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飘被酷哥影帝强宠了》 第1章 《小阿飘被酷哥影帝强宠了》作者：千小予【完结】 文案: 司影生前是小明星， 死后是个漂亮的小阿飘， 小飘飘喜欢蹲剧组，蹭开机仪式香火吃， 顺便当娱乐圈纪检，吃个瓜、爆个料： 谁家顶流恋爱出轨，哪个偶像约炮偷税， 小阿飘一抓一个准，一锤塌一片。 于是某天，小阿飘遭到大仇家的举报， 剧组里被请来一位捉飘的大师！ 大师是个寸头酷哥，挺年轻，人挺混，话不多，痞里痞气，上来就干。 小阿飘定睛一看： 嗷！这不是当红影帝易青川么？ 这年头一线明星都靠当江湖骗子赚钱？ 小阿飘默默感叹娱乐圈人心不古！ 小阿飘决心揪出这个山寨大师！ 痞子酷哥影帝易青川： “兼职的，白天拍戏，晚上干活。” 被捉住的小阿飘司影：“……？？？” 小阿飘知道酷哥影帝挺混蛋， 但没想到对方居然送小阿飘去上学， 学习课程【战斗飘进攻术】、【投胎指南：教你选个好剧本】，以及【舞台飘必备之地府流行音乐】…… 一段时日后，小阿飘学业有成， 冥阳两界开万飘演唱会，成了顶流， 有很多各式各样的阿飘，喜欢小阿飘。 小阿飘知道易青川对自己好， 他也要助力对方事业有成，走花路！ 小阿飘在易青川的窗子里飘进飘出： “你不能合作演员a的电影，他出轨。” “你不能合作偶像b的电影，他睡助理！” “你不能合作艺人c的电影，他同时谈了仨对象！” 酷哥影帝易青川： “昨晚又上谁家床底当纪检去了？” “看来晚间运动量不够。” 一夜过去，易青川将洗得白白净净、香香软软的小阿飘，从浴室里抱出来，埋头亲了亲唇角。 被反复翻炒的小阿飘，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飘着泪花，大声控诉： “呜……你一个大师，欺负一个飘……” 易青川：“说了我兼职大师，晚上才干正经活。” 第1章 硬茬子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 “我们的飞机遭遇气流，正在颠簸，请您尽快就座，系好安全带……” 9000米高空之上，大型的航班正在经历一场小颠簸。 司影双手抱膝，蜷缩于舱门角落，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警惕环视四周。 司影是个漂亮的少年，双眼皮、长睫毛，模样不过二十岁，穿一身米白色卫衣长裤，连刘海与鬓角间的弧度，都精致得宛若工笔画。 司影是个小阿飘。 这是司影第一次坐飞机，怕怕的。 这趟航班由北向南，客舱满员，头等舱里，坐着好几位大明星。 据说是南方某座影视城，有部一线大制作的悬疑电影《十七言》，即将开机。 《十七言》的一番主演：一线顶流大明星段云柯，是司影的头号大仇家。 司影是个有仇必报的小阿飘。 几分钟后，航班于颠簸中重归平稳，司影悄悄地从座位背后钻出来，探头探脑观望片刻。 而后特意避开坐席上的乘客，从过道光明正大地往前飘。 在他们阿飘的习俗中：从人类的身体里横冲直撞穿过去，是不礼貌的。 他要做一个有礼貌、有素质的飘！ 经济舱与头等舱之间，悬着一面严丝合缝的帐帘。 司影观望了一会儿，鼓足了勇气，从帘子底部贴着地，轻飘飘地溜进了头等舱。 头等舱又大又奢华。 司影在空乘小姐姐的小推车后，躲了好一阵儿，才终于在右侧第一排，靠过道的位置，找到了他的大仇家： 大明星段云柯，是近几年崛起的年轻小生之一，顶流男团门面，当红炸子鸡。 司影悄无声息地飘上舱顶，向下俯视他的大仇家。 不知是通告连轴转、还是通宵打游戏的缘故，段云柯有些萎靡不振，明明二十几岁一张俊脸，看上去是纵欲过度的模样。 空乘小姐姐推着小车，发放餐食。 头等舱的餐食种类丰富繁多：荤素搭配的午餐、水果拼盘、红酒饮料，每人还有一块造型漂亮的小蛋糕。 段云柯正绅士地将自己的水果拼盘，端给座位里侧的年轻男助理。 别家艺人乘航班出行，都是助理坐外侧，保护照顾艺人。 段云柯他们家反着来。 司影看着丰盛大餐，在天花板上悄悄地吞口水。 他饿了好些天，成为阿飘以后，他再也无法依靠人类的食物充饥，只能靠香火。 可是没有人给他供香火。 尽管他还可以依靠人类之间的喜爱与真心，来获取零散的能量。 但纵观整个娱乐圈，一个真心都找不到。 司影饥肠辘辘。 饿得蔫头耷脑的小阿飘，气鼓鼓地飘在飞机舱顶，盯着他的大仇家悠闲享用小蛋糕。 司影有点儿不高兴。 他从舱顶倒吊下来，开始费力地一点点拽那小桌板上的小蛋糕。 修为不够，他还不太能够自如移物，很难改变人类世界里的物品。 但司影不气馁，深深吸了口气，用力地一点一点将小蛋糕，往小桌板的边缘推。 要是能掉下去，打翻到大仇家身上就好了。 司影是个法力低微的小阿飘。 花洒冒血，不会。 坟头蹦迪，嫌累。 小阿飘目前能够予以大仇家，最有力的报复，就是打翻对方面前的小蛋糕！ 然而，这念头刚出现不到三秒，忽然两道冰凉的目光，从背后直射而来。 司影本能地觉得后心一凉。 小阿飘陡然间飘回到舱顶，循着那目光投来的方向，看到斜对面、头等舱第二排靠近舷窗的位置，坐着一个青年。 青年留小寸头，穿一身低调黑t恤，五官立体俊朗极了，走的是那种酷帅的野痞范儿。 单看模样气质，妥妥的也是一位大明星，多半同样是《十七言》剧组的演员。 司影奇怪的是，那青年的双眸明明只抬了一瞬，他却觉得对方能看到自己般，还能把自己看个透心凉。 司影的目光落在青年手里，一个巴掌大小的圆形物件。 那物件黄铜般的金属外壳，是翻盖的，单看外观，有点类似老旧的怀表。 司影谨慎地凑上去了。 圆形的表盘带着复杂的刻度，上面的指针正在当下的9000米高空，飞速旋转。 嗷！是罗盘！ 小阿飘大惊，身形直直冲上天花板，飞出机舱，撞进了平流层。 罗盘对于阿飘类众生，是足够威慑的物件。 司影在平流层里，跟着航班飞了好一会，确保足够安全，才慢慢地回到机舱。 再去看那青年，手上的罗盘盖子已经扣上了。 司影满意地坐在对方的座位靠背上。 刚坐下不到一秒钟。 啪！那金属的罗盘盖盖儿又被打开了，指针再一次飞速旋转起来。 司影跟个被点燃的二踢脚炮仗似的，身形飞快地弹起，嗖的一下，再次窜上了天。 手持罗盘的青年，仿佛知道这头等舱里，有这么一个小阿飘，罗盘开开合合，指针转转停停。 如此往复三次。 小阿飘三次窜进了平流层。 青年的唇角泛起一抹痞子得逞的笑，蔫坏蔫坏的。 司影警觉度拉满，宛若自家地盘被不明生物入侵的小兽，退到头等舱一角，侦察敌情。 约摸过了好几分钟，见那青年将罗盘放在小桌板上，不动了，司影才小心翼翼地再次探出了头。 思索片刻，司影不怕死地上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带摄像头的长方物件。 “咻”地一下，拍下了青年五官立体俊朗的完美侧颜。 飞机上不影响阿飘使用冥网飘飘机。 少年修长纤细的指尖，在飘飘机屏幕上轻戳几下，点出了一个备注名为“余小刀”的联系人。 余小刀大名余刀，也是一个小阿飘，是司影在地府里，最好的朋友。 司影悄悄地给余刀发信息： “我再也不坐飞机了。” 没一会儿，对方的信息就回过来了： “怎么了？没抓到段云柯？还是遇到了硬茬子？” 司影把青年拿着罗盘的照片，给小伙伴发了过去，还附带了大大的三个字： “硬茬子！” 对面顿了片刻，发来一串语音，听上去也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声线跟“余刀”这名字，不能说几分相似，简直是毫不相关。 软软糯糯的，一点也不锋利： “司小影，你别害怕，我这就找我阎罗信息管理局的朋友，查一查这个人的底细。我猜多半是个草包！你知道的，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装神弄鬼……” 第2章 “好！” 等候余刀回信息的时候，司影谨慎地飘在头等舱角落，瞥几眼第一排的大仇家段云柯，再望几眼第二排带罗盘的青年，走神了。 他和余刀，是三百年的好朋友，不过最近有二十来年没见面，直到三年前，才在地府里重逢。 那时司影的人生副本，又输了一局。 管体验一场人生，叫打副本。是最近几十年从人间回来的阿飘们，带回来的潮流说法。 奈何桥下，白骨生花。 彼时漂亮的少年随着死亡的阴影，混混沌沌回到地府时，余刀以及另外几个要好的小阿飘，在奈何桥头接应。 司影懊恼极了。 这趟人间副本损失惨重，提前出局，糊里糊涂下了牌桌。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输了。” 司影第一件事当众鞠躬道歉。 “没关系，司小影，你已经非常棒了！” 余刀第一个拥抱小伙伴，像是拥抱一位从战场凯旋而归的英雄。 其他小阿飘也纷纷上前安慰： “就是啊，司影，本来你这一局拿到的剧本，基础就不是那么好的。” “这局已经打得很漂亮了！” 司影：“可是，可是我坑了队友……” 司影垂眸，难过得快要哭出来了，这一局副本，是他与另外一位阿飘小伙伴组队双排，打配合战。 对方还有五六十年的剧本打，结果他才打到二十年，就被刀出局了。 “哎呀，楚小河他又不是没坑过，等几十年后他出来，再重新组队就是了。”余刀安慰着兄弟。 司影认真地想了想，痛下决心： “我要好好复盘，找新剧本，再投一局，我是栽在段云柯那个大混蛋手上的！我要让他也出局！” 小阿飘气鼓鼓地放下狠话，转身一溜烟地飘走了。 “司小影！——” 随着超大声的三个字，司影的是注意力，被分分钟拉回当下。 大型的航班飞行在万里无云的高空上，余刀的信息回过来了： “查到了！查到了！这个硬茬子，叫易青川，是个小明星，今年26岁，在这次《十七言》剧组，是跟你大仇家并列的领衔主演，演大反派！” 易、青、川！ 司影在心里默记了一遍这个名字： “那，他怎么会随身带着罗盘？我一靠近就会转！我总觉得，他好像能看见我……” “那怎么可能，我在阎罗信息管理局的哥们说，这小子，普通人一个，放心刀！……哎，现在的年轻人，总鼓捣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没准儿也是第一次坐飞机，当护身符呢。”飘飘机里，余小刀在叨叨。 “那就妥了。”司影长长地松了口气。 有了底气的小阿飘再也不怕，不再去理会那位硬茬子，而是飘回到大明星段云柯的座位旁，重新用力地一点一点把小蛋糕往下推。 推一推，再换个角度拉一拉。 司影势必要把小蛋糕掀翻到段云柯身上。 吓死他！ 突然间，啪！ 隔着两个座位，那叫易青川的小明星，将小桌板一下子合上了。 紧接着起身。 第2章 刺儿头 司影后背贴着舱壁，紧张地看着骤然起身的青年。 这次，易青川连看也没往小阿飘这边看，而是拍拍外侧经纪人的肩膀，示意要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洗手间。 上洗手间也不忘拎着小罗盘。 司影还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转而继续去掀段云柯面前的小蛋糕。 那小蛋糕已经在小桌板边缘，只要段云柯低头，应该就能发现小蛋糕的位置，与先前有些不一样了。 易青川从段云柯的座位旁，不疾不徐经过，中指有意无意间，于掌心的罗盘上轻扣了三下。 突然间，飞机一个大幅度颠簸。 司影吓了一跳，直接从头等舱这一头，飞扑到了另一头。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航班上再一次响起广播。 话音未落，紧跟着飞机一个大抖，易青川掌心的罗盘，顺势滑落，不偏不倚，刚好砸翻了段云柯小桌板上的小蛋糕。 颠簸于顷刻间停止，一秒恢复平稳。 段云柯目光定格在自己沾满提拉米苏的手指，白西装的衣角上，裤腿上，还同样沾染了一些。 空乘人员忙作一团，身旁的年轻男助理，也连忙拿出纸巾，帮忙擦拭。 易青川似乎又不想去洗手间了，提溜着小罗盘的金属绳，抽了张纸巾抹了抹上面沾染的提拉米苏。 一张雕刻般立体的五官，笑得痞坏痞坏： “不好意思啊，段老师，手滑了。” 段云柯惊恐地看对方，又看看自己，难以置信，神情复杂极了。 司影同样盯紧了易青川，巧合吧？是巧合吧！ 这个硬茬子，替他打翻了段云柯的小蛋糕！ 奈何司影盯了半天，只见对方重新回到座位，闭目养神，全程与任何人再无一句交流。 司影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 穿一身顶奢代言的大仇家，衣服上洒了小蛋糕的样子，让司影格外高兴。 好看！爱看！ 司影心满意足地飘在天花板上，直到航班落地。 他终于嗅到了小零食的味道。 人山人海的国内到达大厅里，粉丝的身影摩肩接踵，无数年轻的女孩盛装打扮，举着写有段云柯名字的手幅灯牌。 喜爱+1+1+1+…… 倾慕+1+1+1+…… 真心+1+1+1+…… 是真爱呀！是这个娱乐圈里最最甜美的真心！ 司影飘在段云柯身后，吧唧吧唧吃了一路。 他终于吃上了多日以来，第一顿热乎饭！ 真心的喜欢好甜好甜，尽管这些不是给他的，但司影不在乎。 酒足饭饱的小阿飘，开始在人群里环顾四周。 段云柯前后由八名黑衣保镖开路，身旁跟着的那位，男团打扮的小助理，名叫姚夜。 司影认得姚夜，姚夜是段云柯的男朋友，是男嫂子！ 段云柯早在几年前，就有对象了。 这个秘密司影从一开始就知道，带到了骨灰盒里。 他还知道许多关于段云柯的秘密。 段云柯配不上这么多粉丝的真心！ 司影吃了一路香火，于机场粉丝的摩肩接踵下，跟丢了。 但他不怕，他会看指示牌，还能根据指示牌，寻找行李转盘的方向。 这一个个进组拍戏的大明星，一部戏下来最少仨月，总要托运行李。同吃同住队友多年，司影认得段云柯的行李箱。 司影飘到行李转盘时，传送带上已经有大大小小的行李。 他轻而易举就认出了段云柯那个，贴了卡通贴纸的白色大拉杆箱。 小阿飘轻悠悠地落在白色大拉杆箱上，盘膝坐下，跟开小火车似的，一圈一圈跟着行李转盘转悠。 周围的旅客人来人往，段云柯没来认领行李箱。 忽然间，司影觉得身下一空。 随着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把拉杆箱一提，小阿飘骨碌碌地摔到了传送带底下。 司影摔得额前刘海乱飞，顺着那只袖子挽到胳膊肘、肌肉结实、线条流畅的手臂向上看去。 他看见了硬茬子的身影。 刚下飞机的易青川，轻衣简从，一身纯黑t恤运动裤，腰间系了件薄外套，一只轻飘飘、扁了吧唧的双肩包，被歪歪斜斜地甩在一侧肩膀。 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是刚才飞机上，就坐在旁边的大哥。 男人三十来岁模样，同样留着小寸头、一身灰不溜秋的运动服，也挺高大，挺低调，有那么几分健身房出来的保镖范儿。 但刚才下飞机时，司影听见易青川，管对方叫了声“又哥”，还探讨了几句工作。 是“又”，还是“右”，亦或是“柚”？……司影没听清，但估摸着对方，不是保镖，是经纪人。 当下，这位又哥瞥了一眼，那带卡通贴纸的白色大拉杆箱，乐了： “哟，这不段云柯的箱子么，还挺骚包，你给他搁一边吧，估计一会他保镖来取。” 嗯？原来顶流大明星都不亲自来拿行李呀！ 司影双手抓着拉杆，悠闲坐到行李箱上，一边看易青川和经纪人等行李箱，一边听闲篇： “嘿，我看见你的了。” 又哥一边从行李转盘上，提了个端正大气的磨砂黑色拉杆箱，嘴里还不忘念叨： “我跟你说，青川，这回进组，你可不能再惹事了啊，来之前我可跟导演打过包票了，那谁……就那段云柯，再怎么耍大牌，人家是一线，是男主，你可不能跟人对着干……” “知道了。” 易青川笑了，是那种飞扬于立体俊朗五官间，吊儿郎当的笑，嚣张又跋扈，搭配全身上下说不出的混不吝气质—— 第3章 嗯，这个明星大约全网无代餐。 尤其是说话间，还不忘伸出运动鞋，轻踢了一下段云柯的拉杆箱。 啪叽！—— 司影一个趔趄，差点一头从箱子上栽下来。 下一秒，对方重又将箱子一把捞住了。 司影顺着拉杆溜下来，气急败坏地瞪大了双眼。硬茬子故意的？ 可真是个刺儿头。 他好好地坐行李箱上，非得给他踹下来！ 该不是真能看见点啥吧？！ 连那位叫做“又哥”的经纪人，都捂着脑门喋喋不休： “嘿，什么毛病，咋还踹人家行李箱呢，一会儿让人粉丝看见，不骂死你，也不是没让他们家骂过……” 易青川也不多言，拖着自己的黑色行李箱，转身就走。 司影不认识段云柯的保镖，怕再跟丢了，心念一动，转而爬上了易青川的行李箱。 反正都是去往酒店的方向。 一路上，小阿飘又吃到了好几份儿，由真心幻化的小零食。 易青川也有不少粉丝，虽然易青川的粉丝，没有段云柯粉丝规模那么大，人数那么多，但也都是真诚的喜欢，有不少可可爱爱的少女粉。 期间，还有个粉丝拿了个尖叫鸭小玩具，在后面故意逗着玩，吓唬自家偶像。 反正易青川是没吓着，行李箱上的小阿飘被吓了一跳。 “什么好玩的？给我吧。” 易青川一转身，把粉丝手里的尖叫鸭抢走了，留下原地怔了好一会儿，才欣喜若狂的小粉丝。 夜幕降临，易青川一行人到了住处，没去房间休息，而是直接进了酒店二楼，一间最大的会客厅。 制片人、导演、编剧，以及林林总总十几个演员，陆续到了，围坐一张长桌。 是剧本会！ 听说这位大导演，是个业内卷王前辈，明天一早六点钟开机，真是不给牛马小演员一丁点时间休息。 司影闲来无事，坐上了会客厅的窗台，悠哉悠哉地晃悠着两条纤细的小腿，一对明闪闪的大眼睛细细观望。 剧本会时间很长，临近午夜，导演还在揪着明天要拍的场次细节，反复推敲。 看得司影直打瞌睡。 百无聊赖之际，司影捧着冥网飘飘机，给余刀发了条信息： “明天一早六点钟开机，有香火吃！你来不来？” 剧组开机都会烧香，烧香就有香火吃，这座影视城有大大小小上百个剧组，隔三差五就有新戏开机，有不少阿飘们甚至拼了团，长期驻扎，蹲香火吃。 比群演还勤奋。 不多时，余刀的信息就回了过来： “不用明早，我一会儿就来！” “好！我等你。” 司影高兴地回复信息，稍微有一点法力的阿飘，就能瞬行千里。 在他眼里，余刀显然属于一个，稍微有点法力的小阿飘。 等候余刀的时候，司影困了，《十七言》是个悬疑片，剧本他听得没头没尾，不大懂，但仍旧飘上那长长的会议桌。 每个人面前放着一本摊开的剧本，是a4纸装订打印稿。 司影清晰地看到，易青川面前的剧本，用签字笔写了密密麻麻的字迹。 嗯，是个认真的年轻人。 如若忽视手边把玩着的，从接机粉丝手里抢来的尖叫鸭。 反观斜对面，段云柯的那本剧本，平平整整、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没怎么翻过的样子。 司影一点也不意外，他可太了解段云柯了。 夜阑人静，司影悄悄飘到段云柯身边，整间会议室唯一的空位置，坐了下来。 那个位置是姚夜的，姚夜刚才起身去打电话，出去有一阵了，还没回来。 托段云柯的面子，姚夜是唯一能上剧本会议桌的工作人员。 司影努力地与困意作斗争，伸手敲了敲段云柯面前的咖啡杯。 要是能把咖啡打翻到大仇家的剧本上，就好了。 小阿飘左敲敲，右敲敲，咖啡杯纹丝不动。 司影有些气馁。 越到夜晚，越显漂亮勾人的少年，蔫了吧唧趴在桌子上，侧脸抵着冰冰凉凉的实木桌，看大仇家面前的剧本纸张，连翻都不翻一下。 看得司影眼皮打架。 斜对面，易青川正跟导演探讨着某一段台词，右手并拢的中指和食指，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手边的尖叫鸭。 那尖叫鸭是时下最流行的新款，电动的，按一下，跳一下，叫一下。 千篇一律的节奏中，司影的眼帘渐渐垂下。 突然间，啊——嘎嘎嘎嘎——啪！ 也不知道易青川按了什么开关，随着尖叫鸭一连串高亢的长鸣，小小的身体飞身一跃—— 不偏不倚落在了小阿飘面前，段云柯的咖啡杯里。 啪嗒一下，咖啡杯翻倒在桌面。 司影只觉一股温热的暖流，朝着自己脑门泼洒过来，随着咖啡杯的倾倒，剧本的纸张被浸湿了，尖叫鸭的小黄绒毛也湿了。 就连小阿飘额前的刘海、脸颊，衣服领子，都沾染了一片片的咖啡渍。 妥妥的成了一只落汤飘。 司影一个激灵，吓清醒了。 人们纷纷递上纸巾，于众人的忙碌中，司影抬眸，看见了易青川唇角勾起的一抹坏笑： “对不起啊，段老师，又手滑了。” ？？？！！！ 司影想要再看清楚点，于桌面上奋力挣扎。 那咖啡是温热的，不烫，但却湿腻腻、黏糊糊，将他整个飘都粘在桌面上了。 期间有人将那湿了的一厚叠剧本移走了，都没人把小阿飘从桌子上解救下来。 司影气坏了。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这屋子里不会真有人能看见飘吧！ 司影在桌面上粘了好久，直到午夜过半，剧本会散了，演职人员各自回房间休息，才一点点费力地爬起来。 他的半边头发都湿了，还有黏腻的液体，顺着额前的刘海滴下来，衣服领子也染上了点点咖啡渍。 司影整个飘都蔫蔫的。 都赖那个硬茬子！ 若说一天之内，第一次把小蛋糕掀翻在段云柯身上，是歪打正着，那么第二次把尖叫鸭扔对方咖啡里洗了个澡，那简直就是手残！ 司影飞快地飘进酒店走廊。 “这么大个酒店连个游泳池都没有……” 司影的当务之急，是找个有水的地方洗个澡，最好是大游泳池，或者有人打开花洒也行。 小阿飘没办法自己开花洒。 酒店向来不是什么清净的地方，尤其是这种历经沧桑的百年老店，即便好几层楼都被《十七言》剧组包了，也依旧鱼龙混杂。 酒店里有好多阿飘。 司影一飘进走廊，就看到电梯口有其他的阿飘，热情递上传单： “投胎大酬宾，只要功德998，优质剧本带回家！” “完美的人生，你值得拥有，请联系转世经纪人黄小飘……” 与此同时，走廊尽头有穿着制服的公务飘，忙碌着在一间一间房门上，贴警示牌： “警惕投胎陷阱，严禁功德套现。” “请勿黄牛渠道购买人生剧本，勿信无证转世经纪人。” “勤修炼百年功，投错胎一场空。” “刷功德、贷款投胎，功德抵押，都是诈骗，若遇不法分子向您推销剧本，请联系：马警飘178xxxxxxxx、牛警飘188xxxxxxxx……” 第3章 浴室play 司影拒绝了所有贩卖人生剧本的黄牛，从酒店走廊一头飘到另一头。 直奔走廊最里侧，最大的那间总统套房。 刚才抵达酒店时，他特意观察了一番地形，那间总统套房里，有最大、最漂亮的花洒。 那是段云柯的房间。 司影直奔那总统套间的双开门，继而高高地飘起，仿佛从天而降的炮弹般，卯足了劲儿，一头就往那厚重的实木门里撞。 理论上，阿飘可以穿进任何一扇紧闭的门。 duang！——撞上了。 司影定睛看时，与自己撞了个满怀的，不是门板，而是从套房里，急慌慌奔出来的另一个小阿飘。 他的好朋友，余刀。 余刀也是个少年模样的飘，只不过，与司影一身纤白出尘的气质不同。 余刀穿一件大红卫衣，反戴了顶红色棒球帽，还挺时尚潮流，颇有街舞少年那一范儿。 为了明早开机仪式的香火，余刀今晚就赶到了。 “哎呀，司小影，我还以为你在段云柯那屋吓唬他，让我好一顿找……” 余刀打量了一番沾了半身咖啡，还夹杂着那么几分奶香，头发湿漉漉，连刘海都与额头黏在了一块的好朋友： “怎么搞成这样？” 司影垂眸：“都是那个硬茬子……” 小阿飘蔫头耷脑跟小伙伴诉苦： “白天我还以为，他帮我捉弄了段云柯，谁想到才过了几个小时，回旋镖就扎我身上了，哪有朝阿飘泼咖啡的……” 第4章 “他或许两次只是歪打正着呢。” “那也太歪打正着了……” “感觉这像是地痞流氓、小混混干出来的事。” “可真不稳重……” 午夜，两个小阿飘在热闹喧嚣走廊里，巴拉巴拉，叽里咕噜，过往都是忙着发传单、做生意的各式各样阿飘。 司影的当务之急，是找一间开着花洒的浴室，把自己冲洗干净。 司影是一个精致的小阿飘。 刚才他想要溜进段云柯的房间，蹭浴室，被余刀拦住了。 “嘘……不能进这间，我刚从里面出来，有辣眼睛的东西！” 司影眨着大眼睛，湿漉漉的小脑袋上飘出问号。 余刀急得连说带比划：“哎呀，你知道的，有个男孩跟他住一块嘛，就是他那个小助理，他们在……嗯，在干辣眼睛的事情！” 嗷！司影懂了，像撞见了个定时炸弹似的，转身就跑，一溜烟飘得飞快。 小阿飘觉着自己不干净了！ “你要去哪？司小影，你慢一点！”余刀跑酷般追来。 司影一口气飘过两条走廊的转角，才在斜对面一间普通的大床房里，找到了一间开着花洒的浴室。 “你等我一下，我去冲干净就回来。” “嗯！” 司影循着花洒水声，飘飘悠悠进了房间。这间房住的看起来像是单身客人，安安静静的，没有非礼勿视的事情，也没有奇奇怪怪的声音，除了浴室花洒的流水声。 房间里的人似乎在洗澡。 初冬的午夜，气温骤降。 易青川站在淋浴底下，洗了个热水澡。 抬眸间，浴室的小窗上，有个沾染了一脑袋咖啡的小阿飘，正机敏警惕地向内张望。 司影不得不承认，易青川的身材真不错，高挑修长，比例得当。 常年自律的缘故，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明显健身运动的痕迹，又不显得过度，每一寸肌肉与线条，都搭配得恰到好处。 小阿飘看得津津有味。 白色的沐浴露泡沫，顺着水流在青年微深的肤色上流淌而下。 司影双手扒着窗沿，手背垫着下巴，目光也顺着水流一点一点地往下移。 落在对方身下某一处时，少年一对明闪闪的大眼睛里，露出了惊讶而欣羡的目光。 全然没有留意到，被水气蒸腾得光洁的墙面，映出对方一张清俊的侧颜里，唇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笑。 易青川冲洗干净身体，按在花洒开关上的手，顿住了。 原本打算随手关了花洒的青年，改了主意，只是简单擦干了身体，用一条浴巾裹在腰间，转身出了浴室。 宽敞的浴室顷刻间，只剩下水流仍旧开到最大的淋浴，哗啦哗啦。 司影歪着脑袋趴在窗口，疑惑地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易青川已经洗完，不再进来了。 小阿飘悄悄地溜到淋浴中央，还不住地小声叨咕： “洗完了也不知道关水，真浪费。” 爱干净的少年，尽情地在花洒前冲洗，将一身黏糊糊的咖啡洗干净了。 站在被水气氤氲的镜子前，司影从头到脚认真整理仪容，确认又是个精致得体的小阿飘后，才大摇大摆飘出了浴室。 几分钟后，浴室的花洒水声戛然而止。 次日，清晨六点，《十七言》剧组准时开机。 业内知名的年轻有为制片人，搭配一线重磅级前辈大导演，外加新晋顶流小生段云柯，《十七言》未拍先火。 开机仪式人山人海。 不少媒体、粉丝、业内同行，都来了，将片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仪式盛大而壮观。 演员们排队上香。 段云柯排在第一个，易青川排在第二个。 有道士打扮的长者，头戴混元巾，脚踏七星步，口中念念有词。 司影和余刀混迹在围观的人群里，已经做好吃大餐的准备，只待第一炷香燃起。 两个小阿飘跃跃欲试，那满眼的兴奋劲儿，跟自己演了男主角似的。 小话痨余刀还不忘跟兄弟交流： “这个道长是个草台班子，身上没有一丢丢法力。” “可能是附近剧组的群演。” “真希望每个剧组的开机仪式，都这么潦草，那我们就能天天有香火吃，还不用担心被发现。” “说起来，我昨晚在机场吃的小零食还不错。” “段云柯粉丝的爱心吗？那哪有香火好吃，等你再做几年飘，就不需要吃那些情绪价值的玩意了。” “我觉得还挺好吃的，跟香火不一样，是酸甜的。” 两个小阿飘交流美食间，演职人员开始排队上香，从制片人开始，到导演、演员。 司影和余刀埋头吃着制片人和导演，刚刚敬上的香火。 轮到段云柯点燃了三支香。 埋头扒拉香火的司影，悄悄地抬起头，而后身形骤然飞起，飘在段云柯身后。 他要把段云柯的香折断。 娱乐圈的人大多信奉玄学，香烛断裂是大大的禁忌，司影法力低微，暂时还奈何不了大仇家，威慑也是好的。 三支整齐燃烧的香火，在白西装的段云柯的手里，飘散出袅袅轻烟。 司影铆足了劲儿，高高地飘起，瞄准了大仇家手里，最右边的那支香，借着对方弯腰行礼的瞬间，直接一个飞扑。 呼！—— 无事发生。 小阿飘的能量暂时还太弱了，很难影响物质的世界。 司影不气馁，一个利落帅气的调头，卷土重来。 段云柯手持香火，第二次鞠躬： 啊噗！—— 司影使足了十乘十的力气，扑闪的两只胳膊都要甩脱臼了。 段云柯已经从第二次行礼中，抬起头来，手上三支香安然无恙。 余刀身形同样高高飘起，两个小阿飘合力，趁着段云柯第三次鞠躬敬香—— 朝着对方手里三支香，奋力一击！ 只有簌簌香灰随风飘落，完成敬香的段云柯直起身子，走向那端严大气的香炉。 司影和余刀对视了一眼：完了，两个小阿飘干不过一个大明星。 眼见段云柯将手中三支香，一同插进香炉，司影不死心，抱着三支香使劲儿地推。 易青川已经持香上前。 突然间，嗖！—— 突如其来的气流，夹杂着一股凛风，直直地将司影往前面一推。 段云柯香烛离手的瞬间，三支香齐断。 司影傻眼了，余刀也傻眼了。 段云柯的身形僵立在当地，一张俊脸惊骇极了。 司影看看自己，又看看余刀。 他俩真把段云柯的香撞断了？！ 循着那道力量传来的方向，司影看到了易青川的身影。 ！！！ 有那么一瞬，司影几乎确信那道力量，是从易青川那边发出的，可对方明明已经开始规规矩矩的敬香。 除了神色间仍旧带着那么些，与生俱来的吊儿郎当，那张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短暂的小插曲后，一众演职人员面色诡异，神情凝重。 易青川敬过香罢，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四枚造型漂亮彩色香蜡，还故意在掌心抛了抛，才摆在香案。 司影的眼睛里仿佛看见了光！ 那是小动物造型的香蜡，雕工精致、用料讲究，对于小阿飘而言，是一顶一极好的佳肴。 要知道许多阿飘漂泊百年，都不见得享用得到这样的顶级香蜡。 是阿飘菜谱里的米其林，是私家香火里的爱马仕！ 香蜡一共有四块，两块粉红，两块浅蓝。司影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将其中的一枚粉红和一枚浅蓝香蜡，塞给余刀。 好东西当然要和兄弟一起分享。 而后，司影将剩余的另外两枚香蜡，悄悄揣进口袋，双手捧起其中的一块，用白瓷般的小牙尖轻轻地碰一碰，舔一舔。 舍不得吃。 第4章 易秒快递 电影《十七言》开机当晚，结束了第一天拍摄的演职人员，收工返回酒店。 段云柯携小助理姚夜，登上由八名黑衣保镖守护，特意铺了红地毯的专梯。 “早上那三支香不对劲，小夜，你看到了没？” “云哥，你想多了，没准儿那香火是劣质的。” 电梯里，姚夜双手攀着对方的脖颈，姿态妖异轻佻，像恋人，更像情人。 “是他，是他回来了！一定是他！你说是不是？……” “你那个前队友？” 姚夜长得白净瘦弱，看起来仿佛一个我见犹怜的小少年，整个人却冷静得一批。 司影和余刀一左一右，悄悄地站在电梯两角，这瓜不知怎么着，就吃到了自己身上。 两人两飘的专梯里，司影觉得有点挤。 “肯定是他！这几年，我隐约能感受到，他还没走，他就在我身边，日日夜夜……” 第5章 段云柯越说越是害怕，精神快要绷不住了。 “我们请个道长看看，如若抓到真是那谁，就……”姚夜说得慢条斯理。 “就，就……怎么样？”段云柯紧张到极点。 姚夜扬起高傲的小脸，双眸之中一瞬间的目光，令人胆寒，是全然不属于他这个模样少年的冰冷杀意： “弄死！魂飞魄散！” 司影瞪大了双眼。 随着叮咚一声电梯门开，司影第一个奔出电梯，撒腿就飘，飘得连鞋底都沾不着地面了。 太可怕了！他听到了什么辣耳朵的东西！ 他不过就是撞断了段云柯敬的香而已，姚夜竟然要弄死他？！ 这个男嫂子坏极了！ 活着的时候就被他们弄死了，现在他成了小阿飘，居然还不放过他。 司影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从一众发着传单的阿飘们身旁经过，一直奔到走廊尽头，才被余刀追上： “司小影，你别跑！” “我们，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司影垂眸。 “哎呀，你放心，我有办法！”余刀大大咧咧拍着兄弟的肩膀打气，悄悄提议： “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咱俩今晚就把那对狗男男，搞死在卧室！” “怎，怎么搞……”小阿飘的脑袋上飘出小问号。 刹那间，余刀背水一战的凛然目光，宛若十万将士赴沙场： “吓、死、他！” “……” 紧接着，唰地一下，余刀从外套里抽出一本厚厚的教科书，绿油油的封面，破了吧唧，有些页脚都被翻卷了。 司影一眼瞥见封面上四个大字： 【初级魔术】。 以及大字底下的一行小字：地府各大官方院校通用教材。 余刀在上学，是上一轮人生里的太奶，回到地府后给办理的入学，学校位于地府最大的行政州——忘川州，是一家赫赫有名的千年名校。 但司影是个小流浪飘，没有香火钱交学费，上不起学。 “是高年级学长的课本，我们是时候进行最后的决战了！” 余刀拉着兄弟，横冲直撞地飘进段云柯的总统套房。 套房里，有个玲珑雅致的露天大阳台，阳台上有玻璃花房，有吧台餐椅，还有个漂亮的露天浴池。 余刀在大阳台上，将厚厚的书本摊开，哗啦哗啦地翻着目录。 【独one无two：顶级障眼法之鬼打墙。】 【让花洒滴出鲜血拢共分三步。】 【赛博搭子之文件代码消消乐。】 …… 司影看得眼花缭乱。 “我们就学这个吧，这个看起来最简单。” 余刀说着，将教材翻到第128页：让花洒滴出鲜血拢共分三步。 司影认真地点头，仔细阅读操作步骤： “第一步：想象自己置身于万物的虚空，心神宁静，体态安详……” 余刀四仰八叉躺倒在露天浴池边，张开双臂，确保体态安详。 司影跟着安详了一会儿，偷眼抬眸，看了看干巴巴的花洒，那上面别说是血了，连一滴水都没有。 突然间，天台的门被打开了，一对穿着情侣浴袍的男生，相互依偎嬉笑着进来。 是段云柯和姚夜！ 司影吓了一跳：这对狗男男要洗鸳鸯浴！ 司影扯了扯安详得快要睡着的余刀： “余小刀，快跑！非礼勿视！” “司小影，给我一分钟，我试一下！” 最后的关头，余刀叽里咕噜噼里啪啦——biu！ 啪嗒，一滴殷红的液体从天而降，滴落在段云柯脚下的地面。 段云柯怔了怔，抬头还向那花洒的方向，望了一眼。 “云哥，你流鼻血了。”姚夜笑得妖娆。 司影：“……” 心有不甘的余刀咬了咬牙，继用双手捂住眼睛，紧跟着司影转身就往外飘。 身后，响起哗啦哗啦的淋浴流水声。 司影飘出露天浴室，飘出段云柯的大套房，飘向酒店里那条灯光璀璨的长长走廊。 咻！—— 忽然，一个修长的青年身影自走廊转角而来，司影一个没刹住车，直直地从对方的身体穿过去了。 是硬茬子！ 司影大惊。 司影很少从别人的身体里穿过，毕竟那是不绅士的。 司影是一个绅士、体面、彬彬有礼的小阿飘。 谁想到在这儿，撞上了易青川！ 对方的身体微凉，像是秋日里卷起薄荷叶香的一缕微风与流光。 与这具年轻身体重合的一瞬间，司影感觉还不错。 体验满分！ 不过，小阿飘还是得礼貌道歉： “抱歉，对不起！” 尽管司影知道自己是一个阿飘，说什么对方也听不见。 有那么一瞬，司影觉着易青川的脚步，似乎停顿了那么一下。 小阿飘揉揉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即便如此，他仍旧朝对方穿了件黑色长风衣、酷帅有范儿的背影，行了个远远的注目礼。 而后，漂亮纤薄如精美瓷器般的少年，认真地一字字开口： “易青川，谢谢你的香蜡。” 意料之中，易青川没有回头。 夜幕初上，酒店里狭长而空旷的走廊，格外喧闹。 有穿汉服的女阿飘，正一间一间敲着酒店房门，发着新口味孟婆汤的宣传单。 有眼如铜铃的丑阿飘，正蹲在地上，往一个个门缝里，塞不可描述的小卡片。 电梯间角落里，还有乙游男神打扮的俊阿飘，优雅地笑着打电话： “我们家的人生剧本性价比最高，像您这么漂亮又优秀的飘，那不得投胎投个京圈首富啊……” 司影刚飘到电梯间，突然电梯门开处，一阵旋风，呼啦啦地飘进，司影一个躲闪不急，被撞倒了。 噼里啪啦—— 随着与对方一同倒地，司影看到眼前一出电梯间，就跟自己撞了个满怀的，是只圆头圆脑的小机器飘。 小机器飘还开着个统一规格的精致小推车，小推车上码着整整齐齐的好几箱黄纸、冥币、金条、金元宝。 另有来自阳间一线品牌的服装、首饰、包包若干。 小机器飘与司影这么一撞，小推车上的物品一下全都散落在地。 歪倒的小机器飘身上，印着恢宏有力的四个大字： “易秒快递。” 躺倒在地的圆滚滚小机器飘，发出土拨鼠般的尖锐爆鸣： “哎呀呀！摔倒啦！小易摔倒啦！” “这里有个小阿飘，把小易撞翻了！撞翻啦！” …… 司影赶紧去扶小机器飘：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机器飘看起来个头不大，但圆滚滚的，倒在地上一时不那么容易扶起来。 小机器飘被设定了智能程序，喊得整条走廊都听得见： “小易疑似遭遇抢劫，即将进入预警模式！” “小易将于十秒钟后，启动骑手召唤程序！” “风里雨里！小易等你！天堂地狱！一秒相聚！” 刚才跑在后面的余刀，这会儿也赶来了，帮着司影一块，合力将小机器飘扶起来。 两个小阿飘又七手八脚地捡起，散落一地的快递包裹，重新放回小机器飘的小推车里。 顺带着收获了一整个电梯间里，传单飘、卡片飘，以及乙游委托飘齐刷刷的目光。 司影拍拍心口，惊心动魄。 快递包裹被重新装上了车，完好无损，小机器飘才突突突地，开着小推车朝走廊里奔去，伴随着渐行渐远的夹子音尖叫： “尊贵的1808房间老板，岑花花女士，易秒快递e3062号小易，为您服务，这里有您的包裹请签收，黄纸冥币十亿，金元宝十箱，金条十箱，寄件人，您的重孙女……” 司影遥望小机器飘的背影，赞叹： “原来这就是咱们地府最大的物流公司，现在都不用骑手飘了，真智能！” 司影没有什么亲人给烧纸钱，与物流公司没什么往来。余刀也有快两百年没投胎了，早被在世的亲人遗忘。 “有骑手飘在后面监控的，要是出什么状况，一秒钟就瞬移过来了。”余刀认真地告诉兄弟： “这家公司最近五百年，几乎垄断了整个地府，尤其是奈何州、忘川州、三生石州，gdp前三大州的物流行业！听说背后的大老板姓易，是个厉害人物！黑白两道，不，冥阳两界通吃，还参与阿飘买卖，用快递车运送小阿飘！” “是飘贩子？！” 司影震惊到石化，一对颀长浓密的羽睫，都扑闪不动了。 “嗯！”余刀重重地点头。 司影一个激灵拽起兄弟的胳膊： “那我们快跑！” 第5章 战斗飘 司影拽着余刀一路奔出电梯，逃出大堂，飘出整座酒店，飘进熙熙攘攘的阿飘群里。 第6章 酒店后的小广场，处处挂满了红灯笼、祈福带。 万飘攒动，玉树缤纷，烟火气满分。 这里正在进行着一场阿飘小型音乐会，主办方来自三生石州、某个小有名气的livehouse乐团，今晚得了赞助，邀了不少阿飘嘉宾演出。 司影和余刀小心地潜进观众席。 灯光照不到的广场角落宣传栏，列了一众赞助商名单，其中第一位，是个大大的企业标识： 易秒速运集团有限公司。 “刚才，你的花洒冒血成功了吗？” “勉勉强强吧，只掉了一滴血……”余刀轻叹。 “诶，那也很棒了。”司影一点也不沮丧，安慰兄弟： “真希望把段云柯跟他小助理的恋情，拍下来，告诉他的粉丝。” “那我们得先学会，给他的粉丝托梦！” 司影想了想，叹气，托梦是修为高深的阿飘们，才能掌握的技能，他和余刀，现在都还没学会。 别说他们了，许多轮回转世了几千年的阿飘，也做不到完整、准确地托梦。 “听说，今年的最后一场剧本市集，要开市了？”司影扭头问。 地府每年举办三次盛大的剧本市集，每次为期一个月，地点位于奈何桥南岸。 届时会有成千上万的阿飘，去到那里，挑选购买自己喜欢的人生剧本。 “嗯，下月初一开市。”余刀答。 “正好跟我的祭日是同一天。” 司影已经参加了两年半、一共八次大型剧本市集，一个满意的剧本都没挑着。 跟许多草根小阿飘一样，司影的香火钱与功德分，捉襟见肘、可怜兮兮，买不起稍微好一点的人生剧本。 “你真的要去再投次胎？” 余刀拨动着自己的红色棒球帽帽檐，嗖嗖嗖地转了好几个360°。 “嗯！ ”司影认真地点头： “我想要个顶流大明星的配置，二十年后等我再出道时，刚好把我大仇家段云柯，拍在沙滩上！或者，或者最差也要投成个大仇家的啃老儿子，吃他的，喝他的，把他踩着我上位当明星赚的钱，全都啃回来……” “……我还以为关系好的小伙伴，才会想组队当家人。” 广场之上，万飘蹦迪。 今晚乐队的特邀嘉宾，是一位过气的顶流男歌手飘，刚刚在台上演唱了一首五百年前的成名作，这会儿正在宣传，自己即将参加的新综艺《风雨飘摇的哥哥》。 阿飘观众们嗨翻了天。 主办方邀请观众上台即兴表演。 “我们也报名来一首吧，赚点香火钱。” 司影提议时，悄悄按了按贴近心口位置的香蜡。 易青川给的两块一等一的上好香蜡，还剩下一块半，小阿飘饿了也舍不得吃。 “好！”余刀点头。 两个小阿飘当即报名参加了演出，司影生前在组合里，是主唱担当。 当晚，司影演唱了一首流行的英文歌，是他曾经在组合公演时唱过的。 余刀跳了一支帅气的hiphop之坟头蹦迪版。 阿飘观众们报以热烈的掌声，欢呼着让他俩组成一个组合出道！ 喜爱+10086； 欣赏+10086； 万众瞩目+10086…… 司影收获了许多美味的真心，扭头问好兄弟： “好吃么？” “还行吧，聊胜于无。”余刀大口吸溜着，含混不清，但嘴硬。 余刀如今已经不需要靠这种方式来充饥了，情绪能量于他这个阶段的小阿飘，是锦上添花。 万飘音乐会广场外，大型的酒店停车场，星河灿烂。 易青川独自坐在一辆半新不旧的小轿车顶，手上拎了本a4纸装订、页脚都翻卷了的剧本，哗啦啦地扇风。 还时不时地冲着那黑漆漆、空荡荡的广场方向，吹个口哨。 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堂，申又一边接听着电话，一边从旋转门里出来。 申又今年32岁，带了易青川有十年了。 申又身份证上的名，叫申又又，爸妈生了三个儿子，这个当女孩取的，谁想到又是个淘小子。 写连笔字时还总被人认错，申双？申叉叉？ 又哥干脆大笔一挥，给自己改了名： “您好，我申又，申公豹的申，又当又立的又。” 寥寥数语打完电话，申又打老远，看见了车顶上的易青川。 “嘿，上那干啥去了？” “这热闹。” 易青川拿着剧本滴溜溜地当篮球转，还招呼他又哥一块看热闹。 申又循着对方的目光，遥望了一眼那空旷无人的小广场。 热闹？！！ 申又一个身高1米8、八字纯阳的大老爷们，浑身打了个哆嗦。 “刚才胡老板给我打电话，要抓个飘，问你接不接单？”又哥说正事。 易青川拿胳膊垫着脑袋，剧本盖着脸，在今天新洗过的车顶悠闲躺下，听着他又哥连说带比划： “说是个男孩、看着不咋厉害的小阿飘，二十岁左右、长得好看，会唱英文歌，就在咱这酒店附近，给开价这个数。” 易青川掀开剧本瞥了一眼，撇嘴，比了个跟对方一模一样的手势： “加个零。” “……” 申又愁得直拍脑门：“哎哟，那哪能这么聊呢，那没法跟人聊，你要不乐意我直接拒了得了。” 易青川一把将剧本扔在一边，重又坐起身来： “跟胡老板说，这个飘我也看上了，一个礼拜之后，我收网，让他带价来谈，不然，就另请高明。” “……那行，那行吧。” 申又有点为难，但经纪人这一行，哪有不为难的事儿呢？ 申又是易青川的经纪人，主业娱乐圈经纪人，副业玄学圈经纪人。 …… 司影由于不确定大仇家段云柯，究竟要请个什么样的高人，来让自己魂飞魄散，特意谨慎小心地，连着两三天没去剧组。 直到三天后，余刀忽然喊他看乐子，两个小阿飘才一前一后，从《十七言》片场的房车底下，悄悄冒了个头。 片场摆着供桌，上面香火贡品一应俱全，仍旧是前几天，主持开机仪式的那位道长，再次头戴混元巾，脚踏七星步，口中念念有词。 司影再三确定了，对方是在开坛做法，不是在拍戏。 片刻之后，司影放心地从房车底下站了出来，一张俊俏清秀的小脸，笑得眉眼弯弯： “是这位群演道长啊，在别的剧组演过和尚的。” 余刀也乐不可支：“早知道你大仇家，只能请到这种群演道长，我们就给他来个一刀999，不搞那些纸上谈兵的玩意了！” “可是我们还没学会一刀999。” “没关系，现在学！” 余刀说着，嗖地从怀里再次抽出一本书。 这次不再是封面绿油油的魔术教材了，而是偏薄一些，鲜红封面，七八成新，书脊上还贴着“图书馆内部资料”标签的书。 封面上一行醒目的标题：《禁！战斗飘进攻术》。 是禁书！市面上买不到的那种！ “这次是真家伙！我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要有三位以上老师的签名担保，才能借出呢。” 余刀是有点人脉的。 司影一双明闪闪的大眼睛，露出钦佩的目光。 作为一个孤魂野飘，他没有像余刀一样上过学，也不曾规范学习过阿飘的技能，那些传授真东西的学校，不是他这种小穷飘能去的地方。 眼见片场开坛做法的假道长，仪式结束，无事发生。司影大着胆子，飘上了片场外围的摇臂车。 司影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小阿飘。 生前从小学、中学到大学，算不上学霸，成绩也从未掉出过班级前五。 小阿飘但凡有机会学习，进步超快的！ 片场拍摄时，司影坐在高高的摇臂车上，跟余刀一块儿，虔诚地翻开目录页。 这次映入眼帘的，不再是小打小闹的玩意，而是一行行惊心动魄的花体字： 【劈甲引丁：战斗飘从劈开一根小树枝做起。】 【鬼遮眼之利用视错觉，制造一起交通事故。】 【让人精神分裂的磁场效应。】 【互联网社畜索命咒之猝死大礼包。】 …… 嚯！司影看得触目惊心，都是飘飘律法中，明令禁止的东西！ 司影刷刷刷地记笔记。 青色天空飘来淅淅沥沥小雨，司影怕书页沾了水，小心地将书合上，交给余刀收起。 而后默念着笔记中，劈甲引丁的步骤，尝试着劈开摇臂车正对面，那棵三百年古树的小树枝。 意料之中，施法没什么效果。司影也不着急，苦练了小半日，直到天色渐昏，雨势渐大。 雨中白到发光的少年，放空地坐在摇臂上休息，月白色长裤裹着两条自然下垂的小腿，怡然自得地一晃一晃。 第7章 底下的片场，易青川在拍戏。 一袭黑衣的青年，于雨中孑然独立，气质像条孤冷桀骜的狼。 司影垂眸望了一会，悄悄地跟余刀交头接耳： “硬茬子演得应该还不错，据说这几年拿了不少影视大奖。” “听说很多演员会因戏生情，还会跟搭档处对象，或许我们能吃到一丁点儿好吃的真心？” 司影想了想：“不知道硬茬子有没有感情戏，再看看。” 司影一边看易青川拍戏，一边继续练习劈小树枝。 一边跟好兄弟开开心心蛐蛐硬茬子。 直到看完了易青川拍的一整场戏，才微微露出失望的表情，转头问余刀： “你吃到真心了吗？” “没有，一丢丢都没有。” “我也没有。”司影自言自语。 同时手上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练习着劈小树枝，一字字掷地有声下了结论： “硬茬子没有心！” 这句话，司影说得声音稍大了些，雨中，刚刚结束一场拍摄、换了自己外套的青年回过头。 痞帅痞帅的笑，从雕刻般棱角分明的五官间闪过。 恰巧天边一道闪电，划过青色的长空。 易青川随手从口袋里拿出小罗盘，往高空中抛了抛。 咔嚓！—— 惊雷滚滚！ 司影手上的劈甲引丁的动作，刚刚落下。 一声巨响。 顷刻间，摇臂对面那颗百年粗壮的大树，拦腰截断，一瞬间还带出闪瞎眼的电火花。 直直向对面砸去。 大树底下，是片场外围停着的一辆超豪华房车。 司影吓得从摇臂上一个后仰，倒翻下来。 紧接着，哐当一声，大树将房车车顶生生砸了个坑。 那是段云柯的房车。 第6章 “真功夫！” 片场角落，司影胆战心惊地绕着圈圈飘，喃喃自语： “我的法术起作用了？” “我觉得我还没掌握施法要领……” “我不会一下把大仇家劈死了吧？” 余刀给兄弟鼓劲儿打气： “即使被劈死了，那也是他应得的，害人性命本来就要偿命，等到副本结束回到地府，是要结算功德分的。” 片场之间，乱作一团，救援队伍将房车围了个严严实实。 司影紧张地盯着那砸扁了的车门。 小阿飘的手上没粘过人命。 尽管司影口口声声要复仇，但把人劈死这件事，他没经验。 “或许，一会儿这附近的警飘，就要出警来抓我了。” 司影深深地吸了口气，一颗胡乱扑腾的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地府有着完善严格的律法，根据《三次元众生保护法》第三百二十五条规定： “已经离开人生副本的阿飘，不得在没有拿到复仇执照前，对仍在副本中的人类采取行动： 包括但不限于施法报复、威胁恐吓、磁场干扰等。” 即便像司影这样的小阿飘，是被坑害出局的，也要在返回地府后，走正规的司法流程。 经过起诉、一审二审，甚至阎罗最高检察院的一系列判定，拿到复仇执照，才能合法复仇。 司影没有复仇执照，暂时属于无照复仇。 他还不曾向执法机构，对段云柯的副本违规行为，进行起诉。 他的香火钱可怜巴巴，请不起律师飘。 当夜，东躲西藏的小阿飘，没有遭到警方追捕，也没有收到任何来自官方的警告信息。 余刀认真地给好兄弟分析： “警飘们每天很忙的，日理万机，一个个拿着铁饭碗，转头就去搞副业、搞钱，就算摆烂摸鱼，都不会管我们这种小打小闹……又或许，那棵树根本不是你劈的，只是刚好打雷了，巧合而已。” 经过一番慎重的思考，司影赞同地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当晚，他听说那棵树，虽然砸中了段云柯的房车，但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或许是那房车足够豪华结实，也或许是段云柯和姚夜命大。 但据现场目击者说，段云柯和姚夜一先一后，被从车里救援出来时，一个个吓得脸色都惨白了。 影视城附近的媒体记者，全来了，当天拍摄全部停工。 总制片人花了大价钱，才将这场事故的负面舆论摆平，毕竟段云柯咖位太大了，稍有些风吹草动，整个剧组都能被粉丝撕上天。 显然，群演道长不顶用，江湖骗子石锤。 司影再次打起了游击战，一连多日没去剧组，听余刀带来的小道消息说，段云柯私下里，又在找新的大师了。 小阿飘心慌慌。 深夜，影视城市中心商圈，最豪华的大饭店包厢，五人齐聚。 易青川和他经纪人申又；段云柯及其小助理姚夜；以及《十七言》剧组，那位知名的一线前辈大导演。 商业局。 氛围担当申大经纪，当先一步举杯： “来来来，走一个走一个，庆祝段老师和姚老师有惊无险。” 这顿酒，人们喝得各怀心思。 段云柯刚经历一场事故，面色凝重，只用酒杯轻磕了磕那玻璃转盘沿儿，意思了一下。 素来比明星还张扬高调的小助理姚夜，今晚居然一言不发，心事重重。 就连那位出了名的平易近人大导演，神色间也是阴晴不定。 短短几日，《十七言》剧组男一号段云柯，经历了开机仪式断香，以及差点被雷击中的险事，关乎整部戏的前程。 娱乐圈都信这个。 只有易青川，一言不发地灌下几大口无糖可乐，该吃吃，该喝喝，眼皮都没抬一下。 半晌之后，段云柯难得打破沉默： “想不到申总是个全能型经纪人，这年头连风水师都有经纪人了。” “哎呀，那哪有你们家姚老师全能呢，哈哈哈哈……” 阴阳怪气哪家强，申大经纪冲锋狼。 段云柯和小助理姚夜的关系，这两年在业内早已不是秘密。 大导演隔着十人大圆桌、空着的一个座位，拍了拍易青川的肩： “青川啊，今晚找你是这么个事儿，你看咱这戏，才开了没多少天，就出这样的岔子，云柯说想找个靠谱的师父看看，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你。” 段云柯顿了顿，没让大导演的话掉地上： “要不是徐导儿推荐，我还不知道咱们自己组里，就有位高人。” 顶流明星段云柯，情商不差，只不过是个偶像包袱极重的人，到哪都端着一副清冷架子，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低头。 易青川不说话，不表态、不接茬、低头夹菜，就跟这屋子里没其他人似的。 “青川可是我最后一张王牌。” 大导演抬眸，嘿嘿地笑着，紧跟着话锋一转，看向易青川时，重重地叹息： “想当年，我跟你三伯，那可是二十多年交情了，我开导演工作室，是你三伯帮我选的址，我几个大项目开机，也都是你三伯帮我挑的吉日……哎，易三哥啊，是个大善人，可惜了，那么好的人……” 大导演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往眼镜片后面抹眼泪。 易青川夹菜的筷子顿了顿，不过也只停了一秒，不动声色继续吃饭。 易青川是那位易三伯带大的，只不过，易三伯不是他家族里的亲戚，是个风水先生，给娱乐圈不少明星大咖，看过风水、布过局。 去年，易老先生过世了，帮一位大明星布阵，送冤亲债主，于施法现场突发疾病，送医诊断是： 心源性猝死。 说起易老先生，大导演如今也是满眼唏嘘： “好在我易三哥有传人，一身本事都传给了你，青川啊，咱剧组如今多事之秋，劳烦你给看看？这部戏，你徐叔我，可是连半辈子家底都投进去了，你也是奔着今年再拿个奖，是不是？咱不说票房三五十亿，咱也得稳稳当当地把它拍完……” 大导演说得情真意切，那双厚眼镜片后面的老眼，翻滚着泪花，仿佛下一秒就要痛哭流涕。 易青川忽然笑了，抬眸看了一眼段云柯，简简单单就一个字： “行。” “那太好了，太好了，青川，你有什么要求，都尽管提，价钱都好说，还有需要提前准备什么，让小姚去办。” 大导演如获至宝，连连举杯，就差再来上一句“我给你加戏提番”。 别的小明星靠颜值、靠潜规则获得导演青睐和资源。 易青川靠玄学。 易青川将罐里的可乐一饮而尽： “不用准备，戏照常拍，段老师得在。” …… 次日，剧组如常开工，重拍昨天由于不可抗力因素，而未能完成的部分。 司影特意等到傍晚时分，才磨磨蹭蹭地经由奈何桥排队、过安检，来到了阳间。 第8章 跟余刀一块儿，躲在导演组的商务车后面，一个躲车头，一个藏车尾，探头探脑向片场张望。 “听说今晚新大师，要开坛做法，捉我们。余小刀，我们见机行事，不行就逃！” “这一带的影视城，就没有真大师，全是附近的群演，时薪12块的那种。” “那今天，是哪位演员出工了？”司影好奇地左悄悄，右看看。 下一刻，司影在众星拱月的人群中，看见了易青川。 小阿飘难以置信！出乎意料！目瞪口呆！匪夷所思！ 拿罗盘装酷耍帅，还给他供香蜡的硬茬子？！ 真·玄学大师？！ 司影两片精致漂亮的唇，张成了个圆圆的小“o”字型，半天没能动弹。 易青川已经完成今天的拍摄，段云柯今晚还有一场打戏，正在穿威亚。 今晚这场戏，是段云柯整部作品以来，唯一一场需要亲自上阵的威亚戏，还是大导演特意要求的，写合同里了。 其他的动作戏，都是替身。 出乎意料地，今晚的段云柯，身边冷冷清清。 大部分人都去围易青川了。 都想看看易青川，怎么开坛做法。 易青川低调极了，从片场搭建的临时更衣间，换下了演出服，出来时手上拿了只普通白瓷碗，三根一次性筷子。 筷子是剧组放饭时剩下的，碗是特意跟酒店后厨借的。 看得躲在商务车后头的小阿飘，连连摇头： “只有一副碗筷？连个供桌也不摆，做戏都不做全套，还不如昨天那个群演<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dashuwen.html target=_blank >大叔……敷衍，太敷衍了！” 司影深深地叹了口气，感慨娱乐圈人心不古，世道变迁： “这么帅的小明星，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冒充玄学大师……我知道，我知道限薪令一出，这年头208们的收入都降了，不是像段云柯那样的大顶流，片酬都不高，可那也不至于招摇撞骗……” 眼见大师是易青川，司影一点儿也不怕了，毕竟对方给他供过最好的香蜡。 还有着他好兄弟余刀的背书：是个普通人，放心刀。 司影格外放心，从商务车后飘出来，高高地飘在人群上空，看热闹。 大经纪人申又，接过那白瓷碗，倒上了小半碗矿泉水，递还给对方时，还特意压低声音： “咱是不是也得稍微包装一下，花哨点？我也给你整件道袍穿穿？” 易青川笑了，扭头问他又哥： “我要穿上那玩意，不像密室逃脱npc？ 申又神色凝重地认真打量一番，深以为然，但难掩眉梢间喜气洋洋的自豪感： “也是，哪有我们这么年轻帅气的小道长？一看就不像正经道长……” 易青川也不再说话，而是将那盛了水的碗，随手放在苹果箱上。 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第一下放完水碗，第二下紧跟着： 啪—— 三根一次性筷子，直直地立在了水碗里。 在场众人无不纷纷鼓掌，拍手叫好！ “嚯！”连司影都惊讶得忍不住赞叹： “真功夫！” 第7章 杀飘盘 “假把式！” 余刀看了看立着三根筷子的水碗，乐了： “连个弹窗都没有。” 司影望望眼前一副吊儿郎当，一点都不像个正经大师的易青川，又低头前后左右检查了一番。 的确，周围没有任何通讯信号接入的提示。 立筷问阿飘这个技术，是古早的玄学大师们传承下来的，三根筷子往水碗里一立，附近的阿飘们，就能够立即收到请求对话的提示。 但如今，越来越多的年轻玄学大师，不愿意学这类难度大，又枯燥的手艺了。 好在冥阳两界科技都在进步，但凡稍微有点本事的玄学大师，也能够通过量子科技手段，连上阿飘们的频道。 然而此刻，司影左看看，右看看，除了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人群，什么也没有。 让余刀猜对了，硬茬子果然是个坑蒙拐骗的主，连跟阿飘的通话频道都不会建立！ 然而，易青川却煞有介事地在那苹果箱前，蹲下来。 司影更大胆了： “我去会会这个硬茬子，看看他到底有多硬！” 漂亮少年透明的身体，飘飘忽忽地降落，落在那苹果箱后面，与易青川面对面。 青年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一抹痞笑，朝那苹果箱问话： “叫什么啊？” 围观人群惊恐地四散。 这个年轻大师，铁定是真招到了点儿什么！ 否则的话，谁家好人闲着没事跟个苹果箱唠嗑？！ 司影盘膝而坐，放平了双臂趴在苹果箱上，白皙而清瘦的手背垫着下巴。 笑得眉眼弯弯，答得字正腔圆： “我叫司影，不，我叫庄舟。” 小阿飘临时改了口，司影是他的本名，而庄舟，是他在上一轮人生副本里的名字。 意料之中，易青川没什么反应，片刻，朝着那苹果箱后虚无缥缈的位置，又问了句： “干什么的？” 司影想了想，坐直了身子，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那股认真劲儿，像是接受面试的应届生： “我生前是大明星，是顶流！是段云柯那样的，一线大明星！” 说话间，小阿飘还特意探了探头，隔过易青川的身子，朝远处已经穿上威亚的段云柯方向，看了几眼。 “哦……” 易青川笑了，应的这一声，故意拖着长音，那语气像是听见了，但不信。 更像是什么也没听见，故弄玄虚。 紧跟着，易青川朝那苹果箱比了个手势： “知不知道？有人悬赏抓你，出这个数。” “嗯？……” 这句话司影有些意外，歪着刘海整齐的小脑袋，刚思索了一秒，他小伙伴余刀，已经从上空轻悠地飘下来了。 余刀凑近苹果箱，跟好兄弟肩并着肩，头挨着头： “哼！能悬赏抓你的，除了段云柯那个大王八，就是飘贩子！” 余刀决不允许他兄弟，被眼前这个骗子大师威逼利诱，着了道儿。 前些时候，他们忘川州，有新入职的小警飘，一个一个墓地、挨家挨户地发宣传单： 说是最近冥阳两界，又出了新的诈骗团伙，有不法分子冒充玄学大师，对小阿飘们进行香火引诱、设局下套、骗财骗色，以及pua一条龙。 是一种新型杀飘盘！ 搞不好硬茬子干的就是这种行当！ 余刀瞥了一眼面前的一碗水、三根筷子，撇嘴： “你看，大师们的灵魂三连问，都是换汤不换药的模板：叫什么、干什么的、有人抓你……一看就是大骗子，他根本看不见我们！” 司影望望易青川，又扭头看看好兄弟。 小阿飘的cpu快要烧干了。 “唉，要是他真的能听见我们说话就好了，我想问问他，大仇家给他多少钱抓我，需不需要我们配合他演一下？这样他不用干活，还能挣钱，演完了分我们点香火钱……我们也不贪心，拿个20％返点就好了。” 说话间，司影高高地飘起，于空中轻轻巧巧地转了一圈，重新落回到苹果箱前。 而后，由上自下仔细观摩了一番，青年立体而棱角分明的五官，一字字认真开口： “易青川，你长得真帅。” 司影确认对方看不见，也听不见自己，才敢说真心话。 言罢，他顿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吸了口气，像是下了什么艰难决心似的，再次一字字告诉对方： “段云柯是我的大仇家，我得让他这一轮副本，也出局！” 言罢，漂亮的少年身形高高地飞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小圈，紧接着朝段云柯的方向，果断飞了过去。 段云柯正在吊威亚。 微冷的痛感，顷刻间由四肢百骸袭来，段云柯微微一怔间，忽然全身冰冷。 司影平时很遵守交通规则，通常不从人身体穿过，但对于大仇家，显然不需要讲究什么礼貌和素质。 小阿飘的身体，如炮弹般，一头穿过段云柯的后心。 电光石火间，易青川猛地转身，一把抄起水碗里直立的三根筷子。 嗖！—— 一下子朝段云柯后心的方向，飞射而出。 三根筷子平齐，于半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抛物线，隐没于南方秋冬里仍旧茂密的树梢。 啪！ 陡然间，段云柯上空的威亚绳索，毫无征兆地断裂。 半空中的人影如断翼的飞鸟，直直坠落，伴随着工作人员们的惊惶尖叫。 司影于威亚上空的激情跑酷中，诧异回过了头。 大仇家，掉下去了？！ 威亚突发事故，所有人都去看段云柯，易青川周围反倒冷清下来。 依旧吊儿郎当的青年，干净利落地从苹果箱旁站起，还随手拍了拍衣角的灰。 第9章 朝他经纪人申又，说了两个字： “收工。” 当天，剧组全体停工。 即便负责威亚的老师，做了足够的保护措施，也安置了厚实的防摔垫，段云柯还是摔伤了腿。 当即被送了医，住了院。 当晚，影视城附近三十余家媒体齐聚，围堵于市中心最大的三甲医院住院部楼下，直播报导段云柯伤情的第一手料。 彼时易青川早回了酒店，于大堂公共休息区那露天的小阳台，吃剧组盒饭。 桌上亮着的手机屏幕，显示着搜索栏里“庄舟”两个字。 页面五花八门，一连串同名同姓的信息映入眼帘，但就是没有一个娱乐圈的小明星，叫这个名字。 青年俊朗的眉宇微蹙，继续大口扒拉青椒炒肉。 不多时，申又从外面回来，拎着份同款青椒炒肉盒饭。 “哎呀，青川，我打听了一圈，连我那干狗仔的大学室友人脉，都用上了，近几年，别说近几年了，近几十年，娱乐圈里就没这么一号人，别说一线顶流了，二三线都没。” 申又说着话，将盒饭放在小圆桌上开吃，吃得风卷残云，嘴里含混不清： “这年头，死个明星那得是多大的新闻啊，自杀的、病死的、意外的，都有名有姓……这个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这不对劲儿，除非是被封杀过……对了，你哪听说的这么一个名儿？” 易青川扒拉完最后几口青椒炒肉： “他自己跟我说的。” 申又浑身打了个哆嗦，吃着热火朝天的青椒炒肉，都觉着头顶上冒不出热气了。 易青川吃完饭，将外卖盒利落地装进塑料袋，从他又哥的烟盒里，顺了根烟： “一会，去医院一趟。” “干啥？” “看看段老师。”把玩着香烟的青年，笑得意味深长。 申又浑身一个激灵，啪地放下筷子： “我跟你说易青川，我要是段云柯，我现在找人揍你的心都有，哪有说这边抓着飘，那边直接给人家从威亚上干下来了，估摸着段云柯觉着自己遇上骗子了……哎呦喂，怪不得咱三伯在世的时候，铁板钉钉说我将来肯定管不住你，一点儿也管不住，哎，可真没说错……” 夜暮微临，影视城郊外，某私立医院顶层的vip豪华病房，段云柯已经接受过治疗，从三甲医院转了过来。 病房的门开着，剧组主创人员进进出出，探望段云柯的伤情。 司影飘在病房门口，探头探脑向内望了几眼，而后转身： “余小刀，你快跑吧，估计一会儿就会有警飘来抓我了。” “不会的，你太高估警飘的工作效率了！现在冥阳两界大环境都不好，功德分越来越难攒，整体的副本质量也下降了……冤死的阿飘这么多，小打小闹报复一下，警飘都是睁一眼闭一眼，根本管不过来……就算遇到了，也顶多训诫几句就完事了，不会抓飘的！” 司影心里仍旧不安，想了想： “让大仇家吃些苦头，就算我被抓去吃公家饭也值了，但是，余小刀，我不能连累你！” 他一飘做事一飘当！ 他要做一个勇于承担责任的小阿飘！ 余刀滴溜溜转着自己的火红色棒球帽沿： “放心吧，我们这点法力，就算拼了这条飘命，也桶不出天大的篓子！” 言罢，想了想，又加了句： “就算咱们真被警飘抓了，我也有办法捞咱们出来！” 说话间，随着电梯间的叮咚轻响，一连串脚步声往这边来了，听上去至少有两个人。 司影警惕地飘上了天花板： “是不是警飘来了？！” “警飘都是悄无声息、瞬行千里，怎么可能坐电梯？” 余刀大着胆子飘出走廊转角，扒着那私人病房走廊的暖色墙纸，偷瞄了一眼： “是硬茬子！” 话音落下，易青川、申又两人，大步直奔段云柯的病房。 从小阿飘身旁经过时，目不斜视。 司影想了想，不对劲儿： “我总觉得，这个硬茬子不对头，下午我扑段云柯的时候，他从背后射了我一筷子！幸好我跑得快，要不然就被钉那了！” “他哪能钉得着你？他连立筷问阿飘，都链接不上频道……” “……” 小阿飘当时不知道，易青川那一筷子，射的是段云柯。 第8章 正经大师 当晚，某私立医院，易青川和申又抵达时，奢华的vip病房走廊，围满了媒体记者。 小助理姚夜双手抱臂，仰起高傲的头颅，拖着长音，爱答不理地接待： “不好意思，云哥休息了……理解大家的辛苦，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见我们云哥。” “谁知道你们当中，有没有混进来的私生粉呢？” …… “哼！耍大牌，狐假虎威！仗势欺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天花板的水晶吊灯旁，司影大声嘀咕，反正对方也听不见。 易青川和申又大步踏入病房。 “站住！”姚夜伸手去拦。 易青川连一个眼神也没给，走在最前头，双手插兜，叼着根未点燃的烟，气场两米八。 病房内，传来段云柯微微颤抖的语声： “小夜，让易老师进来。” 司影跟在易青川身后，大大方方地飘进来了，飘过vip病房的宽敞客厅，飘过段云柯的病床。 而后在那窗帘紧闭，连月光也透不进一丝儿的大飘窗上，跟余刀一边一个，盘膝而坐。 看热闹！ “余小刀，你说奇不奇怪，警飘到现在还没来抓我，连个影儿都没。” “没准儿段云柯受伤，就是普通的威亚事故，压根儿和你没关系呢？上次那棵大树把房车砸了，警飘不是也没来？没有阿飘干扰人类磁场的信号，自然就不会出警。” 余刀言罢，还重重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 “放心吧，段云柯意外事故，是天灾，不是飘祸！” 司影想了想，觉着有理。 段云柯的伤不算重，三五天就能痊愈。不过，顶流大明星总是比别人金贵些，院还是要住的。 姚夜反手关了门，一时间，偌大的病房里，只有易青川和申又，两个访客。 不算飘窗上的小阿飘。 段云柯直直从病床坐起，一把揪住易青川的外套下摆，一张俊脸惨白极了： “易老师，你看到他了！你看到了！是不是？我看见你用筷子，朝空中射了一下……” 病房里不能抽烟，易青川把嘴里没点燃的烟，吐了出来，故意朝飘窗方向瞥了一眼，笑了： “没射中，下次吧。” “下次什么时候？能不能尽快？！” 顶流大明星，早就没了风云万千的偶像范儿。 申大经纪判断错误，段云柯还能找人来干他们？ 压根儿没那个底气！ 心里有鬼。 易青川现在是他的救命稻草！ 当下，救命稻草嫌弃地将衣角，从对方手里扯出来，吊儿郎当往床前的单人沙发上一坐： “等你伤好了，你不在，他不来。” 段云柯一个骨碌翻身下床： “我好了！” 今晚，这位因拍戏负伤的大明星，已经被媒体添油加醋，都传到了火化环节，粉丝们也已一把鼻涕一把泪，给自己的爱豆选好了骨灰盒的款式。 当下，段云柯为了证明自己，站得腰杆笔直，站出了顶流明星走红毯的气场。 飘窗之上，司影看得津津乐道。 “易老师，今晚再开坛一次行不行？或者明晚，最迟明晚！我给你加钱，双倍！不，三倍！” 高冷矜贵大明星，人设垮塌。 小助理姚夜，反倒显得镇定多了，扬起独属于他这类，妖异轻佻小男生的倨傲目光： “易老师，不知你今天，看到的是个什么样的阿飘？可是个女飘？你知道的，我们云哥的粉丝，下至8岁小姑娘，上至80岁老奶奶，就连女飘，也总是巴巴地冒出来，时不时地缠着我们呢……” “呕呜……” 自大+1； 虚伪+1； 炫耀+1…… 司影不知什么时候，飘到了飘窗底下，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吐了。 “司小影，你怎么了？”余刀连忙给兄弟拍背。 司影苦着一张小脸，望着就在两秒钟前，从姚夜那顺来的一小缕、用流光溢彩包裹着的情绪能量，吐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不是真心！要么就是变质了，味道不对，不好吃。” “快扔掉！” 余刀掰开兄弟的手，将那一把流光溢彩的能量团，扔了出去，还用力甩了甩。 而后苦口婆心地劝导： “说了多少次，不让你乱吃东西，你就不听！除了正经的香火香蜡，不要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了！都是三无产品，连配料表都没有……每年因为情绪中毒，被送进各大州三甲飘飘院的小阿飘，有的是！……前几天我住那个墓园，一个喜欢吃嗔恨心的小阿飘，就吃了一堆情绪垃圾，中毒了，耗费了好多功德和香火钱，才救回来呢！” 第10章 司影垂眸，缩回飘窗一角，双手抱膝，一张小脸苦了吧唧。 易青川朝飘窗方向瞥了一眼，而后故意稍大声吐出四个字： “是个男飘。” 司影一个激灵。 段云柯也深吸了口气，忘了呼出来，心提到了嗓子眼。 姚夜想了想，故意试探：“可是千年老飘？穿古装？” 易青川连眉毛都没抬： “现代飘，衣服是当下流行的款式，估计死了没几年。” 段云柯眼前一黑，要不是有姚夜扶着，大约就趴下了： “他长得什么样？有什么特征？可有说名字？！” 司影睁大了一对乌溜溜的双眸，探身飘到屋子中央，紧张极了。 硬茬子该不会真能报出他名字吧？！ 然而谁想到，易青川忽然笑了，换了个坐姿，双手撑着膝盖，把玩着手里那根没点燃的烟，随口答： “没说名字，挺好看，会唱歌，像小明星。” 段云柯直接一头栽到了床底下。 “是他！是他回来了，一定是他！他回来了！回来了……” 顶流大明星惊恐万状，彻底失控。 司影反倒松了口气，易青川果然江湖骗子石锤，是二把刀、三脚猫！ “挺好看、会唱歌、像小明星”，这三个元素在娱乐圈里，太常见了。 今天下午的立筷问阿飘环节，他明明已经自报家门，对方都没接收到。 绣花枕头！草包！ 将段云柯安置回病床，姚夜咬着下唇，似是经过一番苦恼思考，倏然起身： “易老师，借一步说话。” 易青川也没拒绝，留了申又在病房里，起身跟着姚夜走了。 司影敏捷地跟了上去。 这间vip病房的隔壁，是医护人员的临时休息间，这个时段里面没人，姚夜反手把门一关，还上了锁。 但一点也不耽误小阿飘，如履平地飘进来。 本就人前一副高傲范儿的姚夜，在段云柯面前还有所收敛，此刻单独对话易青川，原形毕露，趾高气扬： “你既然都看见了那只飘，为什么不捉住？” 易青川没搭理，而是目光落在对方的一只小背包上。 黑白拼色的拉链双肩包，是时下年轻小男生中流行的款式，是段云柯今年代言的一个国际一线奢侈品牌。 那背包的拉链只拉了一半，露出里面一截红线编织的挂饰。 看不见全貌，但易青川只一眼，不简单。 不是普通挂坠。 与此同时，司影站在正中央，小阿飘修长纤细的食指，使劲儿戳着姚夜的脑门： “虽然硬茬子是个江湖骗子，但他给我供过最好的香火！轮不着你这么跟他说话！” 易青川双手撑着办公桌沿，俯下身来，明明是对着姚夜说话，黑曜石般的双眸，却饶有兴趣地看了几眼小阿飘，混了吧唧： “当然捉，但那是另外的价钱。” 司影：“……” 还是要捉他？！ 小阿飘收回戳姚夜脑门的手指头，扭头看向好兄弟： “余小刀，你帮我记着，我再也不替那个硬茬子说话了！” 姚夜觉着自己遇见了敲诈： “易青川，你别得寸进尺！你以为你是谁啊？会点雕虫小技就了不起了？在业内你给我家云哥提鞋都不配！” 司影：“？！！” 小阿飘再次火冒三丈，身形抡圆了高高地飞起，脚脖子夹住姚夜的后脖颈，圆规般一个360°回旋，几乎要听见了一声“咔嚓”： “不行！我还是得替硬茬子说话！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比段云柯好一百倍！段云柯给蚂蚁提鞋都不配！” “哎呀，好啦好啦，他又听不见。”余刀将小伙伴从姚夜的脖子上扯下来。 姚夜揉了揉微微僵硬的后脖颈，多半是进组这些天，在段云柯的房车里玩手机太久，有些肩颈酸痛。 但小助理背靠大顶流，从来不管天高地厚： “易青川，我告诉你，我已经约了另外的大师，是无相门黄老爷子的关门弟子，今晚的航班，一会就到，到时候可别怪我揭穿你的骗局！” 无相门黄老爷子，可是当今玄学圈一顶一的大师，有90多岁了，自立门户，非僧非道。 修的是剑走偏锋的功法，干的是旁门左道的买卖。 即便刚入玄学圈的小新人，也多多少少听说过，无相门黄老爷子的名号。 只是近些年，黄老爷子岁数大了，很少亲自接手生意，带上了十几位得意门生，到西南地区某个偏僻小国，闭关修行去了。 即便如此，每年仍有无数的大明星、大富豪，从大陆往返，踏破了无相门的门槛，不惜重金拜访，求名求利。 “郑景？就那小子？” 听到“黄老爷子关门弟子”几个字时，易青川笑了，笑得痞里痞气。 无相门郑景，可不是个正经大师。 老熟人了，圈子太小，没办法。 姚夜一怔的工夫，咻！—— 易青川没客气，直接上手，只一抽，把对方背包里，露着的那半截手编挂绳，抽出来了。 挂绳另一端，连着的是个透明塑料挂牌，两三岁小孩儿造型，丑丑的，做工挺粗糙。 “郑大师的手笔吧？” 易青川说话间，还不忘伸手轻弹了弹塑料小人儿的脑袋壳。 姚夜吓了一跳，一把将塑料挂牌抢回。 顷刻间，目光里染上极度的惊骇，宛若被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易青川，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我，我现在要去机场，接郑老师，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把那只小阿飘给我处理掉！否则，否则我一分钱都不会结给你！” 几分钟前，还趾高气扬的小助理，被发现了挂牌的秘密，已经开始虚张声势。 易青川悠哉地在那大办公桌上坐下来了。 “姚老板想怎么处理啊？给个话。” 姚夜惊怒交加、神色古怪，顿了顿，右手平举在身前，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动作干净利落，杀伐果决。 而后转身开门，蹬蹬蹬地一溜烟跑了。 司影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小阿飘定了一会儿神，呼地一下，随着那半敞的门，追着姚夜就往外飘。 还扔下好几句豪言壮语： “这回请的恐怕是正经大师了！” “姚夜那家伙，从一开始，就想嘎了我。” “余小刀，我要去跟他决一死战！” “风萧萧兮易水寒，阿飘一去兮绝不空手还！” …… 余刀紧跟着飘了上去： “司小影，你是不是副本里当大明星的时候，历史片拍多了……” 原本悠闲看着姚夜出门的易青川，却在小阿飘也跟着飞出去的瞬间，目光变了变。 紧接着闪身追出去了。 第9章 捉住了！！！ 隔壁病房，申又钻了出来，蹬蹬蹬地追上易青川。 “嘿，上哪去啊？” 易青川不说话，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跟上姚夜。 “你这又要干啥，我有事儿找你……” “车上说。” 易青川一秒钟也不多耽误，跟申又两人，下电梯出了酒店。 远远地看见，姚夜独自开车走了，开的是剧组给段云柯配的，橙色小豪车。 豪车旁，一左一右悬浮着两个小阿飘。 夜已深，十八线的影视小城，不算热闹，尤其是通往机场的公路，人烟稀少。 易青川亲自开了辆普通轿车，申又坐副驾，跟上了前面的橙色小轿车，跟了一会儿，申又才说正事： “刚才胡老板又打电话，说是要抓上回看见那个，会唱歌的飘，请了无相门的人，黄老爷子的关门弟子还是啥来着……说是那边报价低，让我跟你打个招呼，咱买卖不成仁义在。” “郑景吧。” “我估计是这小崽子，大陆这边业务，这几年一直他管吧？黄老爷子挺信任他，大陆东南地区这么一块大蛋糕，分给他了，哎……” 易青川撇了撇嘴，懒得接话，专心开车。 今晚姚夜去机场，接的那位新大师郑景，岁数不大，才二十四五。 前些年，以顶级的天赋和修为，入了无相门，成为玄学圈熠熠生辉的一颗新星。 易青川跟对方斗过几次法。 专心开了会儿车，易青川问： “这小子今年抓几个飘了？” “切，那谁知道？抓的都是年轻好看的小男飘，能做牌儿的做牌儿，做不了牌儿的，卖给外面的大老板陪玩儿，谁能想到，看着挺正经一年轻人，干得全是脏活。” 深夜，机场高速，姚夜驾车。 司影规规矩矩地坐在后排，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坐得板板正正，口中跟背书似的，叽里咕噜振振有词。 “油门当做刹车踩，时速两百就爆胎， 第11章 冰雹大雨来洗车，导航导进护城河……” 余刀实在是看不下去，车前车后飘了一圈： “司小影，你这是许愿式复仇，这不行！书上说，要心神宁静，体态安详，安详！” 司影愁眉苦脸思索片刻，从怀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是上次跟余刀一同学习《禁！战斗飘攻击术》的手写笔记，上面是用彩色记号笔，标注的一行一行漂亮小字。 司影将笔记递给余刀，而后颀长的羽睫低低垂下，心神宁静，专心施法。 余刀飘在车窗外，哗啦哗啦地翻着笔记，念得字正腔圆： “【飘飘遮眼术】：原理为利用光线、路标等障眼法，制造一场视错觉。” “适用环境：敌人行车间，包括但不限于高速公路、盘山路、急转弯，夜间行车等路段。” “第一步，心神宁静，体态安详，将情绪频道调整为复仇模式……” 司影虔诚又安详。 距离机场只剩下一小段高速公路，姚夜提了车速。 易青川和申又的车，跟得不近不远。 姚夜拿起手机，拨通了个电话号码： “郑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边剧组处理点事，来晚了，您航班落地了吧？稍等我一会儿，十分钟就到……可不是嘛，那个飘一直跟着我们，阴魂不散，我怀疑是云哥那个死了的前队友，您要是能给收走可太好了……” 司影唰的一下，警惕地睁开颀长浓密的羽睫。 余刀双手捧着笔记本，在车窗里飘进飘出，念得声情并茂： “想象对方翻车的样子，并轻轻地、轻轻地降落于车前盖，用身体遮住挡风玻璃……” 电话里，是姚夜阴狠而果决的四个字： “对，弄死，魂飞魄散！” 嗖！—— 司影身形从后排座位上，高高地弹起，飘出了车顶。 眉眼精致、宛若工笔画般的少年，扬起漂亮坚毅的小脸： “余小刀，我要动手了！要不然真大师来了，我得魂飞魄散！” 话音落下，黑夜里，一身白衣的飘逸少年，直直冲向月朗星稀的天幕。 紧接着一个帅气利落的转身，单手撑地，降落于行驶中的豪车车前盖。 耳畔风声呼啸。 司影勇敢地张开双臂，合身朝挡风玻璃扑了上去。 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爆鸣般的尖叫，刺破苍凉冬夜的长空。 亮橙色小轿车，失控地滑了出去，一头撞向高速公路的栏杆。 嘭！—— 小轿车撞得一个720°回旋，飞了出去。 安全气囊被弹开了，猛烈撞击一瞬间，爆发出的能量，将余刀直接甩飞上了天。 司影整个飘也被掀飞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啊！———” 亮橙色小轿车里，传来姚夜高分贝的尖叫声。 余刀双手捂住了耳朵。 “司小影！司小影，你在哪？！” 几秒钟后，余刀费力地降落下来，于事故现场三十米开外的公路中央，扒拉躺在地上的司影。 司影恍恍惚惚睁开眼，继而被持续刺耳的男声尖叫，吓得同样捂住了耳朵。 “司小影，你还好吗？”余刀捂耳大喊。 司影坐起身子，阿飘通常不会在三次元的事故中受伤，但一瞬间的能量波，冲击力还是不小。 司影被冲得脑袋晕乎乎。 “余小刀，我没事，我这是……成功了？” 司影难以置信地看看自己，又看看远处的车祸现场。 余刀于姚夜的尖叫声中，使劲儿地点头。 “他不会……死了吧？” 念及此，司影有些慌张。 他天天把报复大仇人挂在嘴边，但当了好几年飘，还真没干死过谁。 “放心，那么有劲儿的尖叫，顶多40%微死，但我要聋了。” 余刀愁眉苦脸，捡回自己飞出去的红色棒球帽。 司影将捂着耳朵的双手放下，想不通一个从来没经过声乐训练的男生嗓子，怎么能叫出这么高亢的海豚音。 哎，幸好认识得晚，对方只是个小助理，没能当上练习生。 否则小阿飘主唱担当地位不保！ 几分钟后，亮橙色小轿车中，姚夜的尖叫声总算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并不熟悉的，频率高于20000赫兹，人类听觉无法捕捉的鸣笛： “呜啦呜啦——呜啦啦啦——” 司影警觉得像是受惊的兔子： “是警飘！警飘来了！” 对上的是余刀同样震惊的目光，这回警飘真来了！ “快跑！” 两个小阿飘身形高高飞起，往机场高速绿化带的方向狂奔。 与此同时，易青川和申又的车，于车祸现场五十米处，停下了。 “打120。” 易青川扔给他又哥一句话，紧接着从后排，一把拽过个不起眼的纯黑双肩包，开门飞速下车。 并非向着车祸现场。 而是半秒钟都没犹豫，飞身一跃，帅气利落地跨过栏杆，直奔绿化带。 司影和余刀夺命奔逃。 夜间，起雾了，越往绿化带深处，雾色越浓。 树影摇曳下，依稀可见远处三五名，身穿警飘制服的影子，嗖嗖嗖地往这边飞。 速度快极了，不愧是警飘。 那叫一个电光石火！ 绿化带上两条小路，一条通往更深的郊外小树林；另一条穿过去两百米，是机场航站楼。 “司小影，我去引开警飘们，你往人多的地方跑！” 人多的地方，飘也多，警方通常不会在诸如机场、商城、大饭店这类，干扰因素诸多的地方，抓捕嫌疑飘。 余刀说话间，身形已然平地飞起，一个猛子，扎向小树林深处。 唰！唰！唰！ 身后跟上了三四位穿制服的警飘，都飞出了残影。 司影深深吸了口气，朝着有航站楼灯光的方向跑。 绿化带的路不算平整，不过小阿飘飞起来脚不用沾地。 司影距离机场航站楼近了，更近了！ 突然间，与人行道交接的绿化带旁，闪进一道人影，那人影看上去黄黄的，与夜晚的路灯几乎融为一体。 司影怔了一秒，才看清。 那是一位穿黄袍的天师，看模样挺年轻，二十几岁，高高瘦瘦的，戴一副金边眼镜，长得一脸斯文相。 让人一眼就能想起985、211的学霸，恨不得直接叫上一句学长。 但对方却穿着不伦不类的天师袍。 该不会是姚夜从千里之外，东南亚请来的大师吧？ 就这？！ 司影身形顿了顿，多打量了几秒。 年轻小天师背了个旅行包，手里还拖着个银色小行李箱，那行李箱上还带着刚托运过的标签。 怎么看都像是热爱cosplay，独自旅行参加漫展的大学生。 谁想到，下一秒，斯文小天师从旅行包里，取出一柄小小的空气炸锅。 朝着小阿飘高高兴兴地冲上去了。 还唰的一下，抽出了空气炸锅内胆。 金边眼镜后，那双斯文中透着热切的双眸，在看见小阿飘时，就像是舟车劳顿出差的社畜，半夜看见了续命的咖啡。 月色清辉里，炸锅内胆倾泻而下的黑色光芒，将司影整个飘笼罩。 不好！快跑！ 司影吓出一个原地阿克塞尔四周半，旋转漂移加大跳，转头玩了命地奔逃。 身后的空气炸锅，发出的吸尘器般的气流声，其中夹杂着黄袍小天师，百米冲刺般追来的脚步。 司影夺路狂奔，一头扎进绿化带岔路口。 哪有拿空气炸锅当法器的？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司影心中明净儿似的，要是被警飘抓走，他可能还完蛋不了。 但凡姚夜没丧命，多半警方把他关上一些时日，训斥几句，迟早能把他放了。 但要是被天师抓走，他绝对要玩完！ 在玩完与玩命之间，司影选择玩命。 突然间，一道闪电般的身影，于斜前方二十米开外，嗖——陡然闪现！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原地骤起的疾风。 司影闷头跑路，没看清，眼前这道身影携起的劲风，与身后那位黄袍小天师，大不相同。 更敏捷、果决、凛冽而又凌厉。 锋芒毕露！ 不好！像警飘！ 腹背受敌，司影再次一个急转弯。 没飘稳当，被身前这道突如其来劲风，裹挟着，胡乱翻了好几个跟头。 轻飘飘的身体仿佛断了线的风筝。 啪叽！ 小阿飘重重摔倒在绿化带的土路上。 司影摔得心肝肺都要被震碎了。 哦，他差点忘了，他已经是个小阿飘了，没有心肝肺了…… 在束手就擒和再挣扎一下之间，司影选择了后者。 第12章 他果决地一个翻身，刚要爬起，回眸间，一眼看清了眼前这位，半路杀出的追踪者： 易！青！川！ 司影震惊地瞪大了双眸。 下一瞬，一道黄符从对方手上疾射而出，闪电般骤然而至。 啪地一下！ 贴上了少年刘海柔软整齐的脑门。 小阿飘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第10章 俄罗斯套娃 午夜，易青川返回车上时，申又正倚车抽烟： “处理完了，姚夜没啥事，挺清醒，救护车拉走了。” “嗯。” 易青川应了一声，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只巴掌大小的俄罗斯套娃，端端正正放在了仪表台上。 申又瞥了一眼，那是一整套俄罗斯套娃中，里面最小的一只，是经典款。 上面画了漂亮的油彩，模样可可爱爱。 “就这？” 申又斜眉又耸肩，他还以为易青川干什么大事去了，结果就带回来这么小一只。 易青川也没解释，从后排座位上，又划拉了点什么物件，转头又走了。 这次没走多远，就在后面的十字路口，易青川拿出带来的东西。 一小把金灿灿、光亮亮、硬纸板折成的金条，以及一枚打火机。 易青川俯身用打火机，将那一小把金条点燃了。 火苗高高地窜起，火光中，一只脑袋圆滚滚、白净净的小机器飘，若隐若现。 圆柱形的身子上，还印着笔锋刚劲有力的四个大字： 易秒快递。 小机器飘喊着奶声奶气的夹子音： “尊敬的易总、易青川先生，易秒快递e0320号小易，为您服务，请您吩咐！” 火光映着青年棱角分明的五官，易青川驾轻就熟地开口： “收件人：机场高速辅路与红云路交叉口，东侧绿化带第三个路灯旁，马警飘。” 小机器飘摇头晃脑地将一枚枚金条，装进身后的快递车，高喊： “小易将在一秒钟之内送达！请问易总，是否要给收件人留言？” 易青川想了想，朝着那火光中，说了三句话： “老马，我青川。” “刚才让人撞车那个，我的飘。” “给兄弟们买点烟，辛苦了，收队吧。” 言罢，小机器飘摇头晃脑，开着小小的快递车，隐没在逐渐熄灭的火光中，只余一小堆灰烬。 十字路口东侧绿化带，第三个路灯旁，悬浮着一辆半透明的警车。 一行四个穿制服的警飘，从绿化带里溜溜达达地走出，开门上车。 领队的那位中年男警飘，笑呵呵地招呼几个兄弟： “回吧，自家飘，走，咱上老牛那，整点孟婆酒？烤香蜡？炸蜡条？我请。” 几位年轻小警飘满眼兴奋，前呼后拥地上了车。 不多时，虚无之中悬浮着的警车，便嗖地一下开走了。 后排那位姓马的领队警官，右手插在警服裤子口袋里，撑得鼓鼓囊囊。 那里面有一小把金灿灿的金条，叮当作响。 马警飘偷偷乐得合不拢嘴。 …… 申又抽完了烟，上车等易青川的工夫，扭头看了看被放在仪表盘上，小小的俄罗斯套娃。 申又的神情复杂极了。 有些脊背发寒，又有着那么点儿好奇。 从前他跟他们易三伯出外勤，走山看坟，寻龙点穴，就是这么个心态。 胆儿突的。 不过作为一名一身正气、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普通人，申又既没阴阳眼，也不是什么大灵媒。 这辈子没看见过，三次元以外的事儿。 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申又独自盯了一会儿那俄罗斯套娃，伸出一根食指，手欠地戳了戳。 娃娃摇了摇，没反应。 申又等了一会，伸手又戳了戳。 这回用劲儿稍大了点，给娃娃戳地上去了。 申又偷瞄了一眼车外，趁着易青川还没回来，迅速将娃娃捡起，规规矩矩放回原处。 尝试着跟这么个俄罗斯套娃沟通： “嘿，兄弟，你好啊。” 申又一说话，发觉连自己的语气，都变得自带了那么几分夹子音。 妈的，都让易青川他家快递给带跑偏了。 “我叫申又，申公豹的申，又当又立的又。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哇！” 申又清了清嗓子，继续跟俄罗斯套娃搭话。 娃娃没有半点动静，仿佛那就是一块普普通通、毫无生气的工艺品。 申又有点迷茫，易青川这小子该不会蒙他吧？ 俄罗斯套娃里的小阿飘，不给反应，没法互动。 不多时，易青川回来了，申又大着胆子把玩着俄罗斯套娃： “这玩意，咋整啊？是放庙里，还是送回去投胎啊？” “先留着。” 易青川也不着急，关了车门。 申又一脸愁容，一想到这俄罗斯套娃里面，封印了个小阿飘。他一个八字纯阳、火气超旺的大男人，就开始从脚底往上冒寒气。 原本端正的五官，都快要揪在一块了。 “要我说，青川，你就不该掺和这一脚，你又不干无相门他们那捞偏门的买卖，抢这玩意有啥用啊？这也不会说话……” “不会就不会呗。” 易青川撇嘴，伸手去抢那娃娃： “我的。” 申又顺势一把，将娃娃塞进对方掌心，跟丢个烫手山芋似的： “哎呀，给你给你，没人跟你抢……” 易青川接了娃娃，又从背包里，拿出来个更漂亮的、更大个儿的俄罗斯套娃。 套娃一共有十层，用来封印小阿飘的，是最里面、最小的一层。 申又开车返回酒店的路上，易青川不疾不徐地将套娃，一个个、一层层地装起来了。 …… 秋冬长夜，星河漫天。 司影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个虚无的、混沌的、奇怪的地方。 四周一片黑漆漆的，没有光，也没有风，分不清自己是在往下坠，还是往上飘。 与从轮回副本刚出来的那感觉，有点儿像。 但又不太一样，一点也不痛苦，没有被浓烟刺鼻的强烈窒息，没有火烧火燎的灼痛，浑身轻飘飘、软绵绵的。 像是在无边无际的虚空里，无尽的飘。 慢慢地，远处透过一丝天光，那光不甚明亮，雾蒙蒙的，好像隔着一层罩子。 司影又适应了好一会，才逐渐看清周围的景象。 他发觉自己变小了，被封印在—— 一、二、三、四、五……一共有十层！ 没错，他一层一层地数了，是十层俄罗斯套娃里！ 俄罗斯套娃是传统的款式，每一层都不一样，最外面的那层最大、最漂亮。 司影深深吸了口气。 他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厉鬼…… 一张符就轻轻松松把他干趴下了，封印他也用不着套十层吧？！ 跟谁在这玩囚禁paly呢？！ 司影透过十层俄罗斯套娃往外看。 那是一间酒店的大床房，房间很大，没开灯，也挺干净整洁，像是没人住。 玄关的衣帽架上，却挂了件熟悉的黑外套。 还有那浴室门上的金属手柄，也格外眼熟。 司影绞尽脑汁想了想。 嗷！——这是易青川的房间！ 他来过这里，还在跟对方共用一间浴室洗过澡！ 司影忽忽悠悠想起了前因后果。 昨晚，他使用《禁！战斗飘攻击术》之飘飘遮眼术，攻击了姚夜，飘生以来第一次获得成功。 让姚夜的车出了事故，惊动了这一片区的警飘。 再后来，他从警飘的法网，以及黄袍小天师的空气炸锅下，夺命奔逃。 谁想到，被半路杀出的易青川捉住了。 一张符把他送进了俄罗斯套娃！ 念及此，司影一个激灵，去翻身上的飘飘机，他的飘飘机还是三年前，刚从人间副本回来时，余刀送给他的。 还好，对方并没像警飘一样，抓住嫌犯后收缴随身物品。 他的飘飘机原封不动地在身上。 只是那上面叮叮咚咚，多了很多条信息，全部来自余刀。 司影第一时间给对方回播了过去，一下子就接通了。 “余小刀，你快跑！我被抓了。” “司小影，你在哪？！我在忘川南岸分局转悠一天一夜了，底下能捞人的关系都用上了，那些警飘不让我见你，还不承认昨晚出警抓到了飘……” 余刀急得团团转。 “嘘……”司影特意看看四下无人，才压低了声音： “抓我的是硬茬子。” “啥？！硬茬子跟警飘是一伙的？！” 司影慎重地想了想： “他昨晚跟警车，几乎是前后脚出现的，我一开始也觉得，他可能是便衣警飘……但是，他昨晚使诈，用符贴了我，不像话！不体面！不讲武德！” 第13章 “用符？！没听说哪个警飘抓嫌犯用符的，都是人抓飘才用符，咱们阿飘之间打架，从来都是直接干！” 余刀认真地分析一番，而后给出自己笃定的见解： “他是人，不是飘，但我怀疑，他是飘贩子！” 话音刚落，房间的门被从外面刷开，易青川回来了。 夜幕深临，对方像是拍完戏，刚收工。 “嘘……”司影悄悄比划着，跟余刀挂断了电话，警惕十足。 易青川朝他走过来了。 确切的说，是朝十层的俄罗斯大套娃走来。 司影站直了身子，双脚离地，飘了起来，双手抱臂，撑着俄罗斯套娃的脑袋。 尽可能使得自己看起来高大一点、厉害一点。 他是一个体面的小阿飘，即使落了难，连额前刘海的头发梢，都一丝不乱。 “易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 小阿飘冷静从容、字正腔圆地向面前的青年，提出一个体面的要求。 易青川俯下身，一张俊脸凑近了那俄罗斯套娃，笑了，没一丝儿犹豫，给了个相当不体面的回答： “没证。” ！！？ 司影瞪大了一对乌溜溜的双眸。 三无人员？冒充警方？暴力执法！无证抓飘！ “你，是飘贩子？！” 小阿飘勇敢地质问，有种视死如归的悲壮。 “你知道落在飘贩子手里，是什么下场么？”易青川一边脱外套，一边反问。 司影怔了怔。 易青川再次给予了更加不体面的俩字： “被艹。” 嗷！司影吓得原地飘了个360°，一个没注意，被套娃的木头沿儿绊了个跟头，直直向后仰倒。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看见了鬼： “你居然想艹一个飘？！” 第11章 骑手小哥 疑似落入飘贩子之手！司影绝望地将身体缩得小小的。 缩进最里层的俄罗斯套娃，于震惊中难以自拔。 易青川上前，将十层俄罗斯套娃，一个一个地拆下来。 跟拆礼物包装一样，一层一层给扒了。 到最后，只剩下最里面那巴掌大、油彩最潦草、做工最简陋的一小只，丑丑的。 “你住手！” 司影身形高高地飘起，脑袋顶上了套娃里的天花板： “你不要靠近我！想艹飘的玩意！大骗子！大混蛋！” “一辈子靠坑蒙拐骗吃饭！” “挑180个剧本都是地狱模式！” 小阿飘气得团团转，骂得可脏了！ 尽管大多数时候，司影都是个彬彬有礼的、高素质小阿飘，但不代表他就不会说脏话！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小阿飘气坏了也刀人的。 易青川一点也不介意，看了一会儿气急败坏的小阿飘，而后提着对方的领子，从那最小的套娃里拎出来。 转而放进第五层，中等大小，浅蓝色的娃娃里，还加了句： “那个不好看，这个好看。” 司影的身体得以稍大了一小圈。 但并不耽误小阿飘噼里啪啦骂人，大声质问： “姓易的，你不是看不见我吗？！” 明明他之前，不小心从这个硬茬子的身体里撞过去，对方都没给他一个眼神。 用他们内娱的话说叫什么来着？ 素人！麻瓜！ 装什么大尾巴狼？！ 易青川一双黑曜石般，明净而深不见底的双眸，透过浅蓝色套娃的漂亮油彩，深深地看了一会。 哦豁！对视了！！！ “我能看见。”眼前的青年淡淡开口。 司影陡然间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但小阿飘绝不服软： “蒙鬼呢！你立筷都找不着我！” 他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阿飘了，他活过了也死过了，他活着的时候是个成年人，如今也是个成年飘了。 易青川眉眼间，带着一丝痞了吧唧的笑，仔细端详着比这做工精良的套娃，还要精致、漂亮上百倍的小阿飘： “我找你用不着立筷，那个就是练着玩的。” ？！！ 司影眼前一黑，脑瓜子嗡嗡的。 如若不是当着硬茬子的面，他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个消息，用飘飘机告诉余刀： 他们之前的判断，失了个大误。 敌方不好惹！ 能看见飘，能听见飘，不用立筷，啥啥仪式都不用！ 司影努力地深呼吸，凝神垂眸，将“心平能愈三千疾”以及“我若气死谁如意”，在心里各个默念了好几遍，才重新睁开那对羽睫颀长的大眼睛。 忧伤而悲悯地望向眼前的青年： “年轻人，你有着光明美好的星途、万众瞩目的花路，以及数以亿计的财富，我谨代表亿万个小阿飘，盼望你能好好拍戏，当大明星，当大影帝，不要再干这……” 司影的教科书式表演，刚说一半，被对方唇角勾起的一模坏笑，打断了： “我兼职的，白天拍戏，晚上干活。” 司影倒抽了一口凉气。 哪有兼职当飘贩子的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小阿飘警觉度提升至200%。 “我送快递的。” “骑手……小哥？” “嗯。” 司影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脑门上就差写出大大的两个字： 不！信！ “你呢？”易青川反问。 “我叫司影！是大明星！” 明明立筷问阿飘那天，他都说了，对方怎么还问？不是说不用立筷，也能看见他，听见他么！ 硬茬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想了想，司影底气十足： “我生前的名字叫庄舟，是一线爱豆，有好几亿资产，做了很多公益和慈善，帮助了许许多多人！现在有飙出ui框的功德分，下辈子能挑个一等一的好剧本！” 易青川望着小阿飘认真的模样，神色间有些复杂。 “还有，你快把我放了！下月初一，是奈何桥南剧本市集，开市的日子，别耽误我挑新剧本投胎！” 易青川没说话，但看眼神，同样半个字都不信。 司影气坏了。 他真的是大明星！他生前是段云柯的队友！他和段云柯，还有另外几个小队友，一起出过道！ 明明硬茬子也是这娱乐圈里的人，还是个咖位挺大的演员，怎么就没听过他的名头？不相信他说的话呢？ 他才死了几年，就没人记得他了。 司影内心默默感叹，互联网果然没有记忆，娱乐圈人心不古，人走茶凉！ …… 当晚，易青川回到酒店后，没再出门，司影一直没找到机会继续联系余刀。 易青川在《十七言》剧组里，是跟段云柯平番的领衔主演，戏份不少，有时候一忙一整天，回来了也没什么空闲再出去浪。 司影缩在小小的俄罗斯套娃里，垂头丧气。 直到午夜23:10，易青川的手机响了。 本已昏昏欲睡的小阿飘，一个激灵抬起了头。 眼见易青川电话里简单应了两声，没一会儿就出门了。 司影精准地捕捉到，对方只拿了手机和房卡，没带背包、没拿剧本，甚至只穿着室内那件薄款外衣，没带外套。 他估摸着，硬茬子要么跟经纪人对接工作，要么跟剧组同事吃个夜宵简餐，大约走不远。 对，就是现在！ 小阿飘要争分夺秒逃跑！ 与此同时，藏蓝色的厚重落地窗帘底下，探出一个反戴着红色棒球帽的小脑袋。 余刀来了。 “司小影，我们快走！” …… 午夜，酒店楼下，花园洋房。 