”季冬青再次确认道。 “没有了。” 季冬青的灵剑不知何时架在了赵明轩的脖子上,她冷声道,“就凭这些,也足够给你一个死罪。” “你!你明明答应我,只要我说出来就饶我一命。”赵鸣轩满眼的不可置信。 “我没说过。”季冬青一时不知是赵鸣轩有臆想,还是过惯了富家公子的日子只顾自己。 “季冬青!你…!” 赵鸣轩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因那剑又近了一寸。 “我劝你别轻举妄动。” 赵鸣轩敢怒不敢言,因心生畏惧而浑身发颤。 “刚刚你说的话我都记下来了,我会让你接受最公平的审判,既然你这么怕痛又怕累,那就让你这么活着。” 季冬青转身走了出去,倒是让赵鸣轩慌了神,“你在说什么?季冬青你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 季冬青无视身后的大喊大叫,也该让他尝尝害怕和恐慌的滋味。既然死反而是解脱的话,那就让他好好活着赎罪。 而后,季冬青加入到了排查工作里,这次排查持续的时间很长,郡里竟有半数的人是同党,可见马克他们背后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何居的追捕令被上交给京都,开启了人界的全域抓捕。至于赵鸣轩,也终于和其他人一起被定罪。他被流放于荒原,白日里要开荒,而晚上则要受刑。 得知结果后,他哭喊着要一死了之,可没有人在意他的想法,把他和其他人传送了过去。 而赵申也明白季冬青的用意,暗示手下人别让赵鸣轩就这么死了。 所有有罪之人都被定罪,但段音的事却没得到很好的解决。那日卫祈苍约了段音,可段音却并不愿来郡里。 季冬青听闻她拘了一捧土,放进了母亲的墓里,当作合葬父母,因为段凡就是为这块土地而死的。 今日,卫祈苍和季冬青打算亲自去段家找她。 “段音,你在家吗?”卫祈苍敲门问道。 “有事?”门内传来了声音。 “想问一下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没打算,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段音隔着门和二人交流。 “段凡前辈因郡里而亡,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可提出来。”卫祈苍好脾气道。 门突然被打开,段音冲着二人质问道,“我想让我爹活过来,你们可以吗?” “段音这……” 段音不想听,打断道,“既然不可以,就不要再来找我,我爹是为这块地死的,我也没想过通过他去谋什么福利。这是他的选择,他的坚守。我以前不懂事,总是不理解他,现在我知道了,但他也不在了。” “段音姑娘有空的话,不妨给我们讲讲段前辈。” 段音咬了咬唇,转身进了屋,“你们进来坐吧!” 二人落座后,段音也断断续续说了起来,“我爹他曾是我心里的英雄,在我小的时候,妖魔总是入侵,多亏我爹,这武邑才能守住。那时候,马克他们还是我爹的属下。但后来马克他们叛变了,他们发动妖魔对郡城进行了攻击,我还记得那一天乌云蔽日,让我感到窒息和惶恐。 而我娘也是在那场劫难里遇难,那时我爹还在救其他人,我娘为了救我只能自己抵抗,她告诉我要活下去,那时的无力感时常让我做噩梦。我恨我爹,但更恨自己,我拼命提高修为,但却不愿传承我爹的衣钵,以至于现在是个半吊子。 我之前时常在想,如果他不顾这些人,那是否我娘就不会死了。可这次当我真正看到满地哀嚎的时候,我才理解他心中所想所念,他不只是想让自己幸福,他更想让所有人都幸福。” 说完后,段音久久不能平静,她嗓音沙哑,带着哽咽的腔调。 “段前辈是英雄。” “是英雄又如何?没人会记住他,他也不过就这么死了!”段音有些悲愤,她怨无人铭记自己的父亲,却不怨为大义而亡。 “不,你会记得,我会记得,天地也会记得,”季冬青郑重道,“真正的死亡是被遗忘,只要你不想忘,你父亲就没有死亡。人界丰碑上的段凡两个字不会作假,他永远会被记住。” 段音闻言深受触动,她欲言又止,心底还有些犹豫。 季冬青提议道,“你想不想为做点有价值的事,就像段前辈一样。” 段音迟疑了,“有价值的事?” “我打算重新整顿女子学堂,让大家可以进行修炼学习,制作灵器等来守护大家,你愿意加入吗?”季冬青发出了邀请。 “我?能行吗?”段音有些心动。 “你可以。” 段音的天赋并不差修为也不低,只是之前不想跟着父亲学,以至于空有修为而无精通的灵术罢了。 “好。” 段音看着季冬青那肯定的目光,心里不免燃起了希望,原来她也是有能做的事的。 卫祈苍没想到一直不配合的段音就这么被说服了,不禁暗自佩服起季冬青的洞察力,竟找到了段凡这个切入点。 “卫副、季督察,你们在哪?”木符里传出了急切的喊话声。 “有事?” “女子学堂这边闹起来了,赵郡一时抽不开身,可能要麻烦你们过来看看。” “闹什么?”季冬青问。 “之前女子学堂给大家洗脑的事情暴露了,现在都找着跟郡里要个说法,说是要赔他们万枚灵石。” 季冬青心下一沉,解决完马克后,郡里从墙壁里救出了十几名女子,那些女子中就有几个哭喊着要郡城赔灵石的。前段时间冷静了下来,她还以为只是一头热,谁知她们如今竟闹得更凶! 第129章 第110章 那些人却不依不饶, 在堵住郡政府无用后,又跑去把学堂堵得水泄不通,更有甚者用灵力移来巨石朝里面砸去, 全然不顾里面人的死活。 二人到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女子学堂的讲师早就被查出是叛党抓走定罪了,现在留下的都是些不知内情的后勤人员。 见情形如此危急, 季冬青连忙布起灵障阻止,而这却引得那些人更加不满了,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把大家的情绪煽动到了高潮。 “大家伙快来看啊!郡政府的人居然帮着这些人,真是没天理呀!” 卫祈苍见情况不妙,立马用灵力形成灵墙,把学堂和外面的人彻底分开。 季冬青也不含糊,她把段音塞了进去, 自己则与卫祈苍并肩阻止暴动的百姓。 “大家有什么诉求可以到政府反应,而不是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来威胁别人的生命!”卫祈苍用灵力传音, 顿时他的声音就在学堂范围外传播开来。 “你们都是蛇鼠一窝的东西, 叫我们怎么相信?郡政府我们也去了,可你们并没有人来处理这件事。”那个所谓的带头人大喊道。 “不正当诉求不予受理。”此时学堂里走出了一人,让季冬青震惊的是这人居然是宋且安。 “怎么就不正当了?”那人高声道。 “你的诉求我们已经记录, 非法洗脑的人也被我们进行关押,可你还不正当索求灵石,这可是涉及诈骗的。”宋且安最看不惯这种泼皮无赖, 自然没有什么好嘴脸。 “诈骗政府, 乃重罪。” “三十年起判。” 卫祈苍和季冬青随即接话,三人笃定的语气让对方慌了, 他们只是想要点补偿,根本没有想过可能会坐牢! 他身后的人也喃喃了起来,不想因这种小事而有案底,那些人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独留他一人站在前面。 “冷静下来了吗?”宋且安厉声道。 “但…但这个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毕竟受到了伤害是事实,你们总要去解决这个事吧?”那人咽了咽口水,一想到能凭空得到补偿,终究还是没能抵住诱惑。 “郡里已经打算重建学堂,这次的学堂将面向所有人,教授大家灵术和制灵物的法子,想必决明县的例子大家都知道,这是能提高大家收入的好办法。”季冬青有条不紊道,她正愁要以什么方法把这个事情告知大家。 最前面那人听了季冬青的话不免有些失望,他开口就想拒绝,却被身后的人打断。 “你说的是真的?我可听说县里面好多人都能赚不少灵石,我们当真也能那样?” “当真,诸位若是不信,我可立下字据。”季冬青承诺道。 后面的人纷纷抬头张望,会浮空的人也早已浮于空中,他们争抢着要一睹说话者的面目。 突然有一个悬浮在空中的修士道,“你就是之前搞推广那个季冬青吧!我知道你,从王家村到决明县都是你带着他们赚钱的。只要你能承诺把交给他们的都交给我们,我就信!” 此人话一出,其他人纷纷都亮了眼睛,这些年大家都格外不安,一些制作的技艺也被垄断在少数人的手里,他们想要改善自己的生活质量十分不易,如今有了希望自然人人都颇为期盼。 “我能承诺。”季冬青抬手就宣了灵讣,向众人承诺一定让大家平等的学到制作记忆。 灵讣所承诺之事,若不完成的话,会影响到修饰的修为和寿命,谁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季冬青这十分有魄力的举动,让大家都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既然你如此爽快,那老夫信你!” 随着人群中第一个人愿意相信,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了赞同,而最前面带头挑事的人灰溜溜就想跑,却被宋且安用灵阵困在角落动弹不得。 “具体的方案,郡里会在三日后发出,希望大家都可以加入进来。”季冬青道。 “这…要交灵石吗?”人群中有一个人唯唯诺诺地举起了自己的手,小心问道。 “不用,我们这个活动是不交学费的,只是后期制作领悟的话,需要由郡里统筹统销,一方面要保证质量,另一方面也相当于大家给郡里创造了收益,不过大家放心,我们所抽取的提成非常低,一百枚灵石上税一个。” 季冬青解释了起来,这是她之前报给赵申的完整版方案,只是前面忙着要处理女子失踪的事就没有细谈,不过前几日赵申已经在木符上批复了。 “我!我愿意!”听到这合理的税收后,不少人争先恐后的举起了手。 季冬青使了个眼色,刚刚传音给他们的人就安抚起了大家,开始登记想要参加学习的人数。 闹剧告一段落,三人也走到了一旁。 “你怎么来了?”季冬青问。 “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 看着季冬青一脸迷茫,宋且安顿时反应过来卫祈苍并没有告诉她。 随即,他解释了起来,“郡里现在又有很多位置空了起来,赵郡就打算从每个县提拔一人,决明县推举的是我。” 季冬青颔首,“江黎呢?” “在决明县。”宋且安淡声道。 “你没和她一起?” “只能推一个人,我来了她自然就不能来了。”宋且安依旧云淡风轻。 可季冬青却觉得不对劲,男女主下界历练的时候从未分开过,况且他们只在人界结束历练后就回到了天界,如今进程已过了大半,按理来说两人并不该分开。 “吵架了?”虽是问句,季冬青却十分笃定。 “没。”宋且安嘴硬道。 季冬青“喔”了一声,抬手就要用木符联系江黎。 宋且安急忙用灵力隔空摁住,慌张道,“你干什么?” “没什么,问问江黎怎么样。” “你!”宋且安气结,他发现季冬青还是一如既往能气人。 “吵架了。”二人就这么僵持着,过了半响,还是宋且安败下阵来。 “为什么?”季冬青问。 “就有个女子要被家里的兄长逼着家人,我帮了一把她就闹脾气了。那天突然和我吵起来,还说起了吴镯光,到最后还说她从小就看我不顺眼,说我一天在长辈面前装,说她最讨厌的人就是我。”宋且安越说越气,一向沉稳的他还是因江黎乱了阵脚。 宋且安这么一说,季冬青就明白了,应该是又出现了哪个女配,只是这二人因为没了吴镯光的缓冲,这次彻底吵开了。 “不过气话罢了,这你也信?” “我…我当然知道是气话……”宋且安眨巴着眼睛,面露尴尬。 “你知道还不去,江黎自己待着你真的放心?”季冬青提点道,其实江黎做了那么多事,也能被提到郡里了,只要宋且安让他舅舅说一句话就能轻松解决。 宋且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把江黎一个人丢下了,她虽然平时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可最害怕自己一个人。 想到这,宋且安不免有些懊恼,他拱手向季冬青道谢。 却在刚要上灵车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朝着季冬青道,“还有,卫兄也要入京了。” 说罢,他就上车飞远了,可苦了留在原地的卫祈苍。 季冬青没说话,却让卫祈苍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原本安静如鸡的他只好尬笑了两声。 “那什么,这其实也是突然下的调令,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等会儿就要走了。不过我知道季姑娘善解人意,自然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跟我生分。”卫祈苍正准备打开话痨模式,却被季冬青打断。 “不必解释,大家都有要做的事,有缘自会相见,这不是你说的吗?” 卫祈苍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笑了起来,意有所指道,“季姑娘更通达了啊!是啊,有缘自会相见。只是希望季姑娘不要忘了,我们也曾并肩作战。” “自然。” “好了,这是我整理的炼丹法子,这样的话危险比较小,也不会伤及旁人,季姑娘若是信得过我,炼丹不妨用这上面的法子试试。不过我想,季姑娘肯定是信得过我的,毕竟我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卫祈苍又恢复了话多的样子,把灵书塞给了季冬青。 季冬青自是谢过,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记得这事。 “季姑娘,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对我这么客气?不过我也懂,毕竟像我这么优秀的人,大家都有着敬畏之心,季姑娘和我如此生分,想必是觉得我实在光芒耀眼,无法接近。” 季冬青顿时无话,她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回去帮忙记录起参加学堂的人员名单。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卫祈苍叹气,他希望她能破界而出,却又怕她因逆天而行折损。 季冬青,你可别让我失望啊!我等着你斩地界三关,破结界而上的那一日。 卫祈苍无声说道,歇了片刻后他也转身而去,京都那人他救不救得回来,可都是死局。 第130章 等季冬青忙完的时候,卫祈苍已经走了,她看了看身后的学堂,决心要改变女子的命运,至少不能再让依棠的悲剧发生。 郑依棠的父母因涉及买卖人口,已经被牢仙笼控制,可无论他们受到怎样的惩罚,都无法让那个人再回来了。 过往是她没能察觉到,今日她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想必这也是依棠所期望的。 “小季,我有件事要跟你说。”身后突然响起了蒙岳的声音。 “郡里之前的产业出问题了吗?”季冬青忙询问道,蒙岳一向很忙,想来没有什么要紧事,也不会来找自己。 “不是,是…和郑妹子有关。”蒙岳欲言又止。 第111章 “蒙哥, 你有什么直说就是了。”季冬青神色自若,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蒙岳打量着她的神情,犹豫片刻后才开口, “是赵鸣轩,他走的时候你还忙着给郑妹子修了座坟,他发了疯叫喊着,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蒙哥且说。”季冬青倒也好奇赵鸣轩还有什么想说的。 “他说你留在他们家的灵石全部被他拿走挥霍了,郑妹子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郑妹子还因这事误以为你并不管她,要是…要是他知道你从来没有不管她,那是不是……”蒙岳欲言又止。 季冬青深吸了一口气,“往事不可追,是我错了。” “郑妹子那些手工的活计,都是你出钱让我们悄悄去买下的, 你一直在补贴她,你已经做的够好了, 不必因听到城里的风言风语就如此苛责自己。”蒙岳替季冬青打抱不平道。 季冬青摇了摇头, “谢谢蒙哥你告诉我,其他的就不必多说了。正好你来了,我想和你谈谈学堂重修的事。” 一听到学堂重修, 蒙岳眼睛都亮了起来,“妹子你是说认真的?” “自然,郡长也同意了, 大概面对的对象也梳理清楚了, 只是具体的课程和授课人需要我们再安排一下。”季冬青肯定道。 “妹子你有什么想法吗?”蒙岳问道。 “大家听说了之前县里的模式,就也想这样学, 我打算按照县里开设的课程来进行初期的课程安排,讲师的话除了卫祈苍不能到位,其他应该都没问题。如果学堂参与人数过多的话,我们可以考虑从线上调一些比较优秀的人上来当讲师,支付他们一定的灵石。” 蒙岳听了季冬青的想法,难掩兴奋道,“妹子,我终于知道大家为什么想让你来郡城了,你这些想法可真是太棒了。原本我妹妹就想学灵术,多亏了你,她不仅不用再躲在家里,还可以去学堂了!” “大家都想?”季冬青不解。 “是啊!当时是有人提了决明县一嘴,大家才纷纷讨论起来,因为很多人都支持,老郡长才决定把你借调上来。”蒙岳解释道。 季冬青若有所思,“老郡长听说是去京都了。” “是啊!老郡长那可没话说!他对大家都是像自家人一样,有什么需求都会给我们解决,也怪不得他会升职!听说是去京都辅佐人皇了,他这样的大好人可得长命!”蒙岳一说起老郡长,眼里满是崇敬之色。 季冬青不语,这老郡长若当真有这么好,又怎么会放任献祭的事?而且马克和何居还都是老郡长的得力干将。 “蒙哥,对于我们这个计划,我想你可以抽掉出合适的人来加入,一方面是提高现在制作灵物的技术,另一方面也可以进行一些技术交流。”季冬青不动声色把话题拉了回去。 “妹子你放心,这三天我保准把这事儿给你办好了。”蒙岳打包票道。 季冬青又和蒙岳后聊了几句,蒙岳离开后她御剑朝着城南飞去。 她在“段凡爱妻苏氏之墓”前落了下来,用法术替墓碑拭去灰尘。 听闻段音母亲生前最爱花,便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两株不会凋谢的灵花,这花是季冬青意外所得,如今倒也有了用武之地。 灵花从种下的那一刻就开始大方光彩,它们闪着灵光,无声守护着这块墓地。 季冬青抬脚向后走去,却意外瞥见墓碑后竟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她仔细看了起来,发现竟是《十戒文》。 这些字的周遭有些粗糙,看上去像是长剑所刻,她的手轻轻抚摸了上去,感受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痕迹。 很明显,这是段音前辈所刻。 “暂时因缘,百年之后,各随六道,不相系属。” 饶是再相爱的两个人,也无法跨越生死来维系彼此的姻缘。 这短短四句,让季冬青感到无尽悲凉,这百年长河里,段前辈又是如何活着的呢? 她沿着经文向下看去,右下角微不可查的一行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日月长相望,宛转不离心。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 季冬青愣神,整个人为之一颤,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倘若,依棠遇到的人也如段凡前辈一般该有多好。 啊,原来她,也会开始想倘若了。 不知何时,空中竟然飞起了雨,季冬青站在原地像是没有感觉一般。 良久,她才摸索出麦芽糖,轻轻咬了一口,对着自己堆砌的墓堆说了一句,“是真的…很甜啊……” ……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学堂的后续工作都没出什么纰漏,郡里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原本沉着脸的带货也都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江黎也来了郡城,虽然她依旧每天都和宋且安吵吵闹闹的,但二人却始终黏在一堆,有着说不完的话。 至于季冬青,她也在做着自己分内之事,得了空便回去看看冯霜。 光阴如梭十年一瞬,打破寂静的是人皇病重的消息。 按理来说,如此隐蔽的消息是不该被传出来的,人皇乃是人界的根基,如今人皇病危,人界中人不免人心惶惶。 本来此时应是皇子挑起大梁,可人皇现存的几个儿子,却没有一个有本事的,那有谋有勇有谋的太子已经英年早逝。 如今人皇无法主持政务,不少人便起了歪心思,开始借有传出消息来扰乱根基。 局势动荡,风云莫测,一向激进的赵申也耐住了性子,没在想着要进京为官。 可季冬青却没能躲开,江黎气喘吁吁地跑来传了消息,“季姐姐,京都来消息要调你去!” 季冬青神色一凝,开始思考起来。 “季姐姐,你怎么还这么沉得住气!就算是我也知道现在京都形势混乱复杂,靡荒木的背后主使还没有查清,你这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肯定惹恼了他们。你要是去了京都,必然是狼入虎口。”江黎有些急切道。 “江黎你别急,季冬青应该有她自己的想法。”宋且安宽慰道。 季冬青淡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季姐姐你要冒险?”江黎并不赞成,“季姐姐,就算你不考虑自己也得想想伯母,你这么做的话,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伯母又该怎么办?” “江黎,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段凡前辈和卫祈苍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我也要去做我该做的,”季冬青看着她,眸色异常坚定。 “至于我母亲,摊上了我这么个不孝女确实是不幸。”季冬青也知道自己不能久伴膝下是她的过错,可这一路走来的所有人让她坚定了自己要做力所能及之事的决心。 “季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江黎急忙解释道,刚刚她有些口不择言了。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季冬青揉了揉她的头,并不介意,她知道女主是怎样的人。 “此去凶险,我也没什么可以帮你的,你且拿着这个玉符,若是有了难处到京都的牢仙笼报上我的名字,其中有人能帮你一二。”宋且安掏出了一块通碧的玉符,他虽偶尔与季冬青有冲突,却也不愿失了这个朋友。 季冬青失笑,她倒是没想到宋且安会如此帮他,宋家这一代最有天赋的长孙能帮的忙自然不会是小忙。 她看着宋且安郑重的眼神,倒也没拒绝,接过了玉符道谢。 虽说是欠了人情,却没有丝毫不开心。 “季姐姐,我…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这些你都收好了,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去京都找你的。”江黎不甘示弱,摘下了她三个储物袋中的一个塞了过去。 里面可装了不少珍贵的法器,季冬青正欲婉拒,却被江黎把话堵了回来,“季姐姐,你要是不说我的,那就是偏心宋且安,就是…就是看不上我送的!” 季冬青没办法,只好道,“那你身上的法器还能保护好自己吗?” “你放心,我还有两包呢!再说了,还有宋且安保护我呢!季姐姐你放心就是。”江黎拉着宋且安道。 季冬青看了看两人,第一次朝着他们笑得扬起了嘴角,“那就谢过你们了,不必过分牵挂我,我会努力和你们重逢的。” 江黎看得愣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季姐姐笑,好看到让她有些恍惚。 第131章 “好了,赵郡那边催我去交接了,收拾完我就走了,你们也要珍重。”季冬青拱手道。 江黎看着季冬青离去的背影,几度想喊住她,却又没说出口。 只是他们都不知,这一别竟是千年,再度重逢之时身份地位已截然不同。 ” 季冬青走得很急,因为据说人皇崩逝前想见她一面,所以京都专门差了人来接,容不得她多做耽搁。 到了京都后,来人也没有让季冬青歇息的意思,径直把她带到了皇城内,带到了人皇跟前。 这是季冬青第一次见如此华贵的地方,她和人皇之间隔着一道帘子,只能隐约看见对方的身形。 第112章 “你就是季冬青?”人皇的声音不但没有想象中的老态龙钟, 反而透着一丝温润。 “是,陛下。”季冬青不卑不亢道。 “抬起头来。”人皇话音刚落,便忍不住咳了两声, 在一旁服侍的人闻声立马上前用灵力进行舒缓。 二人隔着帘子对视,季冬青看不大清,可人皇却用法术看了个一清二楚。 像,真是太像了, 只是不知道是否是那个他们在等的人。 “听说武邑郡也改造的差不多了,你的那些丰功伟绩已有不少人同我说了, 他们说的让我十分好奇,这才决定招你前来一看。”人皇淡声道。 “陛下谬赞了。”季冬青不敢邀功。 “旁人若是听到我说的这番话,必然要把自己做过的事吹嘘一番,你倒是与众不同,明明做了许多事却只字不提。”人皇嘴角一扬,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这都是我该做的。”季冬青依旧不打算多说什么, 她暗中打量着殿内的其余几人。,不明确他们的身份之前, 她并不打算透露更多的是。 人皇挥了挥手, 让四周的人退下,“当真是个奇人,好了, 你们先下去,我与这位季督察有话要说。” 四个角落的人倒是退了,只是人皇身边的人却站在那里不动, “陛下, 恐怕有所不妥,您目前身子薄弱, 若是这季督察有谋逆之心,恐怕微臣会无法及时保护您。” “陆大人这话是何意?”人皇似笑非笑道。 “陛下,您恐怕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武邑郡那个谋害女子的堕魔人就是季督察的发小。”陆大人意有所指。 “哦?陆大人有话不妨明说。”人皇敲了敲椅子,笑问道。 “陛下,虽然季督查并没有作案嫌疑,但她们毕竟从小一起长大,谁也不能保证是不是季督察隐藏得太好,所以属下并不能让您和她独处。”陆大人鞠着身子道。 “照陆大人所说,那倒是我不辩事理了,毕竟这事我早已知晓。”人皇装作无意道。 “微臣…不敢。”陆大人直起了身,却没有后退半步。 “是吗?我看你这样子可不像不敢的,倒像是等我去世就立马坐上我这位子。”人皇虽是笑着,语气却带着三分警告。 “微臣绝无此心!”陆大人连忙表忠心道。 “倒不见得,毕竟昔日陆大人不是挺重视季督察的吗?我还记得是你把她戒掉到郡城里,听说你催的很急,但最后也没有见上一面。我本以为你是爱惜她这个人才的,如今看来不像是欣赏,倒像是提防。是季督察惹恼了陆大人,还是陆大人怕我拉拢季督察呢?”人皇一下又一下敲着扶手,审视地看向陆大人。 陆大人一秒就跪下了,他一边忙磕着头一边说“不敢”,只是面上的表情,却不像他行为那般惶恐。 人皇也不叫停,就这么看着陆大人磕头。 帘外的季冬青也终于反应过来这人是谁——武邑郡的上任郡长陆启。 “好了,磕够了就出去,没磕够就出去继续磕。”一炷香后,人皇才一点不留情面道。 陆启有些犹豫,可人皇毕竟是人界最强,虽然人人都说人黄病重,可他并不清楚人皇目前的实力,只好暂且忍让避其锋芒。 待陆启退出后,人皇才笑道,“让你见笑了。” “陛下多虑了。” “好了,我也不是闲着没事把你叫来,我如今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是人界仍未能找到下一个合适的继任者,我才继续硬撑罢了。而真的让我好奇的,是靡荒木的事。”人皇也不再拐弯抹角。 “陛下想知道什么?”季冬青面上冷静,实则未曾想到人皇会把自己的身体状况托盘而出。 “靡荒木的报告我都看了,所有事件造成的影响以及遍布的范围我也都有所了解,我听说是有所谓的神徒在中传播,但我想知道他们选人的标准到底是什么?”人皇斜靠在椅子上,这样能省力不少。 季冬青没有想到人皇一下就问到了点子上,看来此人是认真看过所有卷宗的,她分析道。 “具体的标准我也并不清楚,只是有自己的一点猜测。我认为他们应该是先找到身体里含有魔种,而后暗中对他们进行观察,对有潜力的、家里遭遇重大变故的、内心怨恨不满的出手,将他们引诱入魔变为己用。” “魔种?这倒有意思了,我会下达彻底搜寻魔种的命令,我需要你把余下的一切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人皇顿了顿道,“我能给你最高权限,但这件事情依旧十分凶险,你需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有去无回的心理准备。” 人皇还想再说些什么劝慰的话,季冬青却直接接了下来,“属下领命。” 季冬青在郡城找到了原主父亲的卷宗,并不是像大伯说的那般做生意出了意外,而是死于靡荒木!只是那时人们皆不知是靡荒木,还以为是原身父亲沾染上了妖木,人人为了辟邪皆讳莫如深。 想到这,季冬青更显坚定。无论是为了自己、郑依棠、原身父亲,还是被残害的无辜之人,她都打算查个水落石出,如今有了人皇的帮助她自然更加毫不犹豫。 “好,他果真没有看错,”人皇欣慰道,他拿出了一枚玉牌,隔空传到季冬青手上,“这是玉牌,能够直接和天界之人联络,若是我无法助你,你便求一求天尊,我多少也算与他有些私交。” 季冬青接过玉牌,通透的碧玉有些晃眼,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的灵玉,一时之间便有些犹豫,“陛下,这恐怕不妥。” “没有什么不妥,我要你行最危险之事,自然该给你最大的筹码。你也知道,这京都众人虎视眈眈,不仅我没有多长时间了,你的时间也很紧张。”人皇笑笑,没打算把玉牌收回。 “卑职一定抓紧时间查清此事!”季冬青也意识到自己责任的重大。 “好,你且去吧,对外我会宣称你为我找永生丹去了,更多的事就靠你自己了。京都涉及皇位之事,你莫要牵涉其中,要是出了什么变故也不必管,你要做的就是查清这件事。若是人界无法查清,你就到地界、到天界去,懂吗?”人皇呼吸有些急促,双目迫切地盯着季冬青。 “是!”季冬青做出了承诺,绕是她再愚钝也能意识到人皇身体不佳,握住玉牌的手不免又紧了几分。 人皇也到了极限,他有些疲惫地摁了摁头,示意季冬青退下。 只是在季冬青转身而出后,人皇身后竟走出了一个人,“你还能撑多久?” “撑到计划结束不是问题。”人皇答。 “那你可好好撑住,千万可别提前死了。”那人依旧没好话。 “怎么?你这是舍不得我了?”人皇并未在乎对方的无理,反而开玩笑问道。 那人缄默不言,不知在想什么。 “祈苍,万物都会有生命终结的一天,创世神都不例外,何况我只是个人。”人皇突然郑重道。 “我知道,我们不都是抱着彼此的决心来做这些事的吗?”卫祈苍喃喃道。 “不过,真要把祸水引到你身上吗?”人皇有些迟疑。 “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只要让他们觉得我走投无路,打算拉拢我,我才能彻底去揭穿他们的真面目。”卫祈苍分析道。 人皇叹了一口气,随后缓缓说道,“我知你向来果决,你决定的事谁都劝不了分毫,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句,他们好像都拿你当真朋友,你别当真不打算告诉他们?” “与其一起犯险,倒不如我自己来,何况我一人成功率倒会更大。”卫祈苍毫不动摇。 “好,那我也不再劝了,就祝你早日建成我们理想中的世界!”人皇抬手握拳,碰了碰卫祈苍。 随后便是暴风雨前的寂静。 季冬青拿着玉牌正要走出去,却被陆启拦了下来,“季督察,不知陛下找你所为何事?” “陆大人这是过问起陛下的抉择了吗?”季冬青故意拔高了几个音调问道。 她的声音一下就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陆启只好悻悻解释道,“季督察哪里话,身为下属为人皇分忧是我的分内之事,我也不过是担心陛下。” “如此,倒是我多心了,陛下安排我去求长生丹,不知陆大人可有什么建议?”季冬青装作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第132章 一听竟是这么个事,陆启的眉眼舒展开来,“这东西只存在于神书之中,可自从创世神陨落,已经无人知晓其下落,我又怎么回知晓呢?就麻烦季督察替陛下分忧了。” 陆启懒得再和季冬青浪费时间,草草两句话结束便朝着人皇宫殿走去。 季冬青也不再耽搁,来之前她就想好了要从何查起,首先查卷宗!她已经把郡城和县里不对的卷宗全部复刻了下来,就等着和京都的一一比对。 有了权限之后,她很快就进入到了卷宗存放处,旁若无人地翻找了起来。 那些人也都以为她在找长生丹的下落,便随她去了。 第113章 不出所料, 京都和郡里校准过的账目明显也对不上,但京都的账目明显做得更加隐蔽,每一类的账目都有有着巨大的差额, 可若是只按月份计算是算不出疏漏的,看得出做账的人下了不少功夫。 季冬青先把千年来不对的的账目用灵化蝶标注,而后再用影像石录下。 突然,耳边传来了窸窣的声响, 季冬青警觉道,“谁?” 微小的动静转瞬即逝, 可季冬青却不敢掉以轻心,她立马用灵力成网封住所有去路。 果不其然,灵网很快就网住了一个妖。 季冬青瞬移至妖的面前,用剑抵住妖的眉心,冷呵道,“你在做什么?” “姐姐, 我…我走错地方了。”那妖有些讷讷,他此时是个小孩的模样, 为了诱使季冬青放他一马, 故意装出低眉顺眼的样子。 “你去何处?”季冬青可不吃这套。 “我原本是要回家的,结果走错路来了这。”那妖并不抬头,说出的话让人难辨真假。 “你是何人?家住何处?修为几何?”季冬青继续问道。 那妖毫不犹豫胡诌了起来, “我叫符玉,我家是城郊的,我没有修为。” 季冬青强行用灵网把他的头抬了起来, “可这里明明有灵力屏障, 你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孩如何能走错?” “我也不知道,稀里糊涂就走到这里来了……”符玉依旧辩解道。 季冬青把剑又进了三分, 说假话诈他,“这灵网只困得住妖。” 符玉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他索性不再伪装,直接震破了灵网,转身就朝背后的深山遁去。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被季冬青下了跟踪术。 季冬青抹去了灵蝶,一招归位术把所有卷宗归置回原位后,才寻着符玉遁走的土壤追去。 符玉的位置停在了深山的溪谷之中,这地方人迹罕至,倒是妖躲藏的好地方。 就在符玉自以为逃过一劫,彻底放下心防之时,季冬青便出现了。 她足尖微点,立于溪水之上,以水为阵,成阵降妖。 符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困在了水牢之中,“你!” “三界设有结界,普通妖魔皆不得入,唯有大恶者可凭怨念一破,方才我窥探你身上并无人命,那你是如何进入人界的?还是说你就是在人界滋生的?”季冬青分析道。 “你管小爷我是什么?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就算是牢仙笼来了也不能怎样!”符玉一见季冬青没有想伤害自己的意思,语气瞬间强硬了起来。 “牢仙笼条例第一百零三条,妖闯府衙,尽可诛杀。”季冬青云淡风轻道。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就在这里胡诌!”符玉大着胆子道,他惯会看眼色行事,如今他并没有遇到任何生命危险,自然觉得季冬青不足为惧。 季冬青没再和他废话,抬手一挥,水灵剑喷涌而出刺向符玉。 符玉却没有躲,普通的水根本无法伤他分毫。 可下一秒,他的脸颊上便被划出了血痕。 “不可能!”符玉不敢置信,他摸了摸脸上的血痕,堪堪躲开了接下来的水灵剑。 回过神后,他咬牙切齿道,“你是何人?” 现在,主动权回到了季冬青手上。 季冬青不语,只是不停挥着水灵剑,逼得符玉在狭窄的水牢里上跳下窜。 “你想做什么?” 回答符玉的依旧是冰冷的水灵剑。 他一边躲闪着,一边无能的咒骂着。 终于,符玉忍无可忍道,“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你这样折磨我有意思吗?” “你是什么妖?”季冬青停了手。 符玉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就在他迟疑的片刻,水灵剑又再次扑面而来。 “停停停!我说!我是木妖!”符玉求饶道。 “什么木?” “我不……” 季冬青立着的掌微弯,水灵剑又逼近了几分。 “靡荒木!”符玉大声道。 “你什么时候有灵识的?又是什么时候能化形的?”季冬青问。 “有灵识快一千年了,化形不过两百年。”符玉有些不情愿道。 季冬青盘算了一下时间,“你最早生长的地方在何处?” “在另一头。” 这座深山在京都最北方,符玉栖息在山北,之前武邑郡的城南有水,水南处让郑依棠妖力大涨。善女乡的幻境也在水南,王家村和见月乡则在山北。 山北水南,谓之阴。 季冬青知道,这绝不是巧合。 所谓的神徒发展的对象均为女子,虽然也存在马克这样的,但他们好像并不一样。靡荒木附着于女子,能影响女子的神智,而马克他们则只是单纯的操纵。 “喂,你发什么呆呢?该说的小爷都说了 ,你快把小爷我放下来!”符玉不满季冬青完全忽略了自己。 “除了你,还有别的靡荒木觉醒了吗?”季冬青语气严肃。 “没…没了。”符玉被季冬青突如其来的气势镇住。 “带我去看看,你原本生长的地方。”季冬青化水笼为水拷,锁住符玉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喂!你这样把我全锁住我怎么给你带路?”符玉心下一顿,原本以为的逃跑机会就这么破灭了。 “我会御剑与你同往,你指路便是。”季冬青话音刚落,二人就置身在了灵剑之上。 随即,符玉就开始了胡乱说起了方向。 “左,右,左。” “说了是往左,这里是往右!” 奈何季冬青并不怎么听,大概的方向她之前在看灵图的时候就有所研究,如今她一面借助着记忆里的方向,一面听着符玉的指挥来判断正确的前进路线。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京都最南方,季冬青浮在空中时就看到了靡荒木爬满山头,水底也长满靡荒木的景象。 正当她要御剑而下时,符玉却开始拼命挣扎了起来。 “我不下去!你放开我!” “为何?” “那下面会乱心智!我好不容易才有了自己的灵智,才不想回去当那些人的工具!”符玉看着逼近靡荒木的灵剑,连忙急声道。 季冬青抬指,二人又随着灵剑浮了起来。 “你知道那些人用你们做什么?”季冬青问。 “我要是告诉你的话,你能放了我吗?”符玉讨价还价道。 “你去卷宗室做什么?”季冬青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反而问道。 看符玉那纠结的样子,季冬青又补了一句,“说实话,不然继续把你关在水笼里。” 符玉听到这话瞬间蔫了,他被困住千年,最向往的便是自由,“我只是想去看看有没有能逃离人界的办法。” 季冬青看着对面垂头丧气的符玉,倒是没有怀疑,她随即回答了符玉所问,“你并未沾染人命,若是主动说出也算功过相抵,擅闯卷宗室的罪被抵后自然可放。” 符玉闻言,眼睛亮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季冬青颔首。 “行!”符玉爽快道,“最早是谁把我种下的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被封禁的物种,而总有人在利用我们汲取天地山川之间的灵气。因为有人皇坐镇,京都是人界灵气的源头,而这些年来,我们不知为那人提供了多少灵气。 那人来的时候总是被一团黑气笼罩,我看不清他的真面容,但是我从心底对着人有着抗拒心理。于是我开始拼命想要化形,我原本应该很快就能化形成功,但这地方会侵蚀灵智,硬生生拖了我八百年。” 说着说着,符玉还瘪了瘪嘴。 “至于那人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我们汲取的灵气并没有停留在人界,反而一路向上。对了,顺带说一句,人皇真的快死了。” 符玉一副我大发慈悲,但你不必过分感激我的表情。 季冬青若有所思,看来人界也并不是靡荒木的源头,她看了看下面浊气满布的山谷,意识到眼下铲除这片靡荒木才是要紧事。 不过她也有疑惑,如此强烈的浊气,为何一直无人看到,就连她在来京都的路上也并未察觉。 符玉似乎看透了她心里所想,“你可别想着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清除这些靡荒木,要是没办法一口气消灭的话,他们只会疯狂的把你当做养料,你会死的。而你能看到这些,也都是因为我在。” 第133章 季冬青回了神,“既然你知道我一个人不行,那你应该也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清除吧?” 符玉把头撇过去不说话了。 “如果这些靡荒木不除,你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吧?”季冬青揣测道。 猛得被人说中了秘密,符玉恶狠狠地转头道,“你在胡说什么?” “你们本是同根而生,想必自然能相互感应,你那么急切的想要逃出人间,是因为有人在追捕你吧?”季冬青慢条斯理道。 “你怎么会知道?”符玉原本的愤怒变为了不可思议。 季冬青缄口不言,并不打算为符玉答疑解惑。 “是,我是知道斩除靡荒木的方法,但你却不一定能够做到。”符玉索性也摊了牌,他其实也希望有人能斩除这些靡荒木,因为他想获得绝对自由。 第114章 “你在激我?”季冬青反问。 “我…我才没有!我只是觉得就你这小身板肯定做不到!”符玉被看破了心思, 却依然嘴硬。 季冬青没说话,放出灵识自己探查起了靡荒木的分布。 见季冬青不说话了,符玉急了, 从季冬青能轻而易举困住自己来看,她的修为肯定不低,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不问了?” 季冬青依旧保持沉默。 “行了行了!我说就是了!我主动跟你说!”符玉再也没憋住, 叫道。 季冬青这才抬头,她把灵识收回, 具体的情况她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就等符玉说出破局之法了。 破局的术法要是自己去查也未必查不到,只是目前时间紧,季冬青耗不起了。 “你听好了,小爷我可只说一次,”符玉昂着头道, “这靡荒木看似多且繁乱,实则只有一个根, 只要把根销毁殆尽, 这些靡荒木也会随之灰飞烟灭。但具体的根茎在何处我也不得而知,这世上只有万象珠可透过幻象寻到真实。” 万象珠?季冬青面色如常,她倒是没想到会在这档口上用到。 之前那人赠予她之后, 她因事务繁忙,一直没有时间参破如何心神合一。 “喂,你不会是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吧?这可是上古之灵, 是神的遗物。算了, 我跟你说那么多干什么?就算你有能力把根毁掉,可如果找不到的话, 还不是徒劳无功。”符玉觉得自己高估了季冬青。 “毁掉根茎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季冬青却顾左右而言其他。 “你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你也破不了……”符玉说到一半是,突然对上季冬青坚定的眼神,下意识住了口。 思考片刻后,他还是打算如实相告,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告诉你就是。等你找到根的时候,需要把它隔绝,不能让它沾染到水等有灵之物。根茎粗壮并不容易斩断,但即便如此你也不能用灵术,只能用剑招斩断。” 季冬青颔首,表示明白,“那我斩了根茎,你会死吗?” “呸呸呸,谁死小爷都不会死,你可别咒我!我早就和那根茎分离开了,大不了会被反噬一点。”符玉听到这不吉利的话后,连忙急得跳脚。 季冬青看他如此作态,心也放了下来,接下来就要看她多久能领悟心神合一了。 她抬手解开了对符玉的束缚,“别再被别人抓了。” 不等符玉说话,她就用瞬移符离开了。 符玉愣了一下,只得对着空气破口大骂起来,“你瞧不起谁呢?也不是谁都能抓得住小爷的好吧?小爷我今天就是意识失足,在你这阴沟里翻了船,你别太得意了!” 说罢他依旧觉得不解气,又猛地跺脚骂道,“季冬青你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下次小爷一定要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季冬青自然顾不得那么多,根据灵书记载,京都灵气最浓郁之处最宜悟道破镜,她马不停蹄就来到了此处。 这里虽然群山环绕,却看不到靡荒木的踪迹,山外有这一层灵障,隔绝了污浊的气息。 季冬青刚一进入其中,就感觉自己浑身的筋骨都遭到了洗涤,浓郁强烈的灵气不断冲刷着他体内残存的魔气,而后灵气又顺着血脉涌入,让她有了要突破的迹象。 为防外人打扰,她画了一个灵阵,坐在阵中凝神感悟。 她一面拔剑插入阵眼加固灵阵,一面盘腿浮于空中汲取天地之灵。 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读过的灵书,太多的心法蜂拥而至,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该选择谁。 眼见心法不仅无法助她,甚至还会扰乱心境后,季冬青果断将脑内的知识封锁起来,她要悟自己的道! 很快她就沉浸在了自己的内府之中,镜湖依旧波澜不惊,其中只有她和她的影子。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锯嘴葫芦?”上一秒嘴硬心软的冯霜,下一秒就病卧在床生命垂危。 季冬青心不免跳了一下,可她知道这都是幻象,只好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见场景无法触动季冬青后,幻境又发生了变化。 “冬青,麦芽糖真甜啊!” “冬青,麦芽糖真甜啊……” 上一秒还拿着麦芽糖吃的正高兴的郑依棠,下一秒就碎裂开来溅了季冬青一脸的血。 那黏腻的触感让人倍觉真实,可这幻象不像她,这笑一点都不像。 那心魔依旧不死心,调动出无数画面来刺激季冬青。 “他们害死了我女儿就该偿命!” “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我没有错!” “我是神女,是你们需要仰视的存在。” “季冬青,别让安安死了。” “我这一生,能为苍生挺身而出一次,也算值得。” 从张碧婷到段凡,从因私欲赴死到自我牺牲。 不得不的说,心魔很清楚什么会让季冬青动摇。 但这一次,她不会输! 正是因为一路走来这么多人历经坎坷,正是因为无数人颠沛异乡遭受迫害,她才绝对不会动摇! 季冬青猛地睁眼,她的眼里竟有了金光,灵目成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她这双眼睛的缘故,她的眼睛便是那可成仙的机缘。 灵目之下,心魔遁逝。 季冬青在这一刻终于确立了自己的道,她要让百姓安居乐业,要让世间再无剥削。她要破三界隔阂,要人人平等! “是吗?那你的亲人又当如何?” “谁?”季冬青循声望去,却只能看到一抹金光。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当真能坚守自己的道吗?”那声音继续问道。 “我……”季冬青突然想起了父母和冯霜,一下子竟犹豫了。 “冬青,做你想做的事,也做你该做的事。” 季冬青猛然回头,看见了经年未见的父亲。 “我们永远支持你,你也永远是我们的骄傲。”母亲也发了话。 季冬青的灵目中落下了泪,眸色却变得更加坚定。 “走你该走的路,没人会怪你,至少比你像个窝囊废一样赖在我身边的好。”冯霜的身影也出现,依旧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样子。 “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那就祝你成功!”那金光笑了,不等季冬青反应就消失了。 顿时,周围的幻境全都消失了,季冬青回到了山谷之中,如今她灵气喷薄,她已经金丹后期了。 是时候唤灵了,季冬青静心守一,元神与躯体合一,嘴中念着唤灵的咒语。 “灵生万物,唤之新生。” 可季冬青并没有等到万象珠出来,反倒是发现她这双灵目竟能透过灵障外的浊气看清灵植了! “窥万物,破妖邪!” 季冬青将心神凝结到靡荒木所在之处,灵目竟真能随之窥探一二! 那靡荒木的根竟然会移动! 季冬青心下一惊,虽说移动的速度不算快,但一个时辰也能换一个位置,怪不得一直无人能找到根所在之处。 索性,她也不再耽搁,瞬移到了靡荒木根所在之处。她用灵网织成细密的网,隔绝自己和水体接触。 潜入水中后,她急忙控住靡荒木根茎,不让其再移动,灵网随之缠了上去,把水全部挤了出去,将根茎置为悬空的状态。 在狭窄的空间之中,季冬青不用灵力而是用剑气将根茎粉碎。 霎时间,剑气震荡,山谷和江水都随之晃荡了起来,甚至地脉也有了波动。 这不小的动静自然很快就引来了人,季冬青才刚上岸,就碰到了陆启,周围还有不少他的簇拥,看上去很是不好惹。 但季冬青却还是打了个招呼,“陆大人。” “季督察这是在做什么?”陆启语气算不上好。 “一观水底。” “季督察这真是说谎话,不眨眼呀!”陆启捻了捻佛珠。 “陆大人不信我?”季冬青装傻。 “季督察说出这种哄骗三岁小孩子的话,竟然还妄图让我相信?”陆启淡声道。 第134章 “属下无话可说,我只是为了替人皇求长生。”季冬青拿出人皇当幌子。 可陆启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他让人不动声色的堵住季冬青的所有退路,“季督察可知你刚刚触及了地脉,这可会有损我们人界的气运,就算你是为人皇办事,也务必要配合我们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不过我有一事好奇,怎么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陆大人就带着这么多人感冒了?”季冬青漫不经心问道。 陆启笑了笑,丝毫不慌,“季督察有所不知,这地脉就是归我管,今日刚好到了要检查的时间。” “那真是巧了。” “既然季督察已经知道了情况,那就配合我们走一趟。”陆启抬手就要让人扣押季冬青。 可那些人又怎么会是季冬青的对手,她几个闪身就躲开了那些人投掷的法宝,“我若说不呢?” 听到季冬青这话,陆启手里的佛珠瞬间就断开了,他的不悦溢于言表,“季督察,我并不是是在征求你的同意,而是在告知你。” 第115章 “陆大人无凭无据, 就说我影响气运,怕是不妥。”季冬青也不示弱。 “此处地动山摇,灵植被毁, 哪一样不算是证据?”陆启半眯着眼,势要看看季冬青要如何狡辩。 季冬青却笑了,“是吗?陆大人不如好好看看?” 陆启瞧着她自信的模样,这才低头看去, 却发现原本那些被震碎的靡荒木所生之地,如今竟然覆满了绿植。 怎么可能? 陆启那原本泰山压顶亦面不改色的脸上呈现出了一丝失措。 刚刚的靡荒木确实被震碎了, 但季冬青早就想到了这种事,她在浮出水面前就把之前储存的灵植种子种下。 消除了靡荒木后,季冬青借周围灵力一用,快速催发灵种的生长。 而刚刚和陆启绕弯子,也不过是为了等待灵植彻底覆盖。 “陆大人以为有何不妥?”季冬青问道。 陆启看着这长势更好的灵植,一时之间竟没有话可说, 可他转念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这地方凭空有枯木变成了灵植, 季督察得配合我们前去调查一下。” “陆大人, 你也知道人皇的时间很紧迫吧?如果只是因为这种威胁不到别人的小事就耽误了找长生丹的话,陆大人你其心可诛啊……”季冬青借力打力道。 陆启转了转眼珠,权衡一番后妥协道, “既然戒督察这么忙,那我也不逼迫你,不过你需要写一份报告上来。” 季冬青笑, “自然。” 陆启不再纠缠, 他带着众人离去,可难保心里没有什么别的坏主意。 “出来吧!”季冬青突然道。 “你…你怎么知道小爷我在这里?”符玉显然有些不可思议。 季冬青没理他, 既然符玉所求的就是靡荒木被毁去,那自然要等一个结果,“彻底毁掉了吗?” “毁掉了,当然小爷我可不是夸你厉害,就这种程度的事,小爷我也能做到,你可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符玉依旧嘴硬。 “那你不是自由了,还在这做什么?”季冬青没有计较符玉的话,只是有些不解。 “我?我…那个……”符玉有些支支吾吾。 季冬青抬眼看他,一脸催促的意味。 “小爷说了你可别生气!当然了,也不能用你那些法术把我困住!”符玉替自己找着退路。 “说!” “这…毁掉根茎其实只是第一步,你看那下面是不是有块巨石,那巨石其实是人类里程的丰碑,据说你们人都厉害的人都会在上面刻上名字。但是,这丰碑也是压住人界结界的力量,如果我想要离开人界的话,就必须要把这巨石斩碎。”符玉挠了挠头。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季冬青睨了他一眼。 “我…我……”符玉脸都急红了,却不愿意承认自己无法做到,“难道你不想离开人界吗?” “我是妖!无法靠近那个石碑!只有你才可以!”眼见季冬青不为所动,符玉大叫道。 季冬青反问,“所以我就必须帮你?” “这个是可以离开人界的好机会!在这里你永远无法突破金丹,唯有离开这里,你才能求得长生!”符玉扯着嗓子道。 季冬青摇摇头,正要说出拒绝的话,就被远处传来的钟声打断了,听着这声音像是皇城的方向。 “这是?” “人皇驾崩了,太阳落山了。”符玉有些讷讷,脸上更显焦急。 驾崩,季冬青有些难以置信,她立马就要闪身向皇城的方向飞去。 符玉却一把抓住了她,“你现在去是没有用的,陆启他们早就策划好一切了,人皇是必须死的。” “你知道?”季冬青疑惑。 “是…因为那天我听到他们说了,因为有人还在我这个妖才能勉强活下来,如今他离开了,如果我再不离开这里真的会死。那块石碑上全都是人类先祖残留的力量,只有你才能斩开!