这家酒店一层，有间高端的小酒吧，半露天、带花园露天阳台，装修得挺漂亮，就在大堂边上，仅供内部客人使用。 《十七言》剧组有不少演职人员，晚上收了工，喜欢到这里喝点小酒，聊聊剧本，胡侃一会儿。 易青川是被他经纪人申又叫来的。 昨晚，无相门网红级流量小天师——郑景，抵达影视城。姚夜接机，出了事故。 再加上前几天，段云柯威亚受伤，现在整个主演团队都停了工。 演职人员无不人心惶惶。 今晚，听说那位小天师郑景做东，特意邀请易青川和申又。 易青川给了这个面子，去了。 郑景依旧戴了副金边眼镜，今儿难得地穿了件蓝西装，职业经理人打扮，看上去特别像街对面咖啡店里，捧着9.9一杯大侃特侃的保险经纪。 小天师挺热情，见了易青川和申又，一口一个“川哥”、“又哥”。 玄学圈跟娱乐圈不分家，两个圈子又都不大，全是老熟人，易青川瞥了一眼： “今天没穿你那黄马褂？” 郑景嘿嘿一笑，给易青川和申又，分别点上了烟，倒上了酒： 第14章 “哎呀，川哥，我这就一玄学圈小牛马，谁不干活的时候，还穿上班恶心穿搭哈哈哈！” 申又一听，乐了： “那这会儿算是，是业余社交呗？” “那可不么！我e人，不能没朋友！”郑景说得煞有介事： “又哥，您跟川哥可都是出身大世家，见过大场面的人，不像我们这些没资源、没背景的小天师，一切只能靠自己努力向上社交所得。这不，一听见您和川哥收了工，我这局，立马攒起来了。” 易青川转着手里的玻璃杯，任烟圈一圈一圈地向上飘，听得饶有兴趣。 郑景接了两个单，第一个甲方，是喜欢玩小男飘的那位胡老板；另一个甲方，是段云柯的小助理姚夜。 两个甲方爸爸，让抓的是同一个小阿飘。 结果昨晚下了飞机，没抓住，被半路截了胡。 到手的小阿飘飞了。 郑景现在两边都交不了差。 当下，小天师恭恭敬敬举杯： “川哥，我这趟来影视城，实在是迫不得已，今年过去一大半了，我这kpi没达标，捉的飘不够数，在我师父他老人家那边，没法交差，这才寻思着，抓两个回回血……” 小天师哭丧着一张脸： “昨晚我一失手，我就知道是有高人来了，咱影视城附近的高人，还有谁啊？只有你啊，川哥！顿时我这个道心破碎啊，碎成一瓣一瓣一瓣……” 易青川给对方倒满了酒，表达同情的方式是： 绝不让对方酒杯空着！ 给小天师灌得，跑洗手间吐了好几回。 易青川知道郑景是什么人。 整个玄学圈年轻一辈里面，唯一能跟他斗上几轮法的一位。 “呜，川哥、又哥，能不能看在……咱易三伯生前，跟我师父也是老熟人的份上，昨晚那个小阿飘，你们出个价，求求了，家人们……” 小天师一鞠躬，二卖惨，喝得跌跌撞撞。 易青川笑得吊儿郎当，这怎么喝多了还带论家人的呢？ 别一会儿再给他“三二一上链接”！ …… 与此同时，楼上易青川的大套房里，余刀正物理加法术一同招呼，试图移动封印着司影的那枚，浅蓝色俄罗斯套娃。 易青川的封印，两个小阿飘都解不开。 不过，余刀可以将他兄弟连同俄罗斯套娃，一起带回去，求助自己上一个副本里的太奶。 咕隆咕隆—— 余刀费力地将浅蓝色娃娃，从飘窗上推下来，一点一点地朝门口滚动。 司影滚得头晕目眩。 但干劲儿十足！ 他要自！由！了！ 第12章 “真粗暴。” 对阿飘而言，移动阳间的物品，是个难事儿。 余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封印司影的浅蓝色套娃，滚到门口，打开了门。 两个小阿飘互相击掌，给自己和对方打气。 司影于漂亮的浅蓝娃娃里，斜倚着门口歇气，小小的一只，衬着宝石蓝花纹地垫，还挺搭调。 午夜的奢华大酒店，是最热闹的时段。 住在这里的阿飘，都是身价不菲的商人飘、富豪飘，有的急着做生意，有的忙着开party，有的赶着投胎。 也有上次发传单的营销飘，今儿发的是公务飘大考培训班广告，喊得阳气十足： “别的飘都在阎王爷手底下当差了，您还在卷投胎； 别的飘都出六道轮回了，您还在还因果债； 亲人送的金元宝再好，不如自己的铁饭碗好； 金山银山再多，不如自己功德分多； 公务飘大考，请认准奈何桥培训班，包您上岸。” 小小的浅蓝色套娃，被喊得打起了精神。 司影觉着这种飘间烟火气，真不错。 等他从硬茬子的手上逃出来，投个好胎，干翻大仇家。 干完这一票，兴许回地府也考个公务员当当。 顺便再出个道，当大明星！ 小阿飘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 忽然，高分贝的夹子音，打破午夜喧嚣的走廊： “尊敬的赵建国先生，e1008号小易，为您服务！您的包裹已取件，小易将于一秒钟后，送入收件人的财库！” “您的孙子赵小光，将以升职加薪的方式，获得这笔财富！” 印着易秒快递logo的小机器飘，从身旁经过时，司影还费力地往后躲了躲。 给小机器飘让路。 可别再把人家撞翻了！ 这年头谁敢碰瓷儿ai啊…… 尤其是易秒快递这家物流公司，是少有的、开通了反向烧纸业务的龙头企业。 阿飘可以给阳间人烧纸！ 近年来，地府里流行着一句话： “你在阳间是个穷逼，一定是底下没有大祖宗给你烧纸！” 司影在人间副本里时，就收到过余刀给烧的几小笔入账，以在咖啡店做兼职的方式，收到了。 不过，有财力照拂投胎小伙伴的阿飘不多。 大多数阿飘们，都和司影、余刀他们一样，饥一顿饱一顿，自顾不暇。 毕竟如今通货膨胀，冥币贬值，与人民币之间的兑换比例，越来越离谱。 …… 易秒快递的小机器飘，在第二次往返于走廊时，余刀灵机一动： “就是现在，上车！” 说话间，使出三百年法力，使劲儿推了一把浅蓝套娃。 两个小阿飘一同翻滚到快递车上。 他们可以蹭快递车，离开这大酒店。 “你真聪明！” 坐在易秒快递小推车上，司影松了口气，给兄弟比了个大大的赞。 “等回了地府，我去找我太奶，她人脉多、资源广，一定有办法把你从娃娃里放出来。” “好！” 小机器飘载着两个小阿飘，突突突地下了电梯，一路上，又以超高的效率，取了好几个快件。 都是让人兴奋的人民币，一份份、一叠叠堆在小快递车里，像座小山。 司影心动极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都快掉上去了。 他生前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毛爷爷！ “1207号房间唐龙先生，单号e260902，已取件，包裹将以年终奖形式，为收件人送达。” “0906号房间师月女士，单号e260926，已取件，包裹将以彩票形式，为收件人送达。” …… “要都是彩票，那多好！” 快递车里，司影坐在堆成小山的人民币顶端，满怀感慨。 “大概，有的老祖宗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子孙，不劳而获中彩票吧……” 司影想了想，觉着有理。 小机器飘还在卖力地喊叫： “风里雨里，小易等你！ 飘生不易，易秒快递！——” “等等，易秒快递……易青川？”司影忽而想起什么似的，瞳孔放大。 “易青川怎么了？” “易青川今天跟我说，他是送快递的。” “易秒快递是他家的？不能吧！他是人，不是飘！这家快递企业背后的大老板，肯定是个大佬飘。” “大佬飘也有可能偶尔投胎下副本吧？……” 司影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犹如坠入冰窟。 突然间，浅蓝套娃那圆滚滚的小脑袋，被余刀轻轻地拍了一下。 司影一个激灵，循着小伙伴的目光，向斜前方望去。 酒店一层大堂，渐行渐近的走廊一端，有间开着门的小酒吧。 靠近门口那一桌，一道帅气的身影正在举杯。 “那、那、那不是硬茬子吗？！” 司影惊呆了，要不是被封印在套娃里，他能一个原地托马斯回旋飘，直线升空。 而后以5g的飘速夺命逃跑。 “快走！我们上了贼车了！”余刀警觉。 眼见小机器飘，距离易青川所在的酒吧越来越近。 余刀使劲儿地把浅蓝套娃往车外面推。 司影也铆足了劲儿，拼命跳车。 娃娃纹丝不动，刚才从易青川的房间逃出来，两个小阿飘已经耗尽了力气。 快递车距离小酒吧越来越近了。 余刀情急之下，飘躯一震，大喝一声，身形向枚小小的鱼雷，一头撞向浅蓝娃娃。 扑通！—— 娃娃一个倒栽葱，从快递车上跌了下去。 还带飞了几张零散的毛爷爷。 司影困在娃娃里，顺着那走廊尽头的几级台阶，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咚——咚咚咚——咔嚓！ 于酒吧门口的角落，卡住了。 刚好卡在了大门的金属折页底下，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 余刀赶紧去拉兄弟。 酒吧里，门口附近的那桌，寥寥数语飘了出来： “哥……你这唔……价格再……能不能再压压？” 小天师郑景喝醉了，说话有点大舌头，但醉了也没忘压价： 第15章 “这飘……没用，法力太低了，做不了牌牌儿……是只废飘，要不是甲方……嗝……点名要他……” 司影随套娃一同躺倒在门后面。 小天师说他是只废飘，废飘！ 司影还是有那么点伤心的。 谁也不乐意当个废物，尽管被做成牌牌儿、当牛做马受人驱使虐待，更不是什么好事。 小天师郑景，借着七分醉意，软磨硬泡： “哥，你也知道有些大客户……好看的小男生玩腻了，改玩小男飘了……我没那嗜好，这小阿飘对我没用，对你也没用……” 易青川没接话，反问： “黄老先生还亲自做牌儿么？” “做做做！”一听问到自己的恩师，郑景酒意都清醒了几分： “我师父这些年，岁数大了，做的少了，但熟人朋友的也做！哥，我跟你说，现在好多大明星，都靠那牌牌儿一夜成名……我给你也做一个，不，不，我让我师父给你做！用五千年修为的飘做，保准你一步登天……哥，你看你手里那只，能不能让给……” 话音未落，郑景忽然顿住了。 小天师费力地睁着朦胧醉眼，直勾勾地盯向酒吧门口。 门后面的地板上，有一只卡在门缝里的，浅蓝色俄罗斯套娃。 这世上大部分的天师，需要借助天时地利与仪式，才能够察觉到阿飘的存在。 也有一部分修为更高深的，能够随时随地察觉阿飘的磁场。 玄学圈顶流紫微星郑景，就属于后者。 小阿飘被小郑天师发现了！！！ 易青川不动声色走向门口。 一步，一步，朝浅蓝娃娃越来越近。 司影屏住了呼吸。 刚才他似乎听见了，郑景和易青川在谈价。 易青川可能要卖掉他！ 小阿飘道心破碎！ 扭头无声地连对口型带比划，意思是让余刀快跑。 余刀不甘心跑，闪到了酒吧门口，那用彩色粉笔写着“今晚威士忌特价”的小黑板后。 直到易青川俯身，一把将卡在门缝的娃娃捡起。 余刀才咬了咬牙，嗖的一下飘走了。 “不用五千年的飘，我觉得这个就挺好。” 说话间，易青川还故意将那浅蓝娃娃，在手里抛了抛。 忽悠——忽悠—— 抛得司影跟坐过山车一样。 “这只不好，这只做不了。”小郑天师苦口婆心，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我没说要做牌儿。” 易青川笑了，还故意戳了戳掌心里的娃娃，也不知道这后半句话，说给谁听： “这个不乖，禁止投胎。” 哦豁！司影两眼一黑。 …… 司影被带回了易青川的房间。 精致的浅蓝色娃娃，刚才在门后面，滚了一身灰。 连那原本色泽清亮的油彩，都变得灰扑扑的，不漂亮了。 小阿飘蔫头耷脑蜷缩在娃娃里，直到被温热的水流唤醒。 易青川将套娃，拿到水龙头下冲洗干净，还特意将水温调得不冷不热。 而后抽了两张纸巾，吸净上面的水渍，擦干。 娃娃焕然一新。 易青川将套娃交到单手，另一手拿了浴袍、毛巾，开始脱衣服。 浴室暖色壁灯下，青年修长的指尖，一颗颗解开领口的扣子。 司影躲在套娃里，近距离下清晰可见，对方轮廓分明的喉结、胸肌、腹肌…… 小阿飘闪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精神头也变得好极了。 还没等脱到关键地方，对方忽而顿住了，转身拎着娃娃出了浴室。 嗖！—— 一个绝美抛物线，娃娃被扔在那柔软舒适的双人大床上。 还附带了不容置疑的两个字： “睡觉。” 司影骨碌碌地翻滚了几圈，滚到大床正中央。 脸朝下，一头扎进被子。 小阿飘不满意地大声嘀咕： “真粗暴！” 第13章 天选狗仔 阿飘多数时候不用睡觉。 不过，易青川还是将套娃放在了自己的床上，还分了一个被角。 同时，暂时释放了一小部分封印。 使得司影能够舒展开身体，不必蜷缩在小小的套娃里过夜。 夜阑人寂，恢复至正常身体大小的司影，缩在柔软舒适的棉被里，借着窗帘透过的一丝月光，看身旁熟睡着的青年身影。 不得不说，易青川长得很好看，是那种五官立体，气质硬朗的一派。 在如今鲜肉遍地的演艺圈里，无代餐！ 月夜下，司影伸手，隔空轻轻描绘青年棱角分明的脸型，看了好一会儿，才爬起身。 他是一个有正事儿的小阿飘，绝不为美色所惑！ 睡在身旁的青年虽然帅气好看，却是抓他的罪魁祸首。 还管天管地管他投胎！ 逃命要紧！ 凌晨两点钟，司影悄悄地从易青川的大床上飘起，直奔玄关。 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青年睡得安稳。 只要穿过这道木门，就自由了！ 司影像往常一样，一头撞了过去。 砰！—— 小阿飘的额头重重地撞上门板，弹飞了。 duang的一下，掉落回柔软的大床。 ？！！ 司影不死心，晕头转向地重新飞起。 这一次高高飘向那敞了小半扇的窗子。 18层楼高的夜空下，司影连眼睛都不眨，果断地飘出窗子。 小阿飘飞得自由自在、畅快淋漓、肆意徜徉、呼呼生风！ 飞了好一会儿，才如同撞地球的小行星一样，砰地向地面砸去。 啪叽！ 那触感不像水泥地，软乎乎、暖和和的。 司影定睛看时，发觉自己仍旧一头摔倒在，易青川的大床上。 这！不！可！能！ 小阿飘遭遇了鬼打墙！ 司影瞪大了双眸，直勾勾地盯着身下的大床。 他决定再试一次！ 这次，他运用《禁！战斗飘攻击术》中的法门，躺在宽敞舒适的大床上，四肢舒展，体态安详。 任身体轻悠悠地往上飘。 很好，三秒钟后，仿佛回到了地府。 司影心满意足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大酒店房间，里面码了一叠又一叠的元宝冥币，从地板一直码到天花板，整整齐齐，足有上千份。 司影发觉自己挂在天花板的吊灯上。 一怔的工夫，房门开了，从外面进来几位穿黑色工作服、带头盔的男士。 确切的说，是阿飘骑手，穿着统一规格的服装，背后还印着【易秒快递】的logo字样。 其中一位骑手飘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 “小兄弟，这里是易秒快递雷森大酒店中转站，只放货，不住人，你是不是进错房间了？需要帮忙吗？” 司影一个没挂稳当，从水晶吊灯上跌了下来，摔回了阳间。 小阿飘绝望地四仰八叉趴在大床上。 身边是睡相甚好，任他折腾了半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的硬茬子。 司影仍旧不大能接受这个事实： 作为一个飘，他不能穿墙了？他不能回地府了？ 甚至逃不出硬茬子的床了？！ 司影翻了个身，凶巴巴地重新审视床上的青年。 易青川究竟是个什么人，司影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唯一能够确认的是： 对方是人，不是飘。 但绝不是个普通人。 司影印象里，有两类人不普通，一类是有阴阳眼的人，他们大多生来就能看见阿飘。但通常不会什么法术，不能对阿飘产生影响，还整天神神叨叨。 显然，易青川一点也不神叨，相反还挺低调。 而另一类，便是像郑景那种，能够沟通冥阳两界的顶级天师。这类人通常是修行中人，走得是出尘避世的路线。 然而，司影觉着，易青川也算不得出尘，相反还挺入世。 还当明星、还拍戏、还卷名利场，还干兼职捉飘赚钱！ 最重要的是，易青川仿佛随时随地，都能看见小阿飘。 不分场合、不分环境，啥啥仪式都不用！ 司影想了想，毛骨悚然。 小阿飘无处可逃，苦思冥想了大半宿，翻身下床，在房间里自己鼓捣。 他的法力还太弱，干不了翻箱倒柜的事儿。 只能这儿转转，那儿瞧瞧；从抽屉缝里钻进去，扒拉扒拉；飘进大衣柜里，翻找翻找；再围着立在墙边的行李箱，敲打敲打。 然而，司影失望极了。 易青川的房间，干干净净、简简单单，连一丝能让他捞着的把柄都没找到。 行李箱早已清空，衣服在大衣柜里整整齐齐，日常用品在洗漱台上规规矩矩，剧本在办公桌上一丝不苟。 第16章 连那装符纸与罗盘的背包，都利利索索摆在床头柜一角。 房间里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物件。 哪怕是酒店配备的那一整盒套套，都原封不动地放着，没有拆封过。 对此，司影进行了一番深入的分析： 易青川这人，自律、干净，没显著习惯，没特殊爱好，更没花边新闻。 不好搞！ 折腾了小半宿，一无所获的小阿飘，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司影一觉睡到天亮。 再醒来时，四周黑漆漆，冰凉凉的，还带着那么一丝木香。 司影悄没声息地舒展开身体。 砰的一下，脑袋磕了。 小阿飘困扰地左看看，右看看。 哦，他又被封娃娃里了。 但这只与昨天不同，不是昨天用来封印他的那枚，第五层浅蓝套娃。 今天封印他的娃娃，更大一些，是第四层，酒红色！ 咋还给他换娃娃了？ 司影苦思冥想，拼命降低存在感。 他估摸着，一会易青川开工拍戏，多半会把他留在酒店里，那时候他就可以再设法逃跑。 虽然拖着个娃娃很累赘，但办法总比困难多。 然而，这念头在脑海里只闪过了一秒，还没捂热乎，易青川从浴室里出来了。 是沐浴更衣，整装待发的大明星。 今天的易青川，穿了身运动范儿的深色卫衣长裤，把随身的黑色双肩包，帅气地甩在一侧肩膀。 而后，拿起昨天用来封印小阿飘的浅蓝色套娃，拆开了。 又从大衣柜里拿了个物件，放进浅蓝娃娃里。 司影在飘窗上离得远，没看清。 那似乎是一只男士腕表，还挺贵的品牌。 易青川将那装了只名贵腕表的浅蓝套娃，拿在手里。 转身又到飘窗前，俯身拿起封印着小阿飘的酒红套娃，随手放进背包。 嗯，带他出门了？！ 还一带带了两个套娃！ 小阿飘的cpu再次烧干。 “还以为你记错了我是哪个色呢……”黑色背包里的少年嘀嘀咕咕： “住个公租房还给换来换去，真不靠谱。” 清早七点半，易青川到电梯间与申又汇合。 衣角带着薄荷香的清爽青年，还笑着抛了抛手里，昨天用来封印过小阿飘的浅蓝套娃。 里面沉甸甸的，只有一只腕表。 趁着电梯间没外人的工夫，司影于背包里的酒红套娃中，传来闷闷的声音： “易青川，咱俩商量商量呗，我犯的事儿其实也不大，姚夜只受了点外伤，没有生命危险，听说都出院回剧组了……虽然警方有权利抓捕无照复仇的飘，但你既然不是他们的同事，不像他们有季度kpi要完成，那你能不能放了我？……” “我真的想去参加下月初一的剧本市集，我想挑个好本子去投胎……”背包里的少年低声垂眸。 叮咚，电梯来了。 易青川斜倚着擦得锃明瓦亮的电梯，晃了晃装着酒红套娃的黑书包，一句话： “警方业务外包了。” 嗷？！司影深深吸了口气。 他不过才去了一趟人间副本20年，现在地府都这么玩了吗？！ 核心业务也能外包？！ 警飘们现在已经懒惰到，跨境业务三不管，直接外包给人类玄学大师？ 是摆烂咸鱼！官僚作风！酒囊饭袋！尸位素餐！ 不过没关系，司影不气馁，他再接再厉。 乘电梯下楼的几分钟里，司影大脑飞速旋转： “易青川，我其实，我其实能帮你，我能扫清你璀璨星途上的一切障碍，让你安安稳稳走花路！” 小阿飘左右手十指相扣，许下豪言壮语： “我知道哪些明星早晚会塌房！我能看见哪个明星约炮出轨、哪个明星违法犯罪、哪个明星恋爱睡粉，哪个明星偷税漏税……我能24小时跟踪任何人，我是天选狗仔！” 司影说得自己也心潮澎湃，仿佛整个娱乐圈半壁江山尽在掌握！ 是能干大事儿的一个飘！ 易青川将那黑色背包的拉链，拉开了一半，给小阿飘透透气。 嗯？果然感兴趣？ 司影胸中豪情万丈，热血沸腾，整个飘都仿佛燃起来了。 小阿飘趁热打铁： “哪怕，哪怕你的对家艺人，什么坏事都没干，只要你看他不顺眼，我就能半夜去他房间，拆他套套！一整盒都拆了！扔掉一半！” 易青川忽而目光一顿，仿佛已经看见了未来不久的热搜预定： 【某明星酒店约会用掉半盒套套】。 他刚才出门时没留意，他房间里酒店自配的套套。 该不会给他拆了吧？ 易青川没答，而是将手伸进背包，特意轻敲了敲酒红娃娃的脑袋： “行，收工回去就拆我的，今晚就拆。” 嗯？ 小阿飘怎么都觉着，这话不太对头。 拆了干啥？ 第14章 盲盒投胎 司影连同酒红色俄罗斯套娃，被易青川带到了《十七言》片场。 易青川将装了酒红娃娃的黑色双肩包，锁进了保姆车的后备箱。 而后将另外一枚装了名贵腕表的浅蓝娃娃，随手扔在座位上。 便跟申又一同下车，拍戏去了。 司影虽然没明白是个什么操作，但对方临走前，似乎给他又开了一点儿移动权限。 小阿飘得以从娃娃里出来，围着硬茬子的一辆小轿车，以及一辆房车，放放风。 待到易青川和申又走远，司影愉快地绕车三圈。 飘在小轿车周围，前敲敲，后敲敲。 他发觉自己趁乱逃跑，有难度。 封印他的酒红娃娃，在后备箱里。 他打不开后备箱。 这时候要是能遇到个法力高深的小阿飘，搭把手，就好了。 司影车前车后转了好几圈，倒是遇见了几个常驻影视城，长期蹲香火的眼熟飘。 但都跟他一样，是法力低微的孤魂小野飘。 别说是开后背箱了，连蹲香火吃，都得偷偷摸摸的，怕更厉害的飘来抢。 偏巧那几只小阿飘，还自来熟，看见了司影，离着大老远就打招呼。 人类习惯性见面一句“嘿，吃了么您呐？” 稍微熟一点的，就是“您孩子什么时候毕业、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娃啊？” 阿飘的习俗不这样。 阿飘们打招呼：“嗨，赶着投胎去啊？” 稍微熟一点的，就是“一胎二胎还是三胎了啊？” 常驻剧组这几个小阿飘，跟司影半生不熟，一见面，立刻围在了小轿车旁： “兄弟，好几天没看见你了，还以为你投胎去了！” “……” 司影已经不想解释，自己是怎么被捉的了。 小阿飘也要面子的！ 司影不大喜欢，一见面就问人家啥时候投胎。 他那点可怜兮兮的功德分，要是能拿着个好剧本，他早就投胎去了。 他做梦也想拿个一顶一的好剧本： 顶级富豪，名利双收、六亲和睦、长命百岁！ 然后，他活九十九就可以了，少一岁他怕自己骄傲！ 远处一声高高的呼喊，打断了思绪： “司小影！” 余刀如风车一般由远及近，一眨眼就飘到了跟前。 从那敞开的小轿车窗，嗖地一下钻进去，直奔易青川放在座位上的浅蓝娃娃。 “诶？” 余刀在那浅蓝娃娃里，察觉不到好兄弟的磁场，怔了怔。 “余小刀，我在这里！” 司影从后备箱里飘了上来。 他今天住在酒红色娃娃！ “司小影，我去忘川南岸分局报警了，刚从局子里出来，你还好吗？” “我没事。硬茬子把我换了个娃娃，锁后备箱里了。” “那些警飘真废物，我去报警说，我朋友被飘贩子抓了，他们还要我做笔录。我连易青川仨字都报给他们了，他们那个姓马的老大，还笑嘻嘻地让我等……还说什么要集结队伍，先埋伏、再收网……我看就是摸鱼、推卸责任！” “毕竟冥阳两界不同，跨境营救，总是要困难一些。”司影能理解。 “要不是那个姓马的，身上挂着警飘证，我都怀疑跟硬茬子，是一伙的！” 余刀一边叨咕，一边去开后备箱。 车上没人，司机下车抽烟去了，余刀拼上一把，或许能够按动后备箱开关。 司影认真地劝慰兄弟： “余小刀，在警飘来之前，你别再来了，硬茬子他今天，带了两个娃娃，我怀疑他还要再抓一个小阿飘。” “我不怕！”余刀义气十足： “警飘要是不来，我自己想办法救你！” 说话间，一道身影轻手轻脚地，往小轿车这边过来。 第17章 初升朝阳的映衬下，照得那道影子斜斜的扭曲着，依稀看出是个年轻小男生，个儿不高。 披了件白风衣，是段云柯的代言款，胳膊上还吊着绷带，看上去刚出院。 “是姚夜！” 司影警惕地拍拍余刀肩膀。 姚夜蹑手蹑脚地，绕到易青川的小轿车旁。 隔着车窗，前前后后绕了好几圈。 而后，主动去找那倚车抽烟的司机师傅说话。 司机是剧组雇的当地人，不熟悉剧组成员，只听见姚夜说，是工作人员，过来帮易老师，拿瓶矿泉水送去房车。 司机便开门让上车了。 姚夜直奔后排座位，鬼鬼祟祟、小心翼翼…… 二话不说，把后排座椅上的浅蓝娃娃，给拿走了。 下车时还拿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句语音： “拿到了，浅蓝色的。” 司影大惊！ 他恍然想起来了，昨晚他和余刀逃亡大计失败，撞见了小郑天师和硬茬子。 封印他的浅蓝色套娃，被小郑天师看见了！ 怪不得今天，易青川给他换了娃娃。 姚夜是来帮小郑天师，偷他的！ 他如若没看错，今天易青川出门时，还特意往这枚浅蓝娃娃里，放了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 娃娃是用来封印小阿飘的，易青川算准了姚夜不敢打开看。 小阿飘围着小轿车兜兜转。 几分钟后，申又回到车里，于后排座位顶上，取下一枚手指盖大小的摄像头。 转头就报了警。 警方抵达现场时，姚夜正找了个片场外的小树林，将那刚偷出来的浅蓝娃娃，拿给郑景。 小郑天师满眼兴奋！垂涎欲滴！欣喜若狂！饿虎扑食！ 小天师就要得到小阿飘了！ 然而在看到那浅蓝娃娃的下一秒，小郑天师忽然就不那么兴奋了。 因为那娃娃，一看就不对劲。 里面没有小阿飘。 郑景留了个心眼，没伸手去接。 别看郑景平日里,一副清澈愚蠢大学生模样，走的是玄学网红大师路线。 骨子里可精着呢。 犹豫的这么一丝儿功夫，警笛响了。 姚夜人赃俱获。 警方从浅蓝色套娃当中，追回一枚价值六位数的名牌腕表。 彼时易青川正在拍戏，段云柯也在拍戏。 两位主演在同一场戏上，配合得还挺顺利。 却一点也不耽误两人一块，上了个热搜： 【段云柯助理盗窃易青川名贵腕表】 短短半个上午，全网服务器瘫痪。 剧组片场诸多媒体粉丝，姚夜被警方带走的画面，顷刻间传遍了全网。 微博上，段云柯的粉丝们，与网友路人大吵特吵： “一定是易青川诬陷！他从进这个剧组，就一直对小柯冷脸！” “人都带走了，怎么可能是诬陷？” “姚夜干的事，凭什么让云哥买单？云哥应该开了他！” “开个鬼？那是你们嫂子！” 司影与余刀抱着大大的飘飘机，翻墙搭梯子连上了三次元外网。 刷微博、看热闹。 热搜话题上，段云柯的大名占了七八个，每一个后面都跟了个火红的爆字。 段云柯一个上午掉粉两百万。 剧组制片方，也已给段云柯团队发了警告公函。 司影心满意足地坐在后备箱上，白色休闲长裤下，两只纤细小腿，自在地一晃一晃。 与余刀肩并着肩，头挨着头，看热闹看得忘了逃跑。 还自言自语小声念叨： “易青川这个硬茬子可真硬。” 余刀愁眉苦脸：“是我先前看走眼了，还以为他是个只会拐卖小阿飘的草包。” “他虽然不是草包，但依旧会拐卖小阿飘，还会睡小阿飘！” “什么？！” 余刀下巴快要掉在了地上，大脑飞速旋转： “听说，很多飘贩子的大客户，都是那方面不行，在人类面前没有尊严，才去搞阿飘，反正小阿飘又没法跟人说出去。” “这个硬茬子好像，看起来还行……”司影垂眸嘀咕，超小声。 他看过对方洗澡，身材尺寸看起来，应该不像是会被嫌弃的那一类，相反，还挺令人羡慕。 “不行，我一天也不能让你在他身边多呆，指望不上警飘，我自己想办法！” 余刀顿了顿，嗖地一下钻进车内，再次试图开后备箱。 “我原本一点也不怕他，可是他说禁止我去投胎。” “啥？”余刀一听炸了： “这比睡小阿飘还混蛋！他有什么资格禁止阿飘投胎修功德分？现在警飘都不那么干了，顶多是规劝几句，要眼睛擦亮挑剧本，不要什么都瞎投……” 余刀越说越气，铆足了劲儿地对付后备箱。 “唉，算了吧，我试过没用的。” 司影有些气馁，他们的法力没办法操纵汽车。 说话间，司机在警方那做完笔录，回来了，似乎是易青川的戏拍完了，要转场。 “对！就是现在！你别动！” 余刀说话间，借着车子启动的一瞬，叽里咕噜不知道念叨了些啥，而后跟个火箭炮一样，一头冲向了后备箱开关。 轰！ 小阿飘没有体重，司影轻飘飘坐在后备箱上，突然听见身下一声： 咔哒！ 后备箱的开关弹开了。 司影大喜！ 身形高高地飞起，准备一个调头就把封印自己的酒红娃娃，搞出来。 突然间，又是一声干脆利落的： 啪！ 司影震惊地向下看，易青川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只手稳稳地按在后备箱上。 把已经弹开的后备箱，按回去了。 司影于电光石火间，跟余刀打了个“你快跑”的手势，是他们两个小阿飘之间，独有的暗号。 余刀嗖地一下钻进了车底。 司影于空中，来了个无意义的漂亮大盘旋，重新坐回到后备箱上。 看看这儿，瞧瞧那儿，小阿飘假装无事发生。 后备箱上的飘飘机，还连着三次元里的微博热搜话题榜。 易青川微微俯身，双手撑着后备箱，刚好将少年纤细的身形撑在臂弯间。 赏心悦目地端详了一会儿。 而后伸手敲了敲放在后备箱上，带着段云柯大名页面的飘飘机。 “你上个副本就栽他手里了？” “嗯？” 司影怔了一片刻，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好好的一个人，不说人话，专门学着说飘话呢？ 他们阿飘才管人生叫副本。 想了想，小阿飘扬起高傲的小脑袋。 没错！ 他上一局副本，是被段云柯跟姚夜俩人，给合力坑出局的！ 如今他来找他们俩复仇，虽然不怎么合法。 但合情合理！ 司影心里坦荡极了。 片刻之后，易青川直起身子，唇角勾起一抹欠揍的笑： “你可真菜。” “……？！！” 司影惊讶得欲言又止，粉嫩精致的唇形，再次变成了个小小的“o”。 合着易青川帮他收拾段云柯，是为了展示自己一刀999的实力？ 顺便再附赠一轮嘲讽buff？！ 小阿飘感觉深深受到了打击。 易大明星得寸进尺： “就你这水平的小阿飘，投胎了也是陪跑，现在流行的盲盒投胎，我送过，一趟我能送八个。” “……！！” 司影吓了一跳，他知道时下市场上流行的盲盒投胎！ 那是用来给小阿飘们刷经验用的，没有剧本，即便有也只是个粗糙的大纲。 能抽到稀有精品盲盒的小阿飘，微乎其微。大部分都是投个潦草的人生，甚至投成猫猫狗狗小动物。 司影超生气！不满意地大声阴阳怪气： “你可真能挣外快，合着你是送子观音呗？……现在的警飘，连跨境执法、投胎转世，这样的核心业务都找编外人员，怪不得都说他们是酒囊饭袋！” “是什么？”易青川精准捕捉了四个字。 “酒囊饭袋！” “我是什么？” “送子观音！” 司影说得超大声，底气十足。 易青川忽然笑了，这个笑看起来痞痞的，不像什么好人。 小阿飘脊背一凉。 他该不是得罪了这个硬茬子，要送他去投那个什么盲盒胎吧？！ 他不要盲投啊！！ 第15章 金元宝 司影从后备箱上飞起来，退了好几步，警惕十足地围着易青川，转圈圈。 易青川也没说非要送他个盲盒投胎大礼包。 反倒是片场里，围了越来越多的媒体记者，拍摄中断了。 【段云柯助理盗窃易青川名贵腕表】的热搜，仍在高高地挂着。 第18章 易青川可真行，为了收拾段云柯，连自己的剧组都整停工了。 不得不说，看见大仇家栽了这么个大跟头，小阿飘格外高兴。 司影觉着，与易青川相比，自己先前那些吓唬大仇家的雕虫小技，确实显得十分小儿科。 想了想，他重新降落回后备箱，小声问了句心里话： “你的手表拿回来了么？” 易青川钓鱼执法、故意放进套娃里那枚腕表，还挺贵的，是一线品牌。 司影从前当练习生的时候，见其他小队友戴过。 他是一个识货的小阿飘。 “晚上去派出所拿。” 易青川说话时，双手重新撑着后备箱，与眼前的少年对视。 那距离近极了，几乎头挨着头，额头快碰到小阿飘的刘海了。 如若不是小阿飘没有实体，对方或许还能感受到，少年那乖顺柔软、手感极好的发梢。 …… 当晚，影视城东郊派出所，灯火通明。 姚夜涉嫌盗窃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段云柯名誉严重受损。 易青川很满意，在热度最高的黄金时间，特意等到段云柯该掉的粉，掉得差不多了。 亲自去了趟派出所，把误会一澄清，和解了。 跟他经纪人申又，俩人一块，把证物取了回来。 他的俄罗斯套娃虽然不值钱，但里面的腕表，可是他16岁生日时，他三伯送给他的，老珍贵了。 易青川是他那位三伯带大的，没有别的亲人。 晚上9点半，易青川拿了证物、签了字。 前脚刚一踏出派出所大院，后脚就遇上了小天师郑景。 一念之差，差点成为嫌疑人，郑景这一天，过得惊心动魄。 好在案发现场，他没接姚夜给的套娃，没让易青川的一箭双雕给叼了去。 要不然他的大名，得跟段云柯肩并肩，挂在网上。 郑景可也是个网红级天师，各大社交平台上，一千多万粉丝呢。 “嘿嘿，川哥，误会，误会……” 小郑天师永远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卖惨扮怂，样样精通。 今早怂恿姚夜，去偷人家的小阿飘未果，这会儿自己美美隐身。 易青川停步转身，就在这派出所大院里，当着郑景的面，不紧不慢地，把手上的浅蓝色套娃打开了。 躺在里面的一枚名贵腕表，安然无恙。 下一刻，易青川却一把揪住郑景的领子： “里面东西呢？” 郑景被揪懵了，怔了怔： “那，那表不好好地在那呢……” “别的东西呢？”易青川发了狠，直接将人怼到墙上。 怼得郑景前心贴后背，差点咳嗽出来。 易青川天生五官硬朗、气质偏冷，虽然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痞里痞气、跟谁都混得还行的性子。 但冷脸的时候，气场还是挺压人的。 “什么东西啊？没有别的东西啊？啊？川哥，搁哪呢？”郑景慌了。 易青川敲了敲浅蓝娃娃，一字字质问： “我飘呢？” “啊？！”郑景傻眼了。 眼见小天师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易青川才松开对方衣领，退开两步。 但依旧指着慌张小天师的脑门： “你可真行啊，郑景，别以为这事不归阳间管，你就无法无天。没错，黄老先生是做牌儿的，干的是道儿上的买卖，是地底下的警方，近50年来追捕的头一号通缉犯。但行有行规，可没听说他老人家，抓不住飘就偷别人的！” ？！！ 郑景吓得当场石化、呆若木鸡、哑口无言，连嘴唇都抽搐了。 短短几分钟间，已经有民警过来，将二人拉开、警告、询问事由。 易青川也没纠缠，转身就走。 临走前还特意顿了顿，又撂下几句狠话： “你给我等着郑景，你是真觉着我找不着你师父？我告诉你，不出三天，我让整个玄学圈都知道，你师父那点本就不光彩的脸面，让你给丢得一干二净！” 说完，没给对方一丁点辩驳的余地，大步上车。 深藏功与名。 直到夜色路灯下，黑色的小轿车渐行渐远，远得连尾灯都看不见了，郑景才从惊骇中回过神来。 到底还是被易青川给摆了一道。 这个瓷儿让人碰的，可太窝囊了！ 合着那个小阿飘，算他头上了呗？ 日后，他再也不能抓那个叫司影的小阿飘了，否则整个玄学圈，都得说是他偷的！ 郑景尽管年纪轻，但脑子挺快，心里明净似的。 这哑巴亏吃得没处说理去。 憋屈，太憋屈了！ 是大冤种！ …… 深夜，易青川回到酒店。 房间里有人等，不，有飘等。 司影难得乖顺地没乱跑，哪都没去，而是安安稳稳地脱了鞋，盘膝坐在那正方形双人大床上，淡定极了。 司影在数钱。 此刻被码在易青川床上的，是一小堆一小堆的金元宝、金条、黄纸、冥币。 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码成好几叠，每一叠的高度，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增长。 整张大床上琳琅满目，金光灿灿。 司影高兴极了，快要扑上去了。 床尾站着一只圆头圆脑、身上印着“易秒快递”四个字的小机器飘。 今天是马卡龙色系、天空蓝版本的ai骑手。 也是司影这次飘生以来，第一次收到龙头快递企业，给送的货。 尽管之前的两年里，司影每年也会收到一两份儿的元宝纸钱。 不过总体而言，司影仍旧是一个小穷飘，没在易秒快递开过会员。 易秒快递的ai骑手，通常只有闲暇时，才会捡这种散单接。 就在易青川回来的五分钟前，小机器飘敲开了酒店房门。 “尊贵的司影先生，这里有一份来自s市的包裹，寄件人是程子尧先生。” “给我的？！是子尧！” 小阿飘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顿时亮晶晶的。 程子尧给他寄钱了！ 程子尧是一名摄影师，今年23岁，从前给司影他们这一批练习生，录过团综。 是司影生前最要好的朋友。 这几年来，每每赶在司影祭日前几天，程子尧都会给好兄弟烧纸。 与其他的小阿飘相比，司影的资产寥寥无几，可怜巴巴的，但大多都是这两年程子尧给的。 要不是今晚收到了元宝纸钱，司影差点都忘了，再过三天就是他的祭日。 程子尧是阳间里，唯一还惦记他的人。 司影心情复杂地数着钱。 他和余刀、程子尧三个，是一等一的好朋友。 这趟人间副本局，是他和程子尧两个，组队双排，结果他出现失误，提前下线出局了。 留下程子尧一个，孤立无援地在人间继续打副本。 程子尧还有一个投胎前的名字，叫楚河。 想起楚小河，小阿飘轻轻吸了吸鼻子。 易青川回来时，小阿飘下意识地合身扑上一床的金元宝，双眸之中警惕极了。 财不外露！ “这么大一单啊。” 易青川笑了，倒是一点也不吃惊，双手撑着床沿，看一床的金银财宝。 翻捡翻捡黄纸、把玩把玩金元宝，再敲打敲打金砖。 故意逗小阿飘。 司影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叠金条，往身后推了推。 悄悄地，趁着对方不注意，再推一推。 小阿飘使劲儿护着自己的财宝，神情像只机敏的兔子。 他就是喜欢金元宝！ 更何况，与其他的阿飘相比，他本就没多少金元宝。 谁敢动他财物，他敢跟谁玩命！ 过了好一会，见易青川似乎没想打他财物的主意，将那几枚玩够了的金元宝，又放回去了。 司影才在一床的金银财宝当中，伸长了脖子张望。 也是，易青川是人，对小阿飘的财物不感兴趣。 冥币在人间又不流通！ 片刻之后，易青川脱外套、准备换洗衣物、整理剧本，该干嘛干嘛。 没再关注大床上，仍旧缓缓增加的金元宝。 只是在打开大衣柜时，朝着一点点放下警惕的少年，随口问了句： “今天什么日子啊？” “什么日子也不是。” 司影答得干脆，隔了一会，小声补充了句： “三天之后冬月初一，是我的祭日。” 易青川脱卫衣的手，明显顿了顿，卫衣套在脑袋上，看不见神情。 不过仅是那么一瞬，下一秒，便一把将卫衣扯下来，唇角重又勾起痞里痞气的笑： “那我得给你准备份大礼。” “不用什么大礼，你送我去参加剧本市集吧。” 床上的少年双眼饱含期待。 第19章 重新投胎，扳回一局，是司影心心念念的事儿。 但这几年来，人间大环境整体萎靡，剧本质量下降，司影每年都会逛好几场剧本市集。 但从没挑着过合适的本子。 人间剧本需要靠功德来买，功德这玩意，珍贵得很。旁人借不了，也不能拿钱换，只能自己慢慢修习提升。 司影的功德分不够，买不到一个能快速入场，一举复仇的好本子。 “我认识不少好编剧，找人给你写一个。”易青川开口。 床上的少年歪着头，用那对长睫毛的漂亮大眼睛，给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易青川说的，好像写个人生剧本，是件多么容易的事儿。 拿他当小傻飘骗呢！ 要说易青川是明星，在人间娱乐圈，认识不少大编剧，司影还信。 在地府里也有这么牛逼的资源，司影可真不信！ 易青川也不介意，顿了片刻，问： “你家住哪啊？” 司影知道，对方所说的家，自然是指墓地。 易青川想知道小阿飘的墓地在哪，方便以后也给小阿飘烧点东西。 司影抱着一大堆金条，似是经过一番审时度势的思考，而后字斟句酌地，答了对方几个字： “我不告诉你。” 易青川瞥了一眼那小机器飘显示屏上的墓址，笑了： “真小气。” 第16章 托梦？不会！ 午夜，漂亮而勾人的少年，垂下被星光点缀的颀长羽睫。 坐在铺满金银财宝的大床中央，显得小小的一只。 司影不想告诉易青川，自己的家庭住址。 主要是，他的墓地太过寒酸，实在是不怎么愿意展示给人看。 司影的骨灰存放于s市南郊，一座大型公墓的骨灰墙上。 是比骨灰盒大不了多少的一个格子间，算不得入土为安。 甚至在地府里，也属于窝棚区、廉租房。 s市作为一线大都市，娱乐行业发展蓬勃，有许多大型影视、经纪公司。 包括易青川在内，不少大明星也都生活在那里。 也是司影生前读书、当练习生的地方，死后也便葬在了那里。 还多亏了程子尧，以及几位要好的大学同学、辅导员帮忙，才得以完成下葬。 没有亲人愿意为小阿飘购置墓地。 每年到了祭日，或是清明前后，也只会收到程子尧的一份礼物。 往年，司影通常会在祭日当天，回到自己的骨灰墙。 把程子尧送给他的金银财宝，数上好几遍，而后，珍重地存入地府官方的天地银行。 而后，再在那小小的骨灰墙上，给自己贴上一朵漂亮的小黄花。 小阿飘不肯说出家庭住址，易青川也没再追问。 而是拍了拍床尾小机器飘，那圆乎乎的马卡龙色小脑袋： “这个，教你怎么玩。” 司影好奇地扑闪着浓密的羽睫。 “小易，去看看寄件人。”易青川向小机器飘开口。 话音刚落，小机器飘胸前，凭空显现一块16：9的透明电子屏幕。 屏幕里，万籁俱寂的夜晚，有风吹过一整排树梢，沙沙作响。 无人的十字路口，一个穿旧了吧唧灰黑羽绒服的少年，蹲在地上烧纸。 那火光旺极了，少年烧了一大堆，又一大堆。 口中还不住念叨着： “庄舟，来收钱了。” 庄舟是司影活着时候的名字。 司影定定地盯着，小机器飘胸前的电子屏幕。 咻！—— 哎呀，被吸进去了！ 小阿飘一个不留神，一头扎进了电子屏。 s市，郊区，司影站在了程子尧身旁。 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四周，这里是程子尧租住的合租房小区外。 司影蹲下来，与正专注烧纸的少年，肩并着肩，头挨着头。 尽管小阿飘知道，对方根本看不见他的存在。 程子尧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哑，还有些哽咽。 一边将一叠叠的元宝黄纸，放进火堆里，一边小声念叨： “小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的好不？” “三年了，你都没给我托梦。” 司影无声地吸了吸鼻子： “我还没学会托梦，等我学会了，我一定第一个给你托梦，好不好？” 程子尧继续冲着火堆说话： “我最近换了工作，也搬了家，不在你之前的经纪公司了，我找了份儿旅拍的工作，虽然不怎么靠谱，先干着。我还是喜欢摄影，想拍大片，去拿奖。” “我还想跟娱乐圈的大记者合作，把段云柯的那些行径，告诉大记者，曝光他！小舟，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我能找份儿好工作，认识大记者，曝光段云柯！” “唉，算了，你还是别保佑我了，顾好你自己吧，别挨饿，别受冻，别受欺负，缺钱了就托梦跟我说。” …… 司影站在火光前，一双明闪闪的大眼睛，像是沾染了月夜之下、青草叶间的露水： “诶，我知道，我知道……你这局副本还有将近六十年，你得把这本儿打好。” “过几天我去剧本市集，要是能找着个合适的本子，我就回去陪你……要是，要是实在找不着，我就在场外协助你。” “小刀也很惦记你，对了，你在副本里，应该不记得小刀了，没关系，等几十年后你回来，就能想起他，到时候我们三个又可以在一块了。” “你们这好像禁烧，东西我都收到了，你快回去吧，别让城管抓住……” 司影嘀嘀咕咕，跟程子尧说了好多话，两个人各说各的。 直到程子尧烧完了所有金元宝和纸钱，确认最后一点火星都熄灭了，才起身回家。 司影舍不得从小机器飘的空间里出来。 小阿飘缓缓地跟在好朋友身后。 对方走一大步，小阿飘就犹犹豫豫地跟上一小步。 一人一飘，就这么一前一后，进了出租屋。 程子尧租住的，是一个四家合租的小次卧，打扫得挺干净。 司影前前后后，屋里屋外地飘荡了好几圈。 确认了主卧的一对小情侣挺好相处；东卧的男生，以及西卧的小姑娘，看起来也都是大厂打工的正经人。 司影放下了心。 “我，我得走了。”小阿飘伤感地小声开口： “等我解开封印，我就回来看你。” 小阿飘于虚空中抱了抱兄弟，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中，飘飞着两颗泪花。 而后转身飘走了。 程子尧怔怔站在客厅，手里拿着平板电脑，他要干什么来着？追剧？ 就在刚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转瞬即逝。 是无法形容的悲喜交加。 出租屋里的少年，低低地咒骂了自己一句神经病，而后将平板电脑打开，随便点进一部剧，调到最大音量。 …… 咻！—— 司影回来了。 小阿飘从ai骑手的显示屏里窜出，回到易青川的酒店房间。 那张正方形的双人大床上，已经摆满了高高的金元宝、金条、黄纸、冥币。 数量不再增长了。 易青川还把玩着其中两根金条，将它们磕得叮当作响。 “快还给我！” 司影伸手抢回来，还特意检查了一番。 金条光溜溜，明闪闪，没有一丁点划痕。 司影满意地将金条收起。 容颜乖顺的少年，一张纤白的小脸儿，此刻显得严肃极了。 不让易青川碰，而是自己一点一点地，将金银财宝，搬运进小快递车。 码得整整齐齐。 小机器飘满载着金光灿灿的财宝，发出奶声奶气的夹子音： “尊敬的司影先生，e0210号小易为您服务，请确认包裹清点完毕，小易将于一秒钟内，送达包裹上的墓址。” “好。” 司影郑重地将最后一枚金条，放进小推车。 “等等。”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叫住小机器飘： “请把这个也一起送去我家。” 说话间，司影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枚手帕包裹的物件。 那物件只有半个巴掌大，却用漂亮的浅蓝手帕，包得严严实实，规规整整。 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收到！e0210号小易立即出发！风里雨里，小易等你！” 天空蓝色的小机器飘，摇头晃脑地突突突开走了。 司影看着小机器飘消失的方向，眨巴着大眼睛，怅然若失。 刚才他交给小机器飘，一并送去他家的手帕，里面包裹的是《十七言》剧组开机那天，易青川给他的顶级香蜡。 他分给余刀两块，自己的那两块，这些天省之又省，只吃了一块。 剩下一块舍不得吃，让小机器飘替他送回家，留着自己投胎转世回来再吃。 第20章 小机器飘走后，易青川俯身，盯了一会眼前的少年： “别下副本了，我帮你干段云柯。” 小阿飘再次垂下扑闪的眼帘，没说话。 谁敢信大忽悠啊！ 刚才掉进小机器飘链接的空间时，他额前的几根刘海，被风吹乱了，歪歪斜斜的。 易青川伸手，手欠地想要给拨弄得更乱些。 指尖伸向瓷娃娃般的少年轮廓—— 穿了过去。 小阿飘没有实体，碰不到。 …… 次日一早，司影呆在酒红色套娃里，被易青川带去了郊外片场。 今日拍摄的，是几场群像大戏，外景的拍摄现场热热闹闹，主演们陆续都到了。 司影好奇地这儿飘飘，那儿转转，数算数算人数，清点清点设备。 比执行制片人还忙。 他甚至还看见了人群远处，一身西装商务范儿的小天师郑景。 郑景似乎是要走了，将随身的银色小行李箱，搬上了段云柯团队的小轿车。 姚夜特意观望四下无人，才将一个物件，双手交给郑景： “郑老师，这个就有劳了。” 别看姚夜平日里，仗着是段云柯身边的人，对谁都一副鼻孔看人的高傲范儿。 但对郑景是个例外。 有商有量，谦卑有礼，小心翼翼。 刚才他交给郑景的物件，是个用红色手编绳系着的挂坠，挂坠透明塑料材质，是个小男孩模样，做工挺粗糙。 易青川上次在段云柯病房隔壁，从姚夜背包里随手牵出来的，就是这玩意。 郑景接了攥在掌心：“放心，我带回去调教调教，这我做的，我肯定给你修好。” 顿了顿，小天师又愁眉不展，自言自语： “照理说，这玩意都跟了你好几年，不该失灵啊……是最近才出现的？” 姚夜紧张地点点头。 小天师拍着胸脯打包票： “没事儿，实在不行，我让我师兄或者师父，想想办法，放心吧，我们无相门的产品，一经售出，终身质保。” …… 片场另一侧，易青川在房车里换了衣服。 作为与段云柯平番的领衔主演，剧组也给易青川团队配备了一辆房车、一辆七座商务车，以及一辆小轿车。 易青川的随身衣物挺简洁，一个行李箱都装不满。 当下，司影就坐在房车旁的大行李箱上。 小阿飘专门喜欢坐行李箱。 近几日来，易青川的行李箱，是小阿飘的专属座驾。 易青川抬眸瞥了一眼片场外，载着郑景的小轿车。 紧接着，小轿车缓缓启动，转了个弯，消失了。 嗯，危险源远去。 “今天可以出来，片场周围一公里。” 易青川利索地换完衣服，朝着自己的行李箱方向，扔下一句。 “今天可真大方。” 司影坐在行李箱上，慢悠悠地阴阳怪气。 两条纤细修长的小腿，被白色有型的长裤包裹着，还悠然自得地一晃一晃。 彼时申又正单手夹着烟，与制片人交流工作。 回来时踩着半人高的长草，深一脚浅一脚地吐着烟圈。 司影深深吸了一口清晨薄雾里的风。 沁人心脾的草叶香里，夹杂着的微微刺鼻的烟草气。 小阿飘不喜欢，皱了皱漂亮的小鼻头。 易青川瞥了一眼自家经纪人： “把烟掐了。” “嘿？！你那飘还怕烟？！真奇了怪了……” 申又不服气。 说话间，还下意识地朝房车里瞥了一眼，酒红色的娃娃端端正正地安坐，娃娃上还系了安全带。 不服归不服，申又还是依言把烟掐了。 申大经纪说完话，又扭头弯腰，朝着车里的酒红娃娃打招呼： “你好哇，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了，是成年飘。” 娃娃纹丝不动，车窗外，司影坐在行李箱上，扬眉纠正。 申又当然是听不见的。 晨雾渐散，朝阳初升。 申又登上房车，拿了件衣服，挡住车窗外射向娃娃的阳光： “小朋友，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啊？跟我说说呗？” “我是大明星，是段云柯的队友。” 车窗外，司影用鞋跟一下一下轻轻磕着行李箱，不厌其烦地认真解释。 生前是大明星这事儿，司影说过好几遍了，但不知为何，无论易青川还是申又，似乎都不怎么信的样子。 司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才三年，就被娱乐圈除名了。 申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车外面候场的易青川： “我是个好人，跟抓你这小子不一样。” “哼，一丘之貉。”小阿飘高傲地扬起了头。 申又沟通无效，独角戏唱了好一会，伸长了脖子，朝易青川抱怨了句： “你这小朋友也不搭理我啊，你平时都怎么跟他交流啊？” “搭理你就见鬼了。” 可不是么，申又看不见飘，也听不见飘，一直跟房车里的娃娃说话。 实际上小阿飘根本不在那，在车外面的行李箱上坐着呢。 易青川的场次即将开拍，临走前，还故意坏心思地晃了一下箱子。 差点又把箱子上的小阿飘给晃下来。 司影也不生气，撇了撇嘴，四下看热闹。 望着易青川隐入人群的背影，申又继续尝试跟娃娃沟通： “小朋友，我跟你说说易青川，这小子他的来龙去脉啊？” 司影当即睁大了眼睛，扒着车窗边，凝神倾听。 易青川的背景来历，人生过往。 小阿飘感兴趣！ 第17章 私家飘 司影想知道，易青川这样的人，究竟拿了个什么样的人生剧本。 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成功跑路。 申又拍了拍身旁座位上，酒红色套娃的小脑袋，将座椅靠背调平，舒适地晒着太阳： “易青川这小子啊，他有个长辈，我们都叫易三伯，早些年在圈里，是个有名的大师，给人看个风水，选个坟地，祈个福，不少明星富豪都找上我们三伯。” “以前啊，青川他就上学、拍戏，不干这些。我们出道早，是个小童星呢。去年，三伯过世了，我们才继承这一行当。” “小朋友，你放心，我们不害飘，这小子以前也没抓过小阿飘，可能就是看你有意思，过两天我就让他给你放了。” “说起来，这小子也挺惨，他啊，不是他三伯家的亲戚后人。我也是来了这之后听说，二十年前吧，三伯自己一个人，上北方山里面，看风水，路过那么一个小村子。” “村子里就三十来户人家，这孩子五六岁，爸妈就离婚了，妈远嫁了，再也没回来过，爸的新媳妇不待见他，夫妻俩天天揍这孩子，让三伯遇见的那时候，都快给打断气了，这才给带回来。” “后来给了这家男主人几万块钱，把孩子领走了，上市里医院治好了伤，三伯找人托关系，办了领养。” “但没让改口，就叫三伯，不让叫爸，说是这孩子命里六亲无靠，剧本里就没爸妈。” …… 小阿飘听得聚精会神，看起来易青川的剧本也不咋地。 他还以为对方这么厉害，肯定是有飙出ui框的功德分，拿了个人生赢家的剧本呢。 如今想来，对方的属性点儿，可能都加在当大明星这条任务线上了。 电影奖倒是一个接一个，拿了不少。 冬日午后的阳光，倾斜而下，申又收不着小阿飘的回应，说了一会儿，给自己也说困了。 迷迷糊糊地闭上眼，从后排扯过一件易青川的外套，给酒红娃娃盖上： “你睡一会，咱俩都睡一会。” 车窗外，司影双眸眨也不眨地观察，又等了一小会儿，等到申又睡熟。 小阿飘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司影知道，自己跑不出多远。 刚才他悄悄地试过了，尽管易青川给他释放了一定的行动范围，但他还是没办法返回地府。 小阿飘只能在片场周围转悠、觅食。 这座影视基地，在他们阿飘地图上，是个近年来有名的旅游区、网红景点。 由于开机的剧组多，有免费的香火吃。 还有拍感情戏时，演员们的真情流露的情绪能量，作为小零食。 不少小阿飘慕名而来，蹭香火，蹲零食，乐此不疲。 但司影不以为然。 临近年关，附近没有新的剧组开机，香火寥寥无几。 近些天来，司影唯一吃到的几份香火，还是易青川在酒店房间里，专门给他供的。 独一份儿。 他成了硬茬子的私养小阿飘。 至于那些由情感幻化的能量小零食，他跑了多少个拍感情戏的剧组，没有！ 第21章 一丢丢都没有。 午后，司影去围观易青川拍戏，闲暇时，还趴在对方的剧本上，一目十行地扫描。 小阿飘还不能翻动三次元的剧本，只能借着有风吹过时，看着那书页哗啦啦地作响。 易青川也不去管他，将那剧本放在临时休息的折叠椅上，故意任风吹。 一场戏一镜到底，拍了挺久。 回来时，司影仍在翻剧本，还小声自言自语： “明明有几场暧昧戏的，你演的也挺好，可一点都不动心，你不是童星吗，你16岁就拿奖了，你演戏都不走心吗？” “要不然就是走肾了……” “嗯？” 易青川拍完一场戏回来，刚好听见了这一句： “你觉着呢？” “反正我看别人都是走肾的。”小阿飘认真回答： “尤其是晚上收了工，回到房间后。” “……” 易青川微微蹙眉，看来以后晚上得封在屋里。 谁知道一个单纯小阿飘，在这大酒店各个房间飘来飘去，能看见多少辣眼睛的东西。 没门禁真可怕。 起身去拍下一场戏时，易青川从口袋里拿出两枚小香蜡，放在苹果箱上： “再乱跑……” 小阿飘双手把小香蜡捧在掌心，但不服气地扬眉。 脑袋上飘出小问号。 对方故意慢悠悠地、痞了吧唧，说出后半句警告： “晚上让你知道什么叫走肾。” “……！！” 司影更不服气了： “郑天师都离开了，我也跑不掉……再说了，除了你和他，这儿也没人抓我。” 司影认真地为自己争取，哪怕一平方米的自由。 “那可难说。” 易青川打量了一眼令人垂涎欲滴的小少年： “谁知道这影视城附近，有没有失业的小演员，改行当命理师的、算八字的、玩塔罗牌的……” 司影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当命理师的、算八字的、玩塔罗牌的，能抓住他？！ 那可真是大忽悠！是纯忽悠！ 易青川满意看着少年的反应，笑了： “菜鸡飘。” “？！！” 他说什么？！ 小阿飘气急败坏！ 易青川最喜欢把小阿飘逗得气急败坏。 “切，你挑的剧本也不怎么样……”司影勇敢回怼。 易青川顿了顿，“你知道我的剧本是干什么的？” 司影想了想，不行，他不能把申又供出来。 于是小阿飘只捡边角料说： “看坟山、挑墓地的！” 易青川都马上要去更衣补妆了，转回头来，俯身问苹果箱上的少年： “在你们那边，房地产经纪这一行，现在这么不受待见啊？” 司影：“……” 小阿飘也头也不回地飘走了，给了对方一个高傲的背影。 …… 临近黄昏，夕阳初降。 这附近又来了好些个小阿飘。 司影跟他们去凑了一会儿热闹。 片场方圆五公里，一共五个剧组，其中有三个正在拍摄感情戏，一个一个别说真心了，连演技都没有。 遭到一众围观小阿飘们的吐槽。 司影好奇地飘来飘去。 夜幕微临的停车场，一辆全封闭式小轿车上，一对180线的小花和小生，在秘密调情。 司影从他们的车旁边飘过，轻嗅了嗅： 欲望+1； 贪婪+1…… 没有真心。 咔嚓，司影拿出飘飘机，拍了张照片。 一公里外的小酒吧包厢，几个小男生在陪着影帝虚与委蛇。 司影也特意飘了一圈，人民币的味道刺鼻。 咔咔，司影再次拿出飘飘机，又拍了张照片。 司影飘飘悠悠转了小半个下午，附近剧组逛了个遍，一口小零食也没见着。 照片拍了七八张，瓜吃了七八个。 飘飘机里的照片，要是能跟阳间的狗仔互通就好了，他就把这些瓜全卖出去！ 换香火钱！ 司影是一个有商业头脑的小阿飘。 回来时暮色微降，《十七言》片场，段云柯那辆最大、最漂亮的房车外面，围了七八个熟面孔小阿飘。 司影一看，不用说，大家都是来找小零食的。 要知道段云柯和小助理姚夜的绯闻，可是连续三年，登上了冥星飘飘网头条。 阿飘们也追星。 不只追同类阿飘明星，有些洋气的小阿飘，也会赶潮流、跨境追阳间明星。 许多在阳间光鲜亮丽的大顶流，在阿飘饭圈中，早已塌得地基都不剩。 毕竟人类在阿飘们眼里，一举一动无处遁形。 人设就是个笑话！ 阿飘们眼里容不得沙子。 段云柯在阿飘眼里，就属于已塌房明星。 对方和小助理姚夜，是近两三年来，冥星飘飘网上，实打实的阳间瓜主。 而今这一对儿真情侣，在影视城拍戏，地府六大州饭圈里，不缺香火吃的粉丝飘，一个个都被恶心走了。 另一部分饿肚子的可怜飘，倒是都来了。 为了吃上一口热乎的小零食，阿飘们要多拼有多拼。 司影凑上前时，还特意数了数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九个、十个…… 有十二个小阿飘趴在段云柯的车窗上！ 有的甚至已经摆好了餐具，还自带西餐刀叉。 房车内，姚夜的声音，甜甜腻腻带着八分试探： “今早，郑天师把他……那个谁，带走了。” 司影：“？！！……” 他没走！ 他好好的在这呢！在这呢！ 段云柯神色一亮： “真的吗？真的抓住了吗？” “抓住了，今天下午的高铁，明天的航班出境，直接回无相门。” “郑天师准备怎么处理？送回地府还是在师门里超度？” 段云柯语气间的那股迫切劲儿，与平时的清冷矜贵人设，一点儿也不沾边。 只有姚夜轻轻巧巧的两个字： “弄死。” 段云柯眼中的光反倒暗下来了： “也不用……非得弄死吧，沾因果，让他……让他不再打扰我就好。” 段云柯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近两年来日日夜夜深埋于心，辗转难眠。 别说旁人了，是连阿飘都无法揣测的秘密。 他死去的前队友回来找他复仇了！ 段云柯超怕那个死去的前队友，怕得要命。 姚夜低头思量片刻，目光再次迎上去时，笑得媚骨天成： “云哥，处理完那个谁……我们就官宣吧，我不想被藏着掖着了。” 段云柯眼中本就所剩无几的热情，又湮灭了一点点。 “云哥，你现在对我们的感情，一点也不笃定了……”姚夜小声撒娇。 段云柯沉默不语。 姚夜扭过头时，神色顷刻间冷了下来，用手机飞快编辑了条信息。 另一端的联系人，头像是个带着“奋斗吧”仨字的卡通小男孩，昵称足有八个字： 【小郑小郑，逢飘必胜】 “郑老师，请麻烦回去后尽快处理我的宝贝牌儿鹏鹏，他才离开一个晚上，段云柯就对我们的关系犹豫了。” 发完信息，对上段云柯依旧时而清明，时而疑惑的目光，姚夜主动亲上去了： “犹豫的人今晚没肉吃哦。” 啪叽！—— 司影隔着车窗录视频的飘飘机，掉下去了。 小阿飘手忙脚乱于半人高的长草里，捡回飘飘机。 是辣眼睛的东西！删掉删掉！ “呕！” 房车另一角，有同样围观的小阿飘，扶着大树哇哇狂吐，被恶心的不行。 黄昏之下，围观的阿飘们开始一一表达不满： “差评！谁说影视基地有甜甜的真心？” “挂羊头卖狗肉！营销飘们为了年底冲kpi，吃相可太难看了！” “谁能想到我来这，还拼了个小团，请了导游飘，我可真是个大冤种。” “一份儿高质量小零食都没有，这个景区只值一星！” “不仅没有小零食，听说还有飘贩子出没，我们冒着被飘贩子抓的危险，就给我们看这？” …… 司影使劲儿地点头，深表认同。 附近有飘贩子出没，已经不是秘密。 司影正准备找一个看上去面善的小阿飘，打听打听飘贩子的信息。 还没等开口，远处嗖的一下，一溜烟飞过一群飘。 领头的是个吊着脑袋的长舌飘，身后还跟了一连串男女老少，各式各样的小阿飘： “不好啦！又有阿飘被抓了！” “就在刚才，一场大战！是血战啊！” “哪来的血战，对方甚至都没战，直接拿符啪啪啪一顿贴，全贴上了呜！” 第22章 “九道符！贴了九个飘！好像是什么阵法，九个同胞躺在地上，可惨了！呜哇……” “不知道是哪个飘贩子干的……” “听说那人拿个十层俄罗斯套娃，要抓满十个小阿飘祭天！” ……？！！ 十层套娃？！十个飘？！ 司影猛然抬头，他是其中一个？ 易青川要拿他祭天？！ 第18章 喂饱他！ 司影两眼一黑，差点四仰八叉摔倒在地。 小阿飘要完蛋，易青川要拿他祭天！ 兔子般警觉的少年，第一反应是夺命狂奔。 司影在所能行动的最大范围，从这头奔到那头，从那头再奔到这头。 地毯式搜寻易青川的动静。 没找着。 小阿飘奔得筋疲力尽，蔫了吧唧，垂头丧气，如同一张薄薄的透明风筝般，飘在树上。 司影仰面朝天想了想，觉得不对头。 易青川虽然拥有十层俄罗斯套娃，可此前这么多天，只套了他一个飘。 也没听说要把他卖给什么变态的客户、做牌儿的天师。 甚至这附近每天路过的孤魂小野飘，这么多，也没见对方再抓一个。 今天真的一口气抓了九个？！ 司影越想越不对，猛然一惊，今天他没看到余刀！ 余刀说过，还会回来救他。 念及此，司影朝着易青川的休息区方向，一路往回奔。 呼啦啦——嗖嗖—— 小阿飘几个起落，就回到了对方的房车。 易青川不在里面。 申又也没在附近，到执行制片那边，交流工作去了。 司影四周查看了一圈，未觉异样，直到往那半敞的车窗里，瞥了一下。 小阿飘傻眼了。 宽敞明亮的大房车上，座位靠背、单人沙发、小餐桌、置物架……每个位置都被贴了一张符！ 包括左右两侧车门上的，一共九张符。 除此之外，后排座位的角落，还摆着那叠起来的一整摞俄罗斯套娃。 除去申又随身携带、那只用来封印小阿飘的酒红色套娃，还剩下九只，都在这了。 司影小心翼翼地飘进车窗。 下一秒，他就看见了余刀。 余刀被钉在最近的车门处，脑门上贴着一张小小的黄符。 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戴红色棒球帽的小脑袋，无力地垂下，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 司影震惊地捂住了心口。 余刀被抓住了！ 与余刀一同被抓住的，还有另外八个小阿飘。 在常人来看，也不过是有年轻人恶作剧，将这黄了吧唧的小纸片，贴了满车。 可司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每一个座位上，每一张符纸底下，都钉了一个小阿飘！ “余小刀，余小刀！”司影使劲儿摇晃好兄弟。 直到余刀悠悠醒转： “哎，又栽了，你那个硬茬子，也太硬了……” “易青川他人呢？是他把你们钉在这的？！” 司影双手用力，试图去揭下余刀脑门上的符纸，尝试了半天，不好使。 “没用的。”余刀摇头叹息： “我今天带来的，可都是我一顶一的人脉：我学校里《战斗飘攻击术》科目成绩第一的学霸飘；我邻居当中，专门研究对付人类天师的专家飘；还有2000年前手上就沾过人命的杀人飘；以及刚从无间地狱里出来的流氓飘，是真·流氓！……就差我上一个副本的太奶、以及上上个副本的亲爹了……” 一个个，都被易青川给钉这了。 余刀营救行动宣告失败。 司影仿佛泄了气的皮球，陪着余刀一起，肩并着肩，蹲在车门底下，缩成小小的一只。 余刀不服：“我这些人可都是成千上万年的道行，他们之中，有的光读书就读了三千年呢……不过司小影，你别怕，但凡老子还没魂飞魄散，我非想办法救你出来不可。” 司影心中五味杂陈。 余刀为救他，栽了大跟头。 小阿飘不认怂！ 想了想，司影抬眸问： “易青川多少年道行？” 这次，是被钉在司机位置上那位，扎双马尾的漂亮少女飘，说了话： “没有道行。” 其他被钉住的阿飘们，也纷纷开口： “凡人一个！” “可也不是普通的凡人。” “他的事，警飘都不管。” “冥阳两界查无此人！” 司影一点一点地燃起了斗志： “大家是为救我而来的，我去干死他！” 话音落下，司影一转身、一抬头，易青川的身影，悄无声息站在车门外。 拍摄收工了。 “这么想干死我？嗯？” 倚着车门，易青川抬眸，西下的夕阳将青年修长的影子，映成斜斜的一条，还挺好看。 易青川也觉着眼前飘在半空中的少年，那张牙舞爪的模样，有趣极了。 “姓易的，你快放了我的朋友们！否则我跟你玩命！” 司影拼了。 “你没有命可以玩了，我倒是有一条，陪你玩玩？” 易青川继续逗，小阿飘气炸了。 “你个大骗子！冒牌天师！飘贩子！你要是敢欺负他们……” 话音未落，再次被眼前的不正经大明星打断： “我连你也敢欺负，试试？” 小阿飘气得发昏，深深地呼吸了一会儿。 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才挣扎着放下高傲的尊严： “易青川，你能不能放了他们？我不跑了还不行吗……” 这是小阿飘头一次在易青川面前说软话。 司影生前不是这个性子，在娱乐圈的这些年，那个名叫庄舟的少年，倔强刚烈，一腔孤勇，宁折不弯。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死。 成为小阿飘后，反倒温软了许多。 经过了生生死死、见惯了人情冷暖。 小阿飘那根比擀面杖还直的脊梁骨，也是折了又折，弯了再弯。 敞开的车窗外，有初升的月色，倾洒在少年琉璃般清透的脸庞，像是动人心弦的精美瓷器。 易青川上车了。 司影垂头丧气，超小声： “他们是来给我过祭日的，后天冬月初一，是我的祭日，我跟余小刀说，过完今年祭日，我就去投胎转世了。” 易青川身形定了好一会，没说话。 “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司影补充了句。 易青川从车前走到车后，慢悠悠地扫视了一圈，被自己钉住的九个小阿飘。 给了一句中肯的评价： “你朋友圈还挺硬。” 司影茫然抬头。 易青川一伸手，将小餐桌上的那道小黄符摘了，修长的指尖敲了敲桌面： “这个，地府里三生石州的头号通缉飘，涉嫌触犯《三次元众生保护法》一百多条。听说警方悬赏50亿冥币抓他，通缉令贴的满街都是，手上沾了三条人命，制造了一场车祸、一场猝死、一场诱导跳楼。” 易青川说着，又去摘小沙发上的第二道符： “这个，望乡州的嫌疑飘，涉嫌干扰阳间磁场，引发人类抑郁症、焦虑症、精神分裂症多起，正在被望乡州飘飘检察院起诉。” “这个，蒿里州、彼岸州的留窜飘，打架斗殴的惯犯，无间地狱的常客，已经被当地警方训诫过多次，屡教不改。” “这个，奈何州的经济犯，多次涉嫌副本违规，尤其在投胎启动上一个副本前，曾向孟婆官方转世事务所工作人员行贿，导致孟婆汤掺水，转世后恶意扰乱楼市股市。” “这个，忘川州的诈骗犯，曾在两百年前的一次副本中，涉嫌利用玄学违禁物品，篡改剧情，强行插入别人的人生，已被多位队友连环投诉。” …… 易青川一句爆料，揭下一张符，一个个阿飘地爆，一张张黄符地揭。 到最后，九张黄符全部揭下。 没有飘敢跑。 从长相穷凶恶极的恶霸飘，到身形娇小玲珑的少女飘，一个个身世背景、过往经历，全都说得一清二楚。 这真是遇到了硬茬子！ 最后，易青川目光落在司影身上，顿了半晌，开口： “后天祭日之前，送你去投胎。” 小阿飘呆住了。 也不知道对方这语气里，究竟带了几分正经、几分玩笑。 言罢，易青川扭头，向着一车的犯罪飘： “还不走？” 八个小阿飘一溜烟地从窗子里飘走了，有几个飘得战战兢兢、歪歪斜斜，还差一点扑在了土路上。 只剩下余刀。 余刀扯了扯司影的衣角，司影又推了推余刀的胳膊。 “余小刀，你快走吧。” “你跟我一起走。” “后天初一晚上零点，你到奈何桥头剧本市集等我。” 第23章 “你真信他会放了你？” 司影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易青川，点点头。 余刀警觉地盯了几眼易青川，思索片刻，咬牙痛下决心： “行，后天我去奈何桥头，等不到你我不走！” …… 月上中天，片场灯火林立，余刀被放走了。 今晚，易青川还有一场夜戏，当下全组筹备。 司影依旧回到行李箱上坐着，看着工作人员忙忙碌碌，期间谁都没再说一句话。 直到易青川去拍戏。 小阿飘悄无声息地跟上去了。 说起来，这些天千方百计地逃跑，而今，易青川答应要放他走了，小阿飘心里不知为什么，反倒有几分五味杂陈。 他要是真能挑着个好剧本，投胎了。 就不记得易青川了。 小阿飘想再多看看他。 拍摄休息时，那看起来面善又慈祥的大导演，笑呵呵地亲自给演员们讲戏。 易青川认真听大导演交流。 旁边翻开的一叠厚厚剧本上，有夜风吹动纸张，哗啦啦地翻动。 司影趴在剧本上，阅读今天易青川刚刚拍摄的两场戏。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小阿飘饿了。 看看剧本，又看看易青川，饿得小阿飘身上，原本一层淡淡的月白色光晕，都变得更浅了。 今天，易青川一个白天，外加半个通宵的拍摄，除了早上给小阿飘拿了两块香蜡，还没来得及供香火。 年根底下，附近没有剧组开机，小阿飘也吃不着外面的香火。 司影想不通，他跟着易青川拍了好几天戏，明明易大明星这剧本里，也是有那么几场暧昧戏的。 怎么就没有一丁点真心掉落，能当小零食的那种？ 小阿飘饥肠辘辘。 饿得扁扁。 待到听完导演讲戏，易青川返回房车，瞥了一眼蔫了吧唧的少年。 继而转身拿香蜡。 从背包里翻了一会，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到小阿飘身边，将自己的剧本翻得哗啦啦作响。 其中有好几页用荧光笔划线，写了标注的场次，是今天刚刚拍摄的感情戏。 “没一点能吃的？” 司影缓缓地摇头，眼见对方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眉宇紧蹙。 小阿飘无奈地叹息： “算了吧，你喂不饱我，你没有心。” 易青川翻动剧本的修长手指顿住了。 “那饿着吧。” 言罢，干净利落地起身。 他喂不饱这么一个飘？！ 他还真就不信了。 说完话，还俯身仔细端详眼前少年越到夜晚、越是漂亮勾人的精巧五官。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小阿飘！ 早晚有一天让他给喂饱！ 司影瞥了一眼，吧唧吧唧嘴。 饿着就饿着呗，这年头还不许说实话了？ 易青川走了几步，折返回来，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枚浅蓝色香蜡，是刚才他在随身背包里翻出来的。 将被掌心捂得温热的漂亮小香蜡，递给小阿飘。 混了吧唧的青年，神色间忽而染上一抹难得正经的暖色。 俯下身，看了一会儿趴在折叠椅上、抱着剧本的少年。 语气间难得掩了往日里的痞气，扔下几个字： “以后会有的。” “？！！” 少年漂亮的粉色小舌尖，抵着那枚浅蓝小香蜡，陷入大大的疑惑。 以后会有啥？心还是香蜡？ 不知道，没听懂。 …… 月色清辉下，司影兔子般小口地吃着美味的香蜡。 做工精致考究的私家香火，入口丝滑，这一款是茉莉花味道的，淡而沁香，甜而不腻。 好吃！小阿飘爱吃！ 司影捧着香蜡吃了半天，直到易青川拍摄完今晚全部的戏份，收工时午夜十一点。 “明天我能不能跟你请一小会假？”司影认真开口。 反正他被易青川的套娃封印着，挣不脱，也跑不掉。 “后天就是我的祭日了，我想明天下午去看看我的外婆，天黑之前我就回来。” 第19章 飘友圈 司影说话间，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饱含期待。 外婆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 小阿飘想要投胎之前，去看看她。 易青川深邃的目光，落在少年颀长而浓密的羽睫。 不知什么缘故，一向痞了吧唧，不怎么正经的青年，今晚看起来凝重了许多。 司影想了想，为表诚意，大方递上自己的飘飘机，作为抵押： “这个给你。” 小阿飘十指相扣，许下承诺： “我不会乱跑的，你随时可以在这上面找到我。” 随着近几十年，冥阳两界量子科技的发展，飘飘机在地府里格外流行。 比人类的手机个儿大一些，能隐形，好携带，丢不了！ 每个飘飘机绑定一个小阿飘，是冥阳两界万能通讯设备。 彻底实现一飘一号！ “不用这个，我也能找到你。”易青川忽然笑了。 笑得小阿飘心里发毛。 像是为了确认似的，易青川从对方手中接过飘飘机，指尖跳跃。 滴滴嘟嘟—— 没一会儿，就在上面输入了几个字，又将飘飘机抛回给小阿飘。 司影惊讶地看到，易青川三个大字，醒目地出现在自己的好友列表！ 头像是亮的！在线！ 易青川是他的飘飘机上，唯一的一个人类好友。 没错，是人不是飘！ 照理说，与阿飘的频道建立通讯，无论面对面、还是远程交流，只有法力高深的天师，或是大灵媒，才做得到。 尽管如今许多年轻的网红天师，和大灵媒们，为了赶潮流，也在阿飘的频道上，注册了联系方式，与熟识的小阿飘们加上了好友。 但也只有在特定的时段与环境： 譬如午夜、寂静的郊外、通灵的仪式上，才能传递信号。 司影记得，余刀的好友圈里，就有两个年轻的人类小灵媒，大部分时候，头像都是灰的。 几乎没法上线交流。 即便如此，司影也曾经格外羡慕。 他想，他要是也有个会通灵的朋友就好了。 如若对方是娱乐圈的狗仔，那更完美！ 他可以去跟踪娱乐圈一切新鲜出炉的瓜： 什么出轨的影帝、约炮的大咖、犯法的偶像、恋爱的小花…… 然后通通汇报给大天师朋友，卖第一手料！ 顺便再倒卖到地府里的冥星飘飘网上，冥阳两界的钱一块赚！ 小阿飘单是想想，就热血沸腾。 而今，易青川是小阿飘的绝佳人选！ 尽管对方不是个狗仔。 但没关系，大明星更香！ 直到午夜时分，《十七言》剧组才收工，易青川将小阿飘重新收进酒红色套娃，跟团队一同回酒店了。 近几天来，易青川都是一整个白天，外加半个通宵的大夜戏。 次日下午，农历十月三十，司影祭日的前一天。 小阿飘被从套娃里暂时放了出来，准备动身去看外婆。 说是放了出来，也只是对方修改了他的活动范围，参数设得更大了。 足有方圆一百公里！ 易青川放个小阿飘，跟放风筝似的。 这么大的行动范围，封印还能牢牢捏在手里，该干嘛干嘛。 一丝儿都不带脱轨的。 司影头一次见这么牛逼的大天师。 …… 司影的外婆，居住在距离这座影视基地，80公里之外的小村庄。 阳间的物理距离，对于大部分阿飘而言，不是问题。 有些法力高深的阿飘，甚至可以做到瞬行千里。 司影还没有那么高深的法力，但一百公里的距离，也只需要飘上一个来小时，就到了。 去年，司影也去看了外婆，轻车熟路。 …… 下午，《十七言》剧组开工后，司影便飘飘悠悠地出发了。 临行前，还用心地打理了仪容，穿一身月白色卫衣的少年，整洁大方，精致得体。 乖顺柔软的发梢间，还别上了一朵祭日专属的漂亮小黄花。 南方冬日暖阳，不算萧瑟凋零。 身体透明的少年，沿着高铁的轨道，一路往南飘。 期间还遇到了不少，同样行色匆匆的赶路飘。 有陌生的小阿飘，还热情地打了招呼： “嗨！兄弟，你也赶着去投胎啊？” “不不，我去看阳间的亲人！” “阳间还有亲人，真好哇！祝旅行愉快！” 一个小时后，司影来到熟悉的小村庄，一间小小的农家院自建房。 夕阳将落，绯红云霞映着七扭八歪的破落小院，院子外有一圈木篱笆。 第24章 篱笆墙内，有两棵参天大树。 还有水井、猪圈、鸡棚，三轮车，墙上还挂着一整排晒好的朝天椒。 一个鬓发斑白的老太太，坐在太阳底下择野菜。 老太太视线可及的地方，一个一岁多、蹒跚学步的小女孩，眨着三根彩色朝天辫，咿咿呀呀。 夕阳被木篱笆点缀成斑驳的光影，笼罩着篱笆墙里的老太太和小女孩。 将小阿飘柔软的发梢，也染上一抹浅金色。 少年脑袋上带着的小黄花，随着温柔的微风，轻轻摇曳。 “外婆。” 司影双手攀着篱笆墙，将下巴搁在那圆圆的墙头，心里暖呼呼。 尽管司影知道，对方听不见，也看不见他。 看了一会，司影拿出飘飘机。 咔嚓—— 小阿飘欢欢喜喜地拍了张照片。 想了想，选中联系人列表中，易青川的名字，发过去了。 他估摸着，这个点儿对方多半在拍戏。 易青川的确在片场，只不过，这会儿还没到他的场次，刚补了妆，在候场。 就在十几分钟前，专心复习了剧本的易大明星，刷了会手机。 易青川的手机很低调，不是时下明星艺人当中，流行的最新型号苹果机。 而是两年前，接过的一款国产代言，价格不高，款式也不是最新了，套了个黑色的手机壳，依然用着。 手机屏幕上方，浮现一层半透明电子屏。 电子屏上，是另外一个频道的好友。 在阿飘的频道里，易青川不止有一个好友。 青年修长的指尖，于虚空的透明屏幕轻轻滑动，好友列表显示了一大串： 马警飘、牛警飘、赵律飘、郑检查飘…… 顶端最新添加的联系人里，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名字： 司影。 易青川戳开司影的飘友圈。 司影是一个低调的小阿飘，发布的社交动态不多。最新的一条内容，还停留在好几天前。 是在《十七言》剧组酒店对面的广场，地府里开livehouse音乐会那天。 那晚，司影唱了一首英文歌，余刀跳了一段hiphop之坟头蹦迪版。 当时，司影拍下了整个演出场地的全景照，发了个飘友圈： “回到舞台的感觉真好，我生前也在全国最大的舞台上唱过歌。” 易青川凝神思索，搜索引擎上“庄舟”两个字，仍旧一片空白。 耳畔是多位圈内好友的反馈： “庄舟？没听说过啊，娱乐圈有这号人？” “不可能，要真是明星，年纪轻轻就死了，能不上新闻？” “段云柯一块出道的队友五个，当年的内娱top男团，就没有叫这个名的……” 易青川继续翻小阿飘的飘友圈。 距离时间最近的第二条，发布于《十七言》剧组开机的那天： 两张图，一张是开机仪式的宏大场面，另一张是少年白皙而纤薄的掌心。 掌心里，有一红一蓝，两枚做工精巧的小香蜡。 配图文案：“跟小刀一块吃到了最美味的香蜡，谢谢好心人，他叫易青川！” 易青川带着妆，涂了一张乌漆嘛黑战损妆的唇角，微微上扬。 再往前，易青川于小阿飘的动态中，看到了自己的侧颜。 出发前往《十七言》剧组的飞机上，舷窗的霞光，映着五官棱角分明的寸头青年，手里拿着个古旧的金属罗盘。 小阿飘这次的文案，稍长了一点，有两句话呢！ “忘了坐飞机是什么感觉了，好像第一次。” “这个人长得真好看，应该是大明星。” 很多阿飘在经历人生副本轮回后，会暂时性地遗忘一些事情。 小阿飘遗忘了坐飞机的感觉。 易青川蹙眉凝思。 片刻之后，迅速地将对方的飘友圈，哗啦啦地往上翻。 这一次，直接翻到了三年前。 这是司影从人生副本出来后，发布的第一条动态。 没有照片，只有一段日记式的问文字。 易青川逐字细看了，小阿飘写道： “副本输了，坑队友了，本来这一局，是跟楚小河双排的。 我想赶紧重新入场，但近年来的剧本都太贵了。 昨天去见了剧本经纪飘，听说段云柯的仇人名额已满。 今天小刀又帮我找了个黄牛飘，看看能不能投成段云柯的儿子之类，专门报仇讨债的那种。 但是黄牛老师查了很久，说段云柯命中无子！ 诶，怎会如此？” …… 易青川将这段文字记录，反复看了好几遍。 忽然间，半透明的电子屏幕微微摇晃，有新信息接入。 是小阿飘本飘！ 是一张照片和几句留言，易青川滑动虚空的电子屏幕，点开了。 照片是洒满阳光的农家小院。 小院里，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女孩，粉妆玉琢的小脸格外圆润可爱，脑袋上还用彩色橡皮筋，扎了三根朝天的小小羊角辫。 照片底下，司影留了几句话： “看！我的外婆，她是个特别好的人。” “她去年已经投胎了，今年一岁半。” “她这一世的名字叫张翠霞，居住在m市乌山镇小红帽村12栋28号，要是将来有缘的话，替我看看她。” “万一她遇到人生的艰难时刻，方便的话拉她一把。” “我怕等我投胎了，就不记得她了。” 农家院的木栅栏外，司影收起飘飘机，垂下乖顺的眼帘。 黄昏将至，有晚风吹过，轻拂着少年脑袋上的那朵小黄花，花瓣一抖一抖地，格外动人。 司影又看了一会儿，等到日头西沉，准备返回《十七言》剧组。 他答应了易青川，会信守承诺，按时回去。 过了今晚十二点，就是他的祭日。 易青川就要放他走了。 忽然间，从农家院那歪歪斜斜的二层小楼里，出来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两岁左右的模样，穿一身浅蓝小袄，戴小熊帽，看起来圆头圆脑，也挺可爱。 跟小女孩相互追逐着，在院子里打闹欢笑。 司影双手扒着木栅栏，轻声地给小女孩鼓劲儿： “外婆，加油！别摔了！” 然而，看了一会儿，司影察觉出不对劲。 那日头斜照下，有淡淡的透明光晕，自小男孩的周身飘散开来。 司影大惊，陡然间身形高高地飘起。 “你，你是谁家的小孩？！你走开！你不要靠近她！” 尽管司影是个法力低微的小阿飘，但绝不是一个小怂飘！ 遇见来路不明的陌生飘，他也敢凶对方的。 小男孩扬起一张怯生生小脸，东倒西歪地蹒跚过来，双手扒着木栅栏： “司、影……哥哥……” ？！！…… 小阿飘脊背发凉。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司影警觉度拉升至200％。 小男孩说话不大利落，符合这个年纪小朋友的语言能力： “鹏……鹏，我是鹏鹏……是郑天师……让鹏鹏跟着哥哥……” 郑景？！！ 完蛋了！ 小阿飘还是让飘贩子跟上了！ 郑景都回无相门了，还不放过他！ 如若是郑景安排的，这个叫鹏鹏的小男孩，不，小男飘—— 极有可能从一出剧组，就跟上来了。 阿飘对同类有着敏锐的直觉。 眼前这个叫鹏鹏的小男飘，别看小，但厉害！ 呼啦啦—— 司影飞快地飘入云彩里。 小阿飘开启战斗模式！ 谁想到，下一秒，小男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哥哥对不起……鹏鹏完不成任务，要挨打……鹏鹏以前做功德贷款，杠杆拉到最大……爆仓了……呜呜呜哇……” 啥？！ 司影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功德贷款？！ “小朋友，你知道什么是爆仓吗？”司影从云层里降落下来。 小男孩哭得更凶了： “功德负数了……放不出大招了呜……” 司影费力地理顺小朋友断片儿似的字句。 以司影不算丰富的飘生经验来看，这个小朋友不仅受无相门郑景的命令，跟踪自己。 似乎还受对方的胁迫，帮客户用功德做一些在地府里，违法的事。 而今客户功德耗尽，小朋友完不成任务，被返厂送还到无相门，还挨了打。 司影知道，在人间偏远的西南，郑景师承的无相门里，有许多这般受禁锢、胁迫的小阿飘。 别看外形是小孩子，实则最少也有上千年道行。 “你，你……你服务的客户是谁？” 问出这句话时，司影心里已有了模糊的揣测。 第25章 想了想，他又试探着，换了种问法： “或者，你们更习惯叫爸爸？” “你的爸爸是……段云柯吗？……” 突然间，红光骤现。 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下，地平线处，刹那间现身十来个阿飘。 竹竿身材的凉薄飘、横眉冷对的讥诮飘、眼如铜铃的丑陋飘、长发拖地的妖艳飘…… 林林总总，将司影围在一个半弧形范围。 是一水儿的打手飘！野鸡打手速成班出来的，专业厉鬼！ 其中还有几个大声说笑： “郑天师说跟着这小孩儿没错，一准儿能找着这个小阿飘。” “走吧，给郑天师送回去，又能领好几个月的香火钱。” 司影大惊！ 果然是来抓他的！都是来抓他的！ 小阿飘转身夺命狂奔。 身后的打手飘们经验老到，分六路包抄，一下子就堵住了去路。 小阿飘被高高的抛起。 身形纤薄透明的少年，被十余个专业厉鬼，像扔皮球一样，从地上抛到空中，从这一头丢到那一头，再高高地扔飞。 连头上那朵漂亮的小黄花，都飘落在风里。 第20章 得救了！ 小阿飘于十几个专业厉鬼手底下挣扎，快被撕碎了。 黄昏渐落，夜幕初临。 百里之外，易青川刚拍摄完一场外景戏。 演技娴熟的青年，将角色诠释得相当不错，文戏丰满、打戏精彩。 大导演很满意。 今天又是半个通宵的拍摄，等天全黑了，还有一场湖底下的重场戏。 晚饭时分，易青川回到自己的房车。 后排座位上，那平时只放个剧本的轻飘飘黑色大双肩包，有些异样。 常人肉眼难见的月白色光芒，将整个大背包笼罩。 易青川第一时间打开了。 里面的酒红色俄罗斯套娃，传来嗡嗡嗡的震动。 是危险预警！ 五官偏冷、棱角分明的青年，眉心一蹙。 而后利落地从背包里，取了一小叠符纸。 与往日里常见的小黄符不同，这一款是红色的，血色夺目，上面还有繁复的花纹图案！ 易青川一秒钟都没多耽误，噔噔噔地下了车。 到房车后面没人的空地，将一整叠、足有七八张红色符纸，一同全点燃了。 噼噼啪啪！—— 燃烧的火苗于初临的夜幕下，发出类似壁炉的轻响。 火光中的青年，掌心向上。 一大束鲜红耀眼的光芒，自掌心骤然升空，犹如一到绚烂的光柱，直达天际。 炽烈的血红，夹杂着冬夜沁凉的风，犹如夜空里绽放的极光。 百里之外，司影于夜空中拼命扑腾。 电光石火间，一大束火焰般的光芒，于半空中炸裂开来。 剧烈的震动让司影一度还以为，小行星撞上了地球。 连大地都跟着颤抖。 咔嚓！ 天边像是裂了一道口子。 巨大的漩涡裹挟着灼热的风，像是一个传送门，吸附着天地万物。 司影不受控地被吸了进去，头朝下地旋转了720°，仿佛掉进了滚筒洗衣机。 眼前只剩下一片幕天席地的红。 司影做好了防冲撞的俯冲姿势： 弯腰低头、紧迫用力。 准备撞击！—— 还是他上次坐飞机去《十七言》剧组，从飞机上的安全宣传手册里学的。 啪叽—— 小阿飘由空中高高地跌落。 谁想到，摔得一点儿都不疼，身下反倒软乎乎。 司影机警地向四周张望，发现自己摔落在豪华大房车的皮质座椅上。 是易青川的房车。 他回来了？！ 得救了！！！ 司影被拽回到了酒红色的俄罗斯套娃里，八十来公里的距离，一眨眼的工夫就回来了。 但易青川却不在车上，房车里也没有其他人。 这个点儿是剧组的放饭的时间，不知道工作人员是不是凑一块吃盒饭去了。 倒是对面十几米开外，停着一辆深棕色商务车，透过挡风玻璃依稀可见，司机和副驾驶的位置上，并排坐着两位天师。 一个二十几岁小年轻，一个五六十岁长者。 小年轻穿黄袍，长者穿红袍。 小年轻是郑景！ 才不到两天工夫，网红小天师郑景一个回马枪，杀回来了！ 司影倒吸了一口凉气，拖着封印自己的娃娃，一头躺倒在小沙发上，拼了命地使自己看起来小一点儿，藏得好一点儿。 而后，悄悄地偷瞄对面的商务车。 陌生的红袍天师，看起来有五十多岁了，坐在副驾驶上，持紫金葫芦法器，凝神施法。 身旁的小天师郑景，面前架着手机，双手捧起自己的法器——空气炸锅。 嘴里叽里咕噜振振有词。 某头部带货平台上，玄学圈顶流网红小天师，直播间粉丝超过了千万： “今天不卖水晶，不卖手串！只卖空气炸锅！” “我吹爆这款空气炸锅，懒人必备，地板价，赠超甜巨巨巨可爱小阿飘！转运飘！招财飘！平安飘！锦鲤飘！附带保姆级捉飘教程，亲手捕获你的专属小阿飘，一整个高级住了！手慢无，快冲啊！” “家人们，三、二、一，上！链！接！” …… 司影气坏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小天师？！ 前几天一口一个他是废飘，做不了牌儿、也祈不了福。 结果转头就在千万粉丝直播间抓他？！ 连方圆百里路过的飘，全吓跑了。 司影多希望这一大一小俩天师，都是草包。 然而，他的愿望落空了。 副驾驶上的那位红袍天师，施法间，车子上空波谲云诡，阵风叠起。 一整个无相门，都是有真本事的。 司影有时想不通，像郑景这样天赋极高，紫薇星级别的小天师，明明可以靠才华吃饭，偏要靠带货。 司影费力地操纵着娃娃，重又站立起来了。 小阿飘也是有骨气的！ 在转身逃跑和勇敢迎战之间，司影选择迎战。 下一瞬，房车的门被拉开了。 易青川和申又一前一后地上来，其中易青川的左手，还把玩着先前那枚古旧的金属罗盘。 跟转篮球似的滴溜溜乱转。 申又看不到。 车外风声呼啸，车内风平浪静。 申大经纪刚掐灭了一根烟，扭头跟自家艺人抱怨： “你说这郑景才走没两天，又让段云柯给喊回来了，还带了个帮手！我认识那穿红袍的，那是无相门老二，黄老爷子二徒弟，郑景他二师兄。” 易青川手中的罗盘，于人类看不见的频道，散发出血红璀璨的光芒，往车窗外瞥了一眼，没说话。 “嘿，你还别大意。”申又吐槽： “听说一会儿他们大师兄也来，那老头有六十多了吧，无相门黄老爷子大弟子，你还记着不？你小时候，跟咱三伯斗过法那个，加黄老爷子师徒俩，好悬没让咱三伯给斗趴下。” 易青川左手的罗盘玩得更溜，右手拍了拍小桌板上两份剧组盒饭： “还挺辛苦，问问吃饭没。” “嘿呀，我不去，人家明面上直播带货，暗地里跟你抢阿飘来的，要去你自己去。” “多出来的，要不浪费了。” 易青川团队的工作人员比较少，经纪人、助理、宣传，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剧组的盒饭总是给多。 “人家跟你斗法，你给人家送盒饭，瞅瞅，这多嚣张。” 申又嘴上念念叨叨不乐意，最后还是拎着两份盒饭，去了。 房车里，剩下易青川一个。 易青川也没看后面座位上的娃娃，而是直接在前排坐下，手里原本吊儿郎当旋转着、玩花活的罗盘。 陡然间，一个帅气利落的抛起。 高空定格。 咔嚓！—— 刹那间，一道惊雷。 原本月明星稀的晴朗夜空，乌云密布。 紧接着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司影吓了一跳，惊呆了。 这雨来得突兀，片场兵荒马乱，人们顾不得躲雨，而是立即抢救拍摄器材。 将那些提不动，带不走的器材，一一用防雨布盖了个严实。 对面商务车里，郑景的直播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网红小天师双手高高地举起空气炸锅，与副驾驶的二师兄一样，面色凝重，共同施法。 与这暴雨雷电抗衡。 司影大着胆子，悄悄地将头探出车窗，四下张望。 下一刻，易青川手里的罗盘盖子打开了。 随着啪嗒一声，罗盘盖子金属扣的轻响，紧跟着一声轰鸣。 轰隆隆隆—— 第26章 一道落地雷，正砸在郑景的商务车前。 紧接着，哗啦一下—— 郑景师兄弟二人，商务车的前后玻璃全碎。 豆大的雨滴转为冰雹，叮叮当当全砸在两人的车顶。 短短几分钟内，小天师郑景面如死灰，连空气炸锅都掉到了地上。 司影震惊极了。 易青川能呼风唤雨！还能操纵惊雷冰雹！ 二十米外，大导演披着剧组统一规格的绿色塑料雨披，犯愁地在临时更衣棚屋檐底下徘徊。 “天气预报也没说今儿有雨啊，这咋还冰雹了呢……” 年轻的执行制片人，陪笑着搓手： “估计是阵雨，一会就能停，我去让段老师和易老师两边，照常准备下一场吧。” 不多时，执行制片小哥急匆匆地去而复返，连身上的粉红色雨披，都不知道在哪刮了个大口子： “导儿，段老师那边说，一会下水的戏让替身上。” “啥？” 大导演的火立马蹭蹭窜了上来，冰雹都压不下去： “那戏都是近景和特写，得他自己上啊，之前说不用替身，他不是同意了吗？” “唉，他助理姚老师说，下雨了不方便，明天早上有个广告拍摄，淋湿了没时间重做造型……” “不是，那哪成啊？”大导演再好的脾气，也被分分钟引爆。 几十米开外，段云柯于豪华房车上闭目养神。 小助理姚夜，就坐在旁边，手指飞快地滑动手机屏幕。 【小郑小郑，逢飘必胜】：我大师兄航班落地，看见你派的车了。 【姚姚小夜灯】：太好了，半个小时就能到。 【小郑小郑，逢飘必胜】：“我测试过鹏鹏了，没出bug啊，能跑通任务，下午还帮我把那个小阿飘追着了。明天让我大师兄、二师兄一块看看，我刚下播，跟易青川斗法呢。” 【姚姚小夜灯】：易青川到底什么路数？ 【小郑小郑，逢飘必胜】：不好说，难对付，跟我抢阿飘。 【姚姚小夜灯】：能抓到最好，抓了直接魂飞魄散，要是易青川想要，他能处理了也行。主要是我的鹏鹏得修好。 【小郑小郑，逢飘必胜】：放心吧，鹏鹏肯定给你修好，小阿飘也给你抓住。 夜空之下，雷电交加。 一辆橙色小轿车，由机场公路的方向，转了个弯，于雷电与冰雹中，慢慢悠悠开了过来。 是上次姚夜在机场高速出事故那辆，修好了。 后排坐了一位紫袍老者。 老者看上去能有六十岁了，须发微白，精神头挺不错。 一辆时尚轿车，载着这么一位穿盗版道袍、自制法衣的老者，画风诡异极了！ 司影有点儿害怕，小阿飘一眼看得出，对面无论郑景，还是两个快要差了辈儿的大师兄、二师兄，都不是普通人。 他想要提醒易青川小心。 然而小阿飘身在套娃里，动不了。 想要往前排易青川的方向，移动身子，费了半天劲儿。 咚的一声，娃娃骨碌碌地滚倒在座位底下。 小阿飘摔得头晕目眩。 易青川目光盯紧了手里的罗盘，先前吊儿郎当装酷耍帅玩花活的青年，神色也已转为凝重。 没回头，修长的手臂向后伸出，一把捡起了娃娃。 随手揣进自己敞着拉链的外套内侧口袋。 司影周身被温热的体温包裹，试探着悄悄地，从娃娃之中探起了头。 少年白皙而冰凉的脸颊，贴着对方的胸膛。 是带着人类温度的、温热的身体。 司影很多年没有跟人类贴贴了，都快要忘记了生命的温度与触感。 冰冷的雨夜里，司影八爪鱼般，趴在对方肌肉线条结实的胸膛。 第21章 不讲武德！ 嗡嗡嗡—— 冰雹雨夜，万丈光芒笼罩的房车下，易青川的手机微微震动。 是新信息提示。 司影缩在套娃里，从对方外套的领口，悄悄探头。 这个角度，能够看小桌板上的手机屏幕。 【小郑小郑，逢飘必胜】:川哥，误会了！我两位师兄这次来，是帮我处理两年前一个订单的售后，没有别的意思。 司影闪着一对大大的双眸，不服气。 哼！什么误会？郑景明明在抓他！还派了十来个野鸡学校出来的厉鬼，跟踪他！ 大坏蛋！大垃圾！ 小阿飘小声地叽叽咕咕骂人。 易青川没回话，郑景已经拉了个微信群。 司影看了一眼，群里一共四个人，另外两个是陌生号。 紫金葫芦的头像，昵称叫做【云淡风轻】； 另一位山水画的头像，昵称叫做【宁静致远】。 这风格，一看就是对面那俩老头子。 郑景坐在玻璃全碎，只剩个铁框架的商务车上，冻得瑟瑟缩缩，捧着手机打字。 【小郑小郑，逢飘必胜】：川哥，@云淡风轻，我二师兄赵天师；＠宁静致远，我大师兄李天师，他们想跟你认识下。 易青川掌心的罗盘，依旧散发着耀眼的红光，瞥了一眼手机屏幕。 微信群里，传来几段上了年纪，但颇有力度的苍劲语音。 易青川懒懒地点开了。 【宁静致远】：青川啊，我是老李，小景他大师兄，一晃咱有十七八年没见了吧，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宁静致远】：想当年，我跟我师父，还有你三伯，我们几个喝酒搓麻将的日子，历历在目啊，那时候你才只有萝卜头高呢。 【宁静致远】：这次这事儿，是个误会……青川啊，你也不靠这一行当吃饭，你手里那只阿飘啊，我们确实有客户喜欢，就当卖老头子我一个面子，让给我们吧，好不好？ 老天师话术明确，软硬兼施，话音落下，劲风骤起。 疾风与冰雹，顷刻间换了方向，一齐朝易青川的房车这边砸来。 与此同时，易青川掌心上的罗盘，也散发出更加璀璨的，冲天般的火光。 晃得司影有些睁不开眼。 嗖—— 司影一头钻回易青川的外套口袋里，缩在酒红色娃娃的底部。 再也不肯出来了。 小阿飘怕火。 尽管那不是真的火焰。 易青川一手施法，另一手拿手机，在群里回了信息。 发的同样是语音，只有简简单单三句话： “不好意思，我也喜欢。” “您让让吧。” “这飘我要定了。” 话音落下，血红光芒直冲云霄，在人类视觉无法捕捉的光谱上，犹如午夜里的末日极光。 司影震惊地抬起了头。 于那绚烂耀眼的光芒间，他看到了流光溢彩的能量。 真心＋10086！ 是喜欢！是纯粹、炽烈的喜爱！ 易青川真的想要小阿飘。 原来易青川也有心呀！ 猛烈的雷电与冰雹中，司影小心地将那流光溢彩的真心，收藏起来。 这是他自打这一轮做飘以来，第一次享受到，单单给他一个飘的，独一份儿的真心。 雨夜里，劲风夹杂着冰雹，一会儿吹向这头，一会儿吹向那头。 对面停着的商务车上，郑景刚刚从车底，捡回了自己的空气炸锅。 微信不发了，直播不做了，货也不买了。 这会儿连同两位师兄，全神贯注，凝神施法。 一个手捏剑诀，一个高举紫金葫芦，一个双手端着圆咕隆咚的空气炸锅。 在人类无法感知察觉到的次元里，正在进行一场全力较量。 司影在易青川怀里，努力伸长了脖子。 虽然他不了解郑景的大师兄与二师兄，但对面单轮年纪，加起来就超过了一百岁。 尽管易青川的法力不可估量，但再牛逼的人，修行也是靠熬年头的。 易青川1v3。 单论年龄与经验，就吃了大亏。 小阿飘担心极了。 冰雹与风声更大了。 突然间，噼里啪啦—— 易青川所在的房车，副驾驶的窗子也碎了。 对面的【宁静致远】老爷子，开大招了。 “哎哟我的妈……”申又冒着雨，到旁边的自家商务车后备箱，拿遮雨布。 “这冰雹有点邪门，你说是不是，啊？青川？” 突然间，嗖—— 易青川口袋里的酒红色娃娃，像是遭遇到什么极大的磁铁般。 以一个绝美的抛物线姿态，从窗子飞了出去。 啪嗒一下，跌落进泥里。 对面橙色小轿车里的【宁静致远】老爷子，面露喜色。 申又没看清，裹着雨披皱眉： “什么玩意飞过去了？” 小阿飘如同破布娃娃般，一头栽倒在泥土里。 身上被两股极大的力量撕扯着、僵持着，动弹不得。 第27章 那原本画了油彩的酒红色娃娃，被雨水夹杂着泥土，染花了半边身子。 连带着那娃娃里，原本白皙清透的少年容颜，也溅上了好几处泥点，乖顺蓬松的刘海，湿哒哒地打在脸上。 不漂亮了。 小阿飘躺在泥水里，动弹不得，狼狈不堪，伤心极了。 易青川掌心下的炽烈红光，骤然收起。 紧跟着，眉目冷峻的青年，几乎是没有顷刻犹豫，下了房车。 还特意从车里，顺手抽出一根棒球杆。 是平时他跟申又俩人，练着玩用的。 暴雨如注。 雨夜里的青年，单手持棒球杆，周身散发着冷到骨子里的寒意。 大步走向对面的亮橙色小轿车。 经过那片被雨水冲刷的泥土时，还特意俯下身，将酒红色的娃娃捡起。 重新揣回自己外套的内侧口袋。 下一刻，易青川朝那奢华的橙色小轿车，高高地挥起了棒球杆。 啪！—— 哗啦！ 噼里啪啦！…… 巨大的撞击与碎裂声，爆裂开来，棒球杆重重地砸向了车窗。 挡风玻璃噼噼啪啪地碎裂，车内的【宁静致远】老人家，吓了一跳。 大惊之下，施法中断了。 方圆百里，劲风骤退。 易青川手上没停，仍旧举着棒球杆，一杆一杆，一下一下，继续狠狠砸着橙色小轿车。 将前前后后的玻璃都砸碎了。 车内的【宁静致远】老爷子吓坏了。 血压飙升！ 叮叮当当—— 连旁边商务车里的郑景和他二师兄，一口空气炸锅和一个紫金葫芦，也都滚在了车底。 片场工作人员，呼啦啦一下全都围了上去。 拉人的拉人，劝架的劝架。 有人窃窃私语，说是段云柯突然耍大牌、要用替身，耽误剧组进度，易青川这边不乐意了。 一言不合，给人家团队车砸了。 申又急坏了。 易青川全程一言不发，砸完了车，利落地将棒球杆往后一抛，大步就走。 转身时，还特意扬了扬手里的罗盘。 罗盘再次散发出血红的光芒，电光石火间，玻璃碎裂的橙色小轿车，轮底一个打滑，顺着泥石流般的雨水，往桥头溜去。 砰地一声—— 跟后面郑景乘坐的那辆商务车，狠狠地撞在一起。 车子顺着雨水冲刷的小石桥，往下滚落。 两辆车都侧翻了。 六十岁的老天师，从那碎裂的车窗里滚了出来，歪倒在地，气得快要心梗，破口大骂： “易青川，你小子不讲武德！” “混球！畜生！” “不敬老！我辈之耻！” 易青川头也没回，还隔着外套轻拍了拍口袋里的娃娃。 片场乱作一团。 救人的救人，打电话的打电话，将几位天师从车内救援出来，送医了。 一个小时后，从医院传来消息，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天师，一个骨折，一个轻伤，一番惊吓受得不小，够郑景忙活。 易青川很满意，谁让老家伙给他娃娃摔了。 不过，意料之中，易青川也上了个负面热搜： 【易青川片场砸段云柯车】。 那辆橙色小轿车是段云柯团队租的，整个影视基地也没几辆，粉丝认识。 申又气急败坏、火烧眉毛，一边在片场跟团队紧急开会，商量公关；一边应付制片人和导演。 一边还不忘数落自家艺人。 “你现在长本事了啊，易青川，我一分钟没拦住，你就砸人车！你说说你啊，你跟人家斗法就斗法，斗不过就斗不过，改物理攻击算哪门子事，这热搜我给你洗都没法洗！” “你就说，斗没斗得过？” 易青川也不着急，还带着战损妆的眉毛，挑了挑，吊儿郎当看他又哥。 是斗过了，把对面仨天师都干进医院了，把小阿飘也抢回来了。 管他什么攻击，好使就行。 他本来也不是啥讲武德的规矩人。 申又气得直接从背包里，抽出三根香，紧跟着又从口袋里摸打火机： “不行，这我非得上柱香，跟你三伯告状，现在就上！谁也别拦我，说啥也不好使！” 易青川挑了挑眉，从背包里翻找了一会儿，翻出另外一盒款式的香，递给申又： “我三伯更喜欢这个口味。” ？！！ 不行，申又觉着自己也要血压高。 微博上，易青川和段云柯两家粉丝开始吵架。 有人说，今晚的矛盾始于段云柯临时改用替身，不配合拍摄，耽误了其他人下班。 有人说段云柯请大师，布了风水阵，挪用其他演员运势。 但那也不应该砸人家车。 晚上9点半，舆论上升至顶点，话题后面带了个火红色的【爆】字。 申又紧急公关，连香都没来得及上。 易青川随手刷了几下微博，从车上一整摞俄罗斯套娃中，拆出来个空的翠绿色，下车了。 也没跟旁人打招呼，轻敲了敲对面房车里，段云柯的车窗。 “段老师，那俩老爷子，跟我三伯有仇，今晚不是冲你。你找那阿飘，在这呢。” 说话间，还敲了敲手里空空的翠绿色套娃。 玄学大师忽悠大明星，一忽悠一个准儿。 段云柯倒吸了一口凉气。 双目紧紧盯着那翠绿色套娃，浑身颤抖，面色惨白，如临大敌。 二十分钟后，段云柯用自己大几千万粉丝的官方号，发了条微博： “今晚损毁的小轿车，是拍摄需要，大家误会了。” 不多时，一条新话题【段云柯替易青川澄清】，热度蹭蹭蹭地登顶。 再也没人骂易青川了。 风平浪静。 只有段云柯胆战心惊的世界达成。 折腾一晚上，小阿飘没抓住，落对方手里了。 眼见郑景那边是指望不上了，他现在，只能指望易青川，替他收拾了小阿飘。 即便易青川砸了他的车，他也得替人澄清。 他现在可不敢得罪易青川，多少个哑巴亏，也得吃下去。 谁敢惹玄学大师啊！ 别说是不敢惹，段大明星甚至连替身都不敢用了，补了妆、换了衣服，亲自上阵。 寒风吹，冰湖跳。 大明星虽然目中无人，但心里有鬼呀！ 夜晚的湖上重头戏，开工的时间比计划晚了些。 午夜11：30分，道具灯光准备就绪，演员各自候场。 易青川将酒红色娃娃，从怀里拿了出来。 上面的泥土水渍，早已被擦拭干净，月色清辉下，又是一个漂亮的小阿飘了。 易青川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 片刻之后，一道淡红色光柱，缓缓落在娃娃周身。 小阿飘的封印，被彻底解开了。 穿一身月白色卫衣的少年，眨着一对明闪闪的大眼睛，看看四周，又看看易青川。 突如其来的自由，司影有点儿不适应。 “无相门那三个，被送去医院了，一时半会回不来，还有半个小时就是你的祭日了，我答应放你走。” 要去投胎了吗？ 司影定定地望着面前的青年，垂下颀长浓密的羽睫。 片刻之后，小阿飘轻轻地开口： “易青川，你的真心很好吃。” “你送的香蜡我也很喜欢，我吃了一块，剩下一块让小易骑手送回了家，留着我下一个副本回来吃。” “易青川，谢谢你。” 易青川顿了顿，月光照不到的夜色里，看不清神情： “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小阿飘闪着一对明澈清亮的双眸，唇角向下。 这就到交代遗言环节了吗？ 第22章 剧本市集 司影认真地想了想。 他最放不下的外婆，如今看过了；最喜欢的真心小零食，刚刚也吃到了。 至于复仇，那是投胎之后干的事儿。 他没有更多的愿望了。 片刻之后，小阿飘深深地吸了吸鼻子，扬起头，小声地开口： “没有了，你送我走吧。” “好。” 易青川轻轻地伸手，有那么一刻，似是想要触碰月夜下，少年精致漂亮的小脸。 修长的指尖，从小阿飘的头发稍间穿过。 没有法术的加持，小阿飘是虚空的，碰不到。 绯红色的光柱，自青年的掌心缓缓升起。 司影看到自己所处的地面，显现出一朵红莲般的法阵。 酒红色的娃娃于法阵中央，高高地飘起，飘得越来越高，仿佛下一秒，就可以触碰到月亮。 小阿飘的身形，渐渐离开三次元。 呼啦啦—— 风声呼啸，光影明灭，天地暗淡。 第28章 司影陷入时空的虚无与混沌。 …… 远处，片场的灯光道具准备就绪，申又来喊易青川去拍戏。 这一场戏，要跳冰湖。 南方的冬天不算寒冷，但湖水也接近零度。 午夜的风，裹挟着绯红色的法阵，那光芒逐渐暗淡了。 酒红色的娃娃于半空中跌落。 啪的一下—— 落入水中，漂浮在水面上。 宛若孤独飘摇的一叶小舟。 那上面原本仅剩的一点浮尘与泥土，也顷刻间，被湖水冲刷得干净。 娃娃恢复了一个冰冷的木偶，那里面没有小阿飘了。 镜头下，易青川帅气利落地脱了外套，站在桥头，一个猛子跳进水里。 刺骨的湖水，刀割般自四面八方袭来。 按照导演的指令，训练有素、演技优秀的青年，一个深深的下潜，一头扎进冰冷的湖底。 …… 地府，奈何州。 司影飘飘悠悠随着落叶，打了好几个转转，落地了。 眼前是奈何桥头，剧本市集的大门口。 刚才有忘川河上的风，裹挟着尘土吹过，小阿飘迷眼睛了。 伸出手背揉了一会，没好，又揉了一会。 还是难受。 冬月初一，零点了，今天是司影的祭日。 刚好赶上了地府里，奈何、忘川、三生石，gdp排名前三的大州，最大的剧本市集开市的日子。 司影早在很久以前，就打定了主意，这次一定要要挑个好本子。 念及此，小阿飘打起精神，给自己鼓劲儿。 盛大开业的剧本市集，熙熙攘攘，喧嚣热闹，一整条长街的摊位，一眼望不到尽头。 露天的市集上空，是从深蓝到淡紫变幻流淌的星空，脚下是清澈宁静的忘川河水。 河畔有风拂过，吹动着长街两岸摊位上，剧本的纸张哗啦啦作响。 数以千万整齐林立的摊位前，摊主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阿飘顾客们摩肩接踵。 司影在主街道的拐角处，找到了苦等已久的余刀。 “那个硬茬子他竟然真的放你回来！” “嗯！我也没想到！” “太好了！……诶，不过，不过，你真的要这么快就进下一局嘛？……” 一局副本，就是几十年，余刀有些不舍。 “我想，我想尽快让段云柯出局，另外，我还有点担心楚小河……” 提到楚河，余刀也垂下了头： “说起来，我和楚小河也有二十年没见了，怪想他的。” 司影和余刀于市集长街的一头，走向另一头。 叫卖声大多来自于忘川左岸，那里有不少临时摊位。 主街道上的官方店铺，反倒安安静静。 官方铺子里的剧本优质，种类繁多，一个个都是上等的人生剧本，知名大编剧的著作。 唯一的缺点是，所需要匹配的功德分也更高，价格更贵。 司影的功德分不够。 官方剧本店里的阿飘老板们，连招呼声都自带几分优越： “走一走瞧一瞧，不买勿动，想好了再投胎。” “大环境不好，上等的投胎名额不多，你们刷经验的，也要看看自己的功德几斤几两。” “上一轮能投个北欧富二代的，下一轮当个小镇做题家，就顶好了。” “你们要学会脱下孔乙己的长衫。” “还有，超过500年空窗期的，建议出门左转，先从摊位上找找简单的剧本，我们店里的剧本，适合市场匹配度更强的高端玩家……” “真会说风凉话……” 余刀翻阅着一叠厚厚的剧本，不满地吐槽： “遥想两百年前我下副本时，根本没这么卷，我那些功德，放在以前妥妥能换个小老板当当，现在可倒好，不是当牛马就是当鸡鸭。” 摊位拐角处，有零散摆摊的黄牛飘，见着了两个迷茫徘徊的小阿飘，热络上前： “小兄弟，是不是还在为功德发愁啊？” “没关系，我们有各个等级的剧本，面向任何功德区间的客户，哪怕您的功德分是个位数，我们都能找到匹配度满分的剧本。” 万飘灯火下，司影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又变得亮晶晶。 黄牛飘从一大叠页脚微卷的剧本底下，翻找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找出薄薄的几页纸。 还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笑呵呵地双手递上： “两位客官，你们要是对这人间副本经验不多，可以先从简单的入手，试试这个，精品小团三日游。” “什么是精品小团三日游？”司影好奇地接过纸张。 黄牛飘绘声绘色地讲解： “就是，比如投胎成一位患有先天性疾病的婴儿，三天就可以回来了。” “……谢谢，不，不用了。” 司影敬畏地放下剧本。 剧本市集长长的路，司影忧愁的看着自己可怜的功德分。 主干道的另一端，是一些私家剧本经纪人开的快闪店，专做订制生意的。 售卖的剧本更具针对性，针对每一位客户，量身打造。 比如：过财关的、过情关的、过六亲关的…… 甚至可以输入某些人类的身份信息，来查询对方的人际关系中，是否还有空缺可以捡漏。 虽然这样的投机成功率极低，但一本万利。 有不少小阿飘，等着捡漏个福布斯排行榜上的远房亲戚，排了老长的队。 司影在一家快闪店前，好不容易排到了。 小阿飘噼噼啪啪地，按照系统提示打字。 【请输入您要查询的姓名/身份证】： 姓名：段云柯。 身份证：xxx……。 【请选择您要查询的关系】：敌人/贵人。 选择：敌人。 滴滴答答—— 搜索页面哗啦啦地跳动着，几秒钟后页面显示： 【对不起，您查询的关系列表已满】。 段云柯的仇人名单满了，没有见缝插针的空间了。 司影想了想，这一次又输入了他好兄弟程子尧的信息。 在查询关系上，选择了：贵人。 不一会儿，搜索结果同样显示：【您查询的关系列表已满】。 无论当大仇家的敌人，还是好兄弟的贵人，都没什么机会。 挑个满意的人生剧本，可太难了。 小阿飘沮丧地垂下长长的羽睫。 身后有排了长队的阿飘们在催促，司影不甘心，飞快地思索片刻。 这一次，在搜索栏里，打下另外一个名字： 易青川。 司影想知道，易青川的人生剧本，是什么样的。 这一次，搜索栏哗啦哗啦地滚动了很久。 小阿飘等的花都要谢了。 直到空白的页面显示四个大字： 【查无此人】！ 司影惊呆了。 快闪店的摊主，眼见这里有个小阿飘需要帮助，热情地解释： 这种情况通常对方是奇人异士，具有通天彻地的本领，或者在冥阳两界身居要职，带任务去的人间，才特意设置了不开放好友列表。 不开放吗？ 司影有些失望。 他其实挺想知道，易青川过的是怎样的人生。 有风拂过忘川河面，荡起涟漪，司影觉着，有些遗憾。 一群熙熙攘攘的小阿飘经过，将队伍冲散了。 司影急慌慌地寻找余刀，从剧本市集这一头，飘到那一头。 忽然间，遥远的长街另一端，灯火阑珊处，立着一道修长俊挺的人影。 司影揉揉眼，觉着自己眼花了。 小阿飘原地定了好一会儿。 而后，他看见了一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易青川！ 司影不知道易青川是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对方似乎早早地就站在那里，在星河璀璨的奈何桥头，等着小阿飘。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飘可以随时传送到阳间，但人类通常不能在地府里自由行走。 除非能通冥阳两界的大神仙。 眼前青年两道黑曜石般的眸子间，闪过一抹痞帅痞帅的笑。 司影心里有些发毛： “你……你该不会是反悔放了我吧？” 这就要被抓回去了吗？ 小阿飘紧张极了。 “嗯，反悔了。” ？！！ 司影震惊不已。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易青川可是个大明星，是公众人物！ 公众人物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说反悔就反悔？ 现在都这么玩了吗？ 月白色身影的少年，一张漂亮精致的唇，定格成了一个小小的“o”字型。 易青川上前，一把扛起小阿飘就走。 突如其来的头朝下，司影吓了一跳。 第29章 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轻戳了戳对方的后背。 触感是真实温暖的体温，与小阿飘在俄罗斯套娃中，被揣在怀里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对方是人不是飘！ 下一秒，对上的是青年混了吧唧、吊儿郎当的回答： “我又不是什么神仙圣人，怎么就不能反悔了？嗯？” 第23章 九十九朵小黄花 奈何桥头, 星河流淌，长长的市集一眼望不到尽头。 小阿飘被易青川扛在肩头，大步往出口的方向, 走得呼呼带风。 “易青川，你要带我去哪？你不会抓我回去吧？！” 小阿飘头朝下，大声控诉。 “易青川, 你个大骗子！大忽悠！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不敬鬼神！连飘都骗！你要是敢抓我回去卖给天师, 我就算投胎做人，也不放过你！” 小阿飘急了也刀人的！ “是投个六天七晚流浪记？还是社畜副本一轮游？”易青川逗肩头上的少年。 呼……司影气鼓鼓。 让易青川说中了，他那点儿少得可怜的功德分, 别说是投不成干翻段云柯的大boss了。 就连四平八稳的普通人剧本, 都拿不到。 但小阿飘气势上绝不能输： “你快放我下来！我兄弟还在找我，找不到我他会报警的……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把我送去哪？！” 易青川脚步不停, 答得没有半点儿犹豫： “送去学校, 五百年义务教育。” ……？！！ 司影瞪大了乌溜溜的大眼睛。 五百年义务教育？不能投胎？ 这说的是人话吗？！ 干脆给他直接压五指山底下得了呗？ 要不是被对方禁锢在肩头，小阿飘能一个骨碌滚下来。 “你还是把我送给郑天师吧，我宁可被做成牌牌儿！” 司影一张精致白皙的小脸, 分分钟垮塌。 整个飘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哪有爱上学的小阿飘？ 司影从来没上过学。 尽管地府官方规定，每个阿飘都应该不分年龄、不分功德地接受高等教育，但显然这件事儿，很难落实。 地府各大院校费用不低, 大多数流离失所的小阿飘, 没有足够的香火钱交学费。 上学于阿飘们而言, 是件奢侈事。 余刀就是个有学籍的小阿飘，还是个小学霸飘。 这得益于他某个副本里太奶的人脉： 早在300年前，获取了阎罗殿福利大放送的内部资源——用功德分兑换了学籍。 是个顶级的私立学府。 只不过，后来慢慢的, 余刀就交不起学费了。 余刀是个爱面子的小阿飘，又不肯再求助太奶，只能一半儿时间读书，一半儿时间辍学赚钱。 不过如今，新世纪的阿飘们，也早就想得开了： 不卑不亢不搬砖，不婚不育不上学。 “我不去上学！我要投胎报仇！” 小阿飘即使被扛在肩头，也高高扬起了漂亮小脑袋。 他可交不起昂贵的学费！ “上了学我帮你报仇。”易青川答得不容置疑。 “你要说替我投胎，我还信那么一点点……” 司影丝毫不给面子。 易青川说得也没错，以司影现在的功德分，拿不到一个优秀剧本去复仇。 想要收拾大仇家，只能精进法术、学本事。 念及此，小阿飘更加垂头丧气，不说话了。 …… 忘川两岸，商铺云集，叫卖声不绝于耳，遥遥长街，烟火气十足。 司影于那万飘灯火里，远远地看见了余刀。 余刀急匆匆地奔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小年轻： 穿制服，是警飘！ 那制服的胸前，还挂着枚地府官方的小徽章，上面写着大大的两个词儿“执勤、实习”！ 今晚剧本集市盛大开幕，官方从其他好几个州府，临时调配了的执勤的警飘！ 还是个实习生！ “就是他！就是这个人，他抓了我的朋友！他是人，不是飘！他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余刀离着老远，指控易青川。 那小年轻警飘一抬头，眼前亮了，乐颠颠地打招呼： “嗨，川哥，有些日子没来了啊！” “小吕。”易青川点了点头。 余刀一整个飘僵立当地，呆住了。 这俩……认识？！ 怪不得都说近百年来，地府警方越发不作为！与人类结党私营、官官相护、以权谋私、坑瀣一气！ 连实习警飘，都跟人类大师成老熟人了！ 这位姓吕的小警飘，显然跟易青川关系还不错，笑嘻嘻开口： “川哥，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啊？” 易青川没答，而是将司影从肩头放了下来： “认识这个飘吗？” 小吕警飘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眼前的少年： 大眼睛、齐刘海、穿一身雪白高领羊绒衫和长裤，一张小脸跟瓷娃娃似的，漂亮精致极了。 说实话，他们这一带，还很少有模样这么好看的小阿飘。 “嘿嘿，不认识，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吕警飘穿一身端严肃穆的制服，认真询问司影时，笑容特别暖，仿佛隔壁墓园的小邻居。 “吕警飘您好，我叫司影。” 尽管对方看起来年纪也挺小，跟自己差不多，司影仍旧规规矩矩礼貌回答。 司影是一个有分寸、知进退的小阿飘。 “小吕，这个飘，以后我罩了。” 易青川斜倚着集市牌匾底下的木栏杆，这句话撂得痞里痞气，吊儿郎当。 不怎么像好人，宛若地痞流氓。 司影警觉地左看看，右瞧瞧。 一个凡人，不但有能耐穿行冥阳两界，还敢在地府里画地盘？！ 反倒是这位小吕警飘，没半点意外，嘿嘿笑着调侃： “遵命！川哥，没想到你这趟副本，还有感情线啊，嘿嘿嘿嘿……司影是吧，行，我记住了。” 司影觉着脊背微微一凉。 他这是，上了公家白名单了？！ 以后没人敢欺负小阿飘了！ 连余刀都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 不过下一瞬，余小刀同学就被易青川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给冷不防地瞥了回去： “忘川州万星飘飘学院的，辍学第358天了。” 嘎？！ 余刀傻眼了。 怎么着？他辍个学怎么了？！ 别看他辍学！他成绩好！ 他才不会跟外人说，他辍学是因为欠了学费。 他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小学霸！平时公墓除个草，坟头蹦个迪，赚点香火钱。 辍学boy犯法吗？！ 余刀惊恐的目光像是见了鬼！ 易青川也不待对方回答，直接向小吕警飘交代： “他俩一块上学，忘川州万星学院，明天就办入学手续。” 余刀就读的万星学院，是整个忘川州，乃至全地府，数一数二的名校。 里面出来的，一个个都是高功德小阿飘，首富飘、战斗飘、明星飘、作家飘……财富名利两手抓。 最差的也是地府政务系统——阎罗殿当差的公务员。 有朝一日心血来潮投个胎，人生顶级剧本分分钟拿到手软。 当下，小吕警飘笑嘻嘻地答应，还当场拿出小本本，刷刷刷地写字。 把两个小阿飘的信息，全记在小本本上了。 余刀傻眼了。 他好好的dancer，说不让干就不让干了？！ 余刀转身就跑，还拉住司影，一块飞逃。 嗖——嗖—— 两个小阿飘在忘川河岸狂奔。 没能逃出二十米，被小吕警飘一手一个，拽着后背的衣服，给拎回来了。 实习小警飘还不敢使劲儿拽人家，轻飘飘的。 警飘果然有两下子。 小吕警飘是有眼力见儿的，将司影轻手轻脚拎回到易青川面前： “那个辍学的小阿飘，我带回去普普法，这个，川哥你留着亲自调……普法？” “行，普法。” 易青川笑了，仔细端详面前模样呆立、又不失生动的少年。 司影仍旧沉浸于惊讶中，一时没能回过神儿来。 他刚才跑得头发稍都蹭乱了，刘海有一半歪在脑门上。紫色的星河，衬着一张清瘦白皙的小脸，以及那微微张成圆形的柔软唇瓣。 易青川手欠地伸出一根食指，在对方的小脸上戳了戳。 见小阿飘仍旧是茫然的模样，没反应。 易大明星得寸进尺，用指尖在小阿飘淡粉色、柔软的唇瓣上点了点。 软软的，麻麻的，手感真不错！ 微微低头，甚至依稀可见那若隐若现的小巧舌尖。 司影：“……？！！” 下一瞬，小阿飘刷的一下，就将两片小唇闭得紧紧。 第30章 对方的反应，易青川满意极了，紧接着，一把将小阿飘重又扛在肩头，大步转身就走。 司影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远处飘来小吕警飘，逐渐远去的叨叨声： “那个，余兄弟啊，你听我说，我们现在大力普及教育，这做一个飘啊，要有知识、有文化、会施法、有本事，才能不被欺负，要修够足够的功德分，才能体验更好的人生剧本……” 司影被易青川扛着，走得很快，直到那后面的声音听不到了。 司影轻飘飘地伏在对方的背上，不服气地小声嘀咕： “易青川你放我下来！连警飘都听你的，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你就是不想让我投胎，非得把我送去学校关起来，也不知道我投不了胎，对你有什么好处……” “段云柯肯定给了你大红包！你立筷问阿飘那天，他就给你红包了，我都看见了……” 长街尽头，人声鼎沸。 司影嘀咕累了，垂头丧气的伏在易青川肩膀，整个身体软软的、扁扁的，像是一张透明的小纸片。 易青川不答先前的话，而是忽然问： “想要什么礼物？” 站在忘川河岸，热闹喧嚣的商圈广场，易青川将肩上的少年放下来，还顺手抓了一把对方的小脑袋。 手底下还没轻没重，给小阿飘乖顺柔软的刘海，揉得乱七八糟。 司影一整个飘看起来懵懵的。 今天是他的祭日。 隔了好一会，周身晕散着月白琉璃光的少年，垂眸低语： “我想要朵小黄花。” 司影每年祭日，都会为自己准备一朵小黄花。 有时戴在头上，有时贴在骨灰墙上。 因为没有人给司影送花。 今年祭日，他提前好些天，就早早地准备了小黄花，可是在去看外婆的路上，遭到打手飘们的袭击时，被打落了。 小黄花飘散在风里，再也捡不回来。 小阿飘今年祭日，没有了小黄花。 易青川目光顿了顿，一把牵起对方的手。 “走。” 话音未落，拽着小阿飘，走向广场对面，那飘在半空中的百层商城。 这是一处近年来崛起的商圈，好几座上百层商业大楼，短短十来年期间，入驻了不少冥阳两界的千年名企、百年老店。 阳间的奢侈品大佬们，到了地府，当了飘，继续自己的商业帝国。 外加地府里原本的一些土著品牌，琳琅满目。 司影这次回归地府，已有三年，但从未进过这样的商城。 像这种奢侈品林立的商圈，是富豪飘们才会出入的地方。 司影这样的孤魂小野飘，仅有的那么一点金元宝，还要慎重地存进天地银行，一点一点换香火吃。 小阿飘口袋里没钱。 而今，易青川牵着小阿飘，半点都不带犹豫地，进了那高耸入星河的商城。 小阿飘悄悄地往后退了退，被易青川攥紧了手腕。 大商场里金碧辉煌。 有头带玉蝉、身着汉服，穿上古陪葬品的漂亮柜姐飘；也有时尚男团造型、模子身材的服务生飘。 于各家大品牌专柜前，彬彬有礼地向客人服务。 最底层的休闲区，还有不少儿童飘，跑来跑去。 儿童飘不需要家长陪伴，随便一个看起来三五岁的小朋友，没准儿就有个几千年道行。 司影跟着易青川，来到第93层，大名鼎鼎的“有金花”鲜花店。 大商城里的花店不多，都是一些高端品牌的订制路线，逢年过节送礼用的。 司影从不在这里买花，以前祭日戴的小黄花，大多是在奈何桥头，游走的花商处买的。 还特意赶在日出时分，快收摊了，大降价的时段。 更多的时候，是路边偶遇的野花丛里摘的。 而今，易青川牵着小阿飘，进店扫视了一会儿，直接让老板给打了一大束鲜花。 花的种类，是跟司影一块儿，一支一支挑的。 黄玫瑰做主花，搭配了几朵向日葵，太阳花、小雏菊，还有好几朵彼岸花。 司影抱在手里，一朵一朵数着，沉甸甸的： 一朵、两朵、三朵……九十八朵、九十九朵。 今年祭日，小阿飘拥有了九十九朵小黄花！ 其中还夹杂着几朵同样漂亮的小蓝花、小红花！ 除了一大束鲜花外，易青川还让店家编了个向日葵花环，戴在小阿飘脑袋上。 被鲜花装饰的少年，一对大眼睛亮晶晶的，颀长的羽睫扑闪扑闪，在天顶奢华的水晶吊灯映衬下，像是精美的琉璃娃娃。 易青川俯下身，满意地端详了一会： “嗯，好看。” 付款时，司影特意留意到，对方拿的是金元宝。 金！元！宝！ 这么明灿灿的东西，怎么敢随身携带？！ 这玩意司影从来都是存进天地银行！ 需要的时候，再换成计量单位最小的纸钱，小心翼翼地用。 易青川可真是财大气粗！ 这是司影从“有金花”鲜花店走出来时的想法。 然而，这想法还没过半个小时，就被刷新了。 易青川何止是财大气粗，简直是一掷千金、挥金如土、散财童子！ 从“有金花”鲜花店出来的易青川，转身就带小阿飘，进了对面的奢侈品专柜。 一连看了好几家飘在半空的专柜，都是当今冥阳两界的高奢品牌。 是冥星飘飘网上，顶流的一线明星飘，才能代言的东西。 最后，易青川在三家奢侈品专柜，给小阿飘买了三套衣服、裤子、帽子、鞋子、以及今年冬天限量款的一只精致漂亮小书包。 付款时，易青川拿的是比金元宝面值更大的冥币。 上面印着彩色阎王头像的那种，花花绿绿的。 司影两眼一黑，已经开始在心底默默数算，要打多少分工，去坟头唱多少首rap，蹦多少个迪，才挣得来这么些钱，将来还给易青川。 地府如今物品溢价，冥币贬值，兑换比例离谱…… 经济系统就是被他们这些人类搞乱的！ 从那金碧辉煌、飘在半空中的大商城出来，易青川带着小阿飘，转身进了广场另一角的香蜡蛋糕房。 这家店的小蛋糕格外漂亮，是用蜡烛与檀香，作为主要食材，经过熬制、翻炒、冷却，99道工序制作成各色口味与造型的小蛋糕。 是这片商圈知名的网红店。 有金元宝造型、大别墅造型、海盗船造型、还有金色小汽车造型…… 蛋糕店里飘来飘往。 司影跟易青川一块，挑了个大别墅造型的小蛋糕，找了个卡座坐下。 虽然地府里也有六时四季，但阿飘们通常不需要太多的睡眠，越是夜里，越是热闹。 司影用银制的精致小匙，一小口一小口舀着漂亮的小蛋糕。 这是司影最喜欢的茉莉花口味，甜而不腻，连平时不爱吃甜的易青川，都跟着吃了两口。 嗡嗡嗡—— 易青川的手机微微震动，跳出一层半透明的薄薄电子屏，有新消息接入。 易青川简单回复了几个字，而后将手机拿给小阿飘看： 忘川州万星飘飘学院，入学办理成功！ 跟余刀一个学校，明天选课，后天入学。 司影瞪大了眼睛，看着上面的学籍信息，惊呆了。 他真的要上学了？！ 易青川为了不让他投胎去段云柯身边，瞧瞧都干了啥： 不但一口气帮他交了500年学费，还把余刀欠下的学费，也补齐了。 这得有多少香火钱啊！ 司影默默在心里数算着。 小阿飘算来算去，算不明白。 垂眸片刻，司影举着一小匙的香蜡小蛋糕，半天没往嘴里送。 “我和余小刀的学费，我以后会找兼职打工，慢慢还你的……或者，你的易秒快递还招不招骑手？我可以免费给你打工500年……” 诶？他在说什么？小阿飘话说出去，意识到哪有点儿不对劲儿。 易青川送他上学，他给易青川免费打工。 这难道不就是前些日子，警飘们挨家挨户坟头发传单、警示小阿飘们格外留意的： 传说中的新型杀飘盘？！ “行。” 易青川笑了，诱拐小阿飘成果显著。 第24章 孟婆汤掺五粮液 “咳、咳咳……” 司影刚入口的一小块, 茉莉花香蜡小蛋糕，差点没咳出来。 易青川伸手，抹去对方脸上的零星蛋糕屑, 指尖停留在少年一侧的唇角。 偏巧小阿飘还没躲，深夜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 勾人不打草稿。 真他妈考验他！ “你家在哪？以后需要什么, 我烧给你。”易青川许诺也不打草稿。 第31章 小阿飘垂下了长长的羽睫。 他的家庭住址, 从前易青川问过一次，他没说。 但如今，对方给他买了这么多东西, 还替他交了那么多年学费。 他要是连家庭住址, 都不愿意告诉人家，那显得太小气。 司影沉默了两秒钟, 不大情愿地说出一个地址： “s市兴南区, 天悦墓园公益性公墓，骨灰墙第十二排17号。” 易青川蹙了蹙眉。 “你爸妈都不在副本里了？” “你爸妈才不在副本里了……” 司影不服气，连额前乖顺的刘海, 都跟着飞了飞： “我的爸爸、姑姑，还有一个舅舅！他们都活得好好的。” “好好的就给你埋骨灰墙上？” 司影一对明闪闪的大眼睛，明显暗淡了几分： “我出副本的时候，还在读大学, 没有什么存款买墓地, 至于我爸他们, 是副本强制匹配的队友。” 哦，易青川明白了，爸妈不是自己挑的呗。 怪不得不关系不好，连墓地都不给买。 易青川瞥了一眼认真说话的少年： “你这剧本, 挑得可真菜。” 司影深深呼了口气，小阿飘不服输！ “好像你挑得多好一样，你小时候，比我惨多了！” 哦……易青川懂了，他经纪人在背后蛐蛐他了。 除了申又，没人知道易青川的身世。 不过，易大明星也不介意：“又哥都跟你说我什么了啊？” 小阿飘扬眉，拒绝回答！ “那，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易青川超爱逗小阿飘说话。 司影想了一会儿，答得字正腔圆： “我说，你进副本的时候孟婆汤肯定掺水了！” “……” 两秒钟的停顿后，易青川笑了，给了小阿飘一个特别不靠谱的解释： “没掺水，掺了点52°五粮液。” “…………”小阿飘才不信！ 待到茉莉花口味的香蜡小蛋糕，快吃完时，司影忽而抬头： “你经常资助阿飘上学吗？” “那怎么可能？” 易青川不屑撇嘴，仰头灌下一大口无糖飘飘气泡水： “我以前，没少带几个阿飘哥们，一起逃学。” 他不是助人上学那一挂的！他是助人逃学那个类型！ 从小到大都不是老师眼里的乖学生。 “那你为什么要送我去上学？”司影歪着戴着小黄花环的小脑袋。 易青川打量了一会儿眼前的少年，笑了： “这么好看一个飘，放外面乱跑，不放心。” 这是实话。 司影：“……？？！” 小阿飘不说话了，埋头吃小蛋糕。 天色渐明时分，商圈依旧热闹。 易青川叫了辆易秒快递小推车，载着小阿飘和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将司影送回了家。 阿飘们瞬行千里，不怎么需要使用交通工具，不过，还是有一些阿飘喜欢开车。 自己用冥币购买的豪车、亲朋好友烧下来的黄金小汽车等等。 品牌众多，图的是个气派。 但谁也没有当地龙头物流企业——易秒快递家的小推车气派。 司影端端正正坐上小推车，易青川坐在ai骑手、那圆滚滚的小机器飘脑袋上。 嗖嗖嗖—— 印有“易秒快递”四个刚劲大字的小推车，跑得格外拉风。 引的无数路人飘，驻足围观。 司影在s市郊区天悦墓园骨灰墙上的家，对应的是地府里的望乡州，一处同样不起眼儿的鸽子楼。 望乡州是地府里飘均gdp，排行靠后的州府，不如忘川、奈何、三生石几大州繁华，地理位置也偏僻些。 易青川得返回阳间，他的《十七言》剧组，今天白天还有好几场戏要拍。 头戴花环、手捧玫瑰的小阿飘，垂下头，看了看自己左手腕间的饰物。 那是一根简简单单的红手绳，手绳上只有一颗混元精致的白玉珠，再没其他装饰了。 戴了有些年头，有点旧，但被打理得精致干净。 司影想了想，小心翼翼将红手绳摘下来，双手递给易青川： “谢谢你资助我上学，又送给我这么多好东西，陪我过了一个美好的祭日。我会好好上课、学本事的……你是人，不是飘，来地府一趟不容易，这个送给你，做个纪念……” 司影话说了一半，自己也觉着这回礼，有些拿不出手，越说到后来，声音越小。 最后，小阿飘鼓足了勇气： “这是我生前经常戴的，后来程子尧把它放在了我的骨灰墙里，当陪葬品……你知道的，我没有什么值钱的陪葬品……” “收了。” 易青川利落地接过红手绳，戴在自己腕间。 对方走后，司影在家清点自己的物品。 虽然地府的空间有所延展，小小的骨灰墙后也别有洞天，但说到底，司影的家不宽敞。 一床一桌一柜一凳，再没其他了。 不过，司影有几只丑了吧唧的陶土花瓶。 那是邻居搬家时淘汰下来的。 隔壁有家小阿飘，去年家人给迁了坟，葬进了漂亮阔气的大墓地，不住这了。 淘汰下来不少东西，被其他的邻居们一哄而抢。 司影抢到了这几个陶土花瓶。 尽管这对司影而言没什么用，他也舍不得买花来插。 但如今，小阿飘有花了！ 司影先将易青川送的大束小黄花，分成好几束，精心修剪插瓶，蓄上水。 地府里的鲜花，生长缓慢，花期漫长，好几个月也不会凋谢。 而后，司影将易青川给买的大品牌衣服，一件一件地试穿了，选了一套穿在身上，其他的整整齐齐挂进大衣柜。 他有间古朴、简陋、土里土气的双开门大衣柜。 也是下葬时，作为殡葬机构统一规格的陪葬品，程子尧给他放在骨灰盒边上的。 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挺好用。 做完了这些，司影才开始清点前几日，程子尧烧给他的元宝、金条和冥币。 留了一些散用的元宝、黄纸放在家里，剩下的通通存进天地银行。 每年祭日，司影都会跑一次天地银行。 今日正午时分，司影才从天地银行回来。 离着老远，就看见了小吕警飘，已经等在家门口。 小吕是个负责任的实习警飘，夜里刚给小阿飘办完了入学手续，白天就笑呵呵地要带司影去新学校选课。 美其名曰：川哥交代的，不敢怠慢。 路上，司影想了再想，想了又想： “吕警飘，你和易青川，是老朋友吧？” “嘿，我跟川哥啊，认识不少年头了，打从我调到忘川区这一片来，就认识了，我原先上学时不是这儿的，我是在三生石区那边上的警校……” 意识到自己言多必失，小吕警飘立即住口，还动作夸张地伸手捂住了嘴。 司影笑得眉眼弯弯： “易青川去这轮副本时，是不是没喝孟婆汤？” “那怎么可能！”小吕警飘分分钟替他哥澄清： “他喝了的，二十多年前，我亲眼看着他喝的！” “那他的孟婆汤里，是不是掺水了？” “不能！我们警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小吕警飘答得信誓旦旦。 谣言止于警飘！ “那他应该是掺了五粮液。”司影小声地自言自语。 小吕警飘惊得两只眼睛，像莹莹鬼火： “天哪！我川哥连这种隐私，都告诉你了？！” “……” 司影和小吕警飘两个，抵达忘川万星飘飘学院时，余刀已经到了。 万星飘飘学院，位于忘川州西南角，远离商圈，是小阿飘们静心学习的绝佳场所。 主教学楼是神秘而肃穆的万年古建筑，悬浮于半空中，直直插入紫色的星河。 气派恢宏，遗世独立。 司影站在古建筑前，蓝色的晶石铺满了半透明的石阶。 这就是小阿飘以后读书的地方了。 司影从未上过学，得从一年级的初阶课程学起，读到500年级，才算毕业。 余刀虽然从前上过学，但由于后来辍学，落下了不少课程，得留级。 甚至有不少课程，得跟司影一起学。 余刀十分愿意跟兄弟作伴。 砗磲与玛瑙点缀成装饰画的走廊里，小吕警飘带司影报道、选课。 每个年级的学生，都有必修课和选修课。 阿飘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上课的时间与老师。 至于学分，由课程考核、以及功德积累，两部分组成，阿飘们要每年修够学分，才能进入下一个年级。 课程五花八门。 站在那大大的电子屏幕选课机前，司影看到，单是基础必修课，就好几种： 第32章 【阿飘礼仪与法律法规】 【投胎指南：教你选个好剧本】 【增加功德的一千种方式】 【合法复仇：向副本违规行为大声say no！】 【地府经济学之穷飘飘与富飘飘】 …… 除此之外，一年级的学生们，还有两门选修课的名额。 司影站在眼花缭乱的兴趣类课程前，看了好一会儿。 小阿飘从上百门课程当中，挑选了两个： 【舞台飘必备之地府流行音乐】，以及【与灵媒的有效沟通】。 音乐与舞台，是司影生前执念。 而至于选择【与灵媒的有效沟通】这门课，是由于小阿飘想起了易青川。 司影至今不知道易青川是什么人。 说不上是大天师、大灵媒、异能者，还是大神仙。 司影在五花八门的课程中，只找到了这么一门沾边的。 他想多了解了解易青川。 至于挑选授课老师，就简单多了，一排排的照片简历，司影一个也不认识，跟余刀一块，就选长得和善顺眼的。 至此，小阿飘的课程表排布完成！ “等学了【战斗飘进攻术】，我就可以收拾段云柯，把他踢出人生副本了吧？” 按下选课确认键时，小阿飘双手十指相扣，虔诚祈祷。 “嘿，那可不行，得先学法律法规，遇到副本违规行为，请律师飘起诉，拿到阎罗最高检察院的复仇执照，才能合法复仇。” 小吕警飘不忘抓住一切机会，对小阿飘进行普法教育。 “等我这些都学完，我的大仇家可能都寿终正寝了……”司影有些懊恼。 “不会的，不会的。”余刀特意压低声音，给好兄弟打气： “你上次用阿飘遮眼术，让姚夜出车祸，不是成功了吗？你悟性高，学得快，段云柯肯定会等你的，他拿的又不是短命剧本。” 司影想了想，觉得有理： “等我们过几天，学了新的魔术，先去吓吓他！” 司影偷偷地在余刀身旁耳语，连小吕警飘看了都皱眉。 余刀重重地点头：“没准儿提前把他吓死了呢！他如今的精神状况，感觉已经不怎么好了。” “诶，人类可真是脆弱，怪不得我们的法律法规课程里，要学《三次元人类保护法》。” “可不呗，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噶了……” 做完了选课大事，司影还不忘将自己的电子课程表，发了一份给易青川。 不知道易青川在做什么。 但小阿飘有在认真学习，超乖的！ …… 第二天，司影就去上课了。 万星飘飘学院，是高等学府，每一期有资格入学的小阿飘，人数都不算多。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没当过几年飘的小少年，也有快成了精的千年老飘。 大家都是年轻模样，男的俊女的美。 司影背着易青川买的小书包，跟余刀肩并着肩，飘荡在流光溢彩的宽敞走廊，寻找教室。 课间时分，走廊里来来往往成千上万个小阿飘，热闹极了。 低年级的教室，大多在这栋高耸入星河的主楼底层，教学楼内部，是深蓝色琉璃砌成的走廊。 晶莹剔透，每一步像踩着冰晶。 司影站在极尽奢华的走廊，抬头往上看，一眼望不到顶。 听说再往上几百层高年级的教室，是金色琉璃，奢华极了。 司影的飘生第一堂课是《投胎指南：教你选个好剧本》。 任课老师是位端庄优雅的古典美人飘，头戴白玉兰金钗，身穿马面裙。 听说是著名编剧，为许多高功德小阿飘，写过不少人生赢家的剧本。 放在影视圈能拿白玉兰奖的那种。 司影翻开自己的课本，在平板电脑上刷刷刷地写着笔记。 他左边坐着余刀，右边的座位，是个穿一身高奢手工订制的年轻小男飘，脑袋上还戴了顶英伦风的绅士帽，看上去挺斯文。 司影写笔记时，对方悄悄地交头接耳： “你好，我叫凌酒，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好，我叫司影。” “你从副本里出来多久了？”凌酒偷瞄一眼眼老师，悄悄问。 “我出来才三年，上一次还失败了。”司影如实答。 “我也才出来不到五年，这已经是我第108次下副本了。” 凌酒说话时，脸上洋溢着属于少年飘，独有的那么一份儿小骄傲。 108次？！ 司影惊讶：“你经验这么丰富了，怎么还来上课？” “唉，同一个关卡没过去呗……” 凌酒话音刚落，编剧老师就侃侃而谈： “有些同学啊，不好好修行，同一个情关，下了一百多次副本，都没过去，我们只好安排课后一对一辅导。” 凌酒暗暗吐舌，小声开口： “这个老师，就爱阴阳怪气、背后点人。” 司影懂了，笑得眉眼弯弯。 临到最后一节下课前，凌酒问： “这周末晚上奈何桥头，有live house演出，是最近几年，忘川州最大的乐队，要不要一起去？我记得你好像选修了【地府流行音乐】这门课？” 司影想了想： “我想去阳间一趟，看个朋友。” 凌子酒点点头：“也是，刚出副本的小阿飘，总会有些留恋的人，过几年就好了，那咱们下周见。” 阿飘们上学，也分工作日和周末，只不过地府里的周末，与阳间算法不一样，不是七天一个单位。 分大小周。 司影入学刚好赶上是小周，上三天课就可以休息。 第三天下课后，司影飘飘悠悠地到了奈何桥传送站，排队过安检，去往阳间。 他想去看看易青川。 影视城，傍晚。 易青川拍摄刚收工，回酒店的等电梯的工夫，他经纪人申又，低头念着手机备忘录上的通告单： “明天早上7点半开工，下午四点钟的航班，飞m市，后天山竹盛典演出彩排，大后天……” 易青川近几天有个演出，是个一线大平台的拼盘演唱会，云集了大半个娱乐圈的明星大咖。 单是他们《十七言》剧组里，就有好几位小生小花参加。 年底了，各大平台演出多了起来，申又选择性地给自家艺人接了一两个，已经跟导演请好了假。 晚高峰时段，酒店人来人往，电梯运行缓慢。 易青川也不着急，慢慢地等。 他素来低调惯了，不愿意像段云柯那样搞特殊，开专梯。 申又的通告单，才念了没两行，一条新的微博映入眼帘： 是就在这两天，前线粉丝拍摄的，易青川剧组下班图。 镜头下，一身黑衣的酷帅青年大步上车，随手扶了一下棒球帽沿时，刚好露出肤色微深、骨骼分明的一截手腕。 手腕上戴了一根红绳手链，手链上还穿着一枚大大的、晶莹剔透白玉珠。 跟易青川一贯的简洁硬朗的造型，不怎么搭。 评论区粉丝炸了锅： “这手链川哥是这两天才戴的吧？！” “以前没见他戴过啊！” “这一看就不是川哥的风格，肯定是别人送的！” “易青川谈恋爱了啊啊啊不能吧？……” 粉丝人均放大镜，一张生图，没一会儿热度就刷了上来。 看得申大经纪直皱眉。 “易青川，手伸出来！” 电梯下行，易青川伸了伸右手。 “另一只。” 易大明星还挺配合，换了只手，左手间的白玉珠，又大又圆。 “哪来的？” 申又直皱眉，上升期艺人传绯闻，可不是小事，这他必须得整明白。 “朋友送的。”易青川答得挺痛快。 申又对这回答，显然不满意，还特意凑的近了，看了看，电梯开门的工夫，琢磨明白了： “那谁啊……就娃娃，你那俄罗斯套娃里那个？” 与此同时，司影从奈何桥传送站，飘飘悠悠地到了。 刚好赶上电梯门开，下完客。 刷—— 小阿飘第一个飘进电梯。 易青川慢悠悠地进去，斜倚着电梯一角，朝着天花板方向的上空，饶有兴趣地看了几眼。 扭头向他又哥： “说名字。” 申又挠头：“叫啥来着？……庄……舟？不对，现在叫……司影，对，司影。” 随着电梯的数字缓缓上身，申又琢磨半天： “不是，我管他叫啥，你那小朋友还能听见啊？我还以为他啥也听不见……” “他啥都能听见。” 易青川谈笑间，往天花板处又撇了撇。 司影一双大眼睛，疑惑地眨着，飘在上空。 申又忽然没来由地有些脊背发凉，不知道是不是隆冬时节大降温，衣服穿少了。 第33章 电梯上行，途中有几层上客，运行缓慢。 申又猜出来了七七八八，循着易青川的目光，也向上看： 那里空空如也。 只有白瓷般明净的天花板，映出一片光亮。 “咱要去m市演出，你那小朋友，他知道吗？” “明天下午4点12分的航班，去m市，山竹卫视之夜，后天彩排，大后天演出，他知道。” 易青川说这句话时，特意重复了每一个时间地点。 也不知道是在给谁报备行程。 飘在天花板上的司影，眉眼弯弯地点点头，他知道了。 明天就能看到易青川的舞台了。 小阿飘很满意。 第25章 天黑啦！收飘啦 易青川出道时是个演员。 近年来偶尔也唱跳, 听说无论音乐舞蹈，还是台风，都圈粉无数。 而今, 司影光明正大地飘在电梯天花板上。 小阿飘格外期待易青川的舞台。 谁想到，对方再次向上瞥了一眼，也不知道是逗着谁玩, 转头向申又开口： “他说我应该去更大的平台演出, 这个不好。” 啥？！ 司影一动不动挂在了天花板上。 他不是他没有别乱说！ 这不是他说的！他觉着这个资源挺好！ 申又仰头，看向天花板方向，忽然乐了。 申大经纪慢悠悠地开口, 朝着上空虚无的方向开玩笑： “合着他去哪个活动, 以后你说了算呗，看上我这碗饭了？那我干啥？” 司影两眼一黑, 在天花板上翻了个360°。 小阿飘把后脑勺冲着易青川。 易青川这个大混球, 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对经纪人接的资源不满意，就造谣是他说的！ 欺负申又看不着、听不见飘；欺负小阿飘没法给自己澄清！ 两头欺负！大混蛋！ 小阿飘是万能接锅侠！ …… 这次山竹之夜盛典，平台方邀了半个娱乐圈的明星大咖, 段云柯也去。 段云柯流量高，咖位大，节目是整个晚会的压轴。 次日，易青川与段云柯两个团队, 又轮到同一趟航班。 片场外面, 浩浩荡荡停了六七辆商务车, 全是段云柯团队的。 易青川轻衣简从，只拖了个小行李箱，一位经纪人、一位助理、一位化妆师。 一辆七座商务车，还没坐满。 司影得以捞着个座位。 尽管有没有座位这事儿, 对于一个小阿飘而言，也不怎么重要。 即便没有座位，他还可以坐在地上，飘在天花板上，挂在别人身上。 反正除了易青川，也没人知道小阿飘坐哪里。 前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司影专注地听申又他们说话聊天。 听说这场晚会，规模空前盛大。 司影开始回想自己的生前。 经过一次不怎么愉快的轮回，他有许多事情记不清了。 司影想不起自己生前，有没有参加过这样大规模的晚会。 不过，司影记得，他的好兄弟程子尧，经常到这样的大型活动，当摄影师。 尽管这两年，程子尧的事业也不怎么好，已经连续一年多，接不到平台方、或是艺人工作室的正规订单了。 但类似粉丝站子代拍之类，程子尧也接。 司影不知道这趟m市之行，有没有机会见到程子尧。 易青川和段云柯两个团队的商务车，于前后脚抵达机场。 段云柯和姚夜走vip通道，车子直接拐进了vip候机厅的广场。 易青川和团队走普通的头等舱安检。 易青川不喜欢vip那玩意。 出发大厅，易青川的粉丝人山人海。 司影大大方方坐在易青川的拉杆箱上。 即便司影知道，几乎没什么人能看见自己，小阿飘仍旧特意打扮了一番。 穿着易青川上次给买的限量款白风衣、米白色长裤，胸前还别了一枚精致的小黄花胸针。 盛装出席的小阿飘，由易青川推着拉杆箱，一路享受粉丝们的尖叫与欢呼。 粉丝们呼喊易青川名字，声音此起彼伏： 真心＋10086； 喜爱＋10086； 万众瞩目＋10086…… 从出发大厅到登机口，司影一路享受了不少小粉丝，满溢出来的真心。 是给易青川的，流光溢彩，酸酸甜甜，味道好极了！ 少年米白色长裤包裹着的两条小腿，挂在行李箱上，还随着箱子主人走路的节奏，一悠一荡的。 小阿飘高调出场！万众瞩目！扬眉吐气！喜气洋洋！ 易青川于那登机口的拐角处时，还特意步履如风，走的飞快。 一个帅气利落地转身，将那拉杆箱高高地轮了半圈。 拉杆箱上的小阿飘被甩了起来，跟坐秋千一样，荡得高高。 小阿飘快乐自在地飞翔，高兴极了。 粉丝们看不见小阿飘，只看得见她们的偶像装酷耍帅。 尖叫与快门声，连绵不绝。 其中夹杂着大经纪人申又，皱成苦瓜脸的叨叨： “哎呀呀，别甩那行李箱，一会儿再砸着人……” 司影于空中自由徜徉，安稳落地。 等到登机时，小阿飘站起身来，规规矩矩排在工作人员的队伍里，飘进了舱门。 易青川的座位，在头等舱第二排右侧，靠近舷窗的位置。 前排的两个位置，依旧是段云柯与小助理姚夜。 司影原本用不着坐飞机，已经知道了易青川演出的地点，他自己飘去也很快的，还不用候机。 但这趟航班，段云柯在上面。 司影得隔三差五地，盯着点儿他的大仇家段云柯。 他如今已经上学了，开始修习法术，没准假以时日，就能够拿到复仇执照，亲手复仇。 可眼下的段云柯，却日渐憔悴。 明明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眼神涣散、脸颊浮肿，一副不是通宵打游戏，就是纵欲过度的模样。 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被抽走了。 司影觉着，自己可得时不时地留意点儿。 在他学成归来之前，大仇家的人头，可别被别的阿飘收走！ 这趟航班里两个大明星，粉丝爆满，与《十七言》剧组开机那日，盛况不相上下。 登机时，司影好奇地飘在行李架上，看看这儿，瞧瞧那儿。 从头等舱飘到经济舱，再从经济舱飘回来，哪都觉着新奇。 滑行起飞阶段，小阿飘双手紧紧地扒着舷窗，好奇又害怕地盯着地面逐渐缩小的建筑。 整个身体都贴上了舷窗，看起来扁扁的，一副随时会被气流掀飞的模样。 紧张极了。 “你坐过几次飞机？” 直到航班平稳升空，易青川才打断专注的少年。 “嗯……” 司影转过身，歪着头认真想了想，想不起来。 “不记得了，应该很多次吧。” 毕竟他生前是大明星，大明星都是空中小飞人。 “很多次还怕？”易青川直线嘲讽。 “我才不怕！” 司影翩翩然坐在前排段云柯的座位靠背上。 还由于飞机一个颠簸，趔趄了一下，差点一头栽下来。 小阿飘紧张地坐稳了身型，而后一本正经地直视面前的青年： “易青川，你别跟我说话了，否则看起来仿佛一个自言自语的神棍！” “我本来就是个神棍。”易青川挑眉。 司影也不争辩，而是自顾自地小声说话： “这三天来，我已经上了七节课，其中【投胎指南：教你选个好剧本】的老师说，有些阿飘就是会记不起上一局副本的细节，等过些天，开始进行上一局复盘时，就会帮助大家回忆起来。” “到时候我要好好复盘一下，我究竟是怎么被段云柯踢出局的。” “我还有两门选修课，一门是【地府流行音乐】，老师是我们地府里，500年前的顶流偶像，我以前在live house上见过他，课上给我们宣传了他的新综艺《风雨飘摇的哥哥》，还给我们演唱了一首《我真的还想再火五百年》。” “还有一门【与灵媒的有效沟通】，课表排到下周了，还没见到任课老师。听说是人类大灵媒，在我们地府里，属于外教……是一家大型网红灵媒平台创始人、灵媒经纪人、畅销书作家，还著有代表作《会通灵的我》、《顶流灵媒的风流二三事》。” …… 大型的航班自万里云层中穿梭。 没有人看得到，头等舱第一排的座位靠背上，身体半透明的漂亮少年，嘀嘀咕咕，笑着向对面的青年说话。 傍晚云层里的霞光，将少年长长的睫毛尖尖儿，染成了一抹金色。 格外诱人。 易青川轻扣了扣脖子上挂着的、看起来像个酷酷项链般的小罗盘。 第34章 忽悠悠—— 飞机突如其来地轻轻颠簸。 司影一个没坐稳当，从前排段云柯的座椅靠背上，一头栽了下去。 被易青川顺理成章地捞在怀里，抱坐在腿上。 还顺手在少年后腰的位置，贴了一张小黄符。 顷刻间，小阿飘的身体变得不再那么透明，也不再虚无地能从对方身体里穿过。 易青川能抱到小阿飘了！ “唔……你快放开我……” 尽管旁人眼里，小阿飘依旧是团空气。 但温热的触感，真实而陌生。 小阿飘怕怕的。 “你就不让我好好坐会儿……我要告诉别人，不，别的飘……为了把一个飘从座位上摔下来出洋相，你能让飞机颠簸……上一次坐飞机我就看见了，是你用罗盘让飞机晃起来的！段云柯的小蛋糕是你打翻的！不是我！” 小阿飘大声控诉。 易青川笑了。 他是为了把一个小阿飘从座位上摔下来吗？ 当然不！他是为了占飘便宜。 少年看不见的后腰处，巴掌大的小黄符，嚣张又肆意地翘着一个角角。 “再提那个人试试？” 易青川卡在少年的腰间的双手，故意紧了紧。 谁？段云柯？ 司影瞪大了一双明闪闪的双眸。 完，是威胁！ 小阿飘感受到危险的信号！ …… 航班于两个小时后，抵达m市。 团队来不及休息，直接前往彩排现场。 司影坐在易青川的商务车后排，扒着半开的车窗，安静看新城市华灯初上时分的车水马龙。 彩排现场，明星大咖云集。 轮到易青川彩排时，音乐一响，司影就悄没声息地，跟着飘上了舞台。 易青川的歌，司影不会唱，他俩擅长的曲风不太一样。 但一点儿也不耽误小阿飘，随着音乐的节奏，愉快地从舞台这头，飘到舞台那头，再跟着伴舞学上几段。 司影音乐天赋高，唱跳学得快，易青川一首彩排结束，已经让小阿飘给学会了七七八八。 尽管台下没有坐着观众，但司影仿佛找回了舞台上的感觉。 跟着易青川蹭了个舞台，又跟着接下来好几位演出嘉宾，上台蹦了好几首歌。 山竹卫视之夜彩排，成了小阿飘的大型蹦迪现场。 直到段云柯压轴出场。 场馆里一响起段云柯曲目的前奏，司影唰的一下，从舞台边边溜下来。 坐在那带滑轨的摄像机上，随轨道移动，全角度倾听。 听了一会，小阿飘一张白瓷般的小脸，黯然失色，垂眸小声控诉： “那首歌是我写的。” 舞台底下，已经收工准备退场的易青川，吩咐身边的助理小弟： “查一下这首歌的信息。” 顿了顿，又加了句： “还有，段云柯出道前的队友，练习生庄舟。” 助理小弟忙碌去了，等到段云柯彩排结束，司影就把大仇家唱了自己的歌这件事儿，抛在了脑后。 两个半小时的彩排，司影意犹未尽。 小阿飘天生属于舞台。 这次演出的平台方，包下了场馆附近一家五星级酒店，用于演职人员住宿。 司影跟在易青川团队。 没有飘在窗子上，也没有飞在天花板上，而是像模像样地走路，仿佛一个看不见的工作人员。 五星级大酒店，电梯间对面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穿黑羽绒服、深蓝牛仔裤，脖子上挂着专业单反相机的年轻男生。 男生抬着头，像是在跟谁说话。 即便男生戴了帽子口罩，脸遮得严严实实，司影也一眼认出来了。 程子尧！ 他生前的最好的兄弟！ 嗖—— 小阿飘当即脱离易青川的队伍，刷地一下飘进了楼梯间。 易青川身形顿了顿。 察觉到他的飘开小差，飘走了。 司影直到飘在程子尧身边，才发现楼梯间的暗处，还站着另一个人。 是个模样40多岁的中年男人，身材不高，微胖，穿夹克衫，戴鸭舌帽，背小腰包，手里夹着烟，脖子上也挎了部单反相机。 烟味呛得小阿飘双脚离地。 司影倒退着飘了好几步，钻到楼梯扶手底下，皱了皱鼻子。 司影见过这个中年男人。 对方名叫唐宋，是个娱记，年轻时也是正八经儿的大记者，采访过无数一线大明星、大导演。 谁想到，人到中年事业滑坡，听说这两年改行当狗仔了。 还开了个小小的营销公司，专门签一些会开车的、能吃苦的，摄影圈临门一脚被踢出来的……年轻小男生。 当狗仔。 程子尧前不久才入职了唐宋的公司。 名片上还给印了个光鲜亮丽的title： 首席摄影师！ 实际上就是扛相机的、开车的、偷拍的……以及，被抓了顶锅的。 光线昏沉的楼梯间里，老娱记唐宋，倒是没一点老板的架子，抽着烟，背靠着大垃圾桶，劝说坐在台阶上的少年： “我跟你说子尧，不是我不让你跟拍段云柯……他实在是不好跟，保镖七八个，上回是谁没跑了挨顿揍？忘了？下回整不好得给你抓进去拘留……” 台阶上的少年仰起头，棒球帽遮住了光线，看不见神情，但那声音坚定极了： “我早晚有一天拍着他，他身上全是料，跟助理谈恋爱、耍大牌、助理养小鬼，哪怕爆出一个，我都能让他退圈！” “这圈里那么多明星，谁身上没点料啊，你非得拍他干啥，他小气吧啦，给不了多少钱。” “我最好的兄弟是他害死的！我早晚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程子尧重又垂下头，说这句话时，声音里几乎带着哽咽。 一时间，楼梯间里陷入沉默。 声控灯灭了，四周黑漆漆的，没有人看得到，在那月光也照不到的角落里： 有个小阿飘轻轻地吸了吸鼻子。 大记者唐宋思索片刻，最终也俯下身，在程子尧旁边的台阶坐下，苦口婆心地画了张大饼： “那你得做大做强，等你有名声了，站稳脚跟儿了，说的话、爆的料才有人信……要不然，你要再发一遍你那小兄弟的事儿，信不信还得全平台给你封号禁言，这都没了多少个账号了……” 司影静安静地飘在程子尧身后。 小阿飘已经去世好几年了，他的好兄弟还在惦记他，想方设法为他讨回公道。 “程、子、尧。” 小阿飘轻轻地念出对方的名字，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也听不着。 他想告诉对方，自己此刻就在身边，回来了。 或者，他能弄出点什么动静，吸引对方的注意也好。 可是他的【初阶魔术】才上了一节课，连一枚树叶也吹不起来。 忧愁的小阿飘，只能轻轻地上前，张开双臂，虚空地拥抱着，他最要好的兄弟。 还要控制着力道，稍微抱得紧一些，就从对方的身体里穿过去了。 司影也不敢抱得太重、太久。【阿飘礼仪与法律法规】的老师说，阿飘的磁场对人类身体不太好。 忽然间，楼梯间里飘来一阵香气，是上好的檀香。 其中夹杂着茉莉花味。 嗷！……这是谁家在酒店做饭？！ 愈渐浓郁的香气，让小阿飘垂涎欲滴。 下一秒，司影就明白了。 易青川在找他。 易青川拿好吃的檀香，喊他回去。 嗯……再次深深地嗅了嗅，小阿飘拒绝美食诱惑！ 他想跟他兄弟多待一会。 午夜过半，豪华的酒店房间，易青川已经洗漱完毕，换了件运动范儿的宽松黑卫衣。 斜倚着飘窗，翻演出通告单。 飘窗上那蓝底白瓷小香盘上，插着的香，已经燃了一半。 窗明几净的房间里空空荡荡。 易青川凝眸扫视一眼，房间里除了他自己，没有别的众生。 小阿飘没回来。 他现在收不回他的飘了？ 易青川随手拿过床头柜上充着电的手机。 悬浮的半透明的电子屏幕，若隐若现，青年修长的指尖在那上面轻戳几下。 几秒钟后，一辆超小号、还戴了个喜气洋洋圣诞帽的小机器飘，出现在飘窗。 “尊敬的易总、易青川先生，易秒快递e0408号小易，为您服务，请您吩咐。” “地址：m市本酒店十层楼梯间，司影。” 说话间，易青川将一枚巴掌大、雕工精细的switch型小香蜡，放进小推车。 “寄件人留言：自己回来还我出去扛你？吃完要是还不回来，我去举报那两个娱记。” 小机器飘一溜烟地窜出去了。 还尖叫着：“风里雨里，小易等你——易秒快递圣诞版，跨越奈何桥传送你的爱！出发！——” 第35章 一秒钟后，话音未落，司影在酒店楼梯间，收到了那块雕工精致的香蜡。 小阿飘双手捧着，当成真的switch，把玩了好一会儿。 才轻轻地咬了一个小角角。 不忍心破坏精美造型。 这么好吃的美味，要是能跟程子尧一起品尝就好了。 司影念头刚起，随即又灭了下去。 呸呸呸，他在想个啥子，人生副本里有那么多山珍海味！ 他可盼着程子尧尽情地多体验体验，可别像他一样，早早地滚出来吃香蜡。 司影吃着小蜡烛，请小机器飘播放了易青川的留言。 屏幕上洗了澡，换上宽松卫衣的青年，笑着威胁他“是自己回来还是我去扛你”的模样—— 看起来酷酷的。 看完视频，司影觉着意犹未尽，又让小机器飘，自动重播了两遍。 他觉着易青川声音，格外好听。 小阿飘喜欢。 自动播放语音留言，是司影近日来，从易秒快递家的ai骑手身上，发现的新功能。 谁想到，新功能没玩明白，小机器飘只有第一遍，播放的是易青川的原声。 紧跟着，圆头圆脑、戴圣诞帽的小机器飘，便响起了尖锐的夹子音，刹那间，响彻一整条走廊： “……举报那两个娱记！举报！啊！举报！……” 司影吓得立即按下了暂停。 小阿飘心虚地看看程子尧，又看看唐宋，还好他们阿飘的声波，人类听觉捕捉不到。 这会儿，唐宋似乎是在手机备忘录里，列了一个风险艺人名单： 恋爱的偶像、偷税的小花、约炮的影帝、出轨的大咖…… 跟程子尧探讨，要一个一个去跟拍。 司影一对明闪闪的大眼睛亮了： 这活儿他能干！他要跟程子尧联手！ 小阿飘进别人的房间，如履平地。 爆料简直不要太简单！ 他现在就去，去去就来！ 小阿飘身形高高地飞起，转身前，还特意用飘飘机，给易青川留了个言： “你再等我一下，我要闷声干大事！” …… 酒店房间，易青川放下手机，随手拎了件外套和房卡，就要出门。 他的小阿飘跑不见了，他得亲自收飘。 看来假期也不能放着乱跑。 再封俄罗斯套娃里不现实，那里面空间小又不舒服。 易青川出门前想了想，目光落在房间里，宽敞而平整的大床。 酷帅青年的唇角，闪过一抹痞坏痞坏的笑。 第26章 小牌位 司影在20层楼高的大酒店里飞跃、穿梭、搜寻爆料线索。 午夜时段, 酒店里的阿飘，总是比人热闹许多。 司影很快发现，m市的这家酒店, 与他们影视城不同。 这里不发传单，不搞诈骗。相反，每一间房, 都是一间正规的剧本订制工作室。 走廊里排队订制剧本的小阿飘, 不计其数。 年底了，编剧飘们也刷起了kpi。 顶层的双人套间里，司影被穿中世纪绿斗篷, 戴宽边眼镜, 手持水晶球的洋妞飘，热情地一把拉住了： “这位弟弟一看就不差功德分的样子, 我看飘从不走眼！” “来瞧瞧我们新推出的2－3亿资产区间的套餐吧？我们出生即配备三套别墅、五辆豪车, 还有国际名牌大学和上市公司……我们的大礼包中，还免费赠送两位高分辅助远亲……弟弟，你看是想要个奥运冠军外甥女？还是来个当教育局长的大姨夫？” 司影摇摇头, 转身开溜。 还一眼看他就不差功德分的样子？ 这走眼走得可真离谱！ 斜对面，双开门的大套房前，围了人山人海的客户。 年底了，阿飘们都赶着投胎, 有编剧老师亲自出来吆喝： “飘友们, 本场所有剧本功德, 都开通了杠杆支付模式，比如您有500万功德分，可以再加500万杠杆，选个1000万分值的剧本。” “只要您这轮副本, 超额完成任务，日行一百善！那功德分不就哗哗的回来了吗？” “赌一把，拒绝做牛马；博一博，乞丐变富婆！” 呼啦啦！—— 司影小炮弹一般从飘群中飞过，口中小声嘀咕： “大骗子！还是骗子！” 说得好像日行一百善，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司影赶时间，匆匆在每一间房里扫视而过。 十八层总统套房，那间最大的卧室里，某位红遍大江南北的已婚影帝，正在床上与一位美少年，做着辣眼睛的事儿。 还发出辣耳朵的声音。 司影匆匆瞥了一眼就飘出去了。 小阿飘站在房门口，用小本本，记下了房间号与影帝的姓名。 司影一层楼一层楼地飘，一间房一间房地看…… 拿小本本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记。 出轨的、选妃的、玩小网红的、谈阴阳合同的…… 曝光，全都曝光！ 娱乐圈的清净，理应由小阿飘来守护！ …… 大酒店十层，易青川穿戴整齐，在长长的走廊里大步而行。 出门时，还戴上了刚才洗澡特意摘下来，放在床头的白玉珠红手绳。 电梯间里，灯火通明；楼梯间处，漆黑昏暗。 易青川在电梯间里，站了一会儿，也不按电梯。 而是上上下下察觉了一番，周围没有小阿飘的踪迹。 倒是对面楼梯间，伸手不见五指的角落里，两个身影瑟瑟缩缩，生怕弄出点动静来，把声控灯给整亮。 这期间，大记者唐宋，还特意用手机备忘录，打字给程子尧看： “那易青川，是个狠人，别招惹他，去年我拍过他几个月，剧组酒店健身房，三点一线，除了偶尔兼职给人看看风水，我跟了他小半年，没料，不跟了。” 易青川吊儿郎当倚着大理石墙壁，慢悠悠地将手机放在耳边，背对着楼梯间： “跟保安说，我这有两个混进酒店的……” ？？？！！！ “哎别别别！易老师，高抬贵手！……” 唐大记者一个箭步从黑暗中窜出来，一个全方位滑跪，一把抱住了易青川的腿。 唐宋年轻时，也是个刚正不阿的大记者。 奈何风风雨雨这些年，熬夜写稿眼睛近视了、缺乏运动体脂下不去了、通宵伏案颈椎累坏了，扛三脚架腰间盘也不行了…… 全身上下就膝盖好！ 说跪就跪，逮谁跪谁！跪得那叫一个丝滑。 易青川不疾不徐放下手机，那上面根本就没拨号码，连屏幕都是黑的。 唐大记者上钩比滑跪还丝滑： “易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我们不是拍您的，不信我们相机给您检查检查……” 唐宋也是个狠人。 进能飙车拍顶流，退能滑跪缴镜头。 大记者连陪笑带作揖，献上了自己和程子尧的两台单反相机。 易青川没接，故意伸了伸手，露出左手腕间，那枚白玉珠红手绳。 程子尧惊呆了。 “你……易老师，你手绳从哪买的？” “故人送的。” 易青川似笑非笑说出这句话时，还故意将“故人”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程子尧急了。 那根手绳不是什么时尚流行的款式，也不值钱，但他认识。 是他兄弟的！ 当年，是他亲手埋在他兄弟骨灰墙里的！ “你，你……是不是……”程子尧语无伦次。 被唐宋一把捂住了嘴。 易青川在圈内，可是出了名惹不起的主，别看不靠着什么资本大佬。 但是人家懂玄学、是大师！ 娱乐圈这一行都信这个。 唐宋捂着程子尧的嘴，捂了好一会，直到对方不出声了，也不挣扎了，身子也开始往后倒。 估计是快缺氧了，才放下来。 新鲜的空气灌满鼻腔，程子尧深吸一大口气，急怒攻心，指着眼前的大明星，一跃而起： “易青川，你是不是刨别人坟了？！” 唐宋两眼一黑，向后栽倒。 …… 司影徐徐飘回电梯间。 还不忘翻看自己的小本本，收获颇丰。 当下，他唯一烦恼的，就是该怎样把记录下来的信息，传递给他兄弟程子尧。 让程子尧去拍锤、爆料、赚钱。 楼梯间里空空如也。 一刻钟前，还商讨着爆料大计的程子尧和唐宋，已经消失不见，连电梯间都仿佛没人来过。 小阿飘找了一圈又一圈，急得团团转。 熟悉的茉莉花味檀香气息，自走廊一端飘来，是易青川房间的方向。 司影灵机一动，一头扑了进去。 房间里站着三个人： 易青川、程子尧、唐宋，外加一个小阿飘。 第36章 “就这么个合作，敢不敢玩？钱五五分，我们负责信息，你们去拍。” 易青川斜坐在写字台上，将那随身的罗盘项链，玩得跟陀螺似的滴溜溜乱转。 司影一度怀疑那罗盘，就是个饰品，坑蒙拐骗唬人用的。 谁家精准的好罗盘，经得起这么转？ 易青川施法，似乎什么法器都用不着。 小阿飘站在玄关，也没声张，谨慎地看看易青川，又扭头看看程子尧和唐宋。 易青川在替他跟娱记谈合作！ 小阿飘就想跟程子尧一块赚钱，硬茬子可真懂他！ 一整晚，程子尧的目光都掉在易青川手腕间，那颗白玉珠红手绳上。 终于寻了个间隙，硬刚大明星： “我凭什么信你？你说有阿飘就有阿飘？要真有，我兄弟走了三年了，我明明每年都烧纸，怎么一次都不托梦给我？！” 程子尧嚷得很大声，说到后面几个字，由怒转悲，几乎是带着哽咽。 司影围着好兄弟，飘得团团乱转： “对不起，对不起子尧，你再等等我，我现在已经入学了，下个学期就有托梦的选修课了，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啪—— 易青川手上的罗盘定住了，冷眼瞥程子尧： “你爱信不信，不信明年别烧纸了。” 程子尧彻底被激怒了，扯着脖子大吼：“我偏给我兄弟烧纸，你管……” 话音未落，被唐宋又一把捂住嘴，扯到身后。 唐大记者连连陪笑： “我信我信，易老师，我信！您那边认识的……阿飘兄弟提供情报，我跟子尧去拍物料、谈价，我们但凡能拍着一回，咱就长期合作！” 嗯嗯嗯，好好好！ 司影站在两人面对面的地方，使劲儿地点头。 他能保证让他们赚个盆满钵满。 小阿飘拿出刚才记录信息的小本本，翻开来，摊平在易青川面前，还贴心地帮忙双手举着。 指着上面记录的房间号和人名，让易青川念给唐宋和程子尧。 “1506房间，一线演员孙泽与小网红； 1715房间，歌手韩子翔与小男模； 1821房间，偶像陈明明与女粉丝……” 易青川一连串念了好几个小阿飘的黑名单。 听得唐宋感恩戴德。 “谢谢易老师，谢谢，谢谢，我们这就去跟！立刻，马上！那个……要是拍着了料，要着了钱，是直接转给您，还是……” “对半分，你们俩的我不管，剩下五成，全换成冥币烧了。”易青川答得干脆。 “冥币……烧，烧了？……” 好小众的分红方式！ 唐宋战战兢兢，知道这是在跟阿飘做生意！ 司影一时间有点儿着急，朝易青川连说带比划： “不不不，怎么能没有你的份儿呢？没有你，我没办法和他们交流，你最重要啦！” 易青川把玩着手里的金属吊坠罗盘，笑了： “我不要钱，要你。” “……？！！”小阿飘头懵懵。 易青川来钱的渠道多，这么点钱，看不上。 言罢，一看就不做正经生意的青年，从墙上挂着的黑色双肩包里，翻了翻。 翻出了一块巴掌大的小木牌，看不出是哪种木材做的，灰不溜秋，黑漆漆的。 易大明星用写签名照那种，金色粗头签字笔，沾了香灰，在上面笔走蛇龙。 刷刷刷—— 一个简易的小牌位做好了。 而后，小牌位以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落在了唐宋的双手掌心。 是司影的牌位。 司影不用偷瞄，而是直接凑到唐宋身边，大大方方地看。 上面是他的名字吗？ 小阿飘不认识！ 易青川写的是冥文，冥文是一种地府里流行的、古老的、由阿飘们传承的文字。 不过近千年来，这种文字已经几乎失传。 人类看不懂，阿飘们也越来越浮躁，不怎么愿意学这些晦涩难懂的文字。 还会写这类文字的，几乎称得上地府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易青川在小牌位上写的，是司影的名字，外加一串银行账号。 不是家庭墓址，也不是小阿飘呆过什么地方，而是地府里最权威、最安全、最可靠的官方天地银行账户。 一飘一号，投胎了都不会变的那种。 第一次跟阿飘做生意，唐大记者胆战心惊。 “老……祖……宗？……” 虽然唐宋不认得那上面的字，但看起来像是电视剧演的大家族里，老祖宗的牌位。 唐宋将小木牌捧在手里，放下也不是，揣起来也不是，像是捧着个烫手山芋。 司影看了一会，给予了一句认真中肯的评价。 “字挺好看，小木牌有点丑。” 下一秒，易青川将唐宋手里的小牌位，又抽回来了，吓得唐大记者一个哆嗦。 干活靠谱的青年，重又在背包里翻了一会，这次翻出了一朵手工制作的漂亮小黄花。 与司影衣服上别着的小黄花胸针，是同系列的。 易青川用双面胶带，将小黄花贴在了黑不溜秋的小牌位上，才重又抛回给唐宋。 司影再次站在唐大记者身边，看了看。 小阿飘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有程子尧，在看到那朵小黄花时，神色忽而顿了顿，欲言又止。 …… 当晚，司影紧张极了。 既怕程子尧拍不着料，又怕程子尧拍着了料挨揍。 小阿飘呆在易青川的房间。 阿飘通常不大需要睡眠，易青川睡下前，特意点了一盘茉莉花味道的檀香。 是小阿飘喜欢的口味。 司影趴在飘窗上，一边慢慢地吃着香火，一边掏出随身携带的课本。 复习功课。 上周第一节《初级魔术》课，司影见到了他的授课老师。 是位洋气时尚又亲切的年轻女飘，是疗愈师、命理师、塔罗师、灵学家、心理学家……还参加过国际上唯一一档通灵类真人秀综艺节目。 第一堂课，老师就教了大家移动三次元物品的小法术。 还分发给每个小阿飘一枚银杏叶，用来练习。 司影随身带着这枚银杏叶，得空时候就练一练。 几天过去，他已经能够用小法术，将那属于阳间里的银杏叶，轻轻地翻个面儿。 司影在飘窗上认真练习。 大约是那檀香的味道太过诱人，又或许是心里惦记着程子尧。 司影没练一会儿，就走神了。 扭过头，床上的青年已经入眠，呼吸均匀，双目紧闭，睡得安稳。 小阿飘举着银杏叶，呲溜一下从飘窗上溜下来，轻手轻脚地飘上了床。 易青川的睡相很好，属于那种睡眠沉稳，睡姿安静，很少翻身的类型。 跟他平日里，野痞嚣张混不吝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今晚的一整张大床，易青川只占了半边，仿佛特意将另一半空出来一样。 司影得以坦荡地扑在另一边枕头上。 小阿飘用手背垫着下巴，继续练习给银杏叶翻面儿。 咻咻——呼—— 金黄的银杏叶，在小阿飘的法术操纵下，轻颤了颤，扬起一个小边边儿。 飘起——跌落——翻腾——摇摇欲坠—— 司影专注地操纵着银杏叶，薄薄的一枚小叶片，从枕头上飘落到床上、被子上…… 最后落在被子掀开一角的、安睡的青年腹肌。 总算翻了个面儿。 司影偷瞄了一会儿床上睡着的青年。 反正小阿飘折腾不出半点动静。 最后，司影大着胆子，趴在对方线条完美的腹肌上，盯着那枚操控得当的银杏叶。 “真不错……”小阿飘赞叹。 也不知道是夸奖自己的法术，还是赞美了点别的什么。 突然间，咻——啪！ 一张小黄符，端端正正贴在了小阿飘的后脑。 司影吓了一跳。 紧跟着，在对方腹肌上趴了半天的少年，被这大床上原本安睡的人，一把掀翻在枕头上。 跟那银杏叶一样，翻了个面儿。 “……？！！” 小阿飘不知道易青川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第一反应是他的银杏叶不见了，被对方被子一个呼扇，不知道扇哪去了。 可能掉在地上了。 小阿飘翻身想要下床，去找自己的银杏叶。 刚才这枚符，与当初抓小阿飘的那种不同。 今天这张，一点儿也不影响行动，仅是在顷刻间，将虚无的少年身体，暂时化成了实形。 紧跟着，易青川将床上乱动乱蹭的少年，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再乱动试试？” 第27章 老祖宗啊！ “老！祖！宗！啊！——” 第37章 凌晨两点半, 一声尖锐的男声爆鸣，响彻了整座豪华大酒店。 司影蹭地一下，飞上了易青川房间的天花板。 大酒店17层电梯间, 唐宋捧着怀里贴了小黄花的牌位，眼见着手机银行里多出来的八万块钱，咣当一声跪倒在地。 就在几小时前, 他和程子尧两人, 按照易青川给的房间号名单，慎之又慎地选择了一位十八线小糊咖。 蹲守了小半宿，蹲到了对方开门, 送一位黑丝吊带的女网红出来。 程子尧咔嚓一声, 按下了快门。 料拍到了，但由于程子尧是小新手, 业务不熟, 被抓了。 不过对方十八线的小明星，也挺怂，没报警, 也没打人，当场就给转了八万块钱，要求删料。 一通谈判加操作，不超过十分钟, 钱入账。 直到唐宋捧着那小黄花牌位, 站在电梯间, 还觉着这事儿太过魔幻。 程子尧是小年轻，对此半信半疑。 唐宋入行早些，稀奇古怪的事儿见得多了，当时便找了个没摄像头的角落, 将司影的牌位恭恭敬敬地摆上了窗台。 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许诺了等天亮，就去拿钱换冥币，换了就给老祖宗烧。 …… 当日白天，司影的飘飘机上，就收到了一大笔冥币入账提示。 没用得着走易秒快递，而是直接打入了他的天地银行账户。 没错，是票子！印着彩色阎王头像的冥币票子！ 个、十、百、千……小阿飘几乎要数不过来多少位数。 司影头一回看见这么多的票子！ 铺天盖地的冥币席卷而来，他的银行存款数值不断地增加，还附带了转账人的敬香提示。 司影点进了敬香信息，透过飘飘机的半透明的电子屏幕—— 他看见了唐宋。 看环境像个郊区，唐宋不知道从哪整了个小香炉，摆在他的牌位前，上面插了三根香。 身后的小皮卡上，拉着一大车冥币，程子尧正帮忙将冥币从车上，一箱一箱搬下来。 唐宋双膝跪倒在牌位前，双掌合十，感激涕零： “叩谢老祖宗保佑，这是按照易老师约定的分成，4万元人民币兑换成的金元宝、冥币，请老祖宗笑纳，以后还请老祖宗多多关照……” 司影很高兴！ 他赚到了他的飘生第一桶金，还是跟好兄弟程子尧一块赚的。 他决定回去就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余刀。 只是唐宋这声老祖宗，叫得他不太适应。 不过小阿飘想了想，易青川那牌位写的是冥文，对方认不出他的名字，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大记者开心就好。 看见程子尧也拿到了应得的分成，司影放心了。 …… 第二天晚上，小阿飘跟易青川，一同参加了山竹卫视之夜的演出。 演出现场人声鼎沸，就在刚才，司影悄悄地给易青川看了自己的入账记录。 小阿飘欢乐地在天花板上飘了好几个来回。 已经做好与前面出场的几个明星，一同登台演唱的准备。 司影是个天生的歌手。 万人体育场馆，热闹喧嚣，来这里排队入场的，不只有各个明星家的粉丝。 还有不少阿飘。 阿飘们也追星，尤其是近些年，有年轻的小阿飘，追腻了地府里一火几百年的明星飘，转而追起了阳间顶流。 这在地府里，是件格外洋气的事儿。 只不过，阿飘来阳间看演唱会，也得买票。 由阎罗演出行业协会统一的官方票务管理。 离着大老远，司影就看见vip检票口旁，一位身穿大红袍、长得竹竿似的花美男飘，被安保飘拦了下来，扯着脖子高喊： “凭什么不让我进vip区？我是厉鬼！看清楚！是厉鬼！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厉鬼的吗？” 除此之外，一位盛装打扮，穿马面裙，手上戴满了十个金戒指的女士飘，也在跟vip区的安保飘沟通： “大哥，行行好，让我进去吧，今晚压轴出场那个，段云柯，他是我儿子，我是他妈，他亲妈……” 安保飘无奈陪笑： “嘿哟，您这上辈子的亲妈不好使……就今晚压轴那顶流，刚才底下过去八个亲妈了，都是不同副本里的，这亲妈也得买票啊……” 司影看了一会儿这冥阳两界，烟火气十足大舞台，小阿飘喜欢！ 一个半小时后，易青川准备登台。 司影跟易青川一同登台。 这两天，小阿飘学会了易青川的歌，今晚能够倾情表演。 司影已经很多年没能登上舞台了。 即便如今这个万人场馆的舞台，没有一位他的粉丝，没有一个人能看得见他、听得见他唱歌。 但小阿飘也很满足。 今晚，是他和易青川的第一个同台。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易青川的粉丝们灯牌闪亮，呼声震天，燃炸了大半个场馆。 漫天流光溢彩的能量，幕天席地飘游在场馆上空，像是忘川河上绚烂流动的星团。 小阿飘得到了10086份儿真心小零食，尽管那是给易青川的。 演出结束时，易青川的右手于虚空中牵了牵。 小阿飘悄悄地递过一根小指头。 …… 退场时，小阿飘看见了后台走廊，段云柯的巨幅海报，今晚的山竹卫视之夜，段云柯压轴。 “我想去看看他的演出。”小阿飘指着海报上的大明星。 易青川停步驻足。 “毕竟他是我的大仇家，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小阿飘闭着眼睛编瞎话。 “嗯，还有呢？”易青川饶有兴趣地等着对方编下去。 小阿飘深深地吸了口气，昂首闭目： “我想看看他在舞台上的样子，应该也挺帅的，我要是还在舞台，可能也跟他一样帅。” “谁挺帅的？”易青川挑眉。 给小阿飘个机会重新说。 “你帅，你帅，你最帅行了吧。” 司影心虚地转过身，倚着那巨幅的海报，向面前的青年比比划划。 “过来。” 嗯？司影疑惑地上前两步，距离身后那段云柯的海报，远了那么几十公分。 易青川满意了。 “离他远点。” 不让小阿飘靠近大仇家。 司影认真地点点头，一边往舞台的方向飘，一边叽里咕噜许下承诺： “我肯定离他远远的，他运气已经那么差了，面色灰暗、印堂发黑，精气神都快被抽干了，万一演出再出点儿什么意外，比如从舞台上摔下来，或者被什么吊灯砸了，我可不沾包！” “可千万别来碰瓷我，我只是一个死了的前队友……” “……” 小阿飘的身影往后台方向，越飘越远，逐渐看不到了。 易青川没回酒店，而是返回自己的商务车，等小阿飘。 意料之中，换来他经纪人申又，几句阴阳怪气式叨叨： “你说你都给人家放了，还关注人家干啥，人家一个飘，想去哪一秒钟的事儿，你信不信一会人都到酒店了，咱还堵半路上呢……你啊，你三伯活着的时候，就劝你多跟人交朋友，不能总跟阿飘打交道啊，你说你这都给我从演员经纪人，一下干到玄学经纪人赛道了……” 易青川才懒得接茬。 演出场馆后台，司影一身轻松，左飘飘，右转转。 小阿飘没一会儿，就找到了段云柯和姚夜的身影。 今晚的段云柯，穿了身国际一线高奢品牌的白西装，是代言。 不过，让飘微微意外的是，小助理姚夜竟也穿了身一模一样的同款，甚至在衣领与袖口间，还特意做了别致的装饰。 是情侣款！ 现在顶流爱豆谈恋爱，都这么玩了吗？ 微博否认、告粉造谣、单身声明、发律师函……但情侣装。 轮到段云柯到升降台底下候场时，后台里一群大记者、大经纪、大导演，将小助理姚夜，众星拱月围在当中。 一口一个“姚老师”，喊得殷勤。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小阿飘堂而皇之地做了个鬼脸，他最烦这一行互相之间叫老师了，好像什么人都能当老师一样。 叫老祖宗他都勉强能忍。 突然间，啪！哗啦啦—— 后台狭长的走廊里，巨大的玻璃碎片砸向地面。 天花板上的玻璃吊灯，毫无征兆地坠落，碎裂的灯罩，就那么直直散落在姚夜的肩膀。 姚夜一瞬间摔倒在地，有殷红的液体顺着胳膊，一直流向了手腕。 “有人受伤了！” “快打电话，救人啊！” 后台刹那间乱作一团，人们纷纷奔走相告，电话救援。 司影也吓了一跳，惊恐地高高飞出了场馆。 警惕度满分的小阿飘，前瞧瞧，后看看，绕场三周，还闭上眼睛，左右手十指相扣，细心地感受了一番。 第38章 整个后台只有他一个飘，没有别的飘。 嗷！小阿飘火速逃离现场。 不关他的事，不是飘干的！ 纯纯是那吊灯年久失修，外加姚夜运气不好。 小阿飘可不背这口锅。 与此同时，段云柯已经随那升降台高高地升起，是压轴曲目，场内一片沸腾欢呼。 司影飘到舞台前，比内场还近的工作人员区，坐在摄像机上，给自己找了个绝佳的角度。 段云柯的舞台，一如既往的绚烂而深情，一时间司影觉得有些恍惚。 从前他们一同演出时，段云柯是门面，是主唱。 司影也是门面，是主唱。 但他们的组合，明明只有一个门面，一个主唱。 小阿飘忽然想不起自己是谁了。 热血的尖叫声燃炸了整个场馆，遍地都是流光溢彩的真心。 但此刻的小阿飘，没什么胃口。 努力地回想人生剧本，消耗了司影太多心力，直到段云柯演唱结束时分，小阿飘仍旧恍恍惚惚。 突然间，哐当！—— 一声大响。 段云柯谢幕时的升降台，失了速。骤然从舞台平齐处，一下子掉到负一层了。 满场粉丝惊呼，一时间场面大乱。 嗖！——呼呼—— 今晚吓了第二跳的司影，扑闪着胳膊往外飞。 这一票也不是他干的！ 大仇家这是怎么了，这么下去，眼见小阿飘快要收不着人头了。 好在坠落的距离不算高，想来对方只是摔了一下，没受严重的伤。 小阿飘觉着，挺解气。 小阿飘于散场时这么一个小插曲中，哼着歌往场馆外面飘。 还不由自主地思索，段云柯和姚夜这俩，一个升降台摔了，一个被吊灯砸了，显然出门没看老黄历。 …… 场馆后门，申又倚着黑色的商务车门，在外面放风抽烟。 易青川独自呆在车里，翻通告单，看剧本。 一个极小的童声，从那半开着的车窗外响起，奶声奶气，还带着那么一点委屈： “哥哥，哥哥……” 易青川起初只是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谁家看演出，还带孩子来，这么多人的场合，该不会是走丢了吧？ 易青川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那声音却越来越近，都快哭了： “哥哥，哥哥，你理一理鹏鹏……” 易青川眉宇间陡然一动，一改平时的吊儿郎当混不吝态度，沉声低喝： “干什么的？出来！” 车窗外，扒着一个穿浅蓝色小夹袄，戴小熊帽的小男孩，看模样不过两岁左右，粉雕玉琢，可爱极了。 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上，还挂着泪。 易青川认出来了，姚夜的牌牌儿，跟踪司影去外婆家的那个小孩儿飘。 “你姚爹呢？” 易青川才不管对方是不是小孩，长得可不可爱。 反正是没给一丁点好脸色。 小男孩委屈得哆哆嗦嗦： “爸爸在，在那个……大圆球场馆□□鹏不想跟着他……哥哥，救救鹏鹏……” “想跳槽找你郑师父去，找我没用。” 易青川撇了撇嘴，他烦小孩。 小男孩一听，原本两颗挂在眼角的金豆豆，终于掉下来了： “师父……呜，让鹏鹏帮爸爸做事，可是爸爸的功德快要耗尽了，鹏鹏做不成……师门里的师父们打鹏鹏……呜……鹏鹏不想当牌牌儿，哥哥是好人，救救鹏鹏……” 易青川忽然笑了，抬眸看着小男孩： “谁跟你说的我是好人啊？我也会拐卖小阿飘的，就卖给无相门那几个大师父们，做牌牌儿。” 小男孩坚定地摇头，说话不怎么利落： “不，你是好人，这几年间，你从无相门里……救……救了125个被做成牌牌儿的小伙伴，你能不能，也救救鹏鹏……” “给姚夜和段云柯做事的飘，我不救。” 易青川是硬茬子，不好说话。 “呜哇……”小男孩大哭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师祖和师伯们关起来，用……真火……烧……用天雷……呜呜呜……” “你们无相门手里，还有多少小朋友啊？”易青川直接打断。 小男孩费劲巴力地想了想： “还有……还有，200来个小朋友，今年有50个被做成了牌牌儿……” “牌牌儿都被谁买走了？” 小男孩掰着手指头数算：“大明星、大经纪人、大导演、大网红……” “你师父的师父，黄老爷子，还做牌吗？” “做得少了……但是都特别厉害，要人命的那种……那些厉害的小朋友，也不跟我们玩……” “行，回你姚爹那吧，过几天我找时间救你。” 易青川问明白了，打发小男孩走。 “哥哥，你一定要来，爸爸不知道自己功德见底了，说鹏鹏没用……” 小男孩哭唧唧地扒着车窗，不愿意走。 “知道了，别摸我车。”易青川嫌弃地命令。 小男孩吓得缩回了手，转身一小步一小步地后退。 “等等。”易青川忽而将人叫住： “你姚爹叫你做的都什么事儿啊？让他跟着段云柯赚钱？” 易青川清楚，每个被做成牌牌的小孩儿飘，都有一项主攻业务。 比如帮助他们的客户赚钱、赚名、赚利，一夜成名…… 无非是名利场上那点儿事。 小男孩揉了揉眼睛，怯怯地回答： “和合……鹏鹏是一只和合飘。” “切……”易青川挥挥手，给小男孩赶走了。 和合飘？ 现在的小孩儿懂得可真多，连和合术都会了。 几分钟后，随着晚会散场的人群，司影从场馆后门飘了出来。 黑色的商务车于月夜下等他。 司影哼着小曲儿，朝商务车飘了过去。 咦？不对头？！ 那商务车附近，有其他飘留下的磁场！ 易青川还跟其他飘有来往？ 小阿飘心中警铃大作。 小阿飘围着商务车，前飘飘，后转转，视察了几圈，几乎可以确定： 来者是一个年轻飘，修为高超的、特别特别年轻的小阿飘！ 易青川一定是还有别的飘！ 家飘没有野飘香？！ 气鼓鼓的少年，像小炮弹一样高高地飞起，朝商务车顶俯冲下去： “易青川！你背着我找别的飘了？！” 第28章 人生副本复盘 黑色的商务车顶, 司影从天而降。 小阿飘眨巴着一对大眼睛，盯着车里的青年好一会，垂下了头。 月影下琉璃娃娃般的少年, 轻轻地叹了一小口气。 他和易青川，本来也不是什么绑定的关系。 对方只是于无数的小阿飘之中，看了他一眼, 帮了他一把。 硬茬子能通灵、有本事, 能跟阿飘沟通，自然招阿飘喜欢。 念及此，小阿飘忧伤地垂眸。 易青川点上一支檀香, 将那漂亮的孔雀蓝色小香托, 放在仪表盘上，一字一句地回答： “我只有你一个飘。” “得了吧, 我才不是你的飘, 我是一个自由的，只属于我自己的飘。” 小阿飘高傲地扬起了头，随即一头扑上那袅袅升空的檀香。 “明天该上课了, 自由的飘。” 易青川抓了一把小阿飘脑袋顶上，飞得凌乱的头发稍。 司影深吸了口茉莉花味的香火，蔫了吧唧。 小阿飘不自由了。 但不耽误小阿飘双手抱着小香托，继续享用他的夜宵加餐。 吧唧吧唧—— “刚才来的那个, 是姚夜的牌牌儿。” 嗯？！ 咳咳……司影一口香火呛着了。 温暖舒适的商务车上, 司影一边安心享用香火, 一边听易青川说起那个叫鹏鹏的小孩儿飘。 小阿飘不由得叹息： “姚夜那个牌牌儿，藏得可真好，我认识他好几年了，一点也没察觉。” 司影不得不承认, 即便那个叫鹏鹏的小孩儿，连话都说不利落，也至少有个上千年的法力。 比他厉害得多。 连当初小天师郑景都说，像他这种法力低微的小阿飘，连牌牌儿都做不了，是个废飘。 “怪不得今晚，姚夜在后台被灯砸了，段云柯的升降台也出了点小故障，原来是护身符跑了……” 司影一边大快朵颐香火，一边叽里咕噜，忽而抬头： “那小朋友也真可怜，听说被做成牌牌儿的小阿飘，隔三差五被师父们虐待，即使被客户买走，要是做事不利落，也会被送回去返厂检修……我能为他做点什么吗？报警有用吗？” 虽然地府警方实力强大，出警效率，但毕竟冥阳不同界。 第39章 涉及到人类天师捉拿小阿飘的事，算得上是个法律盲区。 跨境执法，有难度。 易青川想了想：“回去后要是看见吕警飘，跟他说，年前我会送去个小朋友，让他提前安排。” “好！”司影用心点了点头。 …… 次日一早，易青川团队登机返回剧组。 临近年底，《十七言》电影的拍摄，也到了关键阶段。 按照计划，剧组需要在年前杀青，让成百上千的演职人员们，回家好好地过个年。 司影返回地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小吕警飘，将易青川的话带到了。 按照地府各大州的片区划分，小吕警飘工作的警局，属于忘川州，叫做忘川南岸分局。 这处分局，在忘川河上。 办公地点是一艘白色三层豪华游轮，别看漂着，但位置固定，不难找。 据说，每天也会派出小艇，沿河巡逻。 但大游轮，几千年来稳如泰山，除非遇到传说中的六界妖魔大乱斗，才会开出来出战。 不过，小吕警飘说，他活了300多年，反正是没见过大战，也没见这游轮挪过地方。 老一辈的警飘们也没见过。 司影与小吕警飘分别后，准时去万星飘飘学院上课。 刚抵达主教学楼，站在那幽蓝色水晶石阶上，叮咚一声—— 司影的飘飘机收到一条新的系统提示： “您在阳间s市兴南区，天悦墓园的墓碑，有人正在为您上香，是否需要查看来访者？” 嗯？有人给小阿飘上香？！ 这不逢年不过节的。 易青川找他通常直接发信息，开饭时才上香。 或许，是他新捡的那位便宜大孙子唐宋？ 司影转念一想，不对劲儿，提示的是墓碑，不是牌位。 墓碑是他生前埋葬的那处骨灰墙。 司影好奇地点进了来访者。 半透明的飘飘机屏幕跳转，顷刻间，司影就看到了s市郊外，大型墓园中属于自己的那一块儿，小小的骨灰墙。 骨灰墙前，程子尧穿了件灰了吧唧的羽绒服，冻得哆哆嗦嗦。 将点燃的三支香一一插在香炉上。 而后，围着那骨灰墙，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仔细查看： 墓碑完整，石壁坚韧，没有任何破损的地方。 不像遭遇<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daomu.html target=_blank >盗墓的样子。 程子尧勉强放下了心，对着香炉念念叨叨： “吓死我了，你知道不？前几天我去m市拍活动，你猜我看见谁了？……易青川！就这两年挺火那个明星，他手上戴了个手串，跟你那个是同款，一模一样，我还以为他兼职盗墓，你家进贼了呢。” 司影隔着飘飘机的电子屏，看着兄弟慌里慌张的模样，笑得眉眼弯弯： “放心吧，我家没进贼。” 小阿飘轻声安慰，尽管知道对方听不见。 …… 这个星期的课程表，小阿飘跟余刀不一样，很多课程没办法一起上了。 不过，能够见到上次认识的新同桌：学霸级小阿飘凌酒。 今天的课程是：【合法复仇：向副本违规行为大声say no！】。 这门课，前几天司影已经上过了一节。 老师是位著名的女律师飘，是多次登上过【阎罗日报】头条的成功女性，专攻阿飘与人类之间的官司。 听说这位女律师飘，近100年来，运用量子理论、墨菲定律、共时性等科学知识，解决了上百起由于阿飘复仇，而造成的人类重大交通事故、航班事故、自然灾害等刑事案件。 官司都赢了，成功为肇事飘减了刑。 前几天的第一节课，老师就带领新入学的小阿飘们，写了复仇申请书。 司影这一批一年级的小阿飘，有不少刚从人生副本里出来，恩怨情仇一大堆。 没受过正规教育，复仇无门，连律师费也凑不齐。 阿飘们的复仇申请书，不算复杂，有正规的模板，只需要在上面填写一些资料信息、副本编号，以及仇人的姓名。 至于那些被列入复仇名单上的人类，他们的行为究竟符合剧本、还是属于违规？ 自有阎罗最高检察院去审判。 上节课，司影认认真真，在复仇申请书上，一笔一划写下了段云柯的名字。 老师还雷厉风行地，亲自为小阿飘们在复仇申请书上，盖上了学校公章。 要不了一个月，司影的复仇申请书就能审批下来；最多三个月，就能拿到复仇执照。 到时候，他就可以合法干死段云柯了。 小阿飘很高兴，今天的课程，也干劲儿十足。 今天这节【合法复仇】课，老师教大家进行上一轮人生副本复盘。 副本复盘，是每一个从轮回里出来的小阿飘的必修课。 很多小阿飘经历了生离死别，恩怨情仇，会产生一些混乱的感受与记忆。 这个时候就需要学校和老师的干预和帮助。 一场高质量的复盘，有助于小阿飘们获得更多的经验加成、功德加分，以便在将来的人生副本中，能拿个好的开局。 副本复盘的内容，要花费好几个月的课时来完成。 司影摆好了大大的课本与平板电脑，认真听讲。 这堂课是室外课，没一会儿老师就带领大家，出了校门。 忘川河畔，三生石上。 这里承载着每一位小阿飘的无数个副本，信息量如浩瀚无边的宇宙。 这里是进行副本复盘，以及观战的绝佳地点。 月上中天，司影跟着老师和同学们，组成一只浩浩荡荡的小阿飘队伍，来到三生石前。 期间还遇到了其他学校，也来上这门课的小阿飘们，举着带校徽的小旗帜，宛若旅行团。 老师给每个小阿飘配备了一只乌篷船，分发了一只莲花灯，莲花灯的中央，是一面琉璃镜。 据说将琉璃镜对准三生石，就可以看到指定副本中，一些被遗忘的事情。 司影被分到的，是第24号乌篷船。 小阿飘领到了自己的莲花灯，虔诚地用双手捧着，登上了他的乌篷船。 女老师的声音，伴随着忘川河潺潺水流： “请每一位同学心神宁静，体态安详，心中默念你们的副本编号……当你们的船，驶过三生石前，三生石上就会浮现一段简单的指令，按照指令去做，就能回到副本的片段中。” 司影坐在小小的乌篷船头，排在同学们的队伍里，于河岸那高耸入星河的三生石前，缓缓行驶。 三生石给每个小阿飘，显示了不同的指令。 有的小阿飘被要求打一遍八段锦； 有的小阿飘被要求吃掉一把水草； 还有小阿飘被要求，高声说出副本仇家的名字，并大喊三声“我爱你”。 司影觉着，三生石对自己还不错，只让他大声背诵了一遍《滕王阁序》。 身后，乘坐25号乌篷船的小同桌凌酒，在缓缓行驶过三生石后，看到指令的一瞬间—— 扑通一声跳进忘川河里了。 “当你听到耳畔的涟漪声，就可以慢慢地、慢慢地睁开双眼。” 老师冥想引导般的声音，严肃而不失温柔。 哗啦——哗啦—— 司影缓缓睁开双眼，于那莲花之中冰蓝色的琉璃镜里，看到了生前的自己—— 偌大空旷的舞蹈教室，穿白色小熊帽衫的十四岁少年，被其他几个稍大一些的练习生堵在角落。 司影生前音乐天赋满分，唱歌优秀，但在练习生当中，比同一批的小队友们小好几岁，身高也矮上一节。 哥哥们嫌弃他在队伍里不协调，动作比别人慢半拍。 整整八年练习生生涯，他有一半的时间在“小废物”、“拖后腿”的评价中度过。 唯一愿意帮他说话的，是段云柯。 十四五岁的那个时候，他和段云柯还是好朋友。 他们约定了一起出道，一起站在全世界最大的舞台。 随着人气的提高，逐渐地没有其他练习生小伙伴，再欺负他们了。 甚至还有一小波粉丝，开始磕他俩的cp。 小竹马们的友情，持续到17岁，他们出道前一年。 那时他们团队一共11个练习生，公司安排了五个出道名额。 结合了每场公演人气数据，以及各类周边销量综合排名，他们分别排在第五、六名上下。 段云柯危矣！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们俩的关系似乎不那么好了。 训练结束后，不再一起回公司宿舍；商务车上也不再头挨着头坐；一些粉丝见面活动，段云柯也不再给双人应援站签名了。 17岁的少年，觉得有点儿伤心，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虽然他也不是非得跟段云柯组cp，但他们是好朋友，他们约定过一起出道。 上一个副本里，其实挺多人辜负小阿飘，欺骗小阿飘，小阿飘都没那么伤心。 第40章 但段云柯是小阿飘最后一个信任的人。 琉璃镜前，水波轻荡。 司影只记得，段云柯是后来害死自己的大仇人，那时候，他们已经出道了，但具体的过程与细节，一点也想不起来。 小阿飘晃了晃自己进水的小脑袋，苦思冥想。 今天【合法复仇】课程中的副本复盘，小有成效，司影觉着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回忆起整个过程。 小阿飘对自己信心满满。 突然间，嗖！—— 一枚纸飞机打破静谧的琉璃镜面。 尖尖的飞机头直插入小阿飘手里的莲花琉璃镜，漾起一圈水波纹。 呀！司影吓了一跳。 一分神，从副本里弹出来了。 小阿飘警惕地捡起纸飞机，那飞机是用黄色符纸叠的。 没错，就是之前捉他的那种小黄符！ 司影环视四周，一下子就从三生石边，看见了硬茬子的身影。 易青川穿一身黑风衣，帅气有型，单手插进风衣口袋，吊儿郎当倚着三生石，另一手还保持着扔完纸飞机的姿势。 嗷！ 大爷的……小阿飘的副本被打断了，气得想骂人。 又怕吸引了老师的目光，不敢大声骂。 小阿飘隔岸盯着三生石边的青年，叽叽咕咕、噼里啪啦…… 至于骂的什么，听不清。 刹那间，易青川一个起落，飘落在乌篷船头，垂眸看向船舱里，双手捧着莲花灯、气鼓鼓的少年。 “老师教什么了？变小凶飘了？” 修长的手指戳了两下少年瘦削、几乎没什么肉的小脸，易青川一低头一弯腰，钻进了乌篷船舱。 司影扭头定定看着对方： “你从前就是这么上课的？” “嗯。” “你应该被老师赶出课堂。”小阿飘字正腔圆。 这节课已经上了大半，快下课了，已有不少小阿飘，从副本复盘模式中，脱离出来。 各自在乌篷船上，或小声交头接耳，或独自凝思，等待下课。 但没有谁的乌篷船里，藏了个人！ 端严的老师如监考般，自岸边缓缓踱过。 小阿飘紧张极了。 谁想到，易青川非但不走，反倒悠哉悠哉地在那乌篷船里躺了下来。 双手垫着脑袋，仰望星空。 小阿飘也不敢回头去看，垂眸一瓣一瓣数着着手里的莲花灯，低声问： “你那边是晚上吗？” 人间才有一年四季与白昼夜晚。地府里，没有时空与季节的交替，大部分地区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像黎明，又像黄昏。 但忘川河上，有从深蓝到幽紫色变换的天空，上面点缀着银色的星星，缓缓流淌。 “嗯，睡着了，梦游一会。” “哪有梦游到忘川河的……” 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老师从河岸另一端，又慢慢走过来了。 司影坐得端端正正，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身体，挡住乌篷船里赖着不走的青年。 呼—— 脖子后，温热的气息微痒。 不知好歹的大混球，趁着老师往这边看时，故意往小阿飘脖子后吹风，还用指尖轻轻拨弄那小巧精致的耳垂。 小阿飘气坏了，不敢说话，不敢动。 直到老师没有发现异样，再一次走远了。 小阿飘才凶巴巴地开口： “易青川，你在调戏一个飘！” “嗯？……嗯。” 易青川就喜欢看小阿飘，被逗得气急败坏的模样，还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有道德感的飘，我不会与还在副本里的人类产生交集，因为【阿飘礼仪与法律法规】课上的老师说，许多人类的记忆和心智，就像是个没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智障飘。” 