所以我求你,求你劈开那块石头!”符玉一会儿喃喃低语,一会儿又抬高了嗓音。 “若人皇对你有恩,为何不告诉他?”季冬青斥责道。 “我说了!我说了啊!那天你抓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他说了!可他只是摸摸我的头,告诉我不必管这些,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带你一起逃离这里!”符玉也被激得喊了起来,他不是那种不懂报恩的人。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然后就一直在诱导我,对吗?”季冬青一字一句问道。 “是!可是现在时间真的来不及了,你相信我现在把句式劈开,我们两个还能活!”符玉坦然承认。 “我无法自己逃走。”季冬青冷声道。 “季冬青!你这个蠢货!这不是逃走,这只是战略性的撤退,以你现在的能力,怎么对他们那么多人,就算你想为人皇报仇,也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再回来吧!”符玉咒骂着。 季冬青提剑而立,飞身纵入云端,“这事我不愿退。” 符玉看不见季冬青的背影后又恼又气,却又不得不跟上去,因为这是他和那人达成的协定,自由的代价就是和季冬青一起离开。 季冬青很快就来到皇城,她隐去身形遁入其中。 “人皇已逝,诸公拜之!”陆启站在最前面人模狗样道。 “拜!” 诸位均鞠了三躬。 待礼成后,陆启故作悲痛道,“人皇一直替我们苦苦支撑着人间,是我们的希望和精神支柱。可人恒弱是因为自己身体缘故薨逝也就算了,但其中却有人谋害罪应当诛!” “陆大人所言何意?” “是谁?是谁谋害?” 下面的人们纷纷议论起来。 见大家的情绪到达了高潮,陆启才适时道,“是他!罪人卫祈苍!” 众人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被扣住的卫祈苍。 “诸位,此人贯称医术高明,是我们从郡城里请上来的,但他来了之后人皇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还恶化了,于是我就留了个心眼,查了一查他留下的药方什么的。果不其然,发现了问题,这人竟然给人皇下毒!”陆启义愤填膺道。 “陆大人一面之词,未免太过牵强了些。”卫祈苍冷笑。 “我自然知道你会狡辩,来人,上证据!”随着陆启手一挥,一个个人就端着草药上来。 “这都是些剧毒的灵草!诸位若是不信,我可以请熟识草药的人来闻一闻这都是些什么!”陆启高声道。 “那这些灵草与我何干?”卫祈苍依旧面不改色。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狡辩,这个都是你熬肾的药渣,以及你新开的药方!这些灵纸全都是证据!”陆启唤出灵纸,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份。 那些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从下面上来的人竟然有如此本事。 “既然是他杀了人皇就该让他受罪!”不知是谁突然喊了起来。 其他人为表忠心,也纷纷符合道。 如今谁都看得清形势,陆启独断朝政,与其坚持查个真相,倒不如遂了了他的意,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些。 卫祈苍冷眼看着这些人,并不为自己辩解。 “卫祈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陆启再次出声。 “既然无人信我,我又何必浪费口舌解释。”卫祈苍屹然不动。 “好啊,看来你是认罪,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随着陆启一声令下,无数人蜂拥而上,要把卫祈苍抓住。 根据季冬青的评估,这些人不会是卫祈苍的对手。 但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卫祈苍并没有还手,而是顺从地被抓捕,甚至他走之前还给季冬青使眼色让她离开,从唇语可以读出他说的是“劈开”。 这下季冬青彻底懵了,她不知道卫祈苍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走啊!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在这里只会送死!”符玉终于跟了上来,他化为无物以灵传音,强行拽着季冬青就要走。 第135章 季冬青一时不察,竟被拽了出去,她想破头也没反应过来卫祈苍的意思。 待冷静了许久后,她的第一反应是先去把那石头劈开。 随即她才问了起来,“那巨石要如何才能劈开?” “怎么?想通了?不在自以为是了?”符玉趾高气昂道。 季冬青并不和他计较,只是死死盯着他,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符玉果然败下了阵来,“你只需要把你的灵力全部汇聚于丹田之处,再用丹田发力注入灵剑,就可劈开巨石。” 季冬青点了点头,随即跳入了水中,朝着巨石游去。 那石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字,原来这就是人界的界碑,她摸索着上面的痕迹,在无数人名中看到了段凡。 卫祈苍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跟她说这些,想必这就是能破局的方法,索性季冬青也不再犹豫了,她照着符玉所说的步骤行动。 界碑很快就分裂开来,其中还散发出不少金光。 金光夹杂着灵气,注入季冬青的身体,硬生生要把她挤爆,可她却没有松开灵剑,依旧咬牙坚持着。 这可金光却带来了意外之喜,把季冬青的修为直接冲到金丹圆满了,若不是受人界的限制,季冬青恐怕甚至能冲元婴。 金光耗尽之时,界碑彻底粉碎,人界竟露出了一个大洞,季冬青透过大洞,看到了悬浮在上空的两块土地,那是天界和地界。 第116章 “季冬青!你真的劈开了!”符玉惊喜地叫了起来, 那人和他说季冬青能劈开的时候,他是不信的,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如何能做到修炼千年之人都做不到的事。 可如今, 季冬青却只用一剑就斩开了! 季冬青却没有那么欣喜,她刚刚破开界碑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一些并不曾见过的画面。 那是人、妖、魔、神的混战,虽然场面一度混乱, 但有一个女子却格外显眼。她立于万人之上,因金光加身而让人看不清她的脸, 但却像是众人的定神针。 只要她仍在矗立,人与神就不会向妖魔低头妥协。 她周身之阵能让受伤的人与神快速恢复,而妖魔一旦靠近他就会被周围的灵剑诛杀,妖魔虽数量众多却并没有明显的优势。 季冬青还想一探究竟,画面却突然戛然而止了。 且这界碑也不算是凭借她的力量破开的,反而像是自愿被她破开。 她看着人界和地界, 感觉有种莫名的力量在呼唤着她。 “季冬青,你不会是高兴傻了吧?趁现在没人发现, 我们快走!”符玉扯着季冬青, 想让她一同离开。 “你走吧!”季冬青突然转过了身。 “你又给小爷我搞什么幺蛾子?要不是……”符玉话说到一半,发现有什么不对后才停了话头。 当季冬青唤出灵剑挡在了缝隙前时,符玉才发现陆启竟然带着人追来了! “季冬青, 你……” “走!” 季冬青上前两步,她虽只身一人,气势却一点也不输。 “你以为你们还逃得掉吗?符玉, 乖乖回来我就原谅你的背叛。”陆启冷笑, 他挥了挥手示意簇拥们去断了他们的退路。 季冬青却比这些人动作都快,她一脚把符玉踹了出去, 而后用灵网把缝隙挡住。 “杀了她!”陆启凶狠道。 季冬青将灵剑飞出打退了第一波,趁着空隙她急忙拿出所有的加强符咒,以符结阵,强行把自己的实力再度拔高。 这一战,她只能胜! 第二波人冲上来的时候,季冬青的剑气已然成阵,她借力打力,把他们纷纷击打出水面。 “给我一起上!”陆启见这情况更加气愤了,他习惯性掏出怀里的佛珠捻了起来,只是他现在十分急切,看来是在等什么。 余下的人一鼓作气冲了上来,可他们的所有法术都被季冬青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闪开。 擅长近战的修士欺身而上,可他们却忘却了季冬青布起的阵法。 在入阵的那一刻,修为弱的直接被镇在了原地,稍微高一点的也变得行动迟缓,不等他们反应就被季冬青用灵气击飞。 “你这是什么邪门的阵?”有人忍不住大声问道。 季冬青却没打算回答,她将灵力强行注入阵中扩大范围,很快陆启也入了阵。 季冬青以剑气为引,在四周筑起屏障,所有人的身影就此被隐去。 “季冬青,你当真以为你能凭自己一人逃走吗?”陆启不慌不忙朝着她走去。 季冬青拔出软剑,以软剑牵动水流,把剩余的杂碎们用水球困住。 强烈的窒息感,让那些人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他们企图以灵破之,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劲,还有些气力的也只能朝着陆启求救。 “大人,救救我!” “大人,我…快窒息了……” 陆启却视若无睹,他甚至挥开了挡在他面前的水球,他只是轻轻一碰水球却飞速朝着一旁炸开,原本清澈的水染上了血红色。 他的这一做法让剩下的人不免心惊,那些人一瞬间竟忘了挣扎,也不敢再求救。 季冬青眸色晦暗,显然是没想到陆启会这样,她挥了挥手,水球飞速向陆地上涌去,在出水的那一刻把那些人吐到了陆地上。 “我是该叫你大人?高掌柜?何居?还是陆启?”季冬青加固结界,把自己和陆启困于一处,今日她必要破了陆启这一步棋! 陆启有些愣神,“一如既往的敏锐啊!本来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加入我们,毕竟像你这样的人才已经很少见了,可是你油盐不进啊!” “所以,千人千面就是你。”季冬青笃定道。 陆启却笑了,他已经有太多年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是也不是,我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谁都不是。” 千人千面,是修仙界最会伪装的修士,他可以成为任何人,不仅仅是皮囊,而是从毛发到血液,任何人都无法证明他是别人。 但要实现成为别人的法子极为凶险,一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且要模仿一个人,就必须要将其杀死并换血。 当千人千面的真面暴露在大家的视线中时,他也就成了修仙界一直在追杀的通缉犯。 季冬青知道这些,还是之前她询问夫子能否易容伪装之时知道的,就是明明已经过了数千年,这人竟然还活着? 随后,她又想到许博,便知道这人应该用的是同样的法子。 “你捻佛珠,到底是因为真的信佛,还是夜不能寐?”季冬青碎剑飞出直击面门。 陆启笑了,他抬手将碎剑静止在空中,“死人是不需要知道这么多的。” 说罢,他拔地而起,引四周岩石土壤将季冬青团团围住。 可这事情却不像表面那样简单,季冬青明明躲了过去,却发现自己竟然被伤到了。 她楞了片刻,反应过来后立马唤醒万象珠,以双目窥探,发现这些攻击竟有不少都是虚影,而真正的攻击又无法以肉眼看见。 既然以眼来观会影响判断,那便不看! 季冬青合上双眼,以万象珠为引,斩所有攻击,朝着陆启逼近。 她合剑刺去,步步为营,毫不留情。 陆启却总能避开季冬青的杀招,他不断转换着方向,和季冬青耗了起来。 季冬青也悟出此人是要消耗她的体力,看着明显没有刚刚强力的灵阵,她不再盲目攻击。 “季冬青,我承认你很强,但在人界,你也就只能如此了,除非你冲破天道,可你做不到的!”陆启大笑起来。 他这变来变去的性格,让季冬青顿有所感,“陆启,你说不是,是因为你不断的模仿别人,早就忘记了原来的自己是怎么样的性格了吧?” 此言一出,陆启顿时就笑不出来了,他甚至有些恼羞成怒,“太聪明的人会死的更快的,季冬青你就是这样,是你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死路的,可怪不得我!” 陆启不再压抑自己的力量,他的周身开始泛出紫黑色的魔气,这熟悉的感觉让季冬青确信他身上也有魔种。 “不愿好好做人,却想成魔,可笑。”季冬青顿时换阵伏魔。 “季冬青,你以为就凭你这点力量就能左右我吗?你能制服郑依棠,一是她比你弱,二是她魔心不稳,可我不一样!”陆启笑着震碎季冬青的阵法。 季冬青被阵法反噬,被击得后退了十里才堪堪停下,陆启的魔力确实强得多,她不免有些气喘,但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感到鼻尖有一股温润流下。 她抬手一摸,发现自己鼻尖竟然流出了黑血。 “季冬青,这可是我精心为你布下的局,必死之局!”陆启更加得意张狂。 季冬青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她浑身病无疼痛不适,可却开始七窍流血,双手也有些无力,再也握不住灵剑。 “不堪一击,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真本事呢?废得我准备了那么长时间。那麦芽糖,还喜欢吗?”陆启不屑道。 第136章 季冬青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击中,吃过这糖的人可不止她一个,莫非? 陆启看着极力保持清醒的季冬青道,“想来你应该已经猜到了,你最亲爱的好朋友,可就是多亏了你送她麦芽糖,才会被我们引诱入魔的。还有你娘,你没想过为什么她原本只是身体不好,人人都说调养就能恢复,可后来在县城的时候,她又一度病重。这些可都多亏了你呀!” 陆启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响起,季冬青五脏六腑开始有了焚烧感,可更加难受的却是心,他虽然极力想稳住呼吸,但还是因为愤怒而变得急促起来。 “怎么?才跟你说了这么点,你就接受不了了吗?你说如果我把更多的事情告诉你,你会不会活生生被气死?”陆启得意起来,他靠近季冬青,抬脚就把她死死踩进泥土里。 四周的岩石被这强烈的一击震碎,季冬青的额头上涌出了鲜血。 “季冬青,你好像还挺仰慕段凡的,不如就从他开始吧!你以为圣女铃为什么会被他用的那么好,虽然是因为那本就是他的法器。我们当时以他妻子为诱饵,无论他救与不救,他妻子都注定得死。 好在他也没有让我们失望,他那样无私的人自然是选择苍生了。也正因如此,他颓废忍让,为了他的女儿不再与我们针锋相对,甚至在我们的胁迫下交出了本命法器。 可惜阮平那个蠢货,我明明想让她好好用这个东西,她却随手赏赐给了神婆,让你阴差阳错得到了此物,不然的话你们根本不可能在武邑郡破局! 罢了,次品就是次品,我一开始选中的是阮静,奈何她心性坚定无法诱惑,这才退而求其次换了一个。不过都无所谓了,人皇崩逝,只要我把这人界锁住,就没有人会知道任何事情,这人界就会成为我的地盘! 虽然刚刚留了个小鱼小虾出去,但只要你还留在这儿,他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所以季冬青认命吧,你一定会死在我手上的,如果你现在不反抗的话,我可以让你自己选个死法。” 陆启做出一副施舍的样子,认为自己胜券在握。 季冬青却趁他不注意,掏出了卫祈苍之前赠予她的丹药,她一口气通通吞下,来不及分辨丹药都是些什么,她不会认输! 卫祈苍给的灵丹品质极高,季冬青很快就恢复了力气,可她却没急着攻击,而是在默默调养生息。 听到陆启的话后,她冷不丁问了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陆启笑,“季督察这是认命了?看来你现在已经进展到失去观感的地步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好了,现在啊…快子时了。” 季冬青有了底,她现在确实眼睛有损,万象珠开启必须有时间限制,可刚刚她为了破陆启的局强行开启损了眼睛,她便暂时看不清了,只能模糊看到事物的轮廓。 子时,她在来之前递了宋且安给的牌子,说明了事情原委。按照批示的速度,牢仙笼的人应该快赶到了,只要再拖一拖…… “不对,你要是有这么容易认命的话,也不可能一路活着走过来,你是不是在等什么?”陆启出奇的敏锐。 季冬青不言。 陆启霎时间碾碎了佛珠,将其化为粉末,“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给你听点你愿意说的。” “你们干什么?” “我们有事找季夫人谈谈话。” “你们这是胡乱抓人!是不对的!” “你个死老头,给我闪一边去,一点修为都没有的废物,还想英雄救美?” 随后便是拳打脚踢的声音。 季冬青虽然看不清陆启呈现出来的影像,却能分辨出这是季千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把你母亲药晕了带走,出门的时候遇到个不知轻重的拦路虎,然后把他打死了。”陆启不痛不痒道。 季冬青自然听出了他的挑衅意味,她双拳攥得咯咯作响,却还是忍住了。 “说下来,还是因为卫祈苍自顾不暇啊!你以为我们最近才开始要对你母亲下手吗?并不是这样的,只是之前卫祈苍一直派人保护着你母亲,我们找不到空,如今他锒铛入狱,自然给了我们机会。”陆启狂笑起来,脸上满是得逞的意味。 他最是喜欢看别人痛不欲生的模样,便继续刺激道,“别难过,季督察,算算时间,你母亲也要过来了,我会在你下黄泉之前让你们再见一面的。” 季冬青铁青着一张脸,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扶着细碎的石块稳住自己。 “季冬青,难道你又想挣扎了?没用的,我不知道你在等什么,但我告诉你,你肯定等不到。而你现在要是运送灵气的话,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陆启轻笑,一副看跳梁小丑的样子。 季冬青不说话,她在等,她给了母亲一个储物袋,里面有着能定位的灵器,现在才感觉到这灵器离她越来越近了。 过往种种,皆是因她而起。她不会再让任何人因她而亡了,若是等不到牢仙笼,她母亲便由她来救! “哟,看来你母亲到了。”陆启一个响指,冯霜就被移到了她身旁。 “大人,事情都办妥了。”有个谄媚的声音响起。 “行,你们先回去,稳住局面,等我收拾了这个最大的隐患就回来。”陆启道。 “可是,大人……” “我说的话难道不管用吗?”陆启最讨厌别人质疑他。 那端止住了话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陆启把冯霜强行唤醒,“季冬青,想说什么就和你母亲好好说说,毕竟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冯霜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她看了四周一圈,直到发现浑身是血的季冬青才慌了起来,开口虽是责备,却满怀关心。 “冬青,你怎么了?你不是跟我说你平时出任务什么事都没有的吗?难道你又对我撒谎吗?你看看你现在浑身是血像什么样子!” “娘,我没事。”季冬青只能朝着那个模糊的影子看去,她努力想扯着嘴角笑,却笑不出来。 “笑什么笑,笑的比哭还难看!别一天给我搞这些渗人的事情,越来越像你那个死鬼爹了!”冯霜将陆启视为空气,旁若无人地抱怨了起来,可你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的双手双脚有着轻微的颤抖,她不过是在故作镇定罢了。 “对,你父亲,他本来是能活着的,可惜看到了不该看的,还想去告诉别人,我就只能送他早登极乐了。”陆启摸了摸额角,像是在回忆。 冯霜愣住了,她一下竟哽住了,她本想破口大骂的,可看到一旁遍体鳞伤的女儿后,还是强行忍住了。她自己死倒是无所谓,但不能连累女儿。 “我知道,我查到了。”季冬青却很冷静。 “也是,听说你一直在查卷宗,自然不可能只查靡荒木的事,看来你是想杀我呀!”陆启似笑非笑。 “是。”季冬青站直了身子。 陆启轻啧一声,“可我听说基督察不是那种一丝不苟,秉公执法的人吗?就连郑依棠他们想要杀你,你不都要让他们接受公正的审判吗?” 季冬青没说话,她想的是就算要同归于尽也不能放虎归山,如今人界似乎没人能压住陆启了。她并不知道卫祈苍在暗度陈仓些什么,但她不能拿人界所有人的性命来赌。 “季冬青,你还真是伪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都不记得了,怎么就对我提起了杀心?既然你要这样的话,那我只能先下手为强了。”陆启话落,就唤出泥沙堵住冯霜的口鼻,他要让她活生生窒息而亡! 陆启本以为冯霜会大声呼救,乱季冬青的道心,可冯霜虽面色通红却一言不发,窒息脸让她被迫大口喘气,但她却没有求助的意思。 季冬青自然感受到了,她斥道,“陆启,你也就只会对手无寸铁之人下手!” “是啊,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放心,等你母亲死后,她就会成为我的养料,和我一起永久的活下去。”陆启勾了勾指尖,泥沙涌入的速度更快了。 季冬青趁其不备闪到冯霜面前,用灵力把泥沙切碎后将冯霜送到了安全的角落,而陆启则被她的碎剑纠缠,一时之间分身乏术。 “季冬青,你还真是顽强,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这么轻易就缓了过来。”陆启魔气大涨,不再收敛。 魔气污浊,季冬青双目中的金光却能将之驱散。 “季冬青,你这是什么法宝?”陆启有些震惊,在他印象中,似乎只有万象珠有这样的功能,“莫非是万象珠?不可能!这是神器,没有神力的人是不能将其融合的!你只是区区一个凡人!一个人界最低微的……” 可不等他的话说完,季冬青就带着金光杀了过来。 陆启一时之间没有闪开,被金光照射到的地方竟燃了起来,顿时空气中有了肉被炙烤的味道。 “季冬青,你找死!”陆启调动起所有泥沙,把魔气混杂其中,形成龙卷风暴,把季冬青卷入其中。 第137章 可季冬青却不慌,她站在漩涡中央,把四个剑招融而为一使出。 原本让陆启引以为傲的一招瞬间勘破。 “不可能!你明明只是个金丹……” 他还没来得及说下半句,就看到季东青身上泛着紫电,这是要突破境界的预兆。 “不…可能!”陆启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他在人界探索上千年,根本没有办法勘破,季冬青绝对不可能元婴的! 可下一秒却瞬间打脸了,刚刚被灵网堵住的缝隙劈进来不少天雷,因季冬青锁阵,陆启被迫和季冬青一起扛雷劫。 “季冬青!我要杀!了!你!”陆启咬牙切齿,却被天雷劈得只能用魔气护住自己。 可他却忘了,天雷本斩心魔的,他的魔气是最好引雷的。 果不其然,天雷瞬间被他吸引,他就这么变成了人肉靶子,分去了季冬青大部分的注意力。 这场雷劫不知持续了多久,等结束时,陆启周身的魔气已经所剩无几了。 而季冬青却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灵府纯净,原本结丹之处隐隐有了婴孩之状,元婴已成! 季冬青提剑突刺,直接用碎剑扎入陆启,强行把他封锁在原地。 “季冬青,是我小瞧你了,但我告诉你,你这样一定会引来天道的怒意的!”陆启愤恨道,突然之间,他四周竟然又溢出了大量的魔气,冲破了封锁,还提前一步挟持了冯霜。 “季冬青,我死也要拉个陪葬的!” 第117章 陆启竟然捏碎了魔种! 捏碎魔种的瞬间, 魔力暴涨,陆启变得前所未有的强。 他俯视着季冬青,冷声道, “选吧,是你放下剑,还是你娘死?” 陆启用魔力化刀,抵上冯霜的脖颈。 鲜血随之涌出, 季冬青没再犹豫,松了控制住灵剑的力道, 灵剑应声落地。 “呵,你这样有软肋的人,注定是走不长久的,就算你今日破界而出,就算你荣登天界,你也成不了神!因为你斩不断你的七情六欲, 只有像我这样舍弃所有的人才有成神的机会。”陆启半疯魔地说道。 季冬青没说话,她思忖着从什么角度才能破局。 可冯霜却抢先一步大骂了起来, “你在愣什么神, 你练了这么多年剑,难道是要被这种妖魔所威逼吗?拿起你的剑!我冯霜的女儿绝不能给妖魔低头!” 陆启被冯霜激怒,他毫不留情地把魔刀又进了几分, 朝着季冬青道,“季冬青,我警告你, 你要是不想你娘死, 就给我老老实实在那待着,除非你想试一试是我的刀快还是你更快。” “你想让我做什么?”季冬青直言不讳地问道。 “做什么?我本来是可以成神的, 都是因为你,我已经没有机会了,我可是要当魔神的人!既然你已经断了我的希望,那就和我一起下黄泉吧!”陆启恶狠狠道。 言罢,陆启将水底都染上了魔气,肆意侵蚀着季冬青,“要是你不反抗,我就饶你娘一命,要是你敢轻举妄动,我就先杀了她,再杀了你。” “季冬青,你爹和你娘都没有一个窝囊的!你平时话不说,我以为你会跟你爹一样,是个不畏强权富贵的。可如今的你在犹豫什么?在纠结什么?难不成你还要放这妖魔出去祸害时间,这可不是我想让你考编的意义!”冯霜存了死志,原本她也活不了几年了,自然不愿成为女儿的累赘。 “闭嘴!你再说话我就直接砍了你,就算我要死,我也要拉着人界所有人一起灭亡!”陆启瞧着魔阵成型,不由癫狂笑了起来。 季冬青也意识到了不对,陆启这是要聚灵爆破! 至于母亲说的那些话,她都知道是因为不想拖累自己,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如往日般的刀子嘴豆腐心。 季冬青趁陆启不注意,在魔气的掩护之下分出神识,一个闪过去救冯霜,一个破阵眼。 陆启显然没想到季冬青会这样,他有些不可置信道,“你竟然能化灵了?不可能!这明明是天界的高阶法术,你怎么可能会!” 他拽着冯霜移到阵眼,抢先季冬青一步把冯霜塞了进去。 “季冬青,就算你有滔天本事,你也破不了这一局!”陆启高声笑道。 “你……”季冬青背着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被封在阵眼里的母亲,手里要扎进阵眼的灵剑僵在了原地。 可就是她愣住的一瞬,整个人就被陆启击飞,硬生生撞断十多个石块后才堪堪停下。 “哈哈哈,季冬青你输了,只要你没办法向你母亲下手,这个局你注定破不了。爆破阵法一旦启动,如果不破坏阵眼就无法停止。我以你母亲为阵眼,你若是破阵,她必死!你若是不破阵,她十有八九也会因为耗尽气力而亡,这是死局!”陆启更加得意,他有恃无恐地看着季冬青,期待着季冬青会做出什么选择。 季冬青站了起来,她飞身闪回原地,把陆启强行锁住,“我选什么应该都和你无关了,毕竟我打算先送你下地狱!” “季冬青,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背后的人是谁吗?包括我知道的很多米黄木的秘密,你都不打算了解了吗?虽然我魔种已碎,时日无多,可只要你顺从我的意愿,我就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信息。”陆启却不慌,他带着笑意看向季冬青,笃定他知道的消息会让季冬青动摇。 可他却想错了,他没等到季冬青的回话,反倒是被季冬青用碎剑扎穿,浑身遍布着血窟窿。 “你…你……你根本不是他们口中的光明之人,你这副样子,你分明是恶魔!”陆启有些不敢置信。 “我从不打算用无辜之人去换去信息,今后,所有的事我会自己去查!”季冬青让碎剑控制灵气,在陆启体内炸开,“陆启,你该死!这是你欠那些无辜殒命之人的!” 可季冬青的内心却没有这么平静,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杀人,她那固守的法制观念,已经有了些许松动,她终于意识到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是所有人都配得到律法的制裁的。 结束了陆启的性命后,季冬青回到了阵眼,她看着阵眼里的母亲,手里的剑又垂了下来。 “出剑!你出剑啊!”冯霜高声叫道。 季冬青却笑了笑,“娘,知道你虽然一直嫌弃我,却始终把我当成你的骄傲,您对我很好,只是我却不够好,我想要追逐的东西太多了,根本没什么时间陪着你。所以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去死呢?” 冯霜看着女儿不对劲的样子,第一次有些慌了,“冬青,你要做什么?你可别做傻事!” “原谅我吧!”季冬青单膝跪在地上,边朝着阵内注入灵力,边驱散水底的魔气。 算着时间,牢仙笼也应该赶到了,这是这阵必须有人来破。 她强行用了逆转之术,把自己和母亲调换了位置,再用软剑把母亲带出了水面,自己则困在了阵中。 她没再犹豫,唤起灵剑就要直直插入心口。 “季冬青!你在做什么?”宋且安一脸惊恐地看着季冬青,卫祈苍也瞬间到了季冬青身前。 她与二人之间明明只隔着薄薄的一层阵法,却像是隔着生与死。 “陆启外面的势力都被我们清除了,季冬青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和江黎交代?”宋且安有些迫切。 卫祈苍却探查着阵法,眉头愈发紧蹙。 “这样便好,烦请你们替我照拂母亲一二。”季冬青像是松了一口气,托付道。 “季冬青,区区一个魔阵,你怎么能输?”宋且安还在尝试阻止季冬青。 “这是唯一的方法。”季冬青坦然道。 宋且安有些难以置信,他下意识地看向卫祈苍,却发现对方居然是默认的神情。 随后,还来不及等他再说话,季冬青的灵剑就已经刺下去了,原本还在吸食能量的魔阵开始一点点破碎。 “走!”季冬青用最后一丝灵力结合魔阵的力量把二人推了出去,自己则因反作用和泥沙一同朝着缝隙的方向补去。 卫祈苍当即就解开了被封锁的灵力,可还不等他用灵将季冬青拉回,他就遭到了天道的约束反噬。 他双眼微不可查地泛了红,还在拼命解禁更多的灵力,却被天道引雷困住,他倒是毫发无损,却苦了一旁的宋且安。 卫祈苍只好先把宋且安推了出去,自己则逆着天雷而行,他唤出灵剑斩雷,要和天道逆之。 “人各有命,因果无解。”天道的声音悠悠响起。 “我…从不信命!”卫祈苍奋力一斩,彻底灭了所有天雷,可自己也因反噬遍体鳞伤。 但他并没有停,还是加速闪至季冬青的方向,可泥沙已经逐渐将缝隙填补了起来,就连界碑也诡异地完好如初了。 他挥剑斩向界碑,明明用了全力,却未损之分毫。 卫祈苍并不放弃,他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地攻击着,直到宋且安让人隔开灵水,带着人下来时也没有停。 第138章 宋且安看着有些魔怔的卫祈苍,心中满是酸涩,水底已然无异,季冬青的痕迹已经完全被抹去,他只得先让众人去进行善后事宜。 卫祈苍则视若无物,一心只想劈开界碑,他每劈一下,上面刻着的人名就闪一下金光,像是无声与他抗衡一般。 “卫兄,停手吧……”宋且安看着卫祈苍又砍了半个时辰后,不忍劝道。 “不!”卫祈苍决绝。 “卫兄,你应该很清楚,界碑是劈不开的。” “事在人为。” “卫兄,我虽不知你的具体身份,但也知道你乃天界之人,可这界碑乃神力所设,就算是天尊也难撼动分毫。” 宋且安还是不忍看卫祈苍这幅样子,依旧好言相劝。 “那季冬青呢?难道我们就不管她了吗?她为世间万物牺牲,我们却连她的尸骨都找不到!宋且安,你良心可安?”卫祈苍猩红着眼反问道。 “是!我良心不安!可我知道不能在无用的事上投入过多的时间,活着的人永远是最重要的!”宋且安也毫不示弱,他宋家万年风骨,就得就是为生者安身立命! “那她是为何而死?为何而死呢!难道就因死了就变成了无用之事?”卫祈苍咬牙,向来冷静自持的他,却变得无法平静下来。 “卫祈苍,她为何而死总有人会知道,可是你一直沉溺于此,她当真会高兴吗?”宋且安的字字句句都插在了卫祈苍的心上。 第118章 卫祈苍攥着的手紧了又松, 无不昭显着他内心的纠结。 “卫祈苍,如今人皇崩殂,人界正是动荡之时, 我从小受到的教导告诉我,守住苍生才是最重要的,何况这也是季冬青心之所想。”宋且安郑重道。 守住苍生,卫祈苍不知听过这话多少次了, 如今听来竟觉得有些讽刺和厌烦,苍生又为何要等人去救呢? 陆地上传来了吵闹声, 他们用灵物强行把宋且安和卫祈苍移至地面。 “公子!您没事吧?”领头者焦急上前,探查着宋且安身体是否有异。 可他抬眸间却愣住了,他不可思议看着眼前人,磕磕绊绊道,“尊…尊上……” “宋一,你在叫卫兄?”宋且安有些不解。 宋一却一把摁住了宋且安, 把他拽到了自己身边,他身为宋家排行第一的灵侍, 自然懂得审时度势, “公子,这位是明赫天尊。” 宋且安愣住了,明赫天尊一直是他的前进的目标, 他励志一定要同天尊一般治三界定六患。 只是明赫天尊性子冷,从不在人面前多言,出席场合时总是隔着灵纱或带着面具, 让人无法窥得真面目。 “你认得我?”卫祈苍有些恹恹。 “曾在保护家主时见过您一个侧面。”宋一毕恭毕敬道。 “你记性倒好。”卫祈苍语气平平, 倒让宋一拿不准该说什么了,他急忙思忖着公子是否有不妥之处。 “既然宋沛敛知道了, 你们宋家就负责把人界整顿干净罢,卫恒会和你说清楚所有事宜。”卫祈苍已然冷静了下来,如今他该安顿好一切回到天界,恢复修为后再寻季冬青,因为他相信她是绝对不会死的,毕竟她可是…… “是,不知天尊何时归界,天界因您久留人界已经有了不小的风波。”宋一问道。 “宋家这么清楚我的行踪,倒是难得。”卫祈苍意味深长道。 “尊上,宋家一心守三界和平,得知您的消息也是偶然,宋家绝无二心!”宋一猛地跪下,半匍匐着表达忠诚。 卫祈苍却没理,“告诉宋沛敛,既然私自下界,就把所有事都办好,不然就别回来了。” 还不等宋一答话,卫祈苍就已经抬手击向空中。 那光柱朝着天空照去,竟直接冲破了云霄,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空中竟出现了天梯。 众人循着方向望去,发现这天梯竟直通天界。 “还有,地界的通道已经被关闭,既然宋家如此衷心,那就把地界的通道打开来自证。”卫祈苍恢复了冷漠的样子,一时之间让宋且安很是不习惯。 “尊上,这……”宋一还想讨价还价,卫祈苍缺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卫祈苍的灵侍卫恒。 “卫恒!”宋一面色不霁。 “宋一,你可得好好干呐!我会好好监督你的,你可别想着偷懒。”卫恒却笑笑。 宋一冷哼一声,“我宋家子弟没有偷懒之人!倒是你最好秉公执法,省得出什么包庇的幺蛾子。” “那我还要说我卫家绝没有偏私之徒呢!”卫恒也不示弱。 “卫恒!你就是诚心要跟我对着干是吧?”宋一拧眉。 “你这话说的可不地道,我可是来执行公务的,你这样诬陷于我可要被关灵笼的。”卫恒挑衅道。 一时间,二人你来我往,谁都不肯示弱。 还是宋且安出声打破了僵局,“宋一,这么多百姓流离失所你是看不见吗?” 宋一楞楞抬头,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居民因为之前的几番冲击,已经失去了庇护所,医修们也在忙不迭地治疗伤患,可他居然还在这斗嘴。 他不由懊悔了起来,“公子,是宋一错了,我先就带着宋家的修士去救治百姓。” 宋且安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加入救治的队伍。 可卫恒却抢先把他叫住了,“宋公子。” “有事?” “尊上说,您和江小姐重建完京都后就可以回天界了。”卫恒公事公办道。 “那地界呢?” “刚刚您也都瞧见了,这地界已经不是往日的地界了,那里阴气环绕,就算是高修为的修士,也很难突破屏障在里面存活下。地界你们都不必去了,如今人界一番磨难,想必你们也有了收获,这才是尊上的初衷。”卫恒没了刚才和宋一的针锋相对,认真道。 “卫……天尊这是怕我们死了?”宋且安问道。 “宋公子要怎么想是宋公子的权利,我只不过是个带话的,要是有什么话想问,不如直接去问尊上。” 卫恒不再耽搁闪身瞬移道宋一身旁,念念叨叨地说起了要做的事,一副要把他烦死的架势。 宋且安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可满目疮痍由不得他再想更多,他毅然加入了救援的队伍中去。 等到江黎赶到的时候,京都已经被镇压了下来,原本和陆启一伙的人尽数伏诛。 宋且安不由疑惑为何如此轻易就搜查出了所有人,在卫恒的口中才勉强得知,这都是卫祈苍下的一盘棋,等的就是陆启这人跳出来,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季冬青会因救母而身陨。 “宋且安,季姐姐她……”江黎不死心问道。 “季冬青她…陷入泥沙,却将我们二人推出。卫祈苍翻了所有都找不到她,我们的灵力探测也没有查到有人的迹象。”宋且安鼓起勇气道。 “宋且安,你……你们为何不救她?”江黎有些哽咽问道。 “江黎,我太弱了。曾经的我固步自封,以为自己足够强,直到我来到仙界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是季冬青救了我,我根本没能力救她。就连卫…也没办法救她。”宋且安渐渐红了眼眶,少年不可一世的骄傲,终于在这一刻被彻底打碎。 他终于承认自己并非强者,也意识到自己有许多无能为力之事,当然也坚定了要不变强的决心。 “宋且安,你在骗我对吧?你说啊!你说你骗我,我就信。”江黎突然吼了起来,她扯着宋且安的衣襟,歇斯底里地想听到一个不同的答案。 可宋且安却缄默不言,他没办法说谎骗江黎。 抬眸,宋且安却看见了冯霜的身影,他磕磕绊绊道,“伯…伯母……” 江黎顿有所感,松了手回头,和冯霜对视。 “伯母,季冬青她……”宋且安看着冯霜两鬓斑白,下意识想瞒着她,却在那灼灼的目光下说不出只言片语。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跟你们都没关系,冬青她是为了救我。”冯霜摇了摇头,她今日来就是想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日,她被推到了岸上,因体力不支而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接受灵力治疗了。 “不是的,是我没能救她……”宋且安想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没有人是必须等着别人来拯救的。真正的强者,从来都是自救。冬青她啊,其实拯救了很多人,也是我的骄傲,只是我已经没法和她说了,没法告诉她,她真的很优秀。” 冯霜神情有些恍惚,絮絮叨叨起来。 “冬青这孩子,生得倔,从小别人都说男孩子才有必要修炼,女孩子只要乖乖等着嫁人就行。可她不听,她告诉所有人,女子不一定比男子弱。 后来她渐渐的不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了,但我知道她的这份心意从未发生改变,她要打破别人设定好的路线,她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 这孩子起早贪黑,练剑的时候常常会因为看不见外界的情况而摔跤,但她从来没跟我抱怨过,只是默默的一次又一次挥舞着。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支持她走完她想走的路。” 第139章 “伯母……”江黎抚摸上冯霜的手,“以后我就是您的女儿,季姐姐她救过帮过我那么多次,早就是我的亲姐姐了。” “你们不必觉得亏欠冬青,她这孩子做什么事都是自愿的,别看她面上冷却是热的,她帮你们的事我也不想借此挟恩以报,只是我始终不相信她会就这么离开,但我应该是等不到那日了,只求你们替我等到她。”冯霜却反过来安慰江黎,只是她没说几句就吐出了黑色的血。 “伯母!您这是怎么了?您别怕,我带您去找医修!”江黎急忙搀扶住冯霜,要用瞬移符带她离开。 冯霜却一把扯住了她,“乖孩子,没用的,我已经病入膏肓,这些日子都不过是在强撑罢了,而今日也不过算得上回光返照。” 冯霜每说一句话,口鼻中就有无数黑血涌出。 “求…你…替我…等……” 冯霜力竭,抬在半空中的手猛然垂下,整个人朝着地面坠去。 好在江黎及时用灵力将她托住,不停地给她注入灵力,“我…我答应您!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等季姐姐回来!” 可那灵力根本无用,就算江黎祭出灵器灵符,冯霜也依旧是肉眼可见地衰弱了下去,直至再也睁不开眼。 江黎崩溃大哭,她答应过要替季冬青照拂一二的,是她失约了。 宋且安站在二人身侧,无声凝望。 无力感席卷了他们,妄图变强的种子生根发芽。 “宋且安,你说得对,是我们太弱了。” 江黎擦干了泪,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她托起冯霜的躯体,郑重承诺道,“伯母,您放心,我会找到季姐姐的,我会带着她来看您的。” 宋且安亦步亦趋跟在江黎身后,二人不言不语,他们先用灵冰将冯霜封住,待解决完京都的事后,才回到季冬青安葬冯霜。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季冬青生长的地方,而他们也该回去了。 第119章 “小姐, 今日竟有人把地界和天界的通道打破了!”一个挽着两个小揪的侍女冲了进来。 正在练剑的江黎急忙收了力,这才没有误伤横冲直撞的小侍女,“小月, 怎么还毛毛躁躁的,有什么事你慢慢说。还有,我说了不要叫我小姐,要叫我江督办。” “小…江督办, 你自从人界回来就变得不爱笑了。宋公子也是,感觉跟之前相比忙得脚不沾地, 你们俩都要变成天界的陀螺了,一点不带停的。”小月瘪了瘪嘴,依旧不理解。 在她印象中,小姐总是笑着的,也没有什么大追求,每天都嘻嘻哈哈的很开心, 还时常会带她们去玩。 可自从下界回来后,小姐就大变样了, 不分昼夜地修炼, 原本不擅长的剑术也变得数一数二了。 可她还是很怀念那个总是笑着的小姐,他总觉得现在的小姐心里似乎藏了很多事,每天都闷闷不乐的。 “小月, 我回来快多久了?”江黎问。 小月笨拙地掰了掰手指,“快千年了。” “小月,你口中曾经的我, 也不过活了百年。可现在的我已然度过了千年, 你为什么还把曾经的我记得那么清楚呢?”江黎继续反问道。 小月一时之间竟然噎住了,白晌才道, “因…因为笑着的小姐总是让人印象深刻,那时候你天天带着我去玩。不像这千年以来,你都只做那么几件事。我也很枯燥无聊,感觉什么也没做,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可江黎却不是这么想的,千年以来她比谁都难熬,不是她不想睡,而是她根本睡不着。他总觉得自己能做的事还有很多变,便马不停蹄地开始修炼。 回忆中那个人的身影模糊又清晰,看不清也抹不去。 千年了,她还没有等到。 天尊也下令定期排查,可终究是一无所获。 回忆戛然而止,江黎摸了摸小月的头,“你刚刚说有人破了地界和人界的通道?” 小月拍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原本的意图,“是啊!刚刚整个天界都抖了三抖呢!小姐你没注意到吗?” 江黎摇了摇头,方才她沉溺于剑意之中,并不知晓外界的动静。 “好吧,其实就是有人用一剑斩破了封闭多年的通道,听他们说这一剑不仅是破了地界和天界,就连人界都被打通了呢!我看得真真的,那界碑出‘唰’地一下就亮起了金光,然后就有人握剑飞升了!那人浑身散发着金光,周遭的浊气被销毁殆尽,超炫的!所有人都看呆了呢!” 小月毫不在意,立即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起来。 江黎若有所思,这界碑自从他们回来就一直派人突破,可地界就像是被封闭的一样无法撬开,若这人当真展开了屏障,那此人必定不凡! “那人长什么样?” “那金光太耀眼了,我看不太清,但是看体型应该是个女修,她凌驾于万空之上,仿佛在俯视众生,我在想如果真的还有生存在的话,是不是就是这样子?”小月话里话外都是憧憬意味。 “那可有人唤她前去面见仙尊?”江黎又问。 “有啊,宋一那个讨厌鬼呗,现在就是他负责界碑那一块的事,明明宋公子都不说什么,他却一天管东管西的。”小月说到宋一就不太开心了,完全没了刚才的欣喜。 “好了,他也只是按照规定办事。”江黎劝道。 话音刚落,玉符就传了音。 “召开尊会!请各族代表前往!” 尊会?看来这人来头不小。 尊会是有突出成就者,从下界飞升而上时才会召开的。但想要突破三界的限制并非易事,天界已经有万年没有人飞升了,至于尊会更是停留在记载中的事。 江黎没有耽搁,抬手捻了个诀就来到了会场。 对这人好奇的不在少数,她到的时候几乎排得上名号的家族代表都到了。 江黎看了看到来的族老,点头与之示意后便坐下了。 座位是按照家族显赫来排的,四大世家卫沈江宋自然位列首位。 以卫祈苍为首,沈白礼、江黎、宋且安次之。 人是宋一带着进来的,那人带着面具,面具上还存有法术,即使用透视术,也叫人看不清容颜。 宋一大概描述了具体的情况后就退至一旁。 “阁下既然能破界碑而上,想必是打破了地界的屏障,可天界于此事已经耗时千年尚未能完成,不知阁下是如何做到的?”卫祈苍端坐在上问道。 “找到缝隙,碾碎结界。”那人没有回答,而是用灵文浮于空中。 卫祈苍尚未说话,便有一个小世家的代表抢先道,“大胆!你区区一个地界上来的人,竟敢不好好回答天尊,在这用灵文故弄玄虚!” 他脸上满是讨好的意味,却不知这做法并没有得到赞同。 卫祈苍挥了挥手,那人便被扔了出去,他对有能力的人向来脾气会更好些,“刚刚有人失礼了,不知阁下可否能说具体些?” 其他人见了这一幕纷纷噤了声,不敢多话。 “以我一剑破地邙,开天门。” 闻言,在座诸位皆是一惊。 地邙山和天门山,是天界和地界的守门山,它们被三清天尊下了封印,并不是那么容易劈开的。想要劈开它们,就意味着有了超过三位天尊的实力。 可这人明明是从地界而上,想来不过合体期,当真有如此能耐? 想到这,众人又不禁有些狐疑。 “道友破界而上,实力自然不容小觑,但若是破了二山,是否有些夸下海口?”与宋且安同座的老者开了口,他就是宋家目前的族长宋归真。 “诸位若是不信,尽可一观。”那人在身前画了个圆,地邙山和天门山被斩开的景象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何等的少年天才!宋归真有些惊叹,他立即开口道,“不知道友可有氏族,若是没有,我宋家愿为道友留一席之地。” 这是显而易见的拉拢了,见宋归真这么不讲武德,其他有头有脸的家族也纷纷争了起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江家,江宋二族实力不相上下,自从江黎勤奋修炼后,原本不争的江家也开始争了起来。 “宋老头你个黑心的,前一秒还在质疑人家,后一秒就要让人家去你们宋家。小友,那宋家没甚意思,规矩又多,不如来我江家,讲究一个自由随心。” 开口说话的是江镇,江黎的祖父,算是江家的当家人。 “江镇你这话就不对了,人才谁都想要,我不过给道友一个选择罢了。”宋归真不疾不徐道。 江镇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卫祈苍打断,“既然阁下从地界而上,能否给我们讲讲地界的情况?” 话题终于又被拉了回去,那人迟疑片刻,先是幻化出了一张灵图,把不同地区的情景融于其中。 灵图看得众人眉头紧蹙,这地界妖魔横生,四处都是魔气弥漫,意志薄弱的人已经被妖魔驱为己用,修士也大都堕了魔。 第140章 没有人从事生产,有的只是无休止的厮杀,他们没人敢睡觉,因为无法保证能够醒来。所有人都警惕着,眼神里对每个人都饱含着最大的恶意。 尸横遍野,残肢断体,都成了稀松平常的事。 良久,江慎才开口道,“这地界千年前分明不是这个样子!大家都是其乐融融的,并没有什么追求,修炼之事也大都随缘,功利心很弱,更别说屠杀别人增强实力了!” 闻言,去过地界的人也纷纷附和道。 “当一个地方缺乏资源,与外界相隔,不争就必须死的时候,所有人就都会争了。”那人解释道。 “那妖魔又是怎么一回事?”江慎依旧想不通。 “妖魔是一直都有的,在结界封闭的时候,因人心中恶意高涨,妖魔就随之而出蛊惑人们相互残杀,从而壮大自己的实力。” “不可能!三位天尊明明设下结界……”江慎还想再说,却被江黎拉住。 “祖父,是可能的。我曾在人界见过无数妖魔,还有我们说过的靡荒木,妖魔通过这种方式来壮大自己的实力。”江黎闭了闭眼,又回想起以前的日子。 宋且安也肯定了这种说法,“江黎所说全都是实话,天界的结界是最强的地界和人界次之,妖魔从而也会有生存的空隙,在人界有很多修士都在斩妖除魔。” 二人这么一说,空气就变得凝重了起来,天界中人已经有许多年未曾见过妖魔了,特别年轻一代更是从未见过。 “诸位,难道就打算眼睁睁看着地界继续混乱?”那人突然问道。 “这……”江慎一下拿不定主意,这些妖魔都是会杀生的,族中小辈若是贸然被投放到地界,竟然活不下来。 “道友,我们不会袖手旁观,只是还要从长计议。”宋归真打圆场道。 “可每耽误一秒钟,就会有更多的人遇害,宋老所谓的从长计议,是在拖延时间,还是当真能打算救援呢?”那人突然用自己的声音质问道。 听到这声音,江黎几人不由愣住了。 第120章 江黎有些不敢置信, 这声音激起了尘封已久的记忆,她抢先一步震碎屏障,把那人的面具抹去。 一张熟悉的脸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 她迫不及待闪了过去,紧紧抱住了那人,“季姐姐!” 季冬青没有闪开,反而单手抱住了江黎。 宋且安也是满脸的惊讶, 千年了,虽然他们都在找在等, 但也都知道这无异于大海捞针,没想到季冬青真能回来,还一回来就干了个大事。 无论如何,回来就好。 卫祈苍面上不显,却暗暗攥紧了手腕,幸好这一次他等到了。 众人看着兴奋的江黎, 不免有些疑惑,还是江慎率先开口问道, “小黎, 这是?” “祖父,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起的季冬青。”江黎此言一出,就让大家露出了审视的目光。 季冬青此人是被天界记录在案的, 别人大都是因为行为不当被录入,她却是因为立功失踪。 季冬青也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天界的名人, 虽然无人认得她的样子, 名字却如雷贯耳,至于她做过的那些事和推行的方案, 在天界中人看来也是赞不绝口。 但既然有人推崇,自然也会有人不屑。看不上季冬青出生的人比比皆是,且她一个废物五灵根,在天界满是单灵根的天才中并不够看。至于她提出的那些,对于天界中人也无很大裨益,自然也无甚让人在意的。 “原来是季小友,你的那些事小黎都给我说过了,既然你救过小黎,那我江家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江慎反应过来后大笑了起来,一脸畅快。 宋归真则不说话了,他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承蒙厚爱,但如今平定地界的混乱才是重中之重。”季冬青继续用灵文表达自己的想法。 “地母何在?地界既如此混乱,地母为何不组织平乱,反而任由妖魔肆意作恶。”坐在沈白礼身侧的女子问道。 “地母,便是那地界最大的魔。”季冬青把自己的部分记忆与在做诸位共享。 可她这举动,着实让旁人震惊。 只因记忆共享对自己本就不利,这么大规模的同时共享对修士的要求极高。 他们窥看季冬青的根骨,发现不过千岁,在天界这个年纪能够同时共享五人就已经极为不错,季冬青却能让百人观之。 但更令他们震惊的是看到记忆中的景象,地母不似往日散发着圣光,反而被无数的浊气包裹,她号令千万妖魔残害人类,脸上没有昔日普度众生的慈悲模样,反而有着厉鬼索命的迫切。 “地母不该如此啊!”不知是谁发出了这样一声感叹。 地母确实不该如此,地母又名清圣母,是三界之中最为慈悲的人,她博爱众生,见不得众生受苦受难,甚至为了庇护地界的人类而选择不飞升到天界。 这样大爱之人,又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实在让人想不通。 “地界如此混乱不堪,敢问道友是如何活下来的?”宋归真突然问道。 “杀。”季冬青眸色平静,若是往日提到杀戮,她必然是拒绝的,可经过这千年洗礼,她已然与往日不同了。 卫祈苍凝眸,这才发现季冬青身上血气翻涌,而杀似乎成了她新的道。 “以杀证道?”一直没说话的沈白礼抬眸和季冬青对视。 季冬青没有躲避,目光坚定。 “以杀证道,是谁教你的?”沈白礼隐隐有了些怒气。 “不是夫子相教,自然只能自己感悟。”季冬青倒也坦然。 沈白礼正欲发作,卫祈苍却清了清嗓,“其他事诸位不如私下去说,目前还是急需解决地界的问题,不知诸位可有何见解?” “派出救援队镇压妖魔医治百姓。”季冬青言简意赅。 “恐有不妥,在不清楚具体情况的时候贸然前往只会徒增伤亡,我得对我宋家子孙负责。”宋归真并不赞成,宋家一向是守旧求稳派,既然危及不到天界,这如此险恶之地就不值得他们冒险。 “那江家?”卫祈苍转眸。 “尊上,不是我这把老骨头不愿意去,只是您也知道我们这些弟子的实力,想要斩这些妖魔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要是我这种老头子死了也就死,可他们这些孩子都还年轻啊!”江慎打起了感情牌,他虽然平时说话有些直率,却也不是那般没脑子的人。 季冬青冷笑,眸里满是不屑和嘲讽,她环视着这些冷眼旁观的人,话里话外都是讥诮的意味,“数万年前,四大世家斩妖除魔,辅佐三清天尊同开三清界。可如今地界有难,尔等却束手旁观。这四大世家的头衔,汝等怎配?” “小友,你这般说话未免……”江慎正想劝上一二,江黎却突然开口。 “江氏江黎请战!” 江黎的声音并不大,却回响在众人耳边。 “梨子,你在胡闹些什么?快给我过来!”江慎肉眼可见的慌了,甚至叫出了江黎的小名。 于公,江黎可是他们的下一任家主候选人,万万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出了岔子,这可是会影响到他们江氏一族稳定的大事。 于私,江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也是他们江氏的小公主,从小都是锦衣玉食,没有受过半点委屈的,地界那些人何德何能,能让江黎为他们受苦? “祖父,我并未闹,若是放在往日,或许我觉得这是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可自从我去人界走了一遭之后我才明白,世间竟然有诸多苦楚,而我们明明有能力帮助他们脱离苦海,为何要冷眼旁观?