司影一字一句，义正言辞。 易青川饶有兴趣看着，眼前板起一张小脸儿的少年。 变着法地骂他是智障飘呗？ 混球青年笑得痞了吧唧： “老师算个鬼？……” 第29章 三生石网红景区 下课时, 司影排队归还了他的莲花灯与24号乌篷船。 如果可以，他想把乌篷船里的硬茬子，也一并上交出去。 课后, 司影好奇地来到三生石前。 左三圈，右三圈，小阿飘跟易青川, 绕着大石头躲猫猫。 三生石上, 无数的信息与数据若隐若现，那是从无始劫以来，千万亿小阿飘的千万亿个人生。 来来往往, 从古到今。 有些小阿飘的人生副本, 开启了公开的可见模式，可以由其他的阿飘们进行观战、分析, 吸取经验。 也有些比较腼腆的小阿飘, 不愿意向陌生飘，展示自己的人生，于是设定了隐私模式。 司影的上一轮副本, 就设了隐私模式。 如今，刚刚结束一节复盘课的小阿飘，感觉还不错，开始思考要不要像小同学们一样, 开启副本可见。 他的新同桌凌酒, 有108个副本, 都向小伙伴们公开了；余刀的大部分副本，也都设置了可见模式。 互相开启副本可见，是小阿飘们表达信任的一种文化习俗。 司影这些天在学校里，就经常看到有同学之间互相打招呼： “嗨, 交个朋友吧，我请你来我的人生副本观战。” 司影很羡慕。 此刻，小阿飘透明的身体，扁扁地伏在巨大的三生石上，偷瞄了一眼石头后面的易青川。 小阿飘纤细白皙的手指，在三生石上点点戳戳。 悄悄地将自己的副本，设置了对易青川单独可见模式。 还趁着硬茬子在石头背面的工夫，悄悄戳进了对方的信息。 三生石上，浮现一行冷冰冰的系统提示： 【由于对方设置了隐私模式，您无权查看该副本内容。】 易青川的副本，是锁着的。 小阿飘有点不高兴。 也不知道易青川，究竟是阎王爷的小舅子，还是天宫里的大神仙，有着什么通天彻地的大背景，或者大秘密。 连人生副本都不让看。 “真小气……” 小阿飘小声嘀嘀咕咕，把自己刚才向对方开启的可见模式，又锁上了。 易青川从三生石背面，绕了过来。 小阿飘迅速关闭自己的操作界面，还不放心地拍拍心口。 偷瞄，再瞄！ 易青川似乎也在专注翻阅这三生石上，种类繁多的信息数据。 不知道对哪些小阿飘的人生感兴趣。 司影呲溜一下，溜到对方看不见的石头另一面，苦着一张小脸，假装戳戳戳。 易青川也在三生石上瞎点了几下，界面上的头像，始终停留在那穿一身月白色卫衣的齐刘海少年。 脑袋上还别了一朵小黄花。 【由于对方设置了隐私模式，您无权查看该副本内容。】 “切……”易青川皱眉。 司影从石头后面，悄悄探出了头。 这个角度看不见硬茬子的三生石的界面，只看得见对方凝眸思索的神情。 唇角微微撇，模样挺不屑。 小阿飘嗖的一下飘走了。 三生石后，易青川点开了自己的人生副本信息，想了想，从好友栏里选择了小阿飘的头像名字。 【您是否要将该副本，向好友单独开启可见模式？开启对象：司影。】 【是】。 …… 小阿飘已经飘远了。 一会儿还有一节课，司影准备沿着忘川河岸，往学校飘。 还没飘出三生石这著名的网红打卡点儿，忽然间，叮咚一声—— 口袋里的飘飘机，收到新的信息提示： 【您的1号牌位有人正在上香，是否需要查看来访者？】 咦？又有人给小阿飘上香？ 司影好奇地戳进透明的显示屏： 临近年关，与阳间进行香火往来的小阿飘比较多，冥阳两界的传送渠道时有卡顿。司影飘飘机上的小圆圈转啊转，转了好一会儿，才跳转到敬香界面。 画面里，对方已经留言完毕，只留下一炉美味的香火，燃得旺旺的。 外加一个笑得宛若喜气洋洋大掌柜似的中年男声： “晚安。” 易青川两道眉毛拧在了一块。 谁在他家飘牌位前，上香说晚安？！ 这太冒犯了！！！ “嘘……” 司影轻轻地把对方往旁边推了推，而后专注地点了留言重播。 屏幕上的画面跳转到几分钟前，在用冥文写着小阿飘名字账号、还戴了朵小黄花的牌位前—— 唐宋带着程子尧，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附带着一段虔诚的留言： “弟子唐宋，携程子尧叩问老祖宗圣安。” “就在今晚，段云柯工作室发布了一份针对黑粉造谣的律师函，函中表明恋爱传闻不实，声称自己单身。” 第41章 “弟子对此深有疑虑，想要近日干上一票！还请老祖宗多多保佑，要是能拍到段云柯的恋爱石锤，弟子一定给老祖宗多供香火，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 “老祖宗，晚安！” “……”司影深深吸了口气，嗅到了金元宝的味道！ 易青川那对星河般的眸子，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他给唐宋写牌位，是逗着小阿飘赚香火钱玩的，不是让唐宋和程子尧，闲着没事跟小阿飘说早安晚安的。 这天都要亮了，跟鬼说晚安呢？ 回去就把唐宋的小牌位没收！ “唐记者，晚、安！” 易青川：“……” 易青川眸子里的暗色更深了…… 司影这一声老祖宗，可不白听。 尽管对于唐宋一口一个老祖宗，小阿飘起初不太适应，但如今听惯了，也没什么，甚至有时候还挺受用。 对方跟他说晚安，他也认认真真地给人家回应晚安，哪怕知道对方一点儿也听不到。 是超懂礼貌的小阿飘，一看就很好骗的样子。 下一秒，易青川一点也不礼貌地，将小阿飘抵在三生石上了。 带着警告气息的青年，微微低头，用脑袋，抵上小阿飘的额头。 阿飘们在地府里拥有实体，易青川不需要借助符纸与法术，就能够轻而易举触碰到少年额头前，带着微微茉莉花香的柔软发梢。 “唔……快放开我……” 小阿飘使劲儿地用脑袋顶了顶，对方是寸头，额头比他刘海硬。 顶不动。 “你那边天快亮了，你该回去了。” 少年抬眸，大大的眸子里闪过小小的狡黠。 还伸手推了推，推不动，再推！ 小阿飘执着地推了三下，势必把对方从地府里推出去。 …… 阳间，影视城大酒店，易青川于黎明最后一缕夜色中醒来。 青年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于夜色里定了一会儿，有夜风从半敞的窗子飘进，清清凉凉的，一如小阿飘白瓷琉璃般的脸庞。 易青川下了床，走到小阿飘最喜欢呆的、带海绵垫子的飘窗前。 月光将青年本就高挑的身影，拉得更长。 清晨6：30，剧组开工。 腊月里，影视城的各大剧组都忙得连轴转，《十七言》也是连续好几天的外景戏。 候场闲暇时，易青川不知道从哪找来个废纸盒，用小裁纸刀裁裁剪剪，做了个骰子，又用签字笔写了六个数字。 他经纪人申又瞟了一眼，吐出好几个烟圈圈儿： “这啥玩意？” 易青川随手一抛，将骰子抛到他又哥手里。 骰子不大，能攥在掌心，轻轻巧巧的，风一吹就能翻个面，申大经纪把玩了半天： “给你那小阿飘玩的啊？……嘿，有这玩意，我是不是以后就能跟那小阿飘聊天了？比如我问他啥，1是yes2是no，3是左边4是右……” “真没创意。” “不是，那我还能问点啥啊？能问别的不啊？比如个人隐私啥的……你多整点选项啊！” 易青川一把将骰子抢回来，自己抛着玩走了。 …… 当晚收工后，易青川给小阿飘上了柱香。 邀请小阿飘来玩掷骰子。 司影乐颠颠地来了，不仅自己来了，还把余刀一块带来了。 近来他们的课程【初级魔术】，正在学习对三次元的物质产生影响。 司影学得稍有起色，已经可以将一枚银杏叶轻松地拿起来，再摇两下。 这纸糊的骰子轻飘飘的，刚好方便小阿飘练习。 有了这个骰子，小阿飘就能够更轻松地跟人类对话。他那白捡来的便宜小孙孙唐大记者，再问他什么事，他也能够轻松作答了。 一连几天，司影放学后，都来易青川这儿练习翻骰子。 不出俩礼拜，司影已经可以将骰子，轻松翻滚出想要的数字。 小阿飘摩拳擦掌，只等他的便宜小孙孙，再烧香召唤他。 到时候他们一块商议，围追堵截段云柯，干票大的！ …… 《十七言》剧组演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年前完成了拍摄，剧组定于腊月二十四、南方小年这天杀青。 杀青前一晚，司影就收到了他便宜大孙砸的烧香问候。 小阿飘被恭恭敬敬地请到了牌位前。 扬眉吐气，排面十足！ 年根儿底下，司影近来吃到了不少香火，其中包括易青川每晚睡前的一炷香，以及唐大记者隔三差五的问安香。 再加上前几天，还意外地收到一位生前没什么往来的，远房表姐的香烛问候。 小阿飘吃得饱饱，连平时最爱的真心小零食，都不怎么感兴趣了。 司影忽而有些理解了，好兄弟余刀的至理名言： 那些情绪价值的玩意，哪有实打实的香火好吃？！ 《十七言》杀青前夜，唐宋像模像样地在酒店里自己的房间，摆了张供桌。 供桌上一顶白瓷香炉，一对酥油灯，一套五样、每样三个贡品瓜果，一应俱全。 礼数周全地恭迎，小黄花牌位上的老祖宗。 易青川那纸糊的骰子，也已摆上了供桌。 相比唐大记者，易青川显得特别没规矩，吊儿郎当往电视柜上一坐，看热闹。 唐大记者心里嘀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大师，都这个风格。 反倒是他们这些麻瓜素人，显得恭敬多了。 不过，易青川也没闲着，一边看唐宋三跪九叩，一边随手拿黄色的小符纸，折了张纸青蛙，拆开来叠回去地摆弄。 唐宋八百分虔诚地，给小阿飘敬了香，口中念念有词，还拉着程子尧一块拜： “弟子唐宋、程子尧，再拜老祖宗，感恩老祖宗上次垂青，让弟子和程子尧挣到了钱。明晚由段云柯主演的《十七言》电影，即将杀青，弟子有事相询，还请老祖宗指点一二。” 司影端端正正地飘在自己的牌位前。 那股认真劲儿，跟听老师上课的优等生别无二致。 就差拿小本本写笔记了。 坐在电视柜上的痞子青年，眼中闪过一抹坏笑，故意将折好的纸青蛙，轻轻一按。 咻！——弹起！ 纸青蛙朝着小阿飘，一个大跳。 咕呱咕——寡！ 击中了小阿飘的额头。 司影气恼地将纸青蛙拍落。 他在全神贯注聆听，他便宜小孙孙的提问。 怎么能在这种紧张的环节，干扰人家工作呢？ 真不像话！ 第30章 “666！” 轻飘飘的纸青蛙, 被小阿飘拍落在香案。 唐宋正低头行礼，没留意。 身后，程子尧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 纸青蛙的整个滑行轨迹。 不对劲！ 不是自然掉落的！这不符合牛顿定律！ 在那看不见的香案上方，真的有飘！！ 程子尧屏住了呼吸。 眼见着唐大记者恭恭敬敬地上香，笑容好像酒店大堂里那招财猫： “老祖宗, 明晚18点, 《十七言》剧组将要举行杀青宴，地点位于影视城迎宾大道35号梦幻大酒店，您的小孙孙唐宋, 能否恳请老祖宗亲临, 指点一二？” 言罢，唐宋双手合十, 将那骰子合在掌心, 摇了摇。 微胖的身躯，稍显笨拙地抛出骰子。 司影全神贯注，瞅准时机, 在那骰子落在香案上的一瞬间： 小阿飘出手了！ 呼！—— 小阿飘轻轻松松地，给骰子翻了个面。 骰子显示数字：“1”。 “老祖宗会来！老祖宗答应了！”唐宋大喜。 扭头看看易青川，又看看程子尧，击掌庆祝, 奔走相告。 唐宋趁热打铁, 点上第二炷香： “老祖宗, 明晚如真能拍到段云柯的恋情实锤，倘若对方出价不达预期，您的小孙孙是该直接爆料？还是以待时机？请老祖宗明示。” 唐宋掷骰子时，带了那么点犹豫。 司影也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小阿飘想要分分钟, 把大仇家抡圆了锤扁。 可是，他的大仇家如若在这个时候塌房，那么对方和易青川的这部电影《十七言》，多半要殉。 小阿飘不想让易青川几个月的辛苦，付之东流。 骨碌碌——唐宋的骰子掷了出来。 小阿飘奋力一扑，将带有数字“2”的一面，翻了上来。 嗯？唐宋疑惑。 老祖宗的意思是：不爆？ 易青川也停下把玩纸青蛙的动作，目光微顿。 得到的答案略显意外，这一次，唐宋游疑了更长时间，才点燃第三炷香： “老祖宗，请为您的小孙孙预测一下，段云柯这个艺人未来的星途。” 司影目光一亮，这题他会答！ 第42章 他是真·预测大师！比易青川还真的那种！ 如果预言不成真，他就付诸行动让它成真！ 这一次抛出骰子时，小阿飘几乎是没半点犹豫，将那骰子一个翻滚。 朝上的一面，显示数字：“4”。 “段云柯……死路一条？！” 唐大记者get了！悟了！ 端坐于高高香案的少年，悠哉悠哉晃着两条白皙纤细的小腿，于大家看不见的虚空中，使劲儿地点头。 段云柯的星途，必须死路一条，就算大红大紫，小阿飘也势必将他干死！ 这是来自小阿飘的正式宣战！ 唐宋三个问题问罢，向戴小黄花的小牌位，深深鞠了三个躬。 司影安心享用香火。 片刻之后，程子尧从易青川带来的香筒里，抽了三根香。 将信将疑的少年，学着刚才唐宋的模样，也朝小阿飘的牌位，敬了三炷香。 “……前辈。” 踌躇了半天，程子尧是真叫不出那一句“老祖宗”。 有包袱，要脸。 “前辈，您在那边见多识广，不知您可否认识一位名叫庄舟的阿飘？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他走了三年了，如若有一天您见到他，请帮我告诉他一声，我想他了。” 司影手中的香火，啪嗒啪嗒地掉落。 他就是庄舟。 是他是他！ 小阿飘分分钟想要狼人自爆！ 可又怕吓着了程子尧。 程子尧说的这句话，不是个二选一的问题，也没掷骰子。 碰巧一阵风，从那开了半扇的窗子吹了进来。 吹动着香案上，轻飘飘的纸骰子。 司影用双手抱住了，借着风势，想要把那骰子翻滚成个“5”。 小阿飘有点儿想哭。 但转念间，他改了主意，将那骰子面朝另一边，翻成了个“6”，还故意轻轻地摇晃了两下： “666！” “？？！”程子尧惊呆了。 …… 当晚，司影回万星飘飘学院上课。 快过年了，尽管在地府的习俗里，阳历年只算得上是个小节日，比不得中元与清明。 但许多工作单位和学校，也会象征性地放几天假。 司影的【合法复仇：向副本违规行为大声say no！】课程，年前还有一节副本复盘课。 地点仍旧在三生石景区的忘川河上，室外课。 三生石前，星河变幻。 司影再一次排队，领取到了属于自己的莲花灯和琉璃镜。 以及他的24号乌篷船。 端严而空灵的女老师声音，宛若悠然流淌于星空间的云： “同学们，静下来……静下来……请保持心神宁静，体态安详……” 肆意绽放的莲花灯，于乌篷船头卷起层层涟漪。 司影今天，几乎没费什么劲儿，就进入到了自己的生前副本。 三生石数据库也没再让他背诵《滕王阁序》。 这一次，司影看到了刚满18岁的自己。 距离组合出道倒计时三个月。 金碧辉煌的大饭店包厢，十几个二十来岁的练习生，举杯欢庆。 那是一次大规模的公演，演出结束后，少年们参加由公司举办的庆功宴。 听说这一次，公司邀了诸多业内媒体、平台、大导演、大资方、音乐人。 办得挺热闹，为出道预热。 局里有顶级的资方大佬。 刚满十八岁的少年，不怎么习惯喝酒，小口小口地喝着果汁。 聚会持续到半夜，那时还没有成为小阿飘的小少年，果汁里不知道被放了什么东西。 喝完了晕晕乎乎，被扛进了楼上资方大佬的包厢。 18层的豪华大酒店，程子尧于走廊中奋力奔跑。 一路尾随来救好兄弟。 那个时候，小偶像庄舟跟小摄影师程子尧，已经是好朋友了。 程子尧没读多少书，小小年纪就出来打工，当时是一名摄像助理。 法式复古装修的总统套房，昏迷的少年被放在高背椅上，秃头又发福的大佬双眼放光。 天花板上，洛可可式藤蔓造型的水晶吊灯旁，聚集了四五个小阿飘。 小阿飘们急慌慌。 以余刀为首： “司小影！司小影！庄小舟！快醒醒！你要被那个秃头男人脱衣服了！快快醒来！快快醒……咖啡因吸入咒之睡你麻痹起来嗨！” 高背椅上，被下了迷药的少年，忽而悠悠醒转。 小阿飘甲：“右前方45°桌面有酒瓶，快拿起来！抡他！砸他！厉鬼附身杀之喝完拿铁就撸铁！三、二、一、砸！ 因惊吓与迷药而懵懂的少年，突然感受到一股来自天外的力量，莫名涌入自己的身体。 紧跟着，少年一把抄起桌上的红酒瓶。 咔嚓嚓！—— 酒瓶在秃头大佬那油光锃亮的脑门上，砸碎了。 大佬怒极，合身扑上桀骜难驯的少年。 阿飘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飘飘滑铲术之香蕉皮溜溜平地摔！” 啪叽—— 大佬被椅子腿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紧跟着，砰的一声，程子尧一脚踹开套房的门。 两个少年合力，把大佬抡圆了垂扁了揍，揍得门牙都磕坏了好几颗。 余刀松了口气。 为了保护好兄弟，他地底下的关系都要跑断腿了。 不过后来，即将出道的庄舟，还是一连上了好几天负面热搜： 【少年偶像疑似献身资方】 【18岁练习生为资源接受潜规则】 【庄舟出道内定】 …… 传闻铺天盖地，练习生庄舟，名誉严重受损，负面通稿被公司极力压了再压。 但仍旧被大佬告了，还被拘留了十多天。 理由是故意伤害、打架斗殴。 事情闹得挺大，后来，有人从监控处查到了，当晚在果汁里下药的人，是段云柯。 将小队友送到大佬房间、拍照发给记者、联合媒体买热搜、带节奏的，也段云柯团队。 段云柯与那位资方大佬，早在半年前就认识了，管对方叫做“叔叔”。 公司知道了来龙去脉，但并没有惩罚段云柯。 相反，经过多次“对风险艺人考量”的会议，公司高层将“庄舟”两个字，从三个月后的出道名单上，剔除了。 段云柯的名字顶了上去。 …… 哗啦——哗啦啦—— 不知是酒瓶被砸碎的声音，还是忘川河水翻腾起的浪花声，灌满小阿飘的耳朵。 溅了小阿飘一脑袋水。 司影觉得有点耳鸣，甩了甩湿漉漉的小脑袋。 从复盘了一半的副本中，脱离出来。 像个小落汤飘。 小落汤飘努力地左右手轮换着擦脸、揉眼睛，脸上的水渍却怎么也抹不干净。 像泪花。 不知何时，那优雅端严的女老师，已然飘在了船头，俯身查看小阿飘。 “司影同学，是不是累了？来，把莲花灯交给老师，休息一下，我们就快下课了。” 司影有些舍不得，他的副本还没有看完，很多细节才想起来一丢丢。 “我们的下一节课，在年后第三天，到时候还可以再继续复盘。” 小阿飘慢吞吞交还了自己的莲花灯。 而后，便蔫头耷脑地趴在乌篷船头，等待下课。 期间仍旧有水珠，顺着少年羽睫颀长的眼角滑落，一颗颗，滚落在忘川河里。 司影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还特意换算了一下时差。 这个时间，阳间傍晚五点多，正赶上《十七言》剧组的杀青宴。 余刀今天没有课，早早地在奈何桥安检口，等好兄弟。 嗖嗖——嗖—— 司影飘得飞快。 “哎呀，司小影，你慢点，又不赶着投胎。”余刀飘飘悠悠地飞上去。 司影虽然不赶着投胎，但赶着复仇。 …… 人间，影视城。 就在半小时前，电影《十七言》完了最后一场拍摄。 总算赶在腊月二十四、南方小年这天，杀青了。 整个剧组演职人员，纷纷互相红包庆祝，年味十足。 杀青宴位于市中心，一家大酒楼的宴会厅，片方设宴，邀请全组演职人员，以及仍旧辛苦工作在第一线的，当地十多家媒体记者。 司影和余刀飘到现场时，《十七言》剧组人员的车，正相继抵达大酒楼。 晚高峰时段，酒楼门口大堵车，百十来辆车排成了长龙。 呼呼—— 司影从长街一端，飘到另一端。 小阿飘走马观花般，看见了平时眼熟的制片组专车，看见了摄像组专车，以及剧组的几位小生、小花团队。 没看见段云柯的车。 也没找见硬茬子。 第43章 倒是在距离酒楼大门口，百十来米的地方，看见了程子尧。 程子尧一个人开着租来的小破越野，脖子上挎着单反，肩膀头夹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说了几句，慌里慌张地把车往路边一停，下车就跑，连车窗都没来得及关。 副驾驶的座位上，还摆着那灰不溜秋的小牌位，随着刹车的颠簸，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上面贴着的小黄花，也由于多日奔波，而磨损得翘起一个花瓣。 程子尧一边跑一边接听着电话，四下寻人。 “宋哥，姚夜不在段云柯车上，八成是中途换车了，行，咱俩分头，你跟段云柯，我现在去找姚夜。” 司影和余刀相互对望了一眼，明白了。 为了避免绯闻，从片场来大酒楼的路上，段云柯特意给姚夜换了车，两人分开走的。 “我们也分头行动怎么样？你先去找段云柯，我帮楚小河找姚夜。”余刀提议。 “好！” 司影说着话，跟好兄弟一南一北，默契十足地各自飘走了。 …… 长街另一端，姚夜坐在一辆黑色的奔驰小轿车后排。 车子堵得一时半会儿动不了，姚夜从随身背包中，取出一枚带手编绳的小挂牌。 挂牌是透明塑料材质，里面是个手工彩绘的小男孩，穿蓝色小夹袄，戴小熊帽，造型不怎么精致，像钥匙扣。 姚夜双手将钥匙扣捧在掌心，喃喃低语： “鹏鹏宝贝，今晚杀青宴上，我要让云哥官宣我们的恋情，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事成之后，爸爸给你买巧克力蛋糕和小汽车玩具，好不好？” 塑料小挂牌安然躺在姚夜的掌心，看起来平平无奇。 车窗外，一个半透明、戴红色棒球帽的少年脑袋，倒吊着从车顶望了下来。 还伸手扶了扶半掉不掉的棒球帽。 “在这里！司小影，姚夜在这里！” 余刀倒挂在姚夜的车窗上，朝长街另一侧高喊。 反正人们听不见阿飘的声音，余刀使劲儿的喊，快喊破喉咙了。 呼啦啦—— 司影几个起落，飞奔而来。 两个小阿飘围着姚夜的小轿车，转圈圈。 他俩得想办法，通知程子尧！ 司影飞快地飘回，程子尧开的那辆小破越野。 小阿飘在那忘记关上的车窗里，找到了副驾驶上自己的牌位。 而后费力地一点一点，将那上面的小黄花撕下来。 经过多日携带奔波，那小黄花后面的胶，本就不太牢固了。 在余刀的帮助下，学了《初级魔术》的小阿飘，没一会工夫，就把小黄花给揭了下来。 司影鼓起轮廓精致的小小腮帮子，使劲儿地吹了口气，让那小黄花随风飘起。 紧接着，小阿飘双手掌心向上，试图托着那小黄花，一路朝前飞，飞到程子尧面前。 再指引着对方，飘向姚夜的车。 想法好！但难度大！ 对于才学了一个月法术的小阿飘而言，极具挑战性。 小黄花才飘了三五米，就飘不动了。 即便余刀有些法术基础，也堪堪一同操纵着小黄花，飘了个十几米。 “哎呀，坠机了。”司影遗憾地叹息。 眼见着小黄花就要啪嗒落地。 长街尽头，有风吹过。 易青川的商务车，缓缓停在了马路对面。 自车内向外的一阵风，来得不算急，也不算凛冽。 恰到好处，轻飘飘的，刚好托起小黄花，打着旋儿地往前飞。 司影大喜过望！ 小阿飘借着那阵风，跟余刀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时不时地调整调整角度，指引指引路线。 跟玩冰壶似的，护送着小黄花，飘到程子尧眼前。 停留一会，紧接着，再往姚夜的小轿车方向飘。 与此同时，易青川从商务车上下来，斜倚着大酒楼前的红漆柱子。 低调的青年今日穿了一身黑，黑外套黑长裤黑球鞋，将那黑色的双肩包，也随意地甩在一侧肩膀。 特别酷！ 右手的食指与中指间，还夹了道黄纸画的符，小黄符被折成了个三角形，符纸的尖尖儿处，凌空描绘着小黄花的飞行路线。 还故意将那小黄花托得忽高忽低、忽快忽慢。 主打一个让小阿飘够不着。 堵车队伍的长龙里，程子尧怔了一会，追着那小黄花就跑。 余刀乐坏了，笑嘻嘻地问兄弟： “你说，等将来楚小河从副本里出来，要是记得自己当程子尧的时候，跟咱俩干过这么傻逼的事，能不能揍咱俩？” “没关系，反正他以后，肯定还会干更多傻逼的事儿。”司影答得不容置疑。 随着小黄花的指引，程子尧找到了姚夜的小轿车，一人一台相机，悄悄地跟着。 小黄花仍在飞，小阿飘也还在追。 想要追回来，重新贴回到自己那灰不溜秋的小牌位上。 于是司影跟着小黄花，飞过马路，飞过长街，一直飞到大酒楼门前。 还由于追得太过专注，没留意到酒楼大门前，那斜倚着红漆柱子的青年。 啪的一下—— 小黄花被对方伸过的两根手指，捏住了。 易青川饶有兴趣看向眼前的少年。 “呀？！” 司影吓了一跳，一个紧急刹车，没刹住，直直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撞得小阿飘眼冒金星。 硬茬子的胸肌可真硬，他该不会是从对方的身体穿过去，一头撞柱子上了吧…… 第31章 吻了！ 司影没能拿回他的小黄花。 因为易青川用小黄花背面, 还剩下的那么一点儿胶，不紧不慢地将小黄花，贴在了自己大衣内侧口袋。 小阿飘扑扇了半天, 没偷回来。 只好像模像样地，跟在易青川的团队之中，一同进了大酒楼, 走得像个工作人员。 宴会厅里, 高朋满座。 百十来张大圆桌上，主创们已经陆续到位，总制片人、制片人、导演、策划、编剧, 一位大花女主角, 外加易青川。 媒体记者们也早早地到了。 《十七言》作为今年一部一线班底、大制作，大顶流加盟的作品, 万众期待, 未播先火。 申又一进宴会厅，就与其他大花小生们的经纪人、段云柯的经纪人，热络招呼, 一同到第二排的工作人员大圆桌去了。 主创桌上还空了两个位置，是段云柯与姚夜的座位，名牌在，人还没到。 别看经纪人不上主桌, 但姚夜这个小助理, 回回都要坐主桌, 主办方不给安排位置就闹。 这行业本就圈子小，后来业内人士私底下一吃瓜，知道了这小助理，是嫂子。 也就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无论品牌方，还是各类庆典主办方，都会给段云柯旁边，留出个家属位。 司影没呆在宴会大厅，而是跟着易青川团队进了大酒楼后，便匆匆忙忙飘去楼梯间了。 小阿飘今天有任务！他要联手他捡来的便宜大孙砸，以及程子尧。 干翻大仇家！ 程子尧从后门也进了大酒楼，于电梯间，再一次将姚夜跟丢了。 于是直接乘电梯上了顶层，电梯里看不见的地方，一左一右跟着两个小阿飘。 这家大酒楼，顶层都是包厢。这样隆重的盛宴，段云柯通常都会在入场之前，换身西装或是礼服。 一间一间的包厢紧闭，看不出哪间是段云柯的更衣室。 唐宋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司影凑在程子尧耳畔，听了几句，好像也跟丢了。 哎，他的废物大孙砸。 段云柯乘专梯上来时，特意将每个楼层都按亮了，可怜腰间盘突出的唐大记者，跟着跑了好几层楼梯，也没追着到底停哪层。 司影飘在大酒楼顶层长长的走廊，摇头叹息： “诶，这个吃瓜组合，没我得散……” 话音落下，小阿飘随机选了个包厢，一头撞了进去。 小阿飘在走廊两侧的包厢里，闪电般飞掠，穿墙破壁，如履平地。 没30秒钟工夫，就跟余刀一块，把这一层的包厢，挨个摸排了个遍。 终于，在走廊尽头，1101号包厢，找到了姚夜。 段云柯还没到，姚夜一个人跟那小塑料挂牌娃娃，念念有词地说着话。 余刀留在房间里蹲点，司影飘回去找程子尧。 程子尧于走廊里快步而行，在每个房门前，都停留查看一会。 司影悄悄扒着兄弟外套的口袋，那里面装着他那纸糊的大骰子。 早在庆功宴预订时，一整层的包厢都被清空了，走廊空寂无人。 程子尧距离姚夜的包厢近了，更近了，还有十步远、五步、三步……到了！ 骨碌碌—— 程子尧口袋里的纸骰子，毫无征兆地掉了出去，滚落在地。 第44章 纸骰子骨碌了好几圈，才停下来，数字“1”的那一面朝上，刚好停在1101包厢房门口。 程子尧怔了怔，灵机一动，将骰子捡起，观察地形。 1101号包厢处于回字形走廊的转角，转角对面的那1124号包厢，也空着。 程子尧二话不说进了1124，架好相机，调好数据，从这个角度，可以斜着拍进姚夜那间1101包厢的窗子。 尽管窗子被拉了厚重的黑窗帘，但不知什么缘故，窗帘侧边刚好破了个小圆洞，不偏不倚，让摄像机把房内的一切，一览无余。 是余刀的大手笔！ 余刀撕窗帘，费了老大劲儿。 不一会，唐宋一路小跑来了，一头钻进程子尧的1124号包厢。 又隔了三五分钟，段云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来，进了1101，身后八名保镖分成两列，立在门外。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政府领导大人物。 余刀飘在1101号包厢的天花板上，近距离吃瓜。 司影去了1124，跟在程子尧身边。他这个角度，看不见对面包房里的景象，只看见身边唐宋和程子尧，一人一架专业长焦单反相机。 那股专注劲儿，宛若瞄准了靶心。 不多时，咔嚓咔嚓——咔咔咔—— 快门连拍声，自两架相机同时响起，紧接着，唐宋又录了一段视频。 拍到了？！ 司影得着个间隙，朝那摄像机的取景框，偷瞄了一眼。 呀！光溜溜的俩人，抱在了一起。 辣眼睛辣眼睛！ 小阿飘被辣得双手捂着眼睛，飘在屋里团团转。 直到duang的一下，一头撞上了衣帽架。 小阿飘把手指头张开一条缝，偷瞄四周的景象： 他的好兄弟与大孙砸，正在击掌庆祝。 得手了！ 不一会，余刀也特意从对面的1101飘过来，伸手在拿相机的程子尧手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司影也同样于虚空中，在余刀和程子尧的手上，分别拍了一下。 司小影、余小刀、楚小河，也算是击过掌了！ 尽管程子尧看不见，也不记得他俩。 司影很满意，手握大仇家的大把柄，他的香火钱也有了着落！ 眼见着唐宋和程子尧，又拍了好一阵。 司影在高高的衣帽架上，又挂了一会，而后忽忽悠悠飘出了包厢，飘到走廊里，飘在大仇家的1101包厢房门外。 “诶，明明我不用走门的。” 司影摇头叹息，当人当惯了，偶尔会忘记自己是个小阿飘。 只要飘进这道门，他就可以跟余刀一块，近距离吃瓜了！ 或许还能看到两具青春火热的□□。 司影对大仇家的□□没兴趣，但对吃瓜有兴趣！ 小阿飘扁扁地趴在木门上，数着脖子上戴的小黄花项链。 一瓣、两瓣、三瓣……要是单数的花瓣，他就飘进去！ 十二瓣、十三瓣！单数，冲！ 忽然间，电梯间迎面走来了易青川。 易青川是专程来找小阿飘的，找了有半条走廊了。 撂下一整个宴会厅的应酬。 谁想到一踏出电梯间，就看见身形透明的少年，正卯足了劲儿，就要一头撞进某大明星的更衣室。 “呀！”小阿飘一个急刹车。 吓死飘了！ 完蛋，好像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抓包了。 “想看谁换衣服？嗯？” 易青川停步驻足，把飘在门板上的少年，给提溜下来，还在那白瓷般的小脸上戳了戳。 司影一个原地起飞，外加360度回旋飘。 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不不，我没看！是唐宋看的！” 小阿飘主打一个分分钟卖队友，还专卖他那便宜小孙孙，打死也不能卖程子尧。 “哦。” 易青川假装信了的模样，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看了身材不好的人，眼睛容易中毒。” 司影：“……” 蒙鬼呢？！ 不过说实话，段云柯身上确实没有什么锻炼的痕迹。出道以前也挺卷，是那种饿出来的瘦。随着近年来人气高了，同期小生中没有什么竞争对手了，也摆烂了。 与常年自律、运动，肌肉匀称，比例完美的易青川相比，着实算不得身材好。 小阿飘忽而扬起白瓷般的小脸，笑得眉眼弯弯。 绕着易青川飘了好几圈： “没关系，这有身材好的，再看回来，就解毒了。” 说话间，还特意伸手摸了摸。 少年纤白的指尖，从易青川的身体里穿过去了： 司影有些遗憾： “诶，只能看，不能摸。” 下一秒，啪！—— 一张小黄符，贴上了小阿飘的后颈。 “想摸哪？嗯？” “你怎么又拿符贴我……” 司影嘀嘀咕咕表达着不满，现在拿符贴他，都不打招呼了是吧？ 不过，被贴了显形符的小阿飘，暂时地拥有了实体，能摸，能抱了。 唯一的副作用，是脖子后面的小黄符，随着走廊窗子飘进的微风，呼扇呼扇的，跟被打了标签似的。 是个有主的小阿飘。 好奇的少年用纤白的手指头，轻戳了戳眼前青年的肩膀。 对方没什么反应。 司影试探着，又戳了戳对方的胸肌。 小阿飘觉得，硬茬子按在自己脖子后面、小黄符上的掌心，传来炽热的温度。 少年大着胆子手指下滑，又戳了戳对方的腹肌。 而后，小阿飘礼貌而不失绅士地问： “哪可以摸？” 下一秒，被对方一把捞在了怀里。 温热的气息吞吐在耳畔，易青川一字字地教他的小阿飘： “应该问：哪不能摸？” 少年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怔了一会。 哦豁！他学会了！ 他知道怎么调戏别人了！ 小阿飘被灌输了奇怪的知识点！ 然而紧接着，易青川修长的指尖，顺着少年贴了小黄符后颈，慢慢地下滑，隔着那柔软的薄衫，从后背一路向下。 还微微低头，用温热的唇瓣，轻啄了啄怀里少年冰凉的唇。 “！！！” 司影目瞪口呆。 人类的嘴唇原来是这样的触感！ 原谅他当了一辈子飘、一辈子人，没碰过别人的嘴唇！ 他这是……被亲了？！ 小阿飘懵懵的，不太确定，刚才那样的碰触，太轻了，一触即分。 以至于小阿飘不太确定，瞪大了眼睛，怔了好一会，脑袋上飘出好几个小问号。 易青川观察表情格外生动的少年，好像是……不满意？ 那重来。 下一刻，易青川直接将怀里的少年，抵在酒店走廊的大理石墙壁，这一回没留半点余地，俯身吻了上去。 司影震惊地瞪大了双眸。 被贴在墙上的小阿飘，看起来软软的、扁扁的，超好亲。 第32章 杀青宴 司影决定, 等回学校，就在他们万星飘飘学院论坛上，发布一篇咨询贴。 题目就叫： “那个把我封进俄罗斯套娃的人类亲我了, 我该回应吗？在线等，急！” 不过，这想法在司影脑海中, 才徘徊了没一会儿, 就被一连串叫魂儿似的大喊，打断了： “司小影！你在哪？司小影！你去哪了？！司小影……” 是余刀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从段云柯的1101号更衣室, 飘了出来。 司影吓了一跳，从易青川怀里挣脱出来, 扑闪着胳膊使劲儿飘。 一扭头, 就在走廊转角看见了余刀。 “司小影，出大事了！” 余刀一个360°回旋飘，从天花板上俯冲下来： “段云柯和姚夜今晚要官宣！” ？？！司影大惊！ “就在刚才更衣室, 他们干完辣眼睛的事情之后，姚夜说今晚杀青宴，让你大仇家发微博官宣他俩的恋情……” “那，我大仇家答应了？” “嗯！”余刀重重地点头： “半点儿都没犹豫。” 司影深吸了口气, 完蛋了！ 要是大仇家官宣了恋情, 他大孙砸和程子尧手里的料, 就不值钱了。 小阿飘急慌慌，差点一个跟头飘起来打转儿。 跟余刀在一块待久了，司影觉着自己，不知不觉中也会沾染上一些, 属于阿飘的小习惯。 比如动不动飞起来脑袋向下，或者再来个360°旋转加漂移。 司影有二十年没当飘了，还不大习惯这些多余的动作。 眼下，他得想办法，赶快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他便宜大孙砸。 谁想到，下一刻，易青川斜倚着那深色低调的大理石墙面，不疾不徐、吊儿郎当开口： “他官宣不了。” 第45章 嗯？！司影怔了怔，也不知道硬茬子什么时候，成了预测大师。 他记得，易青川的兼职业务，也就是帮人看看风水，画个符，捉捉飘，没听说还包括奇门遁甲命理预测啊！ “我今晚要干票大的，可不能有闪失……”小阿飘愁得打转转儿。 易青川：“我今晚也干票大的。” 司影：“？？！” 怎么还有人跟他抢着干大仇家？ “易青川，我们先说好，你可不能跟我抢人头，大仇家的名字，已经写在我的复仇申请书上了，我好不容易拍到大仇家新鲜出炉的瓜……是辣眼睛的瓜……” 小阿飘不服气，叽里咕噜，巴拉巴拉。 话音未落，被易青川捉着脖子上的小黄符，整个飘扛起来了。 司影：”……？？！“ 易青川扛着小阿飘就往电梯间走。 小阿飘识趣地闭嘴了。 易青川很满意，要不然一口一个大仇家，他恨不得把小阿飘的嘴堵上。 用嘴堵的那种。 小阿飘被扛回了宴会厅。 此时，宴会厅里高朋满座，《十七言》剧组的总制片人，正在上千人的杀青宴上致辞。 正中间主创那一桌，段云柯和姚夜还没来。 听说，今晚段云柯被安排了十来家采访，有群访、专访，好像还要官宣一个什么代言。 真不愧是顶流的排面。 司影不大高兴。 被硬茬子放下来后，小阿飘便倔强地飘上了水晶吊灯。 至于他小伙伴余刀，已然端端正正于主桌落座，就在姚夜的空位上，大快朵颐。 余刀是个小吃货。 别看有一百来年没下过人生副本了，但对这阳间的美味佳肴，如数家珍。 作为一个飘，余刀对于香火的喜爱，平平常常，但唯独就好那一口西湖醋鱼、水煮肉片、麻婆豆腐和山城辣子鸡…… 反倒是司影，自打做了小阿飘以后，人类的食物对他而言，勉强只算得锦上添花。 这会儿，司影正愁眉苦脸地飘在天花板上，用飘飘机登录他们的飘飘网，专注地搜索： “当一个人类主动亲你，代表什么意思？” 飘飘网上翻滚出上亿条答案，令人眼花缭乱。 司影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从五花八门的回答中，翻找出点赞最多的几个。 【退役孟婆】：“对方可能喜欢你，想和你配冥婚。” 【活飘微死，有事烧纸】：“妥妥的骗财骗色！是杀飘盘！” 司影陷入深深的思考。 他觉得，硬茬子是大明星，粉丝千万，微博留言随便一翻，就无数的少男少女，天天“啊啊啊易青川命给你”。 又不是找不着对象，怎么会用得着配冥婚？ 离谱离谱。 除此之外，他觉得，与硬茬子认识这么久了，对方帮过他、从天师手里救过他，还送他去读书学本领…… 怎么看也不像是杀飘盘的样子。 这一条，也被司影给否了。 司影继续往后翻帖子。 有阿飘网友总结了另外一种可能： 【185纯情厉鬼】：“可能是大灵媒想要包养小阿飘。” 司影目光顿了顿。 小阿飘知道，灵媒作为一批身赋异能的人类，在地府文化中，有着极高的身份地位，是阿飘唯一能够与阳间亲人链接的媒介。 在通灵圈当中，有不少名利双收的大灵媒。 他们有着稳定的阿飘客户群体，他们中的一些网红灵媒，做完通灵业务，非但不收小阿飘的钱，还包养小阿飘。 一个灵媒包养好几个小阿飘！ 司影觉得，易青川虽然不是个灵媒，但其本事绝对不亚于灵媒！ 易青川对他，有可能是这种意思。 可是，似乎也没看见易青川身边，还有别的小阿飘。 赶明儿再上【与灵媒的有效沟通】课程时，他得咨询咨询老师。 毕竟他这门课的老师，就是个知名大灵媒，还著有畅销书《会通灵的我》，以及《顶流灵媒的风流二三事》。 …… 司影今晚脑袋飞速旋转，cpu快要烧干了。 直到被宴会大厅里，爽朗的笑声吸引了目光。 是申又，行走的社交悍匪！ 司影飘飘悠悠从天花板下来，站到了申又的身后，还打了个招呼： “又哥。” 司影对这位大经纪人，其实印象不错，除了有点碎嘴子之外，没什么大毛病。 当初，小阿飘被封印在俄罗斯套娃里时，申又还闲着没事跟小阿飘唠嗑，车上休息时，还知道给小阿飘盖衣服。 司影喜欢跟申又玩，尽管实际上，他们并不能够交流。 今儿是《十七言》杀青的大喜日子，申又也高兴，穿了身时下流行的橙白拼色潮牌，反带了顶明黄色的棒球帽。 整个人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这会儿，正跟同桌的其他明星经纪人、助理，聊天喝酒，酒到杯干，十分豪爽。 司影拍了拍他们又哥脑袋顶上的小黄帽： “今天真酷。” 言罢，拿出自己的飘飘机，咔嚓一下，来了个合影。 画面定格的瞬间，申又正夹了一根热气腾腾的大鸡腿，还恰到好处地抬起了头。 司影对这张抓拍的合影，相当满意。 身后，两米之外的主桌，有人不满意了。 易青川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 小阿飘都没有跟他合过影！ 还夸他又哥帽子挺酷？ 酷吗？ 易青川顿了顿，转身向后： “又哥。” “哎，咋了？” 申又嘴里嚼着东西，应得含糊不清。 忽然脑袋上一凉，小黄帽被自家艺人抽走了。 “帽子借我戴戴。” “嘿，跟你那衣服也不搭……” 易青川也不在乎，把小黄帽往自己脑袋上一扣，回座位了，还学着他又哥的模样，把帽沿转到了后面。 他今天穿的酷帅低调一身黑，与这张扬亮眼的小黄帽，的确不搭。 谁知道抽哪门子风呢。 司影飘回到主桌易青川身后，端详了一会儿戴小黄帽的青年，给予了认真中肯的评价： “你也挺酷。” 嗯，易青川夹了一大口小炒肉里的青椒，勉强满意。 忽然，一声“司小影”，余刀揪住兄弟的胳膊，往大厅后面、那采访区的方向指。 司影一回头，就看见被众星拱月、围着拍照的段云柯身边，还站了一个年轻男生。 男生穿黑西装，带金边眼睛，挺斯文，面前的小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菜肴，以及一口再熟悉不过的—— 空气炸锅。 连那直播词儿，都惊人的熟悉： “哇！我绝不允许你不知道，这超绝无敌小鸡翅的神仙做法，还有这一口酥脆、咬下去会爆浆的红糖糍耙……无相牌空气炸锅！新手小白必备！买就送代言人签名！断货王者归来！” 网红级小天师郑景！ 司影吓了一跳，连大圆桌上的金属勺子，都碰掉到地上去了。 咣当一声—— 空空的桌旁掉了个勺子，把半张桌子的人也吓了一跳。 司影想不通，怎么哪哪都能遇见郑景这货，开直播卖空气炸锅？！ 这个三次元，怕是出bug了吧？！ 还送代言人签名？段云柯今晚的新代言，原来是空气炸锅！ 很好，顶流大明星终于把自己干进了微商赛道。 “这个小天师能看见飘，我们可得离他远点。”余刀觉着，连眼前的西湖醋鱼都不香了。 司影谨慎地点点头，在大圆桌旁，段云柯空着的位置悄悄坐下，不敢乱飘了。 但不耽误小阿飘闪着一对大眼睛，向四周偷瞄。 这张十人大圆桌，坐满了八人俩飘，自己的左边易青川，右边余刀。 小阿飘很满意，安全感足足的。 大厅另一侧采访区，段云柯跟新的金主爸爸小郑天师，做完了品牌直播，开始接受采访。 今天《十七言》杀青，多家媒体邀约了导演、编剧，以及几位小生大花主演，进行采访。 也邀了易青川，不过被申又婉拒了。 易青川不怎么喜欢接采访。 另外，他在这部作品中饰演的角色，是个白切黑的神秘大反派，剧组也不希望他在作品上映前，过多地露脸。 因而，易大明星今晚没有任务，专心干饭。 相比之下，段云柯比较惨，代言、采访一大堆，望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没工夫吃。 等到一整套流程下来，多半菜都剩不下热乎的。 反倒是两个小阿飘，坐在大仇家和小助理的空位上，大方享用美食。 期间，上新菜了，是热乎出炉的烤鸡翅，数量不多，一盘十几个。 这样的菜品，基本转上一圈就没了，转过来时，易青川先夹了一只，放到段云柯位置新的空碗里。 第46章 大导演一看，乐了：“嘿，拍了几个月戏，你俩这关系变好了啊。” 都以为是给段云柯留的。 易青川也不解释。 吧唧吧唧——好吃！ 段云柯座位上的小阿飘，尽情享用美味鸡翅。 不过，司影也有些一心二用，他在分神听大厅另一侧的采访。 段云柯已经接受了四五轮采访，记者们摩肩接踵，有想要多问几个问题的，都被姚夜推到外面去了。 当下站在面前的，是位小有名气的年轻女记者，颇有一番唐宋年轻时的名嘴毒舌之风： “听说小柯为这部戏付出了很多，期间经历了遭雷击木砸到房车，以及威亚事故受伤等连番波折，对于这几次意外，外界众说纷纭，有人看到你的团队请了天师祈福，是真的吗？” 段云柯被问住了。 “也有人传出是为了调风水，捉阿飘，对此，小柯你有什么要跟粉丝分享的吗？”记者再问。 话音落下，姚夜大步上前，小助理走出了大老板的气场： “这个不能问！” 记者微笑继续：“一些老粉朋友们都知道，小柯有一位小竹马，曾经也是一位人气颇高的练习生，可惜没能亲眼见证小柯人生中的第一部电影，前不久恰逢他的祭日，不知小柯有没有纪念……” 啪！—— 未等说完，话筒被姚夜一把打掉了。 场面一时混乱，连隔了大半个宴会厅的司影，也不由得抬头回望。 段云柯捡起话筒，找回从容： “我一直都在纪念他，从未停止，我们曾经相约一同站在舞台，如今我会带着他的那一份，一起走下去。” 段云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答记者问的演技，比在电影里好多了。 隔了大半个宴会厅的司影，刷地一下站起身，扭头盯向大仇家。 还纪念他？还一同站在舞台的约定？还一起走下去？ 段云柯可真会说瞎话！ 小阿飘用力吃完了最后一口烤鸡翅，气得额前的刘海，都飞起来了。 忽然间，啪—— 采访区顶上，正对着段云柯和姚夜上空的水晶吊灯，一下子灭了。 哗啦啦—— 紧接着，又是一道电火花，大宴会厅里的水晶吊灯，同样一盏一盏地熄灭。 众宾客大惊而起，四散尖叫，采访戛然而止。 司影也吓了一跳。 黑暗中，左手边依旧淡定吃菜的青年，闲着没事跟弹脑瓜崩似的，在自己当挂坠的小罗盘上，轻弹了几下。 第33章 “真软。” 随着水晶吊灯的熄灭, 宴会厅里漆黑一片，司影悄悄戳了戳小伙伴： “余小刀，你干的？” “不不, 我还没动手。” “也不是我干的。” “那，这屋子里还有别的飘？！” “也或许，有人在假装飘。”说话间, 司影悄悄瞥了一眼另一边, 照常夹菜的易青川。 一时间，原本明晃晃的宴会大厅，乱作一团。 有酒店员工号召大家回到座位, 以免摔倒磕碰, 也有人立即打电话，找物业尽快检修电路。 更有服务员送来了雕工精致的烛台。 第一根蜡烛点燃的当口, 火光中, 余刀锚定了采访区那一片，段云柯所在的位置： “司小影，我们也去干一票吧？！” “好！”司影重重地点头。 刹那间, 两个小阿飘借着烛火摇曳，将亮未亮的瞬间，呼地一下朝大仇家扑上去了。 段云柯眼神儿直直地盯着那烛火，彻骨的冰冷自脚底升起, 一点一点地向上蔓延。 于飘摇不定的烛火中, 余刀表演了个倒立闪现, 戴棒球帽的少年脑袋，从天花板上倒吊下来。 “啊！——” 随着一声响彻天花板的惊叫，段云柯全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般，瘫倒在地。 将姚夜也撞倒了。 姚夜还撞上了最近的烛台, 哐当一下，蜡烛被撞翻在地，熄灭了。 大厅里再次陷入昏暗，乱作一团。 忽明忽暗的光芒中，司影手势标准地向好兄弟，比了个心。 他兄弟可真厉害！ 司影怕火，不太擅长借助蜡烛之类的道具。刚才努力克服着障碍，也勉强只能让蜡烛上的小火苗，轻轻地摇一摇、跳一跳。 更不会在烛火前显形，那是高年级的阿飘学长们，才有的技能。 但余刀，居然掌握了这么个炫酷的大招，刚才倒挂在天花板上，吓唬段云柯的姿势，简直帅炸了！堪成教科书级别。 真是上了大分。 嘈杂与黑暗中，突然间，有一小片亮光闪过，刺目极了。 亮光映射下，一个穿西装、戴眼镜的斯文小男生，站了起来。 以一个“两手托天理三焦”的姿势，双手高高举起一口空气炸锅。 “快跑！” 司影意识到不妙，拉住余刀的胳膊，转身就跑。 小郑天师和他的空气炸锅！ 嗖！—— 电光石火间，一张折成纸飞机的小黄符，飞了出去。 从主桌的方向，宛若一道流星，直直击中了空气炸锅的锅底。 易青川出手了。 紧跟着，叮当一声—— 空气炸锅的内胆掉了出来，砸中了小郑天师的鞋面。 喧嚣吵闹的宴会厅，顷刻间寂静下来。 郑景蹲在地上，摸索着捡回自己的炸锅内胆，单手举着。于混乱的人类磁场中，寻找小阿飘的定位。 无人察觉的角落，易青川摘下了脖子上的罗盘挂坠。 不起眼的古旧罗盘，刹那间飞了出去，跟小飞碟一样，围着郑景，滴溜溜地乱转。 叮叮当当、乒乒乓乓—— 夜色中，传来罗盘金属外壳，撞击着炸锅内胆的声音。 呼——呼—— 宴会厅里半敞着的十几扇窗子，都被吹开了。 “这么冷呢？” “停电了，空调也停了。” “一股邪风……” 有不少黑暗中等待的宾客，已经裹上了外套。 郑景高举过头的空气炸锅，发出吸尘器般的轰鸣与劲风。 如同无形的炮弹般，向小阿飘的方向射了出去。 司影一个没躲开，被掀翻了。 小阿飘的身形，如同失控了的风筝，四仰八叉地被高高抛起，又如碎布娃娃般扁扁的落地，摔得脸朝下。 易青川眉宇紧锁。 谁他妈敢动他的飘？！ 发了狠的青年，收回了花里胡哨的罗盘，右手食指、中指与无名指并拢，看似随意般在那圆桌沿，轻轻地一扣。 嗖！—— 桌上随机两名宾客的三根筷子，如同羽箭般，冒着火星子，拐了个弯，朝郑景的脑门射了出去。 “诶呦！” 啪叽——咣当——骨碌碌—— 痛呼之下，小郑天师中招倒地，手中的空气炸锅，高高地飞向天花板，撞碎了水晶吊灯一角，不知道滚到哪去了。 连那里面的内胆，也跟着掉了出来，啪嗒一下扣在了后脑勺上。 疾风骤停，一切归为宁静。 周围宾客借助手机电筒的光亮，赶紧去扶，听声音应该是有人摔倒了。 没有人知道，在这短暂停电的小插曲中，已有藏龙卧虎的高人，无声地进行了好几轮斗法。 申又的手机开了电筒模式，拎在手里，摸索到易青川的座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特意压低了声音： “你别整过头了啊，这么多媒体看着呢，差不多行了。” 申又是知道易青川本事的，别看停电的这么短短几分钟里，啥也没看着，啥也没听着。 但发生了什么，申大经纪一清二楚。 “知道了。” 易青川低低应了声，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忽悠他哥。 申大经纪点点头，转身要走。 途经主桌段云柯和姚夜位置上，那两把依旧空着的椅子。 其中姚夜的椅背上，还挂着个随身小背包。 咚地一声—— 申又一脚踢上了姚夜的椅子。 “嘶哈……” 磕着二拇脚指头了！疼得他们又哥原地单脚跳着转圈圈，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易青川伸手去扶，顺带着捞住了险些倒地的椅子。 椅背上，姚夜那白色小背包，歪在了一旁，拉链一端的空隙，露出一小节手编的挂绳。 易青川不着痕迹地一个顺手牵羊，将那挂绳从姚夜的背包里，牵走了！ 挂绳另一端，连着一个小男孩模样塑料牌牌儿。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带半点含糊。 不多时，宴会厅恢复了通电。 大多数人没受什么惊吓，对于黑暗之中发生的一切，也浑然不觉。 有人从地上扶起郑景时，还以为这个小年轻，是不小心绊倒了。 第47章 有眼尖的人，看见这个小男生额头上，三个筷子头粗细的小红印记，怎么看都觉着奇怪，也不知道是在哪磕着了。 这么一个小插曲，并没影响大家在杀青宴上的热情，不多时便恢复了觥筹交错。 又有新的菜品被端上来，余刀继续蹭吃蹭喝。 司影坐在窗台上，东瞧瞧，西望望，看热闹。 “过来。” 易青川向窗台上的小阿飘招手。 小阿飘难得给了面子，配合着跳下来，走上去了，这一次是用走的，不是飘的。 “摔着了没？” 刚才被郑景的空气炸锅掀飞时，小阿飘摔得干脆，也不知道受伤了没。 司影轻轻地摇头，他没事。 他才不会说他刚刚下巴磕着了。 易青川仔细端详眼前的少年。 而后，于浅淡的酒意与灯影下，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少年白瓷般的下巴尖尖儿。 食指一点一点描绘着少年越是午夜、越显勾人心魄的五官轮廓。 像是在用手指画一副绝美的工笔画。 指尖还在少年柔软的唇上，稍微停留了那么一会儿。 不怀好意地按一按，压一压。 “真软。” 电流般的触感一闪而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触碰到了，里面灵活而柔软的小舌尖。 嗷——司影想要一口咬下去。 因为他看到了对方敞着的外套、那贴了小黄花的内侧口袋里，装了好几条五颜六色的小香蜡。 小阿飘白瓷般的小牙尖，无意间磨了磨对方的手指头。 最终，小阿飘得到了三种口味的小香蜡： 茉莉花口味的、烤海兔口味的，还有黑胡椒口味的。 咔嚓咔嚓，嚼劲十足。 …… 杀青宴上的年轻人，玩闹了一整个通宵。 司影和余刀没逗留那么久，午夜过后便返回了万星飘飘学院。 距离过年还有几天，小阿飘们还有课。 当晚，段云柯也于午夜时分，便离席了，没有跟其他演员们一起嗨到天亮。 制片人和导演寒暄了几句，也没过多挽留，毕竟对方名气咖位在那，时间比别人值钱。 返回酒店的商务车上，段云柯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打捞上来般，冷汗湿透了羽绒服，脸色也萎靡得厉害。 “是他！他回来了！小夜，你看见了吗，他回来了！那个小天师根本就没把他送走……” “或许，是你看错了呢。” “不，我没看错！我不可能看错！戴个棒球帽，就在那蜡烛后面，从火里出来的……是他，一定是他……” 段云柯确实看错了，他看到那个戴着棒球帽，倒吊着显形的小阿飘，是余刀。 大明星心里有鬼，看见个少年身形的阿飘，就慌了神。 黑色的商务车于夜幕的公路上疾驰，半晌之后，姚夜忽而开口： “云哥，我们一会儿就发官宣博吧。” 意料之外地，对上大明星疑惑又茫然的目光。 姚夜深情款款，将手机备忘录里的官宣文案拿给对方，是傍晚他们在更衣室亲热时，一同编辑的。 段云柯看了一会，正色开口： “小夜，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还不适合公之于众。” ？？！ 姚夜震惊得说话都结巴了： “我们，我们今晚不是说好了吗？……” “说好了的事就一定会兑现么？” 大明星神色忽然冷静下来，语气也冰凉得出奇。 哦豁！ 这突然上线的人间清醒大男主是怎么回事？！ 姚夜下意识地，伸手进自己的白色小背包。 一摸，傻眼了。 整个人汗毛倒竖。 他的牌牌儿不见了！！！ 他的鹏鹏！鹏鹏！ 怪不得段云柯拒绝了他！ 他的和合牌儿！没了！ 不多时，年末娱乐信息繁杂的微博热搜当中，一条名为【顶流男星与助理更衣室热吻】的话题，以出其不意的速度攀升上来。 博主名叫【唐宋八个卦】，是位娱乐圈不算出名的狗仔。 说起这位狗仔，这些年料没拍着几个，挨揍挨了好几回，已经快要混成了狗仔圈的笑话。 今夜这条微博没有指名道姓，但显而易见是拍到了锤。 段云柯沉默片刻，从对方首页中找到了联系方式，用小号加了上去。 备注信息一句话： “唐老师，我是段云柯，开个价。” 次日，腊月二十五，司影在万星飘飘学院上课，课间就收到了香火提示。 以及一大笔来自天地银行的冥币入账。 转账人一行填写着： 您的小孙孙，唐宋。 唐宋赚到钱了！ 课间，司影悄悄数这一笔分红，后面究竟有多少个0。 冥币与人民币的兑换比例太离谱，司影一共用了三节课的课间，才数明白。 小阿飘的财富值，直线飙升。 如今，司影在他们这一批断子绝孙的流浪飘当中，终于不算是小穷飘了。 他是有钱飘了！ 他要自己交学费！将来还想在地府里开个经纪公司！ 就叫吃香喝蜡娱乐有限公司！ 第34章 “回家了。” 临近春节, 冥阳两界各处企业、单位、学校都放了假。 不过在地府里，阳历年算不得一等一的大节日。 在阿飘最喜欢的节日排行榜上，充其量只排得到第三位, 远逊于中元节和清明节。 腊月二十九这天下午，司影上完了春节前的最后一门课【战斗飘进攻术】。 任课老师中年模样，总是笑眯眯、乐呵呵的, 姓马, 法术绝顶，修为高超。 听说主业是忘川南岸分局的一位警飘，战斗力爆表, 有编制的！ 来教书属于兼职。 司影与小同桌凌酒, 一同从万星飘飘学院出来。 “一会儿，咱们去三生石观战副本吧？”凌酒提议。 “嗯……行吧。”司影答得不是很干脆。 自打连续两次在【合法复仇：向副本违规行为大声say no！】课程里, 复盘了副本内容。 司影看见了自己惨了吧唧的稀碎人生, 对三生石大老爷有点儿畏惧。 不过，有许多像凌酒这样，智商超群的学霸级小阿飘, 为了攒经验，喜欢来这里观战其他阿飘的副本。 凌酒是个智商、财商爆表的勇往直前战斗飘！ 腊月二十九晚六点半，司影与凌酒来到了三生石景区。 高耸入星河的巨大三生石，矗立于静谧的忘川河岸, 有半透明的电子屏, 于石头上若隐若现。 凌酒驾轻就熟地, 在三生石上戳戳点点，输入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小阿飘名字。 不一会儿，就挑选到了可以观战的副本。 看到兴致盎然处，还不时地发布一两条弹幕点评： “哇！这个主角厉害了, 草根逆袭，逆风翻盘！” “这个属于没苦硬吃，一把好牌打烂了。” …… 司影茫然伫立于三生石前，仰起头也望不到顶的大石头，映衬得少年单薄的身影，更小了，像是忘川河岸上的一粒沙、一颗尘。 司影随机戳进了几个，系统推送的陌生阿飘副本。 人生百态。 司影看了一会儿，下意识地输入易青川的名字。 啪嗒一下按下搜索。 搜索界面的小圆圈，嗡嗡嗡地转了好一会，司影才想起来，上次课后，他就尝试过查看对方的信息，但硬茬子的副本是锁定状态。 不给他看。 司影想要撤回搜索。 找不着撤回按钮。 小阿飘急得团团转，在大石头上面下面、前面背面，摸索了好一会，也没找到可以撤回的选项。 这三生石的系统，前几年刚刚更新过，那时候司影还在人生副本里，对这玩意不熟。 没过几分钟，随着界面一声滴滴嘟嘟的提示： 【已查到：易青川已向您开放副本观战模式，是否要进入副本进行观战？】 咦？易青川的副本，什么时候对他开放了？！ 小阿飘惊讶不已。 一直以来，司影都想知道，易青川拿到的，究竟是怎样的一手牌。 易青川这一局，童星出道，演技过硬，才二十几岁的年纪，就演过十几部电影、电视剧，大小奖项拿到手软，是大明星！ 除此之外，还是玄学大师，身负异能，圈外人都敬他，圈内人都怕他。 易青川的人生副本，可以用最简单的两个字形容： 牛逼。 但小阿飘知道，硬茬子的人生，绝没这么简单。 他记得申又说，硬茬子的副本前期，过得也挺惨。 小阿飘想知道，易青川究竟拿了一个怎样初始配置的剧本，以及又是怎样逆风翻盘。 第48章 司影心情复杂地点进易青川的副本。 透过巨型的石头屏幕，以及屏幕上倒映着忘川河水的涟漪—— 小阿飘看到了易青川的从前： 北方一场初雪，打破了一所破败小山村的宁静，一个光着上身的小男孩，从一处自建房里，一瘸一拐地跑出来。 小男孩七八岁模样，瘦得跟麻杆似的，皮肤冻得通红，身上还横七竖八地布满血痕。 院落里，生了锈的铁艺小桌椅上，铺了厚厚的羊绒软垫，一个烫了大波浪长发，穿棉绒居家服的年轻女人，正悠哉悠哉地剥着糖炒栗子。 没一会儿，二层小楼内，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拎着碎裂一半的啤酒瓶子，追出来了。 男人二话不说，就用啤酒瓶子往小男孩身上扎，口中还不断怒斥： “叫你摔你妈化妆品！叫你偷你妈金戒指！今儿不给你妈道歉，看我不打死你！” 小男孩被男人一脚踹倒在地，男人用啤酒瓶，在小男孩身上扎了好几下，紧接着狠狠踩上小男孩的膝盖。 小男孩的眼神，像是野性难驯的小兽，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掀翻了院落中，那女人面前的糖炒栗子。 眼中流露的，是全然不属于这个年纪小孩的，桀骜的冷笑： “你不是我妈，你的化妆品是用我妈的钱买的，连金戒指都是用我妈的金子打的！” 男人甩手就是一个耳光，将小男孩掀翻在地。 小院儿外面，逐渐围了越来越多的邻居，几位大叔大姨们，还小声地议论： “这家那男的，自从小老婆来了之后，三天两头打孩子，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这男的不是老早以前，就跟这小老婆好上了么。” “听说孩子妈走的时候啥也没带，孩子抚养权也没要，哎，也挺狠心。” “我瞧着这小老婆也不咋地，生个老二，天天撺掇男的打前妻留下的孩儿……” “实在不行报警吧，这么打下去这孩子不死也得残。” …… 小男孩被打得奄奄一息。 直到后来的一天傍晚，村东头来了个四十岁左右的江湖术士，姓易，北方一带叫算卦的。 易师父平时不来北方，那天赶巧，接了个千里之外的大客户，看阴宅风水。 看完风水下了山，易师父独自一人，溜溜达达到村口的小饭馆，吃了碗冬日里热腾腾的牛肉面。 吃完就看见了这家的男主人，在打孩子。 当晚，小男孩被送了医，身体多处骨折，外加陈旧性挫伤。 听说当地人自打两年前，就隔三差五地报警，警察来了也只是调解，没多大用。 隔了没多少日子，小男孩出院，姓易的师父又来了一趟，雪天里带了壶热气腾腾的龙井茶，北方买不到的那种。 易师父在院落里围炉煮茶，跟这家男主人聊了一个下午，最后到医院，把小男孩接走了。 还给了男主人几万块钱。 易师父平时天南海北地走，朋友多，人脉广，找人给办了领养证和入学手续，算是正式收养了小男孩。 冬至，一场大雪，小男孩看着户口本上的新名字，仰头问眼前的男人： “以后，我跟你姓了，我能叫你爸么？” 易师父蹲下身来，揉了揉小男孩一层青茬的脑袋，笑着叹息： “孩子，你命里六亲无靠，父母缘浅，以后，就叫我三伯吧。” 小男孩虽然不懂，但点点头。 后来，拥有了新名字的小男孩易青川，长大了，上中学了，成绩不差，朋友不少。 偶尔跟校外的小混混们打个架，揍个人，老师也不怎么说他。 易三伯更是随着他的性子，当亲儿子养。 那些年，易三伯的玄学业务已经进入到娱乐圈，给不少大明星、大网红算命、看风水，成了娱乐圈里赫赫有名的大师。 有客户看易三伯带的这个小男孩，长得好，人也机灵。为了还易三伯人情，给推荐了几个剧组角色，大多是出演少年版的小男主。 易青川演得不错，有天赋，又肯下功夫，很快成了娱乐圈小有名气的童星。 十五岁那年，远在北方家乡的生父，来找过一次。 听说儿子现在是小明星了，赚钱了，千里迢迢跑来要钱。 一轮交涉无果，生父二话不说拎了块板砖，冲进易三伯住在s市郊的别墅小院。 易青川跟自己亲老子，狠狠地干了一仗。 十五岁的少年，身形已经长高，也比童年时更有力气了，还手一点也不带含糊的。 父子俩双双都挂了彩，他爸受伤更严重些，一只腿骨折了，易三伯给叫车送去了医院。 此后，再没来过。 反倒是易青川18岁那年，母亲回来了。 当年母亲离婚后，远嫁去了国外，一走就是十几年，杳无音信。 易青川的母亲，与照片里的模样不太一样，十几年过去，非但没显老，反而更加漂亮洋气。 “儿子，妈妈对不起你，当初也是没有办法带你一起走，妈妈不知道，你竟然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眼前的女人泫然若泣。 “我现在，挺好的。” 已经比母亲高出大半个头的少年，淡淡地回应。 “你jack叔叔的业务，今年有一部分迁回了国内，到你这里只有两个小时的航班，妈妈以后常来看你，好不好？” 易青川默然片刻： “不用了。” 言罢，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枚金项链，摊在掌心，是古旧的款式，带着余温。 “戒指被他们熔了，还剩下这个，您带走吧。” 他一直等到十八岁，都没能等到母亲来看他。 很多人和事，已经放下了。 …… 三生石前，清澈的忘川河水泛起涟漪，小阿飘心里，像是被眼前这块巨大的石头堵住了。 有些人的父子、母子缘分，可能就只有那么一点点，不过是副本里同行的一小段。 身边，凌酒轻轻推了推小阿飘： “司影，快零点了，你出来了没，一会儿忘川河上有烟花看！” “快好了，我再看一个情节就出来。” 小阿飘陷入深深的副本观战模式。 紧接着，小阿飘看到了易三伯那栋，s市郊区的别墅小院。 阳春三月，南方的气候已然开始转热。 依旧是十八岁的易青川，穿了件短袖黑t，运动裤，清清爽爽的，坐在院落的竹桌椅上刷试卷。 旁边的空地上，一个足够小孩儿洗澡那么大的金属盆，被一截竹竿高高地撑起，竹竿上系了根绳子，绳子的一端，握在易青川手里。 易青川写一会卷子，瞥上几眼那金属盆，金属盆底下，一根香火燃得正旺。 附近有三个两岁左右、蹒跚学步的小朋友，叽叽喳喳。 小朋友的身体呈半透明状，是阿飘。 小阿飘们蹦蹦跳跳钻到金属盆底下，吃香火。 易青川看准时机，眼疾手快，啪地一拽绳子—— 竹竿倒下，金属盆倒扣过来，一下子将三个小阿飘，全扣在里面了。 恶作剧得逞的少年坏笑着，也不写试卷了，来到那金属盆旁边蹲下，好奇地左敲敲，右敲敲。 盆里吓了一跳的三个小阿飘，争先恐后探出了头，要哭了。 又是嗖的一声—— 易青川从掌心飞出一道符纸，给其中的一个小阿飘，脑门贴住了。 小阿飘们吓得大哭起来。 易青川乐了。 那符纸上没写符文，没有攻击力，易青川一抬手，又给摘下来了，换了一个小阿飘贴。 把三个小阿飘全都贴了个遍。 不干好事儿，专门逗小孩玩。 院落另一端，易三伯远远瞥了几眼学习开小差的少年，眼睛里满是慈祥的笑意。 旁边站着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是刚毕业没多久，仍旧一副大学生模样、年轻版本的—— 申又。 “三伯，这次您去看山，带青川一起么？” “不了，他要高考了，你带他在家，好好复习吧。”易三伯顿了片刻，忽而叹息： “他还小，不着急接触我这行当……将来，等他知道了这一趟的任务，便没有这般轻松自在了。” …… 三生石上，深紫色的天幕，像是流淌着的忘川长河，哗啦啦地翻腾着浅蓝色浪花。 司影从深深的观战模式中脱离出来。 易青川来这一趟人间，究竟带着怎样的任务呢？ 小阿飘将易青川的副本，加入自己的收藏夹，方便以后随时观战。 “零点了。” 身旁，凌酒指了指天幕上空，那一片流光溢彩的星河。 星河底下，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烟花。 大年三十了。 近年来，地府开始效仿阳界，在大年三十、以及大年初一到初五，这几天晚上，放全景烟花庆祝。 第49章 忘川河两岸，也有张灯结彩的集市活动。 “真好看啊。” 小阿飘仰起头，轻轻地赞叹。 继而拿出飘飘机，咔嚓一声，拍了张照片。 小阿飘想要随手发给易青川。 忽然间，一条未读信息出现在硬茬子的聊天面板上，时间应该是在两个小时前。 那时的小阿飘，正在投入观战对方的副本。 司影点开信息栏，上面有一个黄色的定位符图标，是用符纸折成的小帆船模样。 附带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回家了。” 嗯？知道跟他报备行程了。 也是，《十七言》电影杀青，这几天演职人员都已陆续回家。 说起来，小阿飘还不知道易青川的家在哪里。 司影好奇地将那小帆船定位符，点开了，里面显示了一行地址： s市安河区凌云墅93号。 跟小阿飘生前住同城。 不过也不奇怪，s市作为一线大都市，本就云集了半个娱乐圈的明星艺人、影视娱乐从业者。 只是城市太大，小阿飘生前，与对方不认识。 从三生石景区出来，小阿飘向凌酒开口： “除夕了，我想去趟人间，看个……朋友。” “还是上次的那个朋友吗？” “嗯！” 春节小长假，易青川的公司放假了，申又应该也回了老家。 易青川没有亲人一起过节。 在这烟火气十足的人间佳节，小阿飘想去看一看，易青川在做什么。 今日的奈何桥传送口，格外拥挤，有许多小阿飘，都会在除夕这一天，排队等着去看望阳间的亲人。 司影排了好一会，才过了安检。 站在传送点上，小阿飘照着飘飘机上的定位，大声喊出了易青川的家庭住址。 第35章 不礼貌的行为！ 司影由奈何桥传送站出发, 飘飘悠悠被传到了距离目的地，最近的站点： s市安河区一处大商场中，闲置的人形玩偶里。 刚刚在奈何桥头排队等安检时, 小阿飘闲来无事，用飘飘机翻墙，刷了会阳间的微博。 刷到了易青川杀青归来的机场图。 照片上的青年, 穿了件酷帅有型的黑大衣, 双肩包斜斜地甩在一侧肩膀，于机场出发大厅，走出了红毯的气场。 还给不少围上来的粉丝一一签了名。 “可真酷……安河区凌云墅93号……我也想要一个签名……93号凌云墅……” 小阿飘一边小声嘀咕, 一边找路。 南方隆冬时节, 夜色如水。 小阿飘在城市里，飞不快, 从附近的传送站, 用了好一会，才找到易青川家的小区。 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整个别墅区热热闹闹。 期间，还遇见了好几个路过的小阿飘。 大家还互相打了招呼，有小阿飘大方地分享了哪家在祭祖，有香火吃。 过年了, 人多的地方阿飘也多, 阿飘们总能找到地方蹭香火。 一栋、两栋、三栋…… 司影一排一排数着小洋楼式的独栋大别墅, 心里想起外婆临终前，住在夏天漏雨、冬天漏风的老破小廉租房。 他想，要是上辈子他也能赚大钱，让外婆住上这样的大别墅就好了。 易青川家, 没有装饰。 没挂大红灯笼、没贴春联，甚至连福字也不见一个。 要不是里面亮着灯，司影差点以为这栋房子没人住。 申又也放假回家了。 之前在剧组里，申又喜欢闲着没事跟小阿飘唠嗑，也不管小阿飘听不听得见，能不能回应。 司影记得，申又说过，易三伯名下有家影视公司，如今转到了易青川手里。 申又自己，也在公司担任总经理职务，拿分红，收入比业内绝大多数经纪人要高。 易三伯和易青川待他好，这些年的收入，也已在s市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了栋三室一厅的大房子，准备今年过完年，把父母也接来。 小阿飘想想都觉得羡慕！ 至于易青川，住在易三伯留下的别墅里，跟亲生父母早没了来往。 他从小跟着易三伯走南闯北，易三伯一年前刚离世，生前没收过弟子，偌大的庭院，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 一个人的年，有什么意思？ 小阿飘心里由甜转苦。 小阿飘悄悄地贴着墙根，溜进了易青川的大别墅—— 反正小阿飘在人间没有实体，按不到门铃。 偌大的三层大别墅，空空荡荡，太干净了！ 干净得一片灰尘都见不到，不像是人类居住的地方。 家具陈设也出乎意料，不是那种闭着眼睛都能想到的，玄学世家传统复古风。 而是斯堪的纳维亚极简风！ 司影生前读大学时，在图书馆的一本北欧家居设计中，看到过这样的风格。 只有大别墅一楼的卧室里，才能够看见一些玄学相关的法器： 香烛、符纸、牌位、桃木剑和八卦图，以及码得整整齐齐，一整个书架的古籍。 这个房间大概是易三伯生前居住的地方，小阿飘想。 记得申又说过，易三伯年轻时看坟山，摔伤了腿，从此行动不大利落，上楼梯费力。 司影循着那白桦木色的旋转楼梯，直接飘上楼。 在二楼才看到一些诸如吉他、时尚大衣、汽车杂志等一些年轻人的玩意。 没找到易青川，司影沿着那木楼梯继续往上飘。 三楼没有开灯，小阿飘摸着黑，飘到了楼梯口，突然间： duang—— 撞到了！ 原本轻轻松松往上飞的小阿飘，一个没留意，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冲击力还挺大。 撞得小阿飘一个后仰，从木楼梯上翻滚下来。 定睛看时，那三层空空荡荡的楼梯口，被设置了一道全透明的封印。 封印之上，有浅淡的微光流动。 “易青川你还不让我进你家了……这年头大师们都流行在家里布阵么……” 小阿飘不满地嘀嘀咕咕，从木楼梯上爬起来，隔过那道无形的透明封印，向内张望。 郊外的午夜寂静极了，司影费力地伸长了脖子。 一眼望不到易青川的影子。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灯，光线微弱的方向，有一小撮火光，周围还点了几根小蜡烛，火苗于静谧的夜色里，轻轻摇曳。 周围的空气似乎比室外低了些。 小阿飘打了个寒战，不知道易青川在家里鼓捣什么，只察觉到周围有极强的能量，在一整个客厅盘旋萦绕。 与易青川平时逗着小阿飘玩时，那些小把戏不太一样，今晚的能量场，凌厉得多，也凛冽得多。 屋子里明明没开窗，却几乎能听到耳畔呼啸的风声。 有点像小郑天师派厉鬼，去外婆家抓小阿飘的那一晚，硬茬子与对方斗法时的模样。 小阿飘有些怕。 “哥哥，司影哥哥……” 一个软糯糯、细声细气的小孩儿声，飘了过来。 司影敏锐警觉地环视四周。 就在楼梯口，那道无形的屏障对面，一个穿蓝色小夹袄，带小熊帽的两岁左右小男孩，蹒跚学步般跌跌撞撞地来了。 看见小阿飘摔了一跤，小男孩双手扒着那无形的封印，着急又慌张： “哥哥……摔痛痛，鹏鹏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是你？” 司影一眼认出来了，这是姚夜身上的牌牌儿，杀青宴当晚刚被易青川顺回来的。 小男孩隔着封印，想要去拉司影的手，封印太厚了，够不到： “哥哥，易哥哥在……施法……把鹏鹏从牌牌儿里，放出来，一会就好了……哥哥不急，呼呼……” 小男孩虽然说话不利落，司影也大致听明白了。 易青川在施法解救被做成牌牌儿的鹏鹏。 司影从未见过这种法术。 更从未见过易青川这般郑重布置。 鹏鹏是被无相门的小天师郑景，做成牌牌儿的。 无相门是近几十年来，玄学圈的一颗毒瘤。 掌门人黄老爷子，今年有九十多岁了，大半生都在四处抓捕流浪人间的小孩儿飘。 做成牌牌儿卖给那些大富豪、大明星们，用来“转运”。 司影觉着，要破解顶级歪门邪道的功力，这很难。 尽管易青川也是身赋异能的高人，但对方的修为究竟有多高，小阿飘没概念。 顿了片刻，司影小心地问小男孩： “这个法术，是不是特别难啊？你们会有危险吗？” 小男孩显得信心十足： “哥哥不怕，鹏鹏是易哥哥救的第126个小朋友……易哥哥是大英雄……” 哦，司影听懂了。 这活儿易青川常干，是熟练工。 第50章 但小阿飘依旧忧心忡忡。 凌晨两点钟，大别墅的三楼阳台上，朝北的方向摆了个小金属盆，盆里叠了十几张燃烧的黄纸，东西两侧各燃了三盏长明灯。 易青川俯身，右掌撑着地板，掌心下是盖了一张红纸的塑料牌牌儿，流光萦绕中，塑料牌牌儿不安分地剧烈颤动。 真正的高人没有太多繁复的花样。 易青川专注凝神施法，掌心的流光逐渐变得夺目耀眼，一波波，一阵阵，浓烈的，凌厉的，四散开来。 宛若这佳节前夕绚烂的烟花。 小阿飘看得惊讶极了。 客厅正中央的墙上，那吊坠造型的古旧罗盘，翻开了盖子。 上面的指针正在顺时针地飞速旋转，转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擦出火星。 小阿飘格外担心。 怕法术有什么差池，更怕易青川受伤。 法术持续了二十分钟，突然间： 啪！—— 一阵突如其来的爆裂声。 那声音清脆极了，也利落极了，仿佛有什么塑料或是瓷器，陡然间炸裂成碎片。 小阿飘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他眼睁睁看着屏障后面的小男孩，哇的一声，身体不受控制般，如小炮弹似的，直直地窜出了天花板，不见了。 隔了好几秒钟，才落回来。 咚地一声—— 坠落地面。 小男孩被冲击得旋转了360°，一个趔趄，歪歪斜斜地单脚站住了。 “呀！成功了！” 惊恐的小朋友，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易青川成功了！ 与此同时，那三层楼梯口的无形屏障，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小男孩甜甜地笑着： “司影哥哥，鹏鹏要走了，易哥哥要送鹏鹏回地府了。” 司影不知道，鹏鹏被无相门抓走了多少年，也不知道在牌牌儿里呆了多少年，才辗转周折落到姚夜手上。 如今小朋友终于能够回家了。 小男孩朝那燃着火光和灯烛的方向跑，跑了几步，驻足回头，朝司影挥挥手： “哥哥，也许下次见面，鹏鹏就长大了。” 一瞬间，司影怔了怔，打心底里向小男孩送上虔诚的祝福。 小孩儿飘通常都是由于，各种不可抗力的因素，进入人生副本失败，被卡在了投胎环节，导致滞留人间。 这样的小朋友，如果能够放下轮回的执念，就能长大复原。 也能够重新回到一个比较稳定的成年飘状态。 司影在小男孩走后，静悄悄地上了楼。 小阿飘心中惦记易青川。 凌晨两点半，别墅三楼的大阳台上，响起易秒快递ai骑手夹子音的尖叫： “尊敬的易总、易青川先生，易秒快递e1101号小易，为您服务，请您吩咐！” 易青川将小男孩抱到快递车里坐着，还顺便用黄纸，画了张保护符，贴在车身。 “谢谢易哥哥。” 小朋友坐姿乖巧，一张胖乎乎的小脸可爱极了。 “嗯。” 易青川淡淡应了一个字，一如对待曾经救助的125个小朋友，冷冰冰的。 易青川不喜欢小孩子。 孟婆汤没喝够量的人，知道太多事儿，麻烦。 易青川对谁都不留意，不上心。 更何况他六亲缘浅。 “忘川区幽冥路20号忘川南岸分局，马警飘。”易青川报上了一个地址。 “小易将在一秒钟之内，为您送达！” ai骑手卖力地夹着嗓子喊叫，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声音还在寂静的夜空里，360°环绕。 易青川的收件地址，是忘川区公安局警飘大队，那艘停在忘川河畔、万年不动地方的大游轮。 是小吕警飘工作的地方。 听说近年来，那里接收了许多从阳间，被解救回来的小孩儿飘。 警方将这些孤苦伶仃的小阿飘，送到政府开办的公益慈幼飘飘园。 那里有温柔可亲的老师，帮助每一个小朋友修行学习，解开心结。 直到他们可以重新幻化出成年飘的形态，按照自己的选择，继续学习深造、工作赚钱，或是重新投胎开启一局新的副本。 易青川送走鹏鹏，随手在一张空白的符纸上，写下一个名字，扔进了火盆。 同时借着烛光，点燃了三支香。 “呼叫老马，马泉营警官，126号受害飘营救成功，飘龄1538年，外观1岁十个月左右男童，已送归，请注意查收。” “收到收到，126号受害飘，已于一秒钟前安全抵达，状态安好，接收顺利，接收人：马泉营。” 话音落下，那摇曳的火光中，轻飘飘地浮现一个穿警服的中年男人身影，笑得灿烂： “嘿嘿嘿，辛苦了啊，青川，没受伤吧？这次怎么没用娃娃？小孩儿就这么直接放快递车，都不伪装一下，你可是越来越大胆了啊哈哈哈哈，你那俄罗斯套娃呢？用完了？用完了我给你寄回去两套？” “不用了，娃娃新买了一套，有主了。” 他的每一组俄罗斯套娃，都能够同时接送十个小阿飘。 他手上这一套，是进剧组拍戏之前买的，做工精巧，油彩漂亮，只用过一次，封印的是司影。 是司影唯一一个小阿飘住过的地方。 易青川不乐意给别的飘用了。 忽明忽暗的火光里，是老马的洞察一切的目光： “我说青川，你不会在外面有相好的飘了吧？前几天我跟小吕他们喝酒，小吕可提了一嘴，说你上回跟一个小阿飘回来，还给办了入学手续，万星飘飘学院……” “呀？！！” 悄悄溜进大客厅的司影，吓了一跳。 火光中，他看到了他的老师！ 他【战斗飘攻击术】的任课教授，马老师。 吓死飘了！！！ 大半夜看见自己老师，谁不吓一跳啊？！ 更何况这门课程，小阿飘学得有些吃力，不如其他学科优秀，还得到过马老师几次亲自指点。 大约是被记住了。 小阿飘一个激灵，差点转身就跑。 “知道了就替我罩着。” 易青川也不含糊，答得坦荡，还顺便给马警飘，安排了个活儿。 言罢，也不再继续胡侃，而是朝着客厅的方向，特意微微提高了声音： “听说刚才有阿飘在我门口摔了。” ？！！ 被发现了！ 小阿飘悄悄地吐舌头。 他也没弄出一点动静，也不知道易青川怎么就发现他了。 念及此，司影也不藏了： “哪有布阵连个警示牌都不放，这是无差别挖坑，这跟让人在大街上，走着走着掉井里有什么区别……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小阿飘巴拉巴拉输出得有理有据。 也不知道是谁，大晚上逛到别人家。 易青川笑了，灭了那铁盆里的火光，一步步上前。 冬日凌晨的月夜，衬着眼前本就肤色白皙的少年，更像是一件巧夺天工的琉璃瓷器。 尤其是由于今晚摔了一跤，稍大的领口微微歪在一边，月光下，依稀可见一侧若隐若现的锁骨。 青年的目光一点一点落下，一字字回答： “我还有更加不礼貌的行为。” 第36章 拐回家，拐进坟 大落地窗前的少年, 扬起午夜里漂亮勾人的白皙小脸。 司影又想在学校的论坛上搜索帖子了： “有人类对我做出不礼貌的行为，该怎么办？” 小阿飘生气地嘀嘀咕咕： “易青川，我好心好意来看你, 你却不领情，还在家里设法阵屏蔽我；机场给那么多粉丝签名，都没有给我签过一个；现在还威胁我……” 话音未落, 易青川拿了根金色签字笔, 又抽了张小黄符： 刷刷刷—— 笔走龙蛇，写得超帅气。 是签名！ 司影惊讶地睁大双眼。 下一秒，易青川将签了名的小黄符, 啪地一下, 贴小阿飘后脑勺上了。 “……？！！” 月夜下，少年半透明的身体, 一点一点地显形。 司影知道, 硬茬子会画好多符，其中的一种，就是显形符。 刚才他进来时, 就在大别墅的客厅里，看见了五颜六色的符纸，一叠一叠整整齐齐，都是新的。 黄的、白的、红的、蓝的、紫的…… 司影不知道这些符纸都有什么用。 但易青川最常对他用的, 是显形符。 这种符对小阿飘没有伤害, 可以使小阿飘在对方面前, 短暂地幻化出实体。 能触碰，能拥抱。 前些日子，司影还为此，专门去了趟万星飘飘学院的图书馆, 查询资料。 书上说，能使小阿飘像人类一样显形的法术，是顶级大天师的手段。 司影对此忌惮极了。 第51章 小阿飘吓得快要闭上了眼。 这何止是不礼貌？ 这简直是要了飘命！ 万点星空下，青年立体而冷峻的五官，一点一点离小阿飘更近了。 几乎一低头，就能吻到小阿飘的额头。 过了一会儿，小阿飘没有感受到触觉，想要悄悄地睁开一只眼。 眨巴眨巴——单眼睁开失败！ 原来不是谁都会睁一眼闭一眼…… 小阿飘用手捂上了另一只。 易青川饶有兴趣看着眼前的少年。 片刻之后，小阿飘把捂着一只眼睛的手指头，也悄悄张开一条缝。 这回他看清了，硬茬子在悄悄地戳他衣领！ 还特意凑到小阿飘修长白皙的天鹅颈旁，轻嗅了嗅。 小阿飘身上的浅淡花香，格外诱人。 易青川修长的指尖，挑逗般地玩弄着少年领口的衣服拉链。 像是琢磨着拆开一件精美的礼物。 几乎就要戳到小阿飘的锁骨了。 司影有点儿难受，麻麻的，痒痒的。 小阿飘视死如归！ 司影大着胆子，放下捂着一只眼睛的手，学着对方的样子，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戳了戳对方的心口的位置。 还不要命地扬眉说了四个字： “是、这、样、吗？” 下一瞬，少年白皙细瘦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掌钳住了。 易青川眼中闪过一抹坏笑。 大半夜的，这里有一个飘撩他？就说怎么办？ 办不办？！ 易青川可不是什么好人。 更不是什么正经人！ 司影挣脱了几下，没能挣开。 手腕处热热的，湿湿的。 忽然间，啪嗒—— 一滴深色的液体，从两人的掌心交汇处，坠落到地面。 夜色里泛着红，像血。 司影惊讶的目光落在对方的掌心。 “呀！你，你受伤了？！” 易青川的右手掌根处，在滴血。 青年那修长好看，但由于常年翻山越岭、运动健身，而微微起茧的右手掌心，破了一道大口子。 有鲜血顺着手腕流淌下来，一滴滴滚落在地板。 刚才施法放出鹏鹏时，强劲的能量外溢，震碎了那囚禁鹏鹏的塑料牌牌儿。 易青川的掌心被划伤了。 鲜血将司影手腕处白皙的皮肤，也染上了一抹殷红。 易青川将小阿飘放开了。 小阿飘急得团团转，于客厅里上上下下地飘荡，试图找到一些止血的工具。 然而，小阿飘在【初级魔术】课上，刚学会翻动几页人界的纸张、吹起几枚阳间的落叶…… 还干不了翻箱倒柜的力气活儿。 “小问题。” 易青川满不在乎。 多年来他跟着易三伯看山、布阵、斗法……受伤是家常便饭，这种小小皮外伤，他平时都不管。 不过，今晚怕吓着了小阿飘。 易青川到底还是从客厅的五斗橱里，有条不紊翻出家用小药箱，用纱布和云南白药，将伤口简单包扎了。 动作熟练利落，游刃有余。 处理完，还特意将缠着纱布的手，在小阿飘面前晃了晃，炫耀般展示： “看，好了。” 司影全程不眨眼地看着。 硬茬子处理伤口时，小阿飘便轻轻地，把下巴放在对方的臂弯间。 时不时地朝那受伤的右手，悄悄地吹几口气。 小阿飘做不了别的，只能帮忙吹一吹伤口。 南方幽寒而空寂的冬夜里，落地窗前是冷色调的壁灯，身旁是少年吹出软乎乎的风。 吹得易青川浑身燥热。 青年抬起手，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撩小阿飘后脑的头发丝儿玩。 趴在对方结实修长臂弯间的司影，像是思索什么入了神。 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神色间是前所未有的端严郑重： “易青川，你以后别选这样的剧本了。” 司影想起今晚的观战，易青川的这一局人生副本，并不圆满。 “你救过这么多小阿飘，做过这么多好事，肯定有很高的功德分。下次挑个父母宽厚、家庭和美的剧本不好吗？” “嗯……最好有个品德优秀、谦逊有礼的父亲；有个脾气温和、健康长寿的母亲；最好再有个生育早一点，年轻一点，能多陪自己一些时间的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 “……家庭收入高一些，有一定存款，将来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儿，要是能再匹配几个真心的朋友贵人，就更好了！” 小阿飘分析得有理有据，描绘得相当具体。 易青川笑了： “打算给我订制个高端局？” “等明年这个时候，学校会开放一门【人生剧本创作】的选修课，我去选了学，再过个七八十年，我要是能学成，就给你量身打造个新剧本！” 司影认真地考量着，片刻之后，将声音压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超小声： “免得过年都没处去……” 易青川听见了： “行，下一局咱俩组队。” “唉……” 司影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立即答应。 他和易青川的功德分，相差太远，在人生副本里，该是属于连面都见不着的那种。 就像他的上辈子。 等到小阿飘的学分修够了，能够挑个好剧本了，都不一定几百年以后了。 他跟易青川没办法组队。 “不愿意？”青年捏起小阿飘精雕细琢般的小脸。 司影半晌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才轻描淡写地开口： “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奈何桥上一整天都有烟花看，先去我家坐坐吧，然后我们一起去看烟花，好不好？” 小阿飘真诚地邀请易青川一同过年。 尽管他也不知道，作为一个飘，大过年的向一个人类，发出这样的邀请，究竟合不合适。 不待对方回答，小阿飘还自己找补了几句： “虽然，虽然我家小了点……咱们看完烟花可以一起去余小刀家，余小刀每个节日都邀请我一起，他家很大，也漂亮。是他上一个副本里的孙子，给买的大理石墓碑，特别气派。” “好。” 易青川答应得痛快，顿了顿，开口： “给你也搬个家吧，找个跟余刀家一样大，一样漂亮的房子。” 易青川知道，小阿飘的家在s市郊区的墓园里，最不起眼的骨灰墙上。 只有巴掌那么大的一小块地方。 “不要，你可真有毛病……”小阿飘话说一半，乐了。 人家余刀的墓地，是副本里孙子给买的……非亲非故的，哪有给别人买墓地的道理？ “你快把火灭了，跟我走。”小阿飘命令得干脆： “【阿飘礼仪与法律法规】课上讲过，防火有三防，清明防、中元防、寒衣防……老师还建议，有会托梦的阿飘，逢年过节前，给自己的家人托个梦，烧纸安全千万不能大意，防火不到位，亲友两行泪……” 易青川笑着看小阿飘巴拉巴拉。 司影平时话也不是这么多的，易青川是唯一一个能听见他说话、也愿意听他说话的人类。 司影亲眼盯着对方清理现场，先灭了灯烛，将剩余的符纸、香灰收起，又把那牌牌儿以及碎了的塑料壳，装进垃圾袋。 小阿飘闲着无聊，从地上捡了根红色的挂绳。 挂绳是用来栓牌牌儿的，做工一般，像某小商品批发市场的东西，五毛钱一个，不能再多了。 还轻飘飘的，小阿飘稍微用上一点法力，就能够像捏树叶一样吹起来。 易青川整理东西，小阿飘就翻来覆去把玩那挂绳。 将挂绳的一端，吹起来一点，再捏住了抖一抖。 忽然没来由地叹息了句： “我家的位置是程子尧选的，我不能离开那儿，否则程子尧就找不到我了……” 易青川想了想，没说话。 片刻之后，将小阿飘手里摆弄的挂绳，拿过来了。 “姚夜随身带了几年的东西，磁场不好，不玩这个了？” 比起往日的痞里痞气，易青川今晚的语气，显得温和了许多。 哄着眼前的少年。 小阿飘乖巧地点了点头。 “三生石区新开了家88层的大商城，几个阳间一线品牌的限量款上架了，走，给你买年货。” “……嗯？” 地府哪个区开了个新商城，哪个品牌上了限量款，这人比他一个飘都清楚！ “你是不是……偷偷养了别的飘？！” 司影眨巴着一对明闪闪的大眼睛，发出灵魂拷问。 “你猜养了几个？” 易青川故意逗飘玩，同时把那塑料牌牌儿的挂绳，随手扔进了垃圾袋。 第52章 等待最后一点火星熄灭的工夫，司影特意前前后后，围着易青川飘了好几圈。 翻来覆去地嗅了嗅对方的衣角、领口。 嗯，身上只有浅淡的青草叶香，以及指尖残留的一点点檀香。 没有其他阿飘的气息。 连刚送走的鹏鹏，都在火盆里过了火，磁场不见了。 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司影很满意。 凌晨4点半，易青川将垃圾袋一丢，关了门窗，一人一飘于黎明前的薄雾中，飘飘忽忽到了地府。 回来时不用过安检，因为从人间带不走任何东西。 望乡州天悦小区，那一整排的廉租房，第十二排17号，是司影骨灰墙对应在地府里的家。 巴掌大的小小格子间里，别有洞天。 司影的家具不多，大部分是下葬时，程子尧给放进去的陪葬品，殡仪馆全套那种： 一张带鹅黄色碎花被的小床，一个双开门的木头小衣柜，衣柜里如今整整齐齐挂满了，易青川上次给买的大牌衣服。 外加一个小储物架，里面存放着易青川送的小黄花全套配饰，其中的手链和胸针，戴在了身上。 几枚从搬家的邻居处，捡来的陶土花瓶里，祭日那天带回来的鲜花，还没有干枯。 在小阿飘每天精心的换水养护下，开得越发鲜亮。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司影自己将脑袋后面的小黄符，摘下来了，平平整整地夹在厚厚的课本里。 那是带有易青川签名的符，小阿飘要好好收藏。 易青川站在这石壁砌成的小格子间中央，一眼扫尽全貌。 虽然简陋，但温馨。 然而，骨灰墙的弊端，除了空间狭小宛若合租房外，也不隔音。 天色蒙蒙亮，大年三十的早上，劳作了一整夜的阿飘们，有的下课了，有的下班了，三五成群结着伴，谈笑风生飘回家。 有阿飘离着大老远，就察觉到了人类的气息。 住在骨灰墙的邻居们，热情地朝司影的小屋围了过来。 【楼上老住户大叔飘】：“嘿，小影你不简单啊，从哪拐回个人类？你可别给人家命害了，咱可不能干那违法的事儿啊！” 【楼下孔雀蓝挑染御姐飘】：“弟弟，你这人类朋友可真帅，配冥婚了吗？” 【东边邻居大爷飘】：“年轻人，一看你就不是普通人，能到这儿来的，是灵媒吧？能不能帮我给上面的孙子带个话？我家存折在……” 【西边邻居奶奶飘】：“小伙子，会出马不？我闺女想我想得天天抹眼泪，能不能让我跟她说说，我现在挺好……” 一时间，易青川成了众星拱月的人物。 以至于司影心情复杂地悄悄暗叹： 硬茬子可真抢手！他可得看好了，别一个不注意，让人给拉去配冥婚。 是他把人拐来坟头做客的，他得负责好人家的安全！ 第37章 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 司影有着详细的计划： 小阿飘要和易青川一起过年，白天去黄泉路上步行街，晚上到奈何桥头看烟花。 再一块儿去余刀家里吃年夜饭。 连一整面骨灰墙上的小邻居们, 都纷纷羡慕小阿飘朋友多，人缘好。 不像他们大多数阿飘，被家人扔在骨灰墙上, 大过年的连个烧纸的都没有。 忽然间, 一缕檀香飘了进来。 咚咚咚—— 司影口袋里的飘飘机，传来叩门提示音： 【您在阳间s市兴南区天悦墓园的1号墓碑，有人正在为您上香。】 与此同时, 有四舍邻居们, 砰砰砰敲着小阿飘家的门： “小影，你家来客人了！” “又是一个人类小伙子, 今天可真热闹！” 有人来给他上香祭扫？！司影好奇地飘出骨灰墙。 朝霞满天, 隆冬里初升的日头，将一片坟山映得红彤彤、金灿灿的。 那斑驳的光影里，一个穿灰了吧唧羽绒服的少年, 手持三炷香，恭恭敬敬地祭拜。 是程子尧！ 司影有些意外，他好兄弟程子尧，每年来祭拜他两次, 通常都是祭日和清明节来。 没在大年三十来过。 往年这个时节, 程子尧早已经回老家过年去了。 见小阿飘家里有正经事, 邻居们也纷纷识趣地各回各家，避让开了。 易青川人在地府，程子尧看不见。 吊儿郎当斜倚着骨灰墙的青年，闲来无事, 用缠着纱布的手，从地上捡了根枯树枝，一小截一小截地折断，往程子尧身上扔着玩。 易青川捉弄人玩不是一回两回了。 大过年的，谁让姓程的小子，打扰他和小阿飘。 “你别吓唬人家。” 司影连忙制止，幸好程子尧穿的羽绒服足够厚，没察觉到。 易青川不满地将小阿飘一把捞进怀里，扔了树枝，缠着纱布的手，从身后微微用力抚上少年的腰。 司影属于标准的小明星身材，腰身纤细，肤色白皙，让人的掌心一搭上，就不舍得放下来。 易青川可太喜欢在这个空间，能把对方实实在在抱在怀里的感觉。 “快别闹。” 司影微微推开身后的人，想要去捡程子尧供的香火吃。 “小舟，过年好啊。”举国欢庆的日子，程子尧显得落寞极了。 “子尧，你今年怎么没回家？” 尽管事实上，程子尧听不见小阿飘的说话。 程子尧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 “小舟，也不知道这几年你过得好不好，缺不缺钱，或许，你已经投胎了呢……” “我前段时间找了个差事，跟着一个狗仔大哥拍物料，就那个唐宋，以前你应该也听说过，名声挺差的那个……说是有什么玄学加持，老祖宗庇佑，拍明星塌房一拍一个准。” “头两回，我跟着他还真就拍着了料，第一回是个小明星约炮，挣了几万块钱，我俩分了，剩下的烧给他地底下的老祖宗了。” “第二回就拍到了段云柯和姚夜，我本来想爆出来，老唐不让，转头管段云柯要了钱。但是料我偷偷存了一份，没全删……” 司影飘在半空中，眼眶微润，专注地听着好兄弟说话。 谁想到程子尧叹了口气，话锋一转： “谁想到唐宋那个老憨批，段云柯这笔钱没分给我，说什么公司刚起步需要建设，算是欠我的……” “？！！”司影震惊地瞪大双眼。 程子尧懊恼地向好兄弟告状： “我觉着这钱是要不回来了，我准备年后就跟他拆伙，等我掌握了段云柯更多的锤，我一定让他为从前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司影越来越惊讶，看看程子尧，又看看易青川。 唐宋不敢克扣他这个老祖宗的香火，就去克扣程子尧的分账？！ 不敢欺负阿飘，就专门欺负人呗？！ 小阿飘气坏了！ 程子尧在小阿飘坟前诉苦： “我妈前天打电话来，问我怎么样，过年回不回去，她以为我还在做摄影师，她觉着做摄影师好像很容易，随便拍拍风景，就能在国际上拿奖……我今年不打算回去了，自己的小出租屋一躺挺好。” 司影急得团团转，小阿飘坚定地向兄弟承诺： “我这就去找唐宋！把你的钱要回来！我现在就去！” “一起去。” 易青川戳戳小阿飘气鼓鼓的脸颊，还从口袋里拿出那块古旧的小罗盘。 金属链子在手腕上绕了两圈，帅气利落地抛了抛。 是要干大事儿的节奏！ 司影想了想，摇头： “不行，你去了，我大孙砸会以为是子尧跟你告状了。”司影有理有据地分析： “我们要用老祖宗打败他！” “我就不能跟老祖宗一起打败他？嗯？”易青川捏捏小阿飘的下巴，不服气。 司影将齐刘海、直鬓角的毛绒绒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甩掉了对方不老实的手。 距离过近的缘故，少年柔软的刘海，在对方线条分明的下颌线上，蹭得微微凌乱。 别乱动小阿飘！跟兄弟对话呢！ 程子尧上完了香，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一枚硬纸板制成的骰子。 “老憨批说，这玩意是他老祖宗留下的，可以用来跟亡人对话，小舟，你会玩吗？” “我会！” 小阿飘立即抢答，跟课堂上回答老师提问一样，把手举的高高。 他就是老祖宗！ 小阿飘信心十足，笑得眉眼弯弯，等待提问。 “小舟，你说老憨批欠我那笔钱，我能要回来吗？” 程子尧说完，骨碌碌地抛出骰子。 司影极其熟练地，把骰子翻滚成个“1”。 程子尧顿了顿，若有所思。 “那，段云柯曾经踩着你出道、害了你性命那些事，将来会公之于众吗？” 第53章 程子尧言罢，再抛骰子。 司影再次将骰子的“1”那一面翻到最上。 程子尧的目光一点点现出讶异。 单薄萧瑟的少年，仰头看了看四周。 墓区的天光仍未大亮，郊外的山风，吹得他不由得裹紧了羽绒服： “小舟，你说我还能重新干回摄影行业吗？” 小阿飘撸胳膊挽袖子，使劲儿地将骰子，第三次翻滚成了个“1”。 ！！！ 程子尧大惊。 巧合，太巧合了！ 程子尧不由得向四周，壮着胆子大声喊： “小舟，是你吗？庄舟，你一直都在，是不是？！” 无人的墓园清净寂寥，只有朝霞万里之下，夹杂在山风中的回声，一波又一波飘向远方。 …… 司影决定去找唐宋讨债。 哪有说大年三十了，不给人结工钱的！ 易青川打了两个电话，很快找人定到了唐宋的位置。 找人跟找个小阿飘不一样，不能直接用罗盘定，只能用人类的办法。 唐宋回老家过年了，今天的航班，从他们之前拍戏的影视城，直接出发，飞机转高铁。 易青川带着小阿飘从地府里穿行。 呼啦啦—— 耳畔是呼啸的风声。 易青川在地府里的移动速度太快了，小阿飘害怕得闭上了眼睛。 哪有一个人类，飘得比阿飘还快…… 上午10：30分，小阿飘与易青川现身于300公里外，影视城机场。 出发大厅里，易青川身上的手机，突然传出尖锐的爆鸣声： 乌啦乌啦——乌啦啦啦—— ？！！ 频率高于20000赫兹！是人类听觉无法捕捉的警报！ 司影吓了一跳。 像警车！ 曾经，小阿飘对姚夜使用飘飘遮眼术，被警飘追捕的那一晚，警车上就传来这样的鸣笛声。 “那，那是……” “手机铃。” 易青川随手将手机按停了，连看也没看一眼。 小阿飘惊魂甫定，怎么会有人用警笛声当手机铃？！ 这喜好真独特。 司影觉得哪不对劲儿。 但还来不及细想，于机场出发大厅的自助取票机前，小阿飘看到了唐宋的身影。 唐宋拖了个灰了吧唧的大行李箱，在自助机上打印登机牌。 “这年头早就可以刷身份证登机了，还打登机牌，真古董。” 小阿飘大大方方跟在身后排队，仗着没人能听见他，大声吐槽。 易青川整个人穿了一身黑，从口袋里拿出个黑色口罩，戴上了，随手将外套的帽子，也扣了上去。 硬茬子要干大事儿！ 小阿飘跟着打登机牌的队伍，缓缓地前进，还不忘小声嘀嘀咕咕： “大孙砸，小孙孙，你是不是忘了给人家结工资？我们不能干那样的缺德事！快快回头，快回头……否则，否则我就让你赶不上飞机、赶不上高铁、在飞机场迷路、在高铁站上错车、下错站！” 小阿飘在下好大一盘棋！ “你们【战斗飘攻击术】，学到飘打墙了吧？”易青川有一搭没一搭，跟小阿飘聊着天。 今天收拾唐宋，飘飘打墙术能派大用场！ 不过，司影怔了怔，硬茬子连他的课程学到哪一节，都知道？！ 小阿飘脑袋转了好几转。 他的【战斗飘攻击术】任课老师马泉营，主业是位警飘。 就在今晚，小阿飘还看见了硬茬子给马警飘上香，交接鹏鹏。 小阿飘知道，硬茬子跟马警飘，肯定认识，还挺熟。 硬茬子才是在下好大一盘棋！ “你跟马老师，究竟什么关系？” “老马一5000多岁老警飘，我能跟他什么关系？”易青川笑着逗小阿飘。 小阿飘眨巴着眼睛不说话。 与此同时，唐宋已经打印好了登机牌，拖着行李箱前往安检口。 小阿飘急慌慌地追了上去。 才上了一节课的飘飘打墙术，他还做不到运用自如。 尤其是这大白天，人潮涌动的机场，磁场太强了，不符合阿飘们的施法环境。 易青川瞥了一眼唐宋走远的背影： “叫声……” 易青川要帮忙，但故意说话说一半，欲擒故纵！ 不像话！ 司影歪着脑袋想了想，试探着开口： “……哥？” 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小阿飘聪明又乖巧！ “……” 下一秒，小阿飘就被硬茬子，抵在了那足有三人合抱的大理石柱子后面。 “叫什么？” 侵略性十足的青年，明显对刚才的称呼不满意。 小阿飘陷入茫然的思考。 紧接着，易青川一把拉下自己的口罩，朝着怀里的少年唇畔，亲上去了。 司影：“……！！” “重新叫。”都提示到这份儿上了。 妥妥的开卷考试！ “……唔……”小阿飘听明白了，不让叫哥，让叫别的。 小阿飘不好意思。 易青川顿了几秒钟，没等到自己喜欢的答复，又咬了小阿飘一下。 这一次亲得狠了点，牙齿还用力顶了一下少年色泽粉润的唇。 疼疼的…… 硬茬子是大混蛋！混透了。 强吻飘！还威胁飘！不是好人！ 小阿飘扬起一对委屈巴巴的大眼睛。 易青川满意地看着少年的反应： “下回叫老公，记住了？” 第38章 飘飘打墙术 小阿飘赌气地不肯叫。 但易青川还是帮了小阿飘。 眼见唐宋走远, 易青川从黑色酷帅的大衣口袋里，取出一张蓝色小符纸。 刷刷刷—— 用签字笔，在上面画了个小阿飘看不懂的图案。 紧接着嗖地一抛！ 那符纸跟被风吹起的垃圾袋一样, 朝唐宋微微发福的后背飘去。 不声不响地贴住了。 司影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流露出钦佩的目光。 单就硬茬子这一手工夫，小阿飘就不会。 唐宋一边往安检口走, 一边打呵欠。 刚才还精神抖擞的男人, 仿佛顷刻间，就变得情绪低落、心力下降、提不起精气神儿了。 磁场大幅下滑，是容易遭遇飘打墙的状态！ 易青川贴完符, 也不着急去跟唐宋, 而是带着小阿飘在机场转悠。 机场里有超多阿飘。 阿飘们喜欢利用人类的建筑，稍加改造, 为飘所用。 比如这机场, 就被阿飘们改造成了一个大型小商品批发市场。 从出发大厅的一整排商铺路过，易青川收获了摊主们的热情招呼： “川哥，快两百年没见了啊！” “青川！你好哇！怎么上阳间来了？他乡遇故知啊哈哈……” …… 司影震惊极了。 硬茬子的人脉, 不，飘脉，可真强大！ 易青川携小阿飘，来到一家文创店, 店里卖的是一些书籍、摆件、小纪念品等等, 看起来平平无奇。 收银处是个年轻女孩；里面的货架旁, 还站着个中年男人，在整理货品。 司影一眼看出来了，收银员女孩是普通人，中年男人是飘！ 易青川绕开那年轻女孩, 径直往里走，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 “江老板，打墙粉。” 打墙粉是一种地府里流行的魔术道具。 这玩意类似于小孩子玩的彩色流沙、闪闪粉，用来给小阿飘们捉弄人玩的。 是法力低微的小阿飘，用来施展飘飘打墙术的辅助道具。 司影在【初级魔术】课上，老师就带大家使用过。 那中年大哥揉了揉一双没睡醒的眼睛： “青川？怎么今儿还上我这来了呢？有任务？” 男人笑呵呵的接过易青川递过来的两张纸钱。 “没任务就不能来？”易青川跟对方挺熟。 男人一听，乐了：“嘿哟，你都天天跟人家斗法、呼风唤雨，还用得着这种小把戏？” “别废话，快点。” 易青川催促对方拿货。 等候男人给拿打墙粉的工夫，隔壁某家连锁面馆，一年轻的小哥飘，一眼瞥见了司影。 说实话，他们地府里，很少有长得这么精致漂亮的小阿飘。 小哥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还朝易青川打着招呼： “哟，川哥，这弟弟挺好看啊，你朋友？” 话音未落，一个没控制好，啪嗒一声，一双眼珠直接掉出了眼眶。 这小哥飘于两千年前，受了酷刑而亡，被剜去五官四肢。 可怜见儿的两千年了，零部件都松动得没有长好。 “把你眼珠子收回去！” 易青川不耐烦地命令着，同时转了个身，把司影往自己怀里藏了藏，捂住了眼睛。 第54章 咱们不看那些吓人的玩意。 “你认识的飘可真多！”司影由衷地发出感慨。 从前他觉得，易青川这人，明星不像明星，大师不像大师，一身江湖骗子小混混气质。 身赋异能，谁都敢得罪。 但知道太多的事儿，生活里应该挺孤独的。 如今，小阿飘意外地发觉，易青川非但不孤独，相反人缘还挺好。 在另外一个空间里，都有这么多小弟，上赶子打招呼。 几分钟后，司影拿着打墙粉，一路小跑跟上唐宋。 那打墙粉一小袋，轻飘飘的，即使小阿飘在人间，也能够轻松使用。 唐宋正在安检口排队。 今天除夕，诸多在外打工的游子，卡着年关底下回家，机场每一处安检口，都排起了长龙。 司影将打墙粉轻轻撒了一小撮，在唐宋安检口转弯处，不起眼的墙角。 打墙粉就一小包，小阿飘得省着用。 唐宋的登机牌上，写的是38号登机口。 司影小心翼翼地将安检口，到登机口的每一处拐角，都撒了一丢丢打墙粉。 而后，小阿飘对着墙角，叽里咕噜噼里啪啦—— 认真施法！ 飘飘打墙术，属于阿飘们捉弄人玩的小魔术，无伤大雅，不具有实质性的伤害。 修为高深的阿飘，可以自由自在地施展出来，而像司影这样的一年级学生，不得不借助打墙粉来辅助。 唐宋安检结束后，便直奔登机口。 唐大记者是在看见了两次“36－48号登机口”指示牌之后，发觉不对劲儿的。 这个转角，他确定走了两次！ 连那右手边的免税店都一模一样！ “我刚才没过安检吗？” 唐宋疑惑地自言自语，擦了擦额角旁，沁出的薄薄一层冷汗。 又一次在安检通道排起了长龙。 一条从安检到登机口的路，唐宋走了能有快半个钟头。 小阿飘欢乐地撒着打墙粉。 同时大大方方地走在唐宋眼前，面向着对方，一路小跑着倒退。 小阿飘口中振振有词，气场十足： “唐记者！发工资！” “欠债还钱！” “克扣下属工资是不对的！” 直到唐宋第三次经过安检通道，有两位工作人员小声地交流： “这个人感觉刚才看到过。” “你看花眼了吧，今天人那么多。” “可是跟刚才那个长得一模一样，不对，这个人我看见三次了……” 唐宋脊背开始冒冷汗。 “快跑吧，要结束登机了。” 安检员小哥检查完唐宋，还好心的提醒了句。 唐宋拖着行李箱，往登机口一路飞奔，久不运动地的身体，跑起来格外沉重。 途经那一整面落地窗时，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阳气十足的男人，还不忘抬头望了望，正午时分夺目刺眼的太阳。 司影痛快地跟在身后一路飘。 期间，机场广播开始喊人： “由x市启程，即将飞往g市的航班，将于10分钟后关闭舱门，以下乘客听到广播，请您立即前往登机口：唐宋……” 唐宋拼了命地一路狂奔。 从安检到登机口的一小段路，佛比绕地球两周半的反射弧还长。 单是一模一样的路标，就看见了四五次。 怎么也泡不到。 机场广播一遍又一遍地喊人。 十分钟、五分钟……直到还剩下三分钟，就要关闭舱门！ “哎呀，打墙粉用完了。” 小阿飘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塑料袋，有些懊恼。 易青川转身，打算去再买一袋。 黑衣修长的身影，隐没于候机大厅角落的落地窗前。 “不，不用了。”小阿飘把人拉回来了。 司影估算着自己的实力，刚才施了一路的法，小阿飘早就累得灵气枯竭。 “这就累了？真菜。”易青川逗着小阿飘玩。 小阿飘气得想玩命。 易青川这人，别的都好，就是一张嘴，怎么长得那么欠揍！ 易青川转身朝登机口走去，彼时唐宋正在掏登机牌。 硬茬子要出手了。 司影急匆匆地飘上去围观，生怕错过一丁点。 司影是一个求知欲强、勤奋好学的小阿飘。 站在距离唐宋十米开外，易青川不紧不慢地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冥币。 是那种面额巨大，数不过来个零，上面印着彩色阎王头像的那种。 一道红光闪过，冥币从易青川掌心消失了。 与此同时，唐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登机牌。 一刹那，那白色的纸质登机牌，水灵灵地变成了一张冥币。 “先生，您……”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 唐宋大惊，揉揉眼，还以为自己看花了。 不过两秒钟的工夫，易青川微微勾了勾手指，那冥币又重新回到他的掌心。 唐宋手里的登机牌复原了。 工作人员也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迅速扫了登机牌放行。 唐宋连滚带爬进廊桥，前脚踏上飞机，后脚舱门就关闭了 司影看看唐宋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易青川。 小阿飘向易大师投去钦佩的目光。 大型的航班于跑道慢慢地滑行，即将排队起飞。 司影鼓足了勇气，想要一头冲上跑道，飘进大飞机。 小阿飘心底里怕怕的。 但是，小阿飘能够克服自己的恐惧！ 他今天说什么也得盯着唐宋，把程子尧的工钱给结了不可！ 逼急了他也勉强可以当个阴魂不散的小阿飘！ 司影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三、二、一……起飞！ “呀！易青川你拽我干嘛？……” 小阿飘没能成功起飞，被易青川扯着卫衣帽子，一把揽着腰捞回来了。 “我们不坐那玩意。” 易青川轻描淡写说了句话，转身抱着小阿飘，朝目的地飞。 易青川平时往来于冥阳两界，基本可以瞬时抵达，用不着飞行。 一些法力低微的小阿飘才用飞的，飞行速度介于人类的飞机与高铁之间。 强行的瞬移，或是超出能力的飞行，容易使小阿飘受伤。 因而易青川也不用瞬移，而是带着小阿飘，忽忽悠悠地飞。 耳畔是凛冽呼啸的风声，眼前是快速移动的景物，司影连头发稍都飞起来了。 少年纤白修长的手指，捂住自己的耳朵： “你飞得太快了……” 小阿飘大声抗议：哪有比飘飞得还快的人？ “害怕？” 易青川缓了速度，于风中逗着小阿飘玩。 “还不如坐飞机呢……” 小阿飘叽叽咕咕，少年柔软而清凉的声线，一丝儿不落地飘散在风里。 易青川听见了，将小阿飘抱着转了个身，变成与自己面对面的姿势。 将被冷风吹得冰冰凉凉的少年，包裹进自己敞着的大衣里。 司影额前的刘海，被风吹乱了，不老实地飞扬着。 但再怎么飞，对方在小阿飘脑袋后面，贴着的显化符不掉。 小阿飘得以暂时拥有实体。 风中的少年，贴着易青川的胸膛，微微扭了扭头，蹭了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大型的航班于大年三十的下午，降落于远方的小城。 唐宋在飞机上小憩了一阵，睡着了，睡得不怎安慰。 梦里是满大街追着他跑的金元宝，以及随风乱飞的纸钱和冥币。 唐大记者一个机灵，吓醒了。 惊魂甫定的男人，看着航班降落时，舷窗里映出一脸萎靡的自己。 莫不是中邪了？！ 司影和易青川抵达小城里，唯一的高铁站时，易青川的手机警报又响了。 乌啦乌啦——乌啦啦啦—— 易青川再一次给按了。 小阿飘不安地围着对方左飘飘，右看看，心慌慌。 硬茬子肯定有什么事儿瞒着他！ 唐宋正在机场高速上堵车。 除夕午后的暖阳，倾洒于高铁站内摩肩接踵的人群。 到处都是奔波旅途的行人。 高铁站里人多，飘也多。 有抱着自己的骨灰盒当饭碗，还摇晃得叮当作响的乞丐飘； 有街头表演，把自己的脑袋像投掷铁饼一样扔出去，再捡起来装回去的卖艺飘； 还有不住念叨“有剧本么？高价回收剧本”的黄牛飘； 也有游走于地府法律边缘，专门做阳间人生意的“转运飘”。 司影早在多年前，就听说过这种“转运飘”。 他们专门到阳间，找那种经济状况还不错的人类，作为目标，阴魂不散地跟着人家。一跟好几年，专门把人家的运势、磁场拉低。 第55章 等到对方察觉不对时，再联合玄学大师，天花乱坠的忽悠人家补财库。 然后把人家虔诚供奉的香火钱，跟大师一分，大半装进自己的腰包。 司影最烦这样的飘，不讲武德，不地道。 当然，也多半是由于近年来，阳间经济直线下滑，大环境不好，人们没有余钱供奉祖先了。 连带着阿飘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做生意的破财、打工的失业。 阿飘们在同类之间赚不到香火钱，只好又把注意打到阳间人身上。 司影分别给了乞讨飘，以及卖艺飘两小把香火。 如今的小阿飘，自从得了唐宋的两笔分成收入，已经不算是一个小穷飘了。 他有余粮！ 候车厅总是人满为患，阿飘也熙熙攘攘，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易青川运气好地找了个座，等候唐宋的时候，就把小阿飘抱坐在腿上。 司影今天穿的米白色卫衣，宽松的领口由于在风中赶路，而歪在了一边，露出一侧白皙精致的锁骨。 易青川低头轻嗅了嗅，卡在对方腰间的双手微微紧了紧： “真香。” “干活呢，稳重点！”小阿飘义正言辞地抗议。 还拍打了几下对方的手背： “跟没见过飘一样……” “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飘。”易青川挑逗地答。 第39章 讨薪飘 下午三点半, 唐宋匆匆忙忙赶到高铁站。 一个半小时的短途车，到家后正好可以赶上年夜饭。 彼时，司影飘在餐车车厢, 从小吧台上，那码了一整列的绿茶与气泡水中，扒拉扒拉, 翻找翻找, 挑选自己喜欢的。 小阿飘跟易青川从另一个空间上来的，没用得着检票。 相隔两个车厢之外，唐大记者坐在靠窗的f座, 闭着眼睛开始复盘。 年末这几天, 他去庙里祈福了，也去道观上了香, 还捐了香火钱。 每年一度也例行找了大师, 还阴债、补财库、送冤亲债主。 至于易青川给介绍的那位老祖宗，也一分不少地供了香火，该烧的冥币元宝, 一文不少。 错出在哪呢？ 今天一整天的事儿，都处处透着诡异，让这个四十来岁正当年、阳气十足的男人，一阵阵地脊背发寒。 唐大记者想了想, 拿出手机, 给易青川发了个信息, 措辞挺客气： “小易老师，小唐给您拜年了！能不能请您帮我看个事儿啊？您开价。” 唐宋问得挺严谨。 毕竟易青川是明星，是公众人物，被人扒出来副业搞玄学, 总归有争议。 没想到，几分钟后，易青川的信息就回过来了，答得挺坦荡： “过两天吧，今天接满了。” 唐宋双眼放光，显然对方是能接。 能接就行！ 与此同时，仅相隔两个车厢的易青川，正慢慢悠悠往这边走来。 帽子口罩全副武装，一身黑大衣，酷帅有型。 司影已经来到唐大记者的车厢，就坐在乘务员的小推车上。 小阿飘随着“牛肉饭、可乐、薯条”的一声声叫卖中，这儿望望，那儿瞧瞧。 还顺便跟行李架上、座位底下、座椅靠背上的几个陌生小阿飘，礼貌地打了招呼。 高铁抵达过路站，唐宋旁边的一位乘客下车了，这一站没上来新的乘客。 司影在空着的座位坐下了。 小阿飘侧过身，认真看着唐大记者： “小孙孙，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小孙孙，克扣员工薪水是违反劳动法的。” “虽然，虽然你们做的行业，是不受法律保护的灰色产业，但是会有阿飘主持公道……” 显然，唐宋听不见、也看不见小阿飘。 司影懊恼地垂眸，有一搭没一搭地拿对方桌面的小零食，摆弄着玩。 唐宋面前的小桌板上，有好几样小零食： 可乐、辣条、苏打饼干、锅盔……路上当零嘴的。 司影抽出随身携带的【初级魔术】课本，哗啦啦地翻找某一页。 小阿飘按照上面的步骤，以及刚刚在隔壁车厢里，硬茬子教的小窍门，练习施法。 不一会儿，小阿飘就把唐宋小桌板上的苏打饼干，变成了纸叠的金元宝； 把喝了一半的可乐瓶，变成了个立着的大金条； 还把那吃剩下一半的锅盔，变成了个上世纪寿衣套装里的帽子，土了吧唧，看着怪渗人的。 尽管小阿飘的法力不成熟，只能维持那么一瞬间。 但作为一个好学的小阿飘，司影格外认真，一双灵动明澈的大眼睛浅浅地笑着，乐此不疲。 唐宋难以置信地盯着小桌板，揉揉眼。 再盯一会，惊恐万状！ 他该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 他没吃菌子啊！ 唐大记者飞快地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给易青川发信息： “小易老师，我能不能跟您提前预约下，您有时间了麻烦尽快帮我看看，越快越好。” 十几米开外，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易青川不疾不徐地回了两个字： “可以。” 傍晚5点钟，夜幕微临，随着广播里字正腔圆的报站名声，列车缓缓驶入月台。 这里是唐宋的家乡，一座巴掌大的海滨小城，这些年往来的动车高铁已经不多了，仅有的也只停留一两分钟。 唐宋取了行李，排在旅客的末尾，慢吞吞地下了车。 小阿飘跟易青川从隔壁车厢下来了。 黄昏十分，阴阳交替。 海风裹挟着只有几盏小灯的站台，呼啦啦地，能把帽子吹翻。 吹得出站口那临时维修的金属挡板，也叮当作响。 司影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种环境最适合小阿飘兴风作浪！ 浪到飞起！ 司影一路助跑，一个漂亮帅气的hippy jump，双脚跳上了唐宋的大行李箱。 小阿飘低下头，用力高喊： “小孙孙，你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唐宋埋头出站，快步而行。 小阿飘再次一个360度回旋飘，飞到大记者面前： “大孙砸，克扣员工薪水是要遭报应的！” 唐宋觉着哪里不对头，加快了步伐，快要跑起来了。 小阿飘继续原地连续闪现，滑到对方前两三米的位置： “唐大宋，还钱！” 唐宋的身形忽然定住了，双眼直勾勾地盯向正前方，那眼神儿仿佛见了鬼。 就在前方三米远的位置，他看见了那块夜色里，迎风而立的小站牌。 上面明晃晃的白底黑字f市，不是他的目的地，而是他家乡的前一个小站。 他下错站了！ 唐宋刹那间汗毛倒竖。 眼见那周围的出站口、月台，也陌生得很，全然不是那个他往返了二十多年的家乡小站。 可他刚才听的报站名，听得清清楚楚。 扑通一声—— 唐宋跪下了。 一头拜倒在地，同时发出一声惨兮兮的狂嗷： “老！祖！宗！啊！——” 万家灯火的大年夜，空寂无人小站上的狼嚎声，显得格外惊悚。 司影吓了一跳，倒退了两步，逃跑得嗖嗖的。 于唐宋看不见的站台后方，小阿飘一头撞进易青川怀里。 撞得外套上的毛绒绒大帽子，都呼呼带风。 完蛋，成小怂飘了。 小阿飘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 下一秒，被酷帅有型的青年，得寸进尺地裹进了自己的黑风衣。 与此同时，唐宋颤抖着双手，慌里慌张从羽绒服口袋里，再次拿出手机，继续给易青川发信息。 寒冷与惊恐之下的双手，打不出字，这一次发的是语音： “小易老师，能……能不能让我加个塞，十……万火急，帮我看看……求您了，我是不是，是不是得罪老祖宗了啊……” 易青川于遥远的站台另一端，倚着那被路灯照得猩红的砖墙，简简单单回了一个字： “行。” 唐宋颤颤巍巍地跪在这月台上，给易青川发语音，噼里啪啦诉说了今天出行的遭遇。 说了足有二十多分钟。 说得司影围着小小的站牌，飘了好几圈，自己也觉着有点过分： “把人家吓成这样，哎，我可真不是人。” 不过，小阿飘本来也不是人。 思索了片刻，就心开意解的小阿飘，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眼前。 眼前，硬茬子在肆无忌惮地忽悠人。 易大明星用手机，搜索了“烧香”两个字，而后从五花八门的香案图片上，随手挑了个，截去水印，给唐宋发了过去。 “在问了。” 司影：“……” “易青川你做戏都不做全套，还盗图？连狗仔都敢骗！” 小阿飘没眼看。 第56章 几分钟后，易青川又给唐宋发了条信息： “老祖宗说你欠钱了。” 唐大记者惊恐万状： “没有哇！苍天在上，我给老祖宗的香火都是按时供的，一天都没耽误，我从段云柯那边一收到钱，就换成冥币给老祖宗烧过去了……” 易青川这次也发了句语音。 夜色里带着磁性的好听男声，声线偏冷，没什么语气： “老祖宗说你欠别人了。” 唐宋的身体一点一点地瘫软在地。 片刻之后，唐大记者宛若失去所有手段和力气，打开手机银行app，选择转账联系人：程子尧。 给对方转去了拖欠的工钱：一共六位数，一分不少。 司影长长地松了口气。 小阿飘格外满意，比自己得了香火钱还开心。 …… s市，四室一厅的合租房，程子尧在自己的小卧室，呼噜呼噜地吸着酸辣粉。 没挣着钱、也没有个体面工作，程子尧不愿意回家，大年夜自己过。 余刀今天下午就来了，看望好兄弟。 一会儿从桌子旁飘到床尾，一会儿从床位飘到窗台上。 看着自己兄弟心灰意冷的模样，余刀使劲儿地安慰着： “楚小河，不不，程子尧，你不要气馁啦，你不是说好的，这一局副本就练练手嘛。” “你这个本子不错的，属于后运发达，中晚年日子过得好，福寿绵长，子孙满堂呢！” “几十年而已，一晃儿就过去了。” “等到你90岁出来，你、我、司小影，我们三个就又能到一块了。” …… 说话间，叮咚一声手机轻响，是银行app的短信提示。 有一笔六位数的资金入账，是从唐宋的个人账户转过来的。 “！！！” 程子尧震惊地盯了好一会，又打开银行app，反复确认入账流水和余额。 半晌之后，屋子里发出一声含着酸辣粉的快乐嚎叫。 都喊出了鹅叫！ “看，我就说吧，司小影一定能把钱追回来！” 余刀言罢，与兄弟于虚空中，欢快地击了个掌。 月明星稀的小站台上，唐宋转完了账，心里像是有什么沉重的胆子，一下子放下了。 冷汗也不出了，腰杆也挺直了，走在四下无人的出站口，也不觉着惊恐害怕了。 易青川也没跟人家多要钱，收了个四位数的红包，比平时的市场价，还低一些。 唐大记者也有心情开玩笑了，给易青川发了一大段语音： “嘿嘿嘿，小易老师，您可真灵，刚才我进行了一番自我反省，把我账面都清了清……现在我觉得好多了……您跟我老祖宗的关系，想必不一般吧？” 相隔不足百米的站台，斜倚着红色砖墙的青年，淡淡地打了一行字： “我是你老祖宗的代言人。” 第40章 违章飞行 司影在除夕夜这天晚上, 成功帮兄弟讨回了工钱。 小阿飘格外高兴。 一身轻松地飘在小站台上，准备跟易青川一同回家。 忽然间，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入耳畔： “妈妈！妈妈……” 司影扭头瞥了一眼, 眼见站台进站口的方向，一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铆足了劲地往前跑, 不知道在喊谁。 小女孩跑路的姿势奇怪极了。 动作极慢, 不像是蹒跚学步的那种磕磕绊绊，而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绑住了脚。 “谁家的小孩都不陪着……” 小阿飘低声叨咕，紧接着, 他看见了小女孩周身, 一圈浅白色的光晕。 是宝贝飘呀！ 司影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小女孩每跑一步，脚下似有千斤重。 即便如此, 小女孩仍旧随着进站的人群, 费力地在站台上奔跑。 一边跑一边大叫妈妈。 “中咒了。” 易青川只一眼，就看穿了。 小女孩中的，是无相门那种专门捉小阿飘的邪咒。 黄昏时分, 站台上有几个路过的孤魂小野飘，也看出了端倪。 不由得一齐朝小女孩的方向大喊： 大叔飘：“孩子，快回来，有坏人！” 萝莉飘：“妹妹！别喊你妈妈了, 她不是你妈妈！” 乞丐飘：“小姑娘, 快跑！阳间有人吃小孩！” 但是, 小女孩没有回头。 司影跟着飘了上去，海滨冬夜的凛风，吹得小阿飘身子也跟着哆嗦了一下，连那白色外套上的毛绒绒大帽子, 都跟着抖了抖。 有坏人，司影有些害怕。 但他仍旧朝着小女孩飘上去了。 他要做一个勇敢的小阿飘！ 下一秒，小阿飘忽然双脚离地，整个飘被易青川扛在了肩头。 与此同时，易青川口袋里的手机，今晚第三次传来尖锐的、频率高于20000赫兹，不属于阳间人听觉能够捕捉的警报： 乌啦乌啦—乌啦啦啦—— 跟警笛声一模一样。 小阿飘吓了一跳。 易青川没答，而是随手伸进口袋，按了一下，那警报声就停了。 站台上，一辆省内始发的绿皮车，缓缓地进站。 小女孩的身影，追着一位提小行李箱，打扮精致的年轻女士，朝最末尾一节车厢跑去。 一边追，一边大喊“妈妈”。 十几步开外，一个穿短款灰羽绒服、牛仔裤，中等身材，模样挺普通的男人，背了个斜挎包，朝小女孩和年轻女士追了上去。 右手还高举一个圆咕隆咚的空灵鼓，是法器！ 小阿飘如今眼睛也厉害的很，一眼看出来了： 这个男人，是天师！ 没穿工作服的，便衣天师！ 没准儿是无相门里，黄老爷子的哪一位徒弟，三十几岁的模样，估计得排行十几位了。 多半是郑景的某个小师兄！ 毕竟当今只有无相门，干这些捉小阿飘的旁门左道生意。 嗖！—— 一张小符纸，从易青川手里飞出去了。 司影看清楚了，是红色的！ 虽然小阿飘不懂硬茬子那些五颜六色的符，但小阿飘知道，小黄符多半属于功能类的，不具有伤害性。 当初易青川把小阿飘，捉进俄罗斯套娃时，用的就是小黄符。 小阿飘一点儿也没受伤。 但红色的符纸，是极厉害的，是对付邪师和厉鬼的！ 两秒钟后，小红符的尾巴，化作一道流星般的光芒，笼罩在男人上空。 男人一个跟头摔倒在地，手里圆咕隆咚的空灵鼓，也跟着滚出去了。 有站台工作人员，连忙将人扶起，关切地询问有没有受伤。 男人扑在地上捡回了法器。 这么一耽搁的工夫，小女孩跟着那位年轻女士上了车。 男人一个骨碌爬起来，从另一节车厢追上去了。 易青川将小阿飘放在站台上的长椅，还塞了张浅蓝色的小符纸在小阿飘手里。 是保护符，带签名的。 “五分钟就回来，乖，别乱跑。” 这列车上有坏人，他不打算带小阿飘上去。 “嗯！”小阿飘爽快地点头。 易青川转身前，还一把将小阿飘奶白色外套上的大厚帽子，给扣上了。 纤白清瘦的少年本就脸小，这毛绒绒的大帽子一戴，基本看不见脸了，只剩一双长睫毛的乌溜溜大眼睛，闪了几闪。 “你快走，救飘要紧。” 小阿飘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催促着。 易青川顿了顿，转身跟着那便衣天师上了车。 小站上唯一一班始发的列车，距离开车还有八分钟。 那便衣天师已经坐在了年轻女士的对面。女士身边的位置空着，坐着身体半透明的小女孩。 小女孩翘着两只穿粉红皮鞋的小脚，抱着身旁女士的胳膊，轻轻地喊妈妈。 便衣天师笑得一脸猥琐：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士，跟看神经病一样，瞥了一眼。 哪来的小朋友？ 这趟车的乘客不算多，除夕夜了，没要紧事儿，谁也不赶在这大年三十的晚上出远门。 距离开车还有5分钟。 易青川戴着帽子口罩，自车厢连接处而来，瞥了一眼那便衣天师位置上的号码，而后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冥币。 冥币分分钟幻化成了车票。 “哥，这我的位置。” “啊哦？” 便衣天师看看眼前的青年，又难以置信地掏出手机，翻了翻订票app上的座位号。 “您是12号车厢，这13号。” 易青川好心地指出对方的车厢号。 男人怔了怔，一脸懵逼，起身走了，换了易青川在那女子对面坐下。 距离开车还有3分钟。 第57章 小女孩一对明净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易青川。 半分钟后，小女孩试探着轻轻开口： “哥哥，你能看见我？” “嗯。” “刚才那个怪叔叔不像好人，一直跟着我妈妈。”小女孩小声地说。 “他跟的是你。” 易青川语气冷冷的，不是个愿意耐心哄小孩子的人。 小女孩似乎没听懂，看了看易青川，又看了看身边的女士，而后再次抱住女士的胳膊，像是炫耀什么似的，一双天真明澈的大眼睛里，带着无限的自豪与骄傲。 小女孩笑盈盈地向易青川开口： “她是我妈妈。” “嗯。”易青川应了一声，向小女孩伸出手： “回家吧，换个妈。” “嗯？……”小女孩陷入茫然。 “或者，过几年再来找她。” 青年修长而略显粗糙的指尖，仿佛带着魔力般，小女孩也朝易青川，恍恍惚惚地伸出了手。 距离开车还有1分钟。 “这也没错啊？我不就是13车厢吗？” 隔壁车厢的男人，重又看了几遍自己的座位号，心里犯嘀咕。 再次回到13号车厢时，座位上只剩下对面的年轻女士。 易青川和小女孩已经不见了。 距离开车30秒，易青川牵着小女孩下了车。 司影乖乖地坐在长凳上等他，手里捏着小蓝符，没摘下大毛绒帽子，也没乱跑。 司影知道，那些小朋友挺可怜，投胎失败，被困在了小孩儿模样，困在那段缘分未到的父母关系里，神志不清，丧失判断力。 以至于被心术不正的坏天师拐了去。 直到易青川牵着小女孩回到面前，司影才摘下毛绒绒的大帽子。 小阿飘毫不吝啬地夸赞： “又救下一个小朋友，你可真棒！” 易青川就爱听小阿飘夸他，别的小阿飘不好使，偏得是眼前这个小阿飘。 易青川一手牵着小女孩，一手牵着司影，一人两飘，一同返回地府。 回家路上，司影好奇地问： “今晚是什么警报响？” 今天一同出来追唐宋，易青川的手机警报响了三次，但硬茬子都没理会。 “我违章了，不应该在这切地图。” “……！！！”小阿飘吓了一跳。 司影恍然间意识到，易青川是从自家s市，先跟自己一块到地府，又一同飞到了这里。 地府里随便飞，但作为一个人类—— 易青川不应该在千里之外的人间现身。 这在阿飘的法律法规中，属于定位错误、交通违章。 严重了甚至算得上跨次元肇事！ 但对方干的，都是维护正义的事儿！ 司影想了想，觉得硬茬子无可厚非。 司影是一个护短的小阿飘。 尽管如此，小阿飘还是万分担忧： “那，你会不会被阎罗交通部，或者冥阳公关事物所的那帮老顽固们处罚？” “不会，我是人，他们管不着我。” 易青川答得混不吝极了，言罢，又加了句： “我去年违章了25次。” “……！！” 司影深深吸了口气。 小阿飘心想，得亏易青川是人，不是飘！ 这要是换了会在阳间显形的小阿飘，犯这种错，不得妥妥的被吊销飘行执照！关一百年禁闭！还得重修飘飘交通法…… 幸好小阿飘不会自己显形，飘来飘去无人知。 …… 除夕夜，奈何桥头歌舞升平。 易青川于奈何桥头，将小女孩移交给了小吕警飘，而后便和司影，一同前往余刀家吃年夜饭。 余刀家里格外热闹，早早地备好了年夜饭，等着朋友们聚餐狂欢。 余刀是个热情好客的小阿飘，每年大小节日宾朋满座： 一起上课的同学、关系熟络的骑手、上上个副本里的太奶、上个副本的亲爹…… 司影认识的小阿飘里，谁也不及余刀朋友多、人脉广。 余刀的家，在南方一座大都市的奢华墓园，对应的是地府里忘川区的一处豪宅别墅。 司影站在余刀的家门口——那复古欧式造型的巨大墓碑前，看了又看。 小阿飘发出由衷羡慕的神情。 “跟程子尧说一声，过了年给你搬家。”易青川不带半点儿犹豫地开口。 哪有这么好看的小阿飘，还住骨灰墙上的？ 这是他的飘。 他得让他的飘，也住上这样的大别墅！ 第41章 警飘局 小阿飘垂下一对扑闪扑闪的羽睫, 摇头叹息： “我搬不了家，我的搬家执照，在我上一个副本的爸爸手里……” 易青川听懂了, 小阿飘口中的搬家执照，是墓位证。 迁坟需要上一个墓地的墓位证，省民政厅颁发的。 这种重要材料, 通常由直系亲属保管, 司影在人间，还有父辈家人。 “他们穷得叮当响吧？……” “他们可不穷……他们就住在200公里外的h市，有小洋房, 还有小汽车。” 易青川皱眉, 不穷还给儿子住骨灰墙？ “他们是随机匹配的队友吧？” “嗯，我上一局副本里, 只有程子尧一个固定队友。” 小阿飘生前, 家人待他不好，但出了副本之后，小阿飘就想通了。 他的父母家人, 本来也不是像程子尧那样，与他约定了一同体验人生的队友。 他的家人都是随机匹配，让他刷经验的。 谁想到他这一局没打过去，被大boss段云柯给弄死了呢…… “不是固定队友, 我就干了啊。”易青川一点也不客气。 “你又要干谁？！” 司影急得差点飘起来。 不是说好了, 他好好读书学本事, 学成归来亲自干翻大仇家！ 怎么他前脚一个段云柯没干完，易青川后脚又要收拾他家人？！ 都让硬茬子干了，那小阿飘以后找谁收人头？ …… 大年夜，整个地府张灯结彩。 余刀的家, 格外热闹，小阿飘和硬茬子，受到了最上等的招待。 没一会儿，年夜饭就开席了。 阿飘们的年夜饭，通常是各种口味与造型的香火大餐，有最地道檀香口味的，也有茉莉花、蓝莓、烤肉、山茶、橘子味的…… 还有一些印度香、阿拉伯香等等，来自海外的洋玩意。 除此之外，有阿飘朋友留恋人间美味，余刀还特意为大家准备了：北京烤鸭、西湖醋鱼、淄博烧烤，以及武汉热干面和山城辣子鸡…… “幸好我早有准备，因为这些我也爱吃！” 余刀热情好客招待了好兄弟带来的人类朋友。 对于许多阿飘而言，易青川是他们认识的第一位，能在地府里活生生穿行的人。 尽管有些身赋异能的大天师、大灵媒，可以自由穿行冥阳两界。 但那也不过是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或是剧本市场犄角旮旯的小人儿书里看过。 活的头一次见！ 身赋异能的大灵媒，在阿飘当中，格外受欢迎。 阿飘们总有求人帮忙的时候。 今晚余刀的小客人们，就格外喜欢易青川： 【摇滚乐手飘】：“尊敬的人类，能不能麻烦你，回去的时候跟我儿子说一声，我的房子天花板漏水，漏了六七年了……” 【优雅板娘飘】：“老师呀，去年我在忘川左岸，开了一家肥宅忘忧奶茶店，今年破产了，负债10亿冥币，我都托梦给我孩子三次了，也不见动静，能不能让他给我汇点钱？” 【学霸美人飘】：“小哥哥，我再也不想投胎了，最近在复习考公，每天都认真地刷题，想做一个公务飘，拿铁饭碗，能不能帮我看看，报哪个岗位合适？” 【时尚打工飘】：“兄弟啊，我断子绝孙了，所有副本都没后代给我烧香火钱了，我想打个工，能不能帮我内推个稳定点的工作，奈何桥上当安检员、忘川河里开摆渡船……我都能干，不怕吃苦！” “行。” 易青川真就用备忘录，一一记下了阿飘们的诉求。 “硬茬子可真招人喜欢。” 司影看向餐桌旁，被众星拱月的青年，既羡慕，又五味杂陈。 易青川应付大家时，小阿飘扭过头，望向余刀家那300平欧式复古大客厅墙上，悬挂着的一排战绩徽章。 小阿飘微微出神。 余刀下过很多次人间副本，获得了一整面墙的辉煌战绩勋章，比如： 【最高mvp】从草根少年到“一字并肩王”； 【大慈善家】为百姓减税、万民请愿配享太庙； 【最长寿玩家】之108岁成功耗死所有对手； 【真假少爷】“抱错风波”之拿错剧本选对娘； 【最惨王者】从卡塔尔小王子到津巴布韦难民。 第58章 …… 司影羡慕极了。 他只有少少的体验和战绩。 以至于司影不由得打心底赞叹： “余小刀，你可真厉害！” “多玩几局副本你也会有这些的，我现在已经不感兴趣了。”余刀摇摇头，如实答。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小阿飘和硬茬子去奈何桥头看了烟花。 忘川左岸星河璀璨，万飘蹦迪。 司影仰起头，望向流淌的星河间，无尽夺目的绚烂。 小阿飘自言自语： “真好看啊，我要是去投胎了，就看不见这些了。” 顿了顿，小阿飘懊恼： “不过现在学校里，也只有100年级以上的学生，才可以请假投胎。” “等到那时候，我的仇家们可能大多都不在了，我也没有投胎的必要了。” 想了想，小阿飘转忧为喜： “但是，我的复仇执照快要批下来了，上一次复核仇家名单时，阎罗最高检察院的律师飘说，我写的仇家名单不全，又给了我一张表格，让我又补充了几个人……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有这么多仇家呢，下次副本复盘时，我要好好看看！” 小阿飘必须好好复盘核查一番，生前都有谁搞他？ 谁！搞！他？！ 喧嚣的烟花噼啪声，将小阿飘的声音，隐没得快要听不见了，易青川问身旁的少年： “补充仇人列表，都有谁啊？” “嗯……不告诉你。” “嗯？” 手欠的青年，忍不住轻捏了捏，小阿飘那没一丢丢肉的下巴。 被小阿飘使劲儿地呼扇手掌，给拍下去了。 “我怕你跟我抢人头。”司影如实说。 “我不抢，留给你。” “嗯！” 小阿飘甚是满意。 刚才易青川伸手时，他不经意间，看见对方手腕间仍带着他送的，那枚旧了吧唧的白玉珠手串。 “你还带着啊？……” 小阿飘不好意思地垂眸。 还伸出一根手指头，在那浑圆透明的白玉珠上，轻戳了戳。 是他熟悉的，滑溜溜的手感。 小阿飘又戳了一下，再一下…… 呀！戳到硬茬子的手背了。 小阿飘迅速地把手收回来，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装无辜。 易青川答得轻描淡写： “嗯，带几十年，出副本的时候随葬。” “……！！你可得了吧，到时候你早不记得我了，唉，人类的记忆总是跟监控器一样，没几年就刷新了，这也是我不乐意玩剧本，尤其是情感类剧本的原因，要是纯做任务还勉勉强强……” 司影噼里啪啦说着话，说到最后一个字，被易青川抵在那忘川左岸、忘忧奶茶店的小破店面后。 易青川没给对方任何犹豫机会，吻上去了。 “唔……快放开我，我不玩恋爱本！”司影挣扎。 “不跟我玩，嗯？” 从少年两片温软清凉的唇瓣，抬了抬头，易青川确认般地，对上那对明闪闪的大眼睛。 “嗯！” 司影用力点了点头。 易青川没客气，再一次低头吻上去了，这一次吻得用力了些，亲得小阿飘有些喘不过气。 突然间—— “易！青！川！” 一声大吼，打破了流沙般星空下的旖旎。 易青川没舍得放下怀里的少年，而是循着那个男声的方向扭头。 一下子便看见了穿警服的中年男人身影。 马警飘。 易青川皱了皱眉，懒得打招呼。 “哎呀，你你你……我就说你谈恋爱了，老牛他们还不信，你谈恋爱，就好好找个副本里的人类谈……怎么能、怎么能……” 马警飘捂脸说了一半，一个大喘气： “怎么能嚯嚯这么好看的小阿飘呢？！” “谈恋爱犯法啊？” 易青川直接怼。 怼完老马，又忍不住用指尖，轻碰了碰小阿飘色泽淡粉、柔软的唇。 他就喜欢这个飘，就要跟这个小阿飘谈。 “快别闹！” 司影推开手欠的硬茬子。 小阿飘立正站好，仪容得体、神情端严，向来者规规矩矩鞠了一躬： “马老师。” 马警飘是他在万星飘飘学院，【战斗飘进攻术】这门课程的老师。 谁谈恋爱被老师抓包不害怕啊？！ 他们小班里，只有二十几个小阿飘，马警飘都认识。 “是你呀，司影小同学。” 马警飘笑呵呵，严肃老大哥秒变慈祥老父亲。 不过这股慈祥劲儿，只在看小阿飘时维持了一秒，转向易青川时，老马继续骂骂咧咧： “你小子知不知道，整个忘川州分局的警飘，全体出动找你呢！连旁边奈何州、三生石州都惊动了，老杨局长二十分钟前，刚骂完人！” “哦，不就违规了么。” 易青川答得吊儿郎当，这事儿，他熟。 马警飘一听急了，作为800年交情的老大哥，这事儿他必须跟对方掰扯明白： “还'不就违规了'？！易青川，你觉着这是小事是不是？没错，在咱地府这边，可能是小事，你知不知道在阳间，你，你，你……上热搜了！” 易青川挺淡定。 只有马警飘自己给自己说得两眼一黑。 “我给你看看啊……” 马警飘说着，拿出冥网飘飘机。 近二十年，马警飘学会了翻墙上网，闲着没事儿就在办公室，连阳间的外网。 不错过每一条娱乐圈新闻。 “你看看这条，你在高铁上都让人拍照了！” 司影也好奇地飘得高高，凑了上去。 呀！小阿飘吓了一跳。 大年初一的凌晨，易青川的大名，占据了好几条微博热搜： 【十八线小站疑似偶遇易青川】 【易青川除夕夜独自旅行】 【易青川高铁上完美侧颜】 …… 马警飘翻动手机，每一条热搜底下，评论如潮： “没想到我过年回老家，在家门口追了个星。” “可他应该在他自己家啊，有私生从《十七言》剧组跟回来，他杀青后就没出门。” “这不是他吧，可能是长得像的路人？我朋友铁路系统的，没查到他出票。” …… 易青川确实违规切地图了。 但硬茬子一点也不在乎！ 反倒是马警飘，急得团团转： “你要完了你，易青川，你是不知道，杨局刚才这一顿发飙啊……” “我这么火啊？” 易青川笑得吊儿郎当。 “你何止火，你这是冥阳两界都要火！” 马警飘说得掷地有声、滔滔不绝： “就刚才，冥阳事物管理局的人，找杨局来问，那几个看见你的粉丝，需不需要进行强制洗脑、记忆重塑，要的话得提前喊他们一百多个技术飘、码农飘，来加班……这大过年的，飘都放假了……” 易青川撇了撇嘴：“多大点事啊，去年不也……” “还提去年？！”素来好脾气的马警飘，也窜得老高： “那不也老杨给你摆平的吗？去年冥阳事物管理局、冥阳关系公关部、阎罗交通部，多少人加班加点紧急开会，你忘了？” “去年你追踪个无相门弟子，护照没有、签证没办、航班没出，上午国内剧组拍戏，下午就直接空降海外，这不闹呢么……青川，不是我说你啊，这事儿你干过多少回了……” “老马，马哥……”易青川拍拍对方肩膀。 “说啥也没用！杨局喊我来找你。” 马警飘别看平时，也受点小恩小惠，抓飘时睁一眼闭一眼，体制内拿钱办事…… 但涉及到严肃情况，偶尔也能做到铁面无私。 嗖嗖—— 听说要见警飘局局长，司影转身要溜。 小阿飘上次在《十七言》剧组，用飘飘遮眼术，给姚夜弄了个小车祸。 当时就有好几位警飘，出警抓他。 后来他被易青川给抓走，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也不知道警飘局，还抓不抓他？…… 小阿飘禁不起查。 谁想到，司影一个原地起飞，没能跑脱，被易青川一把牵住了手腕。 司影急了：“哪有去警飘局接受审查，还得带个挂件的……” 易青川：“那不叫挂件，叫家属。” 第42章 爆马啦！ 易青川说完, 头也不回地牵起小阿飘。 忘川南岸分局，位于忘川河岸，一艘巨大的白色游轮上。 大游轮气派、豪横, 常年停靠岸边，听说要是千年难遇的大案，也能嗖地一下飞上天。 不过大多数时候, 气派严肃的大游轮上, 都张灯结彩，装饰得跟个度假区水上大饭店似的，偶尔逢年过节, 还还派出小帆船, 参加个忘川河上灯光秀表演。 第59章 警飘们的业余生活挺丰富，做物流、炒冥币、教书、开茶楼, 副业五花八门。 易青川将小阿飘放在船头, 能看见水面灯光秀甲板上，还从口袋里拿出几枚香火做的水果糖，塞给小阿飘, 才进舱。 临走时交代马警飘，照顾小阿飘。 事实上，好几位警官，都自发地愿意照顾小阿飘。 罗警飘：“哟, 青川, 好久不见, 你哪带回来这么好看一小朋友啊？” 胡警飘：“这你新救回来的小阿飘啊？怎么无相门现在不光抓小孩儿了，还抓美少年了呢？” 马警飘：“小胡，别瞎说，我跟你们说, 谁都不许吓着了这弟弟，要不然青川一会出来，得跟你们没完……” 司影跟几位警飘哥哥，礼貌打了招呼，而后一动不动乖巧坐着。 模样精致又安静的少年，像是摆在商场展台、防尘罩子里的水晶娃娃。 水晶娃娃心里默默地嘀咕： 他才不是小朋友，他都活过一辈子了呢！ 忘川南岸分局的警飘们，不同于寻常贴个告示、发个通知的小片警。 这里的警飘更接近于人类的刑警。 都是从各大州顶级飘飘警校，选拔出修为最强的那一批战斗飘，随便派出去一个，都是六界仙魔战场上的主力打手。 这些警飘们平时打交道的，也要么是穷凶恶极的厉鬼飘，要么是沾了人命的通缉飘。 极少有机会见到，像司影这般，模样精致又乖巧的小阿飘。 一时间，大游轮上的警飘们，呼啦啦全围上来了。 还有年轻的小警飘，拿来一盒五颜六色的漂亮小香蜡，给小阿飘吃。 司影道了谢，乖乖地一边吃香蜡，一边回答警飘哥哥们，双眼放光的八卦。 易青川噔噔噔地上了游轮三层甲板。 那间古朴陈旧的办公室里，身穿制服、佩戴肩章，微微上了年纪的男人，正气呼呼地打着电话。 是那种几十年前的老式电话机。 男人须发微白，腰杆却挺得笔直，此刻正生气地用那骷髅头笔筒，将桌面拍得啪啪作响。 “杨局。” 易青川敲敲门，进来了。 办公室里的男人放下电话： “嚯，浪够了，知道回来了啊？” 老局长近年来，不知道跟哪个年轻飘，学会了阴阳怪气。 “那我走？” 易青川笑笑，作势就要出门。 把老局长气得胡子吹上了天花板： “易青川！不要觉着你现在是人，地府的法律管不着你，你就给我肆无忌惮的违规！” “是，没错，你执行任务，你打击飘贩子，你好牛啊！你是大英雄！大英雄就可以随便穿越冥阳两界了吗？你知不知道，违反空间交通法则、触发bug，打破人类认知，后果有多严重！” “我这不是一时忘了么。” 易青川也不是见谁都怼、见谁都干，遇见了尊敬的长辈上级，也会嬉皮笑脸说上几句软话。 “忘了？！” 老局长那飘在胸前的胡子，又吹起来了： “那警报响的时候你没听着？预警部门给你发了三次警告！你呢？你我行我素、不当回事、一意孤行、自以为是！怎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 “这叫藐！视！法！律！”老局长啪啪拍着办公桌。 “要不，您象征性的扣我点功德分？” 易青川双手撑着老局长大办公桌的桌沿，笑着讨价还价。 杨局：“还象征性的？！！” “你是一点也不知道悔改啊！易青川，我跟你说，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你现在在阳间跳定位了，你还是个公众人物！要是有人深扒你怎么解释？就在此刻，当下，有多少冥阳关系事务所的技术飘，在加班加点接你的锅！” “那，我请他们喝忘忧飘飘汤，孟婆牌的。” 老爷子宛若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手指头使劲儿，将那老旧的檀木桌面，扣得砰砰作响： “你就会请客吃饭，啊？你成天跟着小马他们，贿赂同事！公费恋爱！不学好！” “我看就咱船上那几个，私下里动不动喝酒吃饭，哪来的钱？都八百年没投胎了，没个子孙后代，一个炒币哐哐赔钱，一个茶楼使劲儿破产，你跟我说说，他们哪来的钱？” “你在阳间给烧的吧？！……我告诉你易青川，从现在起，你就给我滚回阳间，一年之内，不准回来！” “那不行。” 易青川没解释，听见罚他一年不许回地府，不乐意了。 “怎么就不行了？你本来就不该回来，你是人！你在执行阳间副本任务，八十年都不该回来！”老局长火大。 易青川也不着急，没个正行儿，长腿一迈，直接坐上了老局长的办公桌： “这还给我驱逐出境了呗？我不回来老婆投胎了你给我找去啊？” “你能不能有点正事！”老杨局嗓门再次提高八度： “你这次现身的高铁站，那个城市对应的，是三生石州黄泉分局、老侯负责的辖区！……你有你自己的辖区，你上别人哪插一脚，算咋个回事？” “那，我一会儿上黄泉分局自个首？”易青川笑了。 “哼！”老局长瞪眼睛。 易青川耐着性子，跟长辈讲道理： “老侯在这局副本里，今年79，马上80了，这80年他都没想起来，他这趟任务目标是啥，合着我在他的地盘上，遇见了飘贩子拐小阿飘，我还不能搭把手救一下呗？” “呼！……”老局长吹胡子。 易青川气势上丝毫不输： “老侯这趟副本80年，这都进icu，眼看要走了，没记起来自己是谁，黄老爷子没抓住，小阿飘没救一个，还犯不少事……听说当个小官，行贿受贿进去了，坐了十年牢，功德分一点儿没涨，还哐哐往下掉……一准儿是你们上面给人家孟婆汤配错了，你等着吧，看老侯回来，怎么跟你们掰扯！” 老局长会拿架子唬人，易青川还真就不买这个账，说完一个利落起身要走，还一字一顿扔下一句话： “我三个月不回地府，就三个月，多一天不行。” 言罢，留给老局长一个酷帅洒脱的背影。 老杨局长气得想砸东西，一看办公桌上、手边，一水儿的古董： 老邻居留下的上古金缕玉衣甲片、1800年前出土的绝版竹简、时下流行的顶奢限量版彼岸花绅士帽……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精密仪器，比如：警情通报仪表盘、自动调频式老檀香对讲机…… 全是贵重物品，气急了哪个也舍不得砸。 最后，火冒三丈的老局长，一把将自己的脑袋揪下来，飞起一脚揣向易青川走出的舱门。 砰的一声—— 脑袋重重地撞上门框，弹了回来，弹出舷窗，直直坠入船底的忘川河中。 紧跟着，又“嗖”地一下—— 飞回甲板，飞进了办公室的窗子。 老局长拎着脑袋，抖了抖水，给自己重新装回去了。 嗯，血脉通畅，气定神闲，全身都舒坦了。 得亏他1800年前的上上个副本，是个古代被满门抄斩的砍头飘。 “！！！……” 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甲板上，司影一晃神儿，吓了一跳。 小阿飘揉揉眼，觉着自己可能看错了。 刚才听着舷窗里，动静挺大，里面的俩人好像吵吵起来了，小阿飘怕怕的。 身边热心肠们的警飘们，连连安慰小阿飘： “没事儿，没事的，老杨和青川他们俩，一见面就这样，八百年都这么过的。” “可不么，都是为了正事，青川在外面执行副本，哎，你是不知道老杨有多惦记，一天到晚这个念叨啊……” “青川以前很少回来，这些年我们都觉着挺寂寞，一天天的，度日如年，哎，这局子里，只有他和老杨吵吵才热闹。” 司影眨着一对茫然疑惑的大眼睛，竖起耳朵，认真听了好一会儿。 小阿飘懂了！ 不多时，易青川就从那三层的甲板上，下来了。 …… 小阿飘和易青川回到岸上时，天色蒙蒙亮。 大年初一，忘川两岸依旧群飘狂欢、万飘蹦迪。 站在视野最佳的奈何桥观景台，司影垂眸叹息： “原来，原来……你是警飘。” 小阿飘知道了易青川的身份： “原来你下副本是去执行任务、做大事的……虽然从前我也觉得，你肯定是个大人物，但我没想到你是警飘……” “对不起，早就应该跟你说。” 一向吊儿郎当、没个正事儿的青年，难得正经地，将小阿飘抱坐在腿上。 亲亲唇角，碰碰耳垂，认真地与怀里的少年对视。 司影胡乱挥开对方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一双长睫毛的大眼睛，于午夜流光下，扑闪扑闪的。 第60章 小阿飘正色问： “你这一趟的副本任务，是拯救更多被做成牌牌儿的小阿飘吗？” “嗯……还有抓到做牌牌儿的幕后主使，黄老爷子，彻底端掉无相门。” “唔……”眼前的少年沉思不语。 硬茬子是干大事儿的，当人的时候不是个普通人，当飘的时候也不是个普通飘。 是大明星、是警飘、是大天师、是战神，要是哪天对方跟他说，自己的真身是那块忘川河边矗立的三生石…… 小阿飘都信。 酷帅有型的青年，修长的手指捏了捏少年清瘦的脸颊： “易青川正式向家属坦白，我是公务飘，警号2602，从警815年，天眼飘飘网可查，我的警飘证……投胎之前让老杨没收了。” “怎么就家属了，我不是你家属！……” 小阿飘不服气地辩解，张牙舞爪，快要从对方腿上掉下去了。 “冥婚以后，就是了。”易青川逗着眼前的少年。 小阿飘更炸了：“谁要跟你配冥婚，还大明星？公众人物？封建余孽！你等着塌房吧！” 易青川笑了：“我一辈子塌不了。” 小阿飘怔了怔，明白了。 可不塌不了么？大明星大影帝单身人设屹立不倒，私底下跟小阿飘谈恋爱。 说出去谁信？！就说，谁信！！！ 小阿飘自言自语般小声嘀咕： “封建余孽、无证抓飘、公费恋爱、不是好人！怪不得上次问你证件，你没有……” 想当初，小阿飘被硬茬子抓住，封进俄罗斯套娃时，就想诈对方证件来着，结果对方拿不出来。 原来是被杨局没收了。 没！收！了！ 这是一位无证执法的警飘！ 第43章 孟婆汤过敏 黎明将至, 忘川两岸，欢庆了一整夜的阿飘们，也终于各自休息去了。 观景台前, 小阿飘问易青川： “你是不是有一段时间都不能再来这里了？” “嗯，三个月。” 小阿飘掰着手指头，换算阴阳历的日子。 由于杨局长的禁足, 至少到清明节, 易青川都没法再来地府。 小阿飘原本还想着，清明节带易青川去万星飘飘学院，看实验室新培育出的五彩彼岸花。 差不多到清明节前后就要开花了。 “我在上面看看风水, 给你找个大房子。” 给司影换个新家的事儿, 易青川打定了注意。 哪有这么漂亮的小阿飘，天天住骨灰墙上的。 那简直不是飘住的地方！ “算了吧, 别忙我的事了, 《十七言》杀青了，你回去让又哥给你找找新电影拍……过几天我也要上课了，以后我会去看你。”小阿飘答。 易青川重又捏了捏少年没二两肉的脸颊, 没说应，也没说不。 一同排队过奈何桥安检时，司影问： “你这一局副本，有约定好一起的队友吗？” “有几个其他分局的警飘同事。” “给我讲讲他们呗？” 司影挺想了解硬茬子相关的人和事儿。 随着奈何桥上, 缓慢移动的飘群, 桥上唯一的人类青年, 一改往日混不吝的气质，低低叹了口气。 这是易青川第一次说起自己的队友： “有一个奈何州无量分局的，与我同一年进的副本，前年跟无相门黄老爷子的二徒弟斗法, 中招了，车祸，出副本了。” “另一个彼岸州天堂分局的，可能来的时候孟婆汤过敏了，精神分裂，住院了。” “还有一个早几十年进来、三生石州黄泉分局的前辈，孟婆汤喝大了，来了80年，没想起来自己这趟任务目标。” “除此之外，有个望乡州的同僚，孟婆汤配比错误，被策反了，现在是无相门黄老爷子座下弟子。” …… “！！！”司影惊讶得合不拢嘴。 合着都是孟婆汤惹的祸呗？ 这食品安全和质量有待提高啊！ 喝汤有风险，投胎需谨慎！ “……我觉得这也不比我的剧本强。”小阿飘由衷地感叹。 虽然小阿飘这一局副本，只有程子尧一个固定队友，其他遇到的人，都是随机匹配的。 但至少，程子尧自始自终，都没有背叛过小阿飘。 “那，嗯……你的剧本里，有跟其他人类的感情线吗？” 小阿飘措辞了好一会，才扑闪着一对小刷子一样的长羽睫，问。 “最开始有几条，没过审，上面说，带公务下副本，不能有感情线……之后被老杨全删干净了，支线也一个都不剩，跟我说，让我好好干活，别跟人搞对象。” “……”司影想了想，给予了一份十足中肯的评价： “你可真不听话。” “我挺听话的，没跟人搞。” 易青川说的是实话，确实没跟人搞，跟小阿飘搞来了。 …… 与小阿飘分别后，刚回到家，易青川的手机上，就收到了来自他经纪人——申又的好几条信息。 申大经纪骂骂咧咧，自家这个身赋异能的小艺人，又他妈玩跳定位！ 还让人家路人拍到照片了！ 这大过年的，他们又哥在老家陪父母过年，也不得消停。 “易青川，你说说你啊，一个公众人物，现在出远门不打招呼了，也不报备了，连车票都不买了，你这是对你们易秒快递物流系统不满足，想把铁路系统也整你家去呗？” “我自驾游，哥。” “你自驾，你告诉我怎么驾人家高铁上去的？啊？” 申又气得想抽人，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忽悠起他来，连草稿都不打。 易青川笑笑，给他又哥拨了个电话。 深夜跟老杨局长大吵一架，又让他经纪人一顿骂，易青川也不当回事。 电话里，闲来无事，还跟他又哥东拉西扯了半天，最后还给他又哥家里一众亲朋拜了个年。 …… 地府里的春节，没那么多假期，几天之后，司影就返校上课了。 连续上了几天【地府经济学之穷飘飘与富飘飘】，司影终于等来了自己最喜欢的【初级魔术】课。 课上，司影学会了一项新技能——鞋底的心跳。 施法技巧：用鞋子模仿脚步声。 施法目标：独居的人类。 施法环境：安静的夜晚效果最佳。 施法效果：起到恐吓、威慑的作用。 书页底部一行，特意标注了红色醒目的提示： 当脚步声逐渐与对方的心跳节奏重合时，可能会引发重大的后果：如造成目标人惊恐、精神失常、甚至死亡的风险。 俗称被吓死。 这门课上，美丽优雅的女教师，是忘川、奈何、三生石三大州著名的疗愈师、命理师、塔罗师、灵学家、心理学家。 “同学们，老师现在给大家发放道具鞋，女同学可以使用高跟鞋，男同学可以使用皮鞋，老师在讲台上，还放了一颗仿制的人类心脏模型，大家可以模仿它跳动的节奏，进行练习。” “不要担心，这只是一个小把戏，你们的法力不会造成任何人的精神困扰或死亡……” 小阿飘们摩拳擦掌。 司影感兴趣极了，毕竟他才上一年级，能学的法术有限。 小阿飘只能暂时用这些小把戏去复仇。 在上一节的【合法复仇：向副本违规行为大声say no！】课程中，老师说，他的复仇申请已经通过了审批。 大约正月十五前后，就会颁发复仇执照。 司影格外期待。 到时，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去找段云柯复仇，而不用担心做得太过火，成为警飘们的抓捕对象。 课堂上，司影被分到了一双崭新的，男士尖头皮鞋。 顶级学府不简单，教学水准优秀的同时，老师会将每一个小阿飘，都哄得开心。 教室里，阿飘们的交头接耳中，不时传来老师情绪稳定的指导： “姜朵朵同学，你的节奏听起来有些心律不齐。” “厉小剑同学，不要用鞋底拍同学屁股哦，这不礼貌。” “余刀同学，不要把皮鞋拍在自己脸上哟，会受伤的。” “啊！凌酒同学，请把你手里的心脏道具放回讲台，那是一颗仿真心脏，不是解压玩具，你快把老师的小心心捏碎了……” …… 于老师和同学们的吵闹下，司影与小同桌凌酒配合，用皮鞋将鼓点打成了一段交响乐。 小阿飘新技能get！ 距离大仇得报，又近了一步。 …… 几天之后，司影去了趟阳间，看易青川。 司影有些惦记这个孤独的人类。 尽管实际上，易青川的性子其实一点都不孤独。 有事儿做，有钱赚。 春节小长假里，易大明星难得地待在家。 第61章 年后他有个演出，这些天来，在家练习曲子和舞蹈。 偶尔开车到郊外，以及附近几个城市的墓园，给小阿飘寻找合适的新房。 闲暇时，又把除夕夜那天在余刀家，几位阿飘客人托他的事儿给办了。 …… 司影来到硬茬子家的第一晚，易青川就带小阿飘去逛了热闹的超市。 琳琅满目的年货一应俱全，易青川推了辆小推车，身边走着个身体半透明的，穿白色羽绒服的少年。 今天出门，司影规规矩矩地走着路，没用飘的也没用飞的，像个正常的顾客。 除了旁人看不见。 不过这份儿正常，只持续到毛绒玩具区。 今年的流行款年货玩具，是一只硕大的金元宝！ 金元宝有半个等身抱枕那么大，毛绒绒的，手感好极了。 在地上站了一小会儿的小阿飘，终于忍不住，一头扎进那一整排货架上的毛绒金元宝里。 温暖而舒适的触感，包裹着瓷娃娃般的漂亮少年，那体验好极了。 司影想，他要是真有这么大的金元宝，那他做梦都能笑醒。 小阿飘可太喜欢金元宝了！ 小阿飘仗着身体是透明的，外人看不到，尽情地在金元宝堆里打滚。 易青川上前，跟着一起闹，又拿了两只大金元宝，把小阿飘整个身子，给盖住了。 司影得以如愿埋进了金元宝里。 远处，两个穿长羽绒服，戴毛线帽，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了的女生，悄悄地一边观望，一边举起了手机。 “那不是易青川吗？戴着口罩看不清，是不是？” “好像是诶！没错，就是我川哥！” “他逛超市怎么还看毛绒玩具？平时也没见他逛过超市啊……” “过年了，这是要给谁买礼物吗？” …… 陪小阿飘尽情玩闹了一阵，易青川把对方整个飘，从玩具堆里捞出来，而后给挑了一只看起来个头最大、最漂亮、手感最好的毛绒金元宝，放进了购物小推车。 顺便把小阿飘也拎了进去。 尽管司影是个成年男生的身形，但身材瘦弱纤细，即使穿着羽绒服，也能轻松坐进超市里的手推车。 怀里还抱着一只大大的金元宝。 路过零食区，易青川挑了一些小阿飘喜欢的小零食： “芒果干！我喜欢陈皮，也喜欢无花果……我想带一包水果糖给余小刀，他最喜欢水果糖了。” “好。” 一人一飘小声交流着，不一会儿小推车里的零食，就堆成了小山。 尽管远远地看上去，只有易青川独自一人，戴着耳机和口罩，在超市购物。 擦肩而过时，偶尔能听到几句小声的交流，像是在跟谁发语音。 远处的货架前，两个粉丝女孩瞪大了双眼。 她们眼里的易青川，属于那种痞帅、硬气，又有着那么些混不吝的一个酷哥偶像。 怎么也想不到，还带逛超市买毛绒玩具和小零食！ 非但买了小零食，甚至还在一款小熊图案的睡衣货架前，站了好一会儿！ 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语音商量。 最后选了一款真丝面料的清爽帅气款式。 看不见的身旁空地，司影坚定地指向藏蓝色修身男士睡衣： “我不要小熊睡衣，我要这个款式。” “这个穿起来没有小熊款舒服。” “不重要，我要像个成年飘！”小阿飘将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 “要不然，我怕有人发现你跟我在一块，举报你违法犯罪。” “……” 阳间的春节小长假还没结束，当晚，易青川的大名就再次高高地挂上了微博热搜。 成为新春假期内娱流量第一人。 一连三条相关热搜，后面都带了个火红的“爆”字： 【易青川疑似恋情曝光】 【易青川逛超市买零食毛绒玩具】 【易青川睡衣不是自己尺码】 话题下，有粉丝课代表将热议内容，总结成一句话： “易青川绝对恋爱了！” 第44章 同居证据 粉丝们一一列举出易青川可能谈恋爱的证据： “他最近天天带着那个红绳的白玉珠手链, 我就觉着不对劲！” “那手链根本就不是川哥风格！” “抱枕、零食、睡衣，显然也不是给自己买的啊！可能不只暧昧期，这是要同居的节奏啊！” “没准儿是过年, 亲戚家表弟之类的来小住呢！” “他哪来的亲戚表弟……” 当晚，易青川的大名高高地挂在热搜上。 意料之中，没一会儿, 就再次接到了自家经纪人的电话。 申又气得急头白脸。 春节七天小长假, 他家艺人上了两回热搜！ 可真不让他踏踏实实过个年。 申大经纪不由得想起十年前，自己大学刚毕业，白天打零工、晚上做家教, 被他们老董事长易三伯, 捡到了身边。 易三伯给他工资开得高高的，就一个要求：带好他们家小孩。 现在申又总算是明白, 易三伯他家这小子, 可真不好带。 越长大越完蛋！ “我这明天就回去了，易青川，你出门好歹跟我说一声啊！” “说了你陪我逛超市啊？” “行啊, 那就逛呗。” “那咱俩逛超市，让粉丝拍个买毛绒玩具和零食？” “……” 申又气得差点没挂了电话。 就非得买毛绒玩具和零食啊？那玩意就不能网上买？ 他家这小子，自来就是这么一副混不吝性子，反正说啥人家都听, 听完了依旧我行我素。 既不当回事, 也不改。 这世上好像就没有什么, 易青川特别在乎的事儿。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易青川倒也没再惹事，除了每天上午到小区的健身房锻炼之外, 也没再出门。 小阿飘住在他家。 正月初十那晚，唐宋从老家回来了，约了见面。 说是要好好感谢小易老师，给自己跟老祖宗之间的合作牵线。 尤其是除夕夜，在高铁站那一卦，更是让自己得到了提点，愉快地过了个好年。 易青川不乐意搭理这人。 不过前几日，小阿飘提了一句，说是年后等小孙孙回来，若是对方不再克扣程子尧的工资，小阿飘还愿意继续与对方合作。 毕竟这位小孙孙，能帮程子尧赚钱。 易青川答应了，直接给唐宋发了个定位，见面地点就约在了自己家。 当晚八点钟，唐宋一下火车就来了，提着大包小裹的家乡特产: 小鱼干、生鱼片、鱿鱼丝、咸鱼干……说是孝敬小易老师和老祖宗。 彼时，小阿飘在大别墅三楼的浴室洗澡。 司影是一个爱干净的小阿飘。 尽管作为一个飘，洗澡属于可有可无的事儿，无非也就是雨天雪天，沾染些露水灰尘。 但小阿飘只要条件允许，就会每天洗澡。 彼时戴着防水耳机的小阿飘，忘我地听着歌，花洒的流水声，有些大。 一楼喝茶的唐大记者，竖起了耳朵。 唐宋是一个专业狗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这是唐宋第一次来易青川家，但这第一次，他就觉着不对劲儿。 易青川的家，干净、空旷、极简，这些都很复合他的人设，但是—— 那餐桌上的话梅糖小零食、衣帽架上的小黄花渔夫帽，以及沙发底下的小熊棉拖鞋…… 尤其是客厅那一整面的落地窗前，秋千椅上那毛绒绒、软乎乎，一看就在心底里想rua的明黄色金元宝大抱枕！ 结合近几日的热搜八卦，让近乎职业病的唐宋，双眼放光。 不过唐大记者想了想，没多一句嘴。 他和易青川，不算特别熟。 直到楼上浴室的花洒声渐止。 司影飘出浴室时，身上擦了个半干，将易青川那件手感不错的深色浴袍，斜斜地披在肩。 腰带松松垮垮地一系，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腿，以及一侧的精致锁骨。 楼下客厅的灯亮着，没想到小孙孙这么快就到了，司影微怔了怔，将已经抱在手里的吹风机，又放回了原处。 司影飘飘悠悠地来到楼梯口。 洗得白白净净的少年，好奇地扒着旋转楼梯的扶手，朝下观望。 啪嗒—— 额角发梢上有水珠，轻轻地滴落在木楼梯上。 楼下客厅，耳聪目明的唐大记者，耳朵微动了动。 小阿飘也没在意。 反正除了易青川之外的人，也看不见他。 裹着浴袍的少年看了一会儿，继续往下飘，谁想到，刚飘到一层半的楼梯转角，易青川起身大步上来了。 一把将挂着一半浴袍的少年，扛在了肩头。 第62章 紧接着就往卧室走。 “哎呀，你别碰我，我没穿衣服！” 小阿飘发出大声的抗议，他身上还都是水。 易青川把怀里的少年放下来，裹着浴袍吸了吸水，又拿大毛巾，把对方露在外面的两条小腿擦干。 还顺手拿了吹风机。 易青川才不在乎别人是不是发现，他家里还有其他人。 不，其他飘！ “知道有人来还不穿衣服？” 吹风机呜呜呜地吹，青年说话间，还顺手轻戳了戳小阿飘于水汽蒸腾下，微微泛红的小脸儿。 司影不服气：“反正他也看不见。” “看不见也不行。” “你可真不讲理，下回我浴袍都不穿就出来跳舞。” 司影扬起被吹得半干的小脑袋，暖黄色的吊灯光影，映衬得眉目如画的少年，撩人极了。 唰—— 下一秒，易青川一把就对方的浴袍扒下来了。 “？！！”司影吓了一跳。 对上的是不正经的青年，眼中痞坏痞坏的笑： “现在跳。” 他想看，爱看！ “……”司影气得想咬人。 二十分钟后，易青川从楼上下来时，没说一句废话，继续跟唐宋聊合作。 期间唐大记者请求，帮忙给老祖宗带个话： 自己保证再也不克扣程子尧的工资，请求老祖宗年后再赐线索。 大沙发上，隔了两个位置看不见的地方，穿一身暖橘色卫衣的安暖少年，衣冠整齐，发梢蓬松，笑盈盈地端坐待客。 仿佛还经过了一番慎重思考之后，认真点了点头。 整间大别墅空荡荡的，那楼上更是安静极了，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开灯。 仿佛掉根针都听得见，根本不像有人的样子。 如果忽略刚才的吹风机呜呜声，以及易青川从楼上下来之后，衣领袖口间莫名的点点水渍。 唐宋觉着，或许是粉丝们过于敏感了。 易青川的家，除了有几件看起来与他的风格喜好，不怎么相符的生活用品之外—— 没有任何谈恋爱的动向。 而且风格喜好这玩意，谁又能说得准？ 谁又了解谁？！ 现在的互联网粉丝，真是人均捕风捉影小能手，凭着一丁点蛛丝马迹，一个个都说易青川谈恋爱了！ 谈了个鬼？！ 正月十五，易青川有个外地的晚会演出，提前两天去彩排了。 那几天刚好赶上小阿飘学业繁忙，没怎么来他家。 临走的前一晚，易青川给对方上了个香，报备了行程。 香火袅袅的深夜里，还与小阿飘隔空聊了一会儿天。 司影大方地向对方展示了自己的复仇执照。 以及复仇执照内页里，一长串的仇人名单列表。 就在今天，他的复仇执照经过了州府上报、阎罗殿审批，层层高官签字，终于颁发下来了！ 加盖阎罗政府公章的！ 小阿飘格外激动，他可以合法、合情、合理地，找他的大仇家复仇了。 不用再因过失伤人，而受到警飘的追捕。 不过，在执照复核期间，经过阎罗殿最高机构的审理，他的复仇名单，被系统添加上了几个名字。 是意料之外的名字！ 原本小阿飘的复仇申请书上，只填写了段云柯一个人。 小阿飘是被段云柯害死的。 而如今，看着自己仇人列表上多出来的几个名字，小阿飘陷入长长的沉思。 二号仇家姚夜； 三号仇家孙天仪；四号仇家孙天岳；五号仇家连启航；六号仇家李翠娥…… 嗷！司影两眼一黑。 这都是谁？！ 谁来告诉他，小阿飘都招谁惹谁了？！ 除了姚夜，他一个也不认识。 莫不是系统出错了？ 不过，官方却在姚夜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重重的五角星。 连头号大仇家段云柯，都不配拥有的五角星！ 司影是第一次复仇，没看懂，拿到执照时，已经放学了。 小阿飘没来得及请教老师，只好请教易青川。 “这几个也是你仇人，官方大数据算出来的，科技与狠活，错不了。”易青川仔细地给小阿飘解释。 简而言之，意思就是名单上面的人，都坑小阿飘了。 人头放心拿！不犯法！ 近年来，随着阎罗复仇政务中心的系统升级，大大减少了阿飘们复仇的出错概率。 由于很多阿飘从人间副本里出来，会由于或多或少的刺激，对副本的细节记忆产生偏差。 从而出现复仇对象错误的情况。 更有些小阿飘，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谁坑害过。 要么遗漏了仇人，要么由于误会而冤枉了好人。 因而，在阿飘们提交复仇申请时，会有阎罗复仇政务中心，予以严格官方审核。 名单错误的情况不予通过；反之，出现了遗漏，官方也会提示补充。 尽管司影并不知道，名单上的大多数人，对自己做了什么。 但没关系，这丝毫也不影响小阿飘，拿到复仇执照的快乐心情。 他要干死段云柯了！ “等我回去，给你一个一个找出来。” 易青川势必要把欺负过小阿飘的人，全都揪出来。 一个不留！ 硬茬子要亲自出手了。 出手就要拿人头！ 待到东方渐明，小阿飘捧着他的复仇执照，心满意足进入了梦乡。 第45章 逆风翻盘飘 正月十五, 司影于万星飘飘学院上课。 今天他有一整天的【合法复仇：向副本违规行为大声say no！】课程。 继续年前的人生副本复盘。 小阿飘有点怵，他知道自己的人生过得稀巴烂。 满月当空，万星飘飘学院一年级的小阿飘们, 再一次于三生石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司影领到了自己的莲花灯道具，以及第24号乌篷船。 小阿飘如今不太需要指点, 就能够顺利进入自己的副本。 课前, 司影还特意确认了，他的副本设置了私密状态，没对任何人公开可见。 原本自打观战了易青川的副本后, 出于礼尚往来, 小阿飘也想给对方开放观战权限。 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暂时打消了念头。 小阿飘知道, 自己这局输得特别、特别惨。 小阿飘不愿意给人看见, 自己不漂亮的战败局。 忘川河上，水波潋滟，司影记得上一次复盘, 自己揍了图谋不轨的大佬，之后便与程子尧，双双遭到举报。 还因此被拘留了十五天。 就在那个叫做庄舟的少年，被拘留的这十五天里, 发生了好几件事。 被学校记了过； 被公司组合除了名。 公司用段云柯顶替了他的出道番位, 即便高层们知道, 这一切是段云柯设的局。 自此，庄舟被彻底雪藏。 当时，为了照顾患阿兹海默症、生活无法自理的外婆，庄舟在s市读大学。 念的不是什么好学校, 但每天都能去外婆家里看看，做好一整天的饭，给老人家清洗打理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 他从小是跟着外婆长大的。 而在他被拘留的15天里，他生活无法自理的外婆，一个人在老破小的廉租房里，艰难求生。 他同城生活的舅舅，也仅仅是在头一天，叫了份外卖，一次也没去看望过。 小阿飘呼吸急促，手捧莲花灯，独自端坐于乌篷船头。 他已经学会了切换副本视角。 小阿飘鼓起勇气，轻轻地将视角，切换到了他的外婆。 在他被拘留的第五天，段云柯和姚夜来了。 亮橙色的小跑车，停靠在一整片窝棚区的廉租房，段云柯今天穿了身纯白西装，手上提了个大果篮。 惊艳亮相的少年与豪车，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那一年，姚夜刚入职，已经是段云柯的生活助理，坐在段云柯的跑车副驾，脖子上挂个单反相机。 姚夜负责大明星这趟，“探望队友家人”通告的拍摄工作。 那时，他们还没出道，没有乌央乌央的媒体记者，也没有专业的摄影团队。 一切只能靠自己营销。 “你队友家就住这？” 姚夜嫌弃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白鞋。 南方雨后，潮湿的老破小屋外，姚夜用脚尖，轻轻地踹开那门口放了好几天、苍蝇蚊子成群的外卖袋。 “嗯，他家里就一个老人。” 段云柯戴了帽子口罩墨镜，看不见表情。 姚夜扭头凝视了一会，调侃： “从前以为你俩是假的，他出了事，居然还来替他尽孝……你真那么喜欢他？” “……你猜？” 段云柯笑了，傍晚刺眼的夕阳下，看不见墨镜之后的目光。 第63章 姚夜的表情一点点变得凝重，醋意十足。 小屋里的腐朽之气，扑面而来。 床沿上坐着一个干巴巴的瘦小老太太。 好几天无人料理，使得这个原本干净整齐的小家，变得腐败、发霉、死气沉沉。 段云柯站在空气勉强还算通畅的正中央，找了块还算干净的桌面，将果篮放下了。 姚夜的镜头下，谦卑有礼的待爆小生，摘了墨镜口罩，恭顺问候： “奶奶好，您是庄舟的外婆吧，我是他的好朋友段云柯，这次来，主要是替他来看看您，您放心，要不了十天半个月，他就能回家了，这期间您有什么事都可以给我……” 写了电话号码的小卡片，还没等放置于桌角，被姚夜笑嘻嘻地拿回来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自己的名片： “云哥是公众人物，奶奶您有什么事找我就行了。” 老太太一眼也没看桌子上的名片和果篮，甚至连这屋子中央的两人身影，也没怎么打量。 只是恍惚开口： “小舟呢？你们把小舟弄哪去了？” 姚夜假装小心回答：“庄舟他……打架了，有坐牢的可能，您要有心理准……” 话未说完，被摘了墨镜的段云柯，一个眼神，瞪回去了。 姚夜立即笑着改口： “受害人应该暂无生命危险，小舟也不会被判死刑或者无期什么的。不过，巨额赔偿款肯定是免不了的……另外，这次的受害人，是小舟的金主，小舟服务他已经有段时间了，这次曝光，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我们公司可能会……” “闭嘴！” 再次被段云柯，冷冷的打断了。 姚夜的话，不知道老人家听懂了多少。 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老人，倚着窗棂，双目呆滞地喃喃自语： “不可能，小舟不可能跟人打架……更不会……什么金主……不会……” 段云柯微微颔首： “奶奶，您别激动，我知道您惦记小舟，您放心，作为小舟最好的兄弟，所有的赔偿金，我都会出，但凡我能为他做的，我都会做。” 姚夜手中的摄像机，完美录下了这一段，关上镜头，收工！ 当晚，一连好几条微博话题，配合着一段视频，出现在微博热搜上。 【段云柯探望庄舟外婆】 【段云柯替庄舟赔偿受害人】 【段云柯说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内娱再一次掀起千层浪。 一个星期后，无辜的少年拘留期满，被放出来了。 受害人没有要求赔偿，毕竟连轻伤都算不上。 倒是托人带了话，调侃了几句，说无论对方什么时候想通了，都可以回头来做金丝雀。 公司没有与庄舟解约，但将他从原本的出道名单里剔除了。 段云柯补上了他的番位。 他的外婆还是喜欢晒太阳，每每落日时分，坐在贴了碎花墙纸的小阳台上，望着远方出神。 头顶时不时有一两块碎裂的墙皮掉落，掉在地上一摔就碎。 沉默的少年一如既往地上学，下课回家后，就及时打扫干净。 老太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认不出人、记不住事、不会用筷子、不再能下楼。 但依旧喜欢逢人便说：“我的外孙是大明星，可出名了！” 却再也没能认出身旁的少年。 一个月后，组合出道了，一夜爆红，热度登顶，还连着上了几回电视。 那天傍晚，老太太看见了电视屏幕里，一闪而过的舞台，指着那上面的某一个少年，殷切地抓着庄舟的袖子： “孩子，快看，我外孙！我外孙上电视了，你认识我外孙吗？他是大明星，可出名了，他叫庄舟。” 纤细而苍白的少年，一点一点蹲了下去，将头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松动。 外婆说他是大明星，可他根本不在那舞台上面，不在电视里。 他根本就没当过大明星。 三个月后，老太太去世了。 到死没能认出自己的外孙。 娱乐圈里，也渐渐不再有人提起庄舟的名字。 组合火了，段云柯火了，当年那个没能出道的少年，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老太太走后第二年，庄舟因重度抑郁住院，休学了。 清凉的涟漪，一滴一滴打湿了少年浓密的羽睫，一如这忘川河底的水，彻骨清寒。 小阿飘从莲花镜上一点一点地抬起头。 他想起来了。 他根本就不是大明星。 他从来没当过大明星。 甚至从未出过道。 日出的朝霞，透过层层叠叠的云障，照不透忘川河上的冰蓝流光。 待最后一位小阿飘，也从莲花镜中脱出身来，老师按时下课了，没有拖堂。 司影连跟小伙伴余刀和凌酒，都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直奔奈何桥头的安检，传送去阳间。 飘得一念即达，飞得呼呼生风。 小阿飘此时的目的只有一个： 干死段云柯和姚夜这一对狗男男！ 怪不得姚夜也在他的复仇名单上…… 还差一次副本复盘课没有上完，搞不好，小阿飘是被段云柯和姚夜，双双联手害死的！ 易青川说得对，阎罗复仇事务所的大数据，是科技与狠活，错不了！ 段云柯的家，在s市东郊，一所超豪华的独栋大别墅，五层带电梯的那种，还有一个私人大泳池。 司影熟悉这里，这是段云柯出道爆红之后第二年，就买下的。 平时空荡荡，对方只和姚夜两个人住。 司影成为了小阿飘以后，没少来这里踩点。 每次看见大别墅，小阿飘心底，都油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愤慨。 段云柯的财富名利，是用小阿飘的前程、小阿飘的一生换来的。 小阿飘要他们偿命！ 司影驾轻就熟地，一头扎进那湛蓝湛蓝的大泳池。 咕噜噜—— 沉底儿了。 南方的冬日不算寒冷，但这室外泳池的使用频率，也明显低了许多。 屋子里的主人，倒是会隔几天换一次水，勉强还算干净。 小阿飘喜欢躲在游泳池底想事儿。 从副本里出来的年头太短，在进行复盘之前，司影总是有些人间事、世间人，朦朦胧胧地，记不清。 冰凉彻骨的水底，能够让小阿飘的思绪，稍微清醒那么一点。 司影在游泳底地呆了很久很久，直到夜幕微降。 大别墅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个披着霜白羽绒服的年轻人，举着手机打电话。 暮色下，透过那几盏光线幽暗的小地灯，司影认出来了。 是姚夜。 姚夜化成灰他都认识！ 黄昏时分，起风了。 借着一波呼啸而来的风势，哗啦啦—— 小阿飘从游泳池中高高地飞起，像枚小炮弹一样，直直地冲着姚夜，一头撞了过去。 这一次，明澈纯净的少年眼中，染上了坚定杀意。 …… 易青川在外地参加晚会演出。 今晚，全场粉丝爆满，万人沸腾的体育馆，至少有一半人手里的灯牌，写着易青川的大名。 作为童星出道的演员，这些年，易青川踏踏实实拍了十几部戏，国民度高、口碑好，近两年涉足唱跳音乐，流量更是直线飙升。 是妥妥的上升期艺人！ 今天正月十五，小阿飘原本答应了放学后去找他。 下午一起彩排，晚上看他演出。 但小阿飘没和他联系。 晚上演出后台的人多，飘也多，易青川也没找到小阿飘的身影。 直到演出结束，返回酒店，易青川来不及换衣服，第一件事就是给小阿飘上了柱香。 而后，安静地看缕缕香烟飘向窗外，香灰掉落盘碟。 待到一炷香烧完，小阿飘也没有来，倒是来了几个饥肠辘辘的孤魂野飘，可怜巴巴地想要偷口香火吃。 易青川也没拦着。 可是，他的小阿飘不见了！ 飘飘机接不通、上香喊不到，方圆几百里没有半点影子。 他如今，被老杨局长禁止入境，去不了地府。 完了，他的飘丢了！ 易青川拿出手机改签机票。 …… 千里之外，s市东郊大别墅，游泳池边。 姚夜在打电话： “郑老师，您帮我问问尊师，新的牌牌儿做好了吗？要是做好了，我明天就飞过去取，我的鹏鹏丢了半个多月了，心里不踏实。” 夜色里，姚夜披着羽绒服，踩着双棉拖鞋，溜达到游泳池边，冻得瑟瑟缩缩。 小阿飘满腔的恨意，化作一个俯冲，随着一阵平地而起的大风，直直从池底飞出。 还一把抄起了扔在水里的游泳圈。 砰！啪！哐当！ 第64章 小阿飘双手举着游泳圈，猛砸姚夜后背。 用足了十成十的法力。 “哎呀！……” 突如其来的夜风中，姚夜被砸了好几个踉跄。 扭头看时，只见那原本平静的游泳池水，陡然间波澜四起，狂风卷起飘在上面的游泳圈，不偏不倚刚好砸中了他。 还砸了好几下。 “郑老师，您等我一下，我这边大风……” 姚夜挂断了电话，第一时间想着把羽绒服拉链拉上。 紧跟着猫腰就往室内跑。 确实起风了，但没想到这阵妖风，这么急。 眼见姚夜要跑，司影丢下游泳圈，随风卷起了根树枝，高高地挥起，大开大合。 噼里！啪啦！ 姚夜原本白皙细腻的小脸儿，顷刻间，多了两道鲜红的口子。 一左一右，还挺对称。 热辣辣的痛感袭击着皮肤，姚夜飞快地用手背抹了一下，一手的血。 “真他妈邪乎！” 低低咒骂一句，姚夜一把将羽绒服的帽子也扣上了，转身就跑。 小阿飘双手握紧树枝，正面迎击。 又是一阵狂风呼啸，噗呲—— 小阿飘手中的树枝，直直戳向了姚夜的心脏。 第46章 醋王上线 小阿飘的一根小树枝, 没办法把人戳个透心凉。 咔嚓一下，树枝断了。 姚夜俯身，捡起那断了半截的树枝, 啪啪两下，又给折成了四节，丢在地上。 还使劲儿踩了两脚, 狠狠地小声咒骂： “牌牌儿丢了连个破树枝也欺负我了, 是不是？是不是！” 唉，司影摇摇头，不太满意。 眼见着对方沿着游泳池边, 一路小跑, 就要跑回大别墅里了，司影再次蓄力。 不偏不倚从北边, 刮过来一阵大风, 卷起点点尘沙。 就是现在！ 司影认真回想【战斗飘进攻术】课上，马老师教过的攻击步骤。 屏息凝神，心念合一。 刹那间, 小阿飘身形高高地飞起，在整个方圆百米上空，来了个漂亮的大回旋。 同时用力鼓起小小的腮帮子。 呼！—— 平地呼啸，龙卷风起, 卷起那小区围栏外面, 一个大广告牌。 那金属广告牌, 像长了眼睛似的，哗啦一声巨响，拐着弯，朝大游泳池边砸了过来。 段云柯的这栋豪华大别墅, 位于整座别墅区的北侧，挨着围栏。 外面有一整条街的商铺。 今天下午这阵大风，不少商铺的招牌，都被吹得摇摇欲坠。 风声里，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巨响，姚夜双手捂脸，猫腰往回跑。 刚跑到游泳池转角，啪！哗啦啦—— 只觉肩头一阵剧痛，还伴随着骨头碎裂的轻响。 姚夜被金属广告牌砸中了。 紧跟着一个倒栽葱，跌进大游泳池。 厚重的广告牌在游泳池里，砸出了一片巨大的水花，安静地飘在水面，不动了。 司影心满意足。 小阿飘拍拍衣服上，滴落的水渍尘土，转身飘向段云柯的大别墅。 五层高的豪华别墅，灯火通明，富丽堂皇。 司影从一楼客厅正门上楼，一层一层地找人。 大明星的大别墅，可真大啊！ 司影羡慕极了，比起自己生前，和外婆蜗居的廉租房，以及如今居住的巴掌大骨灰墙…… 可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司影在大别墅里，飘了好一会儿，才在五层、那装修成专业的电脑房里，找到了段云柯。 段云柯穿一身居家棉布睡衣，戴着耳麦，在电脑前跟人连麦打游戏。 隔着耳麦，都能听见里面叮叮当当的大杀特杀。 司影在屋子里，逛了一圈，没找着什么趁手的家伙式儿。 段云柯这么老大一个别墅，连个能砸脑袋的花瓶都没有。 小阿飘如今，经过顶级学府的正规学习，能够操纵一些人间的小物件了。 小阿飘端端正正地，站在那人体工学椅背后，字正腔圆地叫了声： “段云柯。" 显然，对方听不到。 小阿飘在声音传递方面，还有些困难。 他还没学会千里传声筒的工夫。 类似于夜深人静之下，喊人名、叫魂儿之类吓唬人的事，那都是法力高深的阿飘，才会的玩意。 小阿飘不甘心，悄悄地靠近对方的椅背，学着高年级学长、学姐飘们的样子，凑近了对方的后脖颈。 轻轻地、再轻轻地： “段……云……柯……云……柯……柯……” 还模仿着回音儿。 游戏里大杀四方的大明星，忽然脊背发凉。 耳麦里传来滋滋滋的电流声。 连麦一同打游戏的，是几个三次元好友，也是小明星。 “你们刚才谁喊我没？” 队友们纷纷表示没有。他们这些公众人物，私下里组队玩游戏，一般也都是互相喊对方的游戏昵称。 可几秒钟前，段云柯似乎真的听见了自己的大名。 心神不宁下，屏幕前的主力射手，闪现撞墙，被对面的刺客击杀了。 与此同时，司影已经飘飘悠悠下了楼，站在了大别墅的总电闸前。 前两年，他来大仇家的大别墅，踩点过多次，知道大别墅构造。 但从前的小阿飘，法力低微，对于电路网络这样的系统，束手无策。 而今，受过学校正规训练、法力稍微强了那么一丢丢的小阿飘，鼓足了心神，双手抱住大别墅楼下的电闸。 在心底叽里咕噜默念了一会咒语。 三、二、一！啪嗒—— 小阿飘成功把段云柯家的电闸，给拉下来了。 电脑房中，刚刚复活的射手，正一蹦一跳地赶往战场，突然间屏幕一黑。 停电了！ 段云柯心底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去喊姚夜： “小夜，小夜！” 喊了几嗓子，四下无人，大明星起身下楼，用手机电筒照明，查看情况。 司影满意极了，驾轻就熟地飘上大别墅顶层。 那里有一间会客厅改造的舞室，附带专业麦克风、架子鼓、大音响。 前两年，司影刚从人间副本出来时，意识混沌不清，经常把这儿，当做公司的录音棚和舞蹈教室，来练歌。 不过从前的小阿飘，法力低微，翻天覆地弄不出个动静。 而今，小阿飘能够折腾出个响儿来了！ 司影一头钻进段云柯的舞室，合身抱住那立在最中央的麦克风。 小阿飘怎么就不是大明星了呢？！ 他明明会唱歌，也会跳舞的！ 他甚至还跟许多阿飘小伙伴说过，他生前是大明星。 跟易青川也说过。 现在看来，真打脸啊！ 打得啪啪作响。 念及此，司影伤心极了。 茫然无措的少年，在整间舞室里转圈圈。这碰碰，那摸摸，还好奇地打开麦克风，听里面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楼梯口，飘进段云柯在打电话的声音： “物业吗？我家停电了，麻烦马上安排人过来看一下，嗯，门牌号是……”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自舞室的方向传来。 段云柯心里一突突，啪嗒一下，手机掉落在地。 “真吵。” 司影对舞室外面的打扰，显得不太高兴。 小阿飘调整了麦克风的角度，开始练歌。 他会唱好多歌：练习生团队的歌、自己solo的歌，独立创作的歌，以及乐坛前辈们的歌…… 几年没拿起麦克风的小阿飘，唱得全情投入。 尽管这在普通的人类听来，可能只有一丝丝电流。 司影唱到第五首歌时，物业的人来了。检查了段云柯房子的电路情况，将电闸推了上去。 来电了。 但段云柯没有继续开电脑打游戏，而是在整座五层楼的大别墅中央，凝立良久。 他觉着这屋子不对头。 夜深人静下，似乎有极细微的响动，来自顶楼舞室的方向。 那里漆黑一片，没开灯。 段云柯顿了一会，一步一步顺着那装修奢华的客厅，走过去了。 距离越近，电流声也越清晰，段云柯心脏狂跳，毛骨悚然。 大明星人前有多光鲜亮丽，人后就有多怂。 终于，他鼓足了勇气，一脚踹开自家舞室的门。 “！！” 司影吓了一跳，歌声中断，那若有若无的电流声也没了。 段云柯全身的肌肉，都因恐惧而微微地抽搐，那张俊脸之上的五官，也纠结地拧到了一块。 舞室里空无一人。 这简直比进贼了还令人崩溃！ 段云柯在空空荡荡的舞室门口，只停留了一小会，便跟在自家做贼似的溜了。 第65章 临走前，特意将舞室的灯也打开了。 司影继续练歌，没有什么人能够干扰小阿飘演唱。 大仇家站在面前也不行。 唱了半首，小阿飘似乎对环境不大满意，啪的一下，抬手关了灯。 黑暗中才是小阿飘最自在的环境。 独自走远的段云柯，不经意间一扭头，发现舞室方向的灯灭了。 ？？？！！！ 他精神恍惚了？ 大明星转身又噔噔噔地跑回来，重新回到舞室门口。 里面再一次传来嘶嘶的电流声。 那一瞬，恐惧在段云柯四肢百骸间游走。 在几乎快要瘫软在地后，大明星强自镇定地，重又把灯开了。 于是舞室里的灯，开了关、关了开，反复三次。 小阿飘生气了。 小阿飘放下麦克风，捡起一旁滚落在地的鼓锤，用鼓锤将角落里的架子鼓，打得砰砰作响。 尽管这鼓声，传递到普通人耳朵里，最多也只像屋顶的雨滴。 但段云柯也听见了。 大明星一路狂奔下楼，濒临崩溃的惊恐使他快要窒息，隐约听见那宛若鼓点的叮咚声，与自己快要蹦出来的心跳节奏，逐步趋向一致。 惊惧交加的青年，终于瘫倒在院落里，用最后的理智，翻出手机，打开联系人列表。 千里之外，易青川演出结束，与团队一同抵达返程的机场。 原本他的航班是明天上午，就在刚刚改签了。 为此，申又还叨叨了他半天，说他明天也没有通告，没必要赶红眼航班。 易青川也不解释。 他今晚必须得返回s市，他找不到他的小阿飘了。 今晚演出结束后，他上了香，没有回音；用罗盘定了位，周围方圆百里也没定到，用飘飘机发了信息，对方也没有回音。 他现在不能够自由穿行冥阳两界，无法去地府里找了。 他想，没准儿小阿飘是去他家里等他了。 午夜，末班机头等舱的候机室，手机嗡嗡嗡地震动。 段云柯的名字跳入屏幕，他们此前的聊天记录，一片空白。 易青川属于性子比较低调，为人痞了吧唧，没一点儿明星架子，跟合作过的大小明星、工作人员，都能打成一片的类型。 唯独与段云柯，合作了一部电影《十七言》，他们仍旧不熟。 关系更不咋地。 信息里，段云柯先是维持冷静与礼貌，恭喜了对方今晚演出圆满成功。 寒暄了一番，才问及对方返程s市的时间，以及能否来家里看看。 钱好说！ 还附带了两大段，接近60秒的语音，易青川懒得听，转文字看了。 从姚夜不见了，到家里停电了，从舞室里有人关灯，再到架子鼓凭空出动静…… 几乎失去理智下，段云柯说得逻辑不算清晰。 但易青川听明白了。 几条长长的语音过后，段云柯似乎也觉着有点儿唐突。 于是，又发了句言简意赅的总结性文字，只有五个字： “我家闹鬼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易青川答得爽快： “行，我下了飞机就过去。” 他的小阿飘找着了。 候机室里，易青川清点了随身大背包里的收飘道具。 从前他接玄学订单，帮人看事儿，收别家飘，用的是：符纸、罗盘、筷子、套娃…… 如今他收自家飘，准备了： 米其林级别的茉莉花味檀香； 爱马仕级别的礼盒包装香蜡； 还有一枚，前几天就挑选好的、限量款奢侈品锁骨链…… 这还不包括带了一晚上醋意的情话。 小阿飘不去找他，大半夜地呆在前队友家，不行！ 他的飘不许在别人家过夜。 必须抓回来！ 第47章 “乖，回家。” “易老师, 太感谢了，航班号发我，我派车去接你。” 段云柯仿佛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 易青川也没推辞, 转手发了航班号给对方。 与团队一同候机时，易青川翻开手机里保存的，司影的课程表。 今天小阿飘的课程是【合法复仇：向副本违规行为大声say no！】。 易青川记得, 这门课, 小阿飘学习到副本复盘。 点开手机里，穿一身米白色卫衣、脑袋上还戴了朵小黄花的少年头像。 小阿飘的副本观战这一栏信息，上面仍旧设置的是“私密”状态。 没有对他公开。 五官立体的青年眉宇微蹙, 看不出在想着什么。 片刻之后, 起身登机。 大型的航班自夜色里升空。 没一会儿，一辆黑色奢华的劳斯莱斯, 由段云柯的大别墅车库里出发, 缓缓驶向了s市航站楼。 易青川航班落地时，凌晨一点，遣了其他工作人员回家休息, 跟申又两个人，一块儿上了劳斯莱斯。 月夜之下，s市东郊，偌大的别墅空空荡荡, 灯火通明。 段云柯独自在家。 就在一个小时前, 姚夜于自家泳池被发现, 已经被送医抢救。 原本姚夜会游泳，但被那块金属广告牌，砸伤了肩膀，导致肩部骨折, 出现溺水。 “那块广告牌也来的蹊跷……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就算大风，照理说不可能飞进我家。” 等人的时候，段云柯还在电话里喃喃低语。 不多时，黑色的劳斯莱斯回来了。空旷的豪宅别院，有了人气，大明星也定下了神。 点了些烤串外卖，于一楼客厅，请易青川和申又吃夜宵。 至于自家别墅的顶层舞室，说什么也不肯再上去了。 易青川也没多言，喝了罐可乐，直接干活。 自打一进段云柯的别墅院子，易青川心里就有了底。 是熟悉的磁场，他的飘在这！ 找到了！ 不过，他还是从随身背包里，像模像样取出了几个物件： 檀香、打火机、符纸、罗盘。 他经纪人申又，总说他： “你好歹面儿上的功夫，也稍微做一做，要不然谁知道你有真本事，都当你江湖骗子呢！” 行，他接受意见，这回他就好好忽悠忽悠段云柯。 大别墅一层，易青川点上了三根上好的檀香，是茉莉花味的。 单手拿着，先到院子的四个角落，转悠了一圈，还用罗盘定了个位，特意把罗盘，拿给段云柯看。 罗盘指针滴溜溜地飞速旋转。 是附近有阿飘的提示！ 段云柯眼中流露惊恐之色。 易青川不疾不徐地在大别墅院子、一楼客厅、二楼书房，各点了三支香，拿在手里，上了顶层。 让段云柯又给拿了两只碗、三根筷子。 一只碗盛水，另一只盛米。 段云柯递完了东西，就退得老远，要不是申又在旁边陪着聊天，他甚至想要开着他的大劳斯莱斯，跑出十公里，等对方处理干净了再回来。 顶层舞室外，易青川将两只碗，摆在靠墙的长条案上。 九支香插进盛米的碗里，三根筷子插进盛水的碗里。 手一松，筷子稳稳当当的立住了！ 段云柯瞳孔放大。 隔了一层厚重玻璃的舞室里，漂亮而勾人的少年，蜷缩在地板角落。 练了一晚上歌，司影有些累了，这会儿正双手抱着自己的飘飘机，看易青川今晚的舞台回放。 易青川的舞台，又酷又燃、唱跳完美。 下了课就一心报仇的小阿飘，错过了易青川的舞台。 司影有些后悔，又有些伤心。 他从未像易青川一样，登上过这样的舞台。 诱人的檀香气息，顺着舞室的门缝飘了进来，少年闪着一对明闪闪的大眼睛，趴在那厚重的玻璃上，往外看。 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青年身影，在恭恭敬敬地给他上香。 小阿飘不由自主地吸了两鼻子，清甜诱人。 但小阿飘没有开门。 一想到自己从未当过大明星，小阿飘就难过得不想见人。 他骗了易青川，他压根儿就不曾像对方那样，在舞台上酷帅地演出过。 伤心的小阿飘软趴趴地扒着玻璃窗，小口地吸着门缝里，零散飘进的香火。 不一会儿，看见外面的青年，敲了敲立在水碗里的三根筷子： “乖，回家了。” 小阿飘垂头丧气、蔫头耷脑，不想回家。 门外的青年笑了，是一如既往吊儿郎当的笑，还故意稍大声，确保让舞室里的小阿飘，以及舞室外的大明星，都听得一清二楚： “听说这家有人溺水受伤了，谁干的？这屋子里有飘站出来负责吗？没有我走了啊？” 小阿飘一对颀长浓密的羽睫，顿时扑闪了好几下，身形高高地飘到天花板上，使劲儿地点头。 第66章 是他干的！他愿意对此负责！ 他是一个有执照的复仇飘，这是他的战绩！ 痞帅痞帅的青年，眼中一抹得逞的笑转瞬即逝。 紧跟着随手扯过一张符纸，用签字笔在上面，刷刷刷地写字。 客厅里，陪着大明星的申大经纪，远远地抬眸瞥了一眼，捂脸。 怎么又用签字笔？！ 他们三伯在世那时候，就说了多少回，用毛笔，毛笔！ 毛笔才显得高级！ 人家真正的大师，用的都是毛笔！ 易青川偏不听，画符的时候才用毛笔，写字一律签字笔。 没别的原因，不会！ 写不出他三伯那一手龙飞凤舞的毛笔字。 这年头，年轻大师们，有几个能写得一手漂亮毛笔书法的？装逼才用那玩意！ 真大师用什么写都一样。 在符上写完字的青年，随手拿了打火机，正要焚化，顿了顿，又放下了。 转而让段云柯给拿了只小金属盆，盛了水，将那写了字的小符纸，放水盆里融化了。 小阿飘怕火，不喜欢打火机。 大客户看不见的角度，水中小符纸上，融化了笔锋酷帅的四个大字： “干得漂亮。” 一秒钟后，仅隔着一层玻璃门的舞室里，司影就收到了黄色的小纸条。 小阿飘面露微笑，是在夸他！ 易青川瞥了一眼玻璃门内的少年，多半是掉进过游泳池的缘故，整个飘看起来湿漉漉的，连头发稍上都像是氤氲着水汽。 易青川抬手又写了一张小符纸，再次放进水盆里融化： “不准在他家过夜。” 司影歪着齐刘海的小脑袋，翻看第二张小纸条，浅浅地笑着。 紧跟着，精灵般勾人的少年，从舞室里飘了出来，小猫般伸出爪子。 咻的一下—— 将易青川水碗里立着的三根筷子，给扒拉倒了。 远处小客厅，段云柯吓得骤然起身。 他如若没记错，上次在《十七言》的剧组片场，易青川立筷问阿飘的时候，那筷子可没倒！ “男飘，长得好看，会唱歌，喜欢水，讨厌火，不愿意沟通……” 易青川斩钉截铁几句话、几个关键词，忽悠得相当带感。 段云柯快疯了。 一条条，一项项，全对上了。 是他前队友！ 大明星整个人，都几乎瘫倒在地。 易青川将水碗里的筷子，重新立起来，不动声色在符纸上，继续写下一行字： “以后前半夜可以来，后半夜得回家。” 司影使劲儿地吸了一口茉莉花味的檀香，不太满意。 哪有报仇还得分上夜班、下夜班的？ 好像在打卡！ 为了表达反对意见，小阿飘再一次把那立起来的三根筷子，推倒了。 段云柯的声音里，已经染上颤抖： “是……是还不肯沟通吗？他，他要什么？要钱？要香火？要多少？都可以谈的……” 易青川凝神不语，还揉了揉眉心，仿佛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走到客厅。 紧接着，易大师情真意切地，一把勾住段云柯的肩膀，故意压低了声音，在大明星耳畔，一字一顿地说了四个字： “他、说、要、命。” 段云柯眼前一黑，身子直直倒了下去。 被易青川和申又，一左一右，给架住了。 对面的舞室外，小阿飘看得乐不可支，使劲儿点头。 对易大明星的演技，表示认可。 是影帝级表演！ 易青川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一盒上好的香蜡，是礼盒包装，六种口味颜色的，一共十二块。 与《十七言》剧组开机那天，给小阿飘的彩色香蜡，属于同一个系列。 是香蜡中的爱马仕！ 将香蜡摆在面前的条案上，易青川重新写了张符纸，放在水碗里： “给你带礼物了。” 一秒钟后，司影看看手上的小纸条，又看看条案上的香蜡大礼包。 小阿飘犹豫了一小会儿。 硬茬子要求他前半夜复仇、后半夜回家，小阿飘忽然觉着不难办！ 不就是把大仇家的大别墅，当成个网红飘打卡点么？ 虽然这事儿看起来有点麻烦，但易青川给他带礼物了！ 甜美的香蜡摆在眼前，小阿飘被深深吸引。 片刻之后，小阿飘将那水碗里的三根筷子，主动立起来了。 不过，没有易青川的技术，立不住，筷子一离手就倒，只好双手扶着。 成交！ 小阿飘超好哄的！ 段云柯整个人看傻眼了。 那三根筷子，易青川没碰，他也没碰，可是它们居然自己站起来了？！ 易青川帮着扶了一把，将筷子立得稳稳当当。 面对闪着一对乌溜溜大眼睛的少年，易青川直接问了两个字： “明天？” 小阿飘高傲地想了想：“后天吧，明天我有事。” “好”。 小阿飘很忙的，他要上课、要修炼法术、要和伙伴们社交、还约了余刀和凌酒，一同泡图书馆。 复仇虽然很重要，但绝不是他的全部。 司影是一个有信用的小阿飘，连复仇这事儿，都要请硬茬子作为中间人，跟大仇家预约时间。 下战书！ 他可真讲武德！ 易青川将条案上的物件，一件件收回背包时，小阿飘仍旧有些蔫了吧唧。 懒得走路，也不愿意飘着，往硬茬子背上一挂，整个飘显得香喷喷、软乎乎。 易青川隔空拍了拍小阿飘的头，又拍了拍段云柯的肩： “难办。” 想了想，故意神情凝重地加了句： “你家两个人，得罪这飘了，一个要债，一个要命。” “……！！” 一整晚的惊吓刺激，段云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怔怔地问： “那我是那个被要债的，还是要命的啊？”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哪知道。” 