若我们如此自私自利,他日祸临己身,我们又该当如何?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不相信您会不懂。” 江黎却格外郑重,她朝着祖父的方向拱手,一字一句都说的铿锵有力,丝毫没有反悔的意思。 “江黎!我最后再说一次,这不是你可以擅自做主的事情,只要你现在过来,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然的话,你必然要被关禁闭的,那地方你知道的,阴暗又潮湿,是你最害怕的。”江慎软硬兼施,试图说服江黎。 可江黎却却更坚定,拱手一拜道,“不肖子孙江黎在此一拜!若要追责,且等平定地界归来。” “你…!”江慎被气的说不出话,心里开始埋怨起季冬青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宋且安不知何时来到了江黎身侧,朝着卫祈苍揖礼。 “宋氏宋且安请战!” 这回,不淡定的变成宋归真了,他急忙出声道,“尊上,小孩子年纪轻不懂事,这胡乱说的话当不得真!” “家主,且安千岁有余,能分清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宋且安面对家主的威压,始终站得笔直。 卫祈苍看着这画面颇觉有意思,原本的还在想要如何逼宋归真和江慎这两个老狐狸加入此次平乱,如今看来不必费多少功夫了。 第141章 “参加平乱本就是好事,我看二位也不必过多阻拦,至少江氏和宋氏也算有人能扛得住这门楣。”卫祈苍意有所指。 宋归真也不好拂了天尊的面子,他思索片刻后正准备祸水东引,却被沈白礼抢先一步发声。 “沈氏沈白礼愿携沈氏平乱。” 沈白礼起身通告诸位,身为族长的他有着绝对的权威。 “卫氏亦然。”卫祈苍也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这下,宋归真和江慎的脸色就很不好了,他们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颇有些坐立不安。 天界诸位修士本就以四大世家为风向标,卫祈苍此番补刀,无疑是在逼他们做选择。 是继续做个缩头乌龟被别人议论,还是打破守旧思想加入平乱。 空气陷入一片死寂,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多话,可大家的目光却都集中在宋归真和江慎身上。 江慎感受着别人灼热的目光,额上还溢出了汗,他咬了咬牙道,“江氏请战!由江氏少主江黎领队平乱!” 江慎此番决定,也算是为了江黎铺路,若是此番平乱江黎带领众人立下大功,那江黎的家主之位自当稳固,江氏的影响力也会更上一层楼。 宋归真见江慎如此轻易就放弃了原则,不禁在暗中唾骂,这下,他就成了孤立无援之人了。 可宋归真也没办法不表态,他向卫祈苍请示道,“此事事关重大,并非我一人所能决定,还望天尊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在族内召开会议讨论此事。” “可。那便给你三日,三日后我们会制定好路线和方案,也希望各家能及时上报前往的修士名单,宋族长可要抓紧。”卫祈苍也没打算直接把宋归真逼得现场作出决定。 “尊上放心,我竟然会回去好好商议此事。”宋归真现在看宋且安哪都不顺眼,便拂了拂衣袖化云而去,一点没有等宋且安的打算。 “诸位就先散了,沈白礼、江黎、宋且安、季冬青你们几位留一下。”卫祈苍没在意宋归真的愤然离场。 待人群散得差不多,卫祈苍抬手带着留下来的人入了幻境。 第121章 这幻境鸟语花香, 涓流细细流淌,山石与之相映,云雾缭绕。 和季冬青所看到的世界完全不同, 准确来说,是和地界、人界完全不同。 因为天界与这幻境也无甚区别,在她执剑斩三关,劈山破云而出时, 她就于高空之中俯瞰了天界全貌。 这里没有污浊的魔气,灵气也格外纯净, 单单这一个时辰的功夫,季冬青的灵力就被补回了巅峰状态。 “季姐姐,这么多年你过得怎么样?当年你坠入界外后发生了什么?你……”进了幻境后,江黎无法再抑制自己澎湃的心绪,她一句接一句,问得有些迫切。 “江黎!”还是宋且安出声提醒, 才让她的情绪冷静了些。 “季姐姐,我…我只是……”江黎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咄咄逼人, 思及此, 她没忍住低下了头。 季冬青却没怪罪,她如昔日一般摸了摸江黎的头。 “好了,都站着做什么, 坐下说话。”卫祈苍率先坐下,面上看不出喜怒,并不像江黎他们有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小叔叔, 快来坐这, 这舒服。”在沈白礼身侧的女子抢先坐下。 沈白礼素来讲规矩,那女子还没坐下, 就被他控在原地。 看着自己要坐不坐的糟糕姿势,本来恣意的女子顿时变得欲哭无泪起来。 “幼侄无礼,祈苍你多包涵。”沈白礼拱手致歉道。 “这么多年,谁都变了,就你沈白礼一点没变,”卫祈苍笑笑,给那女子解了术,“青雉既然是你侄女,自然不必见怪。” 沈青雉猝不及防地坐下,整个人还有点懵。 “无礼不成规,无法不定矩,守礼遵法,方称之为人,”沈白礼却并不认可,“晚些回去罚你课业。” 季冬青强烈的法制观念,一方面是因为前世,另一方面便是沈白礼的教导,不过那也是曾经的她了。 “不知季冬青你以为如何?”沈白礼把矛头转了向。 “夫子善论。” “原来你还认我这个夫子,我还以为你已经被杀戮迷了眼,沉溺在力量和欲望之中了。” 沈白礼依旧是那个身如劲松的端庄君子,可季冬青却不是那个道心通透的学子了。 “恭敬在心,不在虚言。”季冬青不冷不热道。 “那你可还记得结业前我给你写的批语?”沈白礼无疑是有些愤怒的,季冬青算得上他最看好的学生,可如今重逢,怀善之人却被凶煞冲相。 一生心怀坦荡,不坠青云之志。 季冬青自然没忘。 “季冬青,如今你于青云之上,是否守心如一,依旧坦荡?”沈白礼质问。 “我道我证,这也是夫子教我的。”季冬青答非所问。 沈白礼被气得拂袖,正想继续反驳,却被卫祈苍制止,“白礼,何必与后辈置气。” 这番看下来,宋且安之前疑惑的事也都有了答案,既然季冬青的夫子是沈夫子,那季冬青知道那么多也合理了,毕竟沈白礼可是天界的百科全书。 “后辈不解,为何白礼前辈会去人界授课?”宋且安直言不讳问道。 这却让沈白礼哽住了,一旁的卫祈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这很难解释,要是直接说沈白礼因为意见和族老们意见不合,愤然离家出走,前往人界势要培养人界的修士的话,未免显得有些莽撞了,和他这沉稳的人设完全不符。 沈白礼沉默了半晌,始终没憋出一个字。 最终还是卫祈苍替他解了围,“这也算白礼的一个理想,让大家都能有学上,通过修炼改变命运。” 宋且安显然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心下感叹于沈白礼的大义。 免得大家再尴尬,卫祈苍终于问起了正事,“地界的地图、妖魔分布、幸存修士等情况你清楚吗?” 季冬青自然早就做了归纳,她把灵文传入了在场各位的识海之中。 季冬青提供的信息十分详尽,就连沈青雉也十分惊叹,“季冬青你怎么能查得如此详细?” “既然具体情况大家已经了解了,我认为可把地界以三关为界分作四块区域,卫沈江宋各领队负责,至于具体的世家划分由诸位再做协商。”卫祈苍一眼就看出了其中需要镇压的要点,很快就进行了分配。 既然天尊发话了,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大家都默认了,就在明天召开世族会,宋且安你负责把宋家协调好。” 卫祈苍交代完后,江黎虽还有话要和季冬青说,也只能暂且缓缓了,宋且安也想着来日方长,况且现在也不是说话的好机会,便跟着江黎一起离开了。 反倒是沈白礼依旧觉得季冬青孺子不可教也,横竖看她不顺眼,却也没多说什么,提溜着沈青雉就原地消失了。 一直像个鹌鹑一样蜷缩在角落的沈青雉没想到小叔叔会想起自己,为了躲避处罚,好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却无济于事。 到最后,便只剩下卫祈苍和季冬青了。 “嗓子怎么了?”卫祈苍状作无意开口。 季冬青表情有些复杂,没想到他竟然会注意到。 “我是医修,这点并没有骗你。”卫祈苍用温润的灵力笼罩了季冬青,替她疏通经脉,缓解浊气的损伤,包括受损的声带。 “多谢。”季冬青倒是没打算追究骗不骗人的事,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秘密,只是卫祈苍多次相助,这人情倒像是还不清了。 “季姑娘怎么跟我这么客气了?千年不见,又要搞陌生人处相见那一套吗?还是说刚刚没说上几句话,显得我们之间生疏了起来。毕竟我对我的容颜还是相当自信的,应该和千年前没什么区别,想来不会是这个原因。”刚刚还寡言的卫祈苍突然叭叭了起来。 这种久违的舒适感,反倒让季冬青松了一口气,她不像往日一般感到烦,反而在嘴角挂了些微不可查的微笑。 “季姑娘,你这是在朝我笑吗?看来多年不见,季姑娘对我的容忍度有很大幅度的提升啊!想当初你可是用包子堵过我嘴的人。难道说是这么多年来过得太苦了,就需要我这样的人让你开心写?”卫祈苍开着玩笑,一如既往逗着季冬青。 “是,确实开心了。” 卫祈苍显然没有想到季冬青会回话,他愣了半刻,笑意更甚了,“季姑娘,似乎有点不一样了,看来千年走一遭有了不少收获。” “在京都,你是故意让我去斩破结界的吧?”季冬青突然直奔主题道。 “真是聪明敏锐啊!那也没有再瞒着季姑娘的必要了,确实是我选中了你,因为你身上有神力,想要展开三界的界碑必须怀有神力。”卫祈苍也没有继续藏着掖着,直接把真相坦露了出来。 “神力?”季冬青不解。 “你还记得那些人总是想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挖你的眼睛吗?这并非是空穴来风,而是因为你的确有与众不同的力量,让他们心生向往。人,之所以想成为妖,愿意堕魔,皆是因为想求不可求的长生。而怀有神力的人自然能助他们长生,只要吸干你的血,就算达不到长生也能逍遥千万年。” 第142章 听了卫祈苍的话,季冬青有些心惊,虽然他一直觉得原主的身体必然有什么值得他们觊觎的,但万万没有想到是因为身怀神力。 只因这神力早在创始神殒身,神界大门紧锁后就消陨了,如果说一个凡人能拥有神力,那她必然和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卫祈苍看出了季冬青严重的困惑,“季姑娘,你向来最擅长推论这些东西,如果你想知道自己怀有神力的原因,就坚持查下去、找下去,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季冬青若有所思,“既然他们都能意识到我的不同之处,那是不是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你就已经知晓一切了?” “是,或者换句话说,是我故意找到你的。我虽然有意去人界查靡荒木一事,却没有必要非去到决明县,只是因为你在而已。”卫祈苍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索性就承认了。 季冬青不恼,反倒是轻松了两分,“看来对天尊而言,我是个有价值的人。” 见季冬青不像刚刚一般愧疚,卫祈苍也放心了,他故意说出这些就是不想让她觉得亏欠自己。 “是,地界斩魔一事,靠你了。毕竟是我选中的人,可不要丢我的脸。不过,你和白礼的渊源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看着他那生气的模样,我倒是觉得有趣多了,想来此次地界之行,不会那么无聊了。”卫祈苍弯了弯嘴角,笑得不怀好意。 “自当尽力而为,夫子替我传道授业解惑,我却行了不同的道,他生气也是应该的。”季冬青倒是十分理解。 “白礼的道虽好,却无法在这样的地界生存,若你守了他的道,或许你会失了自己的心,更甚者丢了自己的命。此番下去一行,他会理解你的。”卫祈苍开解道。 季冬青却不在意,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她要做的就是证自己的道,行自己想行的事。就算这条路注定险阻,注定不被人理解,她也无怨无悔。 “季姑娘,别那么严肃,不然我方才逗你笑的话,岂不是白说了。”卫祈苍上手揉了揉季冬青的脸,强行把她的嘴角掰成微笑的模样。 他不停摆弄着,看季冬青不反抗,更加满意了,便召来了卫恒,“卫恒,你来给季姑娘安排个住处。” 第122章 卫祈苍似乎还有别的事忙, 要么便没有多做停留。 反倒是卫恒端详了季冬青半天,才开口道,“你就是季姑娘?” “我名季冬青。” “那就没错了, 原来尊上心心念念的姑娘就是你。”卫恒一拍手,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 季冬青:? “季姑娘你不知道吗?我们尊上为了你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又是仙果灵草,又是疏通关系, 那可都是为了你啊!”卫恒一看季冬青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顿时变得痛心疾首起来, 脑补了自家尊上做好事不留名的场面。 季冬青这才回想起来,卫祈苍替自己母亲医治的时候,的确拿出了不少灵丹妙药。 “那些仙果灵草很贵重吗?”季冬青问道。 “那当然了,仙果可是万年才结成一次的,平时都是尊上舍不得用的,那次让我给他送, 我还以为尊上遇到了什么致命危险,还有那些灵草也都是百千年才能培育出来的, 尊上却把它们练成丹药送给了你。” 卫恒说到这里, 还有些委屈地喃喃自语道,“我跟了尊上那么久,都没被尊上赠予丹药。” “卫祈苍他…炼丹很厉害吗?”季冬青有些迟疑。 “那当然了!尊上若是说自己是第二的话, 就没有人敢说是第一了。只是他炼丹的法子伤神,已经有许多年未曾炼过了,不少人用千万灵石想求他一颗丹药都是难事。”卫恒说到这不免自豪了起来, 跟着这样厉害的尊上是他的福气。 季冬青不禁有些愧疚, “我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是他为我炼丹的话, 是否对他的修为有影响?”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得而知,还是得问尊上,”看着季冬青掂量着还礼的神情,卫恒连忙道,“哎呀,不是!我不是要你去还人情的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季冬青有些迟钝。 “我的意思是我家尊上真的很喜欢你!”卫恒大声道。 季冬青满脸问号,一时无话可说。 卫恒说得慷慨激昂,恨不得手脚并用来证明事情的真实性,“季姑娘,难道你真的没有察觉到?尊上对你和对别人是与众不同的!你看他对别人要么冷着脸,要么惜字如金,再不济也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但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话很多,还愿意逗你笑。” 季冬青有些恍惚,思绪开始忍不住的拉扯,从第一次的初见,到后来一次次的相助,再到自己绝望时的鼓励…… 不行! 她猛地摇了摇头,现在并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地界危难亟待解救,而且卫祈苍或许只是怕自己选中的人不能成功破界而出。 季冬青面上的神色很快就从迷茫变为了清醒,看得卫恒急蹬脚。 “季姑娘……” “卫灵侍……” 二人同时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卫灵侍,现在并不是谈论这个事情的好时机,况且天尊可能并没有你想的那种意思,他可能只是单纯的惜才。”还是季冬青率先反应过来,满脸正气道。 你小子真是油盐不进啊! 卫恒急了,正想再说什么,却被卫祈苍制止。 “闹够了没?”卫祈苍清冷的嗓音在他的灵识内激荡。 卫恒瘪了瘪嘴,尊上这偏心可真是偏到沟里了。 对季冬青就是话里带笑,对自己就是冰冰冷冷,老天爷呐!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啊啊啊! 这个破灵侍,他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他要奋起,他要反抗! “给你加一个月月俸。”卫祈苍似乎早就猜透了卫恒所思所想,直接命中要害。 卫恒一下子眼睛都亮了,扶他起来,他还能再干五万年! 错的是天尊吗?不!错的是他自己,尊上一定有自己的思量! 卫恒换上了一副近乎谄媚的笑,“季姑娘,请!” 季冬青愣了,没能适应这么突如其来的转变。 卫恒含泪而笑,不是我没有骨气,实在是他给的太多了! 卫恒带季冬青去的地方是天尊宫中环境最好的,灵气最为充沛,视野也最佳,最重要的是里卫祈苍也是最近的。 不等季冬青问点什么,卫恒就在摆出一个加油的姿势后溜之大吉了。 季冬青微微张开的口只能闭上,她叹了一口气,闭门调息了起来。 可她不知的是,因灵气太过充沛,她多调息了几个时辰,就引得江黎十分不安起来,甚至怕她出什么意外,还守在了门外。 所以当她开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江黎和宋且安堵在门口的身影。 “季姐姐,你没事了吗?”江黎率先冲了过来,又是一个飞身扑进了季冬青怀里。 “我一直没事啊……”季冬青有点懵,语气弱弱道。 “季姐姐,你不要逞强,地界那么凶险肯定影响了你的经脉,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就尽管和我说,不要不好意思。”江黎抱得紧紧的,一直不肯松手。 还是季冬青好说歹说,各种证明一番后,才勉强相信了季冬青无碍。 “所以…是谁跟你们说我身体有碍?”季冬青不解问道。 “是卫恒,他说昨天我们走了之后,卫哥就用灵力给你疗伤了,然后今天你迟迟没有出来,有可能是灵根受损。我太着急了,所以就拽着宋且安过来一起等你,但是又怕分了你的心神,所以只敢站在门外。”江黎打量着季冬青,迟迟没能放下心来。 “我真的没什么事,卫祈苍替我驱散了浊气之后就没什么大碍了。”季冬青郑重道。 “江黎她也是关心则乱,毕竟你消失了这么多年,我们真的很难承受你再次消失的痛苦。”这还是宋且安第一次这么感情外露。 季冬青自然也没想到,她安抚道,“之前是我不对,只是我不想让你陪着我去赌,所以才把你们推了出去。” 宋且安听了解释后,又恢复了以前那别扭的样子,“那你可别轻易死了,不然以后谁来和我针锋相对。” 看着这样的二人,季冬青莫名有些心安,地界经历的那些事情仿佛也没那么让人惶恐了。 “你们族中的事情都协商好了吗?”季冬青问起了正事。 “都解决了,正好要开世族会了,你与我们同去。”宋且安又恢复了昔日自信坦然的模样。 季冬青颔首,她自然也想参加,毕竟她虽然希望去救援地界,也没打算让天界的修士们白白送死,她打算把自己的一些经验告诉大家。 三人到的时候,大家已经落座的差不多了。 卫祈苍似乎早就预料到季冬青会来,特意给她留了一个位置,可这番却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天尊,我一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第143章 卫祈苍没说话,他知道这人一定要说他不爱听的。 “就算这位季道友破三关、碎界碑,可她毕竟只是个人界的低微修士,是没有资格入座,在我们天界的世族会的,更何况是尊上你附近的位置。”男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倚老卖老道。 “我倒不知,这入座的资格是按照出生来划定的。”谁都没想到,率先开口的竟是沈白礼。 沈白礼的出生算不上好,他的亲娘是人界毫无灵力的凡人,是他父亲下人界历练结识后带上来的,也因此沈白礼一直是沈家上不得台面的孩子。 但他这人却天赋异禀,即使因为血脉不纯,他也成了他这一辈的第一人。而又因他过目不忘,成了天界行走的灵书,不少人遇上事情都要向他求助一番。 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敢当面给沈白礼难堪。 “老朽不是这个意思。”那人不得不给沈白礼几分面子。 “那您是什么意思?”沈白礼却不依不饶,他向来最讨厌这些人仗着自己出身好就高高在上的嘴脸,明明弱得不堪一击。 气氛陷入尴尬,卫祈苍却开口道,“我知道李老的意思,您的意思是需要有实力的人才能坐在这个位置。” 李老显然误以为卫祈苍是在帮自己,忙不迭地点头,“正是,这位季道友年纪尚轻,恐怕……” “这倒简单,比上一比就是。”卫祈苍正愁没机会给季冬青立威,就有人赶着送机会上来了。 “如何比?”沈白礼问。 李老倒是颇为自信,他们李家虽然比不上四大世家,却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况且他们这一辈还出了个天之骄子。 “我族有一小儿,今年刚至合体大圆满,年岁也和季道友差不多,我认为他们可以比试一番,也好测测季道友的实力。” 众人吸了一口冷气,暗骂这李老头忒不要脸,明明自己的孙子已经有四千多岁了,也敢说和一千多岁的季冬青差不多。 况且,地界的极限是炼虚大圆满,这季道友昨日才飞上天界,想来最多合体初期。相差近乎一个大境界的修为,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季姑娘以为如何?”卫祈苍没答话,倒是把选择权给了季冬青。 “有点欺负人了。”季冬青直言不讳。 “你这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我李家怎么可能仗势欺人?你要是怕了就直说,就从这里退出,没有人会笑话你,毕竟你也还年轻。”李老头颇为不满,梗着脖子反驳道,一点也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欺负人。 季冬青却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如果让我和这位比试的话,有点太欺负他了。” 原本是好心提醒的话,在李老听来却是嘲讽,他怒不可遏道,“你未免太过狂傲了些,就算你突破了三界,顶多也就是合体初期,也敢说欺负我孙子?” 第123章 季冬青没有争口舌之快, 她淡然道,“既然老先生执意如此,冬青自当奉陪。” 李老哼了一声, 立马起阵把孙子李虎传了过来,“虎子,你和这姑娘比上一比。” 李虎挠了挠头,似乎是有些为难, “可是我从来不打女人。” 江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样儿, 居然还搞性别歧视? 季冬青也不惯着,直言道,“拔剑。” 李虎却依旧有些迟疑,搞不清情况的他问道,“我为何要与姑娘你比试?” 江黎看着李虎这磨磨唧唧的样子就烦,这么多年了依旧没有一点变化, 还是认死理。我知道如果不告诉他原由的话,这场比试是万万进行不下去的, 可季姐姐还需借这一战扬名。 至于季姐姐会输?这是江黎从来没考虑过的事, 季姐姐这人向来性子沉稳,并不会莽撞行事,她既然答应了这场比试, 就一定有十足的把握。 “你祖父说季姐姐修为欠佳,所以叫你和季姐姐比试一番,要看看季姐姐有没有真本事, ”江黎一边解释一边催促道, “李虎你别在那里磨蹭了,这等的我都困了!” 李虎打量着季冬青的小身板, 还是有点不放心的问了句,“生死由命?” 他是真的害怕这姑娘不禁揍,三两下就殒命了,最后还要赖在他的头上。 “生死由命!”季冬青眸色坚定。 江黎却没有想到会玩的这么大,季姐姐应该会手下留情的吧?虽说这李虎人傻了点,但是本性还是善良的,从来不欺软怕硬。 李虎闻言彻底放心了,他双脚一跺,蹲着马步推出双掌,开始凝聚灵力。 这是李家的绝学金刚罩,一旦凝聚灵力完成,此人就会没有任何弱点。 季冬青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她一个抬手的功夫,碎剑就如雨般射了出去,朝着李虎全身钉去。 李虎刚好到了关键时刻,为了绝学成型,他硬是扛下了这一击。 季冬青轻轻一推,碎剑就把李虎扎了个对穿,碎剑裹杂着的灵力瞬间爆裂开来,鲜血四溢而出。 好在李虎是个体修,在爆炸的那一刻,他强行改变了自己静脉血管的走向,这才避免了致命的伤害。 李老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忿忿不平地大声喊道,“季冬青,你这不合规矩!” 季冬青却一个眼神也懒得给他,一个捏手把碎剑合而为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直冲冲朝着李虎的心脏冲击而去。 李虎自然知道这一下不能硬抗,他率先完成了双手的金刚罩,把双手挡在胸前抵抗这一杀招。 可他却低估了季冬青的实力,整个人被击飞了出去,还撞断了一根天柱,被埋在了废墟之中。 “季冬青,你这是在杀人!”李老明显坐不住了,想要飞身上来打断这场比试。 李虎却爬起来阻止了自己祖父的行为,“生死由命,是我说的!” 李老看着浑身是血的孙子,更加心疼了,他劝道,“虎子,别逞强!” “季道友,从现在起我会认真对待这场比试。”李虎用灵力止住了血,整个人明显兴奋起来了。 季冬青却依旧没说话,只是继续操控着灵剑攻击李虎。 李虎一下又一下地被击飞出去,却始终没有放弃。他不断调整着进攻的角度,试图找到季冬青防御的空隙。 可季冬青控剑的能力太过于炉火纯青了,只要他一靠近灵剑就会化为碎剑形成保护网,而他退后两步,又会化为一整只剑朝他攻击而来。 李虎一会儿跳进,一会儿跳远,不断被击倒,又不断爬起。 他像是一只在瓜田里乱窜的猹,和季冬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面对李虎变幻莫测的进攻角度和方式,季冬青只是不停转着手指来操控抵挡,她甚至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动。 这种单方面的碾压,最终以李虎的精疲力尽告终。 李虎虽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灵力透支的他连站立都十分艰难,最后只能甘拜下风,“多谢季道友手下留情,我李虎自愧不如。” 如此一来,天界再没人敢从修为和实力方面质疑季冬青了。 “李老,如今你觉得季姑娘有资格坐这个位置了吗?”卫祈苍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扎心窝子的机会,他故意强调这件事一方面是为季冬青立威,另一方面也是想让这些人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李老自然是有苦说不出,他清楚孙子的性格,若是今天他不把这个事情认下,这个一根筋的孩子,必然要当众把这事闹大说开,更让他没脸。 思及此,李老叹了口气,起身朝着季冬青拜了一拜,满是不甘愿道,“是老朽有眼无珠,还请道友见谅。” 点到为止,卫祈苍见没人有意见了,就开始进入话题了,他把去往地界的分队分点镇压情况跟大家进行了说明。 按照季冬青给出的邪祟所在之处,每个点最多只能派出五名修士,这并不是一个让人安心的数量。 宋归真还是忍不住了,他质疑道,“天尊如此计划,可曾真正考虑过各家弟子们的修为情况以及妖魔的实力?” 卫祈苍也不急于反驳,反而把话语权交给了季冬青,“季姑娘,你来给大家讲讲那些妖魔的修为。” “每一个黑色的镇压点,都有一个接近金丹修为的领头,其余妖魔都是些筑基修为。至于红色的镇压点,则有着大妖,修为大底在合体期,是我们需要重点防范的对象。”季冬青幻化出灵图,对照着标记和大家讲解了起来。 宋归真心下一惊,“合体期?地界的限制不是洞虚巅峰吗?” “在地界与外界隔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跳脱出了限制。” “那地母修为又当如何?”宋归真开始盘算起来了。 “我不能胜。” 季冬青平静的话却搅动了所有人的心,以她刚刚轻而易举吊打合体巅峰来看,她的修为至少也是大乘期圆满了。 倘若这都不能胜,就说明地母快要渡劫了,而一旦她渡劫成功,就会成为新神。 届时,不仅是地界和人界要受到威胁,天界也可能会面临崩塌,原本不着急的众人一下就变得焦虑起来了。 第144章 “那依季道友所查,这地母可有何弱点?”宋归真问道。 季冬青摇头,“并无,况且地界乃她主场,我们的实力都会有所下降。” 这让众人更加焦急了,灾祸轮不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总是有恃无恐,可一旦与自己息息相关,那就不得不愁了。 “不过地母不会轻易出动,她最近到了修炼瓶颈期正在闭关,我也正是因此才有机会破界碑而出。” 这番话,又给大家留了点希望,既然地母有所限制,那他们就可以从镇压修为低的妖魔开始入手。 “依三关而划共有四块地域,每一块地域都有上千个需要镇压的黑色点,至于红色点位也会有近百。我的建议是按照红色点位划分大队,以大队为首分别划分小队进行管理,选择族内优秀的弟子为大队负责。” 看大家有了想要镇压妖魔的想法后,季冬青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宋归真几人一听,也觉得这是比较合理的规划,便没人出言反驳。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就好好划分管理一下区域,进行点位安排。”卫祈苍当即拍定。 “只是我还有一事想问,记到游既然在那地方存活了上千年,应该知道那些妖魔所畏惧之物,或者可以将它们彻底斩除的方法吧?”宋归真可不愿弟子们去送死,他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地界的妖魔大都依偎靡荒木而生,要想斩除妖魔,需要先除附近的靡荒木,但迷荒木会被灵力吸食,所以不能用灵术来破,只能用剑气或者法器。”季冬青自然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凭借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同时除掉地界所有靡荒木的。 “这难度未免也太大了,并不是所有弟子都能调动剑气或是运用法器。”宋归真有些叹息。 “并不需要所有人做到,一个队伍中只需一人即可,以此人为领队,其他人保护他,防止突然出现的妖魔进行攻击,只要互相配合就一定能顺利斩除。”季冬青又给了一个方案。 这话说来简单,施行却并不容易,天界的孩子大多是娇生惯养的,向来没有什么合作的经验和意识。 “小友,若是在靡荒木面前用了灵术会如何?”江慎有些好奇地问道,毕竟他们都从未见过这种魔物。 “它的藤蔓上有一种毒液,一旦被束缚,症状较轻的时候可能会出现幻觉,症状较重的话,就会沉迷在美梦之中无法醒来,直至死亡。”季冬青调出自己留下的影像播放给众人观看。 这让不少人不由吸了一口冷气,看来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如果不认真对待的话,必然是九死一生。 “小黎啊,不是祖父说,这事情真的太危险了……”江慎转头就要去劝准备身先士卒当领队的江黎。 江黎却不像这些人一样,有着畏惧的神色,反倒安慰起来江慎,“我都知道,在人界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经历过了,祖父你不用太担心,我们有经验。之前没有跟您说,是因为情况特殊,不得不保密。如今到了这种时候,我自然不能退缩,一个族内总要有一个人能扛起大梁,这是您从小教我的事情。” 江慎被堵住了,这确实是他从小半开玩笑跟江黎说的话,却没有想到这丫头真的听了进去。 第124章 “祖父, 既然这个事总要有人去做,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江黎语气坚定,正气凛然。 “罢罢罢, 你既然已经下了决定,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务必万事小心。”江慎终于还是妥协了,嘱咐江黎注意安全。 见江慎都松了口后, 其他小家族的人也不好再打着为子孙好的旗号来拒绝了。 “宋族长还有什么顾虑的话,不妨趁现在说出来。”卫祈苍见摆平一个, 便把矛头转向了宋归真。 见大家的眼光都齐齐看向自己,宋归真也明白卫祈苍是要讨自己一个说法。 良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希望能对族内弟子负责罢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出现伤亡的情况, 所以才问得仔细了些。” 这是宋归真权衡一二后的结果,卫家因为出了卫祈苍之后并没有什么担忧的事情, 只要他人在天尊之位上, 卫家就不会衰退。 至于沈家,它其实是四大世家中基业最牢的家族,产业和弟子遍布三界, 既不缺钱也不缺人。况且沈家一直秉持着随缘的理念,向来也不屑于争抢这些。 而剩下的宋家和江家就成了天平的两端,他们相互制衡, 通过不断的明侦暗道来维持家族的繁荣, 既要向上面的家族追赶,也要和下面的世家保持距离。 如今江家同意了此事, 宋家便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如果把这比成一场局的话,既然江家下了注,那么宋家就必须跟注。 “不出现伤亡的情况是不可能的。”季冬青直言不讳,点破了这一点。 倒不是她刻意要把这个残忍的真相披露出来,只是在去之前说清楚,让大家提高警惕加强防护,总比到了那里之后被打个措手不及的好。 “宋族长,莫不是天界的安稳日子你呆惯了,忘记了这修仙界的险恶之处,这世上可没有不出现伤亡就能胜利的战役。”卫祈苍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子,笑得有些渗人。 宋归真也不好说出驳卫祈苍面子的话,既然从家不得不参战,那如今的场面自当时顺应大流,“尊上提醒的是,或许真是我们这些人过惯了安稳日子,忘记了曾经厮杀拼搏的年岁了。” 见宋归真低眉顺眼的样子,卫祈苍自然也懒得跟他计较,他饶了绕手指,把规划好的路线呈现在众人眼前。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不妨看看这路线图和驻扎点,在今日之内把分配行方案列出,明日上报如何?” 卫祈苍这话虽是问句,却带着些不容置喙的意味。 卫家代表从头到尾也没有说一个字,自然是支持卫祈苍的。而沈家当家人沈白礼,和卫祈苍有着上万年的交情,站在哪边也不言而喻。 在江慎和宋归真也认下后,其他小家族的人自然没什么话好说了。 事情就这么拍案而定了,因为害怕损失过多的弟子,各家族对这次来排兵布阵都格外用心。 季冬青也给他们提供了一些建议,按照弟子们擅长的类型进行了搭配,组建起一个尽量多能的五人小队,提高他们抵抗妖魔的能力。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就到了下界的日子。 众人齐聚在天池旁,看着彻底被粉碎的界碑,再一次感悟到季冬青实力之强悍。 毕竟这界碑在天界数万年,并不是没有人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试图打破。可纵使他们使出浑身解数,也根本无法撼动这界碑分毫。 他们始终不相信,季冬青这个来自卑微的人界的人,能有如此大的能耐。 他们一直在揣测暗中相助季冬青的究竟是何人,甚至有人猜想会不会是上神的遗魂点播过季冬青? 可无论他们如何猜想,也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毕竟季冬青现在风头正盛,不仅江宋二家的少族长与她十分亲密,就连天尊也对她青睐有加。 等人都集齐了,季冬青才打开了自己的封印。 没错,在季冬青连破三关飞升上来的时候,她还顺便把天池封好了。 倒不是想炫耀一番自己的能力,只是害怕地界的浊气污染了天界充沛的灵气。 破三关这个事,年轻一辈并不清楚其中的含金量,只好在私底下也请教年长者。 地界的三关是指本参、重关、末后,每一关都是地界设下的一层障碍,想要前进的话就必须破关而行,这也是地界子民想要见到地母的顺序。 说到这儿,想必有人觉得这也不算什么事,总不能有人一辈子也见不到地母。可事实就是,绝大多数人是见不到地母的,因为这三关数万年来从未被破过。 或许又有人要提出疑问,这三关当真有如此稀罕? 那就不得不说一说这三关的作用了,这三关本就是地界的支柱,其中蕴含的并不单纯只是地母的力量,还有着整个地界的灵气之力。 所以,季冬青破开三关,是突破了地界的极限。虽然在天界众人看来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她可仅仅只是一个人界的修士! 而且想破三关,就要先胜过守关人。 三位守关人,都是从天界派下去的神兵,拥有着大乘巅峰的能力。 季冬青想要过他们这一关,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说服他们让她让通行,二是打赢他们。 众人自然默认了第一种可能性,他们始终认为季冬青不过有些嘴上功夫。 可在她轻而易举打败了李虎之后,众人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季冬青极有可能真实一路打上来的!也因此众人对她多有忌惮,态度不像一开始那般轻蔑,还有了些小心翼翼。 季冬青却没时间管他们这些人在想什么,地界情势危急,她必须要镇压妖魔。 第145章 在封印被解开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浊气让无数人接连后退。实在是他们从来未曾见过如此污浊的气息,莫说是修炼了,就算只是在这种情况下待上一待都是要人命的。 顿时他们就理解了地界中人为何选择堕为妖魔了,他们或许只是单纯的想活下去而已。 如此对比之下,季冬青反而成了怪物。她的履历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考入了编制,所以她的信息都是透明化的。 众人也都知道她在人界失踪的事情,而那时的她也就是元婴初期修为,这千年她在地界度过时不仅能存活下来,还能让修为突飞猛进,从各种方面来说都是反人类的。 众人越是细想越觉得细思极恐,他们向来秉持着天界高高在上的姿态,地界和人界都不过是靠着他们的施舍而活,那些凡人更是不值一提。 可如今情况却变了,因为季东青这样的人出现,导致他们感到了情况的失控。 原本他们根本看不起的人,竟然能在极端的条件下活下来,还变得愈发强了。 虽说李虎并不是什么天之骄子,但他的修为在年轻一辈中确实算不得差。而下界历练的江黎和宋且安二人也没能赶得上季冬青,这千年来他们用着天界上好的灵气却也只到合体巅峰。特别是宋且安,新生一代的最强,却也根本比不上季冬青,这才是最令人惶恐不安的。 “这浊气横生,我们该如何下去?”一旁的修士觉得自己毫无落脚之地,不由问道。 他这话问的让季冬青觉得匪夷所思,还能怎么下去?自然是飞下去。 这几天的观察让她发现天界的修士修为确实没有想象中的遥不可及,甚至大部分人都逊色于她,但她并没有想到这些人连浊气都无法扛住。 这也太弱了,就这样的天界根本护不住三界,他们凭什么受人仰望膜拜呢? 但一想到还要靠他们齐力镇压后,季冬青还是耐着脾气解释了起来,“大家找准坐标点飞下去就可以。” 可她这一说,让大家更加沉默了。 这难道是很简单的事吗?为什么你说的如此轻巧? 修士们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受,他们不愿意表现出自己不如季冬青的样子,可他们也确实做不到。 飞往下界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因为天地气流有异,必须用灵罩保护好自己才能避免灵体受损,可灵罩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修炼出来。 也因此,往往飞往下界的都是在天界有着极强实力的人。 至于像宋且安一样被传送下去的,那又是另一种说法了。他们是通过灵阵传送的,临阵的设置需要有着实力的人提前下界进行布置踩点,才能保证他们可以安然无恙的被传送。而帮宋且安他们定点的,就是天尊卫祈苍。 “他们大多做不到。” 卫祈苍的一句话仿佛一颗石头,打破了水面的平静。 季冬青:? “他们没有灵罩护体,况且在满是浊气的情况下想要锁定下界的位置对他们而言并不容易。只能先派一些可以下界的人去到确定的位点,布下传送阵之后进行传送。”卫祈苍耸了耸肩,表示他们这么废自己也很无奈。 众人自然也感受到了来自天尊的嫌弃,可他们却不敢多说什么。 季冬青叹了口气,深表自己的无奈,“不必那么麻烦,我有办法。” “季道友,虽然你本事非凡,让我们都不由刮目相看。但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这有关到大家的安全,还请你慎言。”宋归真却不相信,不过一个人界的小丫头片子,纵然自己有几分实力,也不可能获得什么天地法宝。 季冬青倒也不争,她凭空幻化出一个物件,念了一串众人听不懂的咒语后,让人人身上都布满了金光。 第125章 这可不是普通的金光, 这是加强版的灵罩。不同于普通的灵罩那般只能抵抗浊气,它还能够保持修士的清醒。 或许有人要问了,保持清醒有什么用呢? 这可有着大用处! 修饰在下界的时候, 因气压变化而导致灵窍出体不清醒,这样的话就无法锁定自己要降落的地方和降落的方式。一方面无法进行准确的降落,另一方面还会影响到自己本身的修为。 天界就有不少修士因学艺不精贸然下界,导致修为尽失的事情。 季冬青就这么一抬手之间就解决了大家头疼的问题, 众人更加震惊了。 “季道友,你这金光罩是从何处得来?”宋归真不免有些讷讷, 对于自己刚才的质疑感到不好意思,但他更在意的是这金光罩从何而来? 不止宋归真,其他人的眼睛也齐刷刷盯着季冬青,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季冬青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么大惊小怪的,如果没有金光罩的话,根本无法带三界之中自由穿梭。她这金光罩也不是从哪里得来的, 而是自己炼成的。 “莫非是小友你自己练成的?”一旁的江慎大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季冬青颔首,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这却让大家惊得合不拢嘴了, 这这这!这不合常理!倒不是说大家不知道金光罩的练成方法, 只是这法子大家都知道,却没有人可以成功炼出。 久而久之,金光罩也被大家纳为了神的遗迹之一。 想到这里, 宋归真不免猜测这季冬青不会是神的转世吧? 他这猜测倒也不是无理无据的,早在众神陨落的时候就降下了神谕,当万物需要神明之时, 神明自会再现。 只是距离这神谕降下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数万年, 神域的门也一直紧锁,大家也间接忘却了神明会再度现世这件事情。 顿时, 宋归真的眼里都有了光,倒不是什么崇拜的光芒,而是盘算着一定要跟季冬青打好关系,把她拉拢到宋家,从此振兴宋家,让宋家位列四大世家首位。 只是这季冬青看上去油盐不进的样子,有些难以下手。要是单纯比财力的话,宋家必然不是其他三个世家的对手。 宋归真瞟了一眼宋且安,顿时心里就有了想法。他这徒孙算得上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面容自是没得说,在天界还没有哪个女修不想嫁给他。 他一直不妨碍宋且安和江黎交往,就是想着这小子能不能让宋江两家联姻达成一片新的和谐局面。 可如今比江黎,更划算的买卖出现了,宋归真自然要重新筹谋一番。 他强行忽略掉了一旁的卫祈苍和江黎,打量着站在一块儿宋且安和季冬青,怎么看怎么顺眼。 宋归真这么强烈的视线引起了季冬青的注意,她感到了强烈的不怀好意,这人用一种看商品的眼光看着她,似乎在估量她的价值。 卫祈苍自然也发现了,说实话,宋归真那些小心思他都门儿清。一直以来不戳破,也是有用得到他们宋家的地方,只是这眼光确实让人感到不舒服。 为略施惩戒,卫祈苍暗中让宋归真跌了个踉跄。 凭空跌了一跤的宋归真惶恐极了,他左右看去都没有感受到灵力波动,只好开始猜测是不是自己的想法触怒了神明,暂时熄了算计季冬青的心思。 见宋归真老实了些,卫祈苍便催促着大家下界了。借助金光罩可以看破浊气后,众人对地界反而跃跃欲试了起来。 毕竟都是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在他们的教育和思想观念之下,始终认为天界就是最强,地界那些妖魔自然入不得他们的眼。 毕竟就连宋且安这样的优秀弟子,也不免受到了这种糟粕文化的侵蚀,固执的认为凡人低修士一等,若是恶人便不该相救的高高在上思想。同时,这也是卫祈苍毫不犹豫同意季冬青请求的原因。 在他无意识的放纵之下,这些弟子们就变得自以为是了起来,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单纯地认为自己无人可敌。 他借这平乱之旅,一方面是磨磨他们的傲气,另一方面也让他们学会扛起责任。 他有一种预感,结界已然开始松动,被强行镇压,在外界的妖魔已经有了反扑之势。如果现在还不能让他们知道妖魔的凶残,拥有自我保护和反击能力,那人类必将面临灭绝。 锁定好坐标后,众人便纷纷飞到了地界。可当他们真正踩在地界的土地上,他们才意识到了地界这浊气的可怕之处。 季冬青给予的金光罩已然没了作用,长期在灵力充沛之处生活的他们自然养尊处优的,这强烈的浊气甚至让他们通过灵力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好在他们之前也曾学过抵抗浊气的方法,便纷纷屏息,通过降低呼吸的频率来减少对自身灵体的损伤。 待集合了五人小组后,按照规划好的地点,在隐蔽的山洞或是一些木屋之类的地方搭成结界。 在进行了这么一番操作后,他们才终于缓和了下来,尚未开始正面对抗妖魔的他们已经感到精疲力尽。 他们已然没了一开始的摩拳擦掌,反而开始惶恐不已,担心着自己是否能够顺利返回天界。 第146章 有些最为胆小的便是一刻也不愿停留,他们掏出了玉符就要呼唤自己家中的长辈,缺乏现在灵气阻绝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把讯息传送出去,这是他们活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感到无助。 稍微情绪稳定一些的,已经开始观察起四周的情况,他们自然也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只是一直没有实战的经历经验。 他们开始尝试不同的法术,观察抵抗浊气的效果,可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一些被认为很有用的法术却反而被浊气侵蚀,一时之间,他们变成了无头苍蝇。 好在,玉符很快就发来了讯息。 这是来自季冬青的传讯,她告诉了大家一些针对浊气有效的法术和运用的口诀。 至于你说为什么不在天界告诉他们?那自然是因为就算告诉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们也不会放在心上,反而会一笑而过。 年轻一辈的修士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他们迫不及待的尝试着季冬青告知的法术,在确认果然有效后,松了一口气。 这可不是因为他们比较厉害的原因,而是季冬青所描述的都是一些基础的法术,只是恰好对这些浊气有用罢了。 当然有一些不死心的修二代们试图通过玉符将信息传出,却都无济于事。 这就让他们十分纳闷了,为什么季冬青的讯息可以传送到他们每个人的玉符上?而他们却只发送一条都发不出去。 别说修二代了,就连和季冬青在地母所在地降落的诸位大能们也十分震惊。 这里的浊气强烈的干扰到了玉符的传送,可季冬青却凭借一块破木牌把消息传了出去。 这可是奇耻大辱! 只因这木牌是最为破烂的传送载体。 人地天三界按照优劣顺序,将木牌、金箔、玉符分别作为编制内修饰的传音载体。木牌一般只可传送距离较短的讯息,而玉符却有着跨越三界的能力。 可如今,他们却被季冬青狠狠的打了脸,即使他们手拿着最强有效的玉符,却也比不上她手上的那一块破木牌。 季冬青不觉有他,她沉稳冷静地布置着大局,安抚好众人的情绪后,开始确定他们的所在地,努力让大家各司其职,保证计划能够顺利进行。 江慎见状也不免大惊,他偷偷向江黎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的震撼,却被江黎见怪不怪的眼神伤到了。 对于季冬青这番作为,旁人自然是有些惊慌无措的,可卫祈苍三人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了,毕竟在人界那么受限的地方,季冬青都可以屡战屡胜,更别说她在这地界待了千年,自然该是轻车熟路的。 倒是沈白礼心中有了些想法,在看到自己看重的弟子以杀证道时,他不免有些不悦,毕竟他的理想信念一直是正途大道。 但在这几天的观察之下,他却发现季冬青和那些单纯靠杀人提升修为的人并不相同。 她既没有丧失理智,也没有像那些人一般嗜血,甚至比以前更沉着冷静,对于局势的判断也十分娴熟,就像是经历过无数次选择一般。 “斩地母,你可有打算?”卫祈苍不紧不慢道,其实他也有保护大家的力量,但他不愿用的原因就是不想让这些人知道自己一直会无条件保护他们。 可季冬青就不一样了,她现在急需这些修仙者的支持,但那些老顽固不会被左右,从这些仙二代下手是最好的方法。 于是,他一直默默给季冬青展现的机会,只要这一次她能成功在众人面前斩了地母,那天界便也有了她的一席之地,改变三界的计划也能更加顺利进行了。 “地母如今正在闭关修炼的要紧时期,攻其不备,方有胜算。”季冬青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 第126章 “攻其不备?”宋且安有些疑惑。 “是, 诸位且看这灵图,”季冬青一抬手就显示出了他们所在地的情况,“这是我们所在之地, 也是整个地界的中心命脉,之所以需要弟子去镇压其他黑红点上的妖魔,是为了削弱支脉对中心命脉的力量支持。” 众人随着季冬青手指的方向望去,发现这地界竟然就像棵树一样, 无数的支脉宛如树根一样互相盘结交错。而那些妖魔所处的地方正巧是原本的灵脉所在地,他们依附着灵脉绵延而生, 控制灵脉的同时将其转化为浊气,这也正是地界如今浊气横生,不见一点灵气的原因。 “诸位也知,地母乃天生灵体,每一届继任者都会延续这个传统,这届地母也不例外。天生灵体与浊气是相互排斥的, 于是每到需要大量转换浊气的时候她就会闭关。” 其实不止地母,就连人皇和天尊亦是如此, 三界之中有着不成文的规定, 必须是天生灵体的天单灵根,才能竞选这个职务。这就是三清界刻在骨子里的等级观念。 “天生灵体就不会被改变吗?”沈青雉有些不解地问道。 到底是年岁尚轻,并不知道这么全面的事, 沈家的大能充满怜爱地看着她,而宋江两家的大能虽面上不显,却觉得此等小儿果然没法和自己少族长比。 唯有沈白礼略点些责问的语气道, “平日你若当真好好读了我让你读的那些书, 也不至于在此时问出这个问题。” 沈青雉瘪了瘪嘴,自家这个百科全书可不是她能比得上的。 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下了面子, 她还是有些挂不住脸,只好硬着嘴狡辩道,“小叔叔你给我的书那么多,怎么可能有人真的能看完并记住呢?况且不仅是我不知,她们几个也不一定说得上来啊!” 在场诸位皆是大能,年岁尚轻一些的,除了沈青雉,就只有季冬青他们三人了。 可沈青雉那谁作对比不成,偏偏又选中了季冬青这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仔细算下来沈青雉也就比季冬青大个百来岁,她是沈白礼长兄家的幺女,是在子嗣不丰的沈家主家中被娇生惯养长大的,脑子里也被灌输了些尊卑的观念,即使近两三百年都被沈白礼亲自教导也没能改变观念。 所以她自然是看不起季冬青的,任由季冬青本事如何非凡,她始终觉得卑劣出身的季冬青比不上自己。 “就说这位季道友也肯定不知道吧!”沈青雉笃定道。 可终究要让她失望了,季冬青可是只用了十年就把她百年未曾记下的灵书背得烂熟于心的人。 “天生灵体是不会被改变的,这是被上天赋予的天赋,但同时也是一种枷锁。天生灵体者只能修灵法,别的法术不经过转换就会无法使用,就算想要转妖修和魔修,也只能通过灵气转换。”季冬青倒也不是炫耀,只是时间紧迫,解释清楚情况后才方便她开展后面斩杀地母的行动。 没错,季冬青这千年来唯一没变的就是抓紧一分一秒。 这番话说得十分全面,就连沈白礼也是一脸赞同,见小叔叔如此赞赏,又想起这人是小叔叔曾经的学生,沈青雉更加不满起来。 瞧着二人的神情,自然是高下立见。 “你说这沈青雉不仅比这位季冬青年长,还受了沈白礼这么多年的教导,却依旧比不上人家,这人真能扛得起沈家的大梁吗?” “她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她,小辈中也没一个拿得出手的了,真正厉害的可都没回来呢!” 这二位大能自然是可以传音对话的,但他们是宋家的附属修士,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个找茬的好机会,于是便故意装作低声议论的样子。 沈青雉确实心性尚缺,被这二人轻易一激就乱了阵脚,当即就要和二人辩上一辩。 