易青川这回没说谎。 司影的副本观战权限，没有对他开放，他不知道小阿飘，到底是怎么死的。 “已经沟通过了，明天他不来，后台可能会来，来了你给我发信息。” 段云柯感恩戴德的谢了，还给易青川发了个大红包。 易青川也没客气，红包收了，跟申又一同告辞，把小阿飘软软地挂在身上，一块带走了。 段云柯惊讶的是，易青川走后，那阿飘似乎真的不闹腾了。 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是不在他家里了。 大明星得以一夜好眠。 凌晨三点，易青川家，那宽敞雅致的大浴室中，易青川将小阿飘拎在浴缸里，脑袋上贴了黄色的小小显形符。 而后，用茉莉花香的沐浴露，将小阿飘洗得白白净净，香香软软。 整个浴室都飞起漂亮的泡泡。 昨天，小阿飘在段云柯家的大泳池里，泡冷了，整个飘都冰冰凉凉。 当下，总算暖和过来少年，白皙的皮肤在温热水汽的蒸腾下，微微泛红，看起来诱人极了。 有什么觉醒的火苗，自易青川身体某处，一点一点地点燃。 快速将洗干净的少年，用大浴巾裹着，胡乱擦干。 “下次不许泡游泳池了。” 少年眨巴着一对茫茫然的大眼睛，没拒绝，也没说答应。 而是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同样只穿了浴袍的青年，眼中流露出一会儿灵动，一会儿暗淡的目光： “你演出的唱跳，再给我跳一遍吧。” 司影遗憾错过了硬茬子的舞台。 “行，一会卧室跳。”易青川答得爽快。 司影故意扯了扯对方的浴袍腰带： “脱了跳！” 易青川：“……” 下一秒，易青川一把将小阿飘的大浴巾给扒下来了，紧接着又去解自己的浴袍。 跟谁不敢脱似的？ 谁怕谁！ 司影歪头思索了一小会儿，觉得自己的要求不过分。 易青川的演出，现场粉丝与观众，看穿衣服版本的；至于回家给他吃小灶，那他理应看福利版本的。 下一刻，满眼期待与憧憬的少年，就被拎出了浴室。 易青川常年走山看坟、拍打戏，手重。 扛着小阿飘的时候，不经意间给皮肤细腻白皙的少年，腰侧捏出了一道红痕。 司影大声提出抗议： “你弄疼我了……” 第48章 “真犯规。” 骨碌碌—— 洗得干干净净的少年, 卷起被子，脖子上带着易青川送的新礼物——某一线奢侈品牌限量款锁骨链。 小阿飘在易青川别墅卧室的大床上，翻滚了一圈。 用暖融融的棉被, 将自己裹成了个蚕宝宝。 第67章 还一头埋进那手感极好的金元宝抱枕。 谁让这屋子里有个大灰狼！司影觉着硬茬子如今在他面前，连装都不装了。 小阿飘早晚有一天，被大灰狼吃得一丢丢都不剩。 不过, 让司影感到欣慰的是, 自己在这阳间的身体是透明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对一个透明的小阿飘做什么。 像刚才硬茬子帮他洗澡，都是在他脑袋顶上, 贴了一张小黄符才行。 但小黄符的显形时间不算长, 就那么一会儿，不够对方干点啥。 小阿飘对此很满意。 不过, 他觉得易青川要不了多久, 就能画出时效更长的显形符。 …… 次日，司影真的一整天没去段云柯家，他学校有课。 课后小阿飘和余刀, 还相约了一同去了图书馆。 万星飘飘学院的内部图书馆，堪称五千年以来，整个忘川州最大的图书海洋。 与主教学楼的恢宏神秘古建筑不同，图书馆近年来翻修过一次, 外形像个踩扁了的可乐罐, 随天气不同, 还会时不时地变得软趴趴的q弹。 图书馆分了好几部分：对外阅读区、学生阅读区、分级阅读区，以及禁书区。 从前司影没入学时，跟着余刀来过几次这里的对外阅读区。 都是一些浅显易懂的毒鸡汤，例如： 《这世界是场盛大的幻象》； 《别该在复仇的年纪选择安逸》； 《你不托梦, 没人能给你想要的冥币》； 以及，《早安，我的电子孟婆》…… 诸如此类，内容平平，聊胜于无。 但如今，司影终于在上个月的【初级魔术】课堂小测试中，获得了优！ 拿到了老师亲笔签批的、图书馆分级阅读区准入证。 一年级的小阿飘，也可以阅读高年级的书籍了！ “司小影，你看！” 余刀指着一捆竹简，这里有魔术教程，也有攻击术。 有竹简形式的、写在锦帛上的、写在宣纸上的，还有一些海外先贤飘，留下来的羊皮卷。 是专门对付大仇家用的！ 司影从《人类意识操纵术》、《拿走精气神只需要八步》、《调频：如何让一个人磁场低于20》等一系列攻击类书籍中，翻找了一会。 最后抽出一本连环画版本的：《睡前小魔术》。 “余小刀，我们今天学这个吧？” 小阿飘目前的修为，还修习不了太高深的法术，比课堂上稍微拔高一点点，正适合。 余刀翻开第一课：【弹珠跳跳天花板】。 “好！就学这个！” 当日，司影和余刀在图书馆里泡了小半天。 既没去阳间，更没去段云柯家。 段云柯请了一屋子的团队工作人员，来家里严阵以待。 从上午守到后半夜，守了一整天，小阿飘没来。 易青川说得可真准！ 说小阿飘今天不来，还真就不来！ 段云柯很惊讶。 然而，这份儿惊讶持续了24小时不到，第三天晚上，司影就带着他的好兄弟余刀，以及新技能【弹珠跳跳天花板】来了。 小阿飘和好兄弟余刀，密切配合，在段云柯卧室的天花板上，弹玻璃珠。 弹了一整晚。 到最后，大明星快疯了，零点左右，把易青川请来了。 易青川来了没多大一会儿，三炷香就把小阿飘领回了家。 这次没费半点周折，并且还带为向段云柯，转达了小阿飘的约战： 又是明天不来，后天来！ 司影隔天来一次，还挺规律。 毕竟小阿飘是大忙人，下午和晚上要上课，节假日偶尔还泡图书馆。 主打一个现学现卖。 自那以后的一段日子里，司影学会的技能不限于： 午夜让自己在镜子里显形； 给房间的小摆设换位置； 让没接电源的扫地机器人，满屋转悠； 以及让私家车的油箱，兑满半箱红色不明液体； …… 司影每天学会一个小技能，段云柯家就是他的演练场。 多亏了这份儿复仇的动力，小阿飘的修为和技能，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 谢谢大仇家！ 不久之后，有狗仔的小道消息爆料： 某顶流男星现身s市三甲医院精神心理科，生图中神态萎靡、面容疲惫，疑似长期睡眠不足，饱受精神困扰。 小阿飘的复仇大计，卓有成效。 不过，对大仇家进行了一段时日强有力的打击后，司影又消失了好几天。 不是由于小阿飘懈怠了，而是这段时间，小阿飘忙得很。 再有一个多月，就是清明节了，小阿飘在学校的选修课【舞台飘必备之地府流行音乐】中表现优异。 被选中了代表万星飘飘学院，去参加整个忘川州的清明节大型音乐晚会。 在此之前，还有好几场小型的公演和live houcs。 这一晚，司影就与另外几个小同学，参加一场试水的live houcs小型演出。 是小阿飘的个人solo初舞台。 也是司影做阿飘这几年来，第一次登台演出。 …… 入了夜的忘川河畔，露天舞台流光溢彩，观众飘座无虚席。 从生前是大明星的虚无幻象中，脱离出来，尽管如今，司影只能在这地府里的小型场地演出。 但司影仍旧格外重视。 他是一个踏实勤奋的小阿飘。 尤其在演出时，还收获了来自台下，数以千计观众飘们的鼓掌欢呼。 这其中有他的同学、好友、也有许许多多路过参观的陌生飘。 喜爱＋10086； 真心＋10086； 万众瞩目＋10086…… 小阿飘收获了极大的情绪能量，是他最喜欢的那种： 万众瞩目！ 今晚的小阿飘，穿着漂亮帅气的修身西装，还化了精致耀眼的舞台妆。 要是硬茬子也能来看他的演出就好了。 这毕竟是他作为一个舞台飘，音乐生涯以来的第一场演出。 想起易青川，司影不免有些遗憾。 他知道，易青川被忘川州南岸分局杨局长，给禁足了。 来不了。 小阿飘就想想，想想而已。 然而，下一刻，舞台下方一道深色身影，从观众区前排闪过。 那人身材修长俊挺，穿一身黑色长风衣，戴黑色棒球帽和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手里却抱着一束漂亮夺目的香槟玫瑰与太阳花。 硬茬子？！ 司影一首歌演唱完毕，觉得自己是看花了眼。 退场后，小阿飘在后台使劲儿地揉眼睛。 没一会儿，就被一把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香槟玫瑰的清香扑面而来。 “唱得很好。” 易青川摘下口罩，小阿飘的第一次飘生舞台，他见证到了。 司影使劲儿扑闪着带了妆的颀长羽睫，微微错愕。 硬茬子不应该出现在地府！ 老局长都下了全境禁令了！ 只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询问，紧接着，整个飘都被抵在了小小后台，那贴满星星图案的化妆间墙壁上。 拥吻！ 这一次易青川的吻，与以往不同。 若说从前只是浅尝辄止地，沾一沾对方的唇，触一触、碰一碰、逗一逗小阿飘。 这次的吻，却明显用了力。 是炽热、绵长、幽深的吻，小阿飘快要喘不过来气。 “唔……你真犯规……” 司影被亲得头懵懵，怕压坏间隔在两人怀中的鲜花，于是轻轻推了推眼前人。 “老杨还没发现。” 易青川随口答了一句，顿了顿，继续加深了这个吻。 算起来，他还有一个多月，都不能够在冥阳两界行走自如。 他得时不时地，来偷走他的飘。 尽管使用符纸，也能够在阳间抱到小阿飘，但总归有些限制。 “……连飘的便宜都占！我要向杨局长举报你……” 小阿飘不会接吻和换气，气急败坏，但气势上，绝不能输！ 话音刚落，身边风声呼啸、景物变幻。 没用得着走奈何桥过安检，小阿飘直接被扛走了。 像司影这般大部分的普通飘，必须经由奈何桥、黄泉路、望乡台、蒿里岸，或是彼岸境中，任意一处的指定安检口，才能通往人间。 小阿飘在其他地方，无法任意穿行。 但一些高人、或者执法类的特殊行业，比如警飘、战士飘、法师飘等等，可以随时随地从地府，瞬移到阳间。 还可以卡bug带别的小阿飘，比如易青川。 不只占飘便宜。 还偷飘！ 与此同时，地府，忘川河上，南岸分局。 停在码头那气派豪横的游轮上，甲板顶层局长办公室，报警器发出尖锐的爆鸣。 第68章 吱哇吱哇——呜哇哇哇—— 长胡子的老杨局长，按下了接收键，下一瞬，整个游轮上，都响起足以冲破天际的夹子音： “违规啦！违规啦！报告局长：易青川，警号2602号，于禁足期间违规穿行地府！” “入境时间：22：52分，离境时间：22：55分。” “停留时间长达3分钟！” 杨局笑了。 老局长今天心情不错，饶有兴趣地看了回放。 画面里，忘川左岸某live houcs小型演出场地后台，易青川在亲一个小阿飘。 “嘿，你小子长本事了……” 老局长若有所思，看了一会，回到办公桌旁，拿过一个巴掌大的小本本，用黑色的签字笔，一笔一划地在上面写字。 还一边写，嘴里一字字地念叨： “处罚期间再次违规……我非得给你记下来……” 全写小本本上了！ 阳间，天旋地转，司影于混沌中，逐渐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是易青川家。 小阿飘被偷回来了。 “在这里你碰不到我。” 仍旧穿着演出服，衬着五官眉眼和身形，都格外诱人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 如鱼得水的小阿飘，抱着他的香槟玫瑰与太阳花束，在易青川的别墅里，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 在阳间，易青川可亲不到小阿飘一点点。 小阿飘喜笑颜开、眉飞色舞、大摇大摆、自由徜徉…… 心中还洋溢着，完成初舞台的满满自豪与成就感。 突然间，啪！—— 一道巴掌大的小黄符，从易青川手中飞出，轻轻巧巧地贴在了小阿飘做了造型的刘海上。 完，飘不动了，帅不过三秒。 “碰不到？嗯？” 易青川将暂时显形出实体的少年，一点一点按在带暗纹的浅色墙纸上。 十指相扣。 司影睁大了一对明闪闪的大眼睛，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隔着衣料，墙壁微凉而坚硬的触感。 以及撬开自己牙关的唇，有力而炽热。 第49章 练歌房，他的！ 司影发觉自己, 并不抗拒这种接吻感觉，只是有点儿陌生。 毕竟他当人的那二十年，也没有跟人接吻过。 连亲密贴贴的时候都没有。 午夜, 少年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被吻得微微泛红。 易青川扔在茶几上的手机，传来嗡嗡震动声, 显示一条来自唐宋的新信息。 “小易老师, 小道消息，近期有个国际顶奢品牌代言，在谈几个一线小生, 能否帮忙请炷香问问, 老祖宗……近日出山吗？” 品牌方考察期，对艺人而言格外重要, 越是一线的大品牌, 考察期越严格。 谁都怕被甲方爸爸列入风险艺人名单，从此遭到资本抛弃。 司影的目光落在对方的手机屏幕。 天！他最近找大仇家报仇，报得太嗨, 以至于都快忘了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便宜孙子！ 易青川随手打了条信息： “老祖宗最近公务繁忙。” “不忙不忙！” 一句话没打完，被司影飞快地打断了。 小阿飘生怕送上门来的便宜孙子跑了： “快删掉，我一点都不忙, 我现在就去给他捉奸！不, 捉人！” 一想到赚香火钱, 小阿飘干劲儿十足。 捉几个婚内出轨、恋爱劈腿的明星艺人，对小阿飘而言实在是太简单了！ 五星级大酒店挨个房间一逛，随随便便就能揪出几个失格艺人，在干辣眼睛的事情。 他既然决定了, 跟唐宋继续合作，还是得好好把这事做下去。 司影是一个讲信誉的小阿飘。 谁想到，下一秒就收到了硬茬子的警告： “不准乱进别人卧室。” 小阿飘垮着一张小脸，垂眸不高兴。 易青川抬手，将小阿飘脑袋上贴歪了的小黄符，给扶正了正。 非但没揭下来，反而贴得更牢固了。 满意地端详了一会儿被贴着符、哪也去不了的少年，易青川不紧不慢地从手机相册里，翻出一张截图，给对方看。 是两张航班信息截图，段云柯和姚夜即将于后天启程，由s市飞往东南亚m国首都。 今天下午新出炉的订票信息。 司影惊讶极了：“这是要去找无相门，那个叫黄老爷子的大法师？” “嗯，让唐宋去跟一趟？” “也好。”司影思索片刻，认真地分析： “姚夜的鹏鹏，被你放走了，那天我听到姚夜给郑景打电话，说是又找无相门做了新的牌牌儿，大约是做好了。” 说不定这次，无相门的黄老爷子，给段云柯也做了个。 黄老爷子是娱乐圈内有名的大法师，走旁门左道路线的，90多岁了，非僧非道，专门抓投胎失败、流落人间的小阿飘，做成牌牌儿，给客户们招财转运。 圈内不少大明星，都去他那请牌牌儿，回来之后事业一飞冲天，一夜爆红。 这要是爆出来，就是个妥妥的惊天大瓜。 易青川简短几句语音，与唐宋分享了线索，末了还加了一句： “老祖宗给的信息。” 司影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嘀咕咕。 怎么就成了老祖宗的信息，老祖宗可不会查别人航班…… 老祖宗没说！老祖宗不知道！老祖宗还没有硬茬子一个凡人灵通。 易青川发完语音，紧跟着一把将小阿飘重又抱坐在腿上，对方的头发稍上，还贴着飞起来的小黄符。 少年纤细而冰冰凉凉的腰身，抱起来格外舒服。 易青川轻啄了一下怀中少年，精致而小巧的耳垂： “不满意？嗯？老祖宗？” “……” 当晚，易青川就画了张符，用一种特殊的透明墨水，不知道怎么调制的，反正司影不认识。 与以往画过的那些符，不太一样。 这张符，易青川画得很慢，落笔很重，仿佛每一笔要连桌面都浸透似的。 画完了符纸仍旧干干净净，什么也看不出来，宛若没画过。 司影没见过这样的符，趴在小桌沿上，用胳膊肘垫着下巴，羽睫扑闪扑闪，认真的看。 还试探着，吹了吹那符纸的一角。 轻飘飘的，吹起来了！ “你不会又在想主意坑害我了吧？”小阿飘软糯糯地开口。 眼见这张已经画完，却不显现任何痕迹的、稀奇古怪的小符纸，司影提高了十二分警惕。 他可吃过易青川符咒的大亏！ “阳间这么多飘，我就可你一个坑啊？” 易青川收起透明颜料，逗小阿飘。 司影想了想，觉着有些道理，点点头，忽而又似乎哪儿不对劲？！ 小阿飘盘膝坐上了易青川的大桌面，蹙起刘海底下的清秀眉宇： “你还想坑哪个飘？！” “你要是敢再抓别的飘……” 不好，一逗就炸毛。 “我画符，就专门为了抓飘玩？”易青川笑了，认真地跟桌子上的少年解释： “这是个gps定位符，让段云柯带m国去，看看无相门的老巢在哪，有多少人、多少飘、以及多少个牌牌儿。” 小阿飘无声地垂眸。 司影知道，易青川这趟人生副本，原本是有几位队友的，其中有一位曾到m国无相门去做卧底。 结果被策反了，成了黄老爷子的弟子。 如今，硬茬子只能孤军奋战。 “你要把黄老爷子家的牌牌儿。都救出来吗？”小阿飘目光暗淡。 黄老爷子门庭庞大，弟子众多，牌牌儿的生意，更是经营了好几代，想把那些受困的小阿飘们都救出来，是个相当危险的事儿。 易青川神像是随口说着家常便饭： “直接端了黄老爷子满门。” 小阿飘的目光更暗淡了，神色间隐隐透着担忧。 片刻之后，忧心忡忡的少年逞强开口： “得了吧，你们这种带任务来的，万一任务失败噶了，下辈子还得重来。” “噶了下辈子也不用来了，要来和你一起来，否则万一孟婆汤剂量又没掌握好，忘了你就麻烦了。” 小阿飘才不信这鬼话： “人家孟婆集团那么大的产业，让你说得好像三无产品。” 易青川也不继续逗了，而是又拿了根普通的毛笔，蘸了黑墨水。 在那已经画好的小符纸背面，画了个圈圈，又添了几笔。 不知道是什么神秘的玩意。 司影打定了主意，他下次和余刀去图书馆，他得好好研究研究： 易青川的很多法术，都相当有意思。 …… 段云柯和姚夜的航班信息，刚出没多久，程子尧和唐宋两人，也订了同航班的经济舱，悄悄跟行程。 要是真拍到段云柯私下里去拜访无相门，那妥妥的又是一笔封口费。 第69章 出发前一天，易青川将折成三角形的小符纸，交给程子尧： “机场想办法放他们身上。” “这啥玩意？” 程子尧接过时，顺手打开来看了，一张封条大小的白色符纸上，用黑墨水画了一只丑了吧唧的王八。 “……” 这么个高深莫测的人，怎么总干些地痞流氓的事儿呢？！ “免得你被人发现了，当神经病。”易青川给了句混不吝的解释。 “我拿这玩意被人发现了，才当神经病吧？” 程子尧质疑了句，还是把符纸重新折好，放进贴身的衣服口袋。 司影围着程子尧，来来回回飘了好几趟，转圈圈，笑得眉眼弯弯： “没关系，你要是被发现了，顶多被当成段云柯的黑粉。” 言罢，小阿飘跟多日未见的好兄弟，还来了个热情的拥抱，挂在对方后背，不愿意下来。 “行吧，等我信儿。” 程子尧如今，跟易青川也混熟了，临走之前，也开了句玩笑： “人家别的男明星，撕资源搞<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uijian/gongdou/ target=_blank >宫斗扯头花，你们可倒好，上来就斗法。” 言罢，转身下楼时，司影仍旧挂在对方脖子上，跟着飘走了。 “回来。”易青川开口。 嗯？小阿飘晃了晃毛绒绒的小脑袋，假装没听见。 “还干啥？” 程子尧停步驻足，不知道说的是肩膀上的那个小阿飘。 司影继续跟好兄弟贴贴，挂在人家身上不愿意下来。 小阿飘笑盈盈地挑衅易大明星的底线。 “兴南区天悦墓园骨灰墙上，有个叫庄舟的小明星，是你朋友吧？” “你怎么知道？” 程子尧神色一震，这娱乐圈里，知道他和练习生庄舟是好朋友的，没几个。 程子尧连说话都结巴了： “老……老祖宗托梦跟你说的？” “我不做梦。” “他是被段云柯害死的！段云柯抢了他的出道番位！又把他送去……” 程子尧急了，每每提到庄舟的事儿，程子尧都急。 急得原本伏在背上的小阿飘，都不住地给人拍着后背顺气。 尽管没什么功效就是了。 易青川的目光落在对方肩头上方： “事儿办完了，这趟回来喊他见见你。” 程子尧的目光一点一点亮了。 “哼，大忽悠！” 司影不服气地从程子尧肩头溜了下来，绕着对方飘了好几圈。 “明明现在就能见着。” …… 次日上午，段云柯、姚夜从s市飞往东南亚m国首都。 即便是趟非公开的私人行程，机场也汇聚了人山人海的粉丝。 有说自家哥哥去是去拍广告的，有说是度假旅行的。 就是没有说是见大法师的。 程子尧混迹在摩肩接踵的跟机人群里。 他做狗仔这一行时间不长，没什么人认识他，帽子口罩一戴，虽然在诸多女粉丝当中，混进来个小帅哥显得有些突兀，但顶多也被当做个普通的前线男粉。 于是，在段云柯现身的拥挤机场，程子尧寻了个近身机会。 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那折成三角形的小符纸，塞进段云柯背包侧面口袋了。 …… 大仇家不在家的这些天，司影尽情享用对方大别墅里的舞室。 小阿飘在【舞台飘必备之地府流行音乐】课程上表现优秀，新写的一首作品，已经位列忘川州年度音乐排行榜前排。 再有一个多月到清明节，就要登台演出了。 司影近来格外用功，晚上上课，白天到段云柯家练歌，连易青川都没顾得上见。 不得不说，大仇家的大舞室真好用。 小阿飘当成自己的家了！ 直到几天后，小阿飘第n次被易青川，从段云柯的大别墅外面，用香火请回来，捉回了家。 “以后去段云柯家只复仇，不准蹭舞室。” “怎么还不让排练了……” 司影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找着个这么满意的排练场地。 而且还是大仇家的，不要钱！ 大仇家的资源，那不就应该免费蹭么！ 从易青川的小轿车上下来，小阿飘直到进家门，仍旧小声叨咕： “我是，是……大明星，大！明！星！……” 小阿飘说得没什么底气，毕竟，他如今想起来了，他不是大明星，他生前是个没能出道的练习生。 谁想到易青川非但没揭穿他，还挺捧场： “是，大明星，以后来这里练歌。” 说话间，带小阿飘上了自家别墅顶层，最里面的那间房，就在这短短几日之内，被改成了个练歌房。 还没改完，麦克风和音响装上了，电线还在改造，角落里放了套新买的架子鼓和键盘。 总之，段云柯家中舞室里有的，易青川家里，如今也有了。 司影惊讶地站在练歌房门口，一时间有点儿懵： “你也在家装了这个？你要走唱跳路线了？” “不。” 易青川简简单单两个字，而后当先一步进了练歌房。 痞帅的青年驾轻就熟敲了一段架子鼓。 而后扬眉，笑看眼前的小阿飘： “想听大明星练歌。” 这么大手笔的练歌房，是专为小阿飘准备的。 总去大仇人家练歌算是怎么回事，更何况，还是个曾经炒过cp的大仇家。 易青川嗅到了浓浓的情敌味道。 他得把小阿飘留在自己家！ 司影明白了，合着就是变着法，不让他去段云柯家蹭舞室练歌呗。 小阿飘好奇地上前，摸摸大音响，碰碰麦克风。 都是比段云柯家还高端的品牌，也是小阿飘喜欢的配色和风格。 行，他接受。 他以后不蹭段云柯家的舞室了。 司影生前，都没有过属于自己的舞室。 “我会成为大明星的。” 片刻之后，轻抚着麦克风，目光忽明忽暗的少年垂眸开口。 像是对着易青川，又像是给自己一个承诺。 “你一直都是大明星。” 易青川说话间放下鼓锤，抬手想要捏捏小阿飘淡粉柔软的唇，捏了个空。 哦，他忘了，小阿飘没有实体，碰不到。 下一秒，易青川一抬手，嗖地一下—— 一枚书签大小的小黄符，轻飘飘地飞在了小阿飘的后腰。 小阿飘被定住了，有实体了。 易青川满意地重新按了按少年淡粉柔软的唇。 司影：“……” 第50章 受伤了 当晚, 司影在易青川家的练歌房演唱。 易青川年前杀青的电影《十七言》，已经进入后期制作，进度快的话, 下半年可能就会上映。 大经纪人申又，又琢磨着给易青川接新戏了。 这几天有制片方递过来几个本子，申又挑了挑, 与团队进行了两轮评估, 捡了其中一两个不错的，发给了易青川。 易青川多数时候都是一年三部戏，无缝进组。 是内娱劳模。 大别墅内, 灯火通明, 易青川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看剧本。 窗外, 月明星稀, 万里无云。 一道雷电，骤然惊闪。 易青川反应极快，抬手便是一束烈焰般的红光, 迎上去了。 雷电与红光无声地撞击在一处，骤然射向都市里，华灯初上的夜空。 刀割般刺痛，自心脏处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即便易青川法力高深、也不由得身子微震了震, 两道英挺的眉宇微蹙。 红光消散处, 一大片微蓝的云雾, 在一整面落地窗玻璃上，晕散开来。 易青川抬手一道红符祭了出去。 窗玻璃上，现出微微模糊的影像，但声音清晰极了： 东南亚异国风情装饰的房间里, 一道明黄色的帘帐后，看不清坐了什么人。 姚夜正双膝跪倒在那帘帐前的蒲团上，恭敬磕头。 叩首完毕，没敢起身，而是扭头打了个手势，像是招呼着身后的什么人。 段云柯进了房间。 段云柯难得地没穿高奢代言，一身平价深色t恤长裤，戴着口罩，背了个大背包。 大明星神色不算笃定，犹豫片刻，才缓步上前，将随身的大背包放在地上，同样向那帘帐后面的人行礼叩首。 帘帐之后，一个苍老而空灵的声音，笑呵呵地传来： “年轻人，你被人下了套了。” “啊？”段云柯一惊。 电光石火间，一道闪电般的疾风，从那帘帐后扑面而来，落在段云柯脚边的大背包上。 一张符纸从段云柯的背包里，飞了出来。 符纸上用黑色毛笔，画了只丑了吧唧的小王八，另一面有透明的繁复图案，若隐若现。 第70章 是易青川让程子尧，于机场放在段云柯背包里的符。 段云柯惊魂甫定下，眼睁睁看着符纸于半空中悬停，片刻之后，从一端开始，出现了道口子，像是被什么生生撕裂般。 一点点，一寸寸，散落开来。 最终化为支离破碎的纸屑。 无声无息，消散了。 一束红莲般的夺目光芒，凌空冲破天际，随着那纸屑一同化为烟雾。 千里之外，s市。 大别墅落地窗前，易青川单膝跪倒在地，眉目间一抹痛苦之色闪过。 那道符让他受伤了。 落地窗前忽明忽暗的幽光，凝聚成一串由1和0组成的二进制代码。 是那远在m国，被击碎的符纸传回的代码，只坚持了几分钟，便化为云烟。 不过，里面传达的信息，易青川收到了： 【无相门黄老爷子共15位弟子，常驻身边6人，现居地共185个小阿飘，其中62个已经被做成了牌牌儿。】 易青川默记了一遍收到的讯息，而后缓缓地起身。 落地窗前的光芒消散处，透过窗玻璃的反光，他看见了司影。 穿浅蓝色卫衣的漂亮少年，飘在空空荡荡的大客厅上空，看起来急得快要团团转了。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看起来还有点儿生气。 “易青川，你是不是把自己三魂七魄中的一魄放进符里了？！” 小阿飘双脚落地，扬眉质问，十万火急。 易青川不答，而是上手直接想搂对方的腰。 小阿飘额前，还贴着回来时的小小显形符，有实体，能抱到。 但小阿飘义正言辞躲开了。 不让抱！ “离魂定位符，你用的是离魂定位符！” 司影这句话是个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前几天，他在万星飘飘学院的图书馆里看到过，这种符咒是非常高深的法术。 相当于将自己的一缕魂魄融入符纸中，跟随符纸去到任意地方，再由符纸传回一些讯息。 但是，倘若被修为更高的对手察觉，将符纸用法术损毁，符咒的主人也会受伤。 是修为极高的大天师、大神仙们才能使用的法术。 是禁术！ “哪个老师又教你们乱七八糟的东西了？老马教的？” 易青川笑笑，再次搂上小阿飘的腰。 这种高深的禁术，不应该为低年级的小阿飘所知。 严格的说，这属于【战斗飘进攻术】方向的内容。 但万星飘飘学院这门课程的老师马警飘，是严谨、踏实、守规矩的性子。 从警以及教书这么些年来，干过最出格的事儿，就是收受点阳间人的金条贿赂。 不像是会教学生们超纲法术的样子。 “是我去图书馆的自己看的！”司影答得底气十足。 自打上次见易青川画这种不同寻常的符，小阿飘就和余刀去图书馆查资料了。 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找了好几位老师签字，才得以进入到即使500年级的学生，也不能随意出入的禁书区，找到了易青川这种符咒的资料。 “我得给你们老师烧点金条，让他们不许给你签字去禁书区了。” “你也知道是禁书区才能看到的东西！” 司影如今，可没那么好糊弄： “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会多少高深莫测的法术，但你要是再用这玩意冒险，在你被杨局解禁之前，我都不再来阳间了，你要是敢去地府找我，我就……我就向杨局长，举报你非法跨境！” 小阿飘没什么拿捏硬茬子的本事，但是会尽全力阻止对方做危险的、容易受伤的事。 “这么想举报我啊？” 易青川笑着戳了戳，少年白瓷般气鼓鼓的脸颊。 司影心里难受，不想说话，隔了好一会，才垮着一张小脸问： “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 司影不信，对方明显受伤了。 下一刻，小阿飘高高的飘起，围着对方飘了三圈，这里碰碰，那里看看，仔细检查。 忽然间，小阿飘一个转圈，脑袋上那原本贴得牢固的小黄符，飘落在地。 顷刻间，易青川想要去揽对方的手，捞了个空。 显形符掉下来了，碰不到小阿飘了。 “还说没有受伤！你的符都贴不结实了……” 小阿飘着急忙慌的俯身，把掉在地上的小黄符捡起来，想要自己重新贴回去。 一时间手忙脚乱。 奈何小阿飘不懂贴符的法术，费了半天力，那小黄符就是贴不上自己的脑门。 哪有自己给自己贴符的小阿飘…… 易青川笑了。 最后还是易青川重新把符贴了上去，书签大小的小黄符，贴在少年软乎乎的刘海，贴得端端正正。 小阿飘又重新显形了。 司影抬手自己轻碰了碰小黄符，还行吧，不算牢固，没准儿一会又掉了。 硬茬子明显就是受伤了，现在法力大打折扣，都贴不住他了。 眼见小阿飘不大满意的样子，易青川抬手将对方抱坐在椅子上。 双手扶着少年纤细的腰，一脸痞笑： “放心，持久性没问题。” 司影：“……？？” 小阿飘气得想咬人。 当夜，易青川在房间调息疗伤，司影就在客厅里守着对方。 忧心忡忡的小阿飘没心思练歌了，也没心思复习了。 往日喜欢飘在天花板上打转转的少年，此刻，双手垫着下巴，伏在小餐桌上，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里的光芒，也暗了几分。 易青川的手机在餐桌上充电。 不知过了多久，屏幕忽然亮了亮，是新消息进入的提示，联系人名字显示着大大的两个字： 唐宋。 小阿飘目光依旧暗淡，如今他的便宜大孙砸，也提不起他任何兴趣。 百无聊赖的小阿飘，在那手机屏幕上戳着玩。 戳了一会，将唐宋发来的信息戳开了，是一连串的照片和视频。 视频里，清晰地拍到了段云柯和姚夜，进出无相门黄老爷子住所的全过程，距离不算近，但拍得清晰。 尤其是其中一张图，镜头直接拍到了商务车后排，段云柯和姚夜两个人，分别拿出两个塑料小牌牌儿，放在掌心的画面。 小牌牌的油彩颜色很新，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不得不说，唐宋还是有些本事的。 单说这台相机的镜头型号，据说是能在非洲大草原上拍猎豹的水准。 但司影不怎么高兴。 尤其是看见最后一张图，那两个小孩儿模样的牌牌儿。 就为了营救这玩意，硬茬子受伤了。 小阿飘嫌弃地将手机往一边推了推，不想看见。 推一下，不够远；再推一下，还有点碍眼…… 第三下，那手机已经被扒拉到了桌子边缘，司影没留意，稍微用了点劲儿—— 给扒拉掉下去了。 “！！” 小阿飘慌乱地伸手去接，忽然间，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从身后伸出，快准稳地一把接住了。 易青川从卧室出来了，手机屏幕免遭粉身碎骨。 司影抬眸看看对方，五官立体而棱角分明的青年，似乎比刚才有精神了一点儿，状态还可以的样子。 这家伙怎么走路都不带声的，比他还像飘！ 小阿飘思索间，对方修长的指尖滑动了几下手机屏幕，看见了上面唐宋发来的一对牌牌儿： “这个款式啊，见过。” “易青川你要敢带这玩意回家，我就给你扔掉！” 小阿飘不高兴了。 小阿飘对牌牌儿的仇恨值，直线飙升。 易青川端详着少年饱满而诱人的唇，满意地笑了： “不带回家，我家只能有你一个飘。” “……” 第51章 最后一次复盘 对于易青川这回答, 小阿飘勉勉强强还算满意。 次日，司影回万星飘飘学院上课，课后和余刀一块儿, 再次相约去了图书馆。 再有两天，段云柯和姚夜就要回国了，携带他们从无相门新请的牌牌儿。 司影和他好兄弟余刀, 早在一个星期前, 就决定了给予大仇家，有史以来最强有力的打击报复—— 在大仇家的别墅里，按上满墙的血手印。 为此, 司影提前练习了一个星期。 小阿飘学得不算顺利。 这门术法的精髓, 是【取仇人之血】。 无论司影还是余刀的法力，都还做不到取别人的血。 “等等, 你看这里有一小段补充说明。” 余刀用心地念着, 几乎夹在锦帛缝里的文字： “初学者用红色颜料也可以假乱真。” “红色颜料？我们上次弄段云柯的跑车油箱，还剩下一些。” 第71章 “嗯！” 两个小阿飘一拍即合，当机立断, 用塑料小桶，调了半桶殷红色的颜料。 做实验！ 在把手伸进塑料小桶里时，司影发了愁。 眼看着余刀一掌下去，一整只手染得通红, 司影心里直犯怵。 这玩意……按墙上？窗户上？镜子上？ 司影想了想, 有点按不下去。 司影是一个有点儿洁癖的小阿飘。 “他们高年级的飘, 也是这么玩的，用颜料还比人血干净点。”余刀给好兄弟打气。 “……你等我一下。”司影想了好一会儿，跑走了。 不多时，小阿飘拿了宣纸、剪刀和双面胶回来, 用纸照着自己的手，剪了个手掌的形状： “要不，我们用这个吧，不脏手。” “……也好。” 余刀想了想，将宣纸浸泡在盛满红颜料的小塑料桶里，等待干透，将后面贴上了双面胶。 当晚，司影和好兄弟一同，做了上百张纸糊的血手印，背面一一贴好了双面胶。 只待次日放学后，去贴满段云柯家的大别墅。 给予大仇家回国隆重的迎接！ 在此之前，司影还有一天的课程：【合法复仇：向副本违规行为大声say no！】。 这是在这门课上，最后一次复盘自己的副本了。 说实话，司影不太想面对自己最后的一刻。 三年前，冬月初一，大火，那个叫做庄舟的少年，葬身于演唱会后台的火海。 三年后，二月十五，忘川，这个叫做司影的小阿飘，再一次站在三生石前。 这门课程的老师，说他悟性不错，每一堂课的复盘，都能够察觉到生前不曾注意的细节。 司影心情复杂地排着队，双手捧着莲花灯，登上了分给自己的24号乌篷船。 乌篷船头，莲花灯起，映着忘川河底的涟漪，司影看见了记忆里的最后一个冬天。 那年冬天，那个名叫庄舟的、无人问津的少年，抑郁症出院。 彼时距离他因抑郁休学，刚好半年；距离段云柯所在的组合出道十五个月；距离他的外婆过世，快满一年。 他的外婆临终前，都不认识他了，却依然记得他是大明星。 他还想再博一下。 前不久，他刚从程子尧那里，拿到了段云柯和姚夜牵手的物料石锤。 那个时候，段云柯和姚夜，还不算谈恋爱，只是有点儿暧昧。 一不做二不休的少年，去找公司谈判。 他的经纪约还在公司手里，没有其他出路。 温柔恬淡的少年，被逼到绝境时，也不要命的。 庄舟的条件很简单，他要出道，单人出道。 拿仅仅出道一年半、已然爆火的段云柯与小助理牵手证据，作为交换。 公司高层经过慎重考虑，连夜会议，同意了。 一星期后，刚好是段云柯所在的组合，年度以来首场巡演。 段云柯亲自打来了电话，邀约昔日队友于演唱会当日，后台相见，商谈具体事项。 电话里，段云柯说的真诚： “小舟，我也没想到去年那件事，会闹得那么大，我起初也是好意，想让你红……” “你不在的这一年，我一直在想你，我最开始招小夜到身边当助理，也是觉得，他很像你……” “小舟，你知道的，一个人出道……一个人出道很难，如果，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继续组cp，跟以前一样。” 庄舟淡淡地应了演唱会后台见面，但组cp的事，婉拒了。 双眸明澈晶亮的少年，冷静极了。 跟他玩什么白月光文学和替身梗？！ 如果他们继续组cp，自然就没办法再爆，对方和小助理姚夜的绯闻了。 段云柯算盘打得精明。 但庄舟不为所动。 他和段云柯之间的cp，从来都是假的。 如今，也不会因为对方说几句好话，就放弃出道，或是答应永远不爆对方和姚夜的绯闻。 组合演唱会当日，庄舟如期赴约。 谁想到，约定的后台化妆间里，等待他的是段云柯背后那位资本大佬。 上次被他和程子尧，揍进医院的那位。 大佬的意思很明确，还是要眼前的少年做自己的金丝雀。 给他资源，捧他出道。 甚至愿意为此放弃段云柯。 庄舟不乐意。 谈判陷入僵持。 最后，大佬不甚愉快地拂袖而去，临走前重重地把门一关，让眼前不识好歹的小少年，好好地想一想。 待两个小时后的演唱会结束，给出答案。 舞台的方向传来音乐声，那是庄舟最后一次觉得，咫尺天涯，距离舞台那么接近，又格外茫远。 演唱会进行到一小时二十分，起火了。 据说是后台电线短路，引起的火灾。 涉事场馆陈设老旧，电路纷杂，原本还是三寸高的小火苗，呼啦啦地一下子窜得老高。 演唱会中断了。 浓烟自后台走廊滚滚而来，化妆间没有窗子，短短十几分钟内，呛得人睁不开眼。 庄舟还在化妆间里。 走廊里，时不时地传来人们纷乱的奔跑和呼救。 化妆间里的少年，迅速地脱下外套，隔开滚烫的金属门把手，试图开门自救。 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与人声，断断续续地传入耳畔。 庄舟听出来了，其中有组合经纪人的声音，也有段云柯，姚夜的声音： “快走快走！云柯，你们成员先走，前面疏散观众呢，你们走后门！更衣室和化妆间里还有人没？” “……没、没有了……”是段云柯的声音。 “快走，云哥！”姚夜的步履匆匆，还一边小跑，一边念叨着： “云哥，赶明儿我找东南亚的大师朋友，请个玩意给你转转运，你这必须得转转运了……” 紧接着，啪嗒—— 化妆间里的少年，清晰地听到一声落锁声。 老式的木门，内外能反锁的那种。 滚烫的金属门把手，从里面再怎么也拉不开了。 狭长而火势滔天的走廊里，跑在最后的姚夜，将手从化妆间的门上收回来，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 段云柯的脚步顿了顿，用余光向后瞥了一眼。 浓烟呛得人东倒西歪，呼吸困难。 烟熏火燎之下，挣扎求生的少年用尽最后的力气，奋力拍打了好几下，木门纹丝不动。 他出不去了。 顽强的少年拼了命地寻路求生，终因窒息而倒地。 断裂的横梁狠狠地砸向木质的地板，犹如倾倒的高楼大厦。 顷刻崩塌。 火海之中，再也看不到那个少年的身影了，只剩下蔓延的火光冲天，直至熄灭，宛若一切都归为岑寂。 当晚，市消防局发布了一条新闻： “今日20：30分，本市发生一起火灾，火势已于当晚扑灭，火灾造成1人死亡，5人受伤，死者非观众及演职人员。经初步调查，火灾为大型演出场馆消防安全疏漏所致……” 新闻没太多流量，只有底下某个没什么粉丝的自媒体博主，刷了几条留言： “死者疑似公司练习生。” 不过流量也平平淡淡，仅仅引发了一小会讨论，很快就被五花八门的娱乐新闻，刷下去了。 当夜，地处南方的s市，下了入冬以来，鲜有的一场大雪。 雪落茫茫，洗刷得天地之间一片素白，干干净净。 一如那个于大火中消逝的少年生命。 …… 三年后，三生石前。 这一次，还没到下课的时间，司影就看完了自己的副本。 肤色如霜的少年，从那涟漪微澜的莲花灯里，脱身出来了。 小阿飘双手抱着大大的莲花灯，凝神呆坐了良久。 原来他是这么死的。 他一点一点想起来了。 活着的时候，他只有自己的视角，只记得他是被段云柯设局陷害、替了出道、夺了番位、抑郁而亡的。 而今，经过几次副本复盘，小阿飘一点一点地明白了。 是段云柯一步一步把他推上绝路； 是姚夜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堵死了他的最后一线生机。 小阿飘死得好憋屈。 小阿飘攒了很多很多份儿的恨。 怪不得复仇执照上，给他补充了好几份儿仇家。 小阿飘债多不压身！ 下课铃声起，小阿飘的思绪被余刀打断了。 这门课余刀多年前已经修习过了，如今与他不在同一个小班，今晚是特意来等好兄弟放学的。 余刀轻悠悠地从三生石后面飘过来，歪着头，观察了一会儿好兄弟的神色。 问得小心翼翼： “司小影，你在副本里看到什么了？” 司影垂眸默然片刻，扬起那双水灵灵、乌溜溜的大眼睛。 第72章 小阿飘坚定地一字字开口： “我要弄死姚夜。” “……！！”余刀怔了怔： “那段云柯呢？” 司影迄今为止，还没有向任何同伴，开启过这一局副本的公开观战，也包括好兄弟余刀。 当然，余刀也不在意这些，他们俩之间，更不需要靠分享副本这玩意，来表达情谊。 用余刀的话说就是，那不过是一局游戏而已，都是新手飘们才喜欢的玩意。 他早已不感兴趣了。 对于人间副本，余刀总是表现得很豁达，隔上数百年无聊了，才会体验一局。 司影觉得，等过些年，自己彻底从这局惨败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没准儿也能像余刀一样豁达。 毕竟百八十年，对于阿飘们而言，不过弹指一瞬。 “余小刀，我要微调一下我的复仇计划。” 思索片刻，司影逻辑分明、条理清晰地跟好兄弟叙述： “段云柯是一定要身败名裂的，对了，我们是不是快要学到【飘飘上身术】了？到时候我要让段云柯，自己说出他出道的真相……还有，我还要搞清楚我的仇人列表上，另外几个名字，究竟都是谁……” 小阿飘叽里咕噜、噼里啪啦地念叨了好长一段话。 最后是坚定而不容置疑的几个字： “但是，姚夜必须死！” 那一刻，原本柔软安暖的少年眼中，染上那么一抹与以往不同的锋芒。 余刀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反正他兄弟合法复仇，有执照、任性！ “那我们要不要去段云柯家按血手印？”片刻之后，余刀问。 “要！” 司影差一点忘了，今晚段云柯和姚夜的航班，带着新请的牌牌儿，归国返程。 他们准备了那么久的双面胶血手印，当然要按。 再说了，以他的修为，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死大仇家和二仇家。 总得有点儿前摇和预热。 上次在《十七言》剧组，小阿飘阴差阳错之下，用飘飘遮眼术，使得姚夜出了个小车祸。 后来他在学校专门的训练场，又特意练习过很多次，还请教了高年级的学长。 但都不好使，无一成功。 要么环境不对，要么情绪不对，要么状态不对。 总之，那么个小法术，对于低年级的小阿飘而言，的确是有些超纲。 更何况，姚夜如今又请了新的牌牌儿护身，更难对付了。 不过，司影一点也不气馁。 在通过奈何桥安检，去到阳间时，小阿飘与余刀，特意绕了个道，先去看了易青川。 易青川上次使用离魂定位术，受伤了，小阿飘心里格外惦记。 昨晚s市下了一场雪，初春的雪，衬托着小阿飘副本最后的那场落雪，格外应景。 易青川这几天在家休养，还算安分，没出门。 也没去接玄学的私单，而是在家研究他经纪人，给递上来的几个剧本。 今年下半年就能开机的项目，其中两个电影都给到了一番。 司影来时，没进屋，而是悄悄地飘在易青川大别墅的房前屋后，上看看，下看看，没惊动屋子里的人。 硬茬子的伤势的确令飘担忧。 如今法力打了折扣，都察觉不到小阿飘来了。 司影难过得心里堵得慌。 按照以往，别说是这仅仅隔着一道墙的距离，他一飘进小区，对方就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小阿飘想让易青川好好的，自由自在地当他的大明星，别再跟玄学圈的人牵扯。 什么任务不任务的，来了副本就该尽情体验。 小阿飘想起，曾听易青川所说，那位警飘前辈，孟婆汤喝大了，一辈子没想起来自己任务，糊里糊涂活到80岁…… 小阿飘觉着那样的人生也挺好。 午后，出太阳了，飞雪初晴。 木栅栏装饰的整洁小院，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在地处南方的s市，显得珍贵又难得。 小阿飘在易青川的别墅窗户底下，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 还用小石子与雪松枝，做了五官和装饰。 而后，小阿飘坚定十足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碎雪。 又往那雪中安静的大别墅望了一眼，大义凛然地转身，跟小伙伴余刀一块儿，飘走了。 他要去找大仇家决一死战！ 临走时，还用飘飘机将自己的人生副本，对易青川开放了观战。 第52章 宣示主权 夜幕微临, 段云柯的大别墅前，司影一溜烟地飘了进去。 屋主人的航班即将在今晚抵达，这会儿应该已经降落了。 司影跟他小伙伴余刀, 提着两大箱贴了双面胶的血手印，一张张、一枚枚—— 全贴在了段云柯大别墅的窗子上、墙上、穿衣镜上。 贴完还仔细地上下左右端详了一番。 司影觉着这活儿，干得勉勉强强, 不能算做满意。 毕竟调制的颜料与人血不同, 双面胶虽然隐形，也总归与直接涂抹不太一样。 好在天色晚了，段云柯家又全是那种黄了吧唧的, 高奢氛围感吊灯。 借着昏黄的光芒看上去, 也格外有那么一番诡异氛围。 飘出大别墅时，司影还特意在那大游泳池边的积雪里, 认真搓了搓手。 虽然用的仅是颜料, 而非人血，小阿飘还是觉得手脏了。 完成了准备工作，司影和小伙伴余刀, 一左一右藏在院落，等待着见证自己的恐吓成果。 …… 十公里外，另一座大别墅，易青川看剧本看困了。 起身到冰箱里拿了罐可乐, 打算提提神, 不经意间一扭头, 一眼瞥见窗外院落间，那歪歪斜斜的大雪人。 连雪人的五官神态，都透着几分独属于某个少年的灵动。 易青川转身去拿手机，一条新的提示跃然于半透明的屏幕上： 【您的好友司影, 已对您开启副本可见模式。】 神色微顿的青年，下意识地就要点进副本，却在指尖触及屏幕的刹那，收了回来。 易青川凝神思索了两秒钟，紧接着随手穿了件外套，一把将车钥匙揣进口袋，利落出门。 夜幕下，易青川开车前往段云柯的别墅。 今晚段云柯回来，他的飘一准儿是独自找人干架去了。 …… 黑漆漆的豪宅别院前，司影卡点蹲守大仇家。 对于今晚的大手笔效果，司影心中没多少底。 “余小刀，你说，他们会不会一进家门，就把咱俩给揪出来？” “怎么可能？他们又没阴阳眼。” “诶，他们现在可难对付了，他们身上有两个牌牌儿，还都是新牌，没准儿又是法力高深的千年牌牌儿。” 余刀戳着微博里，段云柯和姚夜新鲜出炉的机场图，摇摇头： “没用的，你看他俩现在印堂发黑，一看就没功德分了，千年的牌牌儿也没办法。” 两个小阿飘说着话，忽然从那路灯照不到的黑暗处，出现一个骑电动车的外卖小哥。 小哥身形有点眼熟，到段云柯的别墅前，干净利落地下了车。 摘了头盔，脱了外套，从那外卖箱中，拿出一部专业单反相机。 “程子尧？！” 司影吓了一跳，跟余刀一左一右，飘到好兄弟的近前。 程子尧独自一人，驾轻就熟的模样，在院落门口的绿化带中，架好相机。 还用了几根枯树枝作为掩体，一看就是要拍段云柯和姚夜同返爱巢的模样。 “可真不简单，是专业狗仔了！”司影由衷地赞叹。 初春时节，气候乍暖还寒，夜里仍有些凉意，脱了外套的程子尧，缩着身子，埋伏在草丛里，开了手机语音。 语音另一端是唐宋。 背景音挺嘈杂，听起来唐宋像在开车，如今师徒二人配合得挺好，唐宋也不打歪心思了，专心教小徒弟当狗仔。 司影听了几句，便明白了。 昨晚唐宋拍着了段云柯从黄老爷子那，请了牌牌儿，照片给易青川发过来没多一会，就被段云柯的保安团队发现了。 跟程子尧二人双双被按头删照片、搜身。 但照片已经传回来了，唐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当晚就跟段云柯团队谈了价。 价开得不低，没谈拢。 今早，唐宋和程子尧一商量，明星请牌牌这事儿，在业内不是秘密，还是得再加个谈恋爱的重磅石锤，对方才会买账。 于是俩人一合计，分开行动，全程盯梢。 程子尧买前一趟航班回国，提前埋伏在大别墅门口，专拍大明星和小助理同居的石锤。 “段云柯和姚夜出机场了，分两辆车走的，周围六辆车掩护。” “姚夜上的劳斯莱斯。” “段云柯上了一辆别克君威。” 唐宋这人虽然平时不靠谱，干活儿的时候还是手段灵活，头脑利落。 第73章 程子尧回了句“收到”，藏好自己和相机，继续在大别墅门口蹲守。 看不见的身旁，一左一右飘着两个小阿飘。 …… 与此同时，夜色里，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停在别墅小区的金属栅栏外。 易青川独自开车，隔着车窗，透过森严的铁栅栏，看见了他家小阿飘的身影。 司影守候了不多时，段云柯的车便来了。 一如唐宋所言，是那辆低调的别克。 前前后后驶进小区的，还有零星三五辆法拉利、保时捷、劳斯莱斯。 段云柯今晚换的这辆普通小轿车，在这豪车林立的顶奢小区里，反倒显得扎眼。 程子尧一眼就盯上了。 埋伏在枯枝里的相机，一帧不落地记录下，段云柯下车回家的时间与画面。 程子尧松了口气，稍稍直起了身子。 突然间，一辆百米开外的黑色劳斯莱斯，加速冲了过来。 是段云柯平日的座驾。 黑色的劳斯莱斯仿佛长了眼睛，故意朝着程子尧藏身的绿化带，一脚油门撞上去了。 砰！—— 摔倒声，相机倒地声，刺耳的刹车声—— 以及，几十米开外，刚赶到的唐大记者，那破了音的惊叫声。 随着程子尧摔出二十米的身影，一同划破深夜的长空。 一同摔倒在地的，还有一个周身被绯红色光芒，轻轻包裹住的的小阿飘。 五秒钟前，姚夜驾驶段云柯的劳斯莱斯，发现程子尧后，肆无忌惮地故意撞上去了。 危机时刻，司影和余刀一左一右地冲出，一个去推程子尧，一个去拦豪车。 紧张刺激下，总能使阿飘们爆发出远超于平时的能量。 余刀一个俯冲，一股大力直直将程子尧推了出去。 与此同时，司影合身扑上了劳斯莱斯的车前盖。 电光石火间，一道赤红色凌厉的光芒，自那铁栅栏外的黑色轿车里，飞射而出—— 易青川出手了。 鲜红的凛光又快又准，于灰蒙蒙的路灯下，几乎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一击而中劳斯莱斯的车轮。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劳斯莱斯一个后仰，飞出去侧翻了。 下一瞬，赤光由凌厉变得柔和，轻轻巧巧地笼罩住小阿飘的身体。 像是松松软软的棉花般，包裹着司影的身形高高地飞出，滚落地面。 程子尧、司影、余刀，劳斯莱斯，一人一车两飘，远远地摔了出去。 连带着程子尧外套口袋里、老祖宗牌位上的那朵小黄花，也飞了出去。 看起来事故惨极了。 程子尧被劳斯莱斯撞飞，在地上翻滚了两圈，磕得全身生疼。 却似乎没受什么伤，一骨碌爬起来，怔怔地看着翻倒在地的劳斯莱斯。 车撞他，车翻了？！！ 刚才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劳斯莱斯里的姚夜，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司影从地上爬起来，气坏了。 姚夜居然敢故意开车撞程子尧！这真是有了新牌牌儿，飘了！ 虽然当狗仔偷拍这事儿，不怎么地道，但是故意开车撞人，更不地道！ 小阿飘骂骂咧咧。 不过气归气，小阿飘身上一点都不疼。 虽然多数时候，阿飘们不太会在车祸中受伤，但狠狠摔了一下，总归是不好受的。 遥想上次在剧组里，使用飘飘遮眼术，同样把姚夜的车干翻了那次，小阿飘就摔得快起不来了。 而今，被柔软的绯红光芒，包裹住的小阿飘，非但不疼，反而身上暖融融的。 像是落在懒人沙发里。 司影下意识地观望四周，寻找硬茬子的身影。 小区保安、物业都来了，唐宋胆战心惊地上前，扶住程子尧查看伤势。 连已经进了院子的段云柯，也再一次折返出来。 不多时，交警也到了场，调监控的调监控，询问的询问，姚夜也被抬上了120。 不得不说，这么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车祸，撞出了违反物理学定律的效果！ 是要把牛顿气活过来的节奏！ 已经有年轻的小保安，一脸崇拜地看向程子尧，就差找他合影签名了。 今晚热搜预定：【大明星家门口神一样的外卖小哥】！ 医护人员要带程子尧也上车，虽然程子尧看起来没什么事，但毕竟挨了一下撞。 程子尧是自行走上救护车的，上车前特意借着路灯，到旁边的绿化带中，捡回了那朵随风飘飞的小黄花。 小黄花是唐宋他老祖宗牌位上的，掉落过一次，落在了易青川手里，后来又还给了他。 这趟去东南亚，舟车辗转，牌位上的小黄花又掉了。 程子尧看着还挺好看的，舍不得扔，随手揣进了口袋里。 刚才随着被撞飞，那小黄花从口袋里飞出去了。 程子尧珍惜地捡了回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觉着这朵小黄花格外亲切，像是什么亲朋好友一般。 唐宋跟着程子尧一同上了救护车，余刀不放心，也跟着一块去了。 司影于别墅区的铁栅栏外，找到了易青川的车。 摔得灰头土脸的小阿飘，高高地飘在对方的车窗前，气场十足： “易青川，我就知道你来了，没有经飘允许，擅自出门，你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 坐在驾驶位的青年，笑得吊儿郎当： “这么好玩的事儿不带我？嗯？” “唉，不带你就是为了让你在家养伤……”小阿飘叹了口气。 “这点伤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不耽误施法。” “这么不听话的人类，我以后不会再带你玩了！” 小阿飘飘上了车前盖，显得高大了许多。 “过来。” 易青川透过挡风玻璃，端详着板起小脸儿的少年。 怎么就喜欢往车前盖上凑，那儿多危险。 “嗯？” 小阿飘迟疑着，不肯过去。 下一秒，易青川轻轻地一道小黄符，隔着挡风玻璃，把小阿飘定住了。 “！！！……在我活着的年代，搞强制是违法的！”小阿飘生气了。 易青川笑了，动不动“他活着的年代”，不就是三年前么。 悠闲坐在司机位置的青年，没动地方，便轻而易举将小阿飘抱进车子，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 “摔疼了没？” “你别动我……”倔强的少年挣扎着，不让碰。 “我的飘，看一下还不行了？” 易青川才不是什么正经人，说话间，修长的手指悠哉悠哉的，去拨弄小阿飘的衣领。 “我是一个自由的飘……”小阿飘义正言辞。 话音未落，嗖的一下—— 小阿飘的脑袋后面，又被轻轻贴了一道符。 司影不知道那是什么符，像是新的，还没画内容，但左下角的位置，赫然已经有了个易青川的仨字签名。 跟签名照上一模一样。 “我的了。” 痞笑的青年强势宣示主权。 第53章 大醋王 “易青川你快放我走, 要不然被拍到你完了！” 司影顶着一脑袋小黄符。 这要是让别的阿飘看见了，都得嘲笑他，是不是跟人打赌打输了。 “你信不信一会儿你就得上个热搜【易青川现身段云柯家车祸现场】。” 司影说得是正经话, 毕竟现在易青川人气也高了，流量一点儿也不亚于段云柯。 段云柯家附近，常年有私生粉和狗仔围绕, 保不准哪个, 就能认出易青川的车。 易青川一点也不在意，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少年： “要上也是上个【易青川跟空气亲热疑似中邪】。” 司影：“……” 真不正经！这是什么大明星！ 这分明是小痞子！大混球！ 眼前这位大混球言罢，还特意埋头在怀里的少年锁骨, 轻嗅了嗅。 他可真是中了小阿飘的邪！ 他明明一个搞玄学的, 从来都是让别人中邪。 …… 与此同时，相隔一道金属栅栏的大别墅院落, 段云柯配合处理了事故。 作为车主登了记, 翻倒的劳斯莱斯也被拉走了，送去检修。 忙完这一切，大明星才得出空闲, 走进自己家门，随手按开玄关处的吊灯开关。 映入眼帘的，是客厅里一整面落地窗的血手印。 血！手！印！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等到把整个屋子的灯全开了, 从一层到五层, 从客厅到卧室, 每个房间的窗子上、镜子上，都按满了血手印！ 在这灯光柔和昏黄的夜色下，格外渗人。 小阿飘来过了！ 一股凛冽的寒意，骤然于段云柯心底升起, 那寒意在身体里游走了个遍，最后从脚下，直冲脑门。 第74章 惊恐万状之下，段云柯晕倒了。 别墅区外，易青川的车上，小阿飘将脑袋上的小黄符，使劲儿在对方肩头上蹭掉了。 半透明的少年身形，轻轻地飘起： “你回家吧，我要去大仇家的屋子里，看看我的特效成果。” “回家了一会还得再来，麻烦。” 浅笑着的青年，将座椅靠背调整了个角度，悠闲躺着，懒得动。 司影想了想，也是。 今晚这个情况，段云柯看见了，非得十万火急请易青川来处理不可。 司影离开小轿车，正大光明飘进段云柯的大别墅时，从一层找到五层，找了好一会，都没找着人。 最后在五层舞室，那贴了血手印的一整面大镜子前，看见了晕倒在地的大仇家。 “诶？这就晕了？” 漂亮的少年蹙起刘海底下，一双清秀的眉宇，左右开弓，拍了几下大仇家的脸。 半透明的小阿飘拍不出个动静，大仇家没醒。 司影无奈地叹息，不太满意。 等到约摸过了二十分钟，地上躺着的大明星悠悠醒转时—— 司影已经踩在对方身上，跳了一整首hip hop，表演了一小节爵士舞，还唱了半首rap。 段云柯看不见小阿飘，醒来的第一反应，连滚带爬地奔出大别墅。 站在院子里，大明星拨通了易青川的电话号码。 百米开完，黑色轿车上的手机响了，易青川不紧不慢地接起： “段老师。” “嗯，我40分钟之后过去。” 易青川特意在车上又呆了一会，等到司影从段云柯家出来，又开车带着小阿飘，去兜了会儿风。 此时的段云柯，已经从惊恐万状中恢复了些许，依旧没敢上楼。 从随身背包里，取出他和姚夜从无相门求来的两个牌牌儿，在门厅点了香，供上了。 而后便守着他的牌牌儿，等易青川。 都市车水马龙的夜色里，易青川载着小阿飘，看夜景，赏月色，转悠了好大一圈。 溜达够了，才慢悠悠的驾车返回段云柯家。 段云柯可算盼来了大救星，那股殷切劲儿，仿佛初出道的小明星看见了大导演。 易青川上门之后，一如既往点了香，在水碗里立了筷子，也不多话，不该问的一句不问。 司影飘在天花板上，看得津津有味。 这屋子里的玄学大师和小阿飘，都格外沉得住气。 到底是段云柯先沉不住气了，午夜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映着大明星几乎与这月色，同样惨白的侧脸： “易……易老师，他怎么说？……他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 吊灯上的少年，悠哉悠哉晃荡着，两条白色裤管包裹着的纤细小腿，细嚼慢咽地吃完了一整根香火。 易青川抬眸瞥了一眼： “他要你命。” “……！！！” 容颜惨白的大明星，眼看着又要晕倒，隔了好一会，才缓过一口气来： “那……那，除了命呢？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要的？我愿意，我愿意给他立牌位……就在这里！” 说话间，段云柯指了指自家客厅里那提前备了，用来供牌牌儿的超豪华贡台： “在我家里，天天供着，行不行？” 易青川眉心微蹙，撇了撇嘴，显然不满意。 把他的飘天天供在家里，算怎么回事？ 神色冷冽的青年顿了顿，掷地有声： “他要你的前程，像你一样，受万众瞩目。” 司影从第二根香火的美味中，抬起头来，使劲儿地点头。 小阿飘最喜欢这个，受万人瞩目，享万人香火！ 段云柯一对本就黯淡无光的眸子，显得更加失神了。 显然，他做不到。 除非他昭告天下，说他当年的出道位，是靠背刺、陷害了队友得来的。 即使那样，也没有办法让他的粉丝们，全都去喜欢小阿飘，全都像给大明星投票、打榜、刷代言销量一样，去给小阿飘投喂香火。 大客厅角落里，隐形的漂亮少年，同样黯然地垂眸。 觉得手里的香火也不那么香了。 走了就是走了，没有办法再享受这个世间的一切。 小阿飘一直都明白的。 段云柯踌躇了好一会儿，忽然间，双目怔怔地盯向，那一整个落地窗的血手印。 那一瞬，仿佛在那上面看见了小阿飘的身影。 大明星破釜沉舟地大喊： “庄舟！你是姚夜害死的！火灾那天是他从外面锁了更衣室的门！我看见了！他锁门了！你别来找我！你找他去啊……” 背后，隔了大半个客厅的方向，小阿飘无奈地摇头。 他知道，他知道了，他会去找姚夜的，急啥？ 他一个报仇的都不急。 小阿飘在大明星身后比比划划，做鬼脸。 “他在这边。” 易青川好心提醒自己的客户。 段云柯猛然一个转身，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当然，身后空空荡荡，作为一个普通人，他看不见小阿飘。 小阿飘恶作剧般笑着向对方招手。 易青川：“段老师，他想和你打个招呼。” 段云柯：“……” 不不不，段云柯一点都不想打这个招呼。 昔日人前光鲜亮丽大明星，如今连表情管理都已失控。 段云柯花了好一会工夫，调整心绪，片刻之后，像是换了个人。 影帝上线般，朝着那客厅角落的虚空中，深情开口： “小舟，是你么？我知道是你！三年了，我等了你三年，才知道原来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从前做的那些，都是姚夜唆使我做的，他一直想拆散我们的cp，而我心里一直有你……如今，只盼你能常来我身边，日日与你相见，以后，我养你。” 突然间，咻！——啪！—— 易青川也不见大动作，食指指尖在那贡台上轻扣了一下。 紧接着，水碗里的三根筷子，其中一根骤然疾射而出。 不偏不倚正中段云柯的眉心。 段云柯应声倒地。 那筷子的力道其实不算重，充其量像个脑瓜崩，奈何段云柯本就惊吓过度，这一番躺倒，半天没能爬起来。 易青川上前，服务周到地将人扶起，还附带了句贴心提醒： “段老师，少说话，能保命。” 大客厅里的小阿飘，好整以暇地数着： 一个、两个，这屋子里有两个戏精！ 那筷子分明就是易青川自己射的，射完了赖小阿飘头上。 小阿飘吃了不会说话的亏。 哼！大混蛋！大醋王！ 易青川就是看段云柯不顺眼，谁让段云柯一言不合就告白！ 小阿飘无奈地嘀嘀咕咕，嘀咕完了易青川，又继续嘀咕段云柯。 尽管知道对面的大明星，看不着也听不见： “诶，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和姚夜在一起了，就不要再对我说这样的话了……本来，本来我们组的cp就是假的，但是，但我拿你当最好的兄弟是真的……一点也没想到你会害我，我活着的那些年，姚夜还没有请牌牌儿，你也没有被操控，你的身心是自由的……” 小阿飘声情并茂地说了半晌，觉着自己有些废话。 反正对方又听不到，跟一个大仇家有什么可说的？ 言罢，小阿飘看了看易青川，懊恼地摇摇头： “算了算了，这段掐掉。” 不用帮他翻译了。 易青川神色间，流露一抹玩味的笑。 笑得段云柯心情跌宕起伏：“易老师，他，他……说什么了？” “他说，把你掐掉。” 段云柯：“！！！” 司影：“……” 段云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住易青川的腿： “易老师，易老师求你救救我，我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这圈里你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了，我以后……我以后所有资源，都为你让路！” 小阿飘眼前一亮！ 大顶流的所有资源，都为硬茬子让路！ “好！那我先不弄死你了，只要你公布当年出道的真相就行！” 小阿飘想让易青川也当顶流！ 他生前没能实现的愿望，能在易青川身上实现也行。 他愿意用段云柯的命，换易青川大红大紫！ 小阿飘高高地飘上天花板，双眸微闭，双手合十，叨叨咕咕，虔诚许愿： “……所有资源让路……就放了他……易青川……大红大紫……红得发紫……” 大顶流段云柯，在自己不知道的空间里，分分钟化身许愿锦鲤。 易青川：“……” 他的飘开始跑偏，怎么办？在线等，急！ 见对方半天没给提示，段云柯以为，与小阿飘的谈判沟通陷入困境。 第75章 大明星心急如焚： “易老师，他，他又说了什么吗？” 易青川将水碗里，还立着的一双筷子抽出来，平放在碗沿。 他可不屑要段云柯的资源。 大翻译官拒绝翻译小阿飘的许愿！ 天花板上，小阿飘还在虔诚念叨： “……易青川……火又爆，红又紫……” 易青川自由发挥，哥俩好般轻拍了拍段云柯的肩： “他说你，要么退圈，要么死。” 第54章 种草莓啦 段云柯一头栽倒在地。 司影从专注的许愿中回过神来。 瓷娃娃般的漂亮少年, 看起来优雅极了，从容极了，礼貌坦荡, 大方得体，向着自己的大仇家： “没关系，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下一次见面, 大概要清明节之后了，我的仇家比较多，你知道的, 近来……公务有些繁忙, 如有冷落之处，请你见谅。” 段云柯如若能够听见、看见小阿飘的神情, 大约是要崩溃的节奏。 一个小阿飘比顶流大明星业务还要繁忙！ 司影说的是实话, 距离清明节还有一个月左右，这期间，他在万星飘飘学院, 有好几门课程都要小考。 除此之外，还要筹备清明节的大型音乐会演出。 小阿飘的确通告比大明星还多。 当夜，易青川收工时，段云柯给他发了个比平时都要大的红包。 易青川也没推辞, 照例收了。 换了以往其他客户, 给了超出预期的卦金, 作为一个讲义气的玄学大师，以及公众人物，易青川还是多少会客气两句，退回一部分。 但今晚, 易青川还真就没跟段云柯客气。 姓段的都跟他的小阿飘告白了！ 还要争着养他的小阿飘！ 易青川射了对方一筷子，都觉着射得不够过瘾。 别跟他提什么克制，在争夺自己喜欢的人、或者飘面前，易青川绝不克制！ 绝不！ 这红包是他的精神损失费，他挣得坦荡极了。 不过，作为一个享域娱乐圈，有口皆碑的大师，易青川的服务还是格外专业。 大半夜收了工，还准备替对方去清理窗户上、镜子上的血手印。 从小到大，他三伯都教育他： 无论遇着了多么麻烦的客户，干活得干全，服务得到位，不能留尾巴。 空旷的大别墅之中，司影跟着易青川飘前飘后，先去车里取了干净抹布，又飘回大别墅的客厅。 司影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留那些血手印时，忽略了一个重要因素： 这玩意擦不掉！ 完蛋，配合战没打好，硬茬子要翻车！ 小阿飘几乎不忍心看了，急慌慌地飘出大别墅。 一头扎进段云柯小院中的雪堆里。 小阿飘要让自己冷静冷静。 一墙之隔的大别墅内，易青川手上的抹布一上玻璃，定住了。 玻璃上的血手印，擦不动，抹不掉。 这玩意不是血，是颜料！也不是涂上去的，是贴纸后面粘了双面胶！ 谁家专业阿飘抹血手印，用双面胶啊！ 这活儿压根儿就不像飘干的！像人干的！！ “段老师。” “哎，怎么了易老师？”段云柯殷切地凑近了。 易青川覆在玻璃上的手，没动： “我建议你，今晚找个酒店，住一晚，正好姚老师也不在家，窗户上这些玩意，阴气重，我待会得找点柚子水，净屋。” 说话时，还特意想要同情地拍拍对方的肩，又看了看自己干活的手，收回来了。 大门外面，小阿飘扒着门缝，悄悄偷看： 嗯，演得挺像，不愧是童星出道的专业演员。 奥斯卡欠硬茬子一个小金人！ 段云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 点头点得比兔子还快，甚至巴不得易青川让他火速离场。 他现在就走，立刻就走！ 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屋子里多待！正好从东南亚回来的行李，还没拆箱。 “易老师，没问题！那个……这就麻烦你了，我大门电子密码一会发你手机上，有事给我打电话。” 五分钟之内，段云柯头也不回地，拖着行李箱跑了，连车都没敢开。 仿佛一点儿也不在乎把对方一个外人，单独留在自己的大别墅。 小阿飘欢乐地又从屋外飘了进来。 没想到大仇家这么好忽悠，他甚至都要怀疑王者战队遇上青铜了。 易青川不仅有神棍的潜质，还有一身真本事，可惜了。 明明能够靠忽悠吃饭，偏要靠本事！ 段云柯前脚刚走，易青川后脚就用手机叫了个保洁。 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小阿飘干的活儿，用不着柚子水，但是得来个保洁！ 因为玻璃窗上的双面胶痕迹擦不掉。 真的擦不掉！ 不多时，大别墅里来了位胆大心细的保洁大叔，跟易青川一块干活，一边闲聊。 问谁家的孩子恶作剧，把房子搞成这样。 “我家的。” 易青川答得还挺自豪。 司影默默叹了口气，到大别墅的顶层飘来飘去，飘来飘去！ 没一会儿，易青川就发觉小阿飘没在自己身边，跑没影了。 易青川扔下抹布，噔噔噔地上楼，在大别墅天台顶上，找着了小阿飘。 月光映着少年半透明的身体，四周也染上了一圈淡淡的月白色光晕。 小阿飘懊恼地垂眸： “早知道脏活累活都是你来干，我就不把屋子弄这么脏了，对不起啊，辛苦了。” “那，有奖励吗？” 易青川说话间，轻手轻脚给小阿飘衣服后面，粘了张小黄符。 而后易如反掌地揉到了对方的头。 小阿飘警觉地抬眸： “段云柯都给你大红包了，你还跟我要奖励……” 这一次，司影认认真真思索了一番，才与对方商量： “要不，我慢一点报复大仇家，让他多找你几次，多给你发点大红包，再让他分你一些一线的影视商务资源……” “再让他分我资源试试？……” 五官立体的青年眉心微蹙，下一秒，一扭头，便咬上了小阿飘的唇。 “唔……”小阿飘被咬得喘不过气。 易青川可真不喜欢段云柯的资源。 这回的吻，比往常都要用力，带着肆无忌惮的野性，一点也不温柔，甚至有那么些骇人。 小阿飘被抵在墙上，差点被压得扁扁。 好不容易从对方发了狠的亲吻中，透过气来。闪着一双湿漉漉大眼睛的少年，小声地控诉： “不要就不要呗，真不识逗……” “再对你有想法，他就得去精神病院。” “也没有想法啦，你知道的，公司从前要求我们互相配合，组cp。” “那，都配合干什么了？” 易青川说话间，按在少年腰间的双手，一点一点地下滑。 这一次，温热的唇抵上小阿飘的额头。 “没有，没这样……我俩是挺单纯的cp……” 小阿飘小幅度地轻轻挣扎： “易青川你快放开我，你是个大明星，大明星不能跟人谈恋爱……” 易青川咬住了小阿飘额前刘海儿的几根头发丝儿，叼在嘴里： “老子没跟人谈。” 可不么，他谈的不是人。 “就算你不在乎自己大明星的身份，你也要时刻注意影响，你曾经，是一个警飘，肩负警徽的荣耀……” 小阿飘试图说服野狼般的青年。 “我一个警飘，又不是警察，还在乎荣耀？……” 易青川气笑了，发了狠般亲上少年的锁骨。 小阿飘肩头留下淡淡微红，于这月色渐浓的午夜里，与那墙上褪了色的血手印，相得益彰。 三个小时后，保洁大叔将大别墅彻底清理干净。 易青川临走时，到玄关那摆放牌牌儿的供台前，看了看，而后从背包里，拿出一对特意事先定制的、一模一样的小朋友造型牌牌儿。 将段云柯从无相门带回来的两只，替换了。 全程动作不超过三秒，司影看得一怔一怔。 他知道易青川得把两个新牌牌儿带走，原以为像上次在《十七言》杀青宴上一样，找个恰当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牵走。 谁想到，人家小易老师，直接趁人不在家时给换了。 换得光明正大。 小阿飘有点不高兴。 不是由于硬茬子在他脖子上，留下了草莓印。 而是，对方果然又要救那两个牌牌儿。 上次解封鹏鹏，就耗费了不少功力，前几天，易青川还用离魂定位术，跟无相门的黄老爷子远程过了一招。 受伤了。 小阿飘不乐意硬茬子再干危险的事儿。 第76章 眼见对方揣着牌牌儿，上了车，小阿飘赌气不肯跟上去。 “过来。” 易青川朝车窗外伸了伸手。 窗外的少年背过脸去，不看他。 司影是一个倔强的小阿飘，原则问题意志坚定，绝不妥协！ “那走了。” 易青川笑了笑，启动车子，故意逗小阿飘。 “走呗。” 司影不买账！他不吃这套。 反正他会飘，他飘的速度，一点也不亚于车速。 高速公路还限速呢！小阿飘不限速！ 易青川说归说，启动了车子，却压根儿没动地方。 反倒是伸手在外套的口袋里一掏，将两个牌牌儿，拿出来了。 还故意放在副驾驶座位上。 意料之中地，司影瞪大了眼睛，怔了怔，从车窗飘了进来。 易青川的私人座驾，副驾驶近来都是小阿飘坐。 小阿飘不在的话，有时候载一下大经纪人申又。 什么时候轮到别的飘了？！ 牌牌儿里的小朋友也不行！ 易青川这人果然是大混蛋！故意气小阿飘，行事手段没有一点大明星的风度，跟小混混有一拼！ 随着对方启动了车子，驶离别墅区，司影飘到后排，双手扒着副驾驶的座位靠背，仔细观察那两个小牌牌儿。 小牌牌是一男一女两个小朋友，穿得花花绿绿，丑了吧唧。 跟从前的鹏鹏，虽然不是同款，但依旧是塑料的，做工挺粗糙。 司影试探着伸出食指，挨个戳了戳两个小塑料牌。 小牌牌儿没反应，里面的两个小朋友，都在沉睡，外观看起来就像是两块普通的塑料。 “你们好啊。” 司影是一个有爱心的小阿飘，尝试着跟小朋友打招呼： “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个牌牌儿里的小朋友不说话，没反应。 司影有些失落，有一搭没一搭地戳了几下，一不留神，把其中一个牌牌儿戳地上去了。 小阿飘捡不起来。 虽然如今经过系统的学习，小阿飘已经能够移动一些阳间的物品。 但牌牌儿这种有灵性的物品，戳地上容易，捡起来费劲。 易青川专心开车，也没捡。 “他们怎么不说话？” 小阿飘这会儿也忘了，还在跟易青川生气的事，抬头问。 “新牌牌儿都是这样的，怕生。” 司影轻轻地摇头叹息：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倒霉孩子，投胎踩了雷，被做成了牌牌儿困在这……唉，副本有风险，投胎需谨慎！选父母可一定要擦亮眼，尤其是上过黑名单和差评的，不能选……比如，怀了孩子不生，相当于诈骗；生了不养，相当于没给饭票；养了但穷养的，相当于没五险一金；穷了还生的，相当于没有编制！……那些家庭都不靠谱！不过，你们现在安全了，不会有人再抛弃你们，强迫你们当牌牌儿做苦工了……” 司影难得地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小阿飘不是个爱社交的性子，近几个月来，也只有跟易青川单独相处的时候，才偶尔表现得有点小话痨。 毕竟除了易青川，也没人成天听他叨叨咕咕。 然而，小阿飘话锋一转： “但是，我现在不能放你们从牌牌儿里出来，至少现在不能，最近不能，或者，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 驾车的青年向副驾驶扭头瞥了一眼，笑着调侃： “我家飘不让放你们出来，你们看看，这怎么办啊？要不，你们替我问问，什么时候能放你们出来？” “等你的伤完全好了之后！”小阿飘答得斩钉截铁，霸气十足： “等我同意的时候！” 易青川再次瞥了一眼身旁，一个座位上、一个地上的俩牌牌儿： “看吧，这麻烦了。” “也不准带回家！”小阿飘补充： “否则我就跟你一拍两散！” 一拍两散！ 第55章 听老婆话 黑色轿车于午夜的车水马龙里, 一个转弯，驶下公路： “好，不放出来, 也不带回家。” 独自开车的青年笑了，自言自语般冒出几个字句，也不知道是在哄车里的谁。 后排座位上, 身体半透明的少年, 仍旧不大高兴的样子。 还伸手戳了一下，副驾驶上的另一只牌牌儿。 将这只也戳地上去了。 凌晨，易青川到家, 停稳车后, 驾轻就熟地将后排的小阿飘，一把扛在肩头。 还特意留心, 别让车顶, 磕到小阿飘的脑袋。 尽管事实上，司影作为一个飘，磕不着。 锁车前, 易青川果真没再多看一眼，车里的两个牌牌儿，甚至没把他们从地上捡起来。 半小时后，在浴室里被洗得白净净、暖乎乎的少年, 穿着浅色的小熊睡衣, 飘在大客厅的餐桌旁, 津津有味地吃香蜡。 易青川家总有美味的香蜡吃，供台上的吃完了，就给小阿飘放新的。 今晚司影吃到的，是在电影《十七言》开机仪式上, 硬茬子特意送给小阿飘的那个品牌。 小动物、小汽车造型各不相同，口味颜色也有十几种。 每天跟拆盲盒似的。 易青川也洗了澡，头发吹了个半干，凌晨时分仍无困意，裹着睡衣，歪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看手机。 司影隔着大半个客厅，瞥了一眼，也不知道那横屏的手机，在播放什么吸引人的电视节目。 对方还戴了耳机，格外投入。 一看就是不想跟小阿飘分享的样子！ “睡觉！不许看了！” 小阿飘目光闪了闪，捧着剩下的小半块香蜡，飘了过来： “你要有一个正常人类的作息，不能仗着剧本上写的身体使用期限，就疯狂作死，那只是个参考，我的剧本上还写着，我六十岁时三代同堂享域乐坛呢……” “好，睡觉。” 易青川笑笑，听话地摘了耳机。 小阿飘没看到的角度，对方手机播放的画面，停留在：【人生副本复盘——您的好友：司影】。 是小阿飘的人生。 下一秒，裹着小熊睡衣的少年，被扛进了卧室。 s市地处南方，没有供暖，春夜里气候乍暖还寒。 半透明的少年，贴着大床上温热的身体。 不得不说，有人给暖被窝真不错！ 小阿飘很满意。 待到床上的青年双目轻合，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小阿飘闪动着明澈灵巧的羽睫，四下观望一番。 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床角溜下去了。 …… 司影返回大别墅外面的轿车，看那两只仍旧被留在车底的牌牌儿。 这一回，他认真地察觉到牌牌儿里，两个小朋友的灵魂。 与先前活泼话多的鹏鹏不一样，如今的这两个小朋友，确实如易青川所说，怕生，都是i人。 不，i魂。 易青川刚才到家时，一眼也没看这两个牌牌儿，也不知道是听了小阿飘的话，还是忘了带牌牌儿进门。 司影觉着，大半夜把两个小朋友扔在外面，心中有些不安。 但也仅仅是有那么一丢丢而已。 漂亮的少年骨子里，如同圈地盘的小兽，对两个外来飘，警惕十足。 大半夜，司影绕着硬茬子的车转圈圈。 他就看看，看看而已。 他绝不能够允许硬茬子家，多出其他飘的气息！ 三楼卧室，大床的另一边忽而空了，原本闭目小憩的青年，睁开眼，笑了。 易青川压根儿就没睡着。 次日上午，易青川去了趟公司，开着他的小轿车，载着他的小阿飘。 以及在车里扔了一夜的两个牌牌儿。 易青川所在的，是家小型影视公司。 从前的董事长，是他三伯，以影视公司名义，主营风水业务。 如今易三伯过世了，易青川继承了公司，全面开启影视板块，也新签了两三个小演员。 今天是个工作日，公司里挺忙碌，好几个会议室都在开会。 易青川停好车，将地上的两个牌牌儿捡起，揣进口袋，大步进了写字楼。 司影踢踢踏踏地飘在身后。 期间还遇见了申又，小阿飘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当然，又哥看不到罢了。 今天有品牌方的人来，申又正跟人家开会，眼见易青川到了，招呼着让一同见见。 易青川应了，仍旧先进自己的休息室，将衣袋里的两个牌牌儿，随手哗啦啦地扔进抽屉。 而后还故意转过身，隔空轻戳了戳小阿飘的脸颊。 而后啪的一下，给那抽屉贴了个封条。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全程不到三分钟。 封条是特意贴给小阿飘看的。 小阿飘不让他放牌牌儿里的小朋友出来。 第77章 真就不放。 贴完封条，易青川跟着申大经纪一同去开会，司影今天没有课，不着急回万星飘飘学院。 地府的工作日有着自己的节奏，不跟阳间的星期礼拜走。 于是小阿飘悠闲地这里转转，那里看看，全面视察了一番这个影视公司。 公司规模不算大，十几个人，占了写字楼一层的东南角。经纪部、影视部、宣传部、商务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是个挺专业的团队。 司影生前，也渴望签给这么一家小而美的经纪公司，不像他前司那般，规模大、资源紧，各团队玩了命地搞宫斗。 小阿飘在易青川的公司逗留到午后，意料之外，程子尧来了。 程子尧昨晚，在段云柯的家门口出了车祸，被送医检查后，除了一点皮外擦伤，并无大碍，留院观察了一晚，今天上午就出院了。 出院后，跟唐宋一起吃了碗面，下午就来找易青川。 今日万里晴空，程子尧一身低调黑衣，映着热辣辣的暖阳，反倒显得有些刺眼。 司影欣慰的看着好兄弟，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眼前，小阿飘围着转了好几圈，挂在对方后背上，热情地贴贴。 易青川双眉微蹙。 站在仅有一张小圆桌的会议间，程子尧反手关上了门： “易老师，昨晚段云柯家门外，姚夜翻车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附近？” ……？！ 小阿飘惊讶得睁大了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 昨晚易青川出手，让姚夜翻了车，这事儿程子尧看出来了！ 易青川反倒一点也不奇怪，饶有兴趣地反问： “姚夜的车出事，我就非得在附近啊？” “昨晚我看见你的车了。” ……嗷！！！小阿飘吓了一跳。 司影心中急慌慌，他有些矛盾，一边为易青川暴露了行踪而担忧，一边又暗暗赞叹好兄弟程子尧，可真是个天选狗仔的好苗子。 可真聪明，眼神可真毒！ 昨晚易青川的车停得老远，都能看见。 小阿飘想看看硬茬子怎么圆！ 事实上，易青川根本也没圆，而是一副本色出演的混不吝态度，笑了： “看见就看见呗。” 看见了还能咋地？姚夜把车开翻了，难不成是他造成的某种东方神秘力量？ 说出去也没人信！ 程子尧如今，跟着唐宋混了一段日子，也是会谈判、知进退的年轻人了，当下顿了顿，开口： “我就想问问，你之前说这趟回来，让我见见庄舟，还算不算数？” 呀，有他的事儿？小阿飘眼前一亮！ 程子尧还惦记着见他，小阿飘心里暖暖的。 但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叹息。 从前，小阿飘不打算见程子尧，尽管对方是与自己一同投胎的小队友楚河。 一来司影觉着自己，还没学会以小阿飘的形态，跟人类交流； 二来，楚小河这辈子，投的是个根正苗红的唯物主义好青年。 司影不想打扰对方的人生。 自己这一局副本没打好，他就默默地当个场外辅助，好好地助阵小队友。 谁想到而今，程子尧主动提出让易青川帮忙找他。 小阿飘其实就在身边。 “你昨晚，不是见到他了？” 易青川的目光，落在对方放在小会议桌上的手机。 “昨晚？”程子尧错愕。 程子尧的手机扣放着，透明的塑料手机壳是最便宜的一款，才几块钱，用得微微泛黄，很久没换新的了。 就在那透明手机壳的一角，嵌着一朵小黄花，是唐宋他家老祖宗牌位上的，后来掉了下来，程子尧便一直收着。 昨晚事故现场还飞了出去，又被特意捡了回来。 程子尧一直觉着这朵小黄花挺好看，舍不得丢。 易青川瞥了几眼对方手机壳里的小黄花。 程子尧一下子明白了： “昨晚，老祖宗？！” “小舟是，是……是老祖宗？” “不不不……”司影连连摆手。 小阿飘将顶着齐刘海、直鬓角的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他是庄舟，但他不是什么老祖宗！ 那是唐宋情急之下，胡乱给他冠的称号，他可不是想故意占人便宜，当人家老祖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老祖宗！ “我不信，你蒙我！”程子尧如今也算得上半个精明人： “如果真是小舟，三年了，他为什么不给我托梦？” “托梦啊……” 易青川仰靠在那会议桌前的旋转椅上，悠闲自在地转圈圈： “他不会。” “唉……”司影垂眸叹气。 托梦的确是高年级阿飘，才能完成的事儿，大多数小阿飘是不会的。 可是在人类对阿飘的刻板印象里，仿佛托梦是一个飘的必备技能。 这是误解！是大大的误解！ 小阿飘真的不会托梦，他只会用骰子玩你问我答的游戏。 程子尧皱着眉，仿佛认真思考易青川作为一个神棍，说话靠谱的几率。 顿了片刻，易青川忽而难得正色： “快清明了，给你兄弟搬个家吧，老住骨灰墙上也不是回事，购墓钱你不用管。” 第56章 先成个家？ 小阿飘上辈子作为庄舟, 离世时，是程子尧和几个同学给葬的。 如今易青川，想给小阿飘搬家, 也特意知会了程子尧一声。 坐在桌沿上的漂亮小阿飘，听到搬家两个字时，一对大大的眸子亮了亮, 又暗淡下去。 他搬家没那么容易的！ 而且, 他的香火钱好不容易才攒起来，也舍不得花了去换房子。 真正叹气叹出声的，是程子尧： “唉, 他家人……” 当年给小阿飘安葬在骨灰墙后, 墓位证书便被庄家人带走了。 如今若要给小阿飘迁坟，要么直系亲属到场签字, 要么委托人携带墓位证书, 才能够办理业务。 “他家在哪？”易青川问。 程子尧发了一个高档小区的住址信息。 小阿飘上辈子的家人，就住在距离s市200公里外的小城上，不过来往不多。 程子尧走后, 小阿飘从小小的会议桌上溜下来，一双明闪闪的大眼睛，正色看向易青川： “你真的要给我搬家？” 易青川不答，而是直接从手机里翻出十来个视频, 一个一个地点开来, 给小阿飘看。 都是建造恢宏、内饰豪华的顶奢墓地, 有大理石漂亮雕塑的、带雕栏玉砌后花园的、带遮风挡雨小凉亭的、以及，与名人家族做邻居的…… 至于位置，有小阿飘当下这所墓园，有s市同城其他墓园, 也有另外城市的高档园区。 除此之外，还有两处位于余刀所在的城市，可以做邻居。 年后这一个月来，易青川为了给小阿飘搬家，跑了不少地方。 除了烈士陵园不能随便安葬，其他能找的豪华墓区，都找了。 少年纤白修长的指尖，轻轻滑动手机屏幕，认真地在线翻看一个个豪华大别墅。 小阿飘的眼睛快要掉进去了。 司影遥想起生前，在s市跟外婆住窝棚区的日子。 那时的他，无数次地幻想，等出了道，当了大明星，赚了钱，能够买一所宽敞漂亮的大房子，把外婆接进去。 谁想到后来，他拥有大房子的愿望还没能实现，外婆就走了。 再后来，他也走了，走时连个像模像样的墓地都没有。 只能跟其他临时住户，一同挤在嘈杂狭小的骨灰墙上。 住窝棚区的命，从生到死都一样。 司影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从各式各样的大别墅里挣扎出来。 “我没有那么多香火钱买墓地。”小阿飘如实回答。 虽然近段时间，他从唐宋那赚了好几笔分红，但要真说拿出来，给自己买个豪华墓地，也可丁可卯。 小阿飘舍不得。 “哪有自己花钱买墓地的小阿飘……”易青川早为小阿飘打算好了。 “我家人不可能给我买墓地的，否则的话，就不会把我一直放在骨灰墙上了，我更不能让程子尧出钱帮我，当初他已经帮了我很多……” “我买。” 易青川笑着隔空戳了戳小阿飘，白瓷般的小脸儿。 给小阿飘买座像样的墓地，早就在他的计划当中。 司影怔住了，对方的轻松语气，仿佛要买的不是一块墓地，而是晚饭订个包厢那么简单！ 小阿飘微微张了张口，连飘都飘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小阿飘使劲儿地摇头： “那可不行，你已经资助我上学了，平时又经常给我快递香火物品，我已经很感谢你了。墓地不是小礼物，你知道的，如今阳间经济下滑，房产泡沫严重，墓地也一样的，我们非亲非故……” 第78章 “非亲非故就不能买墓地？嗯？” 易青川隔空拨弄了几下小阿飘头顶，由于震惊而飞起来的头发梢。 “当然了！在你们阳间，买房是人生头等大事，是要成家立业才会干的事儿。” 司影飘在半空中，答得超认真。 “那先成个家？”易青川笑了。 “……配冥婚吗？” 小阿飘一听急了，炸毛的少年严肃地背诵： “‘地府鼓励恋爱自由，提倡婚姻谨慎，抵制冥阳联姻，破除封建迷信！请勿相信人类冥婚陷阱，但凡有人类提出配冥婚，都是耍流氓！’……这可是你们忘川州警飘局自己出的公告，我记得前不久，小吕警飘还挨家挨户往墙上贴呢。” “……” 易青川笑得痞帅，小阿飘把他们警飘局的倡议书，学得可真明白： “那，你知不知道，在你们地府里，其实没有结婚才能买房的习俗？” 给阿飘买墓地，当然是想买就买、逢年过节就买！ 一个阿飘可以有无数套房子，哪有那么多阳间社会的规矩？ “唉，你一个人类，怎么活得比阿飘还像飘。”司影感叹。 算了，他这个小阿飘，也活得比人类还像人。 要知道，地府房产虽然遍地都是，但曾经在过去几百年里，政府为了鼓励阿飘们，多多体验人生副本，曾经出台过一条限购政策： 要求阿飘们的首套住房，必须得是阳间亲友给买的墓地。 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有的阿飘不断轮回、参加人生副本，每一世都有墓地，积攒了好多套房产。 而一些不热衷于体验人生的、或是在阳间没有后世子孙的阿飘，永远也没有墓地住，成了孤魂小野飘。 当然，后来这条政策，在阿飘们的集体抗议、以及快把奈何桥压塌了的大型游行示威中，被取消了。 但大多数阿飘由阳间人给买房的习俗，却保留了下来。 没有阳间人给买房，或者房子规模破旧的阿飘，处处低人一等。 …… 当晚，司影返回万星飘飘学院时，脑海里还全是易青川手机上的，恢宏漂亮大房子。 不得不说，大房子可太吸引人了！ 小阿飘一整夜都在矛盾挣扎，以及对漂亮大墓地的无限遐想中。 今夜，司影有三门课要上。 阿飘们的课程周期，与人类社会不同。阿飘们通常会在清明节前，结束上个学期的课程。 近来司影功课繁忙，有好几门课程都要考试。 其中【阿飘礼仪与法律法规】课程，老师今天要画考前重点； 【合法复仇：向副本违规行为大声say no!】中，副本复盘的部分也结束了，老师给小阿飘的成绩打了优，接下来可以继续观战别人的副本了； 除此之外，小阿飘选修的【舞台飘必备之地府流行音乐】，也在进行清明节前的晚会彩排。 司影一整夜格外忙碌。 以至于差点错过了午夜课间十分钟，他好兄弟程子尧上的香。 当晚，程子尧回到住所后，唐宋又巴巴的找上门来，问小易老师和老祖宗，有没有什么新指示。 经历了上次克扣程子尧分账的事儿、见证了易青川的真本事后—— 唐大记者如今，不敢有事没事儿都麻烦易青川。 这次去东南亚跟拍，虽然拍到了段云柯与无相门来往的石锤，但被当场抓了包。 价钱也没谈妥，算不得圆满。 唐宋有心请易青川帮忙，问问老祖宗的意见： 是继续跟段云柯谈价，还是直接放锤一拍两散？ 听说今天小徒弟程子尧，去见了易青川，唐大记者眼巴巴地来旁敲侧击，打探易青川的意思。 唐大记者在圈里，也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 别的本事不大，就是一张脸皮，修炼得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于是跟程子尧俩人，在出租屋里点了顿外卖夜宵，就着十里飘香的小烧烤，又喝了点酒。 程子尧也是借着三分酒意，点了三根香，管对方要老祖宗的牌位。 “干啥？你不是不上香吗？” 唐宋故意调侃小徒弟。 从前自己给老祖宗上香，程子尧看他的眼神，跟看封建迷信余孽一样。 的确，程子尧不大愿意给非亲非故的众生上香、叫老祖宗。 当下，程子尧一口闷了一小杯白酒，就一个字： “上。” “嗯……那，那不行，那我家老祖宗，又不是你家老祖宗……” 唐宋也是借着几分酒意，把小牌位双手抱紧在怀里。 “你家老祖宗我就不能上香了啊？” 程子尧砰的一下，将杯子重重地落在桌面。 “当然不能！哪有给别人家老祖宗上香的呢？”唐宋还真就来了劲儿了： “除非……嗯，除非你磕头，也认老祖宗！” 程子尧也是酒意愈渐上头，一把从对方手里抢过小牌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照着自己脑袋就来了一下！ 砰—— 磕得对面的司影，从课间十分钟的瞌睡中，一下子惊醒过来。 万星飘飘学院，司影的【阿飘礼仪与法律法规】刚下课，一会儿还有一堂【初级魔术】课。 今天的【阿飘礼仪与法律法规】，有些过于充实了，老师给画了小半本书的备考重点。 小阿飘有些疲惫，课间时段，也没跟其他小同学们玩耍交流。 而是自己趴在课桌上小憩。 结果让程子尧给一脑袋磕醒了。 对面，唐宋还在磨磨唧唧： “哎，你这么上香不行的，这个点儿老祖宗不在，我这天天上香，白天上、夜里上，我都掌握规律了……午夜11点到1点老祖宗不在线、凌晨2点到4点老祖宗也不在……你要找老祖宗，就晚上10点钟到11点之间，或者早上5点钟之后……” 地府里，司影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大孙砸可真厉害，把他的每日行程都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就差给他做一份课程表了！ 程子尧也懒得搭理唐宋，而是直接对着那小牌位，叫了声： “小舟？庄舟？” 小阿飘吓了一跳，两片柔软的唇张成了一个小小的“o”字型。 怔了怔，而后双手撑着课桌，使劲儿点头。 紧跟着，程子尧虔诚地抛出骰子： “庄舟，是你吗？老祖宗就是你，是不是？5，或者6。” 这些日子来，司影学会了隔空投掷骰子，不用传送到阳间，也可以接住亲友上香时投掷的骰子了。 跃跃欲试的小阿飘，闭目凝神，虔心施法。 课桌前的虚空中，小巧玲珑的骰子高高地悬空。 司影下意识地就想拨出来个“1”，下一秒才意识到不对。 程子尧这次说的是“5”和“6”，不是往常的“1”和“2”。 这都学会给他上难度了！ 小阿飘认认真真地，趁着半空中的骰子落地前，用力拨弄出个了“5”。 答对了！ 他是庄舟！ 小阿飘超有成就感。 程子尧眼中又惊又喜，一时间连话都忘了说。 唐大记者巴拉巴拉，见缝插针： “老祖宗啊，有这么个事儿，我们这趟去无相门，跟段云柯……” 唐大记者言简意赅、条理分明，没有半句废话地，抓着这几分钟时间，将这趟去东南亚，跟拍段云柯遇到的阻碍，一股脑地汇报给了小阿飘。 最后，唐大记者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老祖宗，您看这事儿要是谈不妥的话，咱锤爆他不？1是锤，2是先不锤。” 这一次，司影超认真地想了想。 而后，小阿飘将眼前的骰子拨弄了个“2”。 他现在，暂时还不能把段云柯锤塌房。 今年下半年，易青川和对方主演的电影《十七言》就会上映。 小阿飘想等电影播完了之后，再让段云柯翻车。 他不想让易青川拍摄几个月的辛苦，付之东流。 骰子上显示的数字，唐宋也有些意外，皱着眉头揣摩老祖宗的圣意间，程子尧已接过骰子： “小舟，易青川说想在清明节前，给你迁坟，你同意吗？” 这一次，抛出的骰子滴溜溜地在桌面上转了好几圈，没有停下来。 小阿飘在紧急思考，一时半会没有答案。 易青川给他搬家的事儿，他是不太赞同的。 他也不想平白无故，接受人家那么大的好意。 今晚，刚刚在好兄弟程子尧面前，亮了身份，司影其实有挺多话想说。 但奈何小阿飘不会在三次元里写字，文字类消息传不出去，只能用骰子这种简单的提示。 哎，沟通不畅，还得学习！ 突然间—— “司影！” 一声大喊，毫无防备的从身后袭来。 第79章 顺带着一双手掌，重重地拍在小阿飘的肩膀。 拍得小阿飘身子一震，眼前的骰子也滴溜溜地飞出去了。 与此同时，换来的，是他小同学凌酒的爽朗的笑语： “你这表情，怎么跟一夜之间中了100亿冥币彩票似的……” 小阿飘一个分神，那骰子已然滚落在地，朝上的一面赶巧不巧地，刚好落在了数字“1”。 “哎呀，失手了……” 与此同时，程子尧的手机上，收到一条来自易青川的信息： “明天下午有时间么？跟我去一趟庄舟家，找他家人，谈迁坟。” 程子尧看了看骰子上的数字，秒回： “好。” 第57章 绿本本与红本本 次日下午, 申又与易青川一同，开车载着程子尧。 按照地址，找到了司影上辈子的父亲和继母家。 只不过, 司影的继母常年不在家，这栋带花园的复式小洋楼，平时由男主人庄宇, 以及庄宇的姐姐庄珍, 一家人住着。 迁坟需要严格的手续流程，即便直系亲属不出面，也需要原有的墓位证书。 小阿飘的墓位证, 由父亲庄宇一家人保管。 今天申又带程子尧, 先来庄家试试水。 三年前，程子尧给兄弟办理下葬时, 与庄家人沟通过, 面熟。 庄家人，出了名的难沟通。 易青川是公众人物，不便直接出面, 在车里等着，申又和程子尧敲门去了。 看不见的奔驰小轿车后排，穿一身天蓝色奢牌卫衣，带渔夫帽的漂亮小阿飘, 同样端端正正地坐着。 没一会儿就跟着他们又哥, 一同飘下了车。 小阿飘有很多年, 没来过他前世父亲的家，生前不相往来，死后更是毫无交集。 庄家奢华典雅的复式小楼，也由于女主人的常年夜不归宿, 而显得落寞不堪。 庄宇同二婚妻子没孩子，倒是二婚妻子带来个与前夫生的儿子，如今在英国留学，有几年没回来了。 唯有院落里几只流浪的花狸猫，显得有那么几分生机。 申又和程子尧，今天是以“庄舟经纪公司高层”的身份，携了礼物登门拜访。 见到了庄宇和庄珍姐弟二人。 申大经纪擅长谈判，开门见山，意思明确： 为了方便粉丝祭拜，公司计划给庄舟新迁一座墓地，购墓钱由公司出，希望早日能够让亡人入土为安。 总挂骨灰墙上也不是事儿。 庄家大姐庄珍，听明白了。花白头发、扎了个马尾的瘦小老太太，满眼放光： “那敢情儿好啊，这么些年了，还有人记得我们家孩子，年轻人，烦劳你问问你们老板，能给我们整个园区不？来祭奠收门票的那种。” “……” 嗖嗖！—— 飘在大客厅的小阿飘，扭头一个大回旋，飘出了一阵风！ 还园区？还管粉丝要门票？！ 这也太丢人了，他姑姑庄珍，想钱想疯了，连他这个死人都不放过！ 小阿飘一分钟都不想在这栋房子里多待。 突然间，呼啦啦—— 由于行动太快，司影一个没留意，在玄关处，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小阿飘刹车不及，biu的一下，从对方的身体里传过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 在地府的习俗中，从别人的身体里传过去，是不绅士的表现。 尤其刚才一晃而过没看清，对方似乎还是位女士。 小阿飘为自己的莽撞道歉。 进门的是个年轻女生，贝雷帽、马丁靴、格子裙，打扮挺时尚。 通体透彻的寒意，使得女生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喷嚏，搓了搓手，把门关了。 庄珍的女儿，小阿飘上一世的表姐，赵梓薇。 逢年过节，偶尔还给小阿飘烧过纸钱的。 庄珍眼见闺女回来，立马催促： “快，上楼，找找你弟那墓位证放哪了？人家老板来了，要给迁坟呢，不用咱自己掏钱。” 赵梓薇应了一声，向沙发上的申又和程子尧，打了个招呼，就要上楼。 一直坐在庄珍身边，头发同样斑白、穿了个灰不溜秋破<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majiawen.html target=_blank >马甲的男主人庄宇，发话了： “我看还是不了吧，小舟在骨灰墙那挺好，天仪她爸也葬在那个园区，是个普通的墓，你说咱家小舟，要是换了高规格的，在天仪那边不好交代。” 孙天仪是庄宇的第二任妻子，小阿飘生前的后妈。 