好在沈白礼在场,他用威压镇住二人,不动声色地挡了挡沈青雉,“青雉如何到底也轮不到而二位评头论足,有些话我可以训斥,你们却不可。” 二人也没想着要把事情闹大,只好怯怯站在原地当鹌鹑。 沈青雉的理智慢慢回笼,歇了要与这些人争执的心思,可一想到自己要和季冬青那个人界来的破落户相比,就更加气愤了,眼神里也满是怨怼。 季冬青却没时间听他们争来争去,她当即开口道,“目前事态紧急,烦请诸位以大局为重。经过我的勘察,地母于昨日闭关,而按照往常的时间计算,我们还有半月的时间。” “季姐姐你的计划是什么?”江黎一听这话就明白季冬青必然已经做了初步打算。 “地母闭关之地有诸多妖魔把守,五日之内我们必须杀出一条路,才能有充足的时间斩杀地母。待进入地宫后,我们需兵分四路,镇住四个方位,将地母锁住后再借神力诛之。” 听了这话,宋且安却仍有些疑问,“为何不偷偷潜入?” “无法潜入。” “你试过吗就说不行?”沈青雉这可找到了一个找茬的好机会。 季冬青敢这么说,自然是试过的。 无论是瞬移、传送、高空飞行、亦或者是隐身,都一定会被负责巡逻的妖魔发现,但他们似乎无法传送给地母信息,季冬青这才决定了直接杀出一条血路的法子。 第147章 季冬青也不废话,直接把自己曾经尝试过的影像放了出来。 可这下又一次震撼到众人了,虽然他们知道季冬青修为不凡,但看到她近乎于碾压地击杀妖魔的时候,还是不禁愣住了。 这些妖魔倒也不是什么金丹筑基之类能轻松胜之的,他们大都是合体期,看得出来是精心挑选后放在地宫周围保护地母的。 画面里的季冬青一遍又一遍试错,尝试着潜入的法子,却一次又一次被识破,可每一次被发现时她就会幻化灵剑替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撤退到安全的地方。 而她自然也不知晓何处是安全的,便根据不同的距离做停留来判断,真可谓是艺高人胆大,明明是生死相搏的画面,她却显得只是在做调查一般从容冷静。 见诸位大能都由衷的赞赏季冬青后,沈青雉又开始找起了麻烦,“诛杀这些妖魔有什么好炫耀的,你见到地母了吗?” 季冬青虽是懒得计较,但也烦沈青雉一直找自己的茬,索性放出了全部影像。 最后一次,在季冬青决心杀出一条路破开地宫时,她如愿以偿见到了地母。昔日在灵像中高高在上的神明,如今竟是满身浊气地陷在污泥之中,原本慈爱众生的面相也变得阴鸷可怖。 “竖子何人?胆敢擅闯!”地母的声音回荡在地宫之中,她用灵力操纵着机关,让季冬青无法长时间停留在一处。 季冬青原本是想问的,她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地母会抛弃自己的子民,堕魔而生,让地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可在看到这污浊不堪的一切后,她不想问了,在万象珠的指引下,她看出想要破局,唯有斩杀地母。 若是放在尚在人界的季冬青身上,她自然会犹豫不决。但对于靠杀才在地界存活下来的她而言,她会选择最优方案,哪怕是杀人。若要救这众生就必须造下杀孽的话,这份孽障,她甘愿承担。 “自是来杀你!”季冬青意动之间,灵剑化万剑,无死角朝着地母攻去。要不是地母利用地形优势和浊气护体,怕是要被捅成个筛子。 只是季冬青攻进来的时间实在算不上好,此时的地母已经完成了浊气的转化,她从淤泥中飞身而出,势要留下季冬青这个无知小儿的性命。 而季冬青也终于看清地母的下半身,那是蛇身! 人面蛇尾,这是女娲一族才有的特征,但女娲一族作为神祇已经随着神界关闭而消失,这地母又是为何能成这副模样? 可地母却没有给季冬青深思的机会,她像是打开了狂暴模式,利用地宫可变化的形状干扰季冬青的同时用蛇尾疯狂向其进攻。 此时的季冬青早已闪出了幻影,她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频率躲避着攻击,并慢慢拉近了和地母的距离。 不知道多少个闪身后,她突然出现在了地母眼前,唤灵剑攻之双目,却突然被地母用浊气震开。 此时的地母正处于巅峰状态,季冬青虽然用剑意隔绝了浊气,可毕竟不是主场,只好边观察边抵抗攻击。 很快,她就通过万象珠发现了可以镇压地母的方法,地母周围有东西南北四方阵,阵法是地母所设,因为浊气过于浓厚会反噬她的灵体,只好用阴气镇住四方。 这也是季冬青提出破局方法的原因,在四方用修士的阳气镇住,让浊气反噬地母。 只要地母灵路紊乱,季冬青有信心能胜。倒不是她夸大其词,只是这地母的魔力也是坐享其成的,和她修炼而成的灵力截然不同。 第127章 众人还以为季冬青会继续与地母一战, 可她却遁走,且速度快到众人看清时,她已经在了另一个地方。 且她之前跟众人所说的不能胜地母, 让诸位误以为她和地母差距过大,可看了影像的他们却发现季冬青不过略逊一二。 况且季冬青并未用出全,若她殊死一搏,还不知鹿死谁手。 当然, 她选择当即离开也让诸位大能不解,明明可以靠着斩杀地母一战成名, 却非要破三关而出到天界求助。 “季小友,我方才观这影像,你若是舍命一战,未必不能胜。为何选择遁走呢?”江慎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对于不理解的事,就要当着众人的面问出来。 “我与诸位所说的斩杀地母, 并非只是简单的将其□□斩尽。”季冬青抬手收了影像石。 “不仅是斩杀□□的话,那你还想斩杀她的灵魂吗?” “是。”面对江慎的提问, 季冬青回答得斩钉截铁。 江慎闻言有些震惊, 地母终究是与普通的修士不同的存在,从古至今尚未有人成功斩杀过地母的灵魂。况且这还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如果毁去其灵魂的话, 自身也会受到天道的反噬。 因为地母本就是天道选中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不可违背的。 “小友莫怪我多嘴,只是这不讨好的事情, 为何你执意要去做?按照小友的学识, 不可能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江慎追问道。 “江老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季道友既然如此行事必然有她的道理。”宋归真见时机到了, 便突然扭转画风,站在季冬青这边说话来拉近关系。 江慎方才的语气只是单纯的疑惑,可被宋归真这么一闹,不免有些恼怒,“这可是涉及到大家安危的大事,我连问也问不得?” 宋归真心下了然,江慎还是跟年轻时候没什么区别,容易被人挑拨而情绪波动,这正好如了他的意,雪中送炭的情谊远比锦上添花要好,他要在所有人都质疑季冬青的时候站在她这边。 “倒也不是问不得,只是我们该相信季道友的判断,你看连我家且安都不曾质疑,你身为一族族长,怎能光冕堂皇地提出质疑动摇军心呢?”宋归真装出一副大义的样子。 宋且安却懵了,他虽然知道自家族长有些算计在身上,却没想到会公然和江家挑衅起来,毕竟以前的他总是放任自己和江黎接触的。 江黎也深觉无奈,明明她听季姐姐的方案听得好好的,可要么是自己祖父跳出来,要么是宋归真跳出来,让她迟迟无法听到计划的全部。 “宋族长这话说得未免太过牵强,我祖父不过是随口一问,季姐姐都没有说什么,您却在这里挑拨离间,真正想乱了军心的人到底是谁呢?” 季冬青一看宋归真,就知道他要玩什么花样,但她可没有当靶子的习惯,况且让他们继续争吵更是耽误时间,便当机立断道,“因为要救人。” 一听到救人,他们也不好再争执些什么,只好静下心来听季冬青讲。 “地界会变成如此模样,源头是因为地母的堕落。但无论如何,地母永远是地界子民们心中的神。他们朝拜着她,将其视为信仰,跟随她,也因此在她的影响下堕魔。但这样他们并非不能解救,若能破碎地母的灵魂,就能把他们从思想中解放,那些因为信念而聚拢的魔气也会随之散去,大多数人都会恢复正常。” 听了季冬青的话,沈白礼的眼神又柔和了些,他对于以杀证道的刻板印象有了些动摇,他所寄予厚望的学生似乎仍然在坚持着从善之道,只是证道的方式不同罢了。 “碎魂的方法,想好了吗?”在场唯一不感到震惊的只有卫祈苍,如若季冬青真是那人的话,她自然会永远爱着世人,无论陷入何种境地,无论方式如何变换,她都会救人。 “参照上古灵书的方法,在诸位助我镇住地母灵魂后,我需要潜入地母的神识,找到其心结后将其破碎后方能斩杀灵魂。”季冬青自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为何一定要将其斩杀,既然她是地界人人心中的神明,为何不劝说其改邪归正?”倒不是沈青雉有着多大的善心,只是季冬青有漏洞的地方,她就要插上一脚。 大能们听了这话,又突然倒向了沈青雉那边。质疑的目光在季冬青身上打量,他们自然也不是什么菩萨,只是劝服的话可以让他们不背上杀孽。 毕竟杀孽越少功德越多,他们这些人在天界养尊处优惯了,大不了就是去斩杀一些灵兽,价格没有与妖魔对抗过,自然没有多少功德。 若是草率斩杀了地母,损了自己的功德,自然难以长生。 长生并不只是人界和地界众人渴求的事情,天界的他们又何尝不想永远活在这世上,毕竟人死如灯灭,死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对于灵气充沛的天界,加上无数珍惜法术的堆积,大能们真正缺乏的不是如何提高修为,而是在巅峰之际可以度过最终考验的功德。 “如果地母真的会被劝服的话,季冬青也不会向天界求助了。”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符玉。”卫祈苍唤道。 “参见天尊。”符玉对于这个救过他好几次的人有着满心尊敬。 “天尊识得这小妖?”宋归真虽然极力掩饰,可眼里的轻蔑却溢于言表。 “他原型是靡荒木。”卫祈苍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众人如临大敌。 第148章 靡荒木所行恶事他们已然知晓,那这个小妖又是怎么回事? “别一天小妖小妖地叫小爷,你还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呢!”符玉颇有些不服气,他瞧着宋归真这中看不中用的老头,要不是怕给季东青他们惹麻烦,他真要上去揍宋归真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顿。 “小妖当真狂傲!”宋归真虽然修为一般,可好歹也是当了族长这么多年的人,他可不允许旁人挑战自己的权威。 “宋族长此言差矣,你与他比,你会输。”沈白礼却不惯着,他向来是一碗水端平的性格,他不在乎对方是人是妖,只要对方身上没有造下恶孽便都是平等的。 他这番话无疑是在打脸宋归真,宋归真一时之间被说得老脸都挂不住,若是换了旁人,他还能狡辩一二,可沈白礼这人有乾坤界,能够窥看别人的修为。 宋归真脸上青一阵子紫一阵的,只能强压下怒气不再开口。 “符玉虽是靡荒木,但与你们看到的不同,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想毁掉你们所见的靡荒木。符玉,你既然说地母不能被劝服,就给大家说说原因。”卫祈苍可不想军心涣散,便解释了起来。 符玉顿时温顺了起来,和刚刚炸毛的样子判若两人,他缓缓道,“因为地母的神魂已经被控制,季冬青试过很多办法,包括换魂、噬魂等大阵也用过,就算借助万象珠之类的神器,也无法窥破她的心结让其解脱。如今剩下的法子就只有先将其镇魂,而后入神识解心结,待解开心结后神魂碎去,方能让所有人得到真正的解脱,那些依附地母而生的靡荒木也才能真正死去。” 大能们也没话说了,他们预想的方法,季冬青竟都试过了,倘若连万象珠都无法做到的事,别的神器想来也是徒劳。 只有宋归真捕捉到了不同,“季道友有万象珠?” 符玉轻啧了一声,方才若不是要让大伙不再质疑,他也不会说出这种事。瞧宋归真那副表情,可真是算盘珠子都崩到脸上来了。 “关你这老头什么事,你该不会是想要吧?”符玉毫不犹豫地点破了宋归真的小心思。 宋归真第一次被人拆得这么下不来台,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讪讪地闭了嘴。 “方法便是如刚才所言,诸位需分作四方列阵,助我入其神识。”季冬青倒也不在乎宋归真怎么想,早日解脱地界才是她要做之事。 “季姐姐,入他人神识万分凶险,我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进?”江黎极力制止道,“我愿与你同去!” “我亦然。”宋且安也连忙附和道。 在人界时的那种无力感已然成为了他的噩梦,若不解开此心结,早有一日会成为他的梦魇。无论自愿与否,他都必须跟季冬青同往。 “可,你二人与符玉随之同去,场外镇守之事便由我来安排,不仅要有人在四方镇守地母神魂,还需有人在地宫入口处阻截妖魔。”卫祈苍本也是如此预想的,外面需他坐镇,让江黎他们和季冬青同去胜算也可更大些。 季冬青没有拒绝,她能感受到江黎他们的修为大有精进,自然是能助她一臂之力的,而卫祈苍在外坐镇的话,也能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卫祈苍这么多年的天尊可不是白当的,他很快就划分好了职责,列队完毕后便要入地宫了。 而其他处的弟子也七七八八习惯地差不多了,虽然有些人仍在害怕,但总有一些弟子已经能够熟练地和妖魔抗衡了,让修士们明显能感受到输送至地母的浊气有了减弱的迹象。 既然后辈都已经挺身而出,那他们这些前辈自然也不能落后,他们定要杀出一条血路! 不是为了他人,而是为自己。 “你们三人跟紧我,趁其不备才能潜入其神魂。”季冬青俨然冲杀至了前方,有了她的开路后,队伍前进的速度快了近三倍。 第128章 守在外面的妖魔修为并不算低, 就算是大能们也不免负了伤。 等到他们来到地宫门前时,那封禁的阵法却挡住了他们继续前行的脚步。 正当诸位大能一筹莫展之际,季冬青却只是抬手画了个逆反咒, 就把阵法破开了。 这下子,她的实力更加让人心惊了。 按照常理来说,想要破除阵法,需要识别出阵法种类, 找到阵眼后才有办法破之。 但也有例外,便是季冬青施展的这种逆反咒, 这种咒术需要对灵力有极强的把控,对于细枝末节也不能疏忽,一旦不能逆转复刻原来的正反就会反噬自身功力全废,这也是为什么无人愿意施展的原因。 他们看见季冬青如此熟练的解阵后不免楞了神,这片刻的疏忽让妖魔有了可乘之机,他们蜂拥而至, 疯狂地展开着攻击。 有些抵挡不及的修士就这么被弹飞出去,眼瞧着就要落入妖魔堆的他们, 却被眼疾手快的季冬青和卫祈苍用灵索拽了回来。 逃脱一劫的他们心有余悸, 再也不敢轻易分神。 “进!”而季冬青此刻也将地宫之门完全展开,带领大家闪了进去。 在地宫的石门被牢牢关上的那一刻,所有人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一些, 多年未曾厮杀的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地界的险恶,真不知季冬青是如何在这种地方活了千年的。 地宫并不像普通的宫殿那般简单,而是有着纷繁复杂的小路, 好在季冬青上次前往时已经都看了一遍, 规划出最为合理的四条路线,也就是需要镇压的四个角。 她幻出灵图, 用红黄蓝绿四个颜色规划出了路线。 “按照这四条不同的方向前进,就可以达到需要镇压的地点,时机成熟之际,我会给到诸位信号,届时诸位只需用灵力将其镇住。” “这四条路线季小友是如何得知?”江慎虽然心里有了答案,但仍然不敢相信。 “上次前来探路所得。”季冬青如是说道。 众人都沉默了,面对地母这么强大的对手,这人居然还能留意好所有的路线。 “如果没有什么异议的话,就分头行动。”卫祈苍用灵火照亮地宫,四个前进的入口已然映入眼帘。 “季小友,我江家的少族长就拜托你了。”江慎还是没忍住嘱咐道。 季冬青颔首,“晚辈自当尽力,护他们周全。” 能听到这话江慎也放心了,毕竟这小友看上去瘦削且年幼,但实力恐怕仅在天尊之下。 “那就请各位族长前去镇压,我会把卫家卫队留下来守门,诸位放心前往就是。”卫祈苍也不吝啬,直接把卫家的精锐部队留下来,以防妖魔突袭里外夹击。 既然天尊都做到了这个份上,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按照着既定路线前进,因为地宫内没有灵气,他们只好步行前往,节约自身的灵力。 “卫哥你不和他们同去?”江黎虽然知道了卫祈苍的真实身份,但依旧保留着之前的称呼,见众人都已离开,他却还在原地,便出声问了一句。 江黎和宋且安之前不认识卫祈苍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这人从不参加天界的聚会,就连议事也是让人代之。若不是大家都见识过他恐怖如斯的实力,怕是都要有了谋逆之心。 而作为小辈的二人,自然就更没有机会见到这位神龙不见尾的天尊了。 “镇压阴气卫恒会做好,我会与你们同去,替你们守阵。”卫祈苍也没有什么架子,对江黎的态度也一如往昔。 季冬青倒也没说什么,只觉得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所不知。 “守阵?”江黎不解。 “季姑娘带你们解开地母的心结需要幻化灵阵,而作为靡荒木的符玉就是最好的导体,为确保万一,则需要留一人守阵,不然若有人蓄意破坏灵阵,你们便有去无回。”卫祈苍主动解释道。 “那若是卫哥你没有和我们同往呢?”江黎大概听懂了,只是这事一定要有人做的话该谁去做? “那季姑娘想必会把肉身留下守阵,用灵体和你们前往,只是如此她的消耗便会翻倍。千年不见,季姑娘还是习惯一个人扛下所有事。”卫祈苍的语气隐隐有些不满,可脸上却是笑着的。 季冬青素来也不是爱解释的性子,她抬手念诀后,几人便被传送到了正中心,地母就在离他们不足三尺的地方。 符玉明显吓了一跳,可又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压低声音道,“季冬青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吓死小爷了!” 季冬青安抚地扔了一摞符箓给符玉,这下子符玉也不说话了。 符玉乃靡荒木幻化成人形,想要充分的吸收灵气修炼需要相应的符箓转化,可这符箓又每一个都是天价,让符玉口袋空空。 而转机就是季冬青能够很熟练地画出这种符箓,这哪是符箓啊!这可是数不胜数的灵石! 季冬青随即和诸位大能确定起了位置,在确认大家都到位后,她才起阵困住地母。 随着金光闪起,原本还沉浸在灵力转运之中的地母突然睁开了眼,她死死盯着季冬青的方向,冷哼道,“是你这个漏网之鱼啊!为什么你就是要来妨碍我呢?明明只是一个区区的凡人!” 第149章 说罢,她立马调动魔气就要破阵。 若是季冬青单方面的灵力,地母用尽全身魔力倒也可能破阵,可有了卫祈苍加固之后,她被死死束缚住了。 这下,地母才看清了站在季冬青声后的卫祈苍,虽然他们多年未见,但天尊地母人皇之间的联系却在告诉着她对方的身份。 “天尊?你不好好在你的天界待着,来我地界作甚?”地母倒是没有畏惧的神色,只是颇为不悦。 “你还记得你的初心吗?”卫祈苍冷问了一句。 地母眼神有些飘忽,看上去像是想起了什么,可她转而嗤笑了起来,“是他们不配!既然他们选择负我,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 “木槿,你道心已失,纵然你修为通天,也无法成神了。”卫祈苍加固了阵法,盘膝浮于空中,显然做好了镇守的准备。 在没有亲眼见到木槿前,卫祈苍总还心存侥幸,毕竟他们三人都是曾经被那人救下的,他们也曾约定好要一起好好建设三界。 “卫祈苍,你是道心坚固,那你告诉我,你身上的帝王骨从何而来?白瞿他又去了何处?”地母的情绪不太稳定,和见到季冬青的时候截然不同。 “白瞿自然去了该去的地方。”卫祈苍闭眼,顿时金印加身,让原本浮于空中的地母被压制在地面之上。 “卫祈苍!以前我只知道你冷血无情,却没想到你也和那些肮脏的人一样,借着好友的尸骨往上爬,你这个虚伪之辈!”地母被万链缠身,整个人被死死锁在了地面之上。 “开阵入梦。”卫祈苍却不回话了,转头嘱咐季冬青道。 季冬青倒也没有多想,一方面她相信卫祈苍的人品,另一方面无论卫祈苍有无过错,现在要紧的都是拯救地界。 她将手放在地面之上,开启入梦阵,当纹路连接起符玉和地母之时,梦之境就彻底打开了。 三人无声对视一眼,并不耽搁,飞身闪入了梦境之中。 “卫祈苍,你们想做什么?你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反正以你的能力也不是做不到。”木槿莫名有些心慌,她不清楚这些人为何要入她的梦。 卫祈苍却叹了一口气,“木槿,你的执念是什么?纵然你有跨不过去的心结,也不该让这地界为你做嫁衣。按照你汲取魔力的进度,如今已然快要飞升了吧?可神门已经多年未曾打开,如今你功德耗尽,更是难窥神域真颜。” “呵,若是别人说我也就罢了,比如刚刚那个小姑娘,她这一路走来倒也算是以杀证道,杀妖魔以救民。那你呢?你踩着白瞿的帝王骨一步步越走越稳,你又有什么功德?”木槿眼里满是讥讽,甚至带着自己都稍微察觉的恨意。 “白瞿没有死。”卫祈苍终究是不忍木槿至死都不知真相,便心软道。 “没有死?你胡说!那帝王骨就是他的命脉,如今帝王骨在你身上,且他的魂灯也已然熄灭。除非…除非你把他送到了天梯!”木槿自然是不相信卫祈苍,可看着他坦然的眼神又有些拿不准了。 “木槿,是你走岔了路。”卫祈苍有着能洞察人心的眼神,他知道这是一场死局,木槿没有回头路可走,也不会走回头路。 “呵,就算白瞿活着,我也不会心软的。况且,你就这么笃定他们一定能从我的梦境之中活着出来吗?毕竟我可经历了你们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木槿对自己的遭遇极为自信,她不相信有人可以坚守本心破局而出。 “季姑娘是什么人,木槿你其实很清楚吧?所以你才会害怕,想要知道他们入梦做什么。”卫祈苍抱元守一,彻底隔绝木槿的声音,徒留木槿一直层狂催问着。 他不愿再与这位心生怨气的挚友说话,他要等一个真正的结束。 木槿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见卫祈苍彻底不理自己了,她急忙用浊气感应,呼唤妖魔前来破局拯救自己。 可她的希望终究要落空了,遇上卫祈苍这么个算无遗策的,她注定无法传出求救信息。 也是这一刻,她的心感到无尽的悲凉,明明三人都是被天道选中的,却只有她永远无法反抗。 第129章 恰逢年关, 路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叫好声和吆喝声,一浪接着一浪。 热腾腾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伴随着炭火灼烧发出的噼啪声, 温暖了这最为寒冷的时节。 有些富家小姐已然买了不少小玩意儿,她们穿着华贵,身后跟着好几个仆从,那圆润的脸和白皙光滑的手一看就是锦衣玉食养大的。 过年于她们而言自然是分外欣喜, 毕竟他们能和小伙伴同去游玩,看放放花灯, 逛逛小吃。 可对木槿就不一样了,原本身着单薄的她蜷缩在角落,只能靠抱紧自己来留下最后一丝暖意。 她眼巴巴的盯着身旁的包子铺,那喷香的气息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死叫花子,离我这远点!你在这儿杵着,都没有人过来买包子了, 滚啊!”包子铺老板觉得有些晦气,本来过年就缺钱, 这种脏兮兮的叫花子还要蹲在自己店前。 木槿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她的理智一点点在崩塌,她想吃东西,无论什么都可以。 她踉跄着站了起来, 慢慢往后退了几步,但眼睛还是一转不转地盯着包子的方向。 就在她犹豫到底要不要抢一个包子夺路而逃之际,一个温润如玉的人就这么出现了。 他身着白裘, 撑着一把伞走了过来, 跟包子铺老板买了几个包子后递给了木槿。 木槿就这么看愣了,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可饥饿终究是占据了上风,她没空想这人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没有什么不食嗟来之食的志气。 她生怕这男子后悔,毫不犹豫地抢过了包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即使嘴被塞成了一个球形,也不停止手上的动作。 “慢些吃,不够吃再给你买。”那男子出声安抚道。 木槿愣了片刻,微微抬起双眸看向这人,判断着这人说话的真实性。 “你愿意跟我回家吗?”男子看出了木槿的迟疑,却还是友好地向她伸出了手。 木槿傻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温柔,自记事起她便是个街头流浪的孤儿,食不果腹、夜睡破庙已经成为了习惯,人们大多以恶意相对,这样的善意就像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阳,让她不再那么冷了。 “我弟弟和你差不多大,你若愿意的话,便和他结个玩伴,不过那小子有些顽皮,你也不必一度忍让他。”男子说到弟弟的时候,脸上笑意更甚。 “那…你能当我的哥哥吗?”木槿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她下意识觉得如果这么温柔的人能是自己哥哥的话,那该有多好。 也正是因为心里有着如此强烈的想法,她才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冒昧。 不等那男子说话,他身后的侍卫就率先发话了,“你这小乞儿在痴心妄想些什么?我们公子可是白家未来的家主,能接你回去府上都是因为公子心善了,你却还妄想着不可能的事情。” 木槿咬了咬唇,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便又蜷缩了起来不敢说话。 “好,”男子却答应了,她不顾木槿身侧的污泥,把她扶了起来,“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哥哥。” 木槿原本黯然失色的眼眸一下就亮起了光,她毫不犹豫把手递了过去。 就算是骗她,她也认了。 毕竟,她这般一无所有的人,连骗子都不愿意花费功夫。 木槿就这么被人带回了家,婢女们来替她洗澡的时候,都感叹于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泥。但毕竟是大公子带回来的人,她们倒也不敢怠慢。 在白府管家的安排之下,木槿开始读书,开始修炼,她也知道了恩人的名字——白鸩。 刚来的时候,她彻夜彻夜睡不着,这么柔软的床,她终究是睡不习惯。 第二天婢女来叫她起床的时候,总是能发现她在地上某个角落睡着。 木槿很无措,白府的富丽是她从未见过的景象。她缩手缩脚的,几乎是别人安排什么她就去做什么。 白鸩很忙,没有什么时间来看她,只是偶尔会带些稀奇的小玩意儿来给她,告诉她一定要好好修炼,成为能保护自己的人。 木槿自然不会推辞,过惯了居无定所生活的她,能在一处安定活着,这可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 于是她更加勤奋地修炼,短短几年就已经步入金丹,而她也终于没在被困于后院,作为白府的小姐被送到了地邙山学习道法。 和她一同前往的还有白瞿,那个白鸩口中的弟弟。 这些年来她并没有什么机会见到此人,只知此人也是少年天才,背负着剑骨,也背负着白家的千年荣耀。 等到她真正见到白瞿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白鸩说他顽皮。 白瞿和温润如玉的白鸩不同,他是个坐不住的,只是一会儿功夫就在灵车里上蹿下跳的。 第150章 他不停地跟木槿搭话,却又觉得没意思,而草率终止每一个话题。 实在觉得无趣了,便弄些小法术来捉弄木槿。 木槿倒也不恼,左右也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她单方面忍受着白瞿的捉弄。 这是她这闷葫芦一样的性格,让白瞿很快也歇了捉弄的心思。 一日后,他们二人就到了地邙山。 这地邙山乃地界命脉,也是地界无数世家贵族会将子嗣送来修炼的地方。 地邙山规矩又多又严,且准入的门槛很高,来这里修炼的几乎都是少年天才。且这里除了修炼的弟子外,一律不得入内。 于是,白瞿只能和木槿一起走进去。 他们在师兄师姐的引导下,领了弟子服、选了住址,随后就开始了他们艰苦的清修。 这里的修炼强度是白府的十倍,也因此有不少世家子弟还没来多久,便闹着离开了。如今和他们二人一同来的,也只剩下四人了。 不过白瞿倒是让木槿意外,她未曾想到这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竟难能忍如此之久,虽然平时面带疲倦之色,却从未有过想要放弃的想法。 木槿的话不多,几乎都是听白瞿一个人说。可即使是这样,久而久之,他们也有了一种旁人无法介入的默契。 白瞿少时还因顽皮有些惹人烦,经过这么些年的修炼后,男孩也慢慢蜕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招猫惹狗,但那份恣意洒脱却始终保留着。 他总是穿着一袭红衣,见到需要帮助的人就毫不犹豫挺身而出,也因此惹了不少其他世家女子的喜爱。 白瞿时常跟木槿说,他的梦想就是仗剑走天涯,他想做一个云游四方的修士,想除尽这世间不平之事。 但目前他最想做的,还是把他这把剑插在地邙山山头上,他要做这地界第一个破山之人。 木槿只是听着,即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也没有戳破少年梦幻般的理想。白瞿的出身决定了他无法恣意人间,白家正值和其他几家争高低的时候,白鸩为了此事搜集了不少人才,而木槿也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木槿实在天资聪慧,而白瞿又缺人照拂,木槿这才冠了白姓,成了白鸩的“妹妹”。 木槿这么多年在外流浪,是看着别人眼色活了十几年的,她自然知道自己是有利用价值的,虽说白鸩当时的善意并不作伪,却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图。 但来到白家这么些年,无人虐待她,不仅能让她吃饱穿暖,还能让她修炼,这已然改变了她生命的轨迹。 以至于白鸩虽未多说,但木槿却知道她需要成为白瞿的盾,替他挡下所有外在的威胁。 而木槿恰好又是土灵根,土系术法又大多都是防御类的,再加上白家的示意,木槿很顺从地选修了符术和阵法。 至于白瞿,他是火天灵根又修了剑术,自然是要在前方冲锋陷阵的,不过好在有木槿的保护,他几乎没受到过什么伤害。 反倒是木槿,为了尽全力去保护白瞿,往往会灵力耗尽晕过去。 这些事白瞿自然不知道,他是被娇惯养大的,潜意识里没有要关注别人的思想,而此时他又因想实现破山而出的梦想夜以继日地修炼着,也没有什么时间和木槿多相处。 木槿则在白瞿每一次冲锋陷阵的时候都提心吊胆,生怕他出什么岔子,她也曾劝诫一二却没有任何效果。 没了法子,她只能拼命提升自己的修为,强行打通自己的经脉,让灵力更快的聚集。 “她要入梦走我的一生?”木槿看着季冬青她们进入的梦境,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卫祈苍没有否认,只是他也没想到木槿和白瞿的渊源这么深,毕竟他们相识的时候白家已经败落了,白瞿也不像这梦境中张扬,就像是一块锋利的玉被磨成了圆润的玉坠。 “卫祈苍被痴心妄想了,就算她沿着我的轨迹走一生也无法跳脱出我的意识,做出自己的抉择。而无法改变故事走向的话,注定只能迎来死亡,这是命定的死局。” 没有人比木槿更知道她这颠沛流离的一生,季冬青不过千岁,自然不可能做得比她好,更别说要跳出她的神识控制了。 “这世上本没有死局,而是看执棋者如何布局,我向来不信命,但我信她。”卫祈苍却对季冬青有着莫名的信任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信,那不如我们打个赌。若是她胜了这死局,我就散尽修为恢复地界。可若是她败了,你们天界就不能再插手地界之事。”木槿如今被彻底压制,她也知道硬拼不是什么好法子,便打算搏一把。 “可。”卫祈苍眼神坚定,不带半分迟疑,因为他知道季冬青不会败。 第130章 很快就到了白瞿可以圆梦的日子, 这一天被地邙山称之为破山日。 虽然地邙山是灵脉,是不可侵犯的神圣之地,可从另一种角度上来说, 也是阻止地界众人继续前行的障碍。因为倘若想要破界而出,就必须打破这地邙山的屏障。 于是便有了百年一日的破山日,既给了诸位修士一个机会,又延续着地脉的运行。 “破山而行, 诸子拜之!” 随着尊长的一声令下,所有弟子都恭敬朝着地邙山一拜。 今年有资格破山的只有木槿和白瞿二人, 也因此他们被众人围绕在中心处。 首先行动的是白瞿,他如火一般飞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身影。 木槿向诸位尊长示意后,急忙跟了上去。二人身形之快,让其他弟子不由感叹。 习惯了在后方保护白瞿的木槿,自然是追不上白瞿的, 但她并不着急,只是画出灵咒, 用符纸作为感应, 明确白瞿所在的方向后,才朝着那个地方瞬移而去。 这地邙山身为灵脉,其中自然有不少灵兽, 但因为灵气至纯,导致灵兽也多是善意的,只要来人不影响它们, 它们也不会主动发出进攻。 所以白瞿并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无非就是无法破山而出罢了。 只是木槿却算漏了一点,既然此山身为灵脉, 自然会有灵兽守山一事。 白瞿一路飞驰而上,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他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他要飞身上界,他绝不能在这炼虚期止步! 可他却没有想到会有合体期的灵兽镇守山脉,明明地界的极限是练虚,这灵兽竟然比他的修为还要高。 可他并没有时间再多想了,灵兽已然感觉到了外来者的入侵,它把白瞿拉进护山阵法之中,想要借助阵法轻易将其抹杀。 白瞿一个没留神就被拉入了阵中,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修为被压制了,但他并没有退缩,反而唤出自己的本命灵剑,打算舍命与这灵兽一战。 这却正中了灵兽的下怀,这阵法并不单纯只是镇压对方的修为,反而可以通过转化之法把入侵者的灵力输送到灵兽身上。 白瞿再一次又一次的缠斗中,逐渐占了下风,即使冷汗加身,他也不愿向他人求助,一种莫名的信念感支撑着他并不倒下。 可这灵兽早就有了灵智,这种没有谋略的进攻之法在它眼中不过是莽夫之勇,他毫不手软,抬爪就要将白瞿撕裂开来。 好在白瞿躲得快才幸免于难,但他也撑不了几个回合了,如今他的灵力已然快要见底,而在护山法术之中,他又无法吸取外界的力量。 在地宫之中,看到这一景象的地母再次出嗤笑出声,“卫祈苍你看到了吗?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样注定的,年少的我无法救下白瞿,也不能挽救白家于危难之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下界而去。你说你信她,可我看她也只会和我一样赶不上。” 卫祈苍并未动摇,他淡然地看着那梦境,等待着那人的出现。 令地母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季冬青竟然真的以她的身躯赶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木槿用土盾挡下的灵兽致命的攻击。她趁着灵兽头晕目眩之际,以自己的灵血画出逆行阵法。 “破阵!” 伴随着她嘶吼的声音,护山阵法竟有了破碎的痕迹,地邙山随之一动,就连在山脚的诸位也感受到了异样。 “白木槿,你来做什么?这太危险了!”白瞿有些心有余悸,这灵兽异常凶险,他不能把白木槿也连累进来,“你现在就下山去,反正你也没有要破山的想法。” “你也知道我叫白木槿啊……”木槿失声一笑,这个白字就注定了她必须要挡在白瞿的身前。 她可没心情在这种危难关头跟白瞿辩论什么,看了一眼满身狼狈的白瞿后,她就把修补灵气的丹药扔了过去。 灵兽也看出木槿是个不好惹的,但这座山就是它的命脉,它得先把这丫头片子撕裂,待会儿再去教训之前那个臭小子。 他幻化出多个身形,朝着木槿攻去,却被玉符镇在了三尺之外。 “你会玉符?”灵兽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会画符箓使用咒术,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但玉符不一样,这是存在于神界的传说。 第151章 玉符与黄符纸上的灵咒并不相同,这种咒法的强度可以根据施咒者的心意而定,杀伤力是黄符的十倍到千倍不等。 这么强有力的符咒自然人人都想学,可因其繁琐复杂的工序,又让不少人望而却步。 黄符只需准备黄符纸,在上面画出既定的形状即可,但玉符需要修士炼出极其纯粹的玉,才能作为载体来承载灵咒。 这种灵玉只能使用一次,且炼制成本极高,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成功,在修仙界属于有价无市的存在。 眼前这个小丫头不过百岁,却能炼出这么多玉符,着实让人吃惊。 灵兽眼眸一转,既然这丫头这边没有突破口,那还是得从那傻小子下手。 它佯装要朝着木槿继续攻击,却突然闪身到了白瞿的身旁。 可这一切都在木槿的预料之中,她早就在白瞿的周围设下了阵法,原本被灵兽抢夺的灵力悉数归还到了白瞿的身体之中。 “你这个死丫头做了什么?”灵兽愤恨不平地问道。 木槿的眼里却闪起了金光,她准备窥看这灵兽的内心,找到破山最快的法。 “万象珠!你竟然会有万象珠!”灵兽不可置信地大喊道。 不仅是它,看着这一切的地母也满是震惊,“怎么可能,我明明没有赶上,白瞿修为跌落,我也不会玉符,更别说有万象珠了。除非…季冬青觉醒了部分意识!” 卫祈苍沉默表示肯定,从一开始季冬青的选择就并不完全是按照木槿性格来的,他了解木槿是什么人,也明白木槿绝不可能日以继夜地修炼。 因为季冬青的意识半觉醒,导致记忆有了更改,地母潜意识地想要跳过这一段剧情。 于是,等季冬青再度有意识的时候,她却站在大雨之中,脚边尸横遍野,鲜血随着雨水被冲刷,可空气里的血腥味却作不了假。 “白木槿,你…你疯了吗你!你不要过来啊!”伴随着前方一个男子撕心裂肺地吼叫,季冬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仍然存在于木槿的记忆之中。 她下意识握了握手中的剑,却让那个男子更加惊慌失措。 男子不停地往后爬去,强烈的恐惧感让他无法起身,可不想死的求生欲又在告知他不能就此停下。 季冬青有点晕,她并不知道目前是什么情况,只隐约记得在地邙山救了白瞿一命,不过那时的她意识上处于半觉醒状态,无法主动操控身体,只能潜移默化地影响木槿的所作所为。 不过现在好像不一样了,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接手了这具身体,虽然记不清发生了些什么事,但总比无法自主操控自己好。 “不想死的话,就我问你答。”季冬青轻轻抬起剑,用灵气斩断那人的退路。 石块碎裂成粉的样子让男子愣住了,为了活命,他选择屈服,“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只要你不要杀我。” “这是哪?你是谁?发生了什么?”季冬青为了更快了解清楚所有情况,也不顾是否会被怀疑,单刀直入地问道。 那男子果不其然傻了,他怀疑木槿脑子出了问题,明明是他自己杀到了这里,把所有人斩于剑下,却要问这里是何处。 他犹豫片刻,微微抬起头看了对面一眼,那凌厉的眼神让他歇了撒谎的心思。 “这里是展家,我是这的管事,是你杀了他们。” “我?为何杀人?”季冬青有些晕,脑子里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闭环。 男子没想到木槿连这个事都忘了,他咽了咽口水道,“你是来替白家报仇的。” 此话一出,季冬青就像打开了记忆阀门。真正属于木槿的记忆,飞速地涌入她的脑海之中。 原来木槿并没有能在地邙山救下白瞿,被伤了根骨的白瞿修为跌倒了堪堪元婴。而雪上加霜的是,白家也在他们破山期间遭到了仇人暗杀。 唯有白鸩下落不明,其他人的都血淋淋地躺在府里,白家这么一个大家族,在一朝一夕之间就轰然倒塌,白瞿和白木槿也失去了容身之所。 那日,白瞿一贯傲气的脊骨被彻底折断了,即使修为被废也没有落泪的他,竟像个孩童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再后来,白瞿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去找白鸩。他们都说白鸩被扔了下去,以他瘦弱的身板大概是活不了的。 可白瞿不信,反正如今的他修为已无望再度提升,不如下去人界寻找哥哥。 木槿自然是留不住白瞿的,她没有任何立场阻止他去做这件事,千言万语也只能汇聚成一句保重。 至此,白木槿又变回了一个人,这温馨的百年时光就好像大梦一场。 梦醒了,她便又成了木槿,孤身一人的木槿。 第131章 人总是会在失去所有的时候, 不断回想起往昔岁月的好,木槿也不例外。 午夜梦回之际,她总会想起那个在雪地里将他扶起的白鸩。即使白家对她也有算计, 可却至少给了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原本木槿是打算陪着白瞿一起下界的,却被白瞿制止了。 “木槿,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也该走自己的路。我知道这么多年来白家一直要求你替我挡灾, 所以我对你忽远忽近,就是怕你真的傻到用你的命换我一命。”白瞿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和, 已然有八分像白鸩了,原本跋扈的少年就好像被磨平了棱角一般。 木槿讷讷,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生活和自己要走的路。 “你不是谁的附属品,你就是你自己。而寻找我兄长这件事是我自己的路,我想走我自己的路,无论是生是死。”白瞿异常坚定, 白家的事并不寻常,他不想拉木槿下水。 “哥哥, 我…等你回来。”这还是木槿第一次叫白瞿哥哥, 以前她总是觉得二人年岁差不多而不想叫,可如今他只能凭这一声称呼证明自己并非孤家寡人。 “好,等我回来。”白瞿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可他并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就跟随着那些被流放到的人下了界,毕竟如果错过这一次, 又要等上十年了。 白瞿就这么消失在了人海中, 木槿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终于接受了白瞿离开的事实。 在此之后的数个月内, 目前都过得浑浑噩噩,她虽然还在地邙山修炼,却没有了目标,往日为保护白瞿而努力的她彻底颓废了下来。 直到有一位尊长点醒了她,毕竟木槿也算得上是弟子中的佼佼者,尊长也是不忍心看她就此堕落下去。 “人这一生总有要求的东西,才能好好活下去。既然白家对你恩重如山,那为何不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木槿突然瞪大了眼,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是啊,那些往昔对她好的人,就这么躺在了血泊之中。 而她最早修炼的目的不就是要保护自己,保护周围之人吗? 既然她没能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护住他们,至少也要找到最罪魁祸首,让他们能够在九泉之下安息。 “多谢尊长点拨,不肖弟子木槿在此别过!” 木槿很快就下定了决心,他当晚就收好了行囊,踏上了查找凶手的路。 经过几年的探寻,她终于找到了对白家痛下杀手的凶手,就是那和白家共为地界四家的路齐展三家。 木槿淡定从容地制定了计划,她分析好每一家人手薄弱的时刻以及他们的致命点,你有其他想要瓜分四家的世家,一同开展了一次惊天大谋杀。 而季冬青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刚刚被杀戮殆尽的展家,全府上下目前就只剩下眼前的这个管事还在喘气了。 “冤有头债有主,我发誓白家的事情绝对跟我没关系。”男子看这人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急忙开始求饶,以他的实力而言,不过是以卵击石,不如提前恳求一番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那你可知白家凶杀案的内幕究竟如何?”季冬青总觉得白家这事并不可能如此简单,况且这也可能是地母的心结之一,她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我…知道一些,但并不多。”男子有些进退两难,他害怕说出来之后遭到报复,又怕现在不说的话,直接没了活命的机会。 “说!”季冬青冷眉以对。 “是…是靡荒木!”男子还是决定先说出来度过眼下的难关,“其他的如果你还想知道的话,就必须保证我的安全,不然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季冬青可不吃这套,在地界生存的千年,让她知道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一旦你露出片刻的心软,就可能被原本的猎物紧紧盯住,不知何时就会被咬住脖子。 她故作凶狠,语气恶劣地说道,“我可以用搜神之术窥看你的记忆,如今让你说,不过是不想让你成个痴傻的样子,你可别不识抬举。” “搜神!你竟然会搜神?”男子有些不敢相信,可他却不敢赌,要是真痴傻了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二人僵持了片刻后,男子还是怕了,他有些踌躇道,“是靡荒木,你也知道这是被禁止的东西,但因为凭借此物可以吸食灵力,大大提高自己的修为,不少人仍然顶风作案。而白家就是被选中的受害者,我曾偷偷听到家主和一个黑衣人协商此事,说是表面装成仇杀的痕迹,实则确实把他们的灵力吸干至死。” 第152章 季冬青盘算着,倒不是他不相信这人说的话,只是若是靡荒木在那么早以前就出现的话,那背后之人究竟下了多大的一盘棋?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参与了这个事情,至少我就是无辜的!我从来没有吸取过灵力,我虽然没什么修炼的天分,但也不敢去走这种歪门邪道。”男子看木槿不说话,急忙为自己辩驳了起来。 “那黑人的样子你可有看清楚?”季冬青问。 男子诚实地摇了摇头,“那人是背对着我的,我只能看到他穿着一个黑色的斗篷,声音有些暗哑像是特意处理过的。” “那你们家族是如何称呼此人的?” “家主似乎是叫他宋仙师,听闻他是从天界下来的。” 季冬青心里有了些不成熟的猜测,但她并没有说出来。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没有再为难这个男子,反而淡然地收了剑,转身就要离去。 按照木槿的记忆,接下来便有新的世家登上了这四大家族的位置,说不定这四个家族就和宋仙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思及此,季冬青也知道了该怎么做了,她给自己易了容,混进了是新四大家族招募的弟子之中,一边修炼一边探听消息。 毕竟目前的木槿修为与她相差太多,极大限制了她的发挥,很有可能会导致后面事情的不顺利。 为了避免所有风险的产生,季冬青开始日以继夜地修炼,为的就是规避所有的不确定性。 功夫不负有心人,季冬青到底是等到了那位宋仙师,她隐去了自己的身形,将自己的呼吸彻底隔断,就像空气一样,伫立在他们交谈的房屋之外。 那些人果然没有发现她,反而肆无忌惮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宋仙师,多亏了您的计谋,这才让我们成功利用了白木槿那个小丫头,顺利的登上了新的四大家族之位。”新任的家主卑躬屈膝地讨好道。 “这也并非是我一人的功劳,靠的是大家齐心协力。何况,要是没有尊长刻意引导,白木槿那丫头又怎么会如此轻易上当?”宋仙师举杯就要敬尊长。 季冬青定睛一看,果不其然,这就是那个“点拨”木槿的人。 看来这场局并非是这些年才设下的,无论是白家还是木槿,都是被他们早就盯上的猎物。 “阿弥陀佛,宋仙师客气,老衲只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那木槿能为我们的大业做出此的贡献,也是她的荣幸。”尊长面上一副慈悲相,暗地里却是个蛇蝎心肠的。 “说到木槿,几年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她的下落吗?”宋仙师的语气突然严肃了些。 “并未,不过仙师你也不必担心,那么个小丫头片子,自然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想来她应该是大仇得报,离开了这个伤心地吧!毕竟白瞿那小子还在人界呢!”家主宽抚着宋仙师。 “也罢,她若是有一日杀回来,我们再把她做掉就是,若是她不回来的话,就暂且放她一命。至于白瞿那小子,自然是回不来的,我们都不必挂心。” 宋仙师也不愿在这细枝末节之上纠结。 “好了,今日我请诸位来是有要事相商的。目前我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了第一步,下一步就是要把靡荒木在整个地界种下,不知诸位可有什么瞒天过海的法子?” 靡荒木能带来的力量,都让这些人尝到了甜头,对于要普遍种下的事他们自然不会不答应。 “我有个法子,既然靡荒木浮于陆地之上会被发现,那我们为何不把它种在土层之中呢?我们用它把地界住民所在之地和地邙山进行连接,既可以保证灵力的源源不断,也可以充分控制住民。届时,地界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家主虽然露出阴险的笑容,却提出了一个让在座诸位都满意的方案。 说干就干,这些人以种植灵树为由头,让季冬青这样的弟子前去种树,企图用正大光明的方式打消所有人的怀疑。 季冬青自然不可能遂了他们的意,她趁弟子们不注意的时候,总是在暗中搞小动作,用透明的符文把靡荒木一节又一节的封锁。 因此导致靡荒木已然种了半年,宋仙师等人却迟迟未能收到灵力。 这种事情难免会让宋仙师等人起疑,只是如今季冬青以假乱真的法术已经修炼得炉火纯青。 即使他们翻个底朝天,也看不出任何端倪。找不出任何原因,他们误以为是灵力薄弱而无法唤醒沉睡的靡荒木。 于是乎,他们只好继续让弟子们继续种植,争取早日与地邙山的灵脉联通。 就这样,大半年过去了,靡荒木已然从地界的这头种到了那头,可却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宋仙师气急了,以为是几个家主不好好让弟子干活,当场就拎着他们飞到了地邙山山脚下。 第132章 几位家主也是真的冤枉, 他们都是些修为不好的人,从来也没有什么二心,这种不劳而获的法子一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要不是宋仙师语气如此斩钉截铁, 他们反倒要以为是宋仙师在骗他们了。 只是当他们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却见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 那是木槿,准确来说是季冬青。 她矗立在那里,像是在山脚下等了许久。 “木槿?”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尊长, 他加快了脚步上前确认。 “尊长,来此有什么事?”季冬青先发制人问道。 尊长却是个能装的, 他面上满是喜悦,忙不迭冲上去紧紧握住季冬青的双手,“木槿啊,这两年你去了何处?我一直找不到你,如今见你没有事,也算放心了。” “大仇得报后, 弟子自然是想着云游四方。”不知从何时起,季冬青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说谎了。 “往事便不说了, 既然你如今回来了, 就跟我回地邙山修炼吧!”尊长生怕季冬青会成为他们计划的变数,便想着把她养在眼皮子底下监视她。 “弟子不正就在这儿守着地邙山吗?倒是尊长似乎已经许久不在山里了,不知今日带着这么多人回来有什么要事?”季冬青眸色很淡, 让人看不穿她到底在想什么。 “为师自然是与诸位前去平妖了,如今大家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便想邀请他们上山一坐。”尊长说谎也是信手拈来。 二人似笑非笑地对视着, 谁也不相信对方说出的话, 可碍于计划又不得不扯着嘴角。 “其他几位我都有些眼熟,只是这位似乎从来没有有见过。”季冬青故意把矛头对准了宋仙师。 此人警惕性很高, 不仅披着黑色的斗篷,还带着银质的面具,除了一双眼睛外,根本看不到任何面貌。 众人顿时沉默了,他们不敢贸然说出宋仙师的身份,生怕惹出什么事。 倒是宋仙师不以为然,他颇有些自傲地说道,“吾乃天界四大世家宋家的修士,如今地界妖魔作乱,吾看着百姓颠沛流离,一时于心不忍,便下界相助。” 他的眼神里是明晃晃的得意,他以为说出这般大的恩惠自然会让木槿扭转态度。 可他却错得离谱,季冬青不过是在等他亲自说出自己的身份,她语气淡淡地继续道,“原来是宋仙师,既然宋仙师如此高义,不妨告诉我你的名字,让我在这地界刻下您的名字,让地界万世子民都敬拜您。” 宋仙师听了季冬青这一番吹捧后,心情好了不少,也没空去注意她的态度了。 他虽然十分得意,却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便打了个哈哈把名字这个话题掩盖了过去。 季冬青也不气馁,又换了一个方向开始套话,“宋仙师如此心怀天下之人,和诸位来此想必不会是单纯为了休息,是否有弟子可以相助的地方?” 宋仙师自然没有立马回答,他在斟酌此人是否能够信得过,“我们确实有着必须要做的事,只是这其中凶险,你年岁尚轻,倒不值得和我们冒这个险。” “仙师此言差矣,若是没有尊长的点化指教,也不会有木槿的今天,如若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我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虽年岁尚小,却也精通符阵两门修术,这几年又习得了剑术,自然是不会拖仙师后腿的。”季冬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 “罢了,既然你如此坚定执着,那就和我们同去吧!”宋仙师还是下定了决心,要是能把这人收为己用,也能让事情发展的更顺利些。 即使这人突然反水,他们这么多人也能轻而易举将其斩杀,倒是省了后面去追杀的功夫了。 季冬青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急忙谢过宋仙师。 宋仙师轻轻一点,季冬青身后就被炸出了一个窟窿。 这是宋仙师故意为之,他想给季冬青一个下马威,让其不敢生了二心。 可是这么点小法术在季冬青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这炸火花无非就是比卫祈苍当初放烟花给她看的力道强了一些,能够炸开山石而已。 第153章 宋仙师却没看出季冬青的不屑一顾,他昂首阔步地走到了裂口处,带着众人遁入地下。 季冬青不慌不忙跟在最后,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一路而来,她陆陆续续听着大家所说的话,明白他们此行是为了手动给靡荒木填补灵气,让靡荒木觉醒后运转起来。 很快,众人就找到了靡荒木的尽头,但真正吸引他们视线的却是地邙山的灵脉。 那灵脉散发着白色的光芒,至纯的灵气让每个人心生激荡,倘若能够吸纳这些灵气的话,他们的修为必然会上好几个台阶。 他们眼中的贪婪之色已然溢于言表,还是宋仙师明令禁止后,他们才有些不舍得收回了视线。 “请诸位助我,一同打通这靡荒木的经脉,让灵气蔓延至整个地界。”宋仙师说得正气凌然,他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十分有号召力,很有潜质当邪/教头子。 季冬青故作顺从地抬起手掌,面上是要传送灵力,实则却利用手腕的轻微摆动,画出了逆行咒法,让这些人的灵力注定只能倒流,无法传送到靡荒木中。 可这些人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对劲,还一股脑地继续输出能力,且他们也压根没有探查出那些靡荒木上的封印,白让季冬青操了一番心。 “仙师,这似乎不太对,半天靡荒木都没有什么反应,莫不是我们办法没有用对。”家主有些狐疑地开口。 宋仙师可是个要面子的人,他哪能受得住下属在这么多人面前质疑自己。一时之间他吹胡子瞪眼地,恨不得把这个乱说话的家主我撕碎。 但现在正好是在需要他们的当头,宋仙师只能把这股怒气忍了下去,“可能是灵力不够强,我们一起再试试。” 正是宋仙师的这股执拗,给了季冬青充分的时间。 待他们再一次精疲力尽时,季冬青的缚灵阵已经成型,她成功建起了一座灵笼,把这些人关在了里面。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还是尊上,他有些不解季冬青为何要往后退去,正要抬手拉住她,就被阵法反弹到跌倒,地上亮起的光芒,让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脚上竟然有灵阵! “木槿,你不是最擅长阵法,快来瞧瞧这到底是什么?”一个家主急忙开口道。 季冬青却又退了两步,她估摸着这个距离就算这些人拼尽全力也不能伤到她一分一毫后,才堪堪停了下来。 “木槿,你这是做什么?”那家主心底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他急忙就要抬手坡阵,却被反弹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话该是我问诸位吧?诸位利用我灭了原本的另外三家,还试图用靡荒木这种魔物窃取地界的灵脉,你们居心何在?”季冬青不再隐藏自己的剑气后,已经有两个家主扛不住威压跪了下来。 “你什么都知道了…你是故意跟着我们来这里的!”家主终于反应过来了,可他五脏六腑都疼得厉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反击。 这个阵法太过邪门,他并未在地界的阵法书中见过,且只要反击就会受到更强烈的反噬。 可阵法大都根据施展者的灵力强弱而定,既然这阵法让他们全无反抗之力,看来木槿的修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高。 季冬青已经不想再回答了,她强行将阵法的范围缩小,被困住的众人瞬间挤作了一团。 “给你们个机会,只要你们能扒出宋仙师的身份,我就对你们从轻处置。”季冬青是故意这么说的,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记忆,就算她能在记忆梦境中改变这些事情,可现实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她最多只能借此查清幕后之人的身份。 季冬青话音一落后便收了剑气,几位家主和尊长立马起了心思,既然这人矛头对准的是宋仙师的话,他们可不会傻到为这位宋仙师陪葬。 “大胆,你们想做什么?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们根本没办法当上这家主!”宋仙师自然感受到了这些人的恶意,可即使是他也无法逃出这狭小的空间,只得怒斥着这些人。 “宋仙师,你别怪我们,我们也只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 “是啊,宋仙师你这么宽宏大量的人,用你的身份救我们一命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些人众说纷纭,慢慢朝着宋仙师的方向靠去。 宋仙师看到这些人豺狼般的眼神后,才终于认清现状,这些家伙平时说那些阿谀奉承的话,不过都是为了利益,真正到了危难关头,就算是对方要求杀死自己他们也绝不会手软。 他感到有些绝望,要是自己暴露了身份的话,就算在这里不死,回到天界也难逃死劫。 转眸之间,他看到了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尊长,他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这人的身上,“尊长,你一向以慈悲为怀,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我推入绝境!” 第133章 “阿弥陀佛, 迷途知返,善莫大焉。”尊长并没有理会宋仙师的求救,反而做出了一副祈祷的样子。 “尊长你这是何意?你别忘了, 若不是我,你可没机会坐稳这位子!”宋仙师略带威胁道。 “宋仙师对我的恩惠,贫僧自然不敢忘,可这并不是你行恶的理由, 既然仙师做了恶事被我这弟子发现,不若承认了自己的错, 我也好替你求情。”尊长还是那双慈目写满了真诚,却在言语之间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果然都是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亏我一直扶持你们,想不到这时候你们居然反咬一口!” 宋仙师也终于明白过来不会有人帮他,可他也不是会认命的主,他死死盯着朝他逼近的众人, 表面上不做反应,实则偷偷拿出了护命的法器。 季冬青虽在一旁不言不语, 却把他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 她在宋仙师拿出法器的瞬间勾了勾小指,将所有人都定在原地。 可就在她打算对神器一探究竟的时候,时空景象却又变化了起来。 季冬青知道, 这是天道在对她的行为进行阻止,可她并不死心,她用瞬移之法朝着时间裂缝迈进, 势要一探究竟。 可就在她要穿过裂缝打破时间界定的那一刻, 宋仙师等人所在的景象却破裂开来,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粉末。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对她如此自信, 想必你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地母喃喃道,看着季冬青这些熟悉的动作,脑海中的那人突然清晰了起来,“真是太多年了,久到我都快忘了,卫祈苍,看来这局你要赢了。” “收手吧!”卫祈苍还是没忍住劝了一句。 “都到现在了,还有可能吗?你瞧你都只是叫我收手,而不是告诉我回头,因为你也知道我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我已经在这地界造下了不少杀孽,想要让地界恢复,就必须彻底消灭我,可这种事情,即使是神也不一定有十足的把握能做到。”地母扬着嘴角,露出恶意的笑容。 “我啊……一点也不后悔,是他们该死!是他们欠我的!所以,就算最后我会神魂俱散,我也要拉更多的人给我陪葬!” 说罢,地母大笑了起来,她并没有那种对生命可能会到尽头的恐惧,反而有种庆幸的意味,而她仅剩的一点不甘也只是没能让这地界负她之人皆身死。 卫祈苍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顿时无话可说,碍着昔日的情分以及白瞿的缘故,他不忍继续对她冷言,话到了嘴边又一点也说不出来,便只好作罢。 “醒醒!醒醒!” 季冬青感觉身体被人摇晃着,可她的眼皮实在太重,根本无法睁开。 “木槿,你快醒醒!” 未知的恐惧感和无边的黑暗,让她奋力想要睁开双眼,不知过了多久后,她才勉强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你是…?”季冬青看着陌生的人,下意识问道。 话出了嘴边后,她才意识到了这样的不妥。 好在那人也没计较,反而催促道,“木槿你是睡蒙了吧?你不是来找你哥哥的吗?这就是你跟我说你要来的地方,你给我的钱可只能让我送你到这里,城里面你可得自己进去。” 季冬青意识回神,木槿的记忆强烈冲击着她的神经。 原来,木槿在被宋仙师等人误导后误杀了不少无辜之人。宋仙师那伙人既然达成了目的后,当即就决定灭木槿的口。 好在木槿临时前去祭拜才幸免于难,她看着被烧成一片火海的居所,第一次感受到了人心险恶。 木槿一个人自然不是那伙人的对手,她只得拿好储物袋,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那里。 无处可去的她想起了白瞿,她决定要下界找人,一方面是告诉白瞿白家事情的真相,另一方面则是认错。 此时的她因为误杀了人而感到惶惶不安,总是会被梦魇迷住,在一个又一个迷雾中迷失方向,而刚刚就是她又一次陷入了梦魇之中。 至于刚刚说话的那人,就是木槿在地界边缘找到的摆渡人。 摆渡人的名字虽然说的好听,却是非法的勾当,他们靠着在三界之内带着人们偷渡来赚取灵石。 第154章 他们是商人,商人自然不会吃亏。所以一到了目的地,他们就要急忙让木槿下灵船。 季冬青大概知道了事情的走向,天道似乎总在束缚着她,不让她打破既定的规律,目前她也只能按着寻找白瞿这条路走下了。 她没耽搁,直接一个闪身来到了城内。 京都这繁华的模样,千年都未曾发生改变。 季冬青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既然白瞿最后当了人皇,那想必他现在应该会在某个政府部门待着。 确定了寻找方向后,季冬青闪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幻化出蝴蝶对各个部门进行探查。 不一会儿,季冬青就发现了白瞿的足迹。 不过短短几年,白瞿竟已经是人皇了。而真正让她惊讶的是,卫祈苍此时也在白瞿的身旁。 看来这二人早就认识,那么,卫祈苍入京,人皇陨落,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又到底是什么呢? 季冬青决定先去找这二人,皇城的防卫对她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她并没有花什么力气就潜入了里面。 在白瞿和卫祈苍谈论着什么的时候,季冬青就凭空出现在了二人面前,吓得白瞿立马拔了剑,卫祈苍也抬起了手。 好在白瞿看清了来人,他有些不可思议道,“木槿?” 季冬青怕他看不清,又往前走了几步。 “你认识?”卫祈苍检测一番,发现并没有灵魂入侵的迹象后转头问道。 “我妹妹,”白瞿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头道,“木槿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季冬青实话实说。 白瞿却惊了,他明明在皇宫设下了重重灵障保护,可木槿却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来到他面前。 可眼前并不是想这个事情的时候,木槿下界来找他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白瞿挥手把殿门关了起来,面容有些焦急地问道,“木槿你没事吧?你下界是因为是地界出事,还是地邙山出事了?” “都有。”季冬青想了想认真道。 白瞿倒不像刚刚离开地界时那般死气沉沉了,此时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展开说说。 季冬青按照木槿的真实遭遇,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个来龙去脉,惹得白瞿恨不得提着剑上去砍了宋仙师那伙人。 卫祈苍青筋跳了跳,正要出言阻止,却被季冬青抢先一步。 “就凭你这经脉寸断,灵根有损的修为?”这话是季冬青按照木槿的记忆来说的,她现在已经能够熟练的提取目的的记忆了,她打算试验一下顺着天道设定的剧情走事情会是怎样的发展。 “我……”被这么怼了一下后,白瞿哽住了,他记忆中的木槿总是沉默寡言,无条件由着他的。 “木槿,你这是怎么了?你好像……” “我变了,因为白家不在了,我不是白木槿了,也不会再沉默寡言了,我想要的东西我会争,即使你是白瞿,我也不会再让你了。” 白瞿显然没想到木槿会这样说话,脸色变了几变,似乎也想到了以前只顾着追逐自己梦想的事情。 “以前是我错了,但我离开时就说过你以后不会再是谁的附属品,你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任何生活。”白瞿第一次对木槿认了错。 “我来这并不是想要听你道歉,我只是想把白家的事情告诉你,还有想知道大哥的下落。”季冬青像一个无情的机器一般复刻着木槿的原话。 可正是这个若冰霜的态度,让白瞿更加不知所措了。 “木槿,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地界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白家的仇我一定会报!至于大哥…我找不到他了。”白瞿说到白鸩的时候,语气里有些心虚。 “找不到了?”季冬青不解,不是生或死,而是找不到了。 白瞿咬了咬牙,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无论季冬青如何追问,他都守口如瓶。 季冬青正要对其搜魂,就又感受到了天道的桎梏,为了避免再次跳转时空,她硬生生忍下了这好奇心。 “既然你不愿说,我走了。”季冬青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卫祈苍用灵网拦住了。 “你很强,要不要考虑和我做个交易?”卫祈苍朝着季冬青伸出了手,眼里不掩盘算的意味,这是季冬青从未见过的眼神。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卫祈苍这人或许还有很多面都没有显露出来。 “什么交易?”季冬青停下来问道。 “喂!祈苍,这事太危险了,你不能拉我妹入伙!”白瞿立马跳出来阻止道。 卫祈苍撇了白瞿一眼,淡淡道,“可她,比你强。” 正是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配上卫祈苍那看废物的眼神,彻底击溃了白瞿的心理防线。 可偏偏这又是大实话,更让白瞿一口气喘不上来了。 第134章 “唤神。”卫祈苍慢条斯理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唤神? 这倒是有意思, 季冬青完全没想到卫祈苍骨子里这么逆行倒施。 唤神是三清天尊们明令禁止的阵法,具体的原因季冬青不得而知,但口口相传的说辞是这阵法会让三清界大乱, 妖魔重新肆虐。 “祈苍!你能不能别把这种禁术挂在嘴边,万一吓到我妹妹怎么办?”白瞿以前是不习惯喊木槿妹妹的,可这几年的分离,让他的愧疚感越来越重, 便也逐渐习惯了这个称呼,甚至认为只要他们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关系, 过去的事情就都还有弥补的余地。 卫祈苍“啧”了一声,明显是嫌白瞿碍事了,可白瞿这小子还有用,他便用眼神示意白瞿看向季冬青的方向。 白瞿刚转头就愣住了,这种有着极强好奇心的眼神他并不陌生,因为曾想劈开地邙山的他也是如此的。 “木槿你听我说, 这个事情比以往任何事情都危险,你就先在皇城乖乖待着, 等我……” 白瞿尚未说完, 季冬青就打断道,“交换的条件?” “你不是想找白鸩吗?我帮你。”卫祈苍语气笃定,那种自信并不让人觉得浮夸, 反而愿意全身心相信他。 “好,需要我做什么?” “助我成阵。” 卫祈苍慢条斯理地解释了起来,“唤神这个阵法, 需由三人选择灵气最为充沛的三角结阵。但这阵法因为被封印了, 所以有些特别,需要把原本的阵法咒术反过来施展。灵图上有具体的施用方法, 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卫祈苍抬手间,一阵光亮起,灵图随之传入季冬青脑海中。 “这好歹也是逆行咒,哪有你说得那么轻松啊!”白瞿有些无奈,“木槿,这逆行咒一旦失败就会让你灵根受损,你若是不愿就……” “没问题。”季冬青过了一遍阵纹,发现并不是很难,只是纹路有些细碎,施展的时候需要格外谨慎。 “几成把握?” “九成。” 季冬青说得算保守了,比这还复杂的纹路她也曾施展过。 白瞿也意识到自己是被忽略了,眼前这二人完全不听他说话,反而自顾自达成了协定。 “木槿,这真的很危险,我不能让你身处险境。”白瞿这么执着,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在白家覆灭的那一夜,他其实见到了白鸩,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那样破碎的大哥。 白鸩那个始终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那个身着白衣一尘不染的白家少家主,却在那一夜被血染红了素衣。 他脸上还挂着尚未完全凝结的血滴,墨发飘散在风中,面色苍白而无力,完全不用于往日的胜券在握。 白瞿望着自己的大哥,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而白鸩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玩偶,他甚至没有看白瞿一眼,更别提如同往日一般轻轻敲一下他的脑门,柔声道上一句“别太顽皮”了。 白鸩恍若没有看到平日里最喜爱的弟弟一般,径直略过了他。 白瞿伸出的手臂僵住了,他只是想扶哥哥一把,却连对方的衣角也没有碰到。 待白鸩又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了几步后,才喃喃嘱咐了一句,“照顾好木槿那孩子,这些年她因为你受了很多委屈。” 他将影像石扔给了白瞿,里面装满了木槿被迫做出的诸多妥协。 白瞿看着那些画面,有木槿为自己抗下伤害的,也有木槿因自己受伤而被白家族老惩罚的,还有木槿为救自己被灵兽所伤差点无力回天的。 一桩桩一件件,宛如一颗大石头,压在了白瞿的心头,让他有些窒息。 他刚回过神来,就发现白鸩又往着远处去了,他踉跄地跟了上去,急声问道,“哥,你要去哪?” “去找我的道,去证我的道。”白鸩双眼无神,却执拗地盯着远方。 “那白家呢?那我呢?”白瞿一下就慌了神,这么多年来他都生活在白鸩的羽翼之下,哥哥决意离开的样子让他有些六神无主。 “白家?地界已经没有白家了。至于你,白瞿,你也该长大了。”白鸩依旧不回头,语气并不温润,反而格外冷漠。 第155章 “哥,你…你别丢下我!你要去哪,你带上我好不好,还有木槿,她那么听你的话,你走了我们俩该怎么办?”白瞿闪身就要拦住白鸩的去路,却反而被白鸩定在了原地。 “白瞿,你年岁也不小了,往后的路我不想也不愿陪你走了,至于木槿,那孩子比你坚韧得多。这么多年来,我真的很累。” 对上白鸩那双满是疲惫的双眼后,白瞿彻底没了话说。白鸩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为白家操劳,也正是有他撑起了整个白家,白瞿才能去学艺,去追逐自己所谓的梦想。身为白家那个一直在吃红利的人,他是没有任何理由阻止白鸩的。 白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哥哥渐行渐远,待那抹熟悉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他身上的定身咒才被解开。 白瞿下定了决心,既然过去那么多年都是哥哥扛下了一切,那以后就由他来光复白家。 白瞿本来做好了要坚强面对一切的准备,可在见到木槿后,所有的理智都溃不成军。特别在听到木槿那句“你还有我”后,眼泪更是决堤而下。 白瞿收拾好族人的遗体后,向其他三大家族进行了求助,可这些个趋炎附势的家伙,不仅没有伸以援手,还羞辱了他。 他们把他踩进烂泥,一面骂他是个灵根被毁的废物,一面用灵力碾碎他的手指,要逼他求饶,要折断他的傲骨。 而那些曾经爱慕他的女修也纷纷换了嘴脸,她们嫌弃着如今这个一无所有的他,要不是碍于面子,甚至也想上来踩上几脚。 就连地邙山的尊长也不愿见他,只一句“各有命数”就打发了他。 被众星捧月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人心的险恶,也终于知晓之前那么多年替他负重前行之人的不易。 白瞿没拖着一身污泥回到住处,他不敢也不愿让木槿看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他极力想维持着自己那份恣意潇洒的模样。 而正当他绝望之际,他遇到了卫祈苍,是这人给了他希望。卫祈苍告诉他只要下界还有一线生机,倘若他能坐稳人皇的位子,就能有权利上诉至地界,查清白家覆灭的事情。 白瞿自然心动了,可他有些怕了,他怕卫祈苍会想那些人一样羞辱他。更何况人界是完全陌生的地方,谁也不知道在那会发生什么。 面对白瞿的疑问,卫祈苍倒也不急,他只是淡然表明了自己的天尊的身份,把选择权留给了白瞿。 可这无异于是白瞿的救命稻草,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只是木槿已然替他受到了许多苦,他并不打算带上她,他和木槿说开,留下一句等我回来的约定后,就随着卫祈苍来到了人界。 这么些年来,他在卫祈苍的帮助下,竟真的坐上了人皇之位,可白鸩却像是消失了一般,让人根本找不到。 可就在白瞿正打算替卫祈苍完成唤神仪式时,木槿就突然到来了。这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白家的事他已然查了个清楚,他本来打算此事一了就把白家的仇报了,却没有想到木槿竟被宋仙师一伙人利用了。 至于木槿一路奔波至此,白瞿自然知道其中艰辛,他不愿木槿继续冒险,便一直出言阻止木槿。 “白瞿,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大哥可以扔下白家不管去找道心,你可以为白家复仇而下界,那我为什么不能为了求一个真相而助他结阵呢?”季冬青并不打算改变木槿的决定,因为这也是木槿心结的一部分,也是需要她解开的东西。 白瞿见劝不动木槿,便准备说服卫祈苍,“祈苍,你不是说需要天生灵体且需三圣齐聚才能入阵吗?木槿她不是地母,不符合阵法的要求。” “很快就符合了。”卫祈苍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季冬青撇了卫祈苍一眼,发现这人似乎是能知道木槿命数的。 “什么时候唤神?” “五日后子时。” 见二人就这么约好了时间,白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他替季冬青安排好了住处,在这短短的五日内从各个方面补偿着季冬青。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唤神的那一日。 季冬青早已背熟了阵法纹路,她收拾好贴身的法宝,随着卫祈苍二人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她勘破心魔之地。 这里数年如一日的灵气充沛,季冬青即使是顶着木槿的躯体进入,也能感受到有无数灵气涌入体内。 三人抬手捻诀,各自瞬移到了灵图指定的地点,他们用灵力维持着彼此的感应后,便在阵点坐定。 他们面容严肃了起来,开始用灵力谱画着唤神的阵法,谁都没有掉链子。 在一阵操作后,唤神阵容成型,阵中亮起了一到光柱直冲云霄,而季冬青也感受到木槿的身体有了变化,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第135章 季冬青的身体开始泛起白光, 大量的灵力朝着她涌来,源源不断的灵力让她再度有了要被撑爆的感觉。 季冬青立即结阵,控制灵力输入的速度, 可那唤神的逆行咒偏要和她作对,不断突破着她的最后防线。 不仅季冬青,卫祈苍和白瞿也手忙脚乱了起来,唤神阵的暴动隐隐有着要反噬他们的迹象, 中间的光柱也开始涣散。 可他们要等的人还没等到,他们绝不能就此放弃。 白瞿强行点燃自己的灵髓, 通过燃烧自我的方式来硬撑。卫祈苍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滔天的灵力顷刻而出,将暴动的灵力死死摁了回去。 季冬青也不再顾及什么天道,她借助万象珠的力量,找到灵力流通的脉流,用碎剑将其阻断, 防止其倒流,稳住了灵阵的运行。 可就在此时, 白鸩却突然出现在了季冬青眼前。此时的他身披一袭袈裟, 看上去是出家了。他手握佛珠和禅杖,明明是一副高不可攀的神圣样,季冬青却感受到了一股魔的气息。 “木槿,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白鸩指了指地上因唤神阵而枯萎的灵植,带着些审视的语气问道。 “大哥?”季冬青明显感受到木槿的意识开始回笼,自己对这具身体的主导权弱了不少。 “木槿, 万物生而有灵, 你助他们逆行倒施,自是有违天道。好在现在尚未铸成大错, 迷途知返善莫大焉。”白鸩面上带着悲苦的神色,像是在可怜这些灵植,可他的眸子却很冷。 季冬青自然没有漏了这一点,她稳住神魂,打算抢回操控权,可木槿想要见到白鸩的意识太过强烈,即使季冬青的神魂碾压了此时的木槿好几个境界,一时之间也无法破之而出。 “大哥,你这些年去哪了?我和白瞿都很想你,我们都有在努力变强了,你能不能别又一次扔下我们了?”木槿语气迫切,恨不得直接把白瞿逮过来一起用苦情计。 白鸩却摇了摇头,“木槿,我已皈依佛门,前尘往事尽散,我们的路已经不同了。我今日前来,左右也不过是怕你们被人引诱越陷越深,这才来阻止一二。” 听到这里,木槿积攒已久的思念有些病执地迸发了,她苦笑道,“若非我和白瞿合力成唤神阵,你竟是一面也不打算见我们,大哥你的心真狠啊!” “木槿,并非我心狠,而是人各有各的路,我的道就是要为这天下苍生某一条全新的路。”白鸩越是标榜自己的理想想他身上的黑气就越发浓烈起来。 季冬青看着白鸩这幅冠冕堂皇的模样,不免感到恶心。她借助剑魂为引,将神魂凝结得更加紧凑,找准木槿魂魄的空隙,重新掌握身体的主导。 白鸩端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正欲继续诱导木槿,却冷不丁被一把软剑围住了脖颈,四肢周围也绕满了碎剑。 这是他完全没料到的,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季冬青,带着些笑道,“木槿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下剑,我不走了便是。” 白鸩完全没考虑过木槿会对自己绝情,他误以为这只是养大的小狼不愿离开自己而已。 他可是最优秀的驯兽师,地界就没有他驯服不了的灵兽,就连地邙山的镇守兽,也被他所操控。 而木槿他们这些流落街头的孤儿,本就是他一个个精挑细选捡回来的,大多都是些缺爱且有着修仙潜质的。他很善于拿捏这些人的心思,也明白这些人想要的是什么。 比如木槿,只需要给她一点温暖,带她逃离原本的生活,她就会死心塌地地追随。 但同时也要注意不能让这样的人对自己的好习以为常,所以他故意把木槿安排在白瞿身边,以百家长辈的名义要求她替白瞿挡下所有伤害。 等木槿遍体鳞伤之际,白鸩又会不断刷自己的存在感,要么差人送灵药,要么自己主动来看望,一直和木槿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给她希望又不让她有超出自己控制范围的心思。 不可否认,这对木槿确实很有用,木槿从未怀疑过白鸩,反而将其视为自己最亲近的人。 “原来你会笑啊,我还以为你是生性不爱笑呢?”季冬青面色很冷,语气中还带着些讽刺。 第156章 “木槿,你……”白鸩有些震惊,他没想到会被木槿这样对待。 “我不是木槿,不是你训的狗,也不会对你手软,”季冬青先是决绝的把话说死,待白鸩神色慌张时,才转而说道,“不过,如果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绕你一命。” “你,想问什么?”白鸩在季冬青的威压之下动弹不得,只能顺势问道。 “白瞿是能斩破地邙山的吧?你是暗中使了手段。”季冬青语气笃定。 白鸩却很谨慎,就算被威胁了也没有直接承认,他试探地问道,“你既不是木槿,难道是白瞿?” 白鸩开始思考起二人互换身体的可能性。 季冬青也知道白鸩在顾忌什么,不过这都是无法更改的历史了,她也没打算在幻境之中追究什么,她要做的是看清一切,破梦局寻真凶。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一些真相。” “那你……” “你说的事情,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我只会告知众人真相。季冬青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除非你起誓,发誓不告诉别人,也发誓不会杀我灭口,不然我不信。”白鸩依旧还在拉扯。 季冬青毫不犹豫,直接发了天雷誓,让白鸩彻底放了心。 “是我操控了镇守兽,我提前用法术加强了镇守兽对灵力的吸取速度,强行提升了镇守兽的攻击力,让它以远远超过白瞿的境界静候白瞿到来,借镇守兽之力废去白瞿的修为,只是我没想到那小子居然那还能维持元婴。” 白鸩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愧疚的神色,风轻云淡地讲述了自己的恶行。 季冬青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幻境外的地母不冷静了,这是她从不知道的事,她以为白鸩把自己当灵兽驯养就已经毫无人性了,可这人居然对亲弟弟也能狠下杀手! “为什么?”季冬青只是单纯地想问个原因。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看不惯他那副样子,那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顾及任何人的样子。看着他那自私的模样,我真想把他撕碎!” 白鸩情绪微微有些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而我就只能为了那个破败不堪的白家苦苦支撑?我要把他们都粉碎,我要让他们跌入底谷,让他们尝尝被万人践踏的感觉。真是…美妙啊!” 白鸩说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脸上有种扭曲的快乐,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那白家也是你毁灭的?” “当然,那可是我策谋了好久的计划!天衣无缝的计划!我先让白瞿变成废人,谎称白家被其他三家盯上,让白家人都乱了阵脚,把灵侍全部调出去防卫其他三大家。趁他们离开的时候,让宋仙师他们趁虚而入。 而我则留下来为他们开门,让他们畅通无阻,等到灵侍反应过来的时候再联合三大家来个瓮中捉鳖,把百家彻彻底底地毁灭! 我还记得白瞿那天看着我慌极了,他看着我满身的血还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不是的!根本不是我的血,那全是白家人的血!是我的解脱!是我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我急忙想要离开,是怕我笑出声漏了馅,我故意叮嘱他照顾木槿,是想看他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可谁知道白瞿居然在人界当上了人皇,而木槿也面临突破。好在你附在了她的身上,想来她是没机会突破了。” 季冬青瞧着白鸩越说越癫狂的表情,结合他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魔气,判断眼前的白鸩应该也是被种下了魔种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可以愤怒,可以生气,可以震惊,但你凭什么能如此波澜不惊?你这样子就好像…好像我做的这种大事并不算什么一样!”原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白鸩,却因为季冬青漠然的表情而想要挣脱束缚。 他不顾剑锋割破皮肤,毅然朝着季冬青的方向靠近。 最后还是季冬青让了步,她让剑随着白鸩而移动,暂且保住了他的性命,只因她还有事要问。 “宋仙师是何人?” 白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当真无所求呢!看来只要是人都有想知道的事。可惜啊,你现在应该需要顾及一下别的事。” 季冬青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脚下就震荡了起来,她立马用万象珠窥探卫祈苍二人,发现他们那边情况也都不妙。 “你还想指望他们两个?你们两个可都自身难保了,他们必然要葬身在此处!不过你并不是木槿,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和木槿换回来,就不用当她的替死鬼。”白鸩扬着嘴角,如恶魔一般低声诱惑道。 第136章 “是吗?可比起把命运交给别人决定, 我更喜欢掌握在自己手上。”季冬青当即把白鸩锁在原地。 白鸩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他被剑气压得直直跪了下去,骨头和泥土相撞的清脆声格外讽刺, 他刚才所说之话更显得滑稽了。 白鸩受不了这莫大的羞辱,他蓦地打叫起来,“你别以为这样你就胜了!这里承受不住唤灵阵是会塌的,你们都得给我死在这里!” 季冬青却没理他, 她慢慢走了过去,径直修复起了断裂的灵纹, 随着纹路重现,地动山摇的感觉逐渐减弱了下来。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灵纹修补,这可是神界的秘术!除非你是神,不然绝不可能施展得出来!” 白鸩说着说着顿了顿,他有些狐疑地看着季冬青,思绪一直在来回拉扯, 半响才艰难开口道。 “是啊,这就是唤神阵!你一定是通过阵法附着在了木槿身上。你…不, 敢问您是哪座尊神?” 季冬青却只顾着修复, 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白鸩本想套些近乎,来和季冬青讲些人情,却没想到这人完全不理他, 眼前三分之一的灵纹都要被修补完善后,他咬了咬牙,发酸破釜沉舟赌一把, 就算这人是神又如何, 在人族的躯体内也一样能被杀死。 白鸩偷摸服下了一颗魔丹,借助片刻暴起的功夫想要挣开, 却没想到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季冬青发现了。 几乎是他暴起的瞬间,整个人就被摁了回去,数以万计的魔气没能喷发出来,反而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让他经脉紊乱,甚至吐出了一口黑血。 在白鸩的重创的瞬间,天道也发现了季冬青这个局外的灵魂,连带着有违界规的唤神阵也暴露了。 天道为了维持世界的稳定,朝着三人降下天雷,这天雷又密又急,季冬青三人只能勉强扛下。 一旁的白鸩却遭了殃,他本就被季冬青压制得体内气息紊乱,而魔气也没有来得及收回,天雷便率先瞄准了他。 直道整个人被劈成了焦黑状,倒在地上无法动弹之际,天雷才停止了对白鸩的洗礼。 纵使季冬青三人修为不浅,可面对着代表三界权威的天雷,也有些吃力。 就在三人陷入僵局时,那唤神阵的正中竟然出现了一抹神魂。 神魂飘而直上,以单手之力就把天雷全部截下。她的周围聚满了逝去的灵魂,那些灵魂无怨无悔地保护着她,可她却抢先一步献出少量神魂,将暴怒的天道镇住,阻止了这场肃清的天雷。 她低头看了三人一眼,一个抬手就把原本崩塌的地面重建了。随着地面的修复,又把三人拉拢到一处。 她的眸子里是平等的怜爱,就算不认识三人,也帮三人恢复灵力修补伤痕。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卫祈苍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神魂没有看他,她似乎没有私人的情感,有的只是博爱众生的情愫。 白瞿急忙用手拐了拐卫祈苍,让他不要忘了正事。 随后,他率先拜了一拜,虔诚道,“我有一事相求!” 神魂有所感悟,回头看了过来,似乎是等着他后来的话。 “我求创世神替白家众人平怨!” 这就是所谓的求神,只要能将上古神邸唤出,就可以向神邸说出自己的冤屈。 创世神的神魂摇了摇头,拒绝了白瞿的愿望。 白瞿不免有些错愕,倘若被创世神拒绝,那就证明他诉说之事并非冤孽。 “你以为白家有冤屈,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我的好弟弟!”白鸩“嗤嗤”地笑着,趁着几人注意力都在神魂身上时,他急忙用魔力恢复了自己的状态。 白瞿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更加诧异了,他寻声看去,只见一个男子面容漆黑,身上还冒着天雷的呲呲声。 他有些狐疑地开口,“大哥?” 这不怪白瞿,要是好生生的一个人成了个黑炭,你还真认不出来。他没有笑出声来,已经是极大的尊重了。 白鸩青筋跳了跳,这是他第二次吃瘪了,他没想到白瞿居然还认不出来他,真是气死他了! 他只得连忙用了个清洁术来证明己身。 白瞿看着那黑炭一般的人露出了他哥哥的模样后,第一反应并不是久别重逢的激动也不是质问询问,反而感到心里有座高墙坍塌了,原本一尘不染宛如谪仙的人,如今竟如此狼狈? 第157章 “哥,你刚刚说什么?”白瞿半天才想起了白鸩刚刚说的话。 因着被晾了许久,白鸩的心情可算不上好,他清了清嗓子道,“我说,白家没人是无辜的。” “为了维持白家的稳定和繁荣,他们抓捕幼童来做试炼,有潜力的收做灵侍,没潜力的就抽干他们的血髓,用来炼制灵丹妙药。”白鸩有些恶劣地说着,想要让白瞿的世界观完全崩溃。 可白瞿已然不是当年的他了,他并没有当场失态,反倒是坚定了一定要查出真相的心思。 “你也是白家收养的幼童吧?”季冬青突然出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 “猜的。” 季冬青轻飘飘一句话让白鸩气急,他万万没想到有人能把猜测说得这么坦然。 但实际上,季冬青也不完全是猜的,在人界查看父亲卷宗的时候,她看到过人皇的经历。里面的一句白家独子,让她笃定白鸩绝对是外来者。 场面一度僵持,白鸩被哽得不愿主动再说,白瞿和季冬青也没有打算再问。 此时,卫祈苍突然行了拜礼。 “请为创世神平怨!” 神魂明显愣了愣,看上去像是无法识别一般,可季冬青却感受到了强烈的灵力波动。 “地母现世,地界归一。” 天道之力撕破时空而来,将季冬青强行带往地界接受朝拜。 创世神不仅没有任何阻止的迹象,还加速把季冬青送了出去。 季冬青俯瞰白瞿等人所在之地,发现白瞿大声呼喊着什么却无法靠近,卫祈苍则是淡然视之,一点也不意外。 唯有白鸩慌了,他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能继任地母,他以后所行之事怕是更加艰难了。 可季冬青却无暇顾及他们了,天道裹挟着她穿越时空,她浑身都有种被刀子撕裂的痛感,只得用一层又一层的灵力包裹自己。 “地母永生!福泽万年!” 等回过神时,无数的地界之人已经跪倒在了眼前,他们颔首叩拜,将季冬青奉为他们的神明。 可季冬青却感到毛骨悚然。 像!实在是太像了! 这就和善女乡一模一样,甚至连那些人的眼神都一样,空洞、无力、贪婪…… 季冬青隐约能感受到木槿的悲剧必然和这地母的身份有关。 “外来者,你该回去了。”创世神的神魂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语气之中有些凌厉。 “若无法破局我是回不去的。”季冬青丝毫不惧,与之对视道。 “那边破局?” “如何破之?” 神魂突然不说话了,季冬青却笑了,“不是说神爱世人吗?你既是神,总该为我指条明路,也该告诉我背后潜伏之人吧?还是说…我不是人族呢?” 神魂眸色幽暗地看了季冬青一眼,没想到她如此敏锐,不过也是,神魂上的联系是无法斩断的,她自然是能感受到这种微弱的联系的。 神魂顾左右而言其他,“木槿走的路,你其实已经走过了。” 走过了? 季冬青回想起自己来到地界所行之事,她这一路可是杀过来的。 “乱世先杀圣母。”神魂提点道。 季冬青悟了,她看向跪倒的众人,在他们身后是满天的战火,这应该就是地界内的自我革命战役,也是导致地界和其他两界脱轨的根源。 当然这些是不为天界和人界所知的,就连季冬青也是因为亲自来到地界,才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委。 这战役是因为人心的贪婪和不满造成的,地界处于天界和人界之间,既然不能像天界一般为寻长生而努力,也不需要和人界一样受尽疾苦,为能否存活而奔波流离。 地界属于比较稳定的一个状态,他们能稳定的生活下来,却又无法突破极限寻求长生。他们既没有生存的目标,也没有可以努力的方向,在既定的时间内不断内耗。 于是乎就有了这么一伙人出现,他们自称为革命修士,他们四处宣讲观念,鼓动地界众人打上天界。 在他们他们孜孜不倦地传播下,很快便有了不少追随者。他们誓要打上天界,那会那些属于他们的东西。 没错,在这种错误的鼓动之下,他们甚至以为天界的东西就全部是属于他们的了。 可既然有反动派,就一定有保守派。 保守派并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们乐忠于自己目前的生活,他们害怕在反动派的举措之下,天界会降下惩罚,让他们去过人界那样的日子。 大战一触即发。 木槿就是在这个当口成为地母的,那时的她并不知道世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会编织无数谎言,而她也成为了这些人利用的对象,成为了地界的牺牲品。 第137章 因为淋过雨, 所以想给别人撑伞。 在和卫祈苍二人唤神之时,她被选中成为了地母。万千荣耀加身,无数人称她为信仰的画面让她不由一怔。 她心中升起了一种责任感, 她要做出一番事业,要平定满天战火,要让大家不在如同她一般流离失所。 可殊不知,这才是她命运悲剧的开始。 木槿年少时流浪的生活, 让她格外没有安全感。当白鸩向她伸出援助之手时,她想过很多, 但她还是答应了,因为她贪恋那一丝温暖。 她一直把白鸩奉为自己的光,无怨无悔地追随,却没想到白鸩满是利用。 在看到白鸩向季冬青坦白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猛地一揪,她曾以为真心相待的人, 却是真正把她推落悬崖的人。 心绪开始拉扯,她的执念也有所松动。 “该如何破之, 你明白了吗?”神魂若有所指。 解铃还须系铃人。 季冬青顿时反应过来神魂所指, 她要拉木槿入境! 这里本就是因木槿执念而生的幻境,想要把她拉进来,只需找到和其有羁绊的物件就行。 季冬青开始回想自己看到过的那些场景和画面, 却发现木槿似乎对任何事物都没有过多的留念。 突然,她灵光一闪。 地界!整个地界就是她最大的羁绊! 既然木槿的执念就是地界,那她必然与之有着密不可分的羁绊。 想罢, 季冬青便引来地界四面八方的灵气, 以之为凭,唤木槿入魂。 木槿上一秒还沉浸在怨恨之中, 下一秒就被吸入了自己的执念之中。 卫祈苍见状,急忙增加了对木槿身躯的控制,他用神器八神柱将其四肢锁住,彻底封绝了木槿的所有去路。 “季冬青,你倒是大胆,这可是我的执念,你怎敢就这么贸然把我引进来?”木槿稳了稳心神,极力保持冷静道。 “那就一起再经历一次。”相比说的,季冬青更喜欢以实际行动定分晓。 木槿却慌了,那些回忆是她不愿再经历第二次的。面对用灵力催她入躯的季冬青,她立马闪开了好几个身位。 “地母这是不敢?”季冬青语气很冷,却让木槿听出了讽刺的意味。 “怎么可能。”木槿虽然否定,语气却并不坚定。 “如此也好,无论你愿意不愿,都必然要走上一回。”季冬青用灵网锁住四个角落,不让木槿有可以闪躲的空隙。 “纵然你少年天才,也未免太过自信了些,这世上可从不缺天才,我既然能被选中,也不一定会比你差。何况你比我少了千年的修炼,拿什么和我抗衡?”木槿虽然下意识还是想躲,可输人不输阵,她还是没忍住反驳道。 “不,有神会助我一臂之力。”季冬青偏头看向神魂道。 神魂不为所动,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就算你像创世神,可创世神也不一定会助你。”木槿嗤笑,认为季冬青在痴人说梦。 “不,我就是,你说对吧?我的神魂。”季冬青却并没有被干扰,反而说出了让大家感到震惊的话。 “不可能的。” “你怎么猜到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而后便是长久的寂静。 神魂所说之话,无疑是证明了季冬青创始神的身份,一旁的木槿自然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木槿脑海中那个身影开始清晰了起来,她和季冬青的脸庞竟然完美地对应了。 那个真正爱着世人,一次次为世人而死的创世神,居然真的有了来生? 木槿有些不敢置信,因为创世神一共消失过三次,第一次是她用己身化成屏障,以永世不轮回为代价将妖魔隔离在外。 但因为她的神魂过于强大,仍有一些留在世间,而同卫祈苍他们唤神便让神魂再现了一次。 可那次白鸩暗中捣鬼,让他们不仅没能说出心愿还受了重伤,神魂为了治好他们又耗尽了所有魂力幻灭。 至于第三次消逝,则是为了平等天界的叛乱,具体的情况木槿也不得而知,但当时天界有人动摇根本,创世神仅剩的神魂也因出手破灭。 第158章 “你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灵力联系,在你出现之后,我就能感受到你向我源源不断的补充着灵力。”季冬青抬了抬手,在她用万象珠的金光照耀下,灵丝果然连通了她和神魂。 “仅此而已?”神魂不解。 “不,还有这一路上的人都想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我对他们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就好像我与别人格外不同一样。为此我查尽灵书,发现这世上只有一神如此,那就是创世神。创始神的身上有着最纯净的灵肉和灵血,能够大大提升任何修炼者的修为。” 季冬青其实早就怀疑自己和创世神有联系了,何况卫祈苍一而再的相助也不像是空穴来风。 “那你如何确定你是主躯?”神魂反问。 “你像我,像不懂人情世故,只遵法规的我。何况,你还对我有种莫名的顺从。”季冬青有条不紊道。 神魂叹气,主魂不愧是主魂,竟摸透了所有。神魂也不再纠结,念诀以魂魄归体,主动回归了季冬青体内。 随着神魂的回归,季冬青感觉到自己的神力在一点点恢复,此时的她已经能完全压制木槿了。 “纵使往事如刀,你也必然要跟我走一回。”季冬青轻轻一捏,灵网就锁住了木槿的魂魄。 木槿刚想唤自己躯体的魔力一用,却发现没有任何反应,她像是被人死死锁住了一般。 卫祈苍!木槿明白过来自己一定是被这家伙锁住了。 这下可好,她现在只能束手就擒了。 往日的恐惧不断蔓延,木槿还是忍不住地手抖,那些该死的人她还没有杀完!没有杀完! “不!不行!你等我杀完他们,杀完他们我就跟你回去解开心结。”木槿气息急促,说话上气不接下气。 季冬青看着她,眸色有些深。 “我求你!季冬青…不,创世神,我求你,神不是爱世人吗?我求你然后我杀完他们,之后我任刀任剐!”木槿当即跪倒在地,她不顾灵网的束缚,朝着季冬青的方向奔来。 她没有顾及灵网的伤害,只是一个劲地朝季冬青方向而去,即使跪倒在了地上也不愿停下。 她的皮肤被灵网划伤,血迹随之滴落在地上。可她还是拼命伸着手,想用魔气挣开灵网束缚,即使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是人界的季冬青,或许会心软,可现在的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在融入神魂之后,她更加意识到既然要爱世人,那就要平等待之。 为他们谋生路,但不可偏私。替之求一线生机,但不可害人。 “此行必踏。”季冬青强行把木槿撤回往日,将其带到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那是季冬青刚踏破地界缝隙到来的时候,此时地界满是疮痍,战火纷飞之下民不聊生。她坦然走在前面,就算流民四窜,她也面不改色。 而木槿却有些惶恐,她没想到地界成了这副模样,她被流民撞得有些踉跄。 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有些不可置信道,“这…这是地界?” “是。”季冬青回答的毫无感情,只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怎么会这样?不该这样的啊?我明明只是惩罚了些有罪的人。”木槿有些无措。 “你做的那些事,可能只针对恶意对你的人吗?地界皆传无数人负你骗你,可又有多少无辜之人受你牵连,你可知晓?”季冬青反问道。 “我…我不知。”木槿回答的有些艰难。 “你不知?那你更该好好看看了。”季冬青将场景拉得更近,让木槿更加贴近这些惨象。 木槿看到幼小的孩子被埋在了战火之中,有的被压断了腿,有的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还有一些无助的老人,他们求助着,却无人回应。 那些灵火把房屋烧至灰烬才肯罢休,灵剑乱飞,时不时就会误伤那些修为低下的地界之人。 木槿拼了命想要阻拦一二,却发现根本救不了所有人,总有人会在这种恶境之下殒命。 有些运气好躲过这些的,却又被靡荒木缠住,活活被吸取灵力,直至灭亡。 “看清了吗?” 季冬青的话在木槿耳边回荡,让她更加焦急恍惚。她曾以为她是没错的,是那些人负她在先,却没想到自己会误伤这么多人,而那些源源不断的灵力,也是以无辜之人的性命为引。 木槿的思绪开始拉扯,她一开始并没有想过要杀人的,她明明是要救他们的。 事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失控的呢? 那时她刚刚接受了万人朝拜,看着苦难的众人便急于想要替他们平定战乱,让他们也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 她不理解,自己只是下界数月,为何地界就会天翻地覆? 于是她开始听那些人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可她太过于急迫了,急迫到别人说什么就轻信,也忘了去求证事情的真实性。 