庄珍听弟弟言罢，原本中了彩票似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下来，随即改口： “庄宇说得也是，那我们还是不换地儿了吧，我们家小舟，在那骨灰墙上也挺安稳……另外啊，那墓位证书在孩子妈妈手里呢，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 老太太分分钟变卦，早在小阿飘的意料之中。 小阿飘不高兴。 垮着一张小脸的少年，轻飘飘地飞进大客厅，一把将他姑姑面前的茶杯，给扒拉翻了，滚烫的茶水撒了一地。 紧接着，小阿飘又去摇晃那天花板上的吊灯，摇下来一地的灰尘。 “哎呦，地震了，地震了……快跑！” 庄珍反应飞速地起身，她本就只是长得老而已，五十开外的年纪，腿脚还是相当灵便。 当下，一把拽起弟弟庄宇，喊上女儿赵梓薇，一溜烟儿地往外跑。 看得申又和程子尧，互相对视了一眼，莫名其妙。 刚才那吊灯，似乎的确摇了两下。 但s市的地理位置，不处于地震带，上百年来也没遇见过地震。 庄宇他们家窗子倒是四面都开着，莫非风吹的？！ 一行人站到了小区里，没见着其他邻居跑出来。 小区里车来人往，景象如常，还有几个快递员和外卖小哥，挨家挨户地送着快递外卖。 连那自家院子角落里的流浪猫，都在漂亮的大窝棚里，睡得懒洋洋。 司影高兴起来。 当飘可真自由，看傻x一惊一乍奔命，可真快乐！ “刚才那阵摇晃，能有个3、4级，看吧，一会新闻得报。” 庄珍跟弟弟一边骂着地震局不干人事、从来都是马后炮，一边招呼客人重新进屋。 申又笑嘻嘻地接上先前的话题，阴阳怪气： “诶呦，没想到您弟妹还……活着呢？我怎么听说……” 这一次，未等庄珍开口，赵梓薇笑盈盈地抢答： “是新舅妈啦，新舅妈，我舅妈十五年前就过世了，第二年新舅妈就来啦。” 庄珍刚要呵斥女儿，被小姑娘再一次抢在了前头： “我觉得给弟弟迁坟是好事啊，我们有好心的老板，给寻个好地方，还管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埋在哪……” “闭嘴！”庄珍这回大声训斥女儿： “你懂什么？你现在住的房子，吃的饭，哪个不是你舅妈的？人不能忘本，给小舟迁坟，必须得考虑你舅妈的感受！” “不好意思，我自己有工资，也有房子租，一个礼拜在这住一天，怎么就成吃她的了？再说了，您赖在舅妈家不走，还不是为了我弟弟那几百万的死亡赔偿金……” “你！……回屋去！” 这一屋子人，巴拉巴拉地内讧吵架，看得申又挺乐呵。 司影借机飘上了复式小楼的二层。 易青川要送小阿飘墓地，这么大手笔的礼物，原本小阿飘不太能够安心接受，一直不大想推进这事儿。 但如今，他非得把自己的墓位证，找到不可。 房产证必须得握在自己手里！ 要不然就他家人那副德行，一准儿不给他交墓地管理费！ 复式小楼东西挺多，也凌乱，到处堆满了奢侈品： 一整个书架没拆封的书、一玻璃柜子没拆封的高档红酒，半张床带着标签的奢侈品衣服鞋子……还有各色精美瓷器、不知道真假的古玩。 还专门用一个房间做了展示柜，里面全是限量款的爱马仕包包。 司影这儿看看，那儿摸摸，翻箱倒柜。 这栋复式小楼，有好几个卧室：他爸的、他后妈的、他弟弟的、他姑姑的、他表姐的…… 唯独没有他的，生前就没有。 待到小阿飘重新飘下楼时，客厅里的人似乎聊得不怎么愉快。 申又和程子尧要走了。 走时申又挺生气，起身时特意装模作样，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栋乱七八糟、没个豪宅样的小洋楼，扔下一句： “阿姨，叔叔、马上清明节了，这家里的人啊，还是得好好安葬，要不然，不出一个礼拜，你们这房子，恐怕要出事。” 说完，申又还随手拿出了自己的名片，一把拍在了玄关鞋柜上： “要是改主意了，可以随时找我，另外，有风水业务也可以找我。” 客厅里，司影隔着窗子，听见了啪地一下关车门声。 第80章 …… 申又和程子尧没走，而是在车里跟易青川商量。 对于庄家人的态度，申大经纪很不满意： “又不用他们出钱的事儿，咋还不乐意呢？……我瞅着啊，绝对跟他们家媳妇有关，就小舟他后妈，哎这回没见着，说是不在家……不过，我这大话吹出去了，这可咋整？我看那老太太不顺眼，我跟他们说，不迁坟的话，你们这房子不出一个礼拜准出事……” 易青川听着他又哥一股脑地汇报，没插话。 等他又哥说完，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黑色小轿车的内部，问了句： “我飘呢？没回来？” “？！！” 申又吓了一跳： “咋的，他刚才在车上啊？” “现在不在了。” 申大经纪揉着眉心琢磨： “嘿，这孩子啥时候来的呢？也不打个招呼，我给他拿两根香火吃多好，我这车里还有上好的香火呢……” “好像他打招呼你就能看见似的。” 易青川笑他哥，顿了顿： “先送子尧回家，等天晚了，我再去一趟。” 他的小阿飘还在庄家，没跟回来。 “行，我也没啥事，溜一圈等天黑，一块去呗。” 申又说话间，启动了车子，缓缓驶出小区。 庄家距离s市不算远，200多公里而已。即便如此，司影生前也有好几年，没回去与家人见面。 当晚9点半，双层的复式小楼，庄珍伺候了弟弟洗脚睡下，拎了块小抹布，开始在楼上这儿擦擦、那儿掸掸，还不忘拍拍那间最小的卧室门。 今天是周末，赵梓薇来舅舅家住一天。 “薇薇，清明节给你弟烧点纸吧，让他保佑保佑你舅，这后半辈子能有个好女人伺候，最好是你舅妈能回来，别天天这儿一趟那儿一趟的旅游……” 与此同时，小阿飘在二楼起居室，将文件杂物柜翻得砰砰作响。 他们又哥都说了，不交出他的墓位证，这屋子一个礼拜之内必出事。 这话都撂下去了，他不得配合配合他又哥？！ 可千万别让他又哥翻车！ 庄珍岁数大了，耳朵稍微有点背，没听见屋子里的细微响动，继续唠叨闺女： “薇薇你啊，再来客人你可不能那么说话，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你那不是不给你舅面子么？再说了，你弟那死亡赔偿金，现在全落在了你舅妈手里，你得好好孝敬你舅妈，将来他指头缝给你漏出点来，咱家不就发大财了么……” 听到死亡赔偿金这几个字，司影停下手里的动作。 小阿飘竖起耳朵。 当年那场火灾，他的死亡赔偿金，赔了好几百万，不知去向。 赵梓薇老大不愿意了： “我弟的死亡赔偿金，除了我舅，谁都不应该拿，现在落到了那个女人手里，你觉着还能给你？人家早和兄弟爸妈儿子分了……” “小点声，你舅睡了……”庄珍轻生呵斥女儿。 啪的一下—— 司影将那五斗橱上一件精美古董，推到地上打碎了。 小阿飘超生气！ 连带着茶几上，好几件贵妇护肤品的瓶瓶罐罐，也一个一个地扔到了地上。 庄珍吓了一跳，以为又地震了，一边让闺女快跑，一边冲进卧室，去救庄宇。 易青川的黑色小轿车，再一次停在了后院。 这次停的远了些，角度也比较刁钻。 与此同时，复式楼二层客厅的小阿飘，嗅到了甜美的香火气。 小阿飘前一秒还在生气，下一秒乐颠颠地飘出了窗。 飘在了小轿车窗外，吧唧吧唧吃香火。 “易青川，你们怎么又来了？我自己找东西就好，不用你和又哥帮忙。” 小阿飘说的是实话，进家门找东西这个事儿，还真不能让人类来干。 作为一个小阿飘，他想进谁家进谁家，想怎么翻东西就怎么翻。 人不行，人一掺和进来，那叫非法入室！ “我能给你找到。” 易青川看着窗外的少年，从后座的背包里，拿了几根木签签。 是算卦用的！ 硬茬子虽然不能非法入室，但硬茬子会算卦。 “什么样的证书？” “嗯……绿本本。” “民政厅颁发的。”司影加了句。 易青川听得微微皱眉。 确实是绿本本，统一规格的，偶有城市用蓝本本。 以前帮客户看墓选址、殡葬一条龙服务时，见到过，丑了吧唧。 易青川忽而笑了，逗着车窗外的小阿飘： “下次换红本本。” “嗯？”小阿飘先是疑惑，后撇了撇嘴。 “哪有墓位证用红本本的？……” 那不合适！不符合民俗文化。 “我是说别的。” “别的？” 司影实在想不出，他还有别的什么证书。 易青川将车窗外的少年，一把捞了进来： “咱俩，领红本本。” 第58章 飘飘上身术 司影歪着脑袋思索了好一会, 什么红本本绿本本的。 小阿飘cpu开始烧干。 别说红本本了，他连他的绿本本，都想不起来长什么样。 印象中, 他的墓位证只在三年前下葬时，于程子尧手上看见过一次。 大约巴掌大小，墨绿封面, 后来程子尧将其交还给他的家人, 就再没见过了。 易青川坐在黑色小轿车副驾，将几根算卦用的竹签签，随意地往中控台上一扔。 司影此前, 没见过易青川起卦, 易青川平时那只装口罩、充电线的轻飘飘大书包里，居然总能翻出稀奇古怪的玩意。 跟哆啦a梦似的, 哄小阿飘玩。 易青川这一卦起得随意, 但小阿飘双手十指相扣，给自己整得挺紧张。 “南边，楼上, 红色物件里面；还有，东南角，贴地，土木附近。” 司影疑惑地扑闪着长羽睫。 他们老庄家, 这栋双层复式小洋楼, 楼上朝南的房间, 是庄宇和妻子的起居室。 那里面红色的物件可太多了：红木家具、红色咖啡桌、红酒柜…… 小阿飘今天都找了个遍。 没找到！ 至于东南角，那是靠近院子的玄关处，那里倒是有个落地的黄花梨木柜，不知道算不算是土、木。 柜子里也有一叠旧书籍, 不过小阿飘也翻过了，里面连他异父异母弟弟的小学作业本，都看到了。 但没有小阿飘的墓位证。 一张卦卜出了两个方位，易青川扭头问申又： “哥，占失物出现两个方位，三伯笔记里怎么写的？” 申大经纪点了根烟，大笑： “我哪知道三伯笔记怎么写的，我又不学那玩意……你自己没学明白你问谁，看吧，露怯了吧哎呀哈哈哈哈……” “烟掐了。” 易青川瞥了对方一烟，撇嘴。 小阿飘怕呛。 申又不满意地又嘲笑了几句，掐灭了烟。 易青川确实不算擅长寻物，生平技能主要用于：跟阿飘类众生打交道，以及破解一些旁门左道大天师们的邪术。 至于寻物的一些订单私活—— 不接！找不着！ “没关系，我再去试试。” 司影信心满满地又飘回了他爸家！ 司影是一个干劲儿十足的小阿飘，他一点也不怕找东西！ 没准儿还能从再次搜屋的过程中，翻到点儿关于他死亡赔偿金的蛛丝马迹。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晚上九点到十点半，小阿飘着重在易青川给出的两个方位，翻了个底朝天，连木地板底下都看了。 没找着他的绿本本。 或许，或许易青川有时候也不那么灵呢？ 小阿飘不气馁地安慰自己。 再过一会儿，他得回万星飘飘学院了，他今晚有一门课程考试，不能迟到，只能明天再来想办法。 搜证时间不足，小阿飘准备遗憾离场。 今晚，他的【阿飘礼仪与法律法规】课程，清明节前期末小考。 小阿飘无论生前与身后，都是一个勤奋优秀的小少年。 即便算不上顶尖儿的学霸，成绩也一直处在上游。 这次的考试，小阿飘准备充分、基础扎实，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考试时间从23点持续凌晨1点，后半夜，小阿飘的另一门课程【与灵媒的有效沟通】，开启了学习飘飘上身术的新篇章。 小阿飘今晚可真忙碌！ 是时间管理大师！ 飘飘上身术，是一门传承上万年的古老学问，在阳间还有个名儿，叫：鬼上身。 这是一门大课题，是阿飘们借助灵媒，与生前亲人的一种有效沟通方式。 单是学校图书馆里的相关内容，就有一整面书架的古今中外典籍。 第81章 当然，低年级的小阿飘只能学习初级上身术，在机缘巧合、环境恰当，或是遇到了一些特殊八字的人，才能够偶尔成功那么一两次。 高年级的阿飘们，技能更稳定一些，能够在专业灵媒的指导下，施展飘飘上身术，与阳间的亲人进行有效沟通。 但即便是上古的阿飘大师，也不能够做到想上谁，就上谁！ 司影打从去年入学起，就对这门课程，报以了无限期待。 小阿飘要努力学习，有朝一日轻而易举操控他的大仇家段云柯，来还原当年的真相。 让大仇家身败名裂！ 要不了多久，小阿飘就会沉冤得雪！ 这门课程的老师，是名年轻的网红男灵媒，是人类。 来地府授课的人类导师，在他们这里，属于外教！ 网红灵媒老师激情授课、走位风骚、慷慨营销，引得小阿飘学生们热血澎湃，连拖堂了都没半点儿意见。 “同学们，刚刚讲过的五点技巧，大家一定要反复练习，不久之后，你们就能掌握这项有趣的小技能。” “等你们考核过关，老师就会介绍大量的灵媒资源给你们，都是一等一的官方灵媒服务平台……” “比如：优惠上身套餐！上9送1套餐！拼好身返冥币等等活动……等你们与一些知名大灵媒合作后，还可以办理周卡、月卡、年卡等vvvvvip套餐！无限上身，倾情买断……” “想要喜欢的灵媒，作为自己的阳间代言人，就去买断他！” “渴望喜欢的灵媒，随时随地为自己服务，也去买断他！” “要求喜欢的灵媒，只被自己一个飘上，还是买断他！！！” “买断他！！！！！” 拖堂的教室里，一整条走廊都回荡着，年轻网红教师热血燃情的高喊。 喊得一整个教室的小阿飘们，个个打了鸡血。 只有大学霸凌酒同学，仍旧在这嘈杂的教室里，昏昏欲睡。 司影轻轻戳了戳小同桌的肩膀： “快醒醒，下课了，我的笔记你拿去抄。” 凌酒生无可恋地打着哈欠： “这门课我300年前就学会了，当时还合作过好几位平台头部灵媒，去阳间举报我的未婚妻出轨！” 司影：“……” “那，平台的头部灵媒怎么样？好合作吗？”小阿飘问得小心翼翼。 凌酒摇头叹气：“哎，怎么说呢，有几个营销做得特别好，但名声特别差，阿飘和家属的钱两头赚，没底线！不努力！给钱就能上！” “……”司影沉默了好一会。 凌酒忽而想起来什么似的，来了精神： “对了，你不是有个大师朋友？怎么不在咱们官方灵媒平台上？他好合作吗？接飘飘上身业务吗？” 司影认真地想了想：“他好像不接这业务，多半上不去，等我回头试试告诉你。” “好。” 次日，夜幕将至时分，司影再次经由奈何桥排队，前往人间。 这回还带上了余刀一起。 小阿飘今晚说什么，也得找着自己的房产证！ 今晚易青川有通告，特意安排了申又开车，载着两个小阿飘，前往200公里外，庄宇家。 申又没办法跟阿飘交流，但不妨碍申大经纪，护送任务到位。 其实，也并非全然不能沟通，申又车上有个招财猫小摆件，司影坐在副驾，适时地将那招财猫的胳膊，换个频率摇一摇。 申大经纪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你好哇，司影同学。” 打一上车，申又就尝试跟小阿飘沟通。 司影将那招财猫的胳膊，快速地摇了两下，似乎在说：“你好！” 申又笑了，感觉这小阿飘挺好说话，性格特征的确像易青川描述的模样。 “青川今晚有个广告拍摄，我带你上你爸那去啊？” 招财猫胳膊快速地摇了一下，像点头。 申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块上好的香蜡，是浅蓝色的小汽车造型，递到副驾驶给小阿飘。 这一次，小阿飘没有接。 “咋了，不喜欢这口味？来换一个。” 申又又拿出一个小皇冠造型的香蜡，这次是粉红色的。 这一回，两个香蜡都消失不见了。 不多时，从后排轻轻地飘过一抹树莓香。 “啊哈哈哈哈……”申又大笑，明白了： “你是不是带了个小伙伴啊？” 这车里有两个小阿飘！ 招财猫的手臂快速地摇了一下，像是回答了个“嗯”！ 申又下意识地往后排瞥了一眼，意料之中，座位上空空如也。 不过，申又打一毕业，就跟着易家老爷子干这类业务，车里载着两个小阿飘，一点儿也不带怕的。 还特意多拿了两块香蜡，往后递了出去： “后排的小兄弟，别客气啊，有空就来吃来玩，又哥这别的没有，香火管够。” 招财猫的手臂欢快地摇了三下。 “你家硬茬子的朋友真热情。”余刀美美地吃着香蜡，不吝夸赞。 今晚申又全程没抽烟。 黑色的轿车到了庄宇家所在的小区，申又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将车停了，向着副驾驶空荡荡的位置说话： “小影同学，你俩去吧，回来时候给我摇一摇，我车就在这啊，不挪窝。” 招财猫的手臂，反应灵敏地快速摇了一下，没动静了。 司影和好兄弟余刀，大摇大摆下了车，从正门飘进庄家的复式小洋房。 两个小阿飘默契十足，分工合作。 司影按照易青川给的两处卦象提示，分别到房子二楼南边，以及楼下东南角的位置寻找。 余刀则从楼下到楼上，地毯式搜索。 小阿飘就不信了，即使这屋子里，东西多得乱如麻，他那么老大一个墓位证！ 怎么会找不到？ 一楼客厅，电视里播放着晚间新闻，庄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庄珍则端了个洗脚盆，给弟弟洗脚。 赵梓薇穿戴整齐，刚从二楼自己的卧室下来，收拾了个双肩包，准备回自己的出租屋。 有细微的动静从客厅里传来，不像是电视机里的播音声。 赵梓薇站在吱呀吱呀的木楼梯上，疑惑地看了一会。 庄珍向闺女唠叨：“你看啥呢？去厨房把你舅那擦脚毛巾拿来。” 年轻人耳聪目明，赵梓薇递了毛巾，没出门，又到阳台玄关各处，转了一圈： “妈，这屋里好像进贼了？” 庄珍一边给弟弟擦脚，一边笑话闺女： “这是高档小区，管理这么严格，哪来的贼？你啊，要是一天天像我这么忙活，早上4点钟起床，一天做三顿饭，上午拖地板、洗衣服、下午收拾园子、浇花、喂猫，晚上给你舅洗脚、按摩……一天天的孝顺点，你就不疑神疑鬼了。” 司影飘在沙发前，将那电视柜里的物件，翻得砰砰咚咚。 小阿飘大声吐槽： “劳碌命！扶弟魔！我爸自己会洗脚。” “我又不是不打工……”赵梓薇也一边小声地抱怨，一边到玄关处换鞋。 晚间新闻结束了，擦干净脚的庄宇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犹如帝王巡视般，开门出屋，进了院子。 “你干啥去？”庄珍问。 “薇薇她舅妈明天回家，那猫窝我收拾收拾。”庄宇答。 庄珍一听，立马跟上去了，那架势绝不能让自己弟弟，多干一丁点儿活。 还不忘同时继续向女儿唠叨： “你舅妈心善，这窝小流浪猫，养了一年多了，隔三差五地给我发信息，问问我小猫咋样，让我给拍个小视频……我天天定时定点喂，一天喂三顿，一顿不敢落……养小动物好，积德行善，这是给你舅修福呢。” “啧啧啧……” 木楼梯上，一个半透明的少年小脑袋，倒吊下来，阴阳怪气。 余刀在二楼地毯式搜索完毕，一无所获，跟着庄家姐弟，飘进院子。 不多时，大声的惊叫飘了进来： “司小影！” 小阿飘于玄关处茫然抬头。 下一秒，院子里传来余刀声音更大的高喊，依旧只有三个字： “绿本本！” 司影怔了一瞬间，嗖地飞出去了。 彼时，余刀正从那网购的高档猫窝里，翻出一叠破旧的书本、旧杂志、废纸壳。 其中有一块巴掌大的绿本本，上书一行金色小字： 【天悦墓园公益性公墓墓位证，s市民政厅签发。】 司影大惊！ 拿儿子的墓位证垫猫窝这事儿，庄宇仿佛浑然不介意，仍在弯着腰，继续拿一堆旧杂志往里垫。 小阿飘慌张地从余刀手里，接过自己的绿本本。 绿本本被从中间撕开了，撕得快成两半，摇摇欲坠着，含有个人信息的内页不在了，只剩下一个封皮。 第82章 那上面还沾了好几撮猫毛和杂物，以及斑驳的猫爪痕迹。 是他的绿本本！ 司影认得！ 小阿飘捧着自己惨不忍睹的绿本本封皮，伤心极了。 这是小阿飘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东西。 易青川卜的卦没有错，西南角土木附近，在地上，在大树底下，在猫窝里！ 怪不得卦象出现两个方向！ 绿本本被拆开了，只有封皮，算一半。 “司小影，你别难过，我们再找内页。”余刀轻声安慰着兄弟。 小阿飘悲愤交加，一双月色下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着泪花。 捧着自己的绿本本怔了一会，紧接着，小阿飘一个飞速的大回旋，嗖—— 从他爸庄宇的身体里，穿过去了。 啪叽！ 没刹住车，摔倒了。 司影不甘心，180度调头回来，又是一个加速俯冲，从庄宇的身侧，又穿过去了。 诶！又过头儿了。 小阿飘一气之下，使用刚学的飘飘上身术，来来回回从他爸的身体里，穿了三回。 都失败了。 这玩意没那么容易掌握的。 “让我试试。” 余刀看得着急，唰啦啦一下—— 飘进了庄宇的身体。 上来了！ 余刀从前上过学，是有基础的，飘飘上身术也不是头一次学习了。 虽然也施展得勉勉强强，但好歹也算是成功了60％。 他得替他兄弟出一口气。 身材微胖，体态稳重的庄宇，突然开始手舞足蹈，哼起歌来。 连一旁的庄珍都看傻了，大喊： “薇薇，你快过来看，你舅是不是发羊癫疯了？！” 赵梓薇背着小挎包，原本已经走出了院子，又飞奔回来，离着大老远，就看见他舅诡异的身形。 庄宇这羊癫疯犯得邪乎，还发出全然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年轻男声。 不但如此，还唱了一首全然不属于他时代的，男团歌！ 还唱得挺时尚，有模有样！ 不过，只有几句词儿。 后面像是嗓子里卡住了痰，再怎么也唱不出来了。 余刀尽力了。 好兄弟的歌他唱不了太完整，飘飘上身术也不是太熟练，有的时候会卡顿宕机。 即便如此，赵梓薇也吓坏了。 虽然她舅哼唱的这首流行歌曲，比较小众，但她听过。 是她表弟当练习生时唱过的歌。 是庄舟的歌！ “妈！我舅真中邪了！” …… 当晚，司影和小伙伴余刀，再怎么翻找，也没找到被被撕毁的墓位证内页。 离开庄家时，余刀施展小法术，卷起一阵风，吹着那残破不堪的绿本本，咕噜噜地打着好几个转转儿，滚落在申又的车边。 被申又捡上了车。 午夜，易青川家。 大别墅的浴室里，被洗得白白净净，包裹着浴巾的少年，闪着一对水汽缭绕的大眼睛： “我不能搬家了。” 小阿飘伤心得唇角向下。 尽管，司影至今也没能从心理上完全接受，易青川给买墓地这件事。 但想不想搬家是一回事，有没有资格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他的绿本本被撕毁了，没有资格搬家了。 “能，我说能就能。” 易青川揉揉小阿飘的耳垂，瞥了一眼那放在客厅桌角、已被擦去树叶和灰尘的绿本本封皮。 这世上怎么会有小阿飘，被一个绿本本困住？ 没有绿本本，易青川也照样能给小阿飘搬家！手续相对繁琐点而已。 司影仍旧惦记着他的绿本本： “我明天说什么也要把内页找到！”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唉，我飘飘上身术也没学会……” 想起寻找绿本本的坎坷，以及今天尝试对亲爹使用飘飘上身术失败…… 小阿飘更难过了。 易青川一把将穿浴袍的少年扛在肩头，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开口： “地府著名国际魔术师米·阿顿，在自传中写道，他花了300年练习飘飘上身术的技法，才能够与灵媒默契配合。” “2000年前，声名显赫的灵学家赵哲前辈，用了400年，才能够对极少数的人类，使用飘飘上身术。” “就连享誉古今中外的禁术大师莫天河，都花了500年，才使得飘飘上身术成功率超过60％……” 易青川仔细地一一列举，而后逗着肩头的少年： “哪有一节课就学会飘飘上身术的？那不是小阿飘，那是小神仙。” 司影一听，反倒急了： “不行，我得尽快学会，不能等那么久，几百年之后，我的大仇家早都寿终正寝了。” “你打算上谁？嗯？”青年眼中原本的笑意，忽然变得侵略感十足。 “嗯……”小阿飘不说话。 “不准上段、云、柯。” 抬眸间，对上的是易青川一字一句的警告。 “我又没说要上他。” 小阿飘歪着脑袋辩解，思索片刻，刚才还是一副难过得要死的神情，忽然间被逗笑了： “那上你，上你总可以了吧……” “你上不来我。” 易青川将怀里的少年，放在床头，他没开玩笑。 “真！自！信！” 小阿飘给出了三字阴阳怪气式评价。 “没有阿飘能上我的身。”痞了吧唧的青年，难得说正经事。 司影经过了三秒钟的思考，而后，同样自信地扬起了带着发旋儿的小脑袋： “那可不一定，没准儿我是第一个呢。” 易青川顿了顿，一个仰身躺倒在大床上。而后，顺理成章地将小阿飘，抱坐在自己腰腹间。 “除非这样。” 是暧昧至极的姿势！ 躺着的青年双手卡着小阿飘的腰身，还不老实地往下按了按。 第59章 清明节礼物 蹭！—— 小阿飘吓了一跳, 一个激灵，身体窜得老高，直接飞上了天花板。 混球！流氓！硬茬子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变着法儿地占小阿飘便宜。 双手攀着吊灯的少年, 警惕地看着大床上、悠闲自得的痞子青年，再怎么也不肯下来。 当晚，小阿飘挂在吊灯上睡着了。 直到脑袋后面贴的显形小黄符, 到了时辰, 失效了。 瓷娃娃般漂亮的少年身体，变成透明的一小片，薄薄的, 像是吊灯上晕散而下安暖的光。 司影一觉睡到凌晨三点, 醒了。 小阿飘睡不了太久，夜里睡觉对于阿飘而言, 相当于人类大白天午睡。 醒来时, 床上的青年睡得正熟，呼吸清浅，睡相安稳。 司影顺着吊灯溜下来, 左看看、右看看，而后飘在大床上，悄悄伸出透明的手指，好奇地描绘对方俊朗立体的五官。 硬茬子长得真符合小阿飘的审美, 要是……要是正经点儿就更好了。 司影认真地思索, 直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 忽然无声地亮了。 小阿飘吓了一跳。 司影好奇地瞥了一眼，易青川有新的微信消息提示，联系人一栏，是赫然醒目的三个字： 段云柯。 ？！！ 大仇家凌晨三点钟, 给易青川发信息？！ 小阿飘惊讶地揉揉双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过了一会儿，好奇心趋势下，小猫一般的少年，偷偷地伸出小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易青川的手机。 戳一下，收回手来。 再戳一下，就一下！ 没有人体的触碰感应，小阿飘操纵人类的手机，有些困难。 司影连施法带吹气，鼓捣了好一会，才把易青川手机上，那条段云柯的信息，点开了。 他的大仇家，大半夜不睡觉，一连给易青川发了三条信息！ 真让飘如临大敌！ 司影仔细地，将信息逐字阅读了： “易老师，打扰了，这几天我的那位故人飘没有来，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在忙？” “有空时能不能帮我问一问，他下次哪天来？我好提前有个准备。” “或者，我需不需要烧点香烛纸钱，问候一下？” 司影：“……？” 小阿飘双手捧着易青川的手机，大大的眼睛里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他这几天，不是忙着找自己的绿本本么！ 确实没顾得上去报复大仇家。 合着他不在的日子里，他的大仇家，还挺想他？！ 上赶子请求他的报复？ 这种状况叫什么来着？司影记得，生前在一些书里看到过： 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可惜小阿飘没办法用手机打字，也不打算在易青川的社交软件上，留下痕迹。 否则他就给他的大仇家，回上一句： 第83章 “对不起，他有些忙，等他学会新的技能：飘飘上身术！他一定去看你，到时还附赠天花板咚咚锵大礼包，绝不让你失望！” …… 这两天司影没有课，不用回万星飘飘学院。 次日，小阿飘在易青川家的专属练歌房，练了会儿唱跳，傍晚时分，等到了余刀。 小阿飘与好兄弟，再一次前往自己老子家，寻找绿本本里缺失的内页部分。 那是小阿飘房产证中，最重要的信息！ 易青川今晚，原本有个通告，是电影《十七言》的角色录音。 不过，特意改期了，带上申又，与小阿飘同往。 黑色的奔驰轿车，行驶在一回生二回熟的公路，看上去空空荡荡的后排，肩并肩地坐了两个小少年。 司影由衷地夸赞： “易青川，你的卦还是很准的，我的绿本本封皮，就是余小刀在西南角土木方位找到的，这次我们主攻卦象上的另一个方位，南边二楼的大卧室。” 身旁空荡荡的座位上，余刀重重地点头，摩拳擦掌。 车子驶进小区，申又在与昨天相同的位置，把车停好，易青川帽子口罩一戴，就要下车。 “哎，你就别进去了啊，你去干啥？”申又喊自家艺人。 已经飞快飘向小洋房的司影，一个急转弯，又飞了回来，高高地飘在易青川身前： “听又哥的！你不能进去，你在这里做总指挥就好了，否则万一被发现了，你可是公众人物！” 易青川似乎思索了一下，转身回车里了。 司影和余刀小哥俩，一前一后地飘进了屋，照旧分工合作。 谁想到没过五分钟，易青川抓着他又哥不注意的当口，一个闪身飞快下车。 “嘿！……” 申又喊了一嗓子，没喊住。 电光石火间，身形修长挺拔的黑衣青年，一个纵身，翻进了庄家高高的院墙，身手干净利落。 看得申大经纪连连摇头叹息。 夜幕初临，小洋房二楼的大卧室，司影看见从阳台翻墙而入的身影时，震惊得瞪大了双眼： “不是说了你不要进来！” 易青川给了个噤声的手势。 吓得小阿飘一秒钟捂嘴。 还用双手捂得严严实实，一个字儿都不敢说。 痞子青年口罩隐藏下的唇角，染上一抹坏小子戏耍乖孩子，得逞的笑。 司影怔了怔，恍然大悟： 他一个小阿飘，说不说话能有啥影响？他说话别人也听不着！ 硬茬子可真能吓唬他！ 不过，小阿飘还是尽量放轻了翻找东西的动作，毕竟这屋子里多了个大活人。 易青川直奔卦象显示处，带有红色相关的物品，红木家具、红酒柜、以及防尘罩子里，几件红色系的奢侈品包包。 大卧室里东西不少，物品摆放也杂乱无章。 司影想不通，他姑姑庄珍，天天起早贪黑打扫卫生、做家务，形同保姆！ 可这栋女主人常年不在家的小豪宅，怎么还能这么乱！ 依旧是新闻时段，一楼客厅的电视里，新闻联播的音量开到了最大。 庄宇一如既往，沉浸式看新闻，二楼中厅的楼梯口，传来庄珍与女儿的争吵： “都说了八百回了，让你别问你还问！明天晚上你舅妈回来，给我表现好点！” 庄珍口中一边训斥，一边举起拖鞋追打女儿。 赵梓薇原本昨晚，就要回自己的出租屋住了，离上班地方近。但由于昨晚庄宇的突然中邪，庄珍没让闺女走。 赵梓薇不服气地反驳：“她回来跟我有啥关系，我凭什么要表现？你天天在我舅和那个女人面前做好人，不就是惦记我弟那点死亡赔偿金么！” 再次听到“死亡赔偿金”五个字，小阿飘警觉抬头。 连大卧室里，藏身于门后、查看梳妆台的易青川，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唯有楼下客厅，仍旧传来震耳欲聋的新闻结束语，紧接着是天气预报。 庄珍放下手里的拖鞋，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弟那死亡赔偿金，你舅没拿着……咱家钱都归你舅妈管，所以我让你表现好点，人家满意了，或许还能给你吐出仨瓜俩枣来……” 庄珍说话间，往那南边的大卧室而去。 大卧室是总统套间式双开门，天花板上繁复的水晶吊灯开着，昏黄的光圈映着窗帘。 易青川一个闪身，躲到那层层叠叠的大窗帘之后。 庄珍开始整理那三米见方的订制大床铺。 那是庄宇和二婚妻子孙天仪的主卧，但孙天仪不在家时，庄宇也不住这，住一楼朝北的一间小次卧。 由于女主人的常年外出，奢华柔软的大床上堆满了物品： 未拆封的高奢彩妆、带干燥剂的限量款包包、挂着吊牌的六位数连衣裙、以及好几双全新的高跟鞋…… 庄珍一件一件地整理，从床上拿起一双橘红色的高跟鞋，扭头向女儿开口： “不是早跟你说了么，你舅妈这鞋，她上回特意发信息让退，都包好了，你咋还不退？明天你舅妈回来之前，必须退掉！” 赵梓薇不搭理母亲，仍旧站在楼梯口喊话： “凭什么我给她当牛做马啊？这家里一个两个的，都盯着我弟那几百万死亡赔偿金？我可不要！” 电视里，天气预报也已播放完毕，忽然调小的音量，使得赵梓薇这几句话，在夜色昏沉的小洋楼里，格外突兀。 庄宇关了电视，一步步上楼，无论神态和声音，都显出几分与他五十岁左右年纪，不相符的老态： “咱不是说好了？将来薇薇给我养老，小舟那死亡赔偿金，全给薇薇。只不过这两年，她舅妈做生意，要用钱，等过两年，资金周转过来了，把钱还给我，就给薇薇。” 赵梓薇冷笑，神色中轻蔑极了，没有半个字儿相信。 二楼小客厅，司影放下一叠旧杂志： “我的死亡赔偿金，是不是让你媳妇给挥霍了？” 小阿飘正色站在父亲面前，冷冷质问，是前所未有的气场十足。 还一连问了两遍，才想起自己已经是个飘。 对方听不见，也看不见。 ”诶……“小阿飘叹息。 余刀放下手里的一叠旧试卷，飘上来扯了扯兄弟衣角： “司小影，别生气，等我再把飘飘上身术练熟一点，我帮你问。” 楼梯口的少年，沉浸在父亲是个怂包的悲痛里，几乎没听到小伙伴的话。 易青川从大卧室内、灯光照不到的窗帘后，轻轻地朝小阿飘伸了伸手： “过来。” 硬茬子仗着长辈们岁数大了，眼神不好、听觉不好，越发大胆。 小阿飘尚自没能回过神儿来，赵梓薇已经把母亲塞过来的一双高跟鞋，以一个高高的抛物线，扔回到卧室的大床上。 嗖！—— 十公分的细长鞋跟，擦着窗帘旁易青川的脸颊飞过。 伸手敏捷的青年一个闪身，躲过去了。 两分钟后，易青川捡起了那落在大床上的高跟鞋。 高跟鞋是国际一线奢品大牌，价格五位数，橘红色，全新的。 多半是试过了不合适，里面塞的泡沫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塞上了几团废纸。 易青川将那几团废纸取出来了。 被撕碎的打印纸、护肤品的宣传纸，还有一张巴掌大的页签，不知是哪撕下来的，同样揉成了一团。 易青川一点一点地打开，摊平了。 上面是几行黑色的打印字： “s市天悦墓园公益性公墓十二排17号； 逝者姓名：庄舟； 持证者姓名：程子尧。” 除此之外，安葬时间、公墓经营机构等等信息，一应俱全。 是小阿飘的绿本本内页！ 小阿飘和好兄弟余刀，一同围了上来。 司影睁大了一对震惊不已的双眸，看着自己那被揉得皱皱巴巴、当成废纸般、物尽其用的房产证—— 小阿飘的愤怒值达到了顶点。 小阿飘朝着庄宇、庄珍姐弟俩，一头扎了上去。 不过，司影是一个理智的小阿飘。 昨天他试图对自己亲爹，使用飘飘上身术，失败了。 小阿飘估计着，他爸庄宇可能命格比较硬，不容易被施法。 连余刀都只成功了一小会儿。 于是，今晚的小阿飘，在犹豫了一瞬间之后，来了个漂亮的90度急转弯，朝着自己姑姑庄珍，飞了上去。 呼啦啦—— 冲呀！走起！ 小阿飘一头撞了上去，双臂张开，凝神施法、体态安详。 按照【与灵媒的有效沟通】课堂上，老师传授的技巧，小阿飘在心中默念： “一、二、三——定！定住、停下、别动……千万别动……呼……” 第84章 小阿飘在庄珍的身体上，定住了。 摇晃摇晃胳膊，活动活动腿脚…… 咦？成功了！ 余刀都露出惊讶赞叹的表情。 小阿飘操纵着庄珍的身体，夸张地双手叉腰，面向自家老子庄宇，发出一连串的灵魂拷问： “为什么把我的墓位证扔掉？！” “还给那个女人用来垫鞋底？！ “我的死亡赔偿金哪去了？啊？给谁了？” …… “咳、咳……” 小阿飘的上身技巧并不完善，肢体操作不算协调，言语方面也有欠缺。 三句话其实没怎么说清楚，发出的声音夹杂着，庄珍原本的几声干咳，含混不清。 技能不算完美，沟通仍有障碍。 易青川手中暗暗捏了枚符咒，从窗帘后移动到墙角，怕小阿飘强行施法受伤。 硬茬子准备随时出手。 卧室里开着灯，即便是极快的轻盈动作，赵梓薇离得近，还是看见了人影闪动。 年轻人总是耳聪目明。 打从昨天，她就觉得这屋子里进了贼。 “什……什么人？” 冷静的姑娘大着胆子喊了句，而后，小心翼翼地想要进卧室。 “你快走！” 小阿飘机智地给易青川投了个信号。 紧接着，操纵着庄珍的身体，原地来了段男团舞。 ”……妈？！！“ 赵梓薇惊讶地扭过了头，像是见了鬼！ 这是司影第一次操纵人类！ 小阿飘跟着脑海里默念的音乐，尽情地舞动四肢，起跳、顶胯、蹦迪…… 节奏感十足。 夜晚空旷的大别墅，一个老太太，做出各种不属于这具身体的男团舞动作，显得诡异极了。 “舅，我妈也中邪了！” 赵梓薇尖叫着跑下楼。 易青川拿着绿本本的内页，从容敏捷地一个飞身，从阳台翻走了。 司影跳得格外卖力，庄珍这具身体虽然年老，但常年劳动，肢体协调性比想象的好，不算难用。 尽管只有余刀一个观众的掌声，小阿飘仍旧跳得肆意尽兴。 还来了个老太太托马斯回旋踢！ 以至于老怂包庄宇，只看了一眼就吓晕过去了。 赵梓薇手忙脚乱。 十分钟后，两个小阿飘也返回了车上，同来时一样，肩并肩坐在后排。 司影接过绿本本的内页，伤心地看着，百感交集： “我学会飘飘上身术了，虽然还不熟练，我下次还要试试……我的赔偿金到底去哪了？我非得问出来不可……虽然我跟我爸关系不好，但也不能看着他把钱给别人嚯嚯……” “好，一起去！”余刀力挺兄弟。 黑色的奔驰轿车前后两排，仿佛浑然天成的两个世界。 前面开车的申又，听不见小阿飘们的说话，正自跟易青川聊天： “你信不信，你们这么一折腾，用不了两天，这家人就得给我打电话，看风水，得亏我有先见之明，上次留了名片……嘿，这又一单生意。” “行，那就接。”易青川笑了。 当夜，易青川家大别墅。 洗了澡的小阿飘，裹着小熊图案的棉布睡衣，拿了剪刀和透明胶带，用心地将自己被撕毁的绿本本封皮和内页，粘贴起来。 “有自己的绿本本可真好啊。” 小阿飘既委屈、又欣慰地感叹。 他可再也不能交给不靠谱的人，保管他的绿本本。 身后，易青川裹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 寸头的脑袋没怎么吹，脖子上还滴着水，衬得本就线条硬朗的五官，更显立体与性感。 易青川打开手机视频，那里面新增了好几个公墓，都是这两天实地考察过、亲手录制的。 是风水绝佳宝地！ “来，选个新的绿本本，明天就去定下来。” 小阿飘双手抱着对方的手机，看眼前一个个奢华漂亮的大别墅，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快要掉了上去。 大别墅可真好哇！ 又大，又漂亮，又奢华。 司影的飘生外加人生，没住过这么高级的大别墅。 小阿飘在与自己的欲望作斗争。 有点动摇，又有点矛盾挣扎。 司影是一个道德底线满满的小阿飘，尤其是人类道德底线！ 他刚刚做完二十年人，还不太习惯做飘。 想想他那个窝囊废的爹，以及连自己闺女都不疼的姑，还有那个把他死亡赔偿金吃干抹净的后妈…… 尤其是早就在无声无息中，被当做废纸的墓位证！ 肯定是不会有人，给他交公墓管理费的样子。 早晚有一天，小阿飘得成为低端住户，从骨灰墙上被清退，成为流浪飘。 他现在上了学，学业繁忙，眼见是几百年，没有工夫进行下一轮副本。 选不到一批新的家人，得不到一块新的墓地了。 而今，易青川给他精心挑选的这些，他都喜欢！ “这个哥特式的最漂亮！在余小刀城市的这栋也挺好，可以做邻居……嗯，我还是在s市吧，方便你和程子尧经常去找我玩，嗯，这个新开发的墓园也不错，离市区不算远，这栋还有12个房间，可以diy装修……” 经过一晚上的慎重思考，司影挑中了一栋最喜欢的，s市城北一所高档墓园的大别墅。 小阿飘在符纸上写写画画，计算着购墓所需的价格，以及换算成冥币的汇率。 “要好几十万人民币……好几百亿冥币呢……我会好好挣钱，多参加一些演出，报答你。” “是清明节礼物，不用报答我。” 易青川在小阿飘脖子上，贴了一张显形的小黄符。 还顺手揉了一把小阿飘的脑袋，非要把少年乖顺的刘海给揉乱。 “诶，哪有清明节送这么大礼物的……” 司影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那小黄符，拽了几下，贴得牢固，没拽下来。 硬茬子如今越发放肆，符想贴哪就贴哪。 哪有贴脖子上的，痒痒的！ 还不如从前贴脑门上。 “很多人都会在清明节，给喜欢的小阿飘送礼物。” 易青川将眼前少年的身子，抱坐在自己面前，仔细端详。 他可真喜欢小阿飘。 易青川说得没错，清明节是地府里，第二重要的节日。 近年来，许多从人间副本里轮回出来的飘，已经将清明节，过成了时尚的情人节、购物节、音乐节，以及狂欢节。 毕竟阿飘的习俗里没有七夕，而中元节又是一等一的传统大节日，不适合谈情说爱。 慢慢地，清明节就被阿飘们过成了七夕。 被固定住身体的少年，闪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些许茫然与疑惑。 重复着对方刚才的话： “我是你喜欢的小阿飘？” “废话。” 易青川轻戳了戳眼前少年，吹弹可破的白皙小脸儿： “你是我2000多年来，唯一喜欢的一个小阿飘。” 第60章 红亭子大别墅 第二天, 天还没亮，小阿飘就跟着易青川出发了。 早早地去看了几个拍过视频的豪华大墓地。 最后，挑中了一座位于s市城北, 奢华新墓园当中，最高规格的一座。 作为小阿飘的新家。 墓碑是白色大理石材质，古典北欧造型, 简洁中透着灵巧。地理位置对应地府里的忘川州, 是宁静又奢华的富人区地段。 大别墅的空间足够，一共有12个大房间，可以由小阿飘, 按照自己的心意布置成卧室、茶楼、书房、餐厅…… 外面还带一座漂亮时尚的红色小凉亭！ 小凉亭四周, 还有园区的工作人员，一年四季栽种不同种类的应季花木, 每日浇灌打理、清扫休整, 拥有保姆级管理维护！ 小阿飘终于拥有了，与小伙伴余刀同样一等一的豪华大别墅。 就连园区里，其他独栋别墅的邻居们, 也个个都是高学识、高素质的名人飘，要么是修为深厚的大慈善家、要么是功德榜上的耀耀新星。 司影对这座墓地十分满意，是易青川亲选的风水绝佳宝地！ 能佑护小阿飘快乐生活、事事如意。 易青川刷卡购墓，干脆利落, 不到半小时, 就办理好了所有手续, 拿到了崭新的绿本本。 还顺道与小阿飘一同，挑选了几件双人床、大衣柜之类的必备家具，等到迁坟的当天，一同搬进去。 剩下的十几个漂亮房间, 留着小阿飘以后，自己慢慢挑选装饰。 新的绿本本是天鹅绒封面，比原先的大了整整一倍多，像学位证书！ 精装的外壳上，用烫金的字体书写了【s市天泉墓园经营性公墓墓位证】的字样。 翻开外壳，内页部分也是精美的彩色铜版纸，其中包含了庄舟的姓名、生辰祭日、墓位号码，以及迁坟时间等信息。 第85章 在持证人的位置，易青川一笔一划地，郑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小阿飘在美不胜收的大墓园，转着圈圈飘荡到黄昏，舍不得回去。 双手捧着崭新绿本本的少年，那虔诚的神情，仿佛当练习生时，第一次踏上梦想中的舞台。 离开墓园前，小阿飘围着他的红亭子，再次滴溜溜地飘了好几圈。 司影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可真喜欢！ 这栋大别墅，属于他了！ 司影掐着手指头计算日子，再有不到半个月，他就可以搬家。 暮色渐浓，汉白玉栏杆的红柱子小凉亭里，司影将崭新的精美绿本本，郑重双手交托给眼前的青年。 “易青川，谢谢你，以后，就要请你替我保管了，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阿飘的墓位证，不能烧给自己收藏，必须要放在阳间人手里才管用。 易青川接过小阿飘手里的证书，唇角泛起一抹痞子得逞的笑： “这也是我……第二重要的东西吧。” 少年工笔画般粉润的唇，由于吃惊，而张成了一个小小的“o”字型，细碎刘海底下的眉宇，也轻轻地皱起： “还有别的飘让你保管绿本本吗？” 易青川随手给小阿飘脑袋后面，贴了一张显形小黄符，调侃： “眼里只有绿本本，我最重要的东西就非得是绿本本？” 呼——司影松了口气。 他是一个小阿飘，他眼里最重要的东西，当然只有绿本本。 除此之外，还有香火。 至于其他，人世间的名利财富，对于小阿飘而言，都早已不重要了。 可易青川是人，人类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有很多更重要的东西。 小阿飘垂眸思索，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下一秒，易青川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绿本本： “第一重要的，是这玩意的主人。” 啊咦？ 第一重要的是小阿飘？！ 司影露出诧异的目光，怔了怔。 漂亮的少年飘在那红色小凉亭的柱子上，眨眨眼，笑了： “唉，易青川，你将来不知道要被多少阿飘骗绿本本……” “那就麻烦你，出门看好我，让其他阿飘知道，这个人类有飘了。” 日暮西沉，空旷安宁的墓园里，一身黑衣的酷帅青年，将一个身体半透明的少年，亲昵地抵在那小凉亭的红漆柱子上。 远处，一片于落日中盛开的海棠花树下、苍松劲柏后、铁艺秋千椅上，几个俊男靓女小阿飘，探头探脑。 阿飘甲：“呀，这里有飘在约会！我们就要有一对新的小情侣邻居了？撒花庆祝！……你们好呀！你们是住在这里的新朋友吗？我就住在旁边这栋蓝亭子，我叫洛心灯，住进来有10年了，我外孙女经常会给我带好吃的来，到时候请你们来做客呀！” 阿飘乙：“hello，我也是这所园区的，我叫星星遥，我住在后山的凭栏园12排7号，是老住户。我没有后代了，不过我有很多好朋友，这个墓园维护也好，可以提前交100年维护费，我已经住满80年，有永居权了。” 阿飘丙：“还有我还有我！我是东边安馨园的，我住2排10号，是新搬进来的，欢迎你们入住呀！” 阿飘丁：“嘘……快别瞎说，这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是人，不是飘，说人家要搬过来，这不是咒人家嘛……” 阿飘甲：“哎呀，真的是人呀！居然有人类能看见飘，还偏偏能看见这么好看的一个小阿飘！” 司影听见了，礼貌地向新邻居们打招呼： “……你们好啊！我叫司影，清明节前就会搬进来了，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同时，小阿飘悄悄挣脱开易青川的怀抱： “快松开我，有新朋友们在看。” “那就让大家看清楚点。” 易青川重新将小阿飘一把捞回怀里，抵在红漆柱子上： “明心园5号，红亭子里这个飘，有主了。” “哇！” “呀！”花丛里、大树后、秋千上的小阿飘们，一个个露出惊喜吃瓜的热切目光。 从墓区离开时，易青川接了个电话，是申又打来的。 说是庄家人通过头一次见面、他留的名片上联系方式，找过来了。 原因是庄宇和庄珍姐弟俩，连续两天中邪，这家的闺女，想要请个大师做做法！ 电话里，申又乐颠颠地复述： “那姑娘叫什么来着……什么薇？对，赵梓薇，她给我打电话，说前儿她舅鬼上身了，昨儿她妈也鬼上身了……上身那个飘，会唱流行歌，会跳男团舞，怀疑是她已故的那小表弟……嘿，没想到年纪轻轻一姑娘，还挺迷信。” “接。” 易青川给了简简单单一个字，接单。 “不是，你一大明星，接什么接？没准儿……没准儿人家姑娘还是你粉丝呢，你又不能亲自露面，到头来，还不是得我去当那大忽悠……” “你又不是没当过大忽悠。” 当晚，易青川驾车返回市区，找了个餐馆，带着小阿飘，也叫上了申又。 一起吃晚饭，顺便商量接赵梓薇订单的事儿。 “您好，请问几位呀？”服务员微笑满分地引人入座。 “三位……不，两位。”申又下意识地差点答错。 “上三套碗筷。”易青川补充。 长方形的红木桌，司影坐得规规矩矩。 没飘在天花板上，也没溜去其他客人的餐桌，而是安静听硬茬子与申又聊天。 “他们家女主人回来了么？” 易青川问申又，司影知道，问的是他后妈。 他后妈叫什么来着？司影不知道，前几天似乎听他爸提了一嘴，但小阿飘没留意。 小阿飘生前跟父亲一家子关系都不好，与继母那边更是几乎没说过话。 “说是本来今天回，又心血来潮，飞伦敦喂鸽子去了，后天晚上6点半的飞机回，到家估计得有七八点了吧。” “就这个时间去。”易青川答。 申大经纪愁眉苦脸，揉着脑门： “人家姑娘今儿电话里，特意说了，赶在她舅妈回来之前处理完，她舅妈不信这个，要是看见在家里搞咚咚锵，得不乐意……” “那就提前一个小时。”易青川答得没商量。 他要会的，就是这家的女主人，小阿飘的后妈。 “这个烤鱼可真香，排骨也好吃。” 小阿飘一边听、一边吃，听得津津有味，吃得心满意足。 他如今，是有新绿本本，有大别墅的有钱飘了！ 再也不是骨灰墙上惨兮兮的小穷鬼！ 他有着干翻每一个大仇家的计划。 如今的小阿飘，底气十足。 等待去庄宇家做咚咚锵的这几天，司影也没闲着。 除了回万星飘飘学院上课、考试、彩排清明节晚会之外，还将拥有了新绿本本的喜悦，分享给了好兄弟余刀和程子尧。 还顺带着，抓了个婚内出轨的二线明星锤，送给了他大孙砸唐宋。 不用返香火钱的那种！ 除此之外，司影也没忘了他的大仇家段云柯，以及二仇家姚夜。 小阿飘时不时地想起来了，于日理万机中的大半夜，溜到段云柯家的舞室，抄起那架子鼓的鼓锤—— duang地来上那么一下，也不多做停留，一下就走。 吓得段云柯大半夜惊醒，刷地立马掏出三支香！ 给小阿飘敬上。 那香炉和打火机，都长期放在床头柜上了。 当然，更多的时候，小阿飘放了学，回到易青川的大别墅，白天呆在练歌房，晚上让硬茬子拿出他的崭新绿本本。 左看看，右摸摸。 小阿飘真喜欢！ 连那备受宠爱的金元宝毛绒抱枕，都被冷落了好几天。 一连多个晚上，小阿飘都抱着他的绿本本入睡。 睡着睡着梦里笑醒了。 身旁，是被小阿飘笑醒了，某位伺机而动的痞子大灰狼！ 第61章 最强mvp 与表姐约定的当天, 司影早早地来到庄家，提前踩点。 是飘来的，连易青川的车都没坐。 虽然前几日, 他已将这栋复式小洋楼，几乎翻了个底朝天。 但当时的小阿飘，一心都在自己的绿本本上, 没多留意这房子里的其他陈设。 今日才算得以打量这栋复式小洋房。 复式楼虽然比不得大别墅, 也算得上是个入门级豪宅。尤其里面的家具装修，珠宝服饰、以及那几乎一整面墙的奢侈品包包。 令小阿飘瞠目结舌。 可真贵啊！ 司影觉着，自己这位几乎不曾谋面的后妈, 生活品质丝毫不亚于一线女明星。 搞不好这些奢侈生活, 是用他几百万死亡赔偿金，作为启动资金换来的！ 毕竟他爸是个小公务员, 没什么钱；他后妈原本, 也只是个平价品牌服装店的柜姐，跟前夫离了婚独自带娃，也没分到太多财产。 第86章 申又开着小轿车, 载着易青川，来到庄家的小洋楼时，赵梓薇离了大老远，就在院子里招手。 谢天谢地！赵梓薇大概不追星, 没认出易青川的车。 全封闭式小轿车, 这一次停在正门前, 申又独自一人下车，气场十足。 今晚申大师上线，原地表演捉飘！ 按照计划，易青川待在车里, 是总指挥。 而今晚的小阿飘，主打一个跑腿出力、辅助攻击、声东击西，外加最强mvp！ 晚六点，申又准时踏进庄家客厅。 斜对面墙角的五斗橱上，身体透明、穿天蓝色精致小衬衫的少年，怡然自得地盘膝而坐。 还捧着一小块从易青川家里，带来的精美香蜡，边吃边看戏。 原本按照司影的计划，是继续将庄家当做训练场，用他姑姑庄珍，来练习飘飘上身术技能。 不过上一次，经过他的男团舞以及托马斯大回旋，把他姑姑的腰间盘给闪了。 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这几天走路还有点不利索。 小阿飘有些于心不忍。 虽然他姑姑人不咋地，图他死亡赔偿金，但到底没直接害过小阿飘。 距离女主人孙天仪回家，还有一个小时，赵梓薇、庄宇、庄珍三个排排坐。 男主人庄宇，压根儿不信这些，迫于姐姐庄珍的压力，坐在这里。 毕竟庄宇是个怂货，家人面前，没一丁点话语权。 至于庄珍，隐约觉得是有这么回事儿似的，也支持女儿请大师做法。 但这个时间点，让老太太心中隐隐不安。 她弟妹要回来了，要是让她弟妹看见了，家里在搞咚咚锵？那可不得了！ 今晚的申又，穿了件低调黑夹克衫、牛仔裤，戴了棒球帽和黑口罩，拎了个像模像样的工具箱，工具箱里家伙式满满： 罗盘、黄纸、桃木剑、铜葫芦、护身符…… 申大师将这些，一一摆在大客厅的小茶几上。 这些，申又一件都不会用。 他得在女主人孙天仪到家前，先忽悠一个来小时，然后才请小阿飘登场。 他们又哥像模像样地，在小洋楼一层东南西北四个角，转了转，看似与赵梓薇说话，实则目光于空中扫了一圈，盲猜小阿飘的位置： “哎呀，你们家二楼，嗯……二楼东北角，是不是有个花盆？还是瓷瓶之类的？其中有个大件，应该是碎了，那玩意容易招阿飘……” “收到！” 司影认真地领了任务，呼啦啦一下，就飞奔上楼去了。 “东北角？不能啊……那是我舅放古董的书房，里面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我舅天天都看，碎不了。” 赵梓薇嘴上说着，仍是半信半疑上了楼。 楼上确实有个庄宇的小书房，专门收集古玩一类的摆件。 庄宇这人一生刻板，没什么爱好，唯一就喜欢闲着没事逛逛古玩市场，买点十块二十块钱的小玩意： 玻璃花瓶的碎瓶底、陶艺班学员的手工杯、工艺品的青花瓷…… 梦想着有朝一日，被鉴定出价值过亿的宝贝，从此一夜暴富。 当下，听这位不知道从哪请来的大忽悠说，楼上放古董的房间，有瓶瓶罐罐碎了，庄宇一开始还不以为然。 跟庄珍两个人，慢悠悠地上了那吱吱呀呀的木楼梯。 直到听见一声：“呀——” 东北角小书房的位置，传来赵梓薇的惊叫。 那花瓶架上摆着的，足有皮球大的青花瓷瓶，从中间裂开一道缝，直直碎成两半。 庄宇震惊地捧着他的大花瓶，快要晕倒了。 那可是妻子孙天仪，某次出差带回来的，听说还找过某位泰斗级大收藏家鉴定： 说是元青花呢！价值好几个亿！ 昨天他还摩挲欣赏过，好好的，怎么就碎了？！ 看不见的书桌上，有个身体透明的小少年，笑盈盈地坐着，还悠哉悠哉地晃悠着，两条纤细修长的小腿。 可不碎了么？十秒钟前刚砸的！ 小阿飘手上还拎着小锤子。 一锤子下去，50块钱呢！ 申又没上楼，眼中已隐隐泛起一位玄学大师的自信与自豪感。 小阿飘这一波表演，配合到位，申大师底气越来越足。 “你们家二楼西北角，有个灯罩也碎了……” 一行人重新回到客厅，申大师继续掐指一算、倾情表演、出神入化…… 给小阿飘指使得，转头又去砸灯。 西北角是个卫生间，卫生间里装了个巴洛克风情的水晶吊灯。 那灯罩的质量还不错，司影拎着小锤子，废了好几分钟劲儿，才勉强砸碎了一个小角角。 一通操作下来，小阿飘配合着他们又哥，砸了这屋子里不限于花瓶、水杯、瓷碗、琉璃摆件、护肤品瓶等等一系列物件。 小阿飘累得直喘气。 “我得赶紧让硬茬子递个话，别让又哥说这么复杂的了，这玩意，不好砸。” 司影放下小锤子，匆匆忙忙就想往外飘，去找易青川。 但小阿飘又舍不得放下热闹！ 因为他表姐赵梓薇，此刻已然敬佩得五体投地，拉着申大师问： 看不看财运？算不算姻缘？！ 连原本不信一点儿鬼神的庄宇，当下都呆呆地坐在墙角，失去了原本眼中仅剩的一丁点光。 庄珍更是抓住申又的胳膊，连连哀求： “大师啊，大师，快帮我们看看，我那侄儿，是不是在这屋子里没走，他想要什么、想说什么啊？” “别着急啊，大姨，别着急。” 申又安慰着，从小茶几上的一众道具里，取出平时易青川携带的那枚小罗盘，打开了。 司影大大方方飘了上去。 罗盘指针开始滴溜溜地飞速旋转，吓得赵梓薇转身跑出了院子。 “我要开动了啊！” 申又对着罗盘，特意大声说了句话，吓得庄珍也一个激灵，开始双手合十念经。 大师这是向屋子里的阿飘，宣战了？！ 只有小阿飘知道，申又是说给外面轿车上，易青川听的。 那黑夹克里，带着隐形麦呢。 院落外，全封闭式黑色小轿车上的青年，将耳机音量调大了些。 耳机里，传来他们又哥，神神叨叨的碎嘴子声音： “第一张符，东边青龙位！” ……叽里咕噜、巴拉巴拉…… “三、二、一……起！” 易青川于后排开着的车窗，点了根烟，伸出窗外，扬了扬。 呼啦—— 一瞬间，申又手中的小黄符，从顶端燃起火焰，像是一只漂亮的火凤凰。 “啊！——”赵梓薇惊讶得目瞪口呆。 连小阿飘都不由得鼓掌，看得津津乐道。 申大经纪的职业生涯，距离玄学大师又近了一步。 “好悬没烧着我……” 申又甩了甩燃烧殆尽的小符纸，朝皮夹克领子里的微型话筒，小声叨咕了一句。 五分钟后，申又朝大客厅的南边，扬起了第二张符。 车里，易青川将第二根烟点燃，还故意朝车窗外弹了弹烟灰。 第二张符在申又手上燃得更快，顷刻间，火光冲天。 申又一个大弹跳，一步跳出去两米远，还使劲儿甩了甩胳膊。 帅不过三秒。 “哎呀，注意袖子，就不能慢点……” 申大经纪对着皮夹克里的麦，小声吐槽。 司影也怕他们又哥衣服烧着了，两只胳膊帮忙，使劲儿地扇。 第三张符，申又来到小院儿西边。 这一次，申大经纪做足了心里建设，口中念念有词，手上的小黄符随风飘荡： “三、二、一……走！……诶，怎么不走呢？三、二、一……青川？干啥呢？干活了……” 申又压低了声音，手上的符使劲儿地晃悠，就是燃不着。 连小阿飘都忍不住，飞上前，左看看，右看看，想要帮忙，无从下手。 完蛋，申大师魔术要露馅！ 申又纳闷了，要不他拿打火机自己点上？ 黑色的奔驰轿车里，易青川拿第三根烟的手，故意停顿了那么一小会，才点燃。 “诶，这才对么……” 申又松了口气，将第三张符在小院里挥舞。 乐颠颠的申大师，一边拿出最后一张符，一边告诉赵梓薇： “东南西北四张符一烧，就能知道你们家的飘，到底是谁了。” 谁想到，这最后的符，刚从口袋里一拿出来，就烧着了。 “嚯……呼……” 烫得申又连连甩手，真差一点烧着了袖子。 “青川你行啊你，你就玩我吧啊……”碎嘴子大经纪碎碎念。 木栅栏院墙的上空，小阿飘笑得东倒西歪。 黑色的奔驰轿车里，易青川摇晃着点燃的第四根烟，唇角露出一抹坏小子得逞的笑。 第87章 他就爱耍他又哥玩，逗他的小阿飘开心。 四张符纸燃尽，一辆红色法拉利轿车，于黄昏的暮色里，从小区南门开过来了。 “诶哟，坏了坏了，你舅妈回来了。” 庄珍一看见那轿车，转身就往屋里跑，还一边跑一边拉着闺女： “快，你快把这些东西清理了，带这位大师去你卧室，藏柜子里，别让你舅妈看见……庄宇，你赶紧回屋里坐着，我给你开电视看。” 赵梓薇整个人一呆住了，她妈，让他带个陌生男人，回卧室？藏柜子里？！ 一屋子的人手忙脚乱，唯剩申又，笑呵呵地站在院子中央，眼见着从法拉利轿车上，下来一个女人。 女人模样四五十岁，留极短的短发，身材矮胖，气场挺强，穿一身六位数名牌，踩着15公分高跟鞋，走着t台上的模特步，从车上下来。 这栋小洋楼的女主人，小阿飘生前的后妈，孙天仪。 知道的是当过柜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女总裁。 “嘿，来了宝贝。” 申又这句话，说给身边看不见的小阿飘。 与此同时，他们又哥在小院中央，点上了个火盆。 这一次，没装酷耍帅，而是老老实实用的打火机。 正主来了，小阿飘蓄势待发。 随着孙天仪女王般提着她的六位数包包，锁了车门，小阿飘卯足了劲儿，一头冲上去了。 咚！—— 小阿飘一头撞上了法拉利轿车。 飘飘上身术失败。 今天余刀有一门选修课考试，否则的话，他就带余刀一起来了。好兄弟的飘飘上身术，比小阿飘强。 司影不泄气地思索一番，紧接着转了个180°，调头再来。 看来孙天仪的体质跟庄宇一样，属于普通人的类型，不容易被飘飘上身术影响。 孙天仪已经朝小院儿走来。 在尝试了第二次飘飘上身术失败后，黑色全封闭式的小轿车里，一道透明的绯红光束，慢悠悠地传了过来。 将整个红色法拉利轿车，与轿车的主人，一同笼罩其中。 顷刻间，四周的磁场一下子改变了，变得与小阿飘格外契合。 易青川仍旧坐在小轿车副驾驶，隔空揉了揉飘在窗外，小阿飘看上去手感极好的刘海。 “这回去吧。” 小阿飘明白了！ 易青川这一波强势辅助，上了大分了！ 小阿飘重返战场。 biu！—— 在易青川的辅助下，小阿飘成功一头上身孙天仪。 顷刻间，孙天仪脚步的动作，跟先前不一样了。 一个夸张的爵士舞甩头，外来一个男团标志性顶胯，衔接了一个hip hop地板动作，外加一个山羊跳！ 飞身跃进了那本就开着门的木栅栏。 咔嚓—— 短裙卡住，绊倒了。 啪的一下，胳膊上价值六位数的奢侈品包包，甩飞了。 脚底下15公分的高跟鞋，也甩脱了一只，尖尖的鞋跟还差一点儿，就砸到了申又的脸。 看得院落里庄宇、庄珍姐弟俩，跟见了鬼似的，相继瘫倒在地。 连申又都不由得再次扶额。 今晚结束后，他得回去让易青川，问问他们家小阿飘： 这孩子的舞蹈，是脱口秀演员教的吧？ 第62章 真刑啊！ “我就说这不靠谱……” 司影操纵着这具, 极其不适应的身体，连滚带爬地站起来。 夜幕微临，华灯初上, 昼夜交替时分，小区里的绿化带中、路灯顶上，有三五个路过的小阿飘, 驻足观望。 阿飘们性情各不相同, 有i飘，也有e飘，有的喜欢独来独往, 有的喜欢热闹扎堆、看八卦, 跟人一样。 这个点儿正是阿飘们，结伴外出的时候, 遇到同类, 是家常便饭。 有时，司影还会和其他小阿飘，互相打招呼。 当下, 好几个小阿飘都悄悄地围观，看眼前这个小少年，一点都不娴熟的、初级版飘飘上身术。 司影觉着丢了大人！ 刚才他跳的那几下，一点都不像男团舞, 像跳大神！ 过些天清明节, 他还要代表他们万星飘飘学院, 参加晚会演出。 其中有唱跳环节，他舞跳成这样，这怎么行！ 但好在，小阿飘是个歌担、是主唱。 一个主唱, 舞跳得差了点，应该……或许可以被原谅吧？ 小阿飘心中忐忑不安。 手脚并用地捡回被甩飞的奢侈品包包，也拎回了差点砸飞到申又脑袋上的高跟鞋。 顺便脱下来孙天仪脚上的另一只鞋。 小阿飘虽然惊慌失措，但心里不服气： “这双鞋的品牌我认识，这太贵了，我妈生前都没穿过这么好的鞋！扔掉扔掉。” 话音落下，嗖—— 一个抛物线，小阿飘将一双高跟鞋，扔进了申又面前的火盆。 但司影仍旧不满意，操控着孙天仪的身体，将胳膊上的奢侈品包包，也咚地一下扔进火盆。 扔得申又那叫一个心疼。 “我妈也没背过这么贵的包包，烧掉，烧掉！” 小阿飘自顾自地做着事，说着话。 浑然没注意小院里，赵梓薇与庄珍，已经并排瘫倒在一地，哭天抹泪。 口中一个喊着“表弟”，一个喊着“侄儿”。 孙天仪这一系列诡异行为，外加几句话，是庄舟的声音！ 小阿飘终于学会，在飘飘上身术中说话了！ 司影愈发熟练地，利用孙天仪的身体，一步步走向他爸庄宇。 最后，一字字问： “我的赔偿金，是不是让你媳妇拿走了？” 庄宇不敢答。 “还有，我妈妈过世十多年了，你一次都没有去看望过我外婆，一个电话都没有给她打。” 庄宇不敢抬头。 “你再婚后，一分钱学费、生活费都没有给过我，现在还把我的赔偿金给别人？” 庄宇咣当一下，趴下了。 庄宇年轻时，出身根正苗红，信仰唯物主义，是公务员。 此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妻子，身上发出儿子的声音，心惊胆寒： “小……小舟，是……是你吗？你听爸爸说啊，你那笔赔偿金，爸爸一分也没拿，你别找爸爸要，你找你妈要去……” 司影知道，对方口中的他“妈”，是他继母孙天仪。 庄宇颤抖地继续开口： “那笔钱分了四份，一份你妈妈用来炒股了；另一份给你天岳小舅舅，周转生意，还有一份作为你外婆的养老资金，存起来了；最后一份，给你弟弟在南边买了套房，交了首付，再没了……” “……！！！” 小阿飘听明白了，他爸口中的小舅，不是他亲舅舅，而是孙天仪的弟弟孙天岳。 至于“外婆”和“弟弟”，虽然小阿飘生前，与他们甚少往来，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但小阿飘忽然想起，自己的复仇执照上，那一连串不熟悉的姓名！ 孙天仪、孙天岳、连启航、李翠娥！ 是他们！ 是他们拿了不该拿的钱！ 小阿飘现下明白了，真如硬茬子所言，阎罗复仇政务中心的大数据，从无疏漏！ 小阿飘愤怒地从孙天仪身上，溜下来了。 结束施法前，还特意朝着自己的老父亲，一字字撂下句话。 “都！还！给！我！” 小阿飘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言罢，小阿飘滴溜溜地飘回到，他又哥身后，挂在申又的大背包上。 懒得动了。 孙天仪整个人四仰八叉躺倒在地，缓了好一会，才恢复知觉。 申又作为今天的玄学大师，临走前，将刚才庄宇的答话，一桩桩，一件件地再问孙天仪： “你的丈夫说，你继子的一笔死亡赔偿金，全部落在了你家人手里，你的兄弟、母亲，以及你与前夫的儿子，是这样吗？” 孙天仪一身狼狈从地上站起，眼镜歪在一边，丝袜也勾破了，目光直愣而怨毒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被飘飘上身术操纵过的人，会短暂的失去意识，因而醒来后依旧不信鬼神，也是常有。 孙天仪失去全部的仪态，歇斯底里地大吼： “你是干什么的？来管老娘的家事？我老公孝顺，给我妈养老，有问题吗？我跟我兄弟一起做生意，有问题吗？我儿子上大学了，我们给他买个房，有问题吗？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外人说三道四了？！” 呼啦啦—— 小阿飘将那依旧燃烧的火盆，一下子全掀翻到孙天仪身上了。 吓得在场众人大声尖叫。 庄珍和赵梓薇母女，连忙扑上来帮忙灭火，将孙天仪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火才灭掉。 小阿飘仍旧气鼓鼓。 他生前，如若继母对他好，也就罢了。 第88章 但小阿飘的继母，对他不好，不许他回家，不让他爸给他学费和生活费。 到头来还图他的死亡赔偿金！ 是妥妥的仇家！在小阿飘仇人列表上的排名，仅次于段云柯和姚夜。 小阿飘要借着这一波机会，一网打尽。 申又的手机，忽然微微震动了两下，那上面收到两条信息，来自于几十米开外，黑色全封闭轿车里的青年。 “跟这家女主人说，三天之内，钱烧过去，否则所有拿了这笔钱的人，要出事。” “收工。” 欺负过小阿飘的人，易青川追究到底！ 老板发话了，申又松了口气，慢悠悠地将带来的道具：罗盘、符纸、桃木剑、八卦镜……一件一件地收回背包。 “哎呀，我给你们说啊，你们家，要出事……” 申大忽悠神棍上线，演技仿佛一点儿也不输他家艺人。 是影帝预备役！ 转达完易青川的意思，申大师拎起背包就走。临出门前，还朝着小院里，那虚无的半空中，招了招手。 招呼小阿飘。 司影乐颠颠地跟上去了，今晚小阿飘大功告成，他甚满意。 一行人和飘返程的路上，到易青川家附近的小饭馆，吃了个晚饭。 小阿飘还隔空召唤了，刚考完试、匆匆而来的好兄弟余刀。 “考得怎么样？” “你咚咚锵做的怎么样？……哎，我答得马马虎虎吧，拿优没问题，前三有点悬。” “我的飘飘上身术，也马马虎虎，不过，该问的都问到了。” 餐桌上，两个小阿飘旁若无人聊着天。 这一次，易青川向服务员要了四套碗筷，吓得申又一个激灵。 “你说你啊青川，你非让我放那个话干啥，还三天之内她妈、她弟弟、她儿子非出事，咱连人家姓啥叫啥、长啥样都不知道，上哪让人家出事去啊……你啊，我看你就是最近闲得慌，我得给你找点剧本、接俩代言……” “我不闲。” 易青川埋头吃着红油抄手，简简单单撂下仨字，头也不抬。 “我也能干。” 申又听不见的地方，余刀悄悄跟小伙伴说。 一顿饭的功夫，余刀就从他阎罗信息管理局的朋友处，拿到了一份资料。 “孙天仪的母亲，叫李翠娥，今年71岁，现在住在s市西郊；孙天仪的弟弟，叫孙天岳，最近一个星期，跟老婆在夏威夷度假；孙天仪和前夫的儿子，叫连启航，目前在伦敦读大学。” 司影惊讶地投去一个钦佩的目光。 余刀的朋友圈，可真是神通广大。 余刀一边看着飘飘机里的信息，一边大口吃着糖醋排骨，还加了句： “这个孙天岳，交给我，我能搞定，他度假的那片海滨，我有好几个水鬼朋友！” “剩下的我办。”易青川仰头灌下一大口无糖可乐。 小阿飘急得，快要从餐桌上飘起来了： “那怎么行？他们在我的复仇执照上，我去收拾他们，合法的，你们出手，要挨罚。” “我警飘，忘了？” 易青川低头，笑着捏了捏小阿飘的下巴。 小阿飘扬眉与硬茬子对视： “别摸我，正经点，复仇呢！” 不得不说，硬茬子的五官太立体了，太完美了，眼神也太具有诱惑力了。 小阿飘脑袋晕乎乎，过了好一会，才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警飘也不能随便干预人类的因果吧……” “跟上级打个报告，就行。” “……” 小阿飘闪着一双警觉十足的大眼睛，眨巴了好一会，也猜不透对方是不是在忽悠他。 反正易青川本来就是个大忽悠！ 另一边，余刀也摩拳擦掌： “我的水鬼朋友，甚至连报告都不用打，他们常年待在那片海域，你们知道的，那儿属于三不管地带，水底下的阿飘们，三天两头抓人玩，飘飘法律法规对他们而言，就是一张白纸……” 易青川端着可乐罐的手，微微顿了顿。 余刀长大了嘴巴，恍然间石化了。 他说错话了！ “嗯，这醋鱼真好吃呀！你快尝尝，这排骨也香……”司影推了推小伙伴的胳膊。 余刀大快朵颐西湖醋鱼，用力吃得吧唧吧唧作响，期间还偷瞄了一眼易青川。 易青川能听见飘、看见飘，他给忘了！ 还当着一位警飘的面，藐视律法！ 这可真刑啊！ 不过，易青川跟申又说着话，似乎也没在意。 一个小四方餐桌，两个人，两个飘，各说各的，司影觉着，这挺好。 “这个李外婆，交给我自己处理。”司影认真地向一桌人开口。 易青川停下来，手欠地隔空捏了捏小阿飘的鼻子，答了一声： “行。” “还有，你们也小小地惩治一下，给个警告就行了，不要伤人性命，毕竟他们只是用了我的钱，没有直接害我。” “好。”易青川笑了笑，又捏了捏小阿飘的耳朵。 捏得小阿飘将毛绒绒的小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 “我不是怂！我是怕你们触犯法律、或者违规执法……” 小阿飘认真地解释，他也是有包袱的！ 最怕在大家眼里，成为一个小怂飘了。 “知道了。” 这一次，易青川仔细端详着小阿飘。 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喜欢！ 要不是在外面，他就抱了亲了！ 还想找个夜深人静的地方，贴张显形符，干点别的事儿。 “哎，可真不让飘放心。” 小阿飘忧心忡忡地叹息。 第63章 写检查！ 司影打定了注意, 要让他老子和后妈这对儿不信因果、不敬鬼神的人，付出代价。 按照复仇执照上的名单，一网打尽！ 其中, 孙天仪的母亲李翠娥老太太，小阿飘特意提出，要自己动手。 原因无他, 这位老太太, 其实人还不错。 老伴儿没了，自己也一把年纪，平日吃斋念佛, 不问世事, 也从不干预后辈们的家事。 司影甚至还记得，小时候过年见过一面, 老太太还给发了大红包。 多半老太太自己, 都不知道女儿给的养老钱，是继外孙的死亡赔偿金。 司影是真怕老太太落在易青川手里，直接给去半条命！ 司影是个挺有底线的小阿飘。 第二天放学后, 小阿飘就独自出发了。 飘飘悠悠来到s市郊区，老太太的住的那栋小平层。 老太太有睡前阅读的习惯，于是傍晚，趁着老太太搬了个矮脚凳, 踩上去, 伸手去够书架上一本英文名著的当口—— 小阿飘一闭眼、一狠心！ 一脚把矮脚凳踹翻了。 20公分的矮脚蹬不算高, 老太太没摔着，闪了一下，脚扭了。 当晚，孙天仪和庄宇夫妇就来了, 送医的送医，陪护的陪护。 小阿飘在自己复仇执照上，李翠娥的名字后面，用铅笔轻轻地画了个对钩。 小阿飘的姑姑庄珍，一个人在家犯嘀咕。 小阿飘这一票，干得很满意，没让老太太吃大亏，又成功警示了孙天仪。 但次日上学时，获得了好兄弟余刀的嘲笑： “哼，司小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阿飘的手段！” 放学后，余刀便一头飘向奈何桥对岸的安检口，怎么找也找不见了。 傍晚，阳间某大型互联网平台，滚动的新闻消息中，夹杂着一条不起眼的短讯： “夏威夷当地时间16时28分，一中国籍男子于恐龙湾沙滩游玩时，被卷入海中溺水。经海上救援队及时抢救送医，已脱离生命危险。” 司影点开了新闻图片，意料之中，溺水受伤的男子，是孙天仪的弟弟孙天岳。 事发当晚，孙天仪和庄宇夫妻二人，就临时购买机票飞过去了。 是余刀的水鬼朋友们动的手！ 留守家中的庄珍，开始催促女儿，赶紧去买元宝纸钱。 没过俩小时，司影的账户上，就收到了仨瓜俩枣的零花钱进账。 当夜，余刀喜气洋洋地回来了，在万星飘飘学院门口，那家新开的香火餐厅，司影请好兄弟吃了顿大餐。 这家的招牌菜，是烤鱼味香火！ 席间，司影再一次拿出自己的复仇执照，在孙天岳的名字后面，同样用铅笔轻轻地画了个对钩。 “可真够孙天仪忙的，希望她忙完回来，赶紧把不该拿的钱，还给你。” 余刀吃得说话都含混不清。 今夜，小阿飘没有课，饭后就去了易青川家中的练歌房，彩排清明音乐晚会。 易青川晚上有通告，是电影《十七言》的配音，没在家。 《十七言》进入忙碌的后期制作，预计今年下半年，就会上映，易青川近期一点都不闲。 第89章 0：30分，易青川回了家，洗澡更衣，没打扰小阿飘练歌，还给小阿飘留了上好的香火。 如今，易青川早晚各一炷香，即使小阿飘在身边，也会面对面地投喂一支香。 司影捧着香火从练歌房出来时，易青川在餐桌上画符。 易青川很少大晚上在家画符，家里的符纸备得挺多，可都是空白的，几乎都是现用现画。 也没听说对方近来，接了什么玄学新业务。 小阿飘跟吃烤串一样，撸着美味的香火，轻手轻脚地飘在半空中，悄悄张望。 符纸是鲜红的，比普通规格要大不少，上面已经用毛笔画了个复杂的图案。 司影看不懂。 只看见易青川换了只小号的毛笔，蘸了血红色、不知道是朱砂还是什么材质的颜料。 在那符纸的角落里，又写了一行小字。 两个字一组，一共四组，像是生辰八字！ 那字写得极小，司影离得远，没看清。 待到想要飘到近处，看仔细些时，小阿飘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自己飘得太轻了： 对方似乎画符画得太专注，没发现小阿飘。 而是写完最后一笔小红字，直接用打火机点燃了。 呼啦！—— 整张血红的符纸，像是一道燃烧的火龙。 “！！！” 妈呀！快跑！ 小阿飘吓得掉头就跑。 一头穿过了大客厅的墙壁，扁扁地贴在卧室飘窗上。 小阿飘怕火，平时易青川在小阿飘面前，都尽量避免用火。 小阿飘印象中，需要用火烧的，都是极厉害的符。 平时用来跟小阿飘交流沟通的符纸，放水盆里化开就行。 易青川烧完符，转身去寻小阿飘。 一把将惊慌的少年捞进怀里，唇角还勾起一抹痞了吧唧的笑。 故意吓唬小阿飘！肯定的！ 不知什么时候，司影发觉自己手腕上，又被贴了个显形小黄符。 易青川现在为了方便抱小阿飘，符逮哪哪贴。 非得把小阿飘身体每一处，都贴个遍是吧？ “你刚刚画的是什么符？” 被禁锢在对方肩头，司影闷闷地问。 “想知道？”易大师卖关子。 小阿飘点点头，顿了片刻，又摇摇头。 他才不想知道！他知道那玩意有啥用？他又学不会。 他只是一个飘，他才不操心费神耗力的事儿！ 奈何下一秒，一个念头忽然从脑海中闪过，司影一个激灵： “易青川，你不会是背着我，又私藏了新的牌牌儿吧？！” “那怎么敢？”对方故意逗飘玩。 “上次从段云柯家，拿来的两个牌牌儿呢？！” 刹那间，五官精致安暖的少年，神色严肃极了： “你是不是偷偷把他们放了？” 硬茬子前段时间，跟无相门的黄老爷子远程斗法，受伤了。小阿飘明令禁止对方近期，再施法解救牌牌儿！ “还在公司抽屉里锁着呢。” 易青川答得从容，还带着一半调侃： “要不，烦请老祖宗明天亲自去看看？” 司影想了想，给予了斩钉截铁的两个字： “不去！” 一个小影视公司，有啥好看的，又签不了他做艺人，小阿飘才不去！ 易青川转身扛着小阿飘就回卧室，同样给了不容置疑的两个字： “睡觉。” 凌晨三点钟，小阿飘卷着被子，醒了。 阿飘浅眠，通常好几天都不需要睡觉，夜里小憩一会儿相当于午休。 小阿飘在大客厅里飘飘逛逛，写作业。 才写完了【地府经济学之穷飘飘与富飘飘】的课后习题，司影被一通破锣嗓子的吼叫，吓了一跳。 声音来自易青川的卧室。 是不熟悉的男声。 小阿飘瑟瑟缩缩地飘到门口，探出了头。 只一眼，他就看见易青川卧室的天花板下方，浮现了一个身穿警服，留长胡子，威严十足，但身体半透明的长者身影。 正怒气冲冲地朝着床上的青年，吼了三个字： “易！青！川！” 小阿飘吓坏了，只看了一眼侧影，就认出来了。 是他们忘川州，南岸分局的杨局长！ 易青川也醒了，没坐起来，而是双手垫在脑后，微眯着眼，看着眼前的顶头上司，没说话。 杨局手里拿了块平板电脑，是二十年前的老古董款，不怎么好使了，只能平时刷刷网页新闻。 “是不是你干的？啊？是不是你小子干的？！” 老局长震怒地滑动屏幕，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 易青川悠哉悠哉地坐起身，揉了揉眉心： “我都进人间副本了，还得24小时待命啊？有什么事白天再说呗，人类这个时间，是休息的点儿，您也才出副本两年，就忘了？我是人，不是飘。” “哟，这会儿知道自己是人了？” 老杨局长阴阳怪气，重重地滑动平板电脑，大声念出上面的实时新闻： “英国伦敦，今日当地时间14：50分，某中国籍学生于教学楼七层坠楼，目前正在急救，父母已在赶往途中。校方称：该生平时积极开朗、乐观阳光，没有任何心理疾病倾向。据悉，该生为单亲家庭，父母均已再婚，入学前在国内s市繁华地段购房。” 司影惊呆了！ 小阿飘大着胆子凑上去，悄悄地看新闻图片。 坠楼的男生，是孙天仪的儿子，伦敦时间比国内慢了7个小时。 司影在心里飞速地换算时差。 他这位异父异母的弟弟，坠楼时间距离易青川画完符烧掉，不过十分钟！ 他知道易青川那张符，是干什么的了！ 小阿飘心慌慌。 易青川不大情愿地起了床，伸了个懒腰。 当牛马可真苦，活着死了都得干活，还动不动凌晨三点钟，被上司从床上薅起来。 “那孩子不无辜，他占了别人家孩子的财物资源，他自己知道。”吊儿郎当的青年懒洋洋地回答。 身形半透明的老局长，重重吹了口气，将胡子吹得老高： “他无不无辜是他的事！你跨界执法、违规越权！管人家阳间事，最起码你得提前打报告、写申请吧？我得审批吧？有些重大事件，还得报上级阎罗殿吧？……没见过年纪轻轻，一天到晚这么爱管闲事的，哼！” 门口地板的角落里，小阿飘深深吸了口气。 易青川帮他复仇没打报告？！ 完蛋，硬茬子要犯错误！ 易青川起床，晃晃悠悠进了客厅，也不当回事： “报告啊，我回头补上……其实，我也不是很爱管闲事，有几个冥阳两界的一级通缉飘，奈何州的、三生石州的，我都遇见过，一个都没抓，还有夏威夷恐龙湾，就那三不管地带，那一群水鬼，我也没管过。” “少跟我贫！” 老杨局长跟训孙子似的，大声怒斥： “今天晚上，必须给我补申请、写检查！” “检查啊……”易青川笑了： “这玩意我快两百年没写过了，要不，您直接给我个处分吧？” “处你个大头鬼！别忘了，你还在禁足期！写不完，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地府的大门！” 老局长的身形，气呼呼地消失了。 易青川思考了几秒钟，一头躺倒在客厅大沙发上。 他还在禁足期，这是个麻烦事，不自由穿行冥阳两界，不能去地府看小阿飘。 虽然近日，都是小阿飘传送来看他，但阿飘若要在阳间显形，需要贴符。 即使贴了符，也就显形那么一小会儿。 不行，不够持久。 不够他诱拐小阿飘，干点其他亲热的事儿。 他还是得想办法，解除禁足。 发愁的青年翻了个身，一把捞起躲在沙发角的少年，还咬了咬小阿飘的几根头发稍。 倒头继续一觉睡到了六点半。 司影没睡着，挣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瞧瞧。 又俯身趴在沙发睡熟了的青年身上，琢磨了好一会。 他不能再让易青川为了他，干犯错违规的事了。 小阿飘在心底，起草了一片3000字小作文，准备好好劝一劝易青川。 早上6点半，易青川准时起床，跑步锻炼一条龙。 易青川是个自律的明星，即使不在剧组的日子，依旧每日早起健身。 今天，司影没有课，陪对方一同锻炼身体。 对方跑步时，小阿飘轻盈地飘在一旁： “易青川，你要听杨局长的话，你不能再因为我的事儿违规了，你是一个执法飘，不，执法人！” 硬茬子不为所动。 对方做俯卧撑时，小阿飘轻飘飘地坐上对方后背，孜孜不倦： 第90章 “易青川，你知道的，沾别人的因果，对自己的功德有损……” “我就想沾你的因果，几万年纠缠不休的那种……四十八、四十九、五十……再来一个。” “！！！” 小阿飘被最后一个俯卧撑，恶作剧般顶飞上了天花板。 第64章 压扁扁 司影不甘心, 几分钟后，又重新落在易青川举铁的横杆上。 小阿飘叽里咕噜、噼里啪啦了好一会儿，最后无奈地叹息： “要不, 我帮你写检查吧？” 易青川笑了，举铁的杆杆儿落地，小阿飘一头扑身上了。 傍晚时分, 小阿飘收到了更多的零花钱, 是他姑姑庄珍烧来的。 短短几日之内，庄家接二连三出事，庄珍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连夜烧纸, 请求侄子保佑庄宇平平安安。 当晚，申又在公司加班, 跟两位合作的品牌方高层开会, 会议间隙，接了个电话。 是孙天仪打来的。 母亲、兄弟、儿子接连意外，即便孙天仪是个不信因果、不敬鬼神的女强人, 也六神无主。 请求申大师想办法，跟下面沟通沟通，保她18岁的儿子一条命。 至于拿了小阿飘的赔偿金、补贴娘家亲戚的事儿，会在清明节前还回去。 申又电话里哼哼哈哈, 没答应也没拒绝。 与此同时, 易青川在家写检查。 作为一名执法飘, 进了人生副本、当了人，有许多麻烦。 就连路见不平、见义勇为这种事，都得提前打报告、提申请。 一个流程没走对，就要挨罚, 写检查！ 易青川没有专门的书房，用的是他三伯生前，屋子里的写字台。 在台面上铺起了纸笔，纸是黄色表文纸，笔是黑色签字笔。 旁边还摆了个小火盆，点上火，烧了几枚金元宝。立刻有易秒快递的ai小机器飘，摇头晃脑地喊着夹子音，现身了： “尊敬的易总，易青川先生，易秒快递e1926号小易为您服务，请您吩咐！” 易青川报上了忘川南岸分局的地址，以及警飘马泉营的名字，顺便留言： “老马，你上次写那跨界执法报告模板，发我一份。” 大师也得抄作业！ 没几分钟，两卷用礼品盒上那种包装丝带，扎起来的黄色表文，被小机器飘突突突地送来了。 附带马警飘一句大笑留言： “给你给你，检讨书顺便也给你快递了一份哈哈哈哈……” 易青川没搭理他，铺开纸笔，准备专心抄作业。 司影于大大的写字台一角，盘膝而坐，一双大眼睛眨啊眨地，看得专注。 那表文很长，即便是抄，也得抄上好一会儿呢。 一个专门干仗的双花红棍，还得写报告、写检查、写文案…… 瞧瞧这世界多么荒诞！ 表文上大多是官方用语，文绉绉的词儿，小阿飘看得累，看了一会儿，开始摆弄自己的飘飘机。 翻墙、上外网、链接到了阳间微博。 微博上，一条新鲜出炉的热搜，高高地挂在排行榜前三，司影瞥了一眼，惊呆了。 话题是：【段云柯纪念日怀念庄舟】。 小阿飘震惊地点进话题，看到了就在半小时前，他的大仇家段云柯，发布的一条微博： “十年前的今年，我们第一次的双人舞台。” 配图是当时十三四岁的两个少年，合唱的舞台照。 小阿飘差点把飘飘机扔飞。 他早忘了，十年前的今天，是他和段云柯作为练习生，第一次一同登上舞台。 十年了，除了配合公司炒cp的那段日子，他们发过纪念博。待到组合出道以后，段云柯再也没提起过他这位前队友。 怎么如今又开始怀念他了？ 大抵是觉着好好表现一番，小阿飘就能放过他？ 可真是个大聪明。 评论里，已经有越来越多的cp粉回来，一时间话题热度大爆。 连专心写报告的易青川，也不由得滑动了几下手机屏幕。 五官立体、眉眼冷峻的青年，现出一抹凌厉之色。 段云柯竟敢公开表白他家的飘？ 硬茬子可真要出手了！ 敢觊觎他家飘的人，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易青川不动声色，落在表文上的签字笔，停顿片刻，紧接着，在后面加了一页纸： 【申请被处罚人：段云柯】。 【申请原因：不正当手段出道、掠夺他人成就，间接导致被害人外婆重病离世、被害人抑郁住院、以及被害人的意外死亡】。 【申请人：易青川】。 易青川将之前欠下的一份、以及今晚临时新加的一份执行申请，都写完了。 待到晚上十点钟，司影返回万星飘飘学院上课之后，易青川才将两份表文，外加自己的检讨书，放在一块。 招了个易秒快递，烧给了杨局长。 午夜11点半，自律的易大明星按时睡下，另一半空空荡荡的床上，摆着小阿飘的毛绒金元宝抱枕。 本以为写了报告，今夜得以一夜好眠。 谁想到，凌晨三点半，易青川又被他们老局长，给亲自上门摇醒了。 凌晨三点半！ 这是作为一个人类，尤其是一个年轻人，睡眠最安稳的点儿。 杨局长今天看起来，没有昨天愤怒，但依旧阴沉着脸： “哼，第一份对连启航的执行申请，通过了，那孩子的状况你自己把握。” “已经脱离危险了。” 易青川坐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戳着，另一半床上的金元宝抱枕。 家里没有小阿飘，又被人扰了清梦，不爽。 “第二份申请，不予通过！” 老杨局长将申请惩治段云柯的那张表文，扔了回来。 上面还盖了个大大的驳回公章！ “凭啥？”易青川挑眉。 老局长今天，明显气儿顺了不少，居然在这凌晨三点半，有耐心一板一眼地，跟眼前的小年轻，讲道理： “小子，我不管你跟那小阿飘什么关系，人家辛辛苦苦追踪了好几年的大仇家，复仇执照都批下来了，眼看要拿首杀了，结果最后一刀，你把人头给收走，这合适吗？” “啊？我就问你，合适吗？！” 易青川：“……” 老杨局长语重心长地叹息： “我啊，不是不支持年轻人谈恋爱，你是跟人谈，还是跟飘谈，那都没关系，但绝不允许利用公职手段，争风吃醋！” “我怎么就利用公职手段了？……” 易青川不服。 老杨局长负着双手，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懒得训斥小晚辈。 易青川还真就不信这个理儿了： “不是，我怎么就争风吃醋了？” 老局长冷冷地大笑三声，半透明的身体隐没于凌晨三点半的夜空。 易青川重重地一头躺倒，将金元宝抱枕压在身下。 压了一会儿，又翻过身，给放开了。 大抱枕手感特别好，让人格外想压，压得扁扁那种，但要是真给压扁了，过两天小阿飘回来，得跟他生气。 …… 临近清明，司影这几天，有三门课程小考。 除此之外，清明晚会演出也越来越近，小阿飘忙碌于紧张的复习与彩排中。 这期间，他每天傍晚定时定点，都能收到来自他姑姑庄珍，烧的纸钱元宝。 至于留言，无非是“家里人知道错了”、“请求保佑你爹庄宇”之类的车轱辘话。 纸钱元宝不算多，当个零花钱聊胜于无。 除此之外，小阿飘数着手指头，计算搬家的日子。 小阿飘就要有全新的大别墅住了！ 迁坟的日子定在清明节前三天，是硬茬子亲选的良辰吉日。 近日来，小阿飘把屋子里本就不多的几样物品，理了又理，打包了再打包。 他终于不用再过这住窝棚区的日子了。 小小骨灰墙的空间不大，小阿飘也没有几件家具物品。 都是路边捡来的、旧货市场搬来的，以及从迁走的邻居处，继承的小物件儿： 几个丑丑的花瓶； 一个掉了一边门，另一边门也摇摇欲坠的木衣柜； 还有个断了一只桌角的小方桌…… 这几样旧家具，司影都送给了小邻居们。 而将前些时候，易青川给买的衣物配饰，以及珍藏的好几大盒爱马仕级别香蜡，都仔仔细细打了包。 这些是要随他一同去新家的。 “我的新家也在s市，离得不远，我还会回来找你们玩的。”司影跟小邻居们说。 小阿飘人缘好，在哪都招人喜欢，有好些关系不错的小邻居。 …… 清明节前三天，司影搬家了。 此时学校的各门课程小考，也结束了，阿飘们放了清明长假。 第91章 小阿飘跟好兄弟余刀、小同桌凌酒，以及好几位地府里的好朋友和邻居，约定了搬家当晚，去他的新家一聚。 阿飘们也有人类的传统，迁了新坟，或是刚从副本里回了家，总要请朋友们聚一聚，热闹热闹。 原本，小阿飘也想邀请易青川的，可惜对方仍旧被杨局长禁足中，不得随意穿行冥阳两界。 念及此，小阿飘有些遗憾。 不过，搬家的早上对方会来，甚至会作为这次迁坟的主要家属，以及负责人。 小阿飘想了想，又觉得很高兴。 搬家前一晚，小阿飘愉快地在他的骨灰墙前前后后，滴溜溜地飘了一整宿。 好在夜里的时段，骨灰墙附近的飘不多，没人看见小阿飘激动的跑酷。 骨灰墙的地段，属于地府中的贫民窟，住在这里的阿飘们，大多也没什么亲人给定期烧纸。 只有自己打工，才能换口香火吃。 即便已然进入清明法定假期，底层的牛马飘们，仍旧轮班工作，很少休息。 早上5：40，小阿飘强迫自己从跑酷中停下来，回到骨灰墙上自己的小屋。 精致的少年穿上易青川给买的奢品大牌，额前的刘海也打理得光滑柔顺。 而后，将骨灰墙上的石门关得严严实实。 小阿飘于门后静坐下来。 再过20分钟，易青川带领的搬家队伍，就会来敲他的门。 到时会有专门的生命礼仪师，主持郑重的迁坟仪式。 小阿飘闭目凝神，深呼吸。 等待易青川来接他去新家。 第65章 迁坟仪式 早上6点钟不到, 第一缕朝阳遥遥打破天光。 搬家队伍已然浩浩荡荡地来了。 临近清明，园区里每天都有几份迁坟搬家小仪式，小阿飘的这一份, 是易青川亲自订制，最高规格的。 司影躲在骨灰墙里，隔着石头缝, 好奇地向外张望。 哇！人！好多人！ 全是穿西装的礼仪人员。 一位、两位、三位……十九、二十！ 小阿飘认真数了数, 有整整二十位呢！ 正中央是生命礼仪师，他们这儿，也叫主持人。 在礼仪师小哥身后、家属的位置, 小阿飘看见了易青川、申又, 以及好兄弟程子尧！ 今日的易青川，穿了件端严帅气的黑西装, 还佩戴了领带和胸针。 易青川平时很少穿西装。 只有一些电影节、走红毯之类的场合, 易青川才会这么正装打扮。 司影觉着，穿上西装的易青川，真帅！！ 小阿飘躲在石头门后面, 眼眶微微湿润。 尽管这些人里，没有一个小阿飘真正的生前血亲，但给足了小阿飘最大的排面。 6点钟，仪式准时开始, 礼仪师小哥将一切布置就绪, 当先给小阿飘上了三炷香： “公历4月2日, 卯时四刻，庄舟弟弟，你的家属特来邀你，搬去更好的住处, 请家属进香——” 易青川恭恭敬敬给小阿飘上了三炷香。 按照当地迁坟习俗，头一炷香，由亡人最重要的亲属来敬。 叫做叩门香。 意思是敲敲门，告诉亡人：我们来带你走了。 程子尧和申又跟在后面，鱼贯上香。 其实在易青川上第一炷香时，小阿飘就将石门打开了。 精心打扮的少年站在石壁前，扬起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浅笑开口： “易青川，谢谢你。” 易青川隔空牵了牵小阿飘的手。 其他人看不见小阿飘，礼仪师仍旧按照仪式，带着大家规规矩矩地上了九轮香。 小阿飘今天香火吃得饱饱。 香火上足，工匠师傅们才开始凿石破壁。 都是一年365天在这干活的老师傅，轻轻松松几分钟，就把小阿飘家的大门，给拆下来了。 礼仪师小哥全程口中叽里咕噜，振振有词，小阿飘也没听懂，念叨的是什么经文。 直到骨灰墙的石壁被完整地取下。 易青川将小阿飘的牌位交给程子尧；将一把黑色长柄伞，交给申又。 而后，自己用红布，包裹着小阿飘的骨灰盒，抱了出来。 迁坟时要遮黑伞、不能见光，是民间流传的说法。 尽管实际上，多数阿飘们不怕太阳，他们只是习惯了昼伏夜出。 小阿飘被换上了新的骨灰盒，由从前的普通木材，换成了精致大气汉白玉。 是硬茬子亲手给换的。 盛大的仪式中，小阿飘喜气洋洋地跟邻居们，挥手道别。 程子尧双手托着牌位，申又撑伞，易青川抱着小阿飘的骨灰盒，一行人浩浩荡荡。 吸引了周围无数阿飘们，欣羡赞叹的目光。 墓园大门口，停了一列七辆黑色宾利轿车，头车装饰了漂亮的大花圈，每一辆车的后视镜上，还点缀了精巧的小黄花。 跟小阿飘脑袋上戴的小黄花，是同款。 墓园里，成千上万的阿飘们驻足围观，都说这个小阿飘真好命，迁个坟都这么大场面，生前不知道有多风光！ 司影生前，其实从未乘坐过这样的豪车！ 也从未风光过。 小阿飘好奇地飞到每一辆车上，这儿瞧瞧，那儿看看，摸摸车标上的英文字母和小翅膀，看哪儿都好奇。 小阿飘将每一辆车，都逛了一圈，跟申又、程子尧分别热情打了招呼，才回到易青川身边，飘上头车。 迁葬车队缓缓出发，一长列豪车，炫酷极了。 要不是头车装饰着庄严圣洁大花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婚车！ 路上，他们还真的遇见了一列婚车队伍，对方还按照当地习俗，靠边缓行，礼让了小阿飘的迁葬队。 司影高高地飘上车顶，即便知道对方看不见，小阿飘也恭恭敬敬地给婚车回礼，鞠了个躬。 新的墓区不算远，在s市城北20公里，叫做天泉墓园。 从市区出发，开车也不过一个小时。 小阿飘的红亭子大墓碑，位于墓园中央，坐北朝南，依山傍水。 是易青川亲选的风水宝地，已经提前打理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礼仪队伍上山时，依旧是易青川抱骨灰盒。 小阿飘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骨灰盒上，双手勾着易青川的脖子。 漂亮的少年浅笑着，叽叽咕咕跟硬茬子说悄悄话。 易青川怕对方透不过气，还特意把那骨灰盒上的红布，掀开了一个角。 上午十点钟，司影抵达了新家。 进行最后的封墓前，易青川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个掌心大的深蓝色金属小盒子，放了进去。 盒子还带着银色的星星图案，格外高级好看。 “这是什么？” 小阿飘好奇地打开来看，里面是一枚精致的男生戒指。 圈口特意调整得符合小阿飘的手指头大小。 司影一眼就知道是好东西！ 是某家一线奢品的订制款，前不久刚刚发布的。 司影虽然没富过，但识货。 刚才搬家时，礼仪师小哥已经将礼单大声朗读了一遍，相应的陪葬品，也都一件一件确认过，给小阿飘摆进墓里了。 这枚戒指，是陪葬品礼单上，没有的。 “给我的？” 漂亮的少年扬起睫毛闪闪的大眼睛，懵懵地问易青川。 “嗯，告白的。”易青川逗小阿飘。 “？！！”小阿飘露出大大的惊讶目光，连头发稍顶上，都开始飘出小问号。 少年柔软的两片粉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易青川已轻轻地用指尖，在那墓碑上叩了叩，示意可以封土了。 工匠师傅们，给小阿飘安装上坚固气派的大理石门，礼仪师小哥又带领众人，上了几炷香。 至此，迁坟仪式圆满礼成。 司影的新家，空间大极了。在阳间，就有接近十平米；在地府里，更是延伸出了大几百平！ 但此刻，小阿飘没有急着视察他的新家，而是仔细端详着，易青川送给他的那枚戒指。 试戴了戴，漂亮极了，很衬他的肤色。 易青川的审美真不错！ 小阿飘戴了一会儿，又觉得舍不得戴，将那戒指轻轻的摘下来，放回盒子。 小阿飘于空旷的新家，滴溜溜地转了半圈，想了想，最后将戒指珍藏进自己亲选的床头柜里。 当晚，小阿飘摆上了全口味香火大宴，以及各大阳间名菜。 邀请了余刀、凌酒，以及另外几位阿飘小同学、好友、邻居，来新家聚餐。 小阿飘搬家后的第一餐，过得热热闹闹，烟火气十足。 地府里为期一周的清明假期，也即将开启，小伙伴们一起嗨到了半夜。 午夜11点，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停在天泉墓园外。 司影的红亭子新家在山上，近乎位于园区的正中间，看不到山脚下园区外的景象。 第92章 但小阿飘却莫名感受到了，易青川来过的气息。 借着小伙伴们在大别墅开心跑酷的工夫，司影悄悄地飘出了门。 小阿飘朝着直觉中的方向，没一会儿便飘到了山脚下。 飘出园区金属栅栏，看见了那辆再熟悉不过的黑色小轿车。 是易青川的车！ 易青川今天忙了整一天，迁坟结束后，下午有个广告代言的拍摄，晚上还有电影《十七言》的配音录制。 下班已是这个点儿了，连饭都没顾得上吃。 不过，易青川也没回家，而是鬼使神差地，将车重又开回了小阿飘的新墓园。 这个时间墓园早关了，他也没打算进去，把车停在路边。 一整天几乎没顾上吃饭的青年，在路边摊买了个煎饼果子，回车里捧着吃。 司影远远地飘在车尾，看着人前风光无限的大明星，人后独自躲在他坟边的车上，吃煎饼果子。 小阿飘心里有些难受。 “你怎么，还不回家？” 呼啦啦—— 车尾，身形半透明的少年，一个阿克塞尔四周半漂移，高高地飘上了车前盖。 “这就回了。” 易青川大口啃着煎饼果子，扬眉朝小阿飘扯出了个痞帅的笑。 小阿飘越发觉得心酸： “哼……被杨局长禁足，后悔了吧？要不然本来今晚打算请你一起聚餐的，余小刀这会儿在我家呢，还有凌酒、姜朵朵……好多小伙伴都来了，我们有西湖醋鱼、水煮肉片、眉州东坡、还有大闸蟹和小烧烤……” 司影说了一半，忽然飘上前，一口咬住了硬茬子手里的煎饼果子： “嗯……但是，我也想……我也想和你一起吃这个……” 精致的少年嚼着一点都不精致的煎饼果子，易青川目光闪了闪，在对方咬掉的地方，使劲儿咬了一大口。 深夜，一人一飘在车里，互相抢着煎饼果子吃。 你一口我一口。 突然间，身体半透明的少年，被对方恶作剧般一口咬住了唇。 “呀！——” 小阿飘吓了一跳，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后腰的位置，被对方偷摸儿地贴了张小小的显形符。 黄色的小符纸，随着半敞车窗吹进的夜风，一飘一飘的，像小尾巴。 “唔……放……” 被强吻的少年说不出话，温软的唇齿被对方霸占了好一会儿，小阿飘才得以勉强喘过气。 “易青川，你……你给我的戒指是什么意思？真的是……是……” 上午的仪式结束前，对方塞给他个戒指，当做陪葬品，一起封墓里了。 那戒指看起来价格不菲，司影一直想问问，真的像对方说的那样，是在向小阿飘告白吗？ “嗯。” 青年修长的指尖，悄无声息探进小阿飘的衣摆，将怀里的少年抱坐在自己身上。 小阿飘歪着戴小黄花的脑袋，思索了好一会儿： “可是，可是你这局副本，还有六十年，你应该好好体验人间的情感，而不是和一个飘……和一个阿飘搞对象……难道，难道，你这趟人生剧本的桃花，真的全让杨局长给咔嚓了吗？” “嗯，全咔嚓了，不放心回头我再给自己做个法，斩桃花。” 痞子青年说不着调的话，双手不老实地在怀中少年腰侧，上下探索。 “不！住手！” 司影一个激灵，差点从对方身上跳起来。 警觉的少年于刹那间，与对方保持距离，还伸出了一个动作标准的尔康手，使劲儿地摇了摇： “你可别再斩桃花了，万一失手，再把我给斩了……” 小阿飘底气不足地垂眸，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属不属于硬茬子的桃花。 车上的青年重新将飘捞回怀里，热吻自锁骨而起，一路向下。 作为一个大明星，易青川接地气、不端着、没绯闻，也没啥偶像包袱。 亲小阿飘的时候，更是炽烈得像条发了疯的野狗。 有种除了小阿飘，啥也不要的疯感。 “我没桃花，不要桃花，只要你……” 第66章 反向烧纸 没一会儿, 肤色白皙的少年脖颈上，就出现点点红痕。 “易！青！川！” 小阿飘下意识地捂住领子，往后退。好在他今天穿的卫衣, 帽子戴起来勉强可以稍微遮一遮。 但脖子上，还是留下淡淡的草莓印。 小阿飘过几天，还要出镜、参加清明晚会演出呢！ 硬茬子太坏了, 是大混球！ “易青川,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去找个别的大师，给我斩桃花！” 司影飘得高高, 放下狠话。 “你要找哪个大师？嗯？不行。” 痞了吧唧的青年, 一下一下轻点着少年漂亮的小鼻头。 “切，刚才还说要给自己斩桃花, 换我这儿就不行了……”小阿飘不服气。 “我不放心别的大师。” 易青川伸手到小阿飘腰后, 又一下一下撩拨着对方的小黄符。 主打一个手放哪都不老实，应该剁掉！ 司影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明白了： “原来不止文人相轻, 你们玄学大师之间，也互相看不上……我还以为，你们得道高人都胸襟宽广、海纳百川呢……” “我又不是什么圣人先贤，凭啥胸襟宽广？我当艺人都跟别的流量小生撕番位, 我当大师, 怎么就不能看不上同行了？”易青川笑着逗小阿飘。 “你可真自洽。” 小阿飘给予了阴阳怪气式精准评价。 