正因如此,她成了那些人最锋利的一把刀。 第138章 那反动派向她倾诉苦难, 跪倒在地向她祈祷,通过示弱的方式来降低她的心防。 “地母大人,如今地界混乱不堪, 我们有意改变如今的现状,可他们却守着死理不肯退让啊!这样下去,我地界大厦必然将倾啊!”那人一声悲呼,对着木槿诉苦。 而那些围在周围的人也随即一拜, 把木槿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的哭泣声扑面而来,一阵阵地冲刷着木槿的耳膜, 让她不由心生垂怜。 “那如何能救地界?”木槿试探地问道。 殊不知她这一问,算是正中了他们的下怀。那些人的眼睛里明显亮起了光,且掺杂着些意味不明的贪婪。 只是这些,都被急于救人的木槿忽视了。 “您不愧是上天选中的地母,如此慈悲心肠,定然能带领我们地界走向昌盛!”领头人高昂着头, 不由分说地先夸上了一番。 随后,他才慢悠悠道, “这个法子有些残忍, 原本我是不打算说的,可是您看这满天战火、民不聊生,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别的办法了, 况且这只有您能做到,所以……” 领头人故意欲言又止,一面装出为难的样子, 一面引诱着木槿上套。 “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木槿被弄得更想知道这法子是什么了。 “不知您可曾听说过成神之路?”那人问道。 木槿似乎在沉思, 并没有第一时间答话。 那人倒也不纠结,当即解释了起来, “所谓成神之路,其实是三界圣贤可走的一条难路。众所周知,三界由天尊地母人皇统领,可就连身处这三个位置的人,也无法称之为神。 这是因为成神之人并不取决于地位多尊贵,但是他取决于一生所行功德有多少。倘若想破开神域成神,就必须有足够的功德。 地界如今的局面,无论何方大能来都无法解决。唯一的破局之法,只有地母你成神!” 成神?木槿自然也是知道这条路不好走,自从创世神陨落,世间再无人成神了。 见木槿有些犹豫,男人急忙说道,“地母,这事情其实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难,若想要成神的话,我有一条路可为您指明。” “何路?” “以杀证道。” 木槿皱了皱眉,显然是不太认同。她这些年学的一直是保护人的法子,贸然叫他杀人她自然是十分抵触的。 “不可,万物皆平等,怎可随意杀戮?” 木槿的语气很坚决。 “地母,您真是太过良善了,如今的局面可是宁不杀他们,他们就会率先把我们杀了!”男人声音嘶哑,企图博得木槿的同情。 见木槿并没有答应的意思,男人心里更加记恨木槿,若不是有求于她,他可不愿意在这里低眉顺眼的! 一想到自己的大计,男子有把内心的不甘和怨恨忍了下来,他打算暂且先放过木槿,等到功成之后再将其反杀。 男子把战场上的一些画面采取出来,描绘出反动派被单方面屠杀的场景。 木槿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动摇,男人也很快捕捉到了这一点异样的情绪,立马卖惨道,“地母,是他们残杀同胞在先,我们若不反抗,必然会被屠戮殆尽!” 木槿有些被说服了,可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既然你说这是成神之路,为何你们不试呢?” “并不是我们不想,而是我们没有这个能力,”说到这,男子不由叹气,“能走这成神之路的人,需要内心坚定,被天道眷恋。不是我们这种毫无天缘之人强行行之,只会触怒天道,引得灾祸降世。” 这话自然是假的,可只要听的人当真就行了。 木槿被男人这真切的语气所感染,心里不由松动了些。 她抬头看着这些老幼妇孺,心想他们也是迫不得已才会求到自己头上来吧! 良久,木槿才问道,“那你想我怎么做?” “以杀证道,顾名思义就是要杀之,那些侵害我们的人自然就是地母您的下手对象。你不要觉得他们是比你弱的弱者就手下留情,这样只会让您在战场上殒命,您必须狠下心来破局。待您成神之日,就是地届归于平静之时。” 第159章 听了男人的话,木槿依旧有些纳闷,她对神这个虚幻的概念有着明显的怀疑,虽然创世神的神魂刚刚才救了他们一命,可也并不是所有神都能如创世神一般的。 何况,强如创世神,不也陨落了吗? “神,真的能解决一切吗?对方这么多人,神一个人就可以把所有人镇压吗?”木槿问道。 男子生怕木槿又不愿意了,急忙道,“神的力量超乎您的想象,等到您完全成神的时候,这地界便任由您反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木槿此刻还算清醒,接着问道,“那这成神,就必须以杀证道吗?一面杀人,一面积攒功德,难道不矛盾吗?” “这并不是唯一的方法,但这是现存最快的方法。”男人有些不耐,却还是只能回答着木槿的问题。 此时,一个老妇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她婆娑着泪眼,嗓音带着些哽咽。 “地母您不愿意帮我们吗?可我们能指望的只有您了。我的老伴死了,儿子死了,就连孙子也死了。我不求您报仇,只求不要让更多无辜的人惨死于战乱之中。” 木槿怔住了,男人那有些引诱的话,并没能让她彻底放下心防。但这老妇话的却字字直击她胸膛,让她感到有些窒息。 她既然成了地母,就不该置这些人于不顾的,她…… “地母,我也不强求于您,若您愿意帮助我们一二,便带上这圣铃,为我们杀出一条血路吧!”男人突然跪倒在地,献宝一般献上了法器。 木槿一时之间骑虎难下,所有人期盼的目光让她说不出拒绝二字。她只得接过了圣玲,算是暂且认下了此事。 随后,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混沌。为什么称之为混沌呢?大概是因为她开始了无休止的屠杀。 在那些反动派的引诱之下,木槿自以为自己做着正确的事,凭借着自己的修为斩杀了无数人。 血一开始只是染红了武器,随后便是她的双手、衣襟以及她所走过的路。 木槿逐渐成为了一个麻木的杀人机器,她听取着那些人卑微的诉求,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总觉得那些人无辜又可怜,若自己不帮他们,他们更是活得凄惨。 而木槿也因此得了个外号,名为“杀戮女神”。她总是一袭红衣穿梭在战场之中,凡是她经过的地方必定片甲不留,他也因此成为了所有修士的噩梦。 随着恶名远扬,木槿的内心却更加空虚彷徨,她甚至只是麻木的执行着别人的命令,完全失去了自己思考的意识。 只要这个事情是对大家好的,她都愿意去做。甚至连这个好,她都来不及去甄别。 直到有一天,她屠杀的修士没忍住辱骂了她,才终于撕破了这完美的伪装。 “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当地母?你知道你在帮助的都是些什么人吗?他们可是反动派!他们是一群疯子,一群只想着杀上天界称霸三界的疯子!称霸三界,这可是谋逆!你这样助纣为虐的人,根本不配当我们的地母!” 那修士被木槿打得口吐鲜血,灵力也在逐渐涣散,可他还是强撑着一口气把自己的怒意骂出了口。 “是你们屠杀在先。”木槿冷声道。 “笑话!这可是我近千年来听到最可笑的笑话!我们屠杀?掀起战争的明明是他们,是他们先开始杀人,我们只不过是反击而已。”修士边吐鲜血边高声说道。 “你们既然有理,又为何要不分青红皂白杀人?为何不向牢仙笼寻求帮助?”木槿依旧固执认为杀人不对,却没有意识到造下杀孽最多的人是自己。 “呵!那是他们死有余辜,是他们先杀人,先侮辱别人的姊妹!至于牢仙笼,他们这些蛇鼠一窝的家伙,谁稀罕向他们求助!”那人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后,整个人就随着灵力彻底消散了。 那人身边的男人却意识到了什么,他盘算着要把木槿这个大杀器拉拢到他们这边来。 他瞧着有些愣住的木槿,急忙哭了出来。纵使他早就见惯了生死离别,并没有什么眼泪,也不停地哀嚎着,极力将自己的眼光揉红。 “地母您恐怕是被他们所蒙骗了,那些反动派主动掀起战争,我们被迫参战,亦死伤无数。地母您若是讲究平等,便不该偏帮任何一方。 如今你已经替反动派围剿了我们百年,也该看看我们了吧?如果他们是你的子民,那我们又何尝不是?” 男子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配上他悲伤的神情,再次激发了木槿的圣母心。 没错,木槿再次心软了。 她没有继续伤害眼前的修士,反而放下了法器。 她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既然你说你们是无辜的,那便带我去看看。” 第139章 木槿跟着那人来到了保守派的营地, 这里比起反动派那边就显得格外惨烈了。 因为没有木槿的帮助,他们处于被动的姿态,自然是节节败退。 不少人认出了木槿, 他们眼里满是提防和戒备,还有一些甚至想直接动手。好在带她来的人似乎比较有权威,这勉强压下了这些人。 木槿看着就连孩童和老人都上了前线,心底的愧疚感瞬间达到了顶峰。 “他们…也要作战吗?”木槿有些迟疑地问道。 “你觉得他们还有选择的权利吗?”男人撇了一眼木槿, 想要利用她的愧疚感。 木槿果然落入了套中,她被哽住了, 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没想到会这样的,是他们说你们主动发起战争。” 男人嗤笑,“他们说的自然是有利于他们的说辞,你却听信一面之词就放弃了我们。我听说在天尊、地母、人皇之中,唯有地母全盘继承了神的博爱。既然你是新上任的地母, 为何偏爱他人?” 面对男子的质问,木槿更加答不上话来了。正是她无言的片刻, 却给了男子步步紧闭的机会。 “看来你果真心存偏爱, 你这样的人如何担当得了地母的大任?果然,正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才让我们地界遭遇了这场前所未有的浩劫。是你!是你害了我们!” 男子越说越慷慨激昂, 致力于把木槿架在高处,通过道德绑架的方式让木槿帮助自己。 木槿极力摇头,她开口想反驳, 却又找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只能苍白无力地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不打算害任何人,我是想救你们的。” “呵!你说得倒是轻巧,你若是想救我,怎么会把我们至于此等水深火热之境?”男子冷笑。 “我……我该如何补偿?”木槿终究是没有扛住内心的愧疚。 男子等的就是木槿这句话,他极力控制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压抑着心中的窃喜后,缓缓道,“你既然助了他们,自然也应该助我们一番,这才算得上是平等爱世人。” “你的意思是?”木槿有点没太懂。 “助我们平乱。”简短的几个字却像是平地惊雷,让木槿顿时失了分寸。 从表面上来说,自己确实是有些偏倚了,可倘若这样做,岂不是又要再次掀起战乱? 男人看出了木槿的纠结和犹豫,他立马出声激道,“我竟然还对你这样的人有期望?你根本没打算平等对待我们,所以只帮助他们,而不帮助我们。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地母!我们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出去!” 随着男子一声令下,原本安静如鸡的人也跃跃欲试了起来,他们宛如豺狼虎豹,紧紧盯着木槿,做好了要让她有来无回的准备。 木槿却没有意识到这份危险,她被男人激得陷入了自我混乱之中,开始自我反思和自我怀疑。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赖在这里不走吗?”男人“啧”了一声,表面上表示着自己强烈的不满,实则却期望木槿松口。 “我…可以帮你们,但不是杀人!我可以帮你们重建家园。”木槿纠结再三道。 男人端得一副审视的模样,心里却乐开了花。有一就有二,只要木槿现在松了口,之后不怕她不帮自己。 更何况现在战局确实焦灼,若是木槿不帮助对面的话,作战自然会轻松许多。 “我保证一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你们恢复原来的样子。”木槿竖指起誓道。 所有人都盯着木槿,眼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只是急于洗脱自己愧疚感的木槿并没有察觉到。 “行,那就请地母先做了再说,毕竟我们因此死了这么多人,可不是你随便说点什么就能抹平的。”男人持续对木槿进行着精神洗脑。 木槿木讷地应了,既然解释再多也无法得到原谅,那不如亲自去做。 看着木槿朝着被战毁家园走去,那些人与豺狼虎豹一样的眼神才黯淡了些。 “大人,这人真的会帮我们?”有些不解问道。 男人带着些嘲讽意味道,“我们这位地母大人,可是个心软的,无论我说什么或是对面说什么,她都全盘相信。这样的人,最容易成为我们手中锋利的刀。特别在这乱世!” 第160章 修士们若有所思,开始盘算起木槿能带来的价值。 随后的日子里,木槿并没有关心战况,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愧疚感减轻一些。她致力于帮大家重建家园,每天都要把灵力耗尽后才肯歇息。 可这样安稳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战火还是再一次烧到了她眼前。可她不知道是这是静心为她策划的一场局,为的就是请君入瓮。 保守派被反动派修士打得连连败退,不少人惨死于对面的刀剑之下。 鲜血汇聚,形成了一条血河。 木槿满目红色,整个人被逼到了崩溃的边缘,她极力用法术阻止着他们互相残杀,却无疾而终。 只要她暂缓法术,必将会迎来又一波激烈的厮杀,而她注定无法阻止这一切,这些人也不会听从她的劝诫。 木槿想救所有人,可最后却救不了任何人。等到最后一保守派修士被抹杀后,木槿整个人彻底地崩坏了。 她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互相残杀?大家不都是人类吗?为什么我明明阻止你们,你们却根本不为所动?你们如此亲近生命之人,怎配拥有生命?” 反动派的修士却觉得木槿才是那个有病的,他们不甘示弱地大声指责道,“明明是你先背叛了我们,是你承诺一定会保护我们的,可你转头就帮起了他们。他们该死,你也该死!” “去死!去死啊你!” “死”这样的字眼刺激着木槿的神经,她瞪大了双眼,眼里的红血丝多的有些吓人。 这么多年来,她尽心竭力,想要更好地活下去,生死已成为她自认为最重要的事情。 可眼前之人却一口一个让她去死,她有些僵硬地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的人,只一个呼吸之间,就用意念控剑,让他们葬送了性命。 等到做完这一切后,木槿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其实没想这么做的,只是她感到生命受到了威胁,整个人也不受控了起来。 “地母,他们罪有应得,不是你的错。”男子适时出现,安慰着木槿,想要趁机把她彻底拉拢过来。 木槿却恍惚了,半晌才问出了一句,“真的吗?” “是他们不听你的劝阻,一意孤行想要伤害别人。”男子让木槿与自己的双目对视,使用秘法让其不会质疑自己。 “对…是他们。”木槿瞬间被说服。 “那接下来你该怎么做?或者说你想怎么做?”男子“循循善诱”道。 “我该怎么做……既然他们爱杀戮,那我就该平定这场战乱。”木槿心里有了定夺。 她不再像之前一样逃避,她将所有法器加身,一副即刻要奔往前线的模样。 而这正是男子所求的,他终于把木槿收为己用了,只要控制好这把刀,这地界必将成为他们保守派的天地。 男子生怕木槿再度动摇,安排了不少人紧盯着她的情况,一旦有什么纰漏,就及时对其进行洗脑。 而男子下属的修士也有些不安,“您说这样我们真的可以完全操控她吗?” “有何不可?”男子倒是格外的自信。 “可是,之前两次都是您设下了局,带他前来,这才成功哄骗了她站在我们这边。” “那又如何?既然她信了我,那她便只能一直信我。无论是我假意让她看到老幼重伤的情景,还是让保守派将那帮不听话的小子残杀殆尽,这个都是我精心为她挑选的路,她必须往这条路走下去。”男人拍了拍下属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太过担心。 话说到了这份上,下属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战争总有平息的一日,真相也总有被揭开的时候。 当木槿即将斩杀最后一个反动派的时候,那人用燃尽生命为代价,把事情的真相输送到了木槿的脑子里,她透过此人的记忆知晓了自己被蒙骗的全过程。 无论是反动派还是保守派,他们从一开始就打着要利用自己的心思。这场战争是双方策划已久的,他们任何一方都想消灭对方,独自称霸地界。至于他们提出的两种理念,也不过是他们作乱的幌子罢了。 知道真相后的木槿,整个人彻底傻了。在白家那些年,她只需要保全白瞿的安全,关于没注意到世间的险恶,也早已忘却了自己流落街头时被无数人利用刁难的时光。 直到此刻,那些记忆犹如潮水一般朝她袭来,她才终于明白这么些年以来,自己竟然被这些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背下了滔天的杀孽。 而她真正的成神路,也彻底断绝了。 木槿满身是血的站在战场中央,近百年来,她大多数时光都是在大杀四方。 而这种杀戮并非是正义的,也并非出于她自己本愿,她背负着那些人的谎言,成为了无情的杀人机器。 这种难受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感到头皮发麻。她想要清除自己身上的血迹,可那股血腥味却完全洗不掉。 这味道提醒着她,让她无法忘却自己造下的杀孽。 她甚至用手极力揉搓着自己的皮肤,希望把这股味道彻底除去,可却只是徒劳。 良久,男人找到了她,他开始了一如既往的歌功颂德,“多亏您的帮助我们才能让地界恢复宁静,多亏您才能阻止这场杀戮的继续蔓延。” 木槿恶狠狠地盯着男人,想把眼前这个欺骗自己百年的人撕成碎片。 可男人自然早料到了这一刻,他故意召集了老幼妇孺来围观这场战争的胜利,结合他说上的那一番赞扬的话,木槿自然是没办法下手的。 因为只要木槿再开杀界,她就会成为地届千载流传的罪人。明明已经终止的杀戮,如果再由她强行开启的话,也会有更多无辜之人被卷入其中葬送生命。 “木槿,哦不,尊贵的地母大人。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们的付出,往后您不需要再如此操劳了,我们可以为您排忧解难。”男子表面上是体谅木槿,实际上是想把她的权利架空,让她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地母。 在多方的压力之下,即使木槿修为远比这些人高,却也无法力众人雄摆脱困境。 就这样,木槿成为了地界的傀儡地母。 地界安顿的这些年里,她的怨恨恣意生长,因此也引来了操纵靡荒木的幕后之人的注意。 “你很强,困在这一方天地之中,未免太过可惜了。你本能成神,却被这些愚蠢的地界之人哄骗,错失了成神的机会。跟我说我能助你成神,你可愿效忠于我?”一个黑衣人找上门来,他最为擅长用对方心底最在意的东西进行引诱。 千百年来一直被否定价值的木槿,第一次听到了别人的肯定,原本沉寂下去的心又翻涌了起来。 是啊,所有人都说她天资聪慧,是天生灵体,是修炼的好材料。 可她明明一开始只是想救人,却在被这些人蒙骗之后造下了杀孽。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过上自己想要的舒心日子,自己却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郁郁而终呢? “你要如何帮我?”木槿自然不会像以往一样轻信他人了,她试探着问道。 黑衣人却笑了,“我亲爱的孩子,在我眼前你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只要你顺从我,我就能给予你无限的能力。” 他抬手把源源不断的灵力灌送到木槿的体内,顷刻间就让木槿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木槿感受着许久未曾有的灵力充沛之感,整个人不由亢奋了起来。 “我知道你有着一颗想成神的心,既然修灵无法成神,那便修魔。”黑衣人指出了一条木槿从未想到过的路。 “修魔?可魔气与天雷相排斥,是无法度过天雷劫的。”木槿不解。 “此言差矣,你不必直接前往天界,只要在地界直接飞升,纵使魔修也能成神。毕竟我们的魔神可就是在这块土地飞升的。” 木槿闻言更显迷惑,“在地界飞升?” “是,毕竟这三界最早之是一块土地,如今的人界多为人族生存,天界则是修士居地,而地界就是妖魔混杂之处。三界看似人界最弱,实则是三位天尊不放心地界才将其落在了正中间,以天界人界来镇守。而地邙山就是地界最强的禁制。” 听了解释后,木槿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生活的土壤,原本竟是妖魔的住所? “你若信我,就种下这木,它一方面能替你惩罚那些背弃你的人,另一方面就可以源源不断为你输送的灵力。你若不想修魔也无妨,你自可继续修灵,待你到瓶颈无法突破之时再寻我便是。” 黑衣人留下了数以千计的靡荒木段后,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木槿本还想再追问什么,却根本没能说出口。好奇心驱使她打开了储物袋,可里面的木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光秃秃的,并没有任何叶子或花果。 犹豫再三,木槿最终还是选择种下了第一截木头,孤独的她也终于有了陪伴。 她跟靡荒木说话,看着靡荒木一天天长成,却始终不见它长出叶子和花果。 第161章 “原来你也和我一样,只有自己。” 木槿有些自嘲地笑了,可靡荒木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就朝木槿输送起了灵力。 虽然这只是很小的一丝,却如一阵暖流,让木槿冰封已久的心有了片刻松动。 往后的日子里,木槿开始沉迷于种植靡荒木,她自然地汲取着靡荒木输送的灵力,很快就修炼到了地界的极限。 之后,无论她如何汲取灵力,都无法勘破修为了。 在她彷徨又无助的时候,黑衣人再次出现了。 这次,木槿没再拒绝黑衣人,她顺从地开始修魔,也听从黑衣人指示行事,在地界种满了靡荒木。 而原本大权在握的男人,也迎来了寿终正寝的时刻。 木槿在黑衣人的帮助下,顺利地夺回了属于地母的权利。 只是此时的她再无心发展地界,而是一味的沉浸于源源不断的魔气,这种前所未有的力量让她如痴如醉。 她甚至凭借这股力量把地界封锁了起来,突破了原本修为的上限,直逼飞升的边缘。 而打破这一切的,是季冬青的到来。 她斩破了没有人可以打开的结界,也彻底打破了地界很长一段时间的稳定。 随后便是下属对于季冬青的一些汇报,木槿倒是没有过多关注这件事,只是让下属加派修士追杀季冬青,以绝后患。 而季冬青却像个顽强的小强,每次都能在绝境逢生。 甚至,她还孤身一人闯到了木槿面前。 木槿对季冬青的认知并不多,只是单纯觉得这人天赋异禀,强到想拉拢她而已。 回忆的思绪到此彻底结束,木槿看着眼前的废墟,想起神魂所说的话,开始疑惑起来,她是不相信季冬青面对同样的选择时,会做出与自己截然不同选择的。 “我承认我确实没能做好,可你难道与我有什么不同吗?我可听说你也是以杀证道飞升天界的。”木槿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可不像年少时那样容易被别人动摇情绪了。 “我与你,从来都不同。” 季冬青眸光坚定,明明身披杀戮,却没有影响到丝毫气运,反而还有着不少木槿最为缺乏的功德。 “不可能,你怎么会有功德?明明你也杀了很多人,”木槿开始质疑起了天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你是创世神的转世,所以天道对你有所偏爱。我就知道!这世界待我不公!” 季冬青看着木槿,深刻感受到她果真无药可救了,心中更坚定了破局的心思。 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准备带着木槿走一遍自己所走之路。 既然木槿不信,那就让她看看自己和她不同的抉择。 木槿就这么被季冬青用意念强行往前扯去,因为入了季冬青的回忆,木槿的神魂受到了巨大的压制,她变得格外被动。 多年以来,木槿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这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有些想逃。 可季冬青并不会给木槿这样的机会,她用灵识和神识来困住木槿的行动,辅以灵网和剑气逼迫着木槿前进。 木槿吃了个暗亏,她没有想到季冬青的能力如此之强,对其有了片刻的请示。可就是这空档的时间,让她被季冬青压制的无法还手。 “你!”木槿目眦欲裂,想继续再说什么危险的话,却发现被季冬青封住了声音。 木槿更加气急了,可她不仅不能动弹,也无法发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见一旁的人终于无法闹腾了,季冬青才带着木槿看了起来。 其实,观看自己的往事是非常痛苦的。 特别这段往事,还算不上什么美好的回忆。 但季冬青却格外坦然,仿佛是个局外人一般。 这让木槿很震惊,季冬青竟然没有因为这些事而生了心魔,反倒是改变了自己证道的方式,坚定了自己的道心。 季冬青刚到的时候,地界便是一片废墟的模样,原本并不伤人的她,陷入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境地。 倘若无法处理好,季冬青便极有可能堕魔。 但她却走出了自己的路,她愿意为弱者挥剑,她的杀并非是为自己而杀。 她剑下亡魂皆是恶人,所行之事皆为苍生。 木槿不再反抗,她承认这是她从未想过的,虽然口口声声打着解救大家的旗号,可她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挥剑。 她的内心并不坚定,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守住的到底是什么。 从来没人教过她,而她也没想过要学。 但季冬青不一样,她受沈白礼教导多年,心里始终守着一线。 第140章 这一线, 守住的是道心,也是底线。 木槿却从不知,可为生民挥剑。 “你杀人无数, 可曾有过夜不能寐的时候?”不知何时,木槿发现自己竟被解开了禁言。 “问心无愧者,又何怕冤魂索命?”况且季冬青本就是个不怎么睡觉的,她修炼都还来不及。 “你问心无愧?杀了这么多人, 你当真毫无感觉吗?”木槿不信,毕竟她经常因为会在梦见那些人满身是血地看着她, 追问她为什么要杀自己。 季冬青没说话,要说什么感觉都没有肯定是假的,但她确实没有被这困住。 木槿为之所困,究其根本是道心不稳,从未有人教过她挥剑的意义是什么,以至于她不断反复踌躇, 无法确认自己的立场。 加之她想要做好事的心情在作祟,整个人就变得像圣母一般。 无论什么人说什么, 她都觉得对方确实可怜需要帮助, 丧失了自己的辨别能力,也因此被有心人利用。 但季冬青不同,在地界的她, 无论是面对流民的卖惨,还是修士的软硬兼施,他都没有顺从。 她始终坚信着自己要走出一条与众不同的路来, 她挥剑斩杀的是妖魔, 是恶人。虽然以杀证道,可她道心从未改变, 她要为这苍生挥剑。 木槿看着季冬青一路以来格外坚定的身影,眼神不免有些飘忽,她似乎从未向其一样坚定。 没有谁能拯救所有人,就连神也不行。 卫祈苍这句话其实是印在季冬青心里的。 在地界的季冬青彻底明白了其中意味,无法拯救所有人的话,就先救眼前人。 季冬青也曾被诱惑,说她是千年难遇的奇才,可将她奉为人上人。 她没有被这些花言巧语所蒙蔽,不像木槿一样被架在高台之上。 一直以来,木槿其实都是被忽略的那个。作为乞儿的时候,她抓住了白鸩伸出的手,就是希望自己不再过着背着所有人忽视的生活。 但白鸩并非良人,在白府的那些日子,她更加患得患失了起来。她顺从地保护白瞿,为的不过是白鸩能是不是来探望她一下。她想证明,自己也是会被人关注的。 她执剑为白家报仇,也不过是想找一个让自己能够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当她被迫前往地界寻找白瞿的时候,她的自尊心已经开始作祟了。她甚至恶劣的想要白瞿过的不好,这样的话对方才会需要她。 可白瞿却比在地界好多了,似乎从头到尾不幸的都只有她一个人。 直到,她作为地母飞升地界,她才再一次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当那些人虔诚地向她拜礼时,她的内心格外的充盈,也因此会选择毫不犹豫的替他们开启杀戮。 “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向你求助,也没有人表示需要你,甚至还有人费尽心思想除掉你。为什么你却能一点都不在乎?”木槿看着踏血河而上的季冬青,忍不住发问。 “你太缺乏安全感了。” “怎么可能?我……” 季冬青打断木槿略带慌张的狡辩道,“你需要别人表明需要你,可我不需要。我是为自己活着的,我想要的东西和我想守住的东西,才是我行事的动力和根本。可你因为贪图别人的那一点依赖,你行事的根本就成了别人的需要。 可人心总是贪婪的,一旦你对他们表现出有求必应的话,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的诉说自己的愿望,而你也正是因此陷入了沼泽之中。” 木槿被季冬青说得哑口无言,只好又转头回去看季冬青的记忆。 这人确实和她不同,倘若自己在这样的地界,想必是杀不出一条生路的。 而这地邙山,也早已因为白瞿的失败,成了木槿心中最大的障碍。 “破三关,开地邙。你只用了三日?”木槿更加不可置信了。 “三日足矣。”季冬青也不是没有做过调查的,她把路线和破关的要诀都反复练习了无数遍。 只待要破局之时,能趁所有人不备行之。 “你从未曾想过,这些人也可能会欺瞒于你吗?”木槿不死心问道。 “自然有人会骗我,可那并不重要,因为我不会全信,我只会信事实的真相。”季冬青抬手幻化出了灵剑,快到诛杀的时机了,她能感受到木槿产生了不小的动摇。 第162章 “就算你是创世神转世,可神魂尚未完全归位,你是无法斩杀我的灵魂的。”木槿自然看到了季冬青的动作,但她还是坚信黑衣人所说之言,唯有创世神能诛杀自己。 “守我一线,人定胜天。”季冬青捻二指于眼前,定法封景。 此法一出,周围的景色都被定住了,所有声音顿时消失,空余二人对立而站。 “你怎么会这法诀?”木槿再一次感到惊讶,在识海之中定景,这是独属于创世神的招数。 “自然是神魂记忆中所带的。”季冬青淡淡解释了一句。 “可神魂归位不过片刻,你就能习得?”木槿被这恐怖如斯的学习能力吓到了。 可偏偏当事人觉得没什么,季冬青一脸理所当然道,“照着口诀复刻一遍即可。” 木槿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 季冬青却懒得再和木槿废话了,她当即起阵锁住木槿所有退路,将所有剑招和剑气凝结于一点,时刻准备一击即破。 木槿虽笃定自己不会烟消云散,可还是下意识施展了防御术,她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这并不是那种普通的一击。 剑意磅礴呼啸,白光和金光交加,刺得人睁不开双眼。 木槿却在这滔天的剑意之中隐约窥见了神谕,她那原本因修灵而处于的瓶颈期顿时就被堪破了。这一刻,她才彻底意识到了自己和季冬青的差距。 瓶颈并非是修魔才能堪破的,重要的是自己的内心,是她的心不够坚定。 木槿隐约觉得这剑意有些熟悉,像是失传已久的连翘剑法。 “这是连翘剑法?” 季冬青没有否认,却也不想继续拖延时间了,她能感受到地界崩坏的速度逐步加快,看来那人是想要收网了。 季冬青闭上眼睛又睁开的瞬间,人剑已然合一,而她的双眼也变成了金瞳,宛如真神降临。 所有剑意被聚拢到一点,随季冬青意之所至。 木槿引以为傲的防御在瞬间击破,剑意正中眉心,她的魂魄被震碎了些许,却没有被完全粉碎。 木槿这才终于感受到了季冬青的可怕,她猛地往后撤了好几步,强行用法术稳住自己的魂魄。 可在季冬青阵法的管控之下,灵力能用,魔力却无法使用分毫。 木槿眼看着季冬青下一击又要袭来,急忙大声喊了出来,“江黎和宋且安的灵魂还在我手上,你要是不想他们死就收手!” 可季冬青只是愣了片刻,随机便毫不犹豫地继续打散她的灵魂。 木槿实在撑不住了,她本想把江黎和宋且安的灵魂移到自己跟前,替自己挡住攻击。可却发现这二人的灵魂,竟然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没了办法,他只能拿出了黑衣人给的压箱底法器,强行撕破了一个时间裂口,回到了自己的躯体内。 季冬青的反应极快,她立马就跟上了木槿,回到了自己的躯体内。 二人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江黎和宋且安早就站在了一旁。 在进入之时,木槿就使了手脚,二人的灵魂被强行扣留在了木槿的识海之中。 季冬青自然发现了端倪,在一次又一次的场景转换中,她感应到了二人的神魂,趁着木槿流连于过去场景之时,就把二人送了出来。 在外等候的卫祈苍也不仅是镇住了木槿,还让二人的神魂归了位。 所以等木槿出来时,就是被四人围住的场景。 她拼了命想挣扎,但在卫祈苍的桎梏之下却纹丝不动。 季冬青则继续抬手碾碎她的灵魂,在外的难度远比在内的大,但好在木槿动弹不得,这过程竟出乎意料的顺利。 听着木槿被碾碎灵魂时发出的惨叫声,江黎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可一想到受难的地界子民,又咬了咬牙,继续为他们助法。 木槿的灵魂很快就碎了,唯有一块始终□□。 此时,卫祈苍一个挥手,便有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木槿眼前。 那是,人皇白瞿。 “木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白瞿话里满是痛心的意味。 “白瞿?”目前有些恍惚,一度有些不敢置信,白瞿为什么会在这里。 “木槿,你还记得在地邙山拜师之时,你说的话是什么吗?” “平天下事,无愧己心。”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有些震耳欲,他们终不似少年模样了。 木槿的那片灵魂有了裂痕,看来她的执念一部分当真和白瞿有关。 “你懂什么?就算这天下所有人都能指责我,可我告诉你,你不配!若不是为了保护你,我何必要受这么多委屈?若不是你我会一直在地邙山学习,我会顺利成为地母,也不会陷入战乱。” 深藏在木槿心底的怨恨喷涌而出,他那双眼眸里写满的都是巴不得白瞿去死。 “你原来是这样想我的吗?”白瞿有些失落,“年少时确实是我做的不对,忽略了你的感受。可后来我只是怕你和我一起到人界受苦,在你来到人界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该如何保护你。可见你成为了地母后,我想着你能走的路远,比我能给你的会更好。我未曾想到你这一生颠沛流离,会经历这么多。但为何你一次也不曾向我求助呢?” 木槿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求助?白瞿,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傲骨的,我也有我不愿放下的骄傲。既然保护你是我唯一的价值,我自然不会求你来护我。” “木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帮你,或者说为我过去不对的事做一些弥补。”白瞿怔了怔,他倒是没想到木槿会这么说。 白瞿张了张口,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可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抱歉”。 “道歉是最无用的,可这一点我们还真像,我们做错了事都想道歉,可我们都该知道,这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问题。”木槿释然了些,那些细微的恋爱和变得粗了些,灵魂时刻可能碎开。 “是…是白家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白瞿头低了点。 “是吗?倘若白家没出事,白瞿没有一意孤行,木槿你就能保证自己不会遇到后来的事吗?那些行恶之人,可是一直存在的。”卫祈苍适时开口,彻底打破木槿心中残留的最后一丝幻想。 “够了,你不是也害了白瞿,你也是刽子手,谁又比谁高贵呢?”木槿趁着不多的理智叫骂出声。 “木槿,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祈苍他没有害我,帝王骨是我强行赠予他的。我根骨有损,寿命已然到了终结,可三界叛乱不断,我也想着尽我自己的力量做最后一件事。我以生死为局,将幕后之人引出。 这件事很成功,但我没有提前与你说,是我的一点私心,我总希望你能摆脱白家,好好活下去。 而且是祈苍救了我,是他把我的最后一次神魂强行留住,让我修补灵魄,才不至于魂飞魄散,无法进入六道轮回。” 白瞿极力解释着,可他的魂魄消耗速度过快,灵魂的颜色渐渐变浅,有彻底消失的趋势。 木槿抬眸看了一眼卫祈苍,原来满盘皆错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他们二人都守着自己的大义。 “咔嚓”一声,灵魂彻底碎成了粉末,原本极力支撑着的躯体也轰然倒下,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道别,木槿就这样突然消失在了天地之间,唯有一滴眼泪,证明她存在的痕迹。 “祈苍,木槿她是不是没有来生了。”白瞿自然知道做了错事必须付出代价,可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没等旁人回答,白瞿继续喃喃自语了起来,“你们见过木槿花吗?木槿花很漂亮,颜色也很美,我一直以为这是坚韧勇敢,美丽永恒的存在。 但这世间的事情总有两面性,正因为它这么美丽,便成了无数富贵人家殉葬所用之物。他们说它花期短,说它不详,说它是死人花。它到底该活成什么样呢?” “是朝开幕落的短命鬼,还是生生不息的无穷花,这从来都是自己选择的。” 季冬青倒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纠结,地母薨逝,原本强撑着地界的力量开始渐渐消失。 虽然她已经让天界众人镇守,但她并不完全相信那些修士。毕竟那些人虽然是各大大多修为都不太行,都是些靠家里的修n代。 果然地界开始晃动了起来,好在那些修士虽然并不算强,却因为季冬青选对了位置,能够以一顶百,勉强算是稳住了地界的崩坏。 除掉地母后,空中的魔气就变得稀薄起来,大家的玉牌也可以无障碍传音了。 季冬青当即就进行了方位的指挥,“十人一支,北镇三支,南镇四支,东西各二,余者镇角。” 卫祈苍暗中让玉牌亮了亮,表明这是经过自己默许的。 卫祈苍暗中让玉牌亮了亮,表明这是经过自己默许的。 修士们见状也不耽搁,毕竟谁也不想就此埋损在这个地方,他们很快就划分好了队伍,到达了各自应该在的地方。 第163章 而沈白礼等家主则坐镇东南西北,以防变故发生。 很快,地界就被稳住了,人人都有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祈苍,让我在消散之前,再做最后一件事吧!”白瞿从来都没有想过独活,他之前就做好了必死的觉悟,只是卫祈苍又救了他一命,如今他还能发挥最后的价值,就足够了。 白瞿用自己的灵魄为引,将怨念引到了自己的身上,同时也为卫祈苍他们开出了一条可以走出地宫的路。 “这样,你会永世不得超生的。”江黎急忙想要制止。 “这是我该有的宿命,既然注定陨落的话,就该去做更多的事。 我白瞿此生并没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但我至少做了力所能及之事。 至此,无怨无悔!” 白瞿露出最后一抹笑意,强行吞下所有怨念,用残留的灵力推着四人离开。 “走…走!”卫祈苍面上第一次露出了哀伤的神情,“我说走啊!” 在他的催促之下,江黎和宋且安也不再犹豫了,既然人皇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该浪费他的好意。 在四人瞬移出地宫中央的片刻,那处就爆炸了,地宫那坚硬的木材全部应声倒下,原本精雕细琢的木雕成为了一片废墟。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让大家都产生了耳鸣,而季冬青耳边残留的不仅是耳鸣,还有白瞿最后的嘱托。 “一切都拜托你了,创世神。” 季冬青紧了紧手,可还是选择决绝地走了出去。只有弱者才会因伤感而停步,她绝不会止步不前! “请诸位镇守好四方各角,其余外围修士做好战斗准备。”季冬青继续传音。 她话音刚落,所有妖魔似乎感受到了领袖的消逝,开始变得癫狂起来,从四面八方朝着地宫涌来。 此时,外围修士也到了真正该做事的时候了。 “我助你开界。”不用季冬青多说,卫祈苍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他当即起阵,以地宫为中心,将残余的妖魔隔绝在外。 “那我们?”江黎深刻感受到自己与季冬青和卫祈苍二人的差距,即使这么多年来勤奋练剑,似乎也没有缩短彼此的距离。 她生怕自己再一次成为累赘,害怕这一次依旧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卫祈苍自然看出了江黎的心思,他原本是可以不管他们的,可他还是心软了,“你们的人一阴一阳,替我护阵即可。” 季冬青也没说什么,她跟卫祈苍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就拔剑飞到了空中,以古法唤天雷降临。 天雷洗涤,这是最快速清地界妖魔的方法。 只是这法子危险性很高,千万年来都没有人愿意一试。 季冬青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抬手引雷,以自己的神力和灵力为导体,召唤着无穷无尽的天雷。 卫祈苍眼见时机已到,立刻转阵,让天雷顺着阵纹流向四面八方。 “拿剑,守季姑娘!” 江黎和宋且安也随即明白了二人的意思,他们和卫祈苍成三角而立,谨防任何一个角度有妖魔成为漏网之鱼。 有了三人替季冬青守住下面后,她便彻底没了顾忌。在确定能够稳住天雷时,她立马将灵剑碎开,让每一片碎剑都能独自引雷。 天雷来势更加凶猛,洗清妖魔的速度也更快了些。 四人终究是扛住了这一波,妖魔尽数被斩于天雷之下。 这虽然算不上什么胜利,但至少稳住了地界的格局。 季冬青顺势而上,借卫祈苍灵阵之力,以一剑破地界穹顶。 原本一直沉寂在黑暗之中的地界,突然照进了阳光,阴沉的气息尽数散去,人们终于看到了希望。 而在那光中还有一个挥剑的身影,留存在了无数人的心中。 接到了卫祈苍可以撤离的讯息后,所有人才离开了指定的位置。 “季道友不愧是少年英才,一剑破万魔,当真是吾辈楷模。”宋归真不知何时来的,一上来就迫不及待的吹捧着季冬青。 “是啊,季道友果然不同凡响!” “找空可得让我家那些孩子,跟季道友好好学学。” 有人开了头后,其他人就自然而然地拍起了马屁。 可这些并不是季冬青想听的,况且,真正的危机还没有结束,地界的靡荒木并没有被天雷摧毁。 她始终提着剑,警惕地盯着那些靡荒木,生怕它们突然暴起。 “季道友,怎得还如此谨慎?如今地母已除,你大可放松些。我宋家有一处别馆灵气充沛,季道友不妨来休养一段时间。”宋归真继续讨好道。 季冬青瞥了他一眼,她总觉得这人和宋仙师外形上有些神似,可神韵却完全不同。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倒像是子孙。 于是,季冬青试探着问道,“宋家主家中可还有长辈大能?” 第141章 见季冬青主动向自己问话, 宋归真有种抑制不住的兴奋,他抬嘴就开始吹嘘了起来,“不瞒季道友说, 若要说到大能,如今尚且镇守本家的便只有我们宋家了。” 季冬青闻言自然来了兴趣,便将目光移了过去。 宋归真本在担心宋家没有什么优势可以拉拢季冬青,这下就更加卖力地想要吸引季冬青的目光。 “我们宋家的尊祖, 是唯一一个没有归于混沌的,其实力可与尊神比肩, 若是季道友有什么瓶颈,在其指导之下必然会大有裨益。” 季冬青倒是没有被这话诱惑,一方面神魂归位让她想起了不少神术,另一方面在地界这些年,她早就遇到过不少像宋归真一样的人。 这种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真正可以听信的, 唯有他说的大能确有其人这一件事。 “不知宋家尊祖姓甚名何?”季冬青追问道。 “尊祖名号岂是我等可以直呼,若是想见上一面更是难上加难, ”宋归真也不是个傻的, 他自然知道季冬青只是单纯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便故意卖了个关子,“不过, 如果是季道友的话,我倒是可以为你引荐。” 季冬青颔首,“那就劳烦了。” 随即, 还不等宋归真跟季冬青要上点什么好处, 地界就开始剧烈摇晃了起来。 这是靡荒木最后的暴乱。 靡荒木已然成了地母和地界的传导体,如今地母身陨, 在人力无法导出的情况下,靡荒木彻底失衡。 而这正好是销毁所有靡荒木最好的时机,靡荒木在缺乏灵力之际,会疯狂吸取他人的灵力。这种时候靡荒木会变得狂暴,却也会完全失去判断力。 季冬青画符结阵,将空中飘浮的灵力,以及地界的地脉之力强行导入靡荒木中。 不出半晌,靡荒木的枝条就因无法排出灵力而飞速膨胀了起来。当灵力到达极限的刹那,靡荒木当即就炸裂开来。 但这并没有伤及任何人,在结阵之前,季冬青和卫祈苍仅一个眼神交流,就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卫祈苍也为所有人立起了灵异屏障,避免众人被爆炸的余波所伤。 靡荒木炸裂的瞬间,好似燃放的烟花一般绚丽夺目,浓缩至极点的灵力呈现出五彩斑斓的颜色,幌得人移不开双眼。 地界得救了,大家活下来了。 后续处理和重建工作自然迫在眉睫,卫祈苍设定了相应的重建计划,将原助小队按修习方向分成了几个类别。 季冬青等人自然也加入了其中,也多亏有了他们,让重建的速度快得难以置信。 不过月余,地界就勉强恢复到了平稳运行的样子。 在重建的过程中,季冬青时刻留意着宋家人的动向,把所有不对劲的地方都暗暗记在了心中。 而靡荒木的残余清除更是重中之重,季冬青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到每一个清除点,保证彻底清除。 至于季冬青是创世神的事,几人都默契的没有提及,当事人更是不以为然,仿佛没有这件事一样。 最终还是卫祈苍先开了口,“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季冬青继续清理着残骸,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如果你想说的话,不必我问,你也会说。可你不想说的话,我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更何况,我是谁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做什么。” 卫祈苍却笑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她像极了,然后我不断试图挑逗你的情绪,却发现你不开心的时候都会和她一样。之后靡荒木盯上了你,让我更加确定你就是她。以身殉六道的创始神,回来了。” “你到底是谁?”听卫祈苍有要把话说破的意思,季冬青也不在藏着掖着了,她停下了手中的事,转头看着卫祈苍。 “卫祈苍……” “我问的是你是创世神座下的谁?” 卫祈苍眼眸一震,像是没有猜到对方竟然能这么快分析出自己的身份一般,“纵使你有的部分记忆,也未免太聪慧了。” 第164章 “你几度三番救我的原因是什么?是想创世神归位救万民?还是说你只是单纯的想等这个人回来?”季冬青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季姑娘怎么突然间如此严肃?我们不过是随口聊聊罢了。”卫祈苍显然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调笑着转移季冬青的注意。 “我这人不喜欢在严肃的事情上开玩笑,我不知道你在谋划些什么,但若是同路,自可结伴而行,若是殊途,我也不会对你手软。”季冬青也不再纠结这些,继续清理了起来。 她心里其实有过很多猜想,若是连卫祈苍都和幕后之人有所勾结的话,那这天界也定然是烂透了的。 待到回归天界,她自然要去拜访一下宋家的那位大能,看一看这幕后之人到底所图为何? “季姑娘放心,你我就算殊途也定能同归。”卫祈苍倒是没放在心上,既然各自都有想做的事,那便不该为谁停留。 二人都没有争论,只是默契地各做各的事。 可到了该回天界的时候,众人又犯了难,地界并没有回天界的路。 下界与上界不同,下界只需有着保护层和定点便可凭借灵力转移,可上界却是破界而上,需要靠修士自身开辟出一条路来。 若是换在以前,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万年来大家都十分懈怠,只单纯依靠着先祖大能留下的天梯在三界中往返,早已丧失了破界而上的能力。 勉强有几位大能能够破解而上,却也只顾得了自己,无暇顾及自己的孙辈。 这么一来,大家虽然有苦,却碍于面子都不肯说出口。只是表面上互相谦让着,让对方先行回上界。于是便出现了一群老滑头你推我让、极限拉扯的画面。 宋且安和江黎看了不免唏嘘,如今在天界认真修炼的人已越来越少,他们二人也勉强只能让自己回到天界。 可那些大能甚至连他们都不如,便不免让人觉得可笑极了。 沈青雉却不这么想,她故意扬起了声音道,“这有何难?你们如此推脱,到底在害怕什么?我们天界法宝如此之多。择其中一二,自然便能回归上界。” 看着沈青雉这幅胸无城府的样子,不少人暗暗憋笑了起来,沈家的少家主如此草包,纵使有沈白礼也回天乏术。 江慎叹了口气,撇头看了眼自家孙女,发现其也不赞同沈青雉的做法后才松了口气,这稚子太过莽撞了些。 他知道沈青雉其实是想证明自己,可在没有了解具体情况就夸下海口,只会惹来更多的祸事。 一旁的宋归真倒是笑得开怀,他正愁没有人来当这个垫脚石,沈青雉这小丫头就送上门来了,趁沈白礼还未来,他自然要好好利用一二。 宋归真开始对沈青雉展开了赞美,从沉鱼落雁夸到闭月羞花,从天资聪慧夸到少年有为,完全把沈青雉架在了高台之上。 沈青雉自然被吹捧得飘飘然,她如数家珍般说着天界的神器,断言其中一定有可以帮助众人回到天界的。 “沈少家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若真有什么神器,不妨拿出来让大家都观摩一番,或者直接用这神器为大家开辟出一条路来,想必日后天界的功名簿上也会有你的姓名。”宋归真满眼的算计都溢了出来。 而此时,沈白礼几人也赶到了。沈白礼急忙封了沈青雉的口,用灵力将其拉到了身侧,不允许她再有任何动作。 明明做了不少事的沈白礼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轻拍了下自己的衣袖,若无其事道,“稚子无知,各位见笑了。” 沈白礼不怒自威,那挺直的脊梁让不少人都不敢妄言。 而后他话头一转意有所指,“不过有些人虽身为长辈,却无长辈之德,诱骗晚辈为自己铺路,可谓小人行径。” 宋归真这个老狐狸倒也不觉尴尬,只是笑笑,并不多言。 方才沈白礼和卫祈苍商量事务,不过耽搁了片刻,沈青雉便被有心之人挑唆,可见其心性确实不足。 沈白礼心中不免有了一些思量,他看着一旁不服气的侄女,第一次觉得有些头疼。 而就在他们争执的片刻,季冬青却已经做好了开辟天梯的准备。 对她而言,开辟天梯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需静心洗脉,保证以最纯净的灵力才能打通供众人通行的天梯。 季冬青以神力开路,灵力织路。 突然,一道白光刺得众人睁不开眼,等到他们能视物的时候,眼前已经赫然出现了一道通往天界的灵梯。 年幼之人尚未见过天梯,可大能们却是经历过这个时期的,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最终还是有人没憋住,惊呼出声,“天梯!季冬青竟然复刻了天梯!” 要知道上一次开辟出天梯的人,早已飞身仙界成神了。而方才季冬青似乎只是用手一指,就构建起了这精美的天梯。 第142章 “如何?”卫祈苍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语气中满是得意。 “甚好。”沈白礼倒是一如既往冷静,“但与天尊怕是无甚关系。” 沈白礼这话意有所指,大概是说自己这个先生都未曾邀功, 卫祈苍这个未曾教导过季冬青的自然也没什么功劳。 卫祈苍自然听出了这言外之意,但他想要的只不过是沈白礼肯定的回答,毕竟这人之前因为季冬青以杀证道心有芥蒂,如今看来倒是没那么抵触了。 他轻笑一声, 坦然道,“确实与我无关, 不过你这么说,我就当做你认可了她的道。” “我认与不认并不重要,你的道不也未曾想过要让我认可?”沈白礼之前虽不认可季冬青的道,这也没有让她为改变的意思,毕竟己道己证,这是他作为夫子的时候教授的东西。 “不一样, 你对她是特别的。”卫祈苍噙着笑,意味深长道。 沈白礼若有所思, 抬头看向眸色坚定的季冬青,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虽说天梯已成,但天界之人却没几个愿意先踏上去,他们依旧在心里猜测着天梯是否是徒有其表。 季冬青自然也看出了这些人的顾虑, 她没有磨蹭,第一个走上了天梯。 可即使她走了上去,也有不少人害怕因承重问题, 导致天梯崩塌而不敢踏足。 卫祈苍不知何时已然越过了众人, 他亦步亦趋跟在季冬青后面,没有片刻的迟疑。 见天尊都如此, 不少人也逐渐放下心来,可他们仍旧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每个人都警惕看着四周的人,想让其他人来为自己试错。 江黎可看不得这些人优柔寡断的样子,她成为了季冬青的第二位跟随者。 宋且安见拦不住江黎,便也只好冲着跟了上去。 至于沈白礼,也慢悠悠地提着他那个不懂事的侄女踏上了天梯。 至此,大家也不再怀疑犹豫了,与方才的迟疑不同,现在几乎是人人争抢着踏上天梯,生怕季冬青到达天界后,这天梯就会消失。 趁那些个大能还在慢悠悠爬天梯的时候,季冬青一个光遁就回到了天界,她刚刚的样子只不过是要让这些人放心。 如今趁大能皆不在天界,便是她彻底把天界搜查一遍的好机会。 季冬青始终能在天界感受到靡荒木的微弱气息,她坚信自己要找的源头一定就藏在天界某处。 一路以来,她理清了不少信息,加之部分神魂的记忆,很多事情也终于有了答案。 这靡荒木最早并不是被禁止的,相反,它曾经存在于三界的每一个角落。 真正被禁止,还是得追溯到那一次反叛,让创世神身陨的那一战,并非是所谓的创世神神力衰竭,为护苍生而献身那么简单。 那最后的战役之中,靡荒木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原本四处可见的荒木,被魔族和仙界的内奸所利用,变成了蚕食吸引众人灵力的邪物。 而创世神之所以入六道,是因为她要救世人,唯有这个方法才能把靡荒木短暂的彻底清除。 至于这创世神的身份,季冬青已经接受的差不多了,她那所谓的上一世,只不过是她被迫送往其他世界的一世轮回罢了。 人死轮回断,季冬青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到那个世界了。 但到底是谁强行把创世神的神魂送入了其他世界轮回,这是让季冬青感到困扰的。 可这不是目前最紧要的,季冬青收起思绪,利用光遁顺着靡荒木的气息寻去,却没有发现身后有一人看着她并不言语。 “尊上,您回来了。”卫恒毕恭毕敬道。 “都准备好了吗?”卫祈苍揉了揉眉头,尽力驱散自己困乏的意味。 “都已按照尊上的吩咐准备好了,只是你当真要这么做吗?”卫恒话语间不免有些迟疑。 卫祈苍有些晕眩,却依旧强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明明如今创世神神魂回归,您还有别的选择,为何偏偏要……”卫恒依旧不解。 第165章 “你知道的,我从不会改变决定的事,你若想助我,就保证不出纰漏。”卫祈苍没忍住咳了两声,透出一股摇摇欲坠之感。 “……是,”卫恒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应下,在尊上救下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为尊上献出生命的准备了,“那创世神那边?” “不必管了。”卫祈苍眸色幽幽,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季冬青很快就找到了气息的源头,一个“宋”字高悬于顶,看来就是宋家的那位先祖没错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她一方面用法术隐去了自己的身形,一方面还拿出了法器,确保能够万无一失后,才遁入其中。 这地方虽然偏僻,却称得上是难为的仙境,四周雾气缭绕,明明悬于高阁却料峭生春,看得出来是被灵气滋养才能有如此环境的。 随着季冬青不断深入,靡荒木的气息也更浓了,而她也看到了一位白衣飘飘的半神。 没错,此人的修为已然达到了半神的境界。 虽说只是半神,可神与修士却有着天壤之别,他们中间的那一道天堑并不是能够轻松跨越的。 这位半神已然拥有了能够飞升神界的资本,可季冬青却能明显感受到他在压制着自己的神力,这倒是让季冬青更加不解了。 索性,季冬青选好了一个角落,暗中观察起这位半神。 这位半神静静矗立在靡荒木的中央,宛如一尊石像,若不是那灵力流动的话,季冬青或许真的会以为他只是站在那里凝神。 “他们归来了。”不知何时,闪出了一名黑衣男子,他周遭的魔气与这仙界格格不入。 那半神却隔空把来人拍飞,满脸嫌弃道,“我说过了,把你这臭气熏天的魔气收收再进来。” 那人倒也不计较,只是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强行收回了一些魔气,“真不知道你到底在矫情些什么?你和我又有多少区别?” “啧,你一个甘愿堕魔的,和我在这说区别?区别就是,我现在仍被万人供奉,而你却只能躲在阴暗处。”半神有些不耐,却还是转过身看向黑衣人。 “追求不同罢了,玉清,你知道我想要的并不是这种冠冕堂皇的追捧,我想要的是无人能及的实力。况且,若非我们追求不同,又怎能一起走到今天这步?”黑衣人也转了过来,露出了他的面容。 “太清,我可没工夫跟你叙旧,要说什么直言便是。”玉清拂袖,整个人盘坐在半空中。 季冬青大惊,看着这两张和供像上完全相同的面孔,她能确认这就是玉清元始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 况且就算面容有误,神息也并不会出错,归位的神魂对这二人有着强烈的熟悉感。 “明赫那小子回来了,听说这次是那个叫季冬青的斩了地母,这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太清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不安。 “说好听点叫他一句明赫天尊,说难听点,他不就是曾经创世神无意中救下的一个乞儿罢了。就连他师父上清都对我们无可奈何,他区区一个小儿又能生得起多大的波澜?更何况,那季冬青本就是他安排好祝我们一臂之力的棋子,你有何可担心?” 玉清一度不以为意的样子,他认为那些人都不过是他轻而易举就能抬手解决的,所以也并没有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可……我总觉得明赫这小子不太对劲,他的眼神从来都不简单,他如果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我倒也不会如此提防,可他表面笑意盈盈,暗地里却像毒蛇瞄准了我们……”太清依旧有些不安。 “啧,他若是毒蛇,那你不会做捕蛇者吗?太清你有时候就是想的太多了,飞升神域的通道已然被我们关闭,就连地界天梯也被我们斩断,神界无人可插手我们的事,下界也无人可再度上界,你我就是这天界唯一的主宰。” 玉清闭了眼睛,像是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太清叹了口气,“希望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我们的计划进行了这么多年,绝不能在此功亏一篑。” “明赫那小子是个有野心的,我们想让他办成的事他必然能办成,你若实在不放心待到功成之时卸磨杀驴便可。”玉清比了个自刎的手势,举手投足之间满是自信。 “如此也好,如今你吸收了多少灵力,可有望一度越阶成神?”太清没在纠结刚才的问题,反而转头问起了修炼的事。 “我知道让你等了不少年,你当初堕了魔,确实修炼速度极快,很快就成了魔神。但我们若要彻底将这三界控在手中,就必须将神力与魔力相结合,而我也必须要成为下一个创世神。 这是我们必须要走的路,你就再忍忍。目前人界我已经吸食了三分之一凡人的精气,地界在堕落混乱之前的灵气也全部集中到了我这里。” 玉清的态度明显比刚才好了一些,听上去有些安慰人的意思。 第143章 魔神? 这倒是让季冬青有些意外, 毕竟从地母身上不难看出,魔气或许能在短期内帮助突破瓶颈,却无法助之成神。 倘若太清天尊是因此而快速成神的话, 那其中必定有诈。要么是得到的神位乃人为捏造,要么太清天尊早就有了成神的实力。 前者大抵是不太可能的,毕竟以太清天尊的修为,不可能鉴别不出来神位的真伪。但若是后者的话, 这玉清天尊一定还有事相瞒。 “那你可得抓紧些,不知为何, 今日我的心里总觉得有些焦虑。”太清还是没忍住嘱咐道。 “你就是太过谨慎了些,我会抓紧时间的,你也莫在此地久留,早些离去。”玉清仍不以为意,勉强给出个口头承诺后就顺势要赶人了。 太清见状也没有说什么,万年来确实也没有什么差池, 或许当真是他想的太多了。 待太清远离后,玉清又转身吸收起了灵力, 完全沉浸在了灵力的汪洋之中, 可笑的是自诩天界第一的他却并未发现季冬青的行踪。 季冬青估摸着玉清不过月余就可越阶成神了,在太清成神的薄弱时刻来进行攻击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可她却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等了,根据灵力中掺杂着的些许亡魂来看, 每日都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因此丧命。 她绝不会让更多的人因此丧命! 季冬青深深吸了一口气,轻闪身形来到了玉清身后,虽说现在她尚未完全回归神位, 但诛杀玉清的机率也有个□□成。 一路浴血而上登上神位的人, 终究是与坐享其成的人不同的。 玉清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后,上一秒他还沉浸在吸收力量的快乐之中, 下一秒就被灵剑捅了个对穿。 玉清彻底傻了眼,一方面他认为自己剩下的屏障天衣无缝,另一方面他不觉得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就闯入其中。 他极力想要转身看清身后这人是谁,却发现被对方用神力镇住,根本无法回头。 至于想要抽身,那更是天方夜谭了。 “你可知我是何人?胆敢擅闯此地!”玉清的态度不再像刚才一样悠然自得,他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可季冬青才不管这些,正是因为知道玉清是何人,她才毫不犹豫地拔了剑。 “你既知道自己位高权重,却如此心安理得的迫害百姓,你该死!” 季冬青杀意渐浓,手中的剑染上神力,渗透进玉清的血脉之中。 “我可是半神!” “半神,我亦杀得!” 玉清根本猜不透身后之人是谁,拥有神力的人已然被他封在了神界,唯一只可能是创世神。 可创世神已经在多年前陨落,无法六道轮回的她又怎么可能来斩杀自己? 更何况这股力量远远达不到神的品级,至多也只如他一样是个半神。 而真正让他恼怒的是,明明自己与身后之人皆为半神,自己的神力却会被其控制。 “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商量。”玉清斟酌着开口,好汉不吃眼前亏,什么样的天灵地宝他没有?他坚信这世上就没有用财富摆不平的事。 季冬青不语,她只是扭转着刀刃,方便神力的快速注入。 “你先别忙着拒绝,你可能有所不知,这天地间大好的天灵地宝我都有,无论是法器还是丹药,一定都对你大有裨益。想让你如今已是半神,想要越至神阶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神丹,你我强强联合,必然能掌控三界。” 玉清开始了他的游说,可他每说一下话,身体的痛感就愈发明显,而他的神经也愈发紧绷。 这一刻,他真的怕自己就此死掉。 “靡荒木。” 季冬青意识到激起了对方的求生后,便问出了自己想问之物。 “你想通过靡荒木吸收灵力吗?这并非不行,只是这其中渊源颇深,与靡荒木没有牵连者,是无法使用这种方法的。”到了生死关头,玉清自然也说了实话。 季冬青继续保持沉默,而这也激起了玉清极大的不安。 第166章 “仙友莫要着急,其实这法子也简单,女子属阴,若是身为女子又与魔种有过接触,便可直接吸收灵力。” 玉清想都没想就招了,这反倒让季冬青有些不敢相信。 “男子呢?” “男子可以通过这些身怀魔种的女子为导体……” 玉清话还没有说完,就感到自己的血管膨胀了起来,这是被人强行注入神力的征兆。 “你…你……” 季冬青不想再听了,因为她的神识已经找到了靡荒木的根源,而玉清这种卑劣的手段,让她只想彻底将此人了结。 “我可是玉清…天尊!” “丰碑上的玉清天尊体恤万民,愿散灵渡众生,以慈悲为怀,温和正直,乃三界表率。” 季冬青将神力源源不断注入,即使玉清口吐鲜血也没有丝毫犹豫。 “你,不配!” 玉清瞪大了双眼,向来自信的他没有想到会在阴沟里翻船。 渐渐,他的意识模糊了起来,当他彻底倒下的那一刻,才隐约看清了身后人的脸。 那是……创世神! 在极度的惊恐中,玉清神魂俱散,那种被创世神压制了万年的恐惧感,在死前突然彻底爆发,明明想要传信的他却无法动弹。 彻底让他无法反抗的,并非只是实力上的差异,更多的是源自内心的恐惧。 季冬青手起剑落,并无半分犹豫,而她也知道玉清身陨,魂灯熄灭自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这水本来就浑,不如让其更浑一些,方能引出幕后之鱼。 更何况虽然了结了玉清天尊,但太清天尊仍在,那些未解之谜自然有人可解答。 季冬青没有耽搁,待玉清的身形彻底被神力碾碎后,她拔剑一劈,震碎了所有残存的靡荒木。 而她这一剑,也搅得天界翻腾了起来。 但这,正是她的目的所在。 所有人刚回到天界,就感受到了如此强烈的震动,随之而来的便是玉清天尊魂灯熄灭的消息,这让不少人感到心惊。 虽然他们都想把玉清天尊身陨的事当做自然死亡,但这天界的震荡却明晃晃地告诉他们一定是他杀。 究竟是谁?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地直接谋杀天尊。而他们此去地界,是否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原本还因有天尊坐镇而享乐的众人开始慌了,他们这些年耽于情爱、不学无术,若是灾难临头,并没有自保的能力。 这一次,众人的意见出奇的一致,所有人都要求明赫天尊彻查此事。 至于原本那些恨不得杀了对方的世家,也同仇敌忾了起来。 卫祈苍看着一本本灵书笑了,这些人倒真没让他失望。 “尊上您在笑什么?”卫恒有些不解。 “你瞧,这些个恨不得弄死对方的老狐狸,一旦关乎到自己的利益,就算是有血海深仇的,也能亲如兄弟地站在同一阵营。” 卫祈苍虽是笑着,眸里却泛着冷光。 “真是…讽刺啊……” “那我们的计划?” “照常进行就是,这三界也该有归处了。” 虽说出了此事天界人心惶惶,可其中最为不安的还当是宋归真。他本想着好不容易有了拉拢季冬青的机会。 谁料,他都还没有给老祖递帖子,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事,而他之前夸下的海口,也成了众人嘲笑的话柄。 思前想后,宋归真还是叫来了宋且安,让其宴请季冬青来拉拢关系。 这却是宋且安素来看不上的事,就在宋归真打算以族长之名强行逼迫之际,宋沛敛回来了。 宋沛敛先是收拾了人界的烂摊子,彻底肃清了人界重男轻女、官官相护、大考作弊等不良现象,而后又马不停蹄地去布置了地界的事宜。 但玉清天尊的事毕竟是大事,向来不怎么听从卫祈苍号令的他,破天荒听话地回到了天界。 而他这一回来,就碰见了侄子被逼迫的现场,原本算不上好的心情更加阴沉了起来。 “族长你这是何意?”宋沛敛的话满是压迫感,让宋归真一时不敢出声。 要知道,如今撑起宋氏荣耀的,便是宋沛敛。 宋沛敛又是个护短的,自己的侄子丧了父母,他从小就把宋且安当做儿子看待,看见其被胁迫,自然火冒三丈。 他冷眼看着宋归真,眼里满是老子在外辛苦打拼,你却在家欺负我侄子的意味。 宋归真盯着这死亡凝视,半晌也只能憋出一句,“误会,都是误会。” 宋沛敛自然也知道这老头子是什么德行,只是冷哼了一声,就把宋且安带走了。 “我去述职,你跟我一起去。”宋沛敛一个瞬移,就带着宋且安来到了卫祈苍的殿内。 “宋大人,您未免太不讲规矩了些!”卫恒看着凭空出现的二人,忍不住怒斥道,没有任何通传,这宋沛敛就贸然来到了殿内,当真是一点没有把尊上放在眼里。 卫祈苍却摆了摆手,笑道,“回来了?” “天尊还有心思笑?莫不是玉清天尊就是被你所害!”宋沛敛没有给卫祈苍好脸,怒目而视。 “大胆!” 第144章 “卫恒, 收剑。” 卫祈苍指尖一点,就万剑归一,把剑锋收到了剑鞘之中。 卫恒虽有些不情愿, 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这宋沛敛的态度太过嚣张,实在让他看不顺眼。 “我记得,牢仙笼可是最讲证据的地方。”卫祈苍顾左右而言其他, 笑容不减半分。 宋沛敛自是被这将了一军,牢仙笼向来是由他掌控的, 若是再想借着这个由头逼问一番,恐怕是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既然你回来了,那玉清天尊的事,就请牢仙笼负责查清了。”卫祈苍含笑看着宋沛敛,光明正大地把这个活推给了牢仙笼。 宋沛敛没忍住又“啧”了一声,果然不论什么时候他都真的很讨厌卫祈苍这个人。只因这人总是笑看着你, 用最无足轻重的语气压给你最重的活。 涉及命案,牢仙笼自然是必须插手的。 但出事的人并不是寻常人, 而是曾经被视为三大希望之一的玉清天尊, 也算是如今坐镇天界的幕后老祖。 因对方位高权重,很多涉及到隐私的事情就没法无所顾忌地去查勘,但不尽心侦破, 想必又会引得众人不满。 而这人又是宋家的老祖,若是真不小心查出什么不干净的事情,也只会连累了宋家。 宋沛敛想到这, 看卫祈苍的眼神愈发不善了起来。 这下, 一旁的宋且安也有些害怕,他怕舅舅这么露骨的眼神会激怒卫祈苍。虽然他知道卫祈苍不是会斤斤计较的人, 但这确实有些太过了。 思索再三,宋且安还是扯了扯舅舅的衣角,想让其冷静一些。 卫祈苍此时倒是笑得更真心了,他可要看看这宋沛敛是不是真的那么大公无私,会不会把宋家靡荒木有所牵连的资料搜查出来。 他上前两步,想拍拍宋沛敛的肩以示抚慰,却被宋沛敛抢先一步躲开了。 “我对心眼子多的人过敏。”宋沛敛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换谁吃了这个哑巴亏都会感到不爽。 “舅舅。”宋且安再次想让宋沛敛克制一下情绪。 “这事我可以干,但你得给我找个督察。”宋沛敛不客气道。 意思就是这个得罪人的事,不能只让牢仙笼的人去做。 “人已来了。”循着卫祈苍的视线,宋沛敛才看到了来人,是个女子。 倒不是他对女子有什么偏见,只是这天界大多女子都耽于情爱,并无心于修炼的事,他是怕这个人能力不足,给自己拖后腿。 可他心中也有一丝疑虑,虽说他刚刚心思都放在了和卫祈苍交谈上,但他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此人到来的。 这一般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此人修为在他之上,要么这人会隐匿行踪的秘术。 但这三界之中修为高于他的人少之又少,宋沛敛下意识就把季冬青归于后者。 同时,对于这种上级推下来的活,抓一个能扛锅的人是非常重要的。 宋沛敛自然知晓,他打量着女子,发现这人体型有些瘦,只不过那剑眉透着一股英气,加上扎着的高马尾,并没有病弱之态。 “这位是季冬青季道友,她在人界的事相必你都已知晓。前些日子她破界而上,替天界众人引路,平反了地界纷乱,回来时还修好了地界与天界之间的天梯。” 卫祈苍说的格外详细,看得出来是用心在向宋沛敛介绍季冬青。 宋沛敛对季冬青这个名字可不陌生,这人在人界所做的那些事,他多少有些耳闻。而他这侄子也曾几次三番与他提起过此人,他能听得出来侄子对此人能力的赞同以及佩服。虽说此人所行之道与他们不同,却始终是想着苍生的。 但卫祈苍刚刚与他所说的这些,却还是让宋沛敛大吃一惊,地界失联的事情之前他一直在着手查看,但因为怨气太浓根本无法进入。 第167章 可季冬青却能从地界破界而上,还能重塑天梯。 这人的修为应该在他之上! 宋沛敛在片刻之间,就推翻了自己刚才的猜想。 季冬青是收到卫祈苍传信来的,据说是要她协助宋沛敛查清玉清天尊身陨一事。 若是换了以前,季冬青可能会有些心虚和慌张,可如今的她已经能面色如常地应下这一切了。 “天尊,宋大人。”季冬青随口跟二人打了下招呼后,又和宋且安、卫恒眼神示意着问了好。 “季道友,卫祈苍让你查探此事你没意见?”宋沛敛没能压住自己的不解,直接问了出来。 “并无意见。”季冬青吐字格外清晰。 当时她只来得及清理掉玉清和靡荒木,并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查出背后那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既然卫祈苍给了这个机会,她必然是要再去查上一遭的。 更何况,她心中其实也有一些疑惑。 根据神魂碎片的提示,三清天尊的灵力并不应该像她所斩杀之人那般稀薄,那根本不像是本体,反倒像是分身或者傀儡。 可经过这些日子,季冬青又把这两个猜想给排除了。 倘若被杀者是分身或是傀儡,那玉清天尊应该早就揭露自己了,况且斩杀消散时的样子也与卷宗中描写的分身和傀儡不符。 季冬青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人说不定是冒名顶替的。 可到底又是谁有这个机会和能力来顶替威名在外的天尊呢? 这便是她毫不犹豫同意去探查的原因。 宋沛敛一时无话可说,他原本以为这人应当是个聪明的人精,没曾想却是个傻子。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明明自己都给她机会拒绝了,她却还是毫不犹豫应下了。 “那便走罢。”宋沛敛也不再多说,依旧摆着那副别人欠他灵石的脸。 “等你好消息。”卫祈苍笑得真诚,目送三人在光阵中消失。 “尊上,要我说您就是脾气太好了。宋沛敛他这种以下犯上,不尊重人的,您又何必给他好脸子?”卫恒依旧忿忿不平。 “宋沛敛这人虽与我不合,但骨子里却是公正的。玉清天尊一事,除了他无人能做好。而这件事难度极大,他明知如此却仍是回来了。若我是他,脸色也不见得会比他好上几分。” 卫祈苍摇了摇头,将原委娓娓道来。 “但卫恒你要记住一件事,此人,可用。” “尊上,你最近老让我记这记那的,就好像您要不在了一样……”卫恒小声嘟囔着。 卫祈苍不言,转头又干起了被打断的事。 三人瞬移到了宋家,见宋沛敛走在前面,宋家弟子无不热络地打起了招呼。 倒也不是他们和宋沛敛有多熟,而是掌握着宋家独生杀大权的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要刷脸证明一下自己的存在。 宋沛敛向来不喜欢这种场面,一抬手就把所有人定在了原地,然后催促着二人赶快跟上他的脚步。 三人首先来到的是宋家的卷宗室,像这种大家族的卷宗是都有专人把守,宋家也不例外。 “大人,您有何事?” “办公差。” 守卫面面相觑,就是没有让开的意思。 “怎么?不给进?”宋沛敛有些不悦。 守卫被吓了一跳,他们可得罪不起这尊大神,只好连忙解释道,“并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家主大人吩咐,必须交代清楚事宜后,经过批准才能进入。” “哦?我还要上他请示?”宋沛敛面色更冷了。 “是,不不不……”守卫被吓的有些结巴,“我的意思是,我们并没有决定的权利,还是希望您跟家主大人说一声。” “公差涉私,宋归真可没这个权利问。”寒气从宋沛敛的四周迸发而出,守卫们在惊恐之中被寒气冰锁。 “啧,真是没一个顺心的。”宋沛敛没忍住,抱怨了一声。 宋且安看着舅舅这暴脾气的样子,还是没忍住跟季冬青解释了两句,“我舅舅他性情有点急,你别放在心上。” “无妨。”季冬青向来相信卫祈苍选人的眼光,她总觉得宋沛敛一定能带他查到幕后的真相,而有能力的人大多都有些脾气,她能理解。 “小丫头,这就是我们宋家的卷宗房,涉及到老祖的在最顶层,我还有些别的事要查,你和且安找一找,看看能否有些突破。”宋沛敛缓和了点语气道。 “舅舅,你确定你是因为有别的事要查,而不是因为你看不进去这些字吗?”宋且安毫不留情地拆了自己舅舅的台。 这是季冬青第二次见到宋且安亲昵待人,之前宋且安只对江黎如此,看来这舅侄俩的关系当真不错。 “嘿,你这臭小子,别一天到晚就拆我的台,但我这次确实有点事要查,那地方你们不好进去。”宋沛敛抬手揉了揉宋且安的头,强行把他一头顺滑的黑发揉成了鸡窝。 “知道了。”宋且安顶着个鸡窝头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却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了。 舅侄俩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骨子里有着世家公子的矜贵,看上去并不是很接近但他们笑闹着的样子,却又显得温和了。 “任何事,查到了就要保存好证据。”宋沛敛恢复了正经,认真嘱咐道。 第145章 因太久没和舅舅相见, 宋且安下意识就和舅舅玩闹了一番,这下反应过来季冬青还在身旁时,难免有些尴尬。 虽说季冬青也不是什么不熟悉的人, 但这近乎小孩子的一面,也不是那么好意思让别人看到的。 宋且安明明可以用法术恢复头发,却为了找个话题拖延时间而用手去拨。 “那个…季冬青,你知道我舅舅为什么姓宋吗?”话刚出口, 宋且安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他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人家为什么要关心自己舅舅姓什么? 反观季冬青倒是挺捧场的, “为什么?” 话说到了这里,宋且安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了起来,“因为,我舅舅曾是宋氏一族最优秀的弟子,所以才被赐了宋姓。” 季冬青点了点头,而后便朝着顶楼走去。 “季冬青, 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你知道吗?当时你从人界消失的时候,卫……天尊像是疯了一样, 我感觉那时候他想要天地都和你陪葬了, 可后面想起了什么才终于停手,我想可能是因为你始终爱着这世间吧! 以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别人那么宽容,我感觉你就像神明一样博爱着所有人, 我总觉得你像是一个不真实的人,披着一张面具,所以那时我才看你不太顺眼。 可后来我才意识到, 我不是觉得你不真实, 而是觉得你像神明一样,太过于飘渺了。我活了这么多年,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超出自己掌控的事物,所以下意识和你敌对了。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你就是真正的神,而你所做的一切事情也就拥有了合理的解释,你无论救人还是杀人,为得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而是绝大部分人。 还有江黎那个小傻子,她那个从来不喜欢看书的人,也在不停的查阅古籍,希望能收集你的魂魄行禁术复活你。” 宋且安叭叭说了一顿后,才意识到似乎只顾着自己说了,“不好意思啊,我太自顾自了。” “无论经历了什么,那些也都过去了,很感谢你们为了复合而做出的努力,”季冬青顿了顿,“还有,我们不是朋友吗?” 宋且安闻言亮了眼,因为是朋友,所以对对方做的事情都能谅解。 因为是朋友,所以不必道歉。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说了说这些年各自的见闻,也聊到了沈白礼。 “我是真没想到,你的先生竟然是沈白礼,而你知道那些事情也就都有了解释,”宋且安有些感叹,“不过,你是招惹到沈青雉了吗?她对你的敌意可不是一点半点。” “没有安全感的人,是这样的。”季冬青云里雾里地说了一句。 “你是说沈青雉?不过也是,当年外域神魔一战,她的父兄都战死了,而她的母亲,也在听到这个噩耗后,早产下她就撒手人寰了。”宋且安说着说着便有些叹息,他们这一代人的父母都是战死了的。 宋且安所说之事,季冬青是知晓的。所以说三位天尊构起了一道结界,可那次若不能在外域及时阻止魔族进攻的话,三界都必将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而那时已有许多大能飞升了,颇有权威的长者又需坐镇族中,便让当时年轻有为的一批修士上了战场。 可最后,却只有卫祈苍一个人回来了。 当时这个事情闹得很大,很多人都觉得天尊不该自己回来,可他们确实又找不到比卫祈苍更加能胜任天尊之位的人了。 此后数年,这一战就成了所有人都不愿开口的事。 而宋且安和江黎的父母,自然也葬身在的那一战中。 第168章 “其实,她压力还挺大的。”宋且安有些感慨。 “怎么说?”季冬青问。 “因为他的父亲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沈家能够有如此辉煌的家底,全是她父亲一人撑起来的。以前的沈家是四大家族末尾,可因为她父亲,甚至直逼卫家。 而她的几个哥哥也都是能力出众的人,之前他父亲也已经选好了接班人,若是没出那件事的话,她应该会是天界最无忧的人。 只是世事难料,曾经最优渥的条件反而变成了压垮她的稻草。即使是有着那么厉害的叔叔培养,她的能力依旧有限,质疑她成为少族长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宋且安越说越觉得感慨。 “可这不该成为她针对任何人的理由,难道你和江黎就容易吗?你们谁不是顶着少族长的名头?宋家的情况你不多说,我也大概知晓。至于江家,虎视眈眈的人只会更多。”季冬青蓦地出声,打断了宋且安。 宋且安愣了,这么多年来,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也是面临这样处境的。 “至于你说的招惹,或许是我的出现加重了她的危机感。毕竟我和她同岁,教导我们的也是同一人,而她享受着天界最优渥的资源,我却是从烂泥里一点一点爬上来。 她觉得这样的我应该处处不如她才是,所以她对我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敌意,她想尽可能的表现自己,证明她比我更优秀。” 季冬青这番话剖析的格外透彻,宋且安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这些都是她的事,与我无关。我从来没想过要成为谁的假想敌,我要做的事还很多。”季冬青开始查阅了起卷宗,不再说话。 二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证明二人都在。 玉清天尊的事迹其实很好找,毕竟他地位如此之高,是宋氏一族前所未有的骄傲。 从他少时一剑劈山,到他追随创世神共同抗魔,他的风采根本无法用文字来记录。 可创世神陨落之后,他的履历就大变样了,不仅没有在剑术一道上有所突破,也没能为天界再做出任何贡献,让人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换了一个人! 季冬青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想,但到底是谁有这个机会呢?其中,宋家弟子的嫌疑是最大的。 “玉清天尊可有什么弟子?”季冬青问。 “并无。”宋且安认真核查了一遍手上的档案道。 “那他是否有一直跟随他的随从,或者说他的随从总共有哪些人?”季冬青追问。 “根据档案记载,玉清天尊身边始终只有一个仙侍,这人是他在外域救下来的,但这个仙侍在仙魔大战中替天尊挡下致命攻击后身亡了。”宋且安对照着记载,将它投射了出来。 “外域?身亡?那此人可还有什么其他的资料?”季冬青觉得自己的猜想已然八九不离十了。 “是,此人和另外两位天尊的侍从关系不错。”宋且安肯定答复道。 “另外两人何在?” “一位名为明赫,一位名为道来。那位名叫道来的也身陨了,太清天尊还因为这位叫道来的入了魔。至于明赫,是……明赫天尊!” 明赫天尊!这是卫祈苍的封号。 二人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先把这些留存下来,我们再接着查别的。”季冬青当即下了决断。 二人沿着卷宗室翻找了起来,以一目十行的速度扫视。其中,宋归真批准的一些采买,引起了季冬青的注意。 因为这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采买的对象还是荒木,花费上万乃至十万的灵石去采买荒木,这件事情本身就非常诡异。 季冬青当即拿过一旁的账本对算了起来,根据这木头的来源和去处,她也确定了这就是玉清天尊住处的那些靡荒木。 而宋归真暗中和假玉清天尊勾结,替他遮掩靡荒木,想必也因此得到了不少好处。 毕竟这些也都是有关宋家根本的事,季冬青还是把这些递过去给宋且安看了。 宋且安越看眉头皱得越深,虽说他也知道宋归真是个唯利是图的,但他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置宋家于不顾。 “他怎么敢!”宋且安满脸怒容,恨不得立马去找这个老头子算账。 “别急,先把这些都留存好,才有证据。况且你我权利有限,这事情还是要交给你舅舅定夺。”季冬青安抚道。 宋且安颔首表示同意,随即就把这些证据放在了自己储物袋的深处。 可正当他们要离开的时候,却遇到了来者不善的宋归真。 “且安,你怎得一声不吭就擅闯了此地,而且还带着季道友,你们若是有什么事也不该越过我这个族长,你说对吗?”宋归真一听到风声就赶来了,他害怕自己做的事情泄露,话里话外都带着些威胁的意味。 “宋族长哪里话,我只是对这处好奇,才让宋且安带我来看看,宋族长之前不是挺欢迎我的吗?”季冬青打起了马虎眼,毕竟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我一直欢迎季道友,只是这毕竟是宋家,总得讲点规矩。”宋归真招呼着他的侍从,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宋族长这是什么意思?”季冬青默默上前一步。 “季道友不必紧张,既然你是来做客的,只要没有窃取我们宋家的机密,自然没什么事,”宋归真话锋一转,“可,若是窃取了,那边算不得客了,那是贼!我宋家,可不欢迎贼!” 听着宋归真意有所指的话,季冬青继续盘旋道,“那宋族长想如何?” “搜身!还要搜储物袋,如果当真没有什么东西的话,我自然向你赔罪,并把季道友迎为上宾。”宋归真似笑非笑,暗中示意侍从们缩小包围圈。 “若我不肯呢?”季冬青可不打算退。 第146章 “这可由不得你!”宋归真作势就要上去强行制住二人。 可季冬青已然启动了光阵, 把她和宋启安传送到了玉清的住处。 方才,季冬青之所以和他说上几句话,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 能够确定好方位后立即传送。 宋归真显然是已经忘记了还有传送这一茬,在看到金光闪起的那一刻,他才高声喊道,“快结阵!拦住他们!” 可还不等侍卫们比出结阵的手势, 季冬青他们就已经没影了。 “没用的废物!”宋归真有些气急败坏,他原本以为只要领人把这二人控制住, 就万无一失了,可他却高估了自己侍从的能力。 侍从们从未见过族长生这么大的气,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多嘴,个个都像鹌鹑一样蜷缩成一团。 “看着我干什么?给我定位他们跑哪去了!把他们给我抓回来!”宋归真看着一个个楞得跟木头似的,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了。 宋归真一声令下,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 急忙开始追踪。可无论是使用法术还是法宝,都找不到一点二人的踪迹。 宋归真又气又恼, 可他虽然嘴上怨恨着手下是废物, 但自己也对此无能为力。 他原本以为玉清天尊出了事,从此再也没有人会知道他犯下的过错了。他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竟有人敢公然闯入卷宗室。 他不停在原地踱步, 思考良久后狠下心道,“开启护族大阵!” “族长,这可不行啊!倘若您现在开启了阵法, 要是遇到外族或是魔族侵袭的话, 我们就毫无自保的能力了。”有一个侍从没忍住,高声喊了出来。 可还不等他再继续说些什么, 宋归真便用法器之力将其碾成了灰烬。 “这种事情难道我会不知道吗?可眼下事态紧急,我宋家的机密已经被贼人窃取。若是再有人敢动摇军心,就只有跟他一样的下场。”宋归真眸色狠厉起来,他一定要抓住这一线生机。 这法阵毕竟是玉清天尊留下的,就算那季冬青再强,也不可能从宋家逃出去,接下来要做的便只有瓮中捉鳖了。 侍从们明白了宋归真的意思,为了避免自己身陨只得遵从他的指示,阵法就此打开,宋家进入了封闭状态。 而突然开启阵法,也让宋氏一族人心惶惶,虽然没有接到任何指示,但他们还是下意识躲回了家中。 一时间,路上空空荡荡。 而另一旁的二人早就顺利逃离了。 “这是?”宋且安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没忍住问出了声。 可刚问出口,他便发现自己失言了,这里可是宋家,季冬青又怎么会知道这是哪里? 端详一阵后,宋且安又道,“我看这周围的场景像是玉清天尊的住处。想来宋归真现在正在外面搜捕我们的下落,现在就是最好查摊现场的机会。” 季冬青颔首,她一开始就是故意把自己和宋且安传送到这里来的。 二人开始用灵识查探起来,这是最快速的方法,对于有异的东西能够第一时间感应到。但这同时也有一定的危险,若是灵识在此期间被伤到的话,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第169章 “有魔气!”宋且安惊呼出声。 倒也不怪他惊讶,毕竟天界这么个铜墙铁壁,要想有魔族混进来,那是很难的事情。 可玉清天尊的住处却有许多魔气萦绕,看上去像是常常有魔族光顾的样子。 “还有神力。”季冬青补充道。 “神力?”宋且安有些疑惑,“难道是魔族和玉清天尊搏斗的时候留下的气息吗?” “不像,”季冬青淡然否定道,“这魔气和神力来自于同一个人。” “同一人?你的意思是玉清天尊堕魔了?”宋且安说出了一个让自己都惊讶的答案。 “这股气息并不像半神,反而像是魔神。”季冬青见宋且安依旧猜不透,便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魔神?”宋且安更惊讶了,玉清天尊是半神的事情,天界中人人尽皆知。但这魔神可不是说着玩的,这可是在创世神时期就被驱逐出神位的神。 魔神天生坏种,以自己的魔种洒向人间,把无辜的人类当做试验品,他以众人的悲苦为乐,心中无爱。 在上一届魔神在大战中陨落之后,创世神强行封印了魔神飞升的通道,而这时间也就半年没有了所谓的魔神。 倘若如今魔神再度临世,那便是世间毁灭的预告。 若是换一个人说宋且安自然是不信,可季冬青乃是创世神的转世,想来也不必说谎。 “那…你的意思是,玉清天尊和魔神有勾结?”宋且安试探性地问道。 “对。”看着终于开窍的宋且安,季冬青点了点头。 有些事情她一个人说出来像是谎言,可两个人说出来就有机会让人重视,若是能让宋沛敛也有此番说辞的话,这事情便人尽皆知了。 说曹操曹操到,宋沛敛一个闪身就出现在宋且安身旁。 不必想,这必然是他为了保护自己侄子而设下的秘术。 “且安,你没事吧?我方才在外查探时,发现宋归真那个老头子竟然把护族大阵给打开了。”宋沛敛有些着急道。 “舅舅我无事,季冬青带着我闪遁出来了,不过我们确实在卷宗室查到了宋归真私下买卖靡荒木的证据。”宋且安把那些灵册拿了出来。 宋沛敛越看眉头越紧,这数以万计的灵石,竟然用来采购了这种祸害人间的东西。仅仅是账单就如此让人触目惊心,那背后涉及的人命,以及宋归真在任多年的作为又会有多恶劣? “这些你先留好,既然是我宋家出了这样的败类,那我们就一定要把这个事情给整治清楚!”宋沛敛满脸都是绝不姑息的正气。 “不过,这里为何会有神和魔的气息?” 宋且安没想到舅舅也感受到了相同的东西,只好赶忙把季冬青刚刚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宋沛敛闻言对季冬青不免更加刮目相看了,这孩子比自己的侄子还要小上一些,实力却已如此强劲,当真是天选之子。 他终于知道,卫祈苍那个笑面虎,为什么会把这个小姑娘派给自己做帮手了。 “可还有其他有异常的地方?”宋沛敛询问道。 “有靡荒木的气息,虽然已经被人消除了,但那种吸食人灵气的痕迹还在。”季冬青道。 宋沛敛自然也感受到了那股气息,如此一来,玉清天尊死亡的真相就和这靡荒木脱不了关系。 “刚才我在宋家周围探查,也发现了一些稀稀疏疏的靡荒木,不着痕迹地吸食着弟子们身上的灵气。如此看来,玉清天尊绝不是无辜的,他必然和魔族之人有着交易,而宋归真则是他们的帮凶。” 宋沛敛分析道。 “若是按照季道友所说,这个所谓的魔族之人是魔神的话,那他们勾结也定然不是一两天的事情,甚至有可能之前外域攻打的事情也是他们在中作梗。 至于玉清天尊的死亡,要么是他们两人谈崩了,利益无法达成一致,要么就是有第三方插入其中,趁机谋害了玉清天尊。” 季冬青有些佩服宋沛敛的分析能力,不愧是执掌了牢仙笼这么多年的人。 “若是有第三方的话,为何要谋害玉清天尊?这事情未免风险太大了。”宋且安不理解。 “一种可能是其中的利益比谋杀天尊被发现更大,另一种可能便是这人是跟我们站在一边的,他发现了玉清天尊通过靡荒木吸食灵力,为了避免更多人受到伤害,才对天尊下了杀手。”宋沛敛再次精准地分析了一波。 宋且安恍然大悟,按照舅舅这个逻辑的话,一切事情也就都说得通。 “可这毕竟是猜想。”季冬青客观道。 “只要证据充足,加上推理完美,再从宋归真那个老头嘴里抖露出一些事实,这就不是猜想了。”宋沛敛对侦破一件事情的流程非常熟悉,下意识就做出了决断。 季冬青听着宋沛敛的这一波分析,感觉宋家这一趟真是没有白来,一切甚至超出了预期。 马上,天界就要有一出好戏了。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抓捕宋归真、破开护族大阵!”宋沛敛直接下了指示。 “可是舅舅,护族大阵一旦开启,只有强行将阵破开才能停止。”宋且安不免有些担心,毕竟这阵是注入了神力的。 “那便破阵!我从小教你的便是绝处才可逢生!”宋沛敛面上不仅没有一丝惧怕,反而对这有危机的挑战感到兴奋。 “宋大人舍得?”季冬青确认道。 “这有何不舍的?既然这阵法影响到了我将行之事,那它便是再好,也只是我不需要的东西罢了。至于以后的事,我相信事在人为。”宋沛敛阔气道,脸上看不出任何不舍。 “好,这阵我可破,抓捕宋归真的事,就有劳大人了。”季冬青也不墨迹了。 “好!好啊!果然是少年出英才!” 第147章 宋沛敛满脸的赏识都溢了出来, 有魄力又有能力,是宋沛敛喜欢的后辈! 这可比卫祈苍那个狗狗祟祟的,不知好了多少! “你如此自信说出来, 必然是有把握,至于宋归真的事,都包在我身上。”宋沛敛话音刚落就闪了出去,目标锁定宋归真。 开双目, 锁阵眼。 季冬青在宋且安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做好了一切。 “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因为季冬青和舅舅的速度太快了些, 宋且安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像个废物。 “你站阵眼,我守一线。”随着季冬青一指,宋且安脚下半步便亮起了光。 宋且安明白过来季冬青的意思,虽然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好歹是给了他个伙计,他也就自然而然地站了上去。 季冬青感应着宋沛敛的方位, 在其滴溜着宋归真来的那一刻,瞬间迸发出灵力破阵。 那原本让宋家引以为傲的阵法, 在一刻之中瞬间坍塌, 这速度宛如雪崩一般,刚开始很慢,可后面越来越快, 直至完全崩塌。 “不可能!这明明是我宋家传袭了万年的阵法,你怎么可能说破就破?你这个妖女!你一定是魔族派来的奸细!” 宋归真被宋沛敛制得无法反抗,却又不甘心自己就此被审判, 便只好抓住倒打一耙这个救命稻草, 疯狂朝着季冬青身上泼脏水。 可季冬青却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 好像在看一个笑话一样。 宋归真被这漠视的眼神重伤了,他生平最怕人看不起自己。若是其他像宋沛敛这样的人,他倒也不在意,可季冬青明明只是一个人界的穷酸鬼。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的啊? 想到这,宋归真整个人气得哆嗦了起来。 “安静点!收收你那可怜的自尊,毕竟接下来你可要就要接受真正的审讯了。”宋沛敛可看不惯他这副样子,便直言不讳地戳破了。 当着小辈的面,就这么被点破心思,宋归真觉得自己整个人更加难堪了,他一直以来在宋且安心目中树立的形象,在这一刻彻底破灭。 但宋且安也没说什么,在他知道族长和魔族勾结的时候,他就已经看不起这个人了。 意外眼神对时,他也只分给了宋归真一个看垃圾的眼神。 宋归真被此伤得哽住了,开始回想起他那可怜的自尊。可还不等他想个清楚,四人就已经来到了卫祈苍跟前。 “这么快就结束了?”对于突然到来的几人,卫祈苍倒是没有觉得惊讶,毕竟他是故意让这几个人去探查这件事的。 季冬青斩杀玉清天尊的事情可以瞒得了所有人,但独独都瞒不过他。 “怎么?你看上去好像很得意的样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宋家有这么一个叛徒了?”宋沛敛看着依旧波澜不惊,还面带笑意的卫祈苍,不由怒火中烧。 “我又不是先知。”卫祈苍依旧笑着,可那笑里就是带着些许讽刺。 “你知不知道你这副样子真的很欠打。”宋沛敛青筋跳起,要不是碍于还有正事,真想揍卫祈苍几下。 第170章 卫祈苍笑而不语,摸摸拦住了想要拔剑的卫恒。 宋沛敛看无论说什么,卫祈苍都无动于衷的样子,也懒得再纠缠了,“且安,你把事情说一遍。” 于是宋且安就变成了整个查案过程的总结人,虽然他好像什么也没有做。 卫祈苍对这个事也并不惊讶,听完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就麻烦宋大人秉公执法了。” 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听在宋沛敛的耳中就像是无尽的挑衅,“我自然知道!你别在这里阴阳我会徇私舞弊!” 卫祈苍嘴唇轻佻,问道,“不知宋大人准备怎么处置?” “我自有分寸,你不需要管那么多。”宋沛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那你们提到的魔神……” “你放心,就算你掘地三尺,我也一定会把这个人找出来。” 二人在你来我往之中达成了共识。 “还有一事。”卫祈苍补充道。 “你有什么话你就快点说,别在这里磨磨蹭蹭!”宋沛敛本来就着急,这人说话竟然还大喘气。 “清查天界,既然宋家有靡荒木,那天界其他地方说不定也藏着。”卫祈苍意有所指。 宋沛敛明白这人不是个会说废话的主,便道,“你到底想说些什么?还是说你知道些什么?” 卫祈苍但笑不语,无论宋沛敛问什么都不再回答。 “不是,卫祈苍你有病吧?什么话都只是说一半,从万年前认识你就是这个死样子,你是不是真的很享受把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宋沛敛还是没忍住,骂出了声。 卫恒这个护短的第一时间就不乐意了,“尊上提点你那是出于好意,你可别把别人的善意当做义务!” “我和他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宋沛敛最烦有人打断他,见状就要对卫恒拔刀。 “宋大人,兹事体大,现在并不是起争执的时候,还希望你以大局为重。” 季冬青第一时间就稳住了场面,她用灵路将宋沛敛和卫恒镇住,压得他们无法拔出武器分毫。 “季姑娘所言甚是。”卫祈苍嘴角微勾,一脸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 宋沛敛虽然依旧生气,可他也知道季冬青占理,索性也不胡搅蛮缠,更何况这位道友的修为已经远远在他之上,此时闹翻了也不会讨到什么好处。 “且安,你负责清查靡荒木,我去撬开这老头的嘴,至于季道友……”宋沛敛有些迟疑,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给季冬青安排什么事,总觉得目前这些琐事,有些大材小用了。 “我找魔神。”季冬青说出了骇人的一句话。 “找魔神?”宋且安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对方已经是神位,凡人根本无法追踪他。 季冬青解释道,“我可根据魔神留下的一丝气息,大概追踪到他所在之地。” “几成把握?” “八成。” 倘若是别人说,八成想来还有一些风险,可季冬青当初仅凭借着五成就平定了地界之乱,这八成已经算得上是板上钉钉的事。 一听季冬青揽下了最重的活,宋沛敛看卫祈苍更加不顺眼了,“那不知道天尊你准备处理什么要事?” “既然是要事,又怎么能让宋大人你知道呢?”卫祈苍笑着回怼了过去,通过控制气流的变化示意宋沛敛赶快离开。 宋沛敛自然也知道卫祈苍在赶客,他也不乐得受这个气,当即就抓着宋归真离开了。 反倒是宋且安道了抱歉后,才召集宋家弟子开始彻查靡荒木。 季冬青和卫祈苍对视一眼,一时有些看不透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桥到船头自然直,季冬青没再纠结,朝着魔神的气息追赶而去。 “尊上,你说季姑娘能找到吗?”卫恒有些不安地问道。 “她能。”卫祈苍的语气前所未有的笃定。 其实寻找魔神确实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首先这并不是一个死物,其次这位魔神的层级很高,没办法用普通的追踪法术。 但季冬青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法子,她借助万象珠,以神力为引,很快就感受到了与之相呼应的神力波动。 可这个方法也有弊端,那就是对方如果开启感应的话,也可以感受到相同的神力波动。 这魔神并没有停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反而围绕着天界边缘之处游荡,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这反而加大了季冬青锁定的难度。 可就在她准备前往边缘处时,一股强烈的意志召唤着她,那不像是普通的天地法宝,反而像是她身体组成的一部分。 神魂! 季冬青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她其实大概能感觉到创世神的神魂被分成了四份,而这其中一份竟然在召唤着她。 季冬青没有犹豫,当即就把自己传送到了感应之处,这地方陌生又熟悉——竟然是那玉清天尊后山的地下! 随着她继续往着深处探去,那股强烈的气息开始疯狂的包裹着她。 季冬青此刻终于能确定,这就是创世神一部分的神魂。她只是朝着那神魂伸出了手,神魂便主动融进了她的身体。 更多的记忆翻涌而来,让她一时感到有些晕眩。 万年前仙魔大战的场景再次浮现于眼前,创世神为苍生使出了她的最后一剑,而后在她分崩离析之际,将自己的神魂分成了四份,其中三份分别赠予了三位天尊,而剩下的一份则用来守护这世间。 季冬青现在收回的这一份,便是当年赠与玉清天尊的。在这神魂上她还能感受到玉清天尊的灵力,与那个假的玉清天尊截然不同。 这灵力醇厚温润,可以抚平人的心境。而他也在感受着灵力的同时,突破了又一个新的境界。 这一刻,金光乍起,季冬青也成了半神之躯。 “你是谁?你把玉清怎么样了?” 一把长戟抵在了季冬青颈间,这冰凉的触感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季冬青不必回头就知道,这人是——魔神! 第148章 “问对方的名姓前, 总得自己先报上姓名吧?若你所说的玉清是玉清天尊的话,那很抱歉,我还没有见过天尊。”季冬青丝毫不惧, 全然不顾自己被抵住。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魔神太清有些狂傲,他认为除了真神,无人配知晓他的名字, “你也不必骗我,若不是你伤了玉清, 这神魂也不会浮现,更不可能认你为主。” “难不成非得我伤了玉清天尊,这神魂才能皈依我?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季冬青强行按住了刀锋,转身与魔神四目相对。 “呵,胆识倒是不错,可惜我最讨厌挑衅我的人, 今天你就把命留在这里吧!”顿了顿,魔神又道, “不过看在你要死的份上, 我就给你解解惑,想要神魂归位,要么就是你伤了玉清, 这神魂才会变更主人,要么你才是这神魂原本的宿主。可这神魂的宿主绝不可能是你?” “为何?”季冬青倒是不在意对方把命留在这里的狂妄宣言,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 “呵, 这可是创始神的神魂, 你区区一个人界小儿怎么可能与神明相提并论?”魔神一副对季冬青了如指掌的样子。 “你认识我?”这句话虽是疑问,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何止认识, 我对你了如指掌。”魔神格外自信。 “是吗?”季冬青轻笑。 “你可不要不信,从你的身世到你后面一路为官,你所行之事是我无一不清楚!”魔神极力想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哦,我不信。”季冬青冷冷道,凭对方认为可以轻易击杀自己这点来看,她就知道对方必然是不清楚她的修为的。 魔神何曾被这种凡人看轻过,忍不住自证了起来,“所有事都是明赫汇报给我的,这一路上也算是他陪你走过来的,你的事情我自然桩桩件件都清楚。” 季冬青沉默了片刻,这确实是她从未想过的回答,其实她很早就在想卫祈苍在三界之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仔细想来,这一路上卫祈苍其实给了她不少帮助和鼓励。 无论是深陷幻境还是痛失挚友,那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指引着自己。她原本以为,在地界经历那么多后,已经无所谓被任何人背了。 可听到卫祈苍的名字后,她还是忍不住有一些心痛,魔神必要在这个事情上说谎,可卫祈苍又为何要一边帮助她,一边向别人传递自己的信息? 季冬青思索片刻,决定还是要弄个水落石出。 于是,她试探性地反激道,“是吗?你又能确保你和天尊时时刻刻都跟我在一起吗?” 这下,反倒是魔神愣住了,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不过我区区一个凡人,也能被你们如此重视,该不该说是我的荣幸呢?”季冬青带着些套话的语气自嘲道。 “你可不是普通的凡人,你可是万灵之躯,极有可能承载着创世神的魂魄转世,所以我们才对你如此重视,你至于让明赫那小子下界去盯着你。”魔神很快就落入了季冬青的语言陷阱之中。 第171章 “创世神?”季冬青故作不解。 “不过你也不要妄想了,明赫已经同我们说过,你根本无法承载创世神的转世之力,你那万灵之躯,也在一次次战斗中,被那些人用靡荒木吸食得破败不堪。”魔神的语气中有一丝得意,又夹杂着一丝怜悯。 听到这,季冬青却笑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承载了创世神的转世之力,至于所谓的万灵之躯,虽然并未完全觉醒,却也绝不可能破败不堪。 “你笑什么? ”魔神觉得季冬青这笑容像是在挑衅他一样。 “不重要了。”季冬青转身,在灵压的控制之下,她的皮肤并没有碰到刀尖。 “确实不重要了,毕竟你要把你的命交代在这。若是有什么不满,那你便从阴曹地府爬回来去找明赫,毕竟是他告诉我们你的存在,也是他安排你经历这么多的苦难。” 魔神眯了眯眼,直接用魔力震破阻碍,决心拿下季冬青的性命。 季冬青不再多言,她用神力把魔气驱散后,顺便照亮了整个地底。 刚刚接纳了四分之一神魂的她,灵力刚好是最强盛的时候,刚刚为了套话,她不得不压制。 可现在,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季冬青把魔神完全暴露在光芒之下,原本漆黑之地当做主战场的魔神顿时有些慌了神。 “你…你怎么可能驱散我的魔力?我这可是……” 不等魔神说完,季冬青就使出了杀招,直击魔神的命脉,而后淡笑道,“你知道地界有个人名叫阎罗吗?” 魔神很快就挡下了这并没有用全力的杀招,“我当然知道,阎罗是千年前冒出的一个怪物,有人说他只杀魔,有人说他斩尽世间一切恶果。你可别说,你会让这怪物来帮你一起抵挡我,地界来到此处,再快也需半个时辰……” “不,她已经来了。”季冬青慢条斯理地拿出了灵剑,那件如今已经被染成了黑红色,看得出来是一次又一次被磨细和鲜血洗涤的结果。 而这灵剑神奇就神奇在,尽管被附上了那么多恶念,可依旧迸发着最纯净的灵力。 “借恶斩万恶!”魔神喃喃自语道。 “对,这就是借恶剑。”季冬青不知何时已经闪到了他的身前,强行把他困在了金网之中。 这金网并不是简单用灵力构成,而是辅以了复杂的阵法和符纸。 若是行家,就会知道这阵法乃是流传了上万年的上古阵法,而这福字也是被尘封的万年的灵符。 有这样强横的加持,这灵网就成了一个完美的牢笼。 魔神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你!你是何时把这金网构建起来的?” “自然是…和你说话的时间。”季冬青也不是单纯的想要了解关于背后的真相,更重要的是想拖延时间,来彻底困住魔神。 “不可能!就这么短短的时间之内,你怎么可能塑造起这么复杂的金网,难道你真是那个疯狗?”魔神有些忐忑,他并不怕正常的修士,就怕那些主打一个同归于尽、毫不要命的。 “我这一路走来发,现你们最喜欢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不可能。可是事在人为,为什么你认为你做不到的事,我就一定做不到?”季冬青面露讥笑,以一剑化万剑,对准了金网的缝隙之处。 “你……你真的就是那阎罗!”魔神看着季冬青那红了的眼,和灵卷之中的摩罗双眼一模一样,那双血腥而带着野心和欲望的红眼,就是那阎罗最好的证据。 “不!就算你是阎罗又如何?我可是神!是万年一遇的魔神!” 魔神当即就不信邪,准备用魔器突破这金网,可在接触到金网的那一刻,魔器就全部粉碎了。而那些与他神魂结契的魔器,更是直接反伤了他的神识。 剧烈的疼痛感在瞬间迸发,他抱着头大声呼喊了起来,可随着他情绪激昂,金光中留存的神力已经蔓延着他的整个身躯。 浑身被魔力加持的,在这一刻就像是中了纯净神力的慢性毒药一般,至于多发,只是或早或晚的事。 “我是神!我是神!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能杀了你!”魔神依旧偏执地喊叫,语气里有一种誓不罢休的愤恨。 可他也只能嘴上喊喊,只要他一触碰到金网,无论是以哪种方式,都只会引起强烈的灼伤。 至于破阵和解开灵符,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那些都是上午遗留的秘宝,根本不是现在的修士可以在短时间内完全破解的。 “你到底是从何处拿到的这些宝贝?”魔神顶着剧烈的痛感,伴随着喊叫问出了声。 “在地界,打开了你们一直想打开的上古秘境。” 听着季冬青的话,魔神有些气急败坏,可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后,还是强压下怒气,但他骨子里的倔强不允许他低头,便只好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你不能杀我!” “魔神未免太自傲了些,阎罗说过,魔挡杀魔,神挡杀神。你这魔神,自然也不可能例外。” 这云淡风轻的表情,配上那凶狠的语气,魔神瞬间就把季冬青和阎罗残存的形象对上了。看来是他们小看她了,原本以为把这人丢在了绝境之中,想来是九死一生,讨不到什么好处的,没想到这人竟然还进入了上古秘境。 “季冬青,你会后悔的!我知道很多你根本不知道的事情!只要你今日放过我一命,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魔神企图求饶。 “你说的是人界和地界,那些被你播下魔种,无法修炼仙道。只能一步步堕魔,众叛亲离,被世俗所背弃的人。 还是说那些因为你们的贪欲,而被迫提供了生命力后身亡,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世界的人。 或者说你和天界勾结,在天魔一战中,把那些修士化作了你的养料?” 季冬青笑着反问,语气却并不善,面色也有些阴沉。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第149章 季冬青巍然不动, 只用那双美目冷冷地盯着魔神。 “你到底是谁?”魔神不免警惕了起来,细细想来,他才意识到季冬青的不对劲。 若是普通人的话, 早在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就惊慌失措了。而且倘若真是她杀了玉清,即使是偷袭成功的,也绝不可能是个没用的废物。更何况,那神魂也不是想融合就能融合的。 霎时间, 魔神脑海里涌现了无数个猜测,他在揣测这人是不是得人相助, 神色也彻底陷入了恐慌,开始担心起季冬青是否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你说对吗?道来仙侍。”季冬青边波澜不惊地谈吐着,边着手缩阵。 魔神的瞳孔骤然紧缩,他已有万年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这人又是如何晓得的? “闭嘴!我不是道来, 谁准你用这个名字叫我的!我可是魔神!我是只手遮天、高高在上的魔神!是你们这些凡人只能仰望的存在!” 魔神的情绪逐渐失控,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过往。 看来, 她没猜错。 季冬青的眼神格外笃定。 “越是缺什么, 便越会强调什么,你如此鄙夷凡人,相必也是曾经被人轻视受辱。”季冬青一面转移他的注意力, 一面缩小着金网,准备彻底将这位魔神降服。 “够了!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魔神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即使季冬青缩杀得动静再小, 他还是意识到自己的生存空间在逐步缩小了。 “季冬青, 你莫不是想趁和我聊天这点功夫就彻底将我斩杀?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今日,我便要叫着天界改头换面!” 魔神笑了, 他就像个精神分裂的疯子,时而猖狂,时而病态,时而大意,时而谨慎。 季冬青虽然也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虽然道来已然是魔神,但还是受到了靡荒木的影响,整个人呈现出精神分裂的状态。 “数万魔军听我号令,破界!” 随着魔神一声令下,整个天界开始剧烈晃动起来,结界破碎的声音随之传来,原本被众人寄以厚望的天界结界,就这么轻易被打破了。 顷刻间,原本明媚的蓝天被黑气裹挟,天界陷入黑暗之中,透不出一丝光亮。 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得措手不及,那些急于用照明术照亮自己的人,也成为了魔军首批攻击的对象。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各家族的族长也只能强行先把弟子召集在一处,商量对策来应对这突然出现的魔军。 毕竟他们悠然自得那么多年,早已没了备战的状态,而真正骁勇善战者,大多都牺牲在了千年前的那场战役之中。 “季冬青,就算你如何骁勇善战,单凭你一人又如何能敌我数万魔军?不过蚍蜉撼树罢了!”魔神转瞬之间又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高声大笑了起来。 他直接用魔器震碎了地面,强行抬高土层,把自己和季冬青抬高了数百米。 第172章 季冬青的金网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耀眼,魔军受此感应,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 “位列阵前,不惧生死!”季冬青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寂夜之中显得格外嘹亮,天界众人也因此受到了鼓舞,乱了阵脚的他们决心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可笑,我原本想给你个机会,倘若你愿意投靠我们,那你便可仅次于我和明赫,可见你这般执迷不悟的样子,我倒是不打算再劝了。”魔神又切换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修士执剑,无愧己心,护万民生。大考成官,立命天地,渡众生苦。 我季冬青不敢称自己是这世间第一人,但我是这世间一人!我拿起我的剑,守住我的道,但求无愧于心! 挑起战祸者,斩! 残害众生者,斩! 我管你是巨树还是蝼蚁,只要你胆敢踏过这违禁的一步,就算是神,我也斩给你看!” 季冬青面容冷静,她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可每说出一个字,她的信念就又坚定了几分。 不少修士在听到这番言论后,心中的热血被瞬间激发了出来,他们握紧手中的剑,冲上去要和这些魔君一决胜负。 “季冬青,你可别在这儿说这么冠冕堂皇的话!你可是阎罗!地界人所皆知的刽子手! 你在这高谈阔论,跟我说无愧于心?你可知下面这些人,一人一句话就能用吐沫星子把你淹死! 我道来也曾想过要护世间万全,可他们一旦知道我入了魔,就以最大的恶意对待我。无人信我!无人信我!!! 季冬青你不要以为你会是特殊的那个,这些人的劣根性是存在了上万年的,他们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他们永远只站在自己利益的那一边,你又何必为了守护这些不值得人与我为敌呢?” 魔神继续游说着季冬青,因为他意识到这人并不是一个能够轻易解决掉的对手。 季冬青却笑了,“无论护万民还是杀万恶,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无论是遭众人唾骂,还是被世人厌弃,此生功过都不过虚名。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玩意儿,也只有你们这些人会在乎。” 大能们听了季冬青的话不免唏嘘,是啊,这么多年来他们就是过于在乎虚名,才处处受限。可如今到了生死关头,他们还在乎这些虚名作甚? 大能也是人,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就算在这场战役中身陨,也不过影响到他们的一点虚名罢了。 这份护万民的魄力,总不能输给一个小辈罢! “你!看来这是谈不拢了,那就来试试,到底是我这个神屠界比较快,还是你斩神更快吧!”魔神将魔气极速压制,将魔军的魔气化为己用后,又强行转换成神力来震碎季冬青设下的金网。 季冬青自然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他在设置的时候就特意设下了魔族无法彻底解阵的禁制。 “沈青雉,你不是想坐稳沈家主之位,还不现身?”魔神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这让不少人怔愣片刻,而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沈青雉早已用她矫健的身姿解开了阵法。 “沈青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沈白礼的怒喊有些撕心裂肺,他清楚看见了自己的侄女在金光的边缘处破开了阵法,这难以置信的背刺让他不由怒急攻心、口吐鲜血。 “家主!家主!”不少沈氏弟子看见沈白礼的样子,不免担忧了起来,急忙跑了过去搀扶着他。 “叔叔,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总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好,总觉得我什么都不如季冬青!可是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我真的比他们绝大部分人都要好!你怎么就不能回头看看我呢? 你为什么把目光全部放在了她身上?你都不用言语,就可以让我知道他就是你最得意的门生,是你最觉得骄傲的弟子!那我算什么?我这个被你潜心教导了千年的人到底算什么?” 沈青雉眼里都是恨意,当季冬青出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人在叔叔心中的地位并不轻。 “青雉,我从未曾这么想过。”沈白礼擦了擦血,还是开口解释道。 他其实是个不擅长解释,也不愿意解释的人,可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小侄女在歧途上越走越远。 “一直以来都是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不可否认冬青很优秀,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是冬天里的青松,谁也压不垮她。 可你没必要和她比,你本就是沈氏捧在手上的掌上明珠,我只希望你明事理守正道,你修为如何并不重要,因为沈家永远是你最强的后盾。” 沈白礼字字真心,可听在沈青雉的耳里,却依旧像是自己比不上季冬青,只能靠自己的家世。 “说白了,叔叔你还是看不上我!今天,我就会用我的方式证明自己!”沈青雉眸中染上了黑红色,显然是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隐约有了堕魔的征兆。 “啧,真是叔侄情深,但现在的时机好像不太对吧!”魔神彻底震碎季冬青花费大心血设下的金网,那残留的冲击波让周围的魔和修士都不免退了十余步。 唯有季冬青,岿然不动。 “你果然是特别的!”魔神也因此来了兴致,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能和他一战的对手了,骨子里的破坏因子瞬间翻涌沸腾,他已经想好了要把季冬青做成怎样一个傀儡娃娃。 季冬青倒是没多吃惊,她早就想到了魔神不会这么轻易就被金网绞杀,自然也有无数备用方案。 魔神对季冬青发起了铺天盖地的攻击,可季冬青闪也不闪,就这么站在原地。 江黎见状急了,不免惊呼出声,“季姐姐!快闪开!” 可季冬青依旧没有反应,她冷眼直面着这些攻击,似乎并没有把这些攻击放在心上,反而在思考着如何能把沈青雉扔到沈白礼所在之处。 毕竟,沈青雉在这,让她有些不好施展。 第150章 铺天盖地的攻击朝着季冬青席卷而来, 可她却只是冷眼看着。 正当众人以为这样一颗新星即将在魔神手下陨落的时候,那些攻击就像是穿过了空气一般,径直劈开了季冬青身后数丈之远的山。 反观季冬青, 则是依旧站在原地毫发无损。 这让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季道友这是……躲过去了?” “好像那攻击根本就没有碰到她。” 季冬青却不管那些议论,她拔剑挽了个看上去最简易的剑花, 却使出了一个螺旋形的攻击。 魔神一开始也以为只是个简单的攻击,能够轻而易举的躲过去, 可随着这剑招迫近,他才彻底看清了填满了每一个缝隙的杀招。 他只得强行打开时间之门,将自己传送一定的距离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可那剑招就像是长了眼一般,就是朝着他的方向穷追不舍。 这一躲一追间,自然给了季冬青时间,她用软剑裹挟住沈青雉的身体, 打算把她远程投送到沈白礼身边。 可沈青雉却是个难缠的,她虽然没有季冬青那么快的反应速度, 却在被束缚后也挣扎了起来。 别人可能还会顾及一下沈青雉的感受, 季冬青却不惯着,她隔空抬了一下手,便用灵力敲晕了沈青雉, 趁机减慢了其堕魔的速度。 在瞄准好落脚点后,更是毫不犹豫地把这人像个包裹一样扔了出去,要不是沈青雉或者且有灵力裹挟, 谁看了都得说上一句恶意抛尸。 沈白礼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他稳稳当当的接过了侄女,将其关在封印的法器之中, 转身便开始号令沈氏弟子抵抗魔军。 在沈氏,沈白礼有着极高的话语权,既然他已经开口,弟子们便只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沛敛也终于唤齐了宋家的所有修士,眼瞧沈氏都已经开始抵抗魔族了,他自然也不甘落后。 毕竟他们这一辈,只剩沈白礼和他了,他不能输! “魔族入境,我宋家只战不退!” 宋沛敛大喝一声,用乾坤盘一定,瞬间照亮了方圆十里的情况,原本凭借着黑暗拥有战斗优势的魔族也都在这一刻显露了原形。 宋沛敛虽不是族长,可无人敢违背他的命令,更何况宋家一直实行的都是铁血手腕,今日他们若是退了,等日后清算也免不了一死。 可若是今日他们有幸活了下来,今后必定会得封赏,前途一片明朗! 至于卫家弟子,他们可是最早投入到战斗中的修士,毕竟他们从小接受的就是仁和爱民的理念,他们挥剑的意义就是为了祛除魔族。 所以当魔族一出现的时候,甚至还不需要任何人召集,他们就自发的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一时之间,便只有江家还没有动作了。 “祖父,我江家虽不好战,但不代表不善战,如今另外三家皆冲锋在前,我们不能再等了!” 江黎有些急了,她从心底里害怕,她怕这一次只有她一个人是懦夫,千年前在人界的悲剧,她不愿再重演一次。 第173章 虽然不知道这能帮得上季姐姐多少?但她终究要为这万民出一份力,这才担得起江家这四大家族的名号。 江慎依旧有些犹豫,倒不是他自己贪生怕死,只是如今江家的情况有些特殊,需要保护的老幼太多了些。若是毫不犹豫投入战争中,这些人或许会被魔族趁机吞噬。 正当江慎犹豫不决时,江家一个长老发表了他的反对的看法,“少族长,我们江家如今的情况可不适合逞英雄!我们不可能让江家这么多修士,为了你那个所谓的季姐姐而奋不顾身一战。” “这从不是为了任何一个人的战斗!这是为了所有人!今日我们若是冷眼旁观,唇亡齿寒之日,亦无人来保护我们!”江黎没忍住怒火,高声反驳道。 “为了所有人?少族长,你也听到那魔头刚刚说季冬青是阎罗了吧!阎罗就是另一个灭世魔头!如今让两个魔头相斗才是最正确的选择,而不是帮助任何一个魔头!”长老冷哼一声,并不打算让步。 “祖父,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可是,如果能救人的话,是人是魔又有什么区别?”江黎不解,且不说那阎罗根本算不上魔,就算是魔,愿意为人族一战的魔也胜过了太多人。 “小黎你且冷静一些,我身为族长,始终得把族人的安危放在首位……”江慎劝道。 “若是人族都没了,又何谈江家?”江黎满眼失望,“既然祖父和诸位都不愿去,那便我去!我江家从不是无能之辈,低人一等的事我也不愿做,违了祖父的意愿,便算作孙女不孝!” 说罢,她负剑而去,依然投身到了斩杀魔族的大军之中。 “族长,我觉得少族长说得有理,今日我江家若是不战,那便是低了一等,且不说那阎罗是人是魔,可至少这一刻,她是在为了所有人与那魔神一战!”另一位长老看不下去了,提着仙剑也要俯冲下去。 这般气势感染了不少人,江家弟子一一辞别,纷纷投身战场之中。 “江家子弟,随我一战!” 江慎压了压眉头,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有大家方可有小家。 这一站,江家不能退!江家不能做那软骨头! 别的人虽然心有不悦,可既然族长已经下了命令,他们也不得不跟从。 就这样,魔军已然没了一开始的优势,反而隐隐有要被修士压制的迹象。 “啧,烦人!”魔神不耐了,他受够了和这剑招玩着躲迷藏的游戏,强行抽取了魔军的一部分魔气,把这剑招弹开。 剑招被弹开后,飞速撞上了雪山,顷刻间便激发了一场雪崩,整个天界也抖上了三抖。 而那雪也像是长了眼一般,专挑魔族埋,这么一遭下来,魔军又损失了不少兵力。 “季冬青,我倒是没想到,都已经说出你阎王的身份,这些人还甘愿为你卖命。”魔神却不在意魔族的死活,只是想把季冬青宰了的心思更加强烈了。 “他们并不是为我卖命,而是为这天地一战,为这万民一战!”季冬青也懒得废话了,她直接借万象珠之力,死死控住了魔神,双手飞快结印,重现了罗天大醮阵法。 这阵法,可弑神! 大多数人都不太知道这个阵法,因为这是只有神邸才能召唤出来的,且是一种可诛杀世间所有罪恶的阵法。 上一任魔神,也是死在了这个阵法之中。 “季冬青,你怎么能再现罗天大醮?!”魔神有些慌了,在他还是道来的时候,他曾亲眼见过魔神在这个阵法下被碾碎成灰。 而他也是因为围观这一次绞杀,才染上了魔气,有了堕魔的迹象。 这明明是创世神才用得出来的法子! 一时间,空气陷入了死寂之中。 其他人屏气凝神不敢多说些什么,生怕打扰了季冬青,魔族则是被这强大的气息所震慑住了,下意识地想要后退逃离。 至于魔神,他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齿,逼迫自己在极度恐惧的状态下思考,到底有没有破解的法子。可他现在已经被神器定住,没有一炷香的时间,根本无法脱身。 而这一炷香,也足够季冬青成阵了! 突然,卫恒扯着嗓子大声道,“她是神!季冬青是神!只有神才能施展罗天大醮!史上也只有创世神施展成功!创世神回来了!回来了!” 众人有些不敢置信,那创世神可是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哪怕有些人有一些记忆也太过遥远了,根本记不清那神邸的面容。 那创世神化入了六道,应该是没有机会再次轮回转世的,可像季冬青这纯粹的气息,除了创世神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但说话的可是卫恒,那是跟在明赫天尊身边的人!他说话的含金量相当之高,众人并不认为他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假话。 还不等魔神说出什么扰乱的话来,就有小一片人跪下,他们眼里噙着泪,已经把季冬青认为了神邸,“神!我们的神回来了!我们的神来拯救苦难之中的我们了!” 气氛总是容易传递感染,不少人虽然没有跪下,却也一心敬仰着季冬青。而神力的来源,恰好就是万民的憧憬和信奉。 季冬青只觉神力暴涨,结阵的速度瞬间提升了十倍,根本没给道来多余的时间思索,就彻底把他困在了其中。 “明赫!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出来吗?”魔神没了办法,只好向卫祈苍求助道,他原本是看不上这人的,可如今也不得不低声下气求他了。 显然,他不太好的态度让卫祈苍根本不想搭理他。看着逐步压缩的阵法,他只得放下面子,苦苦哀求道,“明赫救我!我可是和你一起长大的道来啊!” 一直没出现的卫祈苍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脸上带着万年不变的笑。 “是在找我吗?” 第151章 卫祈苍穿着一袭白衣, 青丝散落在衣裳上,阴差阳错构成了一副别致的水墨画。他那袍子一尘不染,与昏暗的环境格格不入, 微弱的金光撒在他身上,让人有种恍若神明降世的错觉。 “明赫,你还在那愣着干什么?我都快死了!”魔神看到卫祈苍悠哉的样子,顿时火了, 自己这么狼狈,他却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这是在命令我?”卫祈苍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这人都到这么个关头了,还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不过也不能怪道来,毕竟他原本就是个不太聪明的,只是因为利用靡荒木吸食了一些人的灵力和想法后,才变得没有那么蠢笨。 “我…我是在求你!”魔神终究是没忍住再次求饶,死亡的恐惧感战胜了他的尊严。 他开始被神力压得喘不过气, 要不是罗天大醮是限定了时间的阵法,恐怕他现在已经被碾碎了。 “可是道来你早就该死了, 苟活了这么多年还不满足吗?”卫祈苍依旧纹丝不动, 笑意未减半分。 “明赫,你!你这是要翻脸不认人吗?明明那些事情你也知道,还有一些事情是你参与了的, 你不要以为杀我灭口就没人知道了!” 魔神已经有一只手臂开始消散,那并不是普通的肢体消亡,而是连带着神魂的碾碎, 这种前所未有的痛感让他说话都费劲。 “啊……可我也没打算否认。”卫祈苍云淡风轻道。 此言一出, 不少人被震惊得忘了眨眼。他们一直以来信仰的天尊居然和魔神有勾结? 若是说魔神单方面的诬陷没人相信的话,那来自天尊的承认就让人不得不掂量一二了。 “卫祈苍你在说些什么?”宋沛敛是第一个没忍住的, 虽说他平时看这人不顺眼,却也知道这人为三界付出了不少,如今卫祈苍却承认和魔族有勾结,这让他格外气愤。 “宋大人何必这么生气?你不是一向看我不太顺眼,如今我认得我的恶,你应该开心才是,开心你并没有针对错人。”卫祈苍低头俯瞰宋沛敛,话里带着些调笑意味,可那双眸子里却满是轻蔑。 宋沛敛最是看不得卫祈苍这副样子,自然也被勾起了怒火,他一个闪身就来到这人身旁,拔剑抵了上去。 可卫祈苍却更快,宋沛敛的剑当即就被震得飞了出去,而他也被卫祈苍用灵力吊了起来。 “你真的蛮弱的,不是逞英雄的那份料。” 卫祈苍的轻视让宋沛敛怒气中烧,可他确实无法撼动卫祈苍分毫,这让他更加感到悲愤。 “别轻举妄动,不然你们宋大人可小命危矣。”卫祈苍装作无意地点了点宋家子弟,示意他们安分些。 宋且安根本没反应过来,这世界就天翻地覆了,他最敬仰的舅舅,竟然被曾经和自己一起有过过命交情的人吊在了半空之中。 江黎不太相信卫祈苍会害人,总觉得他必然有什么苦衷,便大声道,“卫哥,你不是这样的人!若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大可与我们细说。” 卫祈苍抬了抬眼皮,轻笑道,“江家小丫头,我是天尊,你记好了。” 第174章 话音刚落,他便打了个响指,爆破了江黎的声带。 江黎自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在口吐出鲜血后,她意识到自己失了声。 江慎自然也是意外的,他虽与卫祈苍没什么深交,却也没想到这人会直接重伤自己的孙女。 “明赫天尊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江慎怒吼道,江黎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孙辈,从小都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卫祈苍不屑一笑,“很清楚。” 宋且安虽然顾及江黎的伤势,可他也知道目前需要他稳住宋家,况且江家也会护好江黎,便强忍着想要冲过去的心。 江慎见卫祈苍毫不客气,心里的火气更甚,一面召医修来处理江黎的伤,一面放狠话道,“卫祈苍,我谅在你是天尊一直敬你三分,可如今你公然挑衅,我江家就不会退!” 卫祈苍挑了挑眉,没把江慎这般宣言听在耳里。 此时,卫恒再度跳了出来,“卫祈苍,你贵为天尊,却和玉清天尊以及魔神勾结,利用靡荒木残害万民,如此恶迹,你不配为天界之尊!” 卫恒此言一出,瞬间又动摇了不少人,要知道卫恒可是一直跟着卫祈苍的,天尊所有行程和指令也都经卫恒之手。 正当有一部分人还在摇摆不定之际,卫恒又放出了影像和灵书,卫祈苍那些所行的恶事一桩桩一件件地显露了出来。 “狗养野了,也会咬主人了。”卫祈苍浅笑,饶有意味地看向卫恒。 “卫祈苍,是你不配!我卫家子弟绝不会同你行这龌龊之事!”卫恒猩红着双眼,整个人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悲愤。 见二人的反应,天界中人彻底明白过来事情的原委,原本被他们所信赖的天尊,竟然才是想要毁灭三界的魔头。 “诸位作恶太多,无法洗涤便只能重塑。”卫祈苍随便点了几个人,将他们全部拉扯到半空中,随着他轻轻一握,那些人的血肉之躯就这么炸裂开来,吓得不少人尖叫出声。 “洗礼,开始了。”卫祈苍咧着嘴,那笑意怎么看怎么渗人。 众人知道,这位名和天尊所谓的洗礼,就是杀人!他们惊慌失措起来,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天尊的对手,可他们也不愿意就此死亡。 季冬青却不这么认为,卫恒刚刚拿出的那些证据,旁人没有亲身经历过,自然看不出其中的破绽。 可她很清楚,这些事情都不可能是卫祈苍所为,那他又为什么要把所有罪责担到自己身上?季冬青想不通。 刚刚卫祈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魔神的鬼哭狼嚎,自然就没有人在意。 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魔神已经化为了灰烬。 被道来所占有的那一份神魂,也回归了季冬青的体内,而当年的所有也都明晰了起来,包括和卫祈苍的过往。 卫祈苍的命,是她救下的,或者说是创世神救下的。 卫祈苍的名,也是创世神所赐。 他的师父,是因创世神而收他为徒。 他的一切,似乎都是因为创始神才存在,在别人眼中光鲜亮丽的明赫天尊,实际上只是个被创始神救赎了的小可怜。 而这一份救赎,也只是因为神爱众生。 “真能干啊!不愧是我看好的人,没了魔神,魔军也不需要存在了。”卫祈苍第一时间注意到魔神的陨灭,然后他一个响指的功夫,魔军就原地消失了。 所有人被吓得失了神,若是天尊不与他们为敌的话,他们也会为这股强大的力量感到可靠。 可如今,这股力量却成了能够轻易碾碎他们的存在,这让他们不得不惶恐。 此时,便需要一个破局者。 所有人都期待着一个英雄的形象出现,而且他们心目中能与天尊一战的便只剩季冬青了。 无论他们相不相信这人是创始神,此刻他们一定会把她奉为创世神。 “创世神!明赫天尊要灭世,求您庇护我们!我们将是您最忠诚的信徒!”无数人跪倒在地,祈求了起来。 当对方的力量可以绝对碾压自己时,他们就彻底放弃了抗争的欲望,转而把希望寄托于神明。 季冬青也在这一刻彻底明白了卫祈苍的用意,她握剑的时候不由颤抖了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觉得不忍,甚至是不解。 为什么这人愿意牺牲自己,背上千古骂名? 为什么他无畏无惧,甚至一心坦然赴死? 为什么甘愿为罪人,也要力推众人一起完成这一出大戏? “卫家子弟,愿追随创世神,为之一战!”卫恒高亢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时机抓的恰到好处,让不少修士纷纷跟着表忠心。 而季冬青也彻底被架在了高台上,此刻她无处可退,只能按部就班的演完这场戏码。 可她,不愿! 任何胜利都不该无辜之人的牺牲为前提,季冬青明白卫祈苍的用意,但她并不支持,况且刚刚被卫祈苍杀害的那几人也是利用靡荒木牟利过的人。 卫祈苍这人虽城府极深,却从未想过害任何无辜之人! “姐姐,你在犹豫什么?为什么不替我们报仇?”消失许久的符玉突然出现,他以魂体的状态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卫祈苍他假意帮助我,实则却是想吸收靡荒木的灵力,如此大恶之人,该死!” 卫祈苍抬手碾碎了符玉的魂体,淡淡道,“蚊子苍蝇一个劲地冒,真让人觉得有些烦。” 符玉的出现,更是把大家的怨恨推到了顶点。 “杀了卫祈苍!杀了卫祈苍!”人们开始疯狂地叫嚣,催促着季冬青动作。 季冬青没想到符玉也是卫祈苍计划中的一环,直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愣在原地。 卫祈苍见季冬青犹豫,便果断地先下手为强,他开五阵八卦,将季冬青锁死其中,震碎她的骨头,想让她屈服。 可季冬青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表现的十分淡然,只要用神力相补,她的骨头很快就可以恢复原状,新生的骨头甚至还会比原本的骨头更加坚固。 卫祈苍却没再与季冬青说什么,反而转向沈白礼道,“这局,似乎是我赢了呢!白礼。” 沈白礼的眼里却无怨恨,反而有种难以言说的伤感,好像要与挚友离别一般。 二人对视片刻,他才叹了一口气道,“你赢了,祈苍。” 第152章 二人打着哑谜, 搞得围观的众人一头雾水。 而此时的季冬青也来不及听他们的话外之意,虽说她能够轻易地愈合骨头,但骨头破碎的速度还是太快了些, 几乎在愈合的片刻就会重新把她的骨头崩坏。 而这崩溃也像是被设下了既定的程序一般,似乎只有达到一定的次数后才能停止。 可卫祈苍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此时的他与其这样慢慢设折磨自己,不如和自己决战来的更快些。 突然,季冬青想起了自己曾在古籍中看到的。 “千锤百炼, 才能铸造出真神之躯。” 顿时,她明白过来, 卫祈苍这是要借着打压她的功夫,帮她锻造出神躯。 其实她隐约能察觉到,自己现在的躯体是无法接受全部神力的。 卫祈苍想做的,就是助她成神。 但若想要真正成神,就必须找回四份神魂,集齐创世神三法器, 借帝王骨与锻造的神躯相融,才可真正让真神归位。 四份神魂, 此时已经收回了三份, 剩下一份不用想,不出意外便在卫祈苍那里。 三法器,想必就是万象珠、圣女铃、九箭弓。 而帝王骨, 卫祈苍早就从白瞿处借来了。 如今,只等季冬青锻出神躯,那所有召唤成神的条件就都达到了。 季冬青明白卫祈苍已经为自己铺好了全部的路, 也知道自己没了退却的余地。 如今她只能不断前进, 斩杀卫祈苍后成神,这就是卫祈苍为她选好的既定结局。 至于沈白礼和卫祈苍, 想必是用了什么来做了一个赌注,看如今局面,是卫祈苍赢了。 而沈白礼若是输了,想必就得放下一切情愫,对挚友刀剑相向。 果不其然,在季冬青碎骨千次即将破阵之际,沈白礼便唤出了神谕,将其附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知是谁第一时间看见了神谕,看到金光附身季冬青后,便立马欣喜若狂的大叫了起来。他唯恐众人听不到,还用了扩音符,要把这个消息传达给每一个人。强行安抚着众人的不安,也安抚着他自己的。 “天降神谕!天降神谕啊!我们…我们有救了!新神要降临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对准了季冬青,原本被天尊背叛的恐惧,一时之间化为了乌有,他们瞬间就拥有了新的推崇对象。 若说半神之力的季冬青是他们的希望,那真神临世的她,就成为了所有人毫不怀疑的庇佑。 “创世神!她就是创世神!”原本模糊的面容在某些大能的脑海中逐渐清晰了起来,创世神的模样和季冬青叠合,他们的神回来了! 第175章 “请神指引我们的方向!”随着沈白礼扩大神谕,所有人都成为了季冬青忠实的信徒,而她的神力也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呵,你们不会以为他这么一个平白冒出的无名小辈,就可以撼动我的地位吧?”卫祈苍适时地火上浇油道,他俾睨众生,不把人们的信仰和希望放在眼里。 这样的他彻底激起了所有人的怨恨,所有人向神许下的愿望,也变成了神能战胜明赫天尊。 而在季冬青也彻底没了选择,与其说是她掌控着神力,倒不如说是神力在操纵着她。她的耳边只能听到所有人诛杀卫祈苍的诉求,手上的剑刃也不听使唤,毫不留情地向卫祈苍劈去。 甚至不需要她刻意断掉卫祈苍的后路,人们强大的信念就已经竖起了一道高大的围墙,彻底将卫祈苍锁在在围城之中。 “千万人阻我又如何?你们这些骨子里藏着恶念的人,只有灭亡才是你们唯一的解脱,纵使你们此刻挣扎也不过徒劳。和我一起坠入地狱,永世不可轮回吧!”卫祈苍继续着自己的狂妄发言,强行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那些不愿死亡,害怕死亡的人彻底疯狂,原本的懦弱却成为了此刻最强力的杀喊。 “杀!” “杀!” “杀!” 人们高昂的怒吼声,成为了此刻唯一存在的声音。 卫祈苍轻笑,没把下面的任何人放在眼里,他抬手一指就唤出威压让所有人开不了口。 可越是压迫,越是有反抗,众人的怒火更甚,给予季冬青的力量也更强。 季冬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神力和四肢就已经跟上了卫祈苍看不清动作的攻击,这种高强度的战斗十分消耗体力,可她却不能停下。 她知道,这虽然是一场推着她只能向前的棋局,可其中却没有一点水分。 如她此时慢了一拍或没跟上,那殒命的就会是她自己。 她想活! 这个强烈的欲望让季冬青开始掌握主动权,而她也不像刚刚那样木讷机械,反倒是有了要压卫祈苍一头的样子。 卫祈苍看着化被动为主动的季冬青,嘴角带了些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真诚笑意。 二人的缠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大幅力量的消耗,让二人的速度都变得迟缓了起来。 下面的众人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可他们想赢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强烈,随着他们信念感再一次加强,季冬青的神力也又一次得到了补充。 就在卫祈苍没能看清的一个空挡,他被季冬青捅穿了腹部,鲜血染红了他的素衣。 霎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可卫祈苍却没停,他用灵力止住了血,将五阵八卦化为实体,借剑固定了季冬青后,准备用五阵八卦将季冬青碾为碎屑。 可季冬青却比他快一步,她跺脚一震,强行把五阵八卦定在了原地。 她将手中的剑化为无数分剑,朝着卫祈苍刺去。 剑指一处,破军万方。 卫祈苍被扎成了血窟窿,可他依旧强撑着笑意道,“大意了,居然会输给你……” 下面的人们见状不由狂喜起来,他们亲眼见证了创世神在苦战之后战胜了想要灭世的明赫天尊。 唯有季冬青知道,是卫祈苍没抵抗,是他表面上装作被自己重伤,实则却站在原地等待着这万剑穿心。 “季姑娘,恭喜你真神归位。” 幻剑消失的那一刻,卫祈苍有些踉跄,他倒向了季冬青怀里,明明即将要消散了,嘴里却还说着祝福的话。 “为…为什么?”季冬青颤抖着手,下意识扶住了卫祈苍。 “因为,我的命本就是你的。你不必刻意成为创世神,因为你就是创世神。 这世间的恶,总有有一人来终止。与其花尽大多的时间去排查恶果,不如将集中于我一身,当你斩杀我的那一刻,时间万恶消散。 而走完了这段路后,从此就都是坦途了,你不会再受苦了,我的神明……” 卫祈苍断断续续地说着,每说出一句话,血流的速度就更快了些。 季冬青手忙脚乱地想要替他止血,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没用的。”卫祈苍轻笑出声。 “就必须是死局吗?”季冬青依旧无法理解。 “你就当…就当,是我为自己选的苦情结局吧!就当是我对你爱而不得,是我堕魔为恶。”卫祈苍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这是神魂消散的前兆。 “你明明不是魔!也没有…爱而不得!”季冬青不愿接受这个结局,拼命用神力维持着卫祈苍的身躯。 “这样啊,那也足够了,我的…季姑娘。”卫祈苍展颜一笑,眼里满是释然,可泪水还是不着痕迹地随着眼角滑落,滴在了季冬青的衣襟上。 “不!”季冬青这一次,彻底没能抓住卫祈苍,甚至没能留下任何魂魄。 而此时最后一块神魂归位,原本被封印的神域彻底打开,强大的神力灌注到她的体内。 创世神,再度临世了。 季冬青瞬间想起了和卫祈苍的所有过往,那个从始至终眼里都只有她一人的人。只因她一句神爱世人,就为她苦守这世间万年。 而祈苍二字,也是自己赐他的名,外人皆以其师父上清赐的明赫相称,鲜少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名,那卫姓也是随了上清的姓。上清对他有恩,他也就保了卫家万年安稳。 他虽然总是笑着,却经历过比任何人都多的苦痛,他这一生并不真实,像是为别人而活。 不等季冬青再想些什么,沈白礼就催促了起来。 “请创世神度众生,归三界。” 沈白礼面上不悲不喜,可能够看穿他人灵魂的季冬青却发现他的魂魄在哭泣,那是一种痛失挚友的哀伤。 可现在,他还有挚友嘱托的事未完成,所以他不能垮。 若是放在以前,季冬青自然不会知道这份感情的沉重,可在这人世间走了一遭之后,她却更能理解人们心中的悲欢喜乐了。 她也没有耽搁,直接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强行把三界和神界融为一体,将原本是崩五裂的土地合而为一,从地域上简单粗暴地初步打破原本存在的隔阂和歧视。 四块地界升降拉扯,最终融合成的地块在原本的天界和地界之间停住。 不少人无法理解季冬青为什么这么做,可在绝对的神威面前,他们并没有说不的胆量。 第153章 既然卫祈苍选了最快结束恶的方法, 那季冬青自然不能白费了他的苦心。 四界割裂的状况已然存在了万年,要想他们融合,必然有着极大的困难, 与其慢慢改革,倒不如直接把分割的陆地合二而为一,让矛盾冲突最大化的同时,也能直接高效地解决问题。 而目前首当其冲的就是神界, 神界是否有其他残留的神邸,这是季冬青必须要弄清楚的事。 在众人都还没有回神的时候, 她就已经放出了自己的神识,在原本神属于神界的土壤上探查着。 可让她意外的是,上面并没有任何神的气息,那些神的住所也因年久失修而变得破败不堪,没有神力笼罩的神界,反而更像是废墟一片。 “诸神皆已身归混沌。”沈白礼不知何时传了音。 顿了顿, 他又怕季冬青不相信,补充道, “我是传道者, 卫祈苍是窥道者。” 所谓传道者,就是能够以凡人之躯降下神谕指引人们前进方向的人,他们是神的传言者, 也能感受神的陨落和诞生。 这样,沈白礼能知晓诸神之事也在情理之中了。 “缘何?”季冬青问道。 “神界被封,诸神所能追寻之事, 便只有悟道, 他们为了追寻自己的道,主动放弃了肉身和拥有的一切。”沈白礼的解释在情理之中, 却又在意料之外。 神爱世人,神明不可能不知道众生所经历的苦难,但他们却选择视而不见去追求自身的道。 沈白礼淡淡补充道,“爱世人的神,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那些遁空的神明要么是无法救世,要么是嫌弃人族愚蠢,没有一个愿意牺牲自我,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季冬青颔首,既然神界没有神明,那就利用神界含灵力极高的土壤来重建新地。 她明明一心想着要如何解决她这么多年所遇见的问题,可思绪却还是忍不住想起了那个人。 窥道者,这并不是如同传道者一般百利无一害的能力,能够提前窥见天道的人,也要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以,卫祈苍到底看到了什么…… “神尊。”沈白礼轻唤了季冬青一声。 随后不管她有没有在听,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认识一个傻子,因为受了神尊的一些恩惠,宁愿放弃自己所有。他用自己的生命做盘,透支生命窥探天道,逆转六道重塑神魂,执着地想要等一个人回来。 因其灵魂虚弱,就把她的灵魂送到异世界滋养。因其缺一个先生启蒙,就让我下界教之。为助其真神归位,便以燃尽生命为代价铺了一条通天大路。 第176章 我相信他比谁都忠诚,坚定不移的信仰着那个人,从未想过退却片刻 神尊,你说他傻不傻?” 季冬青被这些话击中,一时间发不出任何声响,明明身为神的理性已经回笼,可她却感到了难以言说的心痛。 “可是他啊,在遇见那个人之前,从始至终都不信神。”沈白礼虽然极力维持着往日冷静的样子,可泛红的眼尾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情绪。 此时,下面人群已经等的有些不耐了,在四界连接之后,创始神竟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这让他们格外焦急,忍不住小声议论了起来。 “我沈氏以神尊意志行事。”沈白礼为了安抚众人情绪,提前上了投名状。 见此,另外三大家族也纷纷俯首称臣。 人们对神尊的顺从,比想象中来的还要容易。 季冬青强压下心中的思绪,当即安排四大家族对新地界进行人口登记、战后修复,同时完善修仙界政府机制,设立监察部门督察工作,在保障所有人日常生活的基础上,再对具体问题进行相应整改。 她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对劲,思维清晰地指挥着大家进行善后工作。 季冬青忙着连轴转,大抵有三四个月未曾休息,对于那些涉及的靡荒木的修士进行了相应的处罚惩治。 原本大家都不太满意重惩,可在沈白礼都大义灭亲让自己侄女去改造荒原后,所有人也就都没了话说。 季冬青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冷静,可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不对劲,她拼命地让自己忙碌起来,似乎这样才不会想起某些事情。 “神尊,虽然您是神,可这样过度操劳终究也会影响神躯,我们卫氏上下皆会听从您,您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一直跟着季冬青的卫恒不忍尊上苦心白费,始终是没忍住劝道。 他保持着跟随在卫祈苍身边的习惯,把大小事宜都准备得妥当,算得上是季冬青现在身旁的得力能手。 季冬青仿佛没听见,毫不犹豫地撰写着相关改革方法。 “请您休息!为了…尊上!”卫恒没忍住鞠躬请求道。 “好。”季冬青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声音颤了颤,终是应下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拼命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她尝试过利用卫祈苍复活自己的方法来复活他,可她根本无法搜集到一丝魂魄,这个尝试也注定以失败告终。 在卫恒起身离开之际,她有些麻木地坐回了灵床之上。 沿着窗台向外望去,皎洁的月亮洒得窗外一地雪白,明明不冷却有了寒意。 她把背挺得很直,就这么呆呆望着,不言不语。 许久,两行清泪滑落。 “谢谢你,卫祈苍。” 说罢,她终是没能忍住哭了出来,即使极力压抑着抽泣,可眼泪却根本止不住。 随后,季冬青依旧撰写着改革草案,坚持要到实地走访,但她却没有之前那样不顾自身了。 江黎和宋且安等人自然也成了头号支持者,他们自动请缨前往不同的区域开展改革任务。 季冬青粗浅将目前急需改进的问题设为了教育、医疗、社会保障、住房、就业五大块。 对于教育,除了原本的修炼之道外,她还设置了普通的考试渠道,其中包括招收一些材料撰写的职务。 而原本的大考和小考她也对其进行了完善,小考的每一次考试都需要上传,互相交叉检查保证其真实性后才视为有效成绩。 大考则进行了四抽设定,季冬青特意从中选取了有经验的修士担任考官,而这四抽要到大考当天即时进行,一抽主考官,二由主考官抽副考官,配备一主四副的考官阵容。三抽考题,四抽考生,避免考官和考生相识的情况出现。 且所有抽签都为随机测算,若在考试中涉嫌徇私舞弊者,则处以重罚。 同时在所有地区普及学堂教育,实现以郡城学堂带动村镇教育的“郡管教用”方针,纳入相关考核,保证对男女学生一视同仁。 医疗方面,则延续季冬青以前推广的驻村医修制度,保证任何一个层级的人族都可以看病,同时由政府提供一定的保障和补助。 同时,加强对医修的重视和培养,提高其灵石收入和相关待遇,吸引更多的人研习医修。 保障方面,季冬青为所有人设置了每月向政府缴纳灵石,遇到没有收入或者生病等情况就可以接受政府补助的情况,并根据不同人的不同情况划分了等级。 当然对于临时下发的情况也安排了专门的检查组,在确认情况属实后才按照情况下发补助,对每一笔补助都要认真登记。 而住房,其实是很多人的一大难点,特别是许多漂流在外的游侠,实际上是因为居无定所才四处流落。 季冬青根据具体的情况,对于新地界开展了人口比例和土地面积的分析判断,对于有特殊情况需要补助的人群,给予相对一些较小面积的土地补助,大部分则鼓励较低的资金来购买土地搭建筑住房。 至于最重要的就业,季冬青准备按照之前推广的模式,安排专人有序化进行相应培训。按流程制造丹药、灵器、符箓,种植灵植,养殖灵畜,把成品划分成不同的等级进行售卖。 也设置相应的任务榜,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在上面提出一些需要对方完成的任务,并给予相应的灵石,或者说通过接任务来赚取灵石。而这一切的前提则是需要统一货币,季冬青打算以灵石为根本,把灵石当做流通货币。 政府部门也可以下发相应任务,提供灵石报酬。一方面解决政府部门堆积的工作问题,另一方面给人们提供收入。 当然,这些所有的构想也都只是一个初步的计划,具体还要根据落实的情况来进行调整。 季冬青想在能让人们吃穿不愁的基础上,更加有力打破性别偏见等问题。对于上述的报酬和教育等,提供给男女平等的机会。 而最重要的还是定期排查,特别是类似靡荒木的违禁品要及时处置,防止再次酿成像本次事故一样的大祸。 下达改革方案后,季冬青也没闲着,她前往各地暗访情况,有时遇上了故人,倒也能说上一两句话。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波地过着,久到季冬青都忘了过去了多少年。 就在某日,她拖着一身疲惫回神殿时,一张熟悉的脸,让她有些怔愣。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苦笑着认为是自己过于操劳而出现的幻觉。 可她却不忍打破这梦境,脚下没由来地朝着那人走去。 她缓缓伸手,有些控制不住的摸上了那人的脸庞,手下有温度的触感让她瞬间惊醒,整个人惊讶地说不出来话。 而那人只是挂着一如既往的笑,轻轻说了一句。 “我回来了,我的神明。”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