当晚, 司影返回新家，和余刀他们继续聚会庆祝。 奔驰轿车上的青年，独自从车里，拿出另一枚蓝色小金属盒装的戒指。 打开来, 自己戴上了。 与给小阿飘随葬的那枚，是情侣款。 …… 距离清明节前两天，也是司影搬到新家的第二天，就收到了来自他后妈，孙天仪的还债大礼包。 这一次来送货的易秒快递，不再是圆头圆脑的小机器飘，也不是精致小巧的小推车。 而是真真正正的骑手飘，大卡车！ vip大客户必备！ 十几位穿易秒快递制服的骑手飘，押运着大卡车，将一整车的元宝金条，一箱一箱搬到小阿飘的新家。 司影庆幸自己及时换了大别墅，家里足够大，要不然还真装不下。 负责押运的骑手大哥说： “货很多，还在运，一时半会儿运不完。” 司影好奇的接过物流单，那上面的元宝、金条、冥币数量，是好几串长长的数字，多到飙出了框框。 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小阿飘数来数去，数不过来。 最后还是骑手大哥，告诉小阿飘： “兑成冥币之前，七位数呢！” 七位数？！人民币？！ 他后妈孙天仪这是怕了！怕了！ 不过，令司影意外的是，对方居然没花多少时间，轻轻松松就甩出了上百万人民币，给他烧过来了。 看，他爸与后妈的经济状况，相当可以嘛！ 不是非得靠小阿飘的赔偿金糊口度日，从前也不是交不起小阿飘的学费。 就是两口子贪财！ 这次物流，由于数额巨大，易秒快递启用了vip客户程序。 司影透过那大卡车上的电子屏幕，看见了此时此刻，正在焚烧的监控画面。 不知道孙天仪从哪，找了个城郊的空地，元宝、金条、冥币，装了整整三辆车。 还找了七八个，穿五颜六色长袍的大天师，在那咚咚锵地做法事。 贡台正中央，摆放了庄舟的牌位。 牌位前，孙天仪、庄宇、庄珍、赵梓薇几个，肩并肩地一同上香。 天师们一卡车一卡车地烧着金元宝。 场面挺弘大，估计一时半会儿烧不完。 等候物流的时候，小阿飘请几位骑手大哥，到他院子的小红亭里，坐着歇歇脚。 还给每位骑手飘，递上了美味的香火，再大方塞上几枚金元宝。 递烟、请客、给小费，怪不得小阿飘人缘，不，飘缘好！ 骑手飘们一个个乐呵呵，围坐于花团锦簇的红亭子里，聊天吐槽，都说当今牛马不好混，香火难赚，工作难找。 “现在这世道，混口香火吃可很难，老子上个月面试了20几家，都问我两百年空窗期干啥了？” “那你怎么说的？” “实说呗，有后辈烧纸，有钱花，谁出来打工啊？这不，现在我孙子也离开阳间副本，下来了，没人给我烧纸了，就出来打工了呗……总不能编个我投胎去了，人家一背调不就露馅了？” “这年头，不想打工就得投胎，不想投胎就得打工。” “投胎了不也得打工吗……” “现在冥阳两界整体环境都不好，阿飘们不愿意投胎，连忘川河底捞水草那么个破岗位，都争破了头。” 第93章 “可不是么，越来越多的飘失业，也就这家快递公司，还招骑手，我看连摇飘飘快乐水都用ai了。” “这家公司以前也全是ai呢，也就这几年，才放出来一部分骑手岗位，给我们这些流浪飘一口香火吃，这家老板可真是好人！” 小阿飘专注地听着骑手们聊天，骑手飘们在夸易青川！ 易青川的易秒快递物流公司，解决了很多阿飘的就业问题！养活了好多孤苦无依的流浪飘！ 是大好人！ 小阿飘高兴极了，就喜欢听易青川被夸夸。 当晚，价值一百多万人民币的元宝金条，被通通送来了，堆满了司影的新别墅，堆了好几个房间。 小阿飘从未见过这么多金银财宝，当下拿出飘飘机。 咔咔咔—— 一通拍照留念，一键转发易青川！ 而后，小阿飘一头扎进堆成小山的金元宝中，打了好几个滚，再也不愿出来。 有钱的感觉真好哇！ 小阿飘生前穷困潦倒，没想到回了地府，日子居然越过越红火。 小阿飘躺在他的元宝金山里，游啊游，遨游了一整天。 等到第二日、清明节的前一天，小阿飘才在天地银行订了个押运车，将他的金银财宝，存进银行。 清明前后，是物流和银行两大系统最忙碌的日子。 不少阿飘的阳间亲人们，都会送钱过来，天地银行门口，排了老长的队。 司影将他价值100万的元宝金条，分成了三份： 一份存进自己的账户，另外两份，他打算留给上一局副本里的妈妈，以及外婆。 小阿飘回到地府的那一年，就去找过妈妈了。 妈妈走了很多年，已经跟外婆一样，投胎开启了新副本。 不过，小阿飘还是决定，把得到的这一大笔元宝金条，分给她们一些。 这样，再过个百十来年，等她们再次回到地府时，就会有一笔新的生活启动资金，不至于穷困潦倒。 做完了这些，小阿飘将自己的那一份儿财宝，在心底里数算出一部分，来到天地银行的另一处窗口。 这一片窗口虽然也排了长长的队伍，但明显比存取款区域的阿飘，要少很多。 这里的窗口叫做：反向烧纸。 是专门为阿飘们提供的：回馈亲眷业务。 小阿飘生前，就收到过好兄弟余刀给烧的一些财务。 不过，由于冥币与人民币之间，兑换比例太大，有经济能力给阳间亲朋汇款的阿飘，不算多。 而且手续也相对麻烦，收款人更不会知道是哪位亲人，给自己送了钱。 尤其是当阿飘们回到地府后，知道了即便再亲密的父母、子女、爱人，也不过是组个局，一起打一把副本的队友罢了。 很多阿飘们出了副本，也就放下了。 但是，司影要给易青川汇点钱过去。 这是小阿飘第一次办理反向烧纸业务！ 他觉得，这次拿到孙天仪的100多万元宝金条，一大部分得益于易青川的相助。 再加上对方给他迁坟、买大别墅、帮他从大记者唐宋那儿赚钱、资助他上学…… 易青川帮了小阿飘太多。 如今的司影，算不得是个小穷飘了，总要表达一些心意。 很快，有天地银行的工作人员，来帮助小阿飘填写电子表格。 表格信息一长串：收款人姓名、身份证号、居住地等等，在选择收款方式上，也有许多大项： 【升职加薪】、【意外中奖】、【工作订单】、【亲友赠送】…… 司影想了想，易青川不是打工的社畜，走的不是升职加薪路线；似乎也没有什么买彩票的习惯。 更没什么一言不合就送钱的亲友。 那么硬茬子的收入，应该大部分属于工作订单。 小阿飘好奇心满满地点开电子表格上，【工作订单】那一栏的下拉列表。 哇！一长串—— 【本年度收款人即将获得以下工作收入】： 【某品牌洗发水代言】； 【某大型平台晚会演出费】； 【某富豪阳宅风水订单】； 【某国际一线品牌男装代言】； 【新电影片酬】…… 易青川的挣钱渠道可真不少！ 即便如此，小阿飘也要献上自己的心意。 于是，司影选择了时间最近的一笔收入：下个月的一线品牌洗发水代言。 穿工作服的银行柜员小姐姐： “好的，您的汇款将于阳历5月21日准时发放，在对方原本即将获得的代言收入，我们将加上您的汇款。” “获得方式为：甲方取消砍价环节。” “好的！” 硬茬子是大明星，是有钱人，小阿飘给不了对方百万、千万的大财富，但是，可以让对方原有的资源财富中，增加那么一点点。 小阿飘心满意足。 当晚，小阿飘参加清明节晚会的最后一次带妆彩排。 作为万星飘飘学院选送的歌手，小阿飘有一整首歌的个人solo舞台。 到时余刀、凌酒，姜朵朵、云渺渺等一众同学好友，都会来看他的演出。 彩排后台，司影收到了易青川的视频通话。 视频里的青年，跟工作人员一同步入写字楼，也不知道大晚上的去公司干啥，还挺开心： “听说，有家属给我发钱了？” 第67章 清明音乐晚会 “诶！你怎么能知道这事？” 当下的司影, 已经穿上帅气的演出服，带妆彩排候场中。 小阿飘惊奇极了。 人，怎么能知道自己未来会赚多少钱？！还知道是谁从地府里给偷偷烧的！ 行吧, 易青川本来也不是个普通人。 “哎！我忘了你是个万能飘！……不，你是个全知全能的人，也好, 就算是个小惊喜吧, 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还能给你点儿什么……” 镜头里的少年，说到这儿时, 声音明显低落几分。 易青川什么都不缺, 而小阿飘一无所有。 如今，小阿飘总算是有那么一些钱财了, 就想变着法儿地, 表达一番自己的心意。 除了钱，仍旧一无所有的小阿飘，所能够表达心意的方式, 当然就只有： 转账！转账！再转账！ “你还能给我点别的，要不，等我回地府，试试？” “嗯？” 屏幕前妆容整齐的少年, 端端正正地对着飘飘机, 诧异地歪歪头。 小阿飘没听懂。 对方该不是想要拿他炼丹吧？ 易大师好像也不是走炼丹赛道的啊！ 易青川顿了顿, 难得收起痞了吧唧的语气，隔空戳了戳屏幕里，少年白瓷般的小脸： “以后钱自己留着，别烧给我了, 我又没后代继承，存多了也一样给你送回去。” “唉，哪有年纪轻轻就咒自己没后代的……”小阿飘叹息。 易青川笑了，一下一下轻点着屏幕里，少年委屈得唇角向下的轮廓： “我不差钱，我警飘，副本里也有工资领的，算外派补贴。” “唔……出生自带口粮的那种吗？公务飘可真好……” 司影觉着，作为一个大明星，易青川的吃穿用度，看起来很低调。 对方没有什么费钱的爱好，不玩什么明星有钱人喜欢的腕表与超跑，也很少穿代言之外的奢侈品。 但是，给小阿飘迁坟买墓地、资助小阿飘上学，说出手就出手，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嗯……除此之外，我还有易秒快递的收入，在地府里也有大别墅，虽然我进了副本，别墅封存了，但等我将来从副本里出去，就又回来了……” 易青川难得地说了一大段话，把自己的房产、主业收入、副业收入、公司分红，一一向小阿飘交了底，最后汇总为一句： “养你不成问题。” “我知道，我知道……你养十个阿飘都不成问题。” 屏幕里，带妆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 “那我数数现在养了几个啊，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啊！你真养了十个飘？！” 小阿飘肉眼可见的震惊，那神情，仿佛遭遇了背叛。 小阿飘深受打击。 易青川笑得出了屏幕。 他家飘什么都信！怎么办？这可不能随便放出去跟别人玩！ 镜头外，易青川转了个身，于公司里的大办公桌前，鼓捣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将三个新的小朋友造型塑料钥匙扣，拿到镜头前，一一摆给小阿飘看： “这几天，又找回三个牌牌儿，一个是富豪在老婆那发现的；一个是个小艺人的；还有一个大网红的。” “诶，就这……”小阿飘暗暗吐了吐舌头。 “清明了，送他们回家吧？”易青川跟小阿飘商量。 “不行！”小阿飘下意识地反对： 第94章 “你上次都受伤了……” “我早好了。” “那也不……不行！让我看看你抽屉上，封条还在不在。” 一个月前，易青川与无相门黄老爷子，隔空斗法受伤。后来，又将从段云柯和姚夜家里，拿回来的两个牌牌儿，锁进了公司抽屉。 小阿飘不让硬茬子在伤势恢复前，擅自施法解封牌牌儿里的小朋友。 易青川挺听话。 当下，当着直播里小阿飘的面，易青川将抽屉上的封条一点一点撕开，露出里面安安静静躺着的两个塑料牌牌儿。 与手里的三个新牌牌儿，一同放在桌面上。 “挑两个，明天清明节送回去。” “不！” 小阿飘垂眸不高兴，不乐意让易青川浪费法力。 “那就送一个，就一个。” 小阿飘满心委屈，不说话。 尽管他知道，易青川这趟来人间副本，就是干这个的，这是对方的本职工作。 但仍旧一想起来，心里就难受得想掉眼泪。 连个副本都不让人尽情体验，还带任务！ “你挑，你挑。” 易青川哄着镜头里的少年。 司影垂下眼帘，额前整齐的刘海头发丝儿，轻擦着颀长浓密的羽睫，那模样显得可怜兮兮，仿佛快要掉金豆豆了。 隔了好一会儿，小阿飘才小声地开口： “那，那明天等我清明节演出回来，我给你护法……” “好。” 易青川说话间，将五只塑料牌牌儿，都摆在镜头前，一个一个戳给小阿飘看。 隔着屏幕，小阿飘感受不到牌牌儿里，小朋友们的状态，难过地同样一个个戳了戳： “不要这个，也不要这个……” “这个呢？这个特别乖，还有这个，这个前几天说想回家……” 五颜六色的牌牌儿，看起来差不多，司影只能认出它们从外观上的区别。 小阿飘委屈巴巴地挑选了一会儿，最后选中了，从段云柯和姚夜家拿来的那两枚。 这两只牌牌儿，在易青川的抽屉里呆了一个月了，大约特别煎熬吧。 司影觉着，如果换做自己，也想将手里解救出来的小朋友，全都尽快送回家。 但是那样，太耗费硬茬子的法力了。 小阿飘有些心疼硬茬子。 两只，就两只！多一只都不许！ 有负责场务的工作飘，来召唤歌手们彩排了，小阿飘准备挂断电话： “先不说了，明天清明节，正式演出之后，我去阳间看你。” “现在就看一眼。”一向利落的青年，故意磨蹭着，不肯挂断视频。 “看什么？” “领子。” “嗯？领子怎么了？” 小阿飘匆忙低头，审视自己的仪表，他今天穿了演出服，是俊俏精致的深蓝色衬衫，帅气精致、整齐妥帖。 是周正端庄的小少年！ 小阿飘还特意移动着镜头，让易青川帮忙检查。 “近点。” “嗯？……” “再近点。” 肤色白皙的少年拉近了镜头，屏幕里依稀可见领口处，一侧精致小巧的锁骨。 真好看，要是能看也能碰，就更好了！ 易青川很满意，便宜占到了。 “……！！”小阿飘发现被耍了，气鼓鼓地挂断视频： “易青川你可真有毛病！” 小阿飘跟随工作人员，飘在前往升降台通道。 是今日份的舞台飘司影！ 再过一天，他就要真的回到万众瞩目的舞台了。 司影满心期待。 阳间，华灯初上。 易青川悠哉悠哉地用手机，将刚才视频里，小阿飘亲自选中的两个牌牌儿，拍了张照片。 而后翻墙登录地府飘飘网，翻出联系人列表：杨局长。 将牌牌儿的照片发过去了，附带一句话： “两个，今晚送回，明天清明节回地府一趟，申请提前解除禁足。” …… 次日午夜，清明节晚会，盛大而瞩目。 作为地府里，一年中的第二大节日，清明晚会由阎罗官方电视台举办，每一年都相当隆重。 晚会地点位于忘川州的大型体育馆，是顶级炫酷的舞美灯光设计。 流量飘、歌手飘、舞蹈飘、杂技飘、魔术飘……各个品类节目一应俱全。 司影是一个尚未出道的新人歌手飘，第一次登上这般盛大的舞台。 今晚的小阿飘，穿了深蓝色丝绸质感的衬衫长裤、以及带星星点缀的黑色羽毛披风，模样白皙精致的小脸，做了漂亮的舞台妆造。 像是童话王国里走出的小王子。 刚才他在忘川河边候场时，远处已经有排队的观众飘，打老远就笑盈盈地望着他。 其中有两名穿汉服造型，同样盛装出席的少女飘，说话声夹杂在忘川河岸清甜的微风里，飘了过来： “你看，那边那个小阿飘明星真好看，前几年在副本里，我就看过他的练习生公演……诶，那时怎么就没多留意呢？我决定……以后追这个小爱豆了！” “你才从副本里出来半年，这么快就要爬墙了嘛？你以前在阳间，那个粉了快十年的爱豆呢？前几天不是还去看过他？” “哎，别提了，塌房了，前些天，我看见他和男助理同居！” “啊？？！我有几十年没下过副本了，现在阳间的男爱豆，都是这么不守豆德的吗？！” “真可惜，我活着的时候没能蹲到他塌房……我现在，每天半夜都去他家大别墅里咚咚锵……他好像察觉到家里有个飘，于是每天凌晨1点钟，准时掏出三根香敬上……” “那，你会原谅他吗？” “怎么可能？！他凭着单身人设，骗了阳间那么多女孩子男孩子……不，我不原谅！” 忘川河畔，相隔一条候场通道的小阿飘，震惊不已。 司影：“……！！” 大别墅？咚咚锵？！ 这个小姑娘在阳间副本里的偶像，该不会跟小阿飘的大仇家，是同一个人吧？！ 怪不得近日来，小阿飘明明没去找大仇家寻仇，可他的大仇家，行为却格外反常！ 发博怀念一条龙，都跟他一个死人炒cp了…… 是要被吓出精神病的样子。 司影来不及细想，就快要轮到自己登台了。 余刀、凌酒、姜朵朵、云渺渺、马警飘……很多小伙伴、小同学，以及老师，都来了。 还有小阿飘在学校里，【舞台飘必备之地府流行音乐】的任课老师： 那位500年前的人气偶像、当红回锅肉、参加过综艺《风雨飘摇的哥哥》的大前辈，为小阿飘热情加油打气。 今晚的司影，是最具人气的新人歌手！是时尚音乐的潮流！是全场最靓的飘！ 三首歌的演唱，小阿飘向地府流行音乐，注入了新鲜的血液。 收获了千千万万观众飘的欢呼与掌声。 流光溢彩的能量，漫天倾洒而下，是熟悉的馨香味道： 喜爱＋10086； 真心＋10086； 万众瞩目＋10086…… 小阿飘吃得饱饱。 音乐与舞台，是小阿飘最舒适自在的地方。 他还要继续当一个歌手，当万众瞩目的歌手！ 刚才，唱到第二首歌时，他似乎一瞬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像易青川。 于vip内场附近，小阿飘一晃眼，再就找不到了。 不过，易青川仍在禁足期，不得自由穿行冥阳两界，怎么可能来看小阿飘的演出？ 小阿飘觉着，自己可能是出现了幻觉。 舞台上的小少年，有点失落，也有点遗憾。 第68章 清明节当情人节 不过, 司影约定了清明晚会之后，会去阳间找易青川。 对方今晚要对两只封印的牌牌儿，进行施法解封, 小阿飘要给硬茬子护法。 虽然他的护法，也帮不上什么忙，大体上就是举个【请勿打扰】的指示牌。 告诉过往的阿飘们, 这儿有人施法, 请绕行！ 演出结束后，司影特意没卸妆，也没换下演出服。 他的飘生第一场大型舞台, 这身妆造, 想给硬茬子看看。 小阿飘从场馆后台，飘飘悠悠地出来, 直奔奈何桥。 今天是清明节的正日子, 不少阿飘往来于冥阳两界，探望尚在人间的亲人眷属。 只有少数修为高深，或是有特殊资格的阿飘, 才能够做到原地瞬移。大部分飘仍旧得过奈何桥，走安检通道。 用膝盖想也知道，今晚的奈何桥安检，一定格外拥堵。 然而, 谁想到, 小阿飘刚飞出演出的场馆。 忽然间, 被一双有力的手臂，一把捞在了怀里。 小阿飘回眸，是易青川！ 对方看样子，也像是也刚从场馆里面出来。 第95章 “诶？你来了？！” 小阿飘揉揉眼, 以为自己眼花了，可对方身上那身黑风衣，是今晚在舞台的vip坐席，从他眼前一闪而过的！ “你，你怎么能来？你不是在禁足？刚才我的舞台，你……看见了？！” 由于震惊，小阿飘话都说不太利落。 “看见了，唱得真好。” 青年坏笑着，轻捏了捏小阿飘的脸颊。 他今天，专门提前解禁，来见证小阿飘的演出。 “嗯？……”司影上上下下打量了对方一会儿： “你，解禁了？” “嗯，杨局觉得我表现好。”易青川逗小阿飘。 司影：“……” 小阿飘一个字都不信： “得了吧，你屡次犯错，不服管教，都写检查的人了，还表现好？……” 司影是一个聪明的小阿飘，可骗不了他。 “我立功了。” “立功？” 于大型演出场馆外，狂欢的人群中，小阿飘怔了怔，恍然大悟： “你，你不会是……不会是……你把牌牌儿放了吧？！” 小阿飘瞪大了一对带着舞台妆的大眼睛，他想起来了！ 易青川作为一名在人间副本里，外派出差的执法飘，最直接的立功方式，就是救回被封印在牌牌儿里的小朋友。 “嗯，提前放了。”对方没打算骗眼前的少年。 “？！！” 小阿飘震惊得再一次将粉润的唇，张成了一个小小的“o”字型。 下一秒，忽然身形一轻。 整个飘被对方抱坐在演出场馆外的长凳上。 “想早点看见你。”易青川直言。 司影尚未从对方擅作主张的行动中，回过神儿来，更加仔细地打量眼前的青年，仿佛第一次认识。 嗯，硬茬子看起来状态不错，似乎没有受伤，没有消耗太多法力，也没有变得虚弱。 令飘稍稍放心。 即便如此，小阿飘依旧有点儿不高兴。 “乖，不生气。”易青川安抚着怀里的少年。 “你是不是把五个牌牌儿都放了？”小阿飘扬眉质问。 “没有，只放了两个，还剩下三个带回来了。” 易青川说着，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三只塑料牌牌儿，摊开在掌心，给小阿飘看。 的确是之前跟小阿飘一块儿，挑剩下的三只。 牌牌儿即便被带回地府，封印在里面的小朋友也不能回家，仍旧需要通过正规的法事，才能解封。 易青川就是带回来给小阿飘看看，这三只，他没放。 浅红色的光芒于掌心笼罩，牌牌儿里的小朋友，被显形了。 司影的耳畔，顿时能够听到几个小朋友的叽叽喳喳，有男孩有女孩，比先前从段云柯和姚夜家里带回来那两个，活泼多了。 端坐于流沙般彩色星空下的少年，尚未从忧虑的情绪里回过神来，唇角微微向下，鼓着腮帮子，一下一下戳着对方掌心里的牌牌。 这个戳一下，那个戳一下…… 一不留神，戳到了硬茬子的掌心。 易青川的手掌偏硬，修长有力，但有些粗糙，不像大多数男明星，保养得细腻光滑。 小时候跟着他三伯，走南闯北看坟山；如今长大了，常年混迹剧组拍打戏。使得年纪轻轻的掌心皮肤，有好几处茧。 那手感不算光滑，却温热有力。 小阿飘还没等把自己的手指抽回来，就被刷的一下握住了。 硬茬子握着小阿飘的手，就不肯放。 刹那间，耳畔少了牌牌儿里小朋友们的吵闹声，取而代之的是突如其来的吻。 易青川抱着才不过24小时未见的少年，轻轻地撕咬、品尝、拥吻于飘潮汹涌的场馆后。 远处是澄澈明净的忘川河水，上空是绚烂流动的璀璨星河。今夜，有不少阿飘，在这清明时节的盛景下约会。 小阿飘被亲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一吻过后，才不情不愿地将三个塑料牌牌儿，一枚一枚地扔进硬茬子的大衣口袋。 “收起来，不准再碰他们。” “嗯，还锁我办公室抽屉里，贴封条……”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深沉的男声，还重重地咳了一下，附带一句冷哼： “留着下次禁足用啊？” 司影猛地抬头，一个帅气小老头的身影，就那么不偏不倚地，出现在光影照不到的角落里。 夜色中，看不太清对方的脸，司影怔了怔，但下一刻仍旧认出来了。 是杨局长！ 杨局没穿警服，不像是为了盛大的晚会演出，来带队巡逻。 反倒是身后，一抹月白色的传送光圈隐现，像是从阳间刚传送回来。 杨局长是修为高深的大警飘，又身居要职，往来于冥阳两界不用过安检，直接原地传送。 “这大过节的，您也凑热闹，给春运大军多一分拥堵？” 易青川越来越不像话了，连老上司都敢调侃。 “哼，我就不能去阳间，看看我1500年前副本里的孙女？”老杨背着双手，冷哼。 易青川早在八百年前，就听说老杨在人间副本里，有个孙女，祖孙感情特别好。 后来老杨公务繁忙，几乎没有时间再下副本，但仍旧会时常关注自己孙女的每一局副本，悄悄地罩着对方。 易青川笑了：“就是500年前，您给老马牵桃花那姑娘？” 老局长重重地吹起胡须，吹得老高。 提起这事儿就生气，原本800年前，老爷子是要把自己那捧在掌心里的孙女，牵给易青川当桃花的。 奈何这小子没看上，不乐意。 “反正也不牵给你，年纪轻轻这么爱八卦呢……” “我也不要，我有自己的桃花。”易青川撇嘴。 老杨局长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身旁的少年身上。 宛若洞察人心。 只一眼，看得小阿飘心里发毛。 杨局没多言，而是重又盯向易青川，重重地教训： “禁足是为了让你好好做人，别总想着有事没事跑回来，你的桃花，有大家帮你罩着，吃不了亏！” 咦？！提到了小阿飘？ 司影一双大眼睛如星星般闪闪。 小阿飘这是得到了护身符？！ “我这不是怕，营救牌牌儿的任务完不成么，多回来跟老马他们几个兄弟，请教请教。”易青川忽悠上级，有自己的一套。 “哼，完不成我还能把你怎么着？我是扣你工资，还是给你打回去重新投胎啊？” 老局长呼地吹了口气，言罢，目前再次看向小阿飘，顷刻间，变得慈祥起来，笑呵呵： “小朋友，放心吧，这混小子，上面有神仙罩着，底下有永久编制，主业警飘，副业开物流公司的，收入有保障。” 诶？！小阿飘的神情亮了亮。 看老局长这模样，怎么像给自己儿子介绍对象呢？ 还生怕小阿飘不满意的模样！ 未等司影回答，老局长再次闪成一道光，飘走了。 把空间留给年轻人。 片刻之后，司影发自肺腑，由衷地感叹： “公务飘可真好啊……” 怪不得冥阳两界的尽头是编制！ “老杨怎么不说我有大别墅呢。”对于杨局的介绍，易青川并不满意。 对于公务飘这身份，易青川也不怎么在意。 那只是他诸多身份与收入里，最不起眼的一项。 “嗯？你也有大别墅？” 司影好奇，转念一想，易青川飘生2000多年，就算不怎么下副本、阳间里没有坟，地府里也肯定有自己的住所。 “可大了，跟你的一样大，只不过现在我在副本里，就封存了。” 说话间，易青川牵起小阿飘的手，起身。 尽管他追求的，不是一个人类少年，而是一个小阿飘，硬茬子也要展示自己的财富与地位！ 清明节烟火气十足，整个地府张灯结彩，忘川两岸锣鼓喧天，剧本集市、文创集市、服装集市林立，还有各类有趣的diy手作。 易青川的大别墅，坐落在忘川左岸，是相对安静的河景房。 恢宏而豪华的建筑，属于整片区域的顶奢小区。 只不过，这所别墅区的阿飘住户不多。毕竟这个地段房价高，户型大，有经济实力居住在这里的业主飘，都是金字塔尖尖儿上的人物，名下通常有多处住宅，并不时常住在这里。 也有一部分投胎去体验人间副本了，如易青川一样，房屋暂时处于封存状态。 不过，这里的业主飘都有永居权，无论什么时候回来，房子都是自己的。 是富贵飘的象征！ 司影站在贴了封条的豪华大别墅前，凝视良久，忽然扭头： “你们公务飘，允许拥有这么大的住房吗？你们不搞廉政么？……也是，你们都能在外面开公司、搞副业呢……” 第96章 地府里没有廉政一说，毕竟谁也不知道，谁有亲人在上面给烧纸。 “老杨和老马的别墅，比我的还大。”易青川笑了： “等我这局副本回来了，我们就住进来，好不好？” “哼，到时候我的大别墅，也有永居权了。”小阿飘唇角向下： “杨局说的对，在副本里就应该好好体验，不要总想着回来，人身多难得啊……” “那我去你家，以后我去你家住。”易青川哄着身旁的少年： “反正我将来，也不用埋骨立碑，百年之后骨灰随便往哪一扔，就能回来。” 他们全知全能的飘，不讲究人间那些传统习俗。 “那也不能随便往哪一埋一扔……” 小阿飘垂眸，更难受了。 易青川双手捏了捏少年精致小巧的耳垂，又亲了亲眼角，像是痞子男大在撩骚小学弟： “走，带你去看看我公司。” 嗯？易秒快递？！ 小阿飘目光亮了亮，他就要看到传说中，地府物流行业的第一大龙头企业了？！ 第69章 硬茬子要名分 易秒快递有限公司, 是地府里最大的一家物流企业。 在奈何、忘川、三生石、望乡、彼岸、以及蒿里六大州，有十二家分公司。其中大部分，在忘川河以南的繁荣区, 还有两家在北岸的新开发区。 今晚，易青川带小阿飘去看的这一家，是公司总部, 位于奈何州。 总部的园区建筑恢宏、面积广阔, 高楼林立。 易青川是董事长，携小阿飘大步踏入写字楼时，收到了一众高层管理飘的热情问好。 清明节的物流公司, 总是格外忙碌。 司影跟着易青川, 逛了整整20层的总部大楼。 而后，飘上园区附近的转运站, 坐在二层的宽敞大仓库屋顶, 看流沙般五彩斑斓的星空。 以及转运站里，忙碌工作的骑手们。 易青川给小阿飘讲解： “这儿从前都是ai操作，近几年, 响应地府号召，把一部分ai换回骑手飘了，虽然效率低了些，但能解决一部分阿飘的就业问题。” “等我上几年学, 将来也能到这里工作吗？” 小阿飘时刻谨记, 为自己的前途谋划。 易青川笑了, 还要出来打工？这是怕他养不起飘？ “行，有个副总经理的岗位，空了好几年，将来给你做。” “不用不用, 我觉得，我当个骑手就挺好。” 小阿飘一边说着话，一边欢乐地于大仓库的屋顶跑酷。 距离最近处，几位穿工作服的骑手飘，正将一箱箱的元宝金条，搬上快递车。 易秒快递承接的物流货品多样，除了逢年过节和祭日，人们喜欢烧给阿飘的元宝、金条和冥币外，还包括衣物首饰、生活用品，以及近些年来，流行的电子产品。 甚至是大别墅和黄金小汽车。 司影于仓库屋顶观望时，就看到几位骑手飘，用大卡车装载着一辆黄金小汽车，进行检验。 远处，一名同样穿易秒快递工作服的少女飘，急匆匆地赶来。 一副娇小玲珑的身板，扎了个丸子头，长得清丽秀气，手上还拿着几张纸质的文件资料。 小阿飘定睛望了几眼，他见过这位少女飘！ 就在今晚，清明音乐晚会开场前，对方与小姐妹一同排队入场，离着大老远，还夸赞小阿飘长得帅！ 还说自己的阳间爱豆，与男助理谈恋爱，塌房了。 还去了对方家里咚咚锵！ 少女飘的阳间爱豆，疑似小阿飘的大仇家段云柯！ 没想到清明晚会一结束，小姑娘就来上班了。 “请问，这里是第408号小易分队吗？我是刚刚入职的新员工，我叫景潇，这是我的简历资料。” 忙碌的小分队中，五六个男男女女骑手飘，一同抬起了头。 其中，一位像是主管模样的骑手大哥，笑呵呵地走上前： “没错，就是这儿，今晚刚接到通知，说有个新的小伙伴入职，这么快就来了啊，来，景潇是吧，我给你介绍介绍……” 骑手大哥热情给新员工，介绍了工作伙伴，以及物流公司的业务： 包括了信息录入、客服咨询、物品检查、电子设备一键装车，以及开小推车送货上门等等。 如今的物流公司，流程一体化、设备电子化，除了一些需要手动搬运的小箱子，没有什么重活。 连大别墅和小汽车，都是电子设备装卸，女孩子都能做。 “太好了，我现在就可以做事！”景潇是个工作动力满满的小姑娘。 司影看了一会儿，下定决心： 早晚有一天，他要把大仇家的粉丝，变成自己的粉丝！ 景潇是e飘，小社牛，没一会儿，就跟同事们混熟了： “你们是不知道，我找到份工作，有多难……我离开人间副本半年了，光投简历，就投了上百家，大部分都石沉大海，还有一小部分行业，明确说了不要女飘。” 团队里骑手飘小哥：“何止不要女飘，前几年，我面过隔壁那家物流公司，100年内投过胎的，都不要，说是离开地府太久了，不了解市场。” 骑手飘小姐姐：“没投过胎的更不要，说是没经历过人间牛马的锤炼！” 骑手飘老弟：“500年以下飘龄的也不要，说没有经验。” 骑手飘大叔：“5000年以上飘龄的还是不要，被嫌弃岁数大。” 骑手飘主管：“没事儿，咱这都要，不管性别，不问飘龄，也不要求经验，这活儿学几天就能干，节假日愿意出工的，还有三倍加班费。” …… 司影听得格外心动，大眼睛亮晶晶，扭头看向易青川： “你可真是个好老板，真大方。” 易青川笑了，于这璀璨绚烂的忘川星空下，向小阿飘承诺： “那我有公司，是董事长；有住房，是大别墅；有铁饭碗，是警飘……能不能……” 他要给小阿飘满满的安全感！ 谁想到话音未落，突然间，对面商圈里，那实时播放冥阳两界新闻的led屏上，随机轮播到了娱乐频道。 一条来自阳间的娱乐新闻，呈现于大屏幕上，标题是： “顶流小生段云柯，清明节怀念已故队友，并公开关系。” ？！！ 小阿飘吓了一跳，差点一头从屋顶上翻下来。 新闻里，介绍了阳间顶流明星段云柯，于前日抵达影视城，刚进组了一部古装戏。 今天开机仪式，大明星接受了记者采访。 其中，一条关于个人感情状态的采访中，段云柯答记者问： “这几年我一直是单身状态，因为心底一直藏着一个人，他是我的前队友，名叫庄舟。我们两个的过往虽然不为人知，但在我心里，已经超越了队友关系，嗯……今天是清明节，如若他在天有灵听得见，我想跟他说一句，我很想他。” 司影：“！！！” 不为人知？超越了队友关系？！ 小阿飘这一次，真的从平整的仓库屋顶，滑下去了。 怎么还造他谣呢？！ 还阳间新闻？！这妥妥的阴间新闻！ 下一秒，小阿飘被易青川提溜着胳膊，拎了上来。 醋王上线的青年，使劲儿咬了小阿飘刘海的头发稍，那上面带着茉莉花洗发水的味道，香香又软软，让人想要立即拆吃入腹。 这么好的小阿飘，怎么能被别人拉着炒cp？ 易青川不满意。 紧跟着，又轻轻捏了捏小阿飘纤薄的下巴，用牙齿狠狠磨了上去。 “肯定是，肯定是有小粉丝去他家里咚咚锵了，没准儿……没准儿还要求他和姚夜分手，他以为是我干的……” 小阿飘小声地嘀嘀咕咕。 对于大仇家突然跪舔的态度，司影进行了一番认真的分析： 多半是近日来，他忙于自己的音乐事业，冷落了大仇家，谁想到，小粉丝景潇放大招了，对大仇家的的恋情，进行了打击报复一条龙。 结果大仇家自作多情，当成了前队友。 这误会可大了去了！ 清明节的商圈，熙熙攘攘的无数阿飘们，于大屏幕下围观阳间八卦，吃瓜看热闹。 谁想到，小助理姚夜突然入镜，啪的一下，打掉记者的话筒： “这个问题不能问！” 三秒钟的黑屏后，大明星段云柯重新微笑面对镜头： “我对小舟心存愧疚，他是我唯一珍藏在心里的人，我们进行下一个问题吧。” 司影：“……” 小阿飘绝望地瘫倒在屋顶。 与此同时，阳间剧组，直播采访镜头拍不到的角落里: 刚才还颐指气使的小助理姚夜，惊恐地从随身小包中，摸出一个塑料牌牌儿。 塑料牌牌儿小朋友模样，是前些日子从无相门请回家，又被易青川给调包了的那枚假牌牌儿。 第97章 姚夜悄悄地对着牌牌儿说话： “宝宝，呼叫宝宝。” “宝宝，昨晚我不是说，让云哥今天的采访，向媒体透露我们俩的关系吗？怎么会突然提起前队友？” “宝宝，你在吗？” 牌牌儿安然躺在姚夜的掌心，没有一丝动静。 这个牌牌儿从无相门带回来，就没再有过任何回应。 只是一块普通的塑料。 地府，易秒快递总部转运站屋顶，易青川不甘心地轻捏了捏小阿飘的下巴： “怎么就超越队友关系？怎么就不为人知？嗯？” “哎呀，他是瞎说的，我们就是那种最普通的cp！最亲近的互动也就是团综赢了游戏，击个掌……” 小阿飘摇摇头，晃掉对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 他说的是实话，公司安排他和段云柯组cp的那段日子，两个人年纪都不大，cp特别小儿科，宛若小学鸡！ 小阿飘打死也没想到，生前清清白白组个友情cp…… 死后被他的前队友兼大仇家，造谣了！ 小阿飘要气活过来了！ “cp也不行，不准跟别人组cp。”易青川顿了顿，补充： “跟别的飘也不行。” “你可真小气……” 坐在屋顶边缘，晃着一双纤细小腿的少年，眼中忽然染上一抹清浅笑意： “一个全知全能的人，怎么还在乎一个阿飘在生前，跟谁组过cp……” “你只能跟我组cp。”易青川答。 硬茬子不讲道理的时候，可真是不带一丁点大明星、玄学大师的风范。 “你是个人，我是个飘，我们怎么可能组cp呢……”小阿飘垂眸小声嘀咕，宛若自言自语。 易青川掷地有声答了小阿飘一句话： “回去就公开。” ！！啥？ 小阿飘吓得一个360°回旋飘，飞起来了。 上升期明星要跟一个阿飘公开谈恋爱？！ “不行！绝对不行！” 小阿飘强势拒绝！ 这妥妥的要被抬去精神病院，别说事业了，工作都保不住。 没准儿再也没有剧组找硬茬子拍戏了！ “那生前，你生前，我们在一起。”易青川超会诱哄小阿飘。 “……你可真能瞎白话！”小阿飘一丝儿也不买账： “我生前咱俩都不认识，一丢丢锤都没有，连我小孙孙唐大记者，都不会信你的鬼话！” “有锤。”易青川笃定两个字。 “嗯？”小阿飘惊恐万状。 眼看着硬茬子，这是要跟段云柯杠上了，非得在小阿飘这儿，争个名分不可。 小阿飘可真怕易青川被人说精神病。 哪有为死人发疯的？！ 尽管如今，其实来找易青川拍戏的剧组不少。前些日子听说申又，给接了个新电影，是一线大制作，一番大男主，还有半个月就开机了。 明天中午启程，去影视城围读剧本。 地理空间并不影响小阿飘与易青川的见面，对方在哪都行。 次日，出发前一大早，易青川独自一人，去了趟小阿飘的红亭子新家。 冥阳两界时间相反，早上六七点，正是阴阳交替，地府里一天快结束的热闹时段。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许多阿飘就休息了。 这个点儿司影不在家。 虽然仍是清明节假期，学校还没有开课，但参加了一场清明音乐晚会的小阿飘，人气格外火爆。 今天凌晨，就接到了某家音乐晚宴的红毯邀约。 小阿飘一大早就高高兴兴出门了。 易青川知道小阿飘不在家，他今天，不是特意来看望小阿飘的。 他是来拍跟小阿飘在一起石锤的！ 不过，仍旧先在小阿飘红亭子的漂亮墓碑前，恭恭敬敬给留了三炷香。 而后，易青川打开手机： 咔嚓—— 对着小阿飘的墓碑，拍了一张端端正正的照片。 原本在当地的文化习俗中，墓地不应拍照，以免路过的阿飘入镜。 不过，易青川是干这行的，百无禁忌。 照片里，恢宏漂亮的白色大理石碑上，端端正正地刻着庄舟的名字，以及生卒年月。 左下角的落款处，是小了一号，但同样端严郑重的四个字： “易青川立。” 这就是锤！ 迁坟时，易青川的名字，就刻小阿飘墓碑上了。 第70章 “你命硬。” 易青川不愿意让过多的阳间人, 打扰小阿飘。 要不然就凭他墓碑上的名字，早有名分了！ 几个小时后，大型的航班穿过云层, 由s市出发，自北向南，飞往影视城。 地府, 忘川州, 司影参加飘飘音乐晚宴红毯直播。 作为清明音乐晚会上，崭露头角的新人，小阿飘是临时受邀。 地府的娱乐行业算不得发达, 比阳间要滞后个百十来年, 许多流行趋势，是阿飘们从人间副本里, 带回去的。 红毯候场时, 司影再一次看到了昨晚的小粉丝—— 在易秒快递工作的女骑手飘：景潇。 作为一名资深饭圈飘，景潇和几位阿飘小伙伴，于红毯场外徘徊了良久。 红毯场地不算大, 许多粉丝买不到观众票，聚在一块飘飘荡荡，寻找靠谱的黄牛飘。 有小粉丝指着飘飘机上的娱乐新闻，拿给景潇： “看！这不是你在阳间副本里, 那个爱豆吗？他清明节上了阳间的微博热搜呢, 他说他跟一位过世的前队友, 是超出队友的关系！那个小阿飘叫什么来着？” “……司影，对，那个小阿飘本名叫司影！昨天清明晚会出来唱歌的，挺好看的一个小阿飘！” 司影于红毯入场前,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停步驻足。 说起这事儿，景潇忿忿不平： “段云柯已经沦为我的前夫哥了，他给亡人造谣，欺负别人出了副本不会说话！他明明早就有对象了，是他身边的小助理姚夜，他们俩都同居了！” “真的吗？真的吗？” 听见了大八卦，许多喜欢吃瓜的小阿飘，都围了上来。 地府里也流行追星，但由于这边儿的娱乐圈，信息相对闭塞，阿飘们通常喜欢追阳间的明星。 单是这一小撮阿飘群里，就有好几个段云柯的粉丝。 景潇是个有影响力的饭圈飘： “改天我带你们去他家看看，他助理姚夜，跟他同居呢，哦，对了，前段时间进组了，不在家了，在酒店，但还是同居。” 吃瓜飘甲：“去他家？不太好吧？他们阳间管这叫什么来着？……私……生？我们真的要做私生粉吗？” 吃瓜飘乙：“我们本来就是私生粉呀，阿飘不做私生粉做什么，难不成去打榜投票？” 吃瓜飘丙：“我真的有一小姐妹，她去阳间看她偶像的演唱会，还拿香火钱砸代言销量，可真傻……” 吃瓜飘丁：“那不算什么，我同学她还回阳间，给她偶像的电影包场呢，找灵媒买的票，演唱会也是空着座位摆灯牌，可真是幽灵场！” 吃瓜飘乙：“你们都弱爆了！我就不同了，我直接飘进更衣室……” 片刻之后，景潇叹息：“唉，可惜我没办法再跟阳间人沟通，要不然，我一定曝光我前夫哥！” 司影离着大老远，默默地驻足观望。 没想到他的大仇家在地府，也有这么多粉丝。 可真令飘生气！ 不行，小阿飘也要做地府里的大明星，怎么也不能让阳间人，抢了流量。 小阿飘在人间副本中战败了，地府里的流量战，一定要打得漂漂亮亮！ 司影是一个目标坚定的小阿飘！ 当下，轻轻悠悠地朝景潇，以及那一群小观众们，飘过去了： “请问，你们需要红毯的观众票吗？我刚好有几张，送给你们。” 意料之中，小阿飘收到了一众小粉丝，惊喜雀跃的目光。 今早司影来时，拿到了几张红毯票，只不过这场活动，他接到通知晚，来不及约上余刀他们了。 正好，红毯票送给了几个小粉丝，没浪费。 今天的红毯，穿西装，打了漂亮小领结的小阿飘，万众瞩目。 当晚，司影就看到冥星飘飘网上，景潇为自己建了应援站子。 站子上是小阿飘今天走红毯，以及昨天清明音乐晚会的生图与硬照。 小阿飘圈粉成功！ 随着清明假期结束，万星飘飘学院也开课了，小阿飘近期课业不算忙，偶尔去阳间看硬茬子。 易青川所在的电影剧组，与半个月前就已经开机的段云柯剧组，相隔不过十公里。 有时候，小阿飘觉着真不公平！他的大仇家段云柯，是爱豆出身，空有流量、片酬高、没演技…… 戏却一部一部的接。 比易青川这个从小获奖无数的专业演员，拿到的资源还多、还好。 第98章 易青川的剧组开机第二晚，刚好赶上司影放假休息。 小阿飘悠哉悠哉地挂在程子尧肩膀，跟着好兄弟与小孙孙唐宋，一块坐飞机到了影视城。 如今，小阿飘坐飞机也不怕了。 春暖花开时节，唐大记者要出来干活！ 前几天给小阿飘上了香，得到了老祖宗的指示，这一次，唐宋带上小徒弟程子尧，准备长驻影视城三个月。 影视城那么多明星，其中不乏出轨的、约炮的、被潜的……以及对外宣称单身、背地里谈恋爱的。 总能干上那么几票。 司影如今，格外支持便宜大孙砸的事业。 小阿飘要在地府里，发扬壮大自己娱乐事业同时，收拾收拾阳间娱乐圈！ 让那些整日里无所事事，在阳间流连追星的阿飘们，都回来。 他们地府，也即将走上娱乐圈的前沿！ 每念及此，小阿飘的心中，都充斥着沸腾的热血。 更何况，唐宋提出要将段云柯当年，陷害前队友的事，公之于众。 还老祖宗一个清白和声誉！ 虽然清白和声誉，对于如今的司影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但小阿飘格外期待段云柯的塌房。 他捡来的小孙孙对他可真好！ 只要对方不再苛待程子尧，他也要好好帮他的小孙孙赚钱。 抵达影视城的第一晚，小阿飘就与唐宋、程子尧，针对公布段云柯出道真相的事儿，开了个秘密会议。 当然，会议是用骰子沟通的。 司影希望大仇家塌房的时间，放在中元节之后。 因为，对方与易青川主演的电影《十七言》，已经定档，将于阳间公历八月份上映。 换算成农历日子，刚好是中元节那一个月。 等电影下映之后，再干掉大仇家，不影响硬茬子的票房。 小阿飘心里有硬茬子。 但小阿飘不说！ …… 午夜过半，小阿飘从唐大记者和程子尧的酒店离开，去找硬茬子。 易青川半夜三更，在酒店画符。 一番大男主规格套房的大写字台上，码着厚厚的一叠符。 符是明黄色的，比寻常的符纸稍大一圈，上面的图案，小阿飘没见过。 小阿飘好奇地围着硬茬子，飘来飘去，转圈圈儿。 对方该不会又琢磨着，往他身上，招呼些什么新花样玩法吧？ 使不得使不得！…… “你又画了什么新玩具？” 飘累了的少年，盘膝坐在大大的写字台一角，问。 “猜猜看。” “嗯……显形符？好像又不是……” 小阿飘自言自语，易青川这新符上面的图案，与平时最常用的显形符，有几分相似，可又不大一样。 “能招财吗？”小阿飘虔诚地问出真心话。 “再猜。” 小阿飘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符，正着看、反着看、倒着看…… “诶，不能招财有什么意思……那，能斩小人吗？” 易青川故意轻飘飘说了三个字： “斩、桃、花。” 嗷？！ 小阿飘吓得一个手抖，把符扔了。 惊恐万状的少年，差点一头从办公桌上栽下去。 下一秒，被易青川一把捞起，扛在肩头，直接扛出了门。 “逗你呢，显形符。” 他的飘还是什么都信，要了个大命！ 小阿飘被扛得不舒服，乘电梯下楼时，不满地叨叨咕咕： “易青川，你不会打算在我身上，又贴什么新玩意吧？你要是把我贴坏了，我跟你玩命……诶，算了，我也没有命玩了……” “贴不坏，拿我自己试过了。”易青川答。 小阿飘顿时目光一亮： “好使吗？” “不好使。” “……” 月夜下的勾人少年，被扛在肩头、抱出了酒店。 小阿飘听懂了：是新研发的，更厉害的显形符！ 从前的显形符，只能够让小阿飘在易青川一个人面前显形；小阿飘在其他人面前，仍旧是空气。 而今新的大大显形符，能够在一定时间里，让其他人也能看见小阿飘。 宛若一个正常的人类少年。 “是超级显形符！” 小阿飘为新符赐名！ 怪不得易青川贴自己不好使，这玩意得贴飘。 这符确实是易青川近日在剧组，闲暇时特意研制的。 他要让全天下都看见，这个少年，是他的了！ 易青川只要小阿飘！ 要宣示主权！ 不准任何人再拿小阿飘炒cp、蹭热度！ 硬茬子强硬起来，要逆天。 只不过，新画的符还在调试期，需要找个环境、光线、磁场等等诸多要素，都合适的地方测试。 大酒店位于城郊，后身有处小山坡，月色隐入云层。 易青川于星光隐现的山岗处，将小阿飘放下来。 而后，端端正正地给小阿飘贴上一张符。 这次，规矩地贴在了小阿飘脑门上，没不老实地往别的地方摸索。 易青川贴完符，满意地端详了一会儿眼前的少年，而后拿手机，给自家经纪人申又，打了个电话。 喊他又哥来，测试他的符。 易青川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看见小阿飘，这符得让旁人帮忙测试才行。 电话里，申又磨磨叽叽，不大愿意来。 隔了好一会，才磨蹭到小山坡底下，迷路了，让易青川去接。 易青川怕小阿飘留这儿害怕，将飘抱到一棵高高的桃花树上。 还特意查看了附近：没有坏人，也没有坏飘！ 小阿飘其实不害怕！ 清秀勾人的少年，乖巧地端坐于高高的树枝，白色长裤包裹的两条纤细小腿，还怡然自得地一晃一晃。。 刘海上原本黯淡无光的符纸，于若隐若现的月色中，呈现一抹淡金色，格外好看。 像是忘川河上空，缥缈浮沉的流沙。 没一会儿，易青川就拽着申大经纪的胳膊，把人带来了。 申又深一脚浅一脚，絮絮叨叨，看起来一点都不情愿。 别看平日里，申又挺喜欢逗着小阿飘玩，那是由于，知道自己从来看不见飘！ 一旦有一天，有人告诉他：能看见飘了！ 这还得了？！ 申又怕极了：“易青川你干啥玩意？大半夜的，你让我跟你来见鬼？你可真行啊！专可你又哥一个人坑是不是？你咋不让别人看呢？……” “你命硬。” 易青川毫不留情地答了三个字。 的确，申又命格纯阳，不容易看见阿飘，要是连他都能看见，这符就成功了。 月色下，他们又哥愁苦地捂着脸： “这不是谁命硬的事……” 第71章 灵媒中介平台 月色流淌于山岗, 申又来时，一抬头就看见了桃花树上的少年。 齐刘海、长睫毛、直鬓角，穿一身月白色卫衣长裤, 于树梢上自然垂下的两条纤细小腿，还悠哉悠哉地晃荡着。 “你好呀！又哥。” 司影浅笑着打招呼，尽可能地使自己显得活泼可亲。 与申又认识了这么久, 其实也算得上是老熟人, 只不过对方从前看不见飘、听不见飘而已。 申又怔了怔，这孩子的模样可真好看！ 易青川说这是阿飘？！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小明星！ 尽管申又在平时，也听过易青川描述司影的长相。 但听别人说, 与自己亲眼所见, 又不一样。 除此之外，申又也听其他人说过, 很多阿飘都长得其貌不扬。由于死因不同, 尤其是被砍脖子的、吊死的、意外横死的…… 阿飘们即使出了人间副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会呈现最后的模样。 除非修习了飘飘易容术, 或是直到阿飘们彻底放下，甚至进入下一个副本轮回，这种“相”才会逐渐复原。 短则几个月，多则千百年, 各不相同。 司影上辈子, 是在火灾中窒息而死的, 脸上没受什么伤，如今也仍旧精致漂亮。 “司影小同学，听说你参加了你们那儿的清明音乐晚会，这是要火的节奏哇！” 申又乐颠颠地, 围着桃花树转圈，打量眼前的小少年。 嗯，跟人没半点区别。 司影轻盈利落地从树上跳下来了，点点头： “我已经开始组建自己的经纪团队了，我们的经纪公司，打算叫吃香喝蜡娱乐有限公司……我的同学凌酒，当董事长。” “诶呦，这不错啊！”申又连连夸赞： “嘿，吃香喝蜡，真好！能不能跟你提前预定个岗位啊？等我百年之后，到了那边，还当经纪人，咋样？” “好，没问题！”小阿飘郑重点头。 易青川：“……” 第99章 大半夜的把他又哥请来，只是帮他测试个升级版显形符而已…… 怎么，他经纪人都开始找下家了？！ …… 近来，小阿飘在冥阳两界都火爆。 由于前些日子清明节，段云柯于剧组采访中，回忆起前队友，说得暧昧含糊。 至今都成为粉丝与网友，津津乐道的掐架内容。 段云柯小粉丝：“哥哥重情重义，不忘初心！” 对家小粉丝：“为了流量，连已故的前队友都不放过，跟亡人炒cp，是大不敬！” 段云柯庄舟cp粉：回来了，转唯了！ 默默翻墙刷着人间微博的小阿飘：“……？！！” 别问飘！小阿飘也不太了解事情的真相！ 真相是：大明星段云柯近来，精神状况不太好。 原因是清明节前那段日子，小阿飘忙于自己的音乐晚会，没怎么顾得上复仇，冷落了大仇家。 谁想到没几日，大仇家与小助理姚夜，同居的大别墅里，又开始每天午夜，有阿飘来咚咚锵。 第一天，把姚夜的水杯砸了个粉碎； 第二天，把衣帽间里，姚夜的衣服烧了个精光； 第三天，午夜里大明星正和小助理，正在做着某个不便对外人道的运动时，卧室上空的水晶吊灯，啪地直直砸到了床上。 砸得段云柯当时都萎了。 显而易见，对面的小阿飘，不满意他和姚夜的关系。 于是迷之自信的大明星，显而易见认为，他前队友生气了。 至于生气的原因，自然是他跟姚夜谈恋爱。 于是便有了清明节前后，段云柯的一系列，跪地求生式采访表白。 大明星打死也想不到，这段时间去他家里咚咚锵的，压根儿就不是前队友！ 换飘了！ 这次来的是景潇，是他已故的百万流量前线大粉！ 不过，对于这误会，司影不甚在意。 小阿飘挥挥手：没关系。 打开冥星飘飘网上的应援站子，小阿飘高兴得不得了。 反正，大仇家的前线大粉，是他的了！ …… 入夜，影视城，酒吧。 易青川的新戏刚开机，拍摄日程不算忙，某天晚上，制片人请客。 喊上了易青川和他经纪人申又，以及另外几个刚收工的年轻演员，到附近的酒吧吃夜宵。 易青川这些年，在娱乐圈人缘不错，有不少前辈，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尽管易青川从来都不属于乖小孩的类型，但人缘好，没架子，讲义气，跟谁都能打成一片。 组里的小年轻们，也愿意找他玩。 金浅滩酒吧，是影视城西郊最大的一家清吧。 有包厢、有卡座。每晚定时定点，还有抱着吉他的驻唱歌手，倾情弹唱。 往来客人大多也是附近剧组里，拍戏的演职人员。 易青川剧组一行人来时，包厢已经满了，就挑了大厅角落的一张八人长方桌，点了啤酒烤串，吃吃喝喝闲聊。 不多时，唐宋和程子尧从外面进来了。 两人帽子口罩戴得严实，离着大老远，望见了易青川和申又，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转而到吧台入坐。 碍于自己的狗仔身份，大记者唐宋，以及小摄影师程子尧，都格外有自知之明。 在这人多眼杂的场合，遇见了明星熟人，也不上去攀谈。 不过，易青川看见了，两人身后，还跟着鱼贯而入的三个小阿飘。 正中间领头的，是他家飘！ 当下，司影一左一右带着他的好兄弟余刀，以及小同学凌酒。 今晚的小阿飘，不是来找易青川的，而是来帮他的小孙孙唐宋，以及好兄弟程子尧捉奸…… 不！他们官方叫做：打击偶像失格行为！ 如今的司影，不再是一个小穷飘了，跟唐宋和程子尧的合作，自然十分乐意叫上小伙伴，一起赚香火钱。 隔了一整个大厅的角落，易青川与同伴举杯，目光不经意间往小阿飘那边瞥了瞥。 小阿飘还笑盈盈地朝他挥了挥手。 易青川把酒杯放下了。 真行啊，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现在都不跟他说了是吧？ 易青川刚才特意扫了一眼，在这酒吧大厅里，他至少扫见了六七个小阿飘，通往包厢的走廊那边，还有三五个。 就说这地方，有多乱！ 怎么能是私家漂亮小阿飘，该来的地方？！ 易青川不动声色跟朋友们说笑，随手拿了几枚零散香蜡，放在了身后的窗台。 清甜的香火气袅袅飘散开来，引来了这大厅里，好几个流浪的男男女女飘。 阿飘们起初也只是谨慎观望，不敢上前。 毕竟地府里，连家家户户墓碑上，都被贴上了【请勿随意食用陌生人香火】的告示。 除了寺庙祈福，以及祭祀典礼上的香火，上流社会的阿飘们，也很少食用嗟来之食。 不过显然，流落在这酒吧里的，不是什么上流社会飘。 阿飘们起初只是稍显犹豫，在确认了这个人类的香火，的确是给他们的之后，便开始你一块，我一块地吃了起来。 还有两个模样不错的少年飘，搔首弄姿表达感谢。 易青川放下酒杯，双手抱臂，悠闲倚着高背椅，听朋友们高谈阔论的同时—— 遥望吧台的方向： 悄悄观察他家小阿飘的反应。 司影刷地一下，将头扭了回去，跟余刀和凌酒说话。 小阿飘假装没看见！ 过了一会儿，又悄悄地将头转回来一点点，就一点点。 而后，双手捂脸，从左边手指头缝里面，悄悄观望硬茬子的动静： 一、二、三、四、五…… 硬茬子给了流浪飘，一共五枚小香蜡！ 小阿飘不甘心，在心底悄悄记了一笔账！ 而后，小阿飘又张开另一只手，从右手的手指头缝里，继续观望。 还有流浪飘吃完了香火不走？向硬茬子示好！ 哼！小阿飘再记硬茬子一笔！ “真不像话！” 隔了半个大厅的小阿飘，于小伙伴的谈论中，大声吐槽。 易青川都敢当着他的面，给别的小阿飘投喂香火了？！ 可真令飘生气！ 小阿飘特意又抻着脖子看了看，还好那香火是便宜的，不是平时给他准备的那种，投喂私家飘的大品牌。 不过，依然有缭绕的香气，刺激着小阿飘的五感。 小阿飘蠢蠢欲动，与自己的食欲作斗争。 他才不凑热闹！ 他如今是一个养尊处优，吃惯了上等香火的富家飘。 小阿飘努力地将香火抛诸脑后，专注用吸管，吸着面前的莫吉托喝。 易青川撩自家飘失败，抬眸片刻，将注意力转回到自己这一桌的谈话中。 司影今天的酒没多喝，跟唐宋和程子尧小坐了一会儿，便开始行动。 他今晚的任务，是和余刀、凌酒分头行动，一间一间包厢去查看。 发现有明星网红们干不正经的勾当，立即报告给唐宋和程子尧。 唐大记者今晚设备齐全，卡点蹲守。 金浅滩酒吧，不是个寻常地方，格调高雅时尚的二层小楼，聚集了很多各式各样的阿飘。 阿飘们通常喜欢借用人类的建筑，改造成集市、地摊、以及各类见不得光的二手交易市场。 既节省成本，又可循环利用，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金浅滩酒吧在地府里，就被改造成了一座小有名气的灵媒中介平台。 灵媒能通阴阳，能链万物，能够与飘飘上身术完美契合，成为阿飘与阳间人沟通的桥梁。 灵媒是最受阿飘欢迎的一类人。 金浅滩酒吧，这座大型灵媒中介平台，有不少名气火爆的人类网红灵媒，在这里租用包厢，挂上自己的通灵履历。 以供客户飘寻求合作机会。 司影刚飘过包厢东侧的小半条走廊，就收到了好几份来自陌生人，或是陌生飘的热情招呼。 “hello小帅哥，你好呀！……是的，你没看错，我也是阿飘，同时，我还是一位极具责任心的灵媒经纪人……” “我们家的灵媒小姐姐，给某位海外总统夫人看过前生，还参加过一档全球爆火的通灵综艺节目……” “别理她！她家灵媒都是靠炒作出道！请看看我，我就是灵媒！我为我自己代言！无二手交易无中介费，我的个人社交账号脱水数据有200万粉，小飘飘，你愿意成为我的榜一大哥吗？” “别信他们，他们都是草台班子，而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是一家专业的灵媒经纪公司，专注于培养业务能力一流的灵媒，弟弟，有兴趣进来看看吗？” “不……不用了。”司影连连摇手飘走： “我有自己的专属灵媒了。” 第100章 对面的经纪飘不死心，悄悄地追上小阿飘： “我们的灵媒是可以附带特殊服务的哦！” 司影怔住了，特、殊、服、务？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顿了顿，小阿飘转过身，轻悠悠地飘走了，留下一句： “我的专属灵媒也包含特殊服务！” 经纪飘：“……？！！” 第72章 醋王的浴室play 司影今晚来金浅滩酒吧, 是要干大事的！不是来逛灵媒中介市场的。 尽管行动中，总是包含着那么点儿小意外： 比如，东侧202包厢, 他撞见了一个大灵媒，在跟一个飘干不正经的事儿。那不是他的目标群体，小阿飘嗖地一下就闪出去了。 西侧210房间, 还撞见了一个飘, 在享用一对男女调情时散发出的暧昧能量，当小零食。 打扰别的飘进食，总是不礼貌的, 司影默默地道歉, 飘走了。 除此之外，走廊尽头216房间, 他还看见了一位正经灵媒, 在正经服务客户： 替一个飘向亲属递话，一屋子的亲人眷属抹眼泪。 司影鞠了个躬，转身就飘。 不过, 总体而言，这一晚上，小阿飘收获颇丰。 在四间包厢里，发现了四位名号响当当的大明星, 干不正经的勾当： 出轨约炮的、偷情嫖赌的、研究偷税漏税的、签阴阳合同的…… 小阿飘用骰子, 将门牌号一一掷在了唐宋和程子尧的吧台上。 唐大记者带小徒弟立即行动。 打击偶像失格小团队重磅出击！ 司影继续在酒吧里飘飘逛逛, 直到飘进二楼走廊最里头，最豪华的那间大包厢—— 小阿飘惊讶地看见了，他的大仇家和二仇家： 段云柯和姚夜。 只可惜，小阿飘今晚, 没能捉到两位仇家地下恋情的新锤。 因为，他的大仇家与二仇家，今晚还真就没干辣眼睛的事儿！ 他们在吵架。 从小到大、从生到死，这是司影头一次看见，人设温文尔雅的段云柯，居然在亲自吵架！ 司影两眼放光，小阿飘也爱吃瓜。 小助理姚夜看上去，委屈极了，泫然若泣： “云哥，你这些天到底是怎么了？还有，开机那天的采访，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提起那个人？” 段云柯不答，沉默片刻，淡淡抛给对方三个字： “分手吧。” “？！！” 姚夜瞳孔地震，下意识地就要去掏随身小包里，上次与段云柯一块儿去请回来的牌牌儿。 “我本来也只想跟你玩玩，我心里有喜欢的人。” 段云柯说得平静极了，虽然两个人在吵架，大明星却看起来，有种平和又清醒的淡淡人机感： 姚夜若木鸡，片刻之后，连声音都染上颤抖： “你心里的人是谁？是，是……那个人吗？庄、庄……舟？” “诶？……” 天花板上，一边吃瓜一边跑酷的小阿飘，吓了一跳。 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 酒吧大厅，易青川刚灌下半杯啤酒，一转头，吧台的方向空空如也。 今晚一起来的演员同事们，聊的畅快，谁想到才十来分钟没注意，吧台的三个小阿飘，就都不见了。 连唐宋都不见踪影，只有程子尧独自坐在吧台角落，面前摆着一枚大大的纸糊骰子。 三个飘踩点，一个人拍料，另一个人递消息，分工十分明确。 易青川起身，还顺手拿了烟和打火机。 同伴们以为是出去抽烟，也没过多留意。 易青川直奔酒吧二楼包厢区，找小阿飘。 他的小阿飘出来溜达，跟朋友搞点小副业，玩玩闹闹，指挥坐镇，也就罢了…… 还真就亲自抓人？ 这一晚上得看见多少辣眼睛的东西！ 酒吧鱼龙混杂，人多，飘也多，磁场杂乱无章，一时间想找某一个飘，不太容易。 易青川拿出随身罗盘定位。 易大明星如今，每天就三件事：拍戏、吃饭、捉阿飘！ 捉的是自家飘。 但凡这酒吧里，干不正经的事儿，污染他家飘眼睛的人，都该通通送走，重新投胎！ 金浅滩酒吧二层包厢，司影仍旧在看大仇家与二仇家吵架，看得津津有味。 期间，段云柯一把拉开包厢门要走，小阿飘也跟着飘进了走廊。 谁想到，被姚夜一嗓子吼住了： “段云柯！你别忘了自己做过什么？出道时，你的番位明明排在他后面，你是怎么陷害他的？你不记得了吗？你是怎么害他被拘留、住院，又是怎么看着他在火场里，见死不救的？别以为你现在说几句好话，他就能放过你！” 段云柯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一字字阴沉狠厉，像是换了个人： “别逼我说出来，火灾那天，你在更衣室门外，做了什么。” 姚夜把更衣室的门，从外面锁住了。 他看见了！ 姚夜嘶吼：“无论我做了什么，我都是为了帮你！他如今，回来报复的人，也是你，一直都是你，他最信任的队友！” 段云柯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 姚夜依旧冷笑：“你明明知道他回来了，却还在企图骗他的在天之灵，说心里有他？你以为他还看不穿你吗？你到底是在骗人，还是骗鬼？” 小阿飘认真吃瓜、疯狂点头！ 二仇家这句话，他附议！ 要是这会儿，他的两个仇家能看见他，就好了，保准儿吓疯。 楼梯间里，脚步声近，易青川来了。 易青川手上的罗盘，滴溜溜转得飞快，是环境磁场杂乱、周围阿飘众多的迹象。 紧跟着，下一秒，轻轻地一声，嗖—— 人未到，符先至。 一道比寻常尺寸稍大的黄符，轻飘飘地贴上了小阿飘的胸口。 是超级显形符！ 顷刻间，少年的身影，若隐若现于那欧式复古雕花的包厢门前。 映着走廊天顶倾斜而下的暖光，像是从古堡中走来的小王子。 小阿飘惊讶地看看自己：他有身体了！有胳膊了，有手了！ 感谢易大师助力！ 与之相应的，是段云柯的瞳孔放大。 明明眼前少年很好看，五官精致、眉眼漂亮，宛若珍藏在水晶匣子里的工笔画。 但段云柯顷刻间，却仿佛见了鬼！ 指着姚夜身后的方向，长大了嘴，全身颤抖，说不出话。 环境和时辰不算合适，内测版的超级显形符，只能让小阿飘在外人面前，显形那么几秒钟。 姚夜背对着小阿飘，没看见。 待到发现段云柯神色异样，回过头来时，身后只剩下一道空荡荡的走廊。 吵闹声，惊动了走廊里往来的客人，和服务生。 “是你吗？庄舟？是你吗……我看见你了，看见……”段云柯退到走廊一角，再也无法保持风度。 司影使劲儿地点头。 是他是他，没看错！ 小阿飘优雅地鞠了一躬，演技满分： “尊敬的段先生，您好，我是来找您复仇的前队友……” 尽管对方此刻，已经看不见小阿飘了，但仍旧喃喃自语： “你到底，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 “你公布我们出道的真相，真相！”小阿飘高声开口。 知道对方听不见，小阿飘还特意一字字大声重复了遍，念得字正腔圆： “真！相！” 奈何段云柯，连一丢丢信息也没接收到，交流得颠三倒四： “我挣的钱都给你，我的一切都给你，放过我，放过我……” “我不差钱，我要恢复名誉，名誉……”小阿飘用力地强调。 “我们还组cp，行不行，我立马跟他分手，我分手……”段云柯直指姚夜。 “哎呀，我不要这个！” 小阿飘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使劲儿地摆着双手。 对牛弹琴可真费劲！ 眼前的大仇家一个腿软，双膝跪地，掌心向上对天发誓： “我要是再辜负你，我一辈子不婚不育！” 司影：“……” 完蛋！ 怪不得去年小阿飘在剧本集市，想要投胎成大仇家的啃老儿子时，剧本一键查询系统说他大仇家命中无子！ 大仇家与小阿飘，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不同频。 是真的物理意义上的不同频！ 半敞的包厢门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有人认出了段云柯，用手机咔咔咔地拍照。 大明星彻底失态。 但是，小阿飘嗅到了一丝丝机会！ 周遭环境低暗、磁场杂乱，按照【与灵媒的有效沟通】课程中，老师教的飘飘上身五大基本环境要素，基本符合！ 念及此，小阿飘果断出手。 卯足了劲儿，呼啦啦—— 第101章 一个起落，朝大仇家扑了上去。 啪叽—— 半透明的少年，直直穿过大仇家的身体，脑门着地。 摔倒了，上身失败。 小阿飘磕得晕乎乎，不甘心，调整姿势。 又一个漂亮的大回旋，二次再来。 谁想到，原本因惊吓而瘫倒在地的段云柯，忽然惊恐跳起，冲向走廊，四处狂奔。 小阿飘没能瞄准，再次脸着地。 但不气馁！ 司影是一个不怕困难的小阿飘！ 小阿飘追着大仇家，忽忽悠悠地飘上去了。 眼见与对方杂乱无章的脚步近了，更近了，步调逐渐趋向一致，马上就要贴上对方的后背—— 飘飘上身术胜利在望，成功近在咫尺！ 突然间，一道赤色微光，自走廊上空闪过，在这酒吧复古格调壁灯的映衬下，并不显眼。 但紧跟着，唰地一下—— 有什么东西从身后，把小阿飘纤细的腰身给套住了。 刹那间，小阿飘身形不受控地向后飞出。 直直跌落一个温热而熟悉的胸膛。 “呀！易青川你怎么还带捣乱的！” 司影不用回头也知道，硬茬子把他套回来了。 “上谁的身都行，就他不行。” 易青川话音落下，一把将小阿飘扛在肩头，转身就走。 肩膀上挣扎的少年，叽叽咕咕地表达不满： “怎么就不行了，我马上就要成功了，你可真不讲理……” 晚22：30分，带有段云柯大名的话题，足足霸榜了七八条微博热搜： 【段云柯深夜酒吧发疯】； 【段云柯与姚夜吵架疑似分手】； 【段云柯失态酒吧狂奔】； 【段云柯咒自己不婚不育】…… 扑面而来的负面新闻，尽管很快被经纪团队公关了，但仍有不少路人、粉丝、业内同行，吃着了瓜。 甚至有人随之爆出，段云柯已经在精神心理专科医院，接受治疗，有一段日子了。 大明星疑似精神分裂。 …… 深夜，剧组酒店，姚夜也在打电话。 作为小助理，他不需要处理段云柯的经纪业务，今晚的视频电话，打给远在万里之外、异国他乡的无相门关门弟子—— 网红小天师：郑景。 郑景近几天不在国内，说是出差去了，无相门的新业务。 时差的原因，另一边还是傍晚。 视频里，清澈男大感十足的小天师，背了个双肩包，游荡在伦敦特拉法加广场，喂鸽子。 接到姚夜的跨国视频时，惊讶得手机都掉地上了： “新的俩牌牌儿又出问题了？” “带回来就没好使过？” “合和术它不合和了？！” “怎会如此！！！” 小天师向苍天，向大地，发出独属于一个演技浮夸大网红的灵魂拷问。 作为无相门黄老爷子的关门弟子，郑景多数时候，随师父定居东南亚。 每年从清明节到中元节之间的时段，会回国来，提前踩点，物色适合做成牌牌儿的小阿飘。 待到中元节的一整个农七月，其师父黄老爷子，就会亲自回国，将锁定的小阿飘们一网打尽。 通通带回无相门，做成牌牌儿，再卖给有需要招财转运的大明星、大富豪们。 今年清明节，已过去半月有余，郑景却还没有回国的动静，姚夜一个电话打过去，才知道对方去伦敦出差了，还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 有大老板下了订单：想要标致好看的英伦少年飘，带回来暖床。 姚夜：“小郑老师，您现在生意做这么大啊……” 视频里，郑景连连摇头感叹： “唉，谁让大环境不好呢，阿飘们都不愿意投胎了，投胎的飘一少，跟亲人的链接也就少了，这两年中元节，明显冷清得多，我们师门比往年，少捉了30多个飘呢，好几个大老板等了三五年，也等不着货……” “这趟欧洲行，要是再空手而归，我今年的kpi眼见是完不成了，销冠八成要落在二师兄头上了。” “姚老师，你是不知道，我们师门里，竞争有多厉害，大师兄有背景、二师兄有财力，六师兄黑白两道通吃，像我们这些没背景、没资源的小弟子，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努力……” 说话间，郑景于镜头里，抛出一本《雅思词汇真经》。 姚夜：“……” 影视城，午夜。 酒店顶层套房浴室，小阿飘站在花洒底下转圈圈儿。 任由易青川给冲洗身体。 司影觉着近来自己变懒了，连洗澡都懒得自己动手。反正往淋浴底下一站，硬茬子就会主动地帮他清洗身体。 小阿飘还得以腾出手来，抓满天飘飞的沐浴露泡泡。 唯一的副作用，是肤色白皙的少年脖子上、锁骨边，总是多出几处草莓印。 有两颗，是今晚刚刚种上的。 对此，司影格外不服气。 看着自己身上的红痕，小阿飘下了最后通牒： “易青川你可真不像话，连飘都欺负！没天理了！我要告诉你单位领导……” “告诉杨局？”易青川笑了。 小阿飘郑重点头，他一点儿也没开玩笑。 “今晚怎么上那人身的？嗯？” 青年修长的指尖，从小阿飘精致小巧的锁骨间，一寸一寸向下。 是含义再明确不过的挑逗。 “我根本就没上去！” 说起这事儿，司影就生气： “要不是你，我明明可以成功的。” 对方俯下身，朝着小阿飘白皙纤细的腰身，一口咬了上去，用舌尖轻轻撩拨： “唔……”小阿飘咬着自己手指头尖尖儿。 “不准再上他的身。”眼前，是痞子青年显而易见的警告。 小阿飘更加气不过： “那是……那是学校教的本事，又不犯法，老师说可以拿看不顺眼的人类练习……” “别人行，他不行。” “……真小心眼儿。” 第73章 撩完就跑 嗡嗡……嗡嗡嗡…… 浴室外面的手机, 忽而传来持续的震动。 小阿飘机警地四下张望，试图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易青川没理会手机声，继续专心帮小阿飘洗澡。 小阿飘明明自己会用人类的花洒！硬茬子偏要闲着没事儿, 往浴室里凑。 没安好心！ 也不知是否由于这浴室内，水汽蒸腾，眼前的少年皮肤微微泛了一层淡粉。 手机震动声停了片刻, 又响了。 惹得小阿飘再次伸长了脖子, 四下观望，催促着对方去接电话。 没准儿是申又，或者导演、制片人, 有什么工作上的要紧事儿呢。 易青川难得听话地出去了, 从客厅将满电的手机，拿进浴室, 全程不到半分钟。 手机仍旧在震动, 来电显示是大大的三个字： 段云柯。 易青川随手就要按掉。 打扰他跟小阿飘亲热的人，通通应该叉出去。 不经意抬眸间，对上眼前少年那双氤氲着水汽、漂亮又勾人的乌溜溜大眼睛, 易青川改主意了。 滑下接听的同时，还顺手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沐浴露架子上。 “段老师，怎么了？” 浴室里的青年, 声线与情绪都稳定极了, 一点也不耽误专心帮小阿飘打开沐浴露。 电话另一端, 段云柯的声音听起来慌得一批： “易老师，我，我……我今晚看见他了！” “谁？” “就，就我那个前队友……庄, 庄舟……” “看见他哪了？” “看见他，他……就站在那，对我笑……” 易青川转头，轻啄了啄身旁少年温润柔软的小耳垂，皱着眉，指尖一寸寸向下撩拨，那神情仿佛在说： 敢对别人笑？ 小阿飘无声地做了个鬼脸，吐着舌头，表达抗议。 下一瞬，舌头差点被咬住收不回来。 少年白到近乎发光的身体。微微泛红、颤抖，有奇异的温热，自某处缓缓地蔓延开来，仿佛将四肢百骸都贯穿了。 易青川今晚，非要当着小阿飘的面，接段云柯电话。 像是喝了忘川河水酿造的千年陈醋。 仿佛开着语音通话，小阿飘的大仇家、硬茬子的大情敌，就能看见，一人一飘在浴室里洗鸳鸯浴似的。 从前司影还觉着，易青川这人挺自洽。 如今，小阿飘也说不上易青川究竟是个什么人了。 又自洽又偏执。 电话里，段云柯的声音颤抖不已： “对对，他那个笑，就像是找我索命来的……易老师，你救救我，救救我……” 混球青年于电话这一头，一声低低地轻笑，也不知道电话另一端的人，听没听见。 第102章 他的飘，的确是来索命的。 只不过，也不知道索的是谁的命，勾的是谁的魂。 可能是他的。 “唔……” 莲藕般白皙少年身体，忽然变得微微透明。 司影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提醒硬茬子，他的显形符，要失效了。 不过，刚说了一个字，恍然想起对方开着通话。 小阿飘一个急刹车，吐出的半个字又吞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双手比划。 尽管实际上，除了易青川之外，根本没人能听见小阿飘的动静。 易青川向电话里的人，慢悠悠地开口：“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行行行，易老师，明天我去你剧组找你，不过，能不能请你今晚，给他带句话？” “说吧。” “你跟他说，我对不起他，需要我为他做什么都行，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飘。” “你的飘？”青年的眉目一点点变得凝重，忽而笑了。 一看就不像是要干好事的笑： “行，保证带到。” 挂下电话，易青川从客厅的抽屉里，又拿了张新的显形符，给小阿飘贴了上去。 续上命了。 而后，一把将洗得白净净，香喷喷的小阿飘，扛出了浴室。 “谁的飘？嗯？” “唔……易青川我们有过约法三章，一天不能贴我两次符！” 大混球指了指手机上的时钟：“零点，第二天了。” 司影：“……！！” 小阿飘被扔在软乎乎的大床上，玩命抗议。 他和硬茬子的关系，其实已经很亲密了，只差了最后关键的一步。 在阳间，显形符的时效不够长。 小阿飘经常被亲一会儿，身体就变透明了。 小阿飘不允许硬茬子，往他身上贴好几张符！ 否则的话两张、三张、四五张也不够硬茬子用的。 凌晨，洗得白白净净的小阿飘，毫无困意。闪着一双明澈的大眼睛，这瞧瞧，那望望，卡点数着显形符即将时效的时间。 小阿飘忽然抬起胳膊，于套房最大的卧室里那张双人大床上，勾住了易青川脖子。 “你都不问问我今晚，怎么对大仇家使用的飘飘上身术吗？” “嗯？” 易青川将整个飘，从卷着的被子里，跟拆礼物一样扒拉出来。 他不用问，因为他看见了。隔着一整条走廊，离着大老远就看见了。 第一次脑门着地，第二次脸着地，第三次没追上。 “我再给你表演一次。”小阿飘从床上爬起身。 易青川也不知道，对方是要给他表演个脑门着地，还是脸着地。 谁想到下一刻，诱人也自知的少年，轻飘飘地飞起，落在了仰躺着的青年身上。 还坐在对方腰上，双手撑着胸膛。 跟八爪鱼似的，扒着硬茬子的身体，似乎对姿势还不满意地扭了扭。 小阿飘的身体冰冰凉凉，而硬茬子的身体火热。 易青川发了狠，双手箍紧了少年的腰，一个翻身，将小阿飘压在了大床上。 小阿飘浅浅地笑着，脑门上的显形符，意料之中地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少年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再怎么也捞不到了。 小阿飘的身体轻飘飘的，得意洋洋地飘上天花板。 易青川一个骨碌坐起来，气坏了，他的飘学会了撩完就跑！ 谁教的？！ 片刻之后，浴室里独自哗啦哗啦冲凉的青年，在心底暗暗数算自己的显形符。 他非要教教他的飘，什么是真的上身术！ …… 次日，关于段云柯昨夜酒吧失态的热搜，仍旧高高地挂在微博。 听说对方的古装剧组，甚至为此停了一天工。 不过，司影没能吃上热乎瓜。 因为天不亮，小阿飘就返回万星飘飘学院上学去了，今天他有一门新开的选修课，叫做【人生剧本随心配】。 是门大课，好几个小班的小阿飘一起上，司影很高兴，又能见到他好兄弟余刀了。 任课老师是一位5000多年经验的知名编剧飘，为数十万小阿飘，订制过人生剧本。 这位老先生注重实践，一开课，就把一个装满了小卡片的抽奖箱，搬进了教室，让学生们一个一个抽题目。 箱子里的每一个卡片，都是一位真实客户的要求。 今天箱子里的卡片主题是：情关。 司影翻开自己抽到的小卡片，反复读了几遍。 客户要求人生剧本里，匹配到的另一半： 收入过亿、是公务员。 司影两眼一黑，整个飘扑倒在课桌上。 小阿飘苦思冥想良久，戳了戳小同桌凌酒。 凌酒双眉紧锁，眼见也是一副苦恼忧愁的模样： “哎，我抽到了一位白富美小姐姐，她指定了要求成为剧本里，某个大明星的妻子。可是那个大明星自己的剧本配置里，是有妻子的。” “虽然，那个身价过亿的大明星，他未来的妻子只是个丑了吧唧的中专生，可他们当阿飘的时候就认识，是组队双排，别人再高的配置，也插不进去……老师可真会给我们出难题！” 听见小伙伴们的热烈探讨，前排余刀也回过了头： “你们可都知足吧，看看我抽到的，我这个客户想要的白月光，未来好几十个剧本都被预约满了，我客户不死心，非他不可，让我再给开一个平行空间，比如让他和他的白月光去做……嗯……星际蚂蚁！” 凌酒：“……” 经过一节课的小组讨论，司影仍旧对着手里的卡片犯愁。 匹配个令客户满意的剧本可真难！ 上一局，小阿飘没能匹配到好的家人队友，如今也相对释然了。 下课铃响之前，司影重新审视了自己手里的小卡片议题。 而后在卡片上写下了大大的三个字： 大贪官！ 收入过亿、是公务员！符合客户要求！ 小阿飘交上了一张完美答卷！ 课后，司影收到了小同桌凌酒的邀请： “小影，我们的吃香喝蜡娱乐公司，找了几个地址，咱们先去挑一挑，定下来一个，我们就有办公地点了！” “好！”小阿飘双眼放光。 近来，让小阿飘忙得连轴转的，除了上课与演出，就是这件事。 小阿飘要有自己的经纪公司了！ “余小刀，你也一起来好不好，你街舞跳得棒，我们可以一起演出！” “一起来吧！一起来搞香火钱！”凌酒也向小同学余刀，发出诚挚的邀请。 在两位小伙伴的盛情下，余刀也成了吃香喝蜡娱乐有限公司，团队初期规模的一名成员。 站在已经装饰得漂亮整洁的小办公室，司影满意极了。 “小影，我已经给你谈了两个音乐晚会、三个广告代言；给小刀也谈妥了一个盛典演出，一个街舞综艺！虽然我们的团队只有三个人，小是小了点，但五脏俱全，要是再有一笔投资就更好了。” 小小会议室内，董事长凌酒信心满满： “我约了几个有意进军娱乐行业的老板飘，明天就去谈！” 说话间，司影的飘飘机响了，是易青川的信息。 看了一会儿手机屏幕，司影高高兴兴地向小伙伴邀约： “你们晚上有时间吗？跟我一起去趟阳间，易青川想和你们谈谈投资，易秒快递要入股。” “好！”余刀大喜过望。 “我们现在就去吧！”凌酒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见传说中的那位大灵媒朋友。 傍晚时分，司影携带两位小伙伴，由奈何桥过安检，飘飘悠悠来到阳间。 易青川今天拍摄已经收工，与凌酒约定的地点，是剧组附近一家小茶楼的003号包间。 只不过，易大师手上还有个业务还没完事儿，得稍等一会。 司影想起来了，对方接了段云柯的订单，约了今晚见面。 司影、余刀、凌酒，都来了，三个小阿飘也不着急，悠哉悠哉地飘进003包间，闲坐聊天。 不多时，有茶楼的服务生推门进来，手里还端了个托盘，托盘上摆了四个油彩漂亮的小瓷盘。 每个瓷盘里，都放了色泽口味各异，摆盘讲究的精品香蜡。 服务生看不见阿飘，只道这包厢客人还没到，将盘子一一在桌面放好后，用签字笔刷刷刷地写了张小便签，贴在了桌角： “易先生给003包厢贵客。” 第74章 是大股东 小茶馆003号包厢, 司影跟两个小伙伴，吃着美味的香蜡小零食。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小阿飘手里举着一枚浅绿色、薄荷味小香蜡, 飘飘忽忽出了包厢。 今晚硬茬子接了段云柯的订单，就在隔壁，小阿飘想要吃个瓜。 茶馆不大, 是当地开影视器材租赁铺的业内人, 做的一个小副业，也只有这么两三间包厢、七八个座位，大多是来谈项目、聊合作的影视圈同行。 第103章 隔壁, 002号包厢门口, 司影迎面遇上了一个少女飘。 长头发，穿汉服, 戴口罩, 还一边飘，一边高喊： “大家快跑呀，那里面有个大明星, 是大师，会抓飘！” 一时间，从茶馆后厨、窗户沿上、座位底下、天花板上，探出头来的小阿飘, 有十几个。 “大师？” “大明星？” “能看见飘？！” 呼啦啦一下, 阿飘们非但不跑, 反而一股脑地朝002包厢，涌了进去。 全然忽略了“会抓飘”三个字儿！ 摩肩接踵的阿飘群中，先前那通风报信的少女飘，被挤倒了, 摔得丸子头散了，口罩也掉了。 司影匆匆上前，将女孩子扶起。 司影是个绅士的小阿飘。 “是你呀，景潇。” ”司……影！“ 摔倒的女孩子，是小阿飘在清明音乐晚会那天，遇到的小粉丝，还在易秒快递做兼职骑手。 从前在世时，景潇是段云柯的前线大粉，只不过，如今脱粉了。 见到新的小偶像，景潇激动得快要无法呼吸，当然，阿飘本来也不需要呼吸： “谢谢……谢谢你上次的红毯票……” “别客气。” 小阿飘彬彬有礼： “002号包厢的大师，是我的朋友，你放心，他不会随便抓飘的。” 成群结队的阿飘们，已将包厢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是所有的阿飘都害怕大师，反倒是一些小阿飘，格外喜欢人类大师中的灵媒这个分类。 灵媒是唯一能够帮助阿飘与亲人沟通的职业，尤其是长得帅气好看的灵媒，最受飘欢迎。 包厢里，易青川正与段云柯会面。 看热闹的路人飘们双眼放光： “这位帅气的灵媒小哥哥，可以烧给我一张你的签名照嘛？我叫许媛媛，我住在h市心灯墓园……” “我是一个作者飘，作品人气指数位于飘飘阅读网金榜25名，能不能请你为我的新书做代言？” “我是商务飘，也是娱乐圈的，我负责冥阳两界的跨界演出合作，能不能帮我联系阳间的一家经纪公司……“ 小小的包厢里飘山飘海，司影和景潇两个小阿飘，反倒被挤在了后面。 黄花梨木的茶桌前，段云柯神色看起来萎靡极了，像是通宵打了几天几夜游戏没睡觉。 桌上除了一壶茶、两个茶杯之外，还多了一只陶瓷碗，碗里盛了水，水中立了三根一次性筷子。 以及一枚翻盖的罗盘。 筷子是易青川随手立的，纯技术，没玄学。 前排围观的阿飘们，飘在了段云柯的黄花梨木椅背上、肩膀上、脑袋顶上、以及天花板上。 随着涌进包厢的阿飘越来越多，原本只是缓慢有序转动的罗盘指针，此刻飞速旋转，转成了一锅粥。 段云柯吓得脸上全无血色。 易青川啪地一下，将滴溜溜乱转的罗盘，给手动扣桌面上了。 “段老师，你背后怎么这么多飘？” 眉眼冷峻的青年，开起玩笑来，蔫坏蔫坏的。 他就知道段云柯得打哆嗦。 也不待对方反应，易青川轻敲了敲立了三根筷子的水碗，朝段云柯身后，这包厢上方、空空如也的地方开口： “清明节前，到这位先生家里的是哪位？” “出来聊聊，别等我抓你。” 平平淡淡两句话，景潇吓得直往后退，看看周围，又看看身旁的小阿飘。 景潇犹豫了好一会，站出来了。 景潇是个勇敢的小姑娘。 “是我。” 说出这两个字时，景潇连这条飘命都豁出去了。 她一飘做事一飘当！ 不过下一秒，司影也站了出来，向着硬茬子： “她是我的朋友，你不要吓她。” 司影是个护短的小阿飘。 景潇如今，是他的粉丝。这个小姑娘，有小阿飘罩着了！ “知道了。” 易青川说话间，还抬手隔空摸了一下小阿飘，软软垂在额前的刘海。 景潇的眼睛忽然变得亮晶晶。 好像磕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没看够，再看看！ 笑盈盈的女孩更加勇敢了。 “怎么认识的？”易青川一改大师常用模板，没问叫什么，也没问干什么。 段云柯循着对方的目光望去，自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大明星微微哆嗦。 这是熟飘啊！是熟飘！ 八成就是他前队友。 景潇底气十足地指向段云柯： “我生前给他的电影包过场、代言砸过销量、在美国纳斯达克led屏上投过广告，八年来花费人民币至少200万，是他的富婆粉！” “我问的是他。” 易青川朝已经坐上桌沿，摆好姿势吃瓜的小阿飘，抬了抬眸。 他才不关心这位小美女，跟段云柯什么关系。 他只关心他的小阿飘，怎么就忽然多了个美女飘朋友。 “哦……”景潇懂了，指了指司影： “我即将成为他的富婆粉！” 易青川点点头，了解了。 警惕值降低、醋意值降低、包容度升高。 “什么要求，说吧。” “我要他吞一千根银针。”景潇再次扭头指向段云柯，没半点含糊。 易青川顿了顿，给了三个字： “换一个。” 段云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他听不见阿飘们的话，但易青川的这两句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显然对面的阿飘，是冲着他的命而来！ 否则的话，易青川怎么可能让“换一个”？！ 要命啊！ 他就知道，易青川在努力保他的命！ 景潇想了想：“我要他为我立牌位、供香火，每个月至少10000人民币香火钱，直到将我在他身上砸的200多万，全部还回来。” 这句话说得比较长，段云柯紧张得直搓手。 眼见易青川打开手机计算器，在上面按了一会。 段云柯双眼放光。 一看就是对面的阿飘开始谈钱了！ 有希望！ 片刻之后，易青川将手机扣在桌面： “我算了一下，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至少需要十八年，而你的这笔交易，不受地府法律保护，明白吗？” 景潇是个聪明的姑娘，只需大师稍稍一提点，就懂了。 她跟司影不一样，她不是被段云柯害死的，她是自己病死的，她拿不到与段云柯之间的复仇执照。 “那一次性，我要他一次性把我为他砸的钱，都还给我。”景潇想得明白。 易青川从随身背包里，拿出不寻常的笔墨，以及一个小木牌。 与跟先前写给唐宋那枚小阿飘的牌位，是同款。 “名字，居住地。” “景潇，居住地是望乡州征人路93号，我还有微博id叫【云云柯的云云朵】，是拥有80万粉丝的段云柯大粉，信息可查，出生年月是……” 景潇一字字报出自己的信息，易青川在小木牌上唰唰唰地记录。 段云柯大喜过望。 眼见是能解决的样子！ 但凡钱能解决的问题，对他而言都不是问题。 虽然对方不是前队友，有些出乎意料，但那个微博id他认得，的确是他的一位大粉，听说半年前，因先天性疾病去世了。 “那，我该一次性要多少香火钱呢？200万？”景潇试探着问。 易青川没说话，写完小牌位的修长手指，往上抬了抬。 景潇看懂了！意思是，她可以再加价。 “250万？” 易青川继续抬了抬手，不动声色。 “300万？” 五官立体的青年，唇角勾起一抹亦正亦邪的笑，指尖仍旧未落下去。 “350万？” 在场一众阿飘们哗然叫好，都知道这个大灵媒，虽然接的是为人类服务的订单—— 但却是实实在在地，为阿飘谋福利！ 易青川在阿飘圈当中，人气值飙升。 景潇试探着，一路加价到500万，易青川抬着的手才放下来。 是合适的价码。 执笔的青年在小木牌上，标注了价格和deadline。 200万因果债，外加300万精神损失费，是段云柯能够承受的香火价位。 段云柯如获至宝地接过小牌位，当即就给景潇敬了三支香，并表示500万香火钱一定会如期奉上，请求对方绕过他一命。 景潇叹息，看昔日风光无限的哥哥，如今贪生怕死、胆小怯懦的模样，心里原本的那一点点执着，也放下了大半。 事情已了，其他阿飘们也各忙各的事儿去。景潇今晚还要上班，她是易秒快递的员工。 董事长就在眼前！ 她现在已经熟练掌握了，自己所负责的一小片区域墓碑门牌号，已经能够独自开着小推车送货了。 第104章 段云柯千恩万谢地从包厢出来时，给易青川发了个大红包。 小阿飘双眼饱含崇拜，浅笑望向自家最厉害的大灵媒： “凌酒和余小刀都来了，在对面003包厢。” “好。” 易青川应着，一扭头，便看见段云柯于二层楼梯口，正要下楼，还回头望了一眼。 痞坏痞坏的青年心念一动，随手拿出一张超级显化符。 啪—— 轻轻贴小阿飘外套的帽子上了。 穿天蓝色卫衣的少年，身形于顷刻间隐现。 “！！！” 司影吓了一跳，被曝光了！ 硬茬子可真是个大混蛋！现在拿符贴他，都不带提前打个招呼了吗？！ 幸好小阿飘当下双脚着地，仪态端严，像个人类少年似的，站得规规矩矩。 没有飘在半空，也没有倒吊在天花板上。 小茶馆里出来进去的客人，也只当这是个普通的小男生，没过多留意。 只有段云柯，目光定住了。 他，前队友？！！ 段云柯揉揉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定睛再看时，对方安暖浅笑的目光，正往这边瞥了一眼，之后还与易青川，一道进了对面的003号包厢。 刹那间，仿佛世界静止了。 片刻的呆若木鸡后，段云柯一个健步冲下楼梯，跑得飞快。 连滚带爬。 …… 003号包厢里，一人三飘。 易青川与小阿飘凌酒，很快达成了合作意向，以易秒快递的名义，入股吃香喝蜡娱乐有限公司。 凌酒当董事长，易青川是大股东，司影和余刀也分别持有股份。 凌酒是个有五百多年，企业经营管理经验的小阿飘，累世轮回中，也积累了一定的财富，虽然才开始在万星飘飘学院上学，却是阿飘当中的商业奇才。 司影很高兴，小阿飘在地府终于也要走花路了！ 第75章 失联了！ 司影自打清明晚会演出后, 成了小有名气的一颗新星。 除了小阿飘本人，以及小伙伴余刀，最高兴的莫过于他的选修课【舞台飘必备之地府流行音乐】任课老师：齐隆冬。 齐隆冬是五百年前, 地府初代偶像。 如今虽然过气了，仍旧有着相当的口碑，时不时地被邀个采访、参加个综艺。 尽管在齐云隆冬的学生当中, 隔三差五也会有小阿飘进军娱乐圈、签入经纪公司, 以歌手飘或者偶像飘的身份出道。 但大多数阿飘来学音乐，仍旧只是个业余爱好。 学个三五年，要么投胎转世去了, 要么有了新的爱好。 像司影这样, 将这门爱好列入未来职业规划的小阿飘，仍是少数。 课堂上, 齐隆冬老师激动万分、老泪纵横、欣喜若狂！ 并承诺作为奖励, 即将带小阿飘，参加一期他的常驻综艺【地府回锅肉之风雨飘摇的哥哥】第五季。 司影两眼一黑，差点一头扑倒在课桌上。 其实, 他也不是那么想当回锅肉，他还是小鲜肉呢！ 不过转念一想，他在人间副本里出道未成，回到地府才实现愿望。 行吧, 勉勉强强也算是回锅肉吧。 小阿飘还是挺感激, 给他砸资源的齐老师。 课堂里, 有小同学交头接耳： “听说齐老师在上一个人间副本里，当歌手的时候，可帅了！简直是十亿少女的梦，一点也不油腻……” “现在看着也挺年轻的。” “现在不行了, 从副本里出来那时候，都70多岁了，听说，后来修了好些年飘飘易容术，才整成现在这样。” 讲台上，齐老师宽宏大度地微笑： “同学们，我之所以保持现在的模样，是因为我觉得，在上一个当明星的副本里，40岁的我，才是最有魅力的阶段。” 底下又有不谙世事的小阿飘们，超小声地拆台： “听说齐老师的飘飘易容术，修了一百多年都没及格，20岁版本的自己，山根整塌了。” 齐老师听着学生们，三言两语悄声议论，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继续今天的声乐课。 司影将万马奔腾的思绪，拉回到课堂。 尽管小阿飘近来日子过得顺心如意，丰富充实，但小阿飘仍旧有烦心事。 易青川又从不知道哪些个大明星、大富豪手上，救回了好几个牌牌儿，加上之前还没解封的三个。 现在硬茬子手上，一共有九只牌牌儿了。 每只牌牌儿里，都有一个小孩儿模样的小阿飘。 有九个小阿飘等待回家！ 易青川准备全放回去。 尤其是近日来，听说无相门的千万粉丝网红小天师——郑景，要回国了。 直播间里，还要给粉丝们分享影视城深度游呢！ 按照往年惯例，无相门弟子这一趟回国，会一直待到中元节结束。 这期间，会游历国内多个城市，为师父黄老爷子，踩点儿寻找适合做成牌牌儿的小阿飘。 今年，郑景由于去欧洲刷kpi，以及进修，归国之行，已经迟了一些日子，但随时可能会回来。 影视城这一带地区，是郑景负责的区域—— 人家小郑天师名片上，有个正八经儿的职务呢！ 叫做：东南地区大客户经理。 易青川手上这几个，从无相门救出来的牌牌儿，留在身边太危险。 应该尽早移交警飘局。 原本易青川打算设个法阵，将九个牌牌儿里的小朋友，一块解封了送走。 但被司影阻止了。 那样的话，一次性消耗的法力太大。 小阿飘担心硬茬子。 更何况，易青川也并非是个闲人。 易青川于这次拍摄的电影中，饰演男一号，打戏多、工期紧、任务重，已经没日没夜地连轴转了好几天，都是通宵大夜戏。 小阿飘提出，将牌牌儿里的小朋友，分三次送走，一次送三个，休息几天再送三个。 小阿飘还主动将压箱底的俄罗斯套娃，摆出来，一套十个。 “马老师说，用这个安全些，你把牌牌儿装进来吧。” 小阿飘知道，自从那俄罗斯套娃，成了自己的专属小窝之后，易青川这几次送牌牌儿，都不用套娃了。 仿佛这套小工艺品，成了带有小阿飘印记的、独一份儿的珍贵物件。 小阿飘特意将俄罗斯套娃，擦洗得干干净净，摆了一整排，从中挑选了一个最漂亮、最喜欢的： “这个给我留着就行了，剩下的刚好九个，够装九只牌牌儿，我给你护法。” “……行。” 一向不听劝的易青川，同意了。 距离中元节越近，玄学圈里越透着一股紧张严肃的氛围。 谁都知道，每逢中元前夕，是无相门出手抓小阿飘的日子。 抓得都是投胎未遂的小朋友。 前些年都是易三伯牵头，带领国内的玄学大师，与无相门进行一场又一场，没有硝烟的飘飘守卫战。 如今，易三伯过世了，易青川继承衣钵，接下了重任。 大战临近，山雨欲来风满楼。 前两天，易青川已经听小阿飘的话，分两批次，将六只牌牌儿里的小朋友，解了封，用俄罗斯套娃装上易秒快递的小推车，送走了。 司影亲自为易大师护法。 尽管作为一个法力低微的小阿飘，他的护法也做不了太多，也只是飘在易青川的家门口，举着个小小的警示牌。 告知这里有大师施法，为避免受伤，过往阿飘们请绕行。 今晚，影视城下雨了，导演将大夜戏改了期。 晚上八点，易青川就收了工，于是安排了第三次布阵解封，送走手里最后的三个牌牌儿。 这次，小阿飘没能来给对方护法。 今天是小阿飘跟齐隆冬老师，一同录制【地府回锅肉之风雨飘摇的哥哥】的日子。 小阿飘作为飞行嘉宾，忙碌了一整天，临到入夜，录制才结束。 场地外，已经围聚了熙熙攘攘的粉丝。 这个节目的常驻嘉宾，大部分都是成名千年以上的地府男星，粉丝众多。 有些粉丝，到人间副本里轮回了几个来回，回来还记得看哥哥们的演唱会，以及综艺节目。 今晚，小阿飘录制结束时，看见了哥哥们的粉丝当中，夹杂了一小撮，眼熟的队伍。 小粉丝们举着写有司影名字的手幅，其中一个扎着丸子头的时尚少女飘，是景潇。 如今，小阿飘也有了属于自己的粉丝团！ 入了夜，正是地府里最喧嚣热闹的时段，商圈华灯林立，街上车水马龙，滚动的电子屏幕循环播放着，各大千年老店的品牌宣传。 外加冥阳两界的八卦新闻。 一辆接一辆的黄金小汽车，从足有十八层的空间公路上驶过。 商圈中央，那循环播放广告大片的led巨幕屏上，忽然插播了一条实时新闻： 第105章 “警情通报：半小时前，一辆装载有三位受害飘的易秒快递ai智能车，遭遇不明人士劫持，车辆损毁严重，信号传输中断，车上三名小阿飘下落不明……” “目前警方正全面搜索，并加强奈何桥、望乡台、彼岸天池等传送阵管控，请广大阿飘们近日非必要不去阳间，谢谢配合。” 劫持？！！ 易秒快递？！ 司影蹬大了双眼，易青川今晚送的牌牌儿，出事了！ 小阿飘立即给硬茬子发了个信息，没有收到回应。对方在他飘飘机里的头像，也是罕见的离线状态。 小阿飘调头就往奈何桥传送站的方向飘。 …… 人间，影视城，雨势绵延。 易青川回酒店设了法阵，将手上最后三个牌牌儿里的小阿飘，解了封，分别装进三只俄罗斯套娃。 召唤了辆易秒快递ai小推车，送走了。 对面忘川南岸分局，有马警飘和吕警飘负责接应。 圆头圆脑的小机器飘，喊着高亢的夹子音，欢快地尖叫： “e0525号小易，将于一秒钟内送达——” 话音将落，砰！ 一声巨响。 0.5秒之后，尚未熄灭的法阵中，火焰突然一下子窜得老高。 是偷袭！ 易青川反应极快，唰地一道夺目赤光，自掌心骤然而出，直达天际。 警觉的青年一双深邃而凝重的双眸，犹如发现地盘被侵袭的狼。 极光般幕天席地的法术出击下，啪地一声轻响。 击中了！ 未知的空间里，劫飘的不速之客，像是受了易青川一击，力量骤然消失。 紧接着，啪地一下，一枚黑色小轮子，凭空跌落于法阵中央。 易青川将那小轮子捡起来，看了看，凝神思索。 小轮子是塑料的，碎了一个角，像是行李箱上面的物件。 地府，忘川南岸分局。 巨大的白色游轮甲板上，严阵以待的警飘们，同样被一阵爆炸般的巨响，吓了一跳。 马警飘第一个反应过来： “不好，有人劫飘！” “一级戒备，锁定目标！” 警飘们虽然看起来悠闲散漫，一个个都是老油条，平时搞搞副业搞搞钱，打打酱油摆摆烂。 但真要有任务执行时，出警还是相当效率。 马警飘：“青川青川，你还好吗？我马泉营，呼叫青川，警号2602，易青川。” 警飘们有属于自己的冥阳两界联络系统。 易青川：“警号2602，易青川应答，一秒钟前，疑似高功法师劫飘。” 说话间，几枚金属碎片从天而降，宛若流星，带着一道道电火花，陨落而下，点亮了忘川上空流淌的星河。 “我勒个去！”马警飘吓了一跳： “碎了碎了！完蛋！碎了，碎了……” “什么碎了？！” 其他年轻的警飘们，分分凑上来查看。 是易秒快递的小机器飘残骸，那上面还带着易秒快递logo的图案。 “知道了。” 易青川冷静结束通话，刚才易秒快递离开后，那一声巨响，他就察觉不妙。 即便他果断出手，也只击中了对面偷袭者的行李箱。 影视城，夜雨滂沱。 易青川话音落下，一面圆形法阵自掌心而出。 义无反顾的青年踏了上去。 身影于那狂风骤雨的酒店套房阳台，凭空消失。 …… 地府，奈何桥安检口，司影一路狂飘。 小阿飘看见新闻后，就立即赶往奈何桥。 牌牌儿里的小朋友出事了，硬茬子也失联了。 不在地府，也不在阳间。 小阿飘急得团团转，于奈何桥上空盘旋着，转了好几个圈圈。 由于今晚营救的三个小阿飘，遭遇劫持，警方已经封锁了地府通往阳间的所有传送站。 但也并非全然无法出入。 需要每一个往返于冥阳两界的阿飘，接受严格的搜查，以及身份验证。 奈何桥安检口前，阿飘们行进速度格外缓慢，队伍比以往长了好几倍。 小阿飘急慌慌地排在队伍的末尾。 第76章 查无此飘 今晚的奈何桥安检, 异常严格。 还从其他各大州，调集了不少安检人员，以及官方警力, 协助搜查。 安检的队伍越排越长，已经有阿飘们开始不耐烦，前后推搡、拥挤。 超雄飘：“后面的, 你瞅啥？” 倔强飘：“就瞅了, 瞅你咋地？！” 毒舌飘：“真墨迹，奈何桥的安检真是绝绝子了。” 暴躁飘：“前面的，能不能走快点？小小的老子脾气爆！” …… 司影好不容易排到了奈何桥头, 身板瘦小的小阿飘, 已经被推搡得转了720°。 有焦躁的超雄小阿飘，开始闹事。 到处推飘！撞飘！撞得奈何桥上十来个小阿飘, 跟下饺子一样, 噼里啪啦摔进了忘川河。 司影也被撞飞出去了。 白衣少年身影，如同一枚坠落的纸飞机，轻飘飘地坠入忘川。 扑通一声落在水面, 咕噜噜沉了底。 奈何桥上一时乱作一团。 警方来了，抓住了寻衅滋事的超雄小阿飘，其他阿飘们也等得不满，大声控诉, 骂骂咧咧, 场面一时失控。 …… 另一处时空, 非地府，也非阳间。 易青川独自于，伸手不见五指的虚空中穿行。 这里没有光，也没有物质, 四周一片漆黑。或者说，也算不得黑，而是一种近乎于没有颜色的混沌。 这里是链接阴阳两界的时空罅隙。 通常来说，无论人还是阿飘，往返于冥阳两界时，都会在瞬息间完成传送，不会出现在这里。 但千百年来，也总有那么几个极其罕见的特例： 2000年前，发生过一起传送事故，一位阿飘在刚结束一局人间副本，从阳间返回地府时，由于地磁场的异常干扰，掉进了时空罅隙。之后，阎罗紧急救援局花了五百年时间，才找回来。 1500年前，彼岸州的一位警飘于执行任务中，受到伏击，被敌人打入时空罅隙。各大分局警方和阎罗紧急救援队，搜寻了1200年无果。最终经过各项电磁波检测，判定牺牲。 800年前，一位精通攻击术的战斗飘，也是与对手决战中负伤，跌入时空罅隙，阎罗紧急救援队一直在搜寻营救，至今无果。 而今，易青川护送的那三个小朋友，生不见魂，死不见飘，阳间送走了，地府没接着。 易青川独自于时空罅隙的混沌中，精准搜查。 没有距离、也没有时间与方位的空间里，传来类似于土拨鼠的尖叫。 不知过了多久，易青川循着那尖叫声，找到了自家易秒快递小机器飘的残骸。 小机器飘被打碎了，圆滚滚的脑袋和身体分了家，裂成了几大块铁皮，那上面还有被法术烧焦的痕迹。 漂亮的小推车也从中间断裂，碎成了渣渣。 车上三个用俄罗斯套娃掩护的小阿飘，不翼而飞。 易青川定定看了一会，俯下身，一道橘红色光芒自掌心而出，覆盖在小机器飘身上那碎成蜘蛛网的电子屏幕。 小机器飘发出虚弱的尖叫： “尊敬的易总，易秒快递……e2907号小易……为您……服务，小易于21时12分0秒执行任务……遭遇袭击……对不起……没能将您的……送达……” 小机器飘能量耗尽，电子屏上断断续续传回最后的画面： 一只明黄色法袍的袖子，出现于屏幕一角，看袖子上的花纹图案，是无相门独有的标识。 袖子里的手属于年轻人，像个男生，掌心一道黑色旋风式光束笼罩下，小机器飘应声而碎，跌入混沌的时空罅隙。 连同快递车上的三个俄罗斯套娃，也被那道旋风卷走了。 碎裂的屏幕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那年轻天师的袖子底下，依稀立着一个黑色的大旅行箱。 小天师郑景！ 易青川一眼就认出来了。 劫飘的是郑景。 易青川俯身，掌心轻轻覆盖住再也没有一丝能量的小机器飘，像是送别一位多年的老友。 而后，从外套口袋里，取出那枚被击碎的旅行箱小轮子。 郑景从他的快递车上劫了飘，但也受了他一击，多半是没受伤，拿旅行箱挡了一下，轮子碎了。 连续多日送飘，易青川今晚确实有些疲惫走神，以至于让小郑天师钻了空子。 …… 地府，忘川河。 司影和其他几个摔进水里的小阿飘们，沉进了河底。 阿飘们在忘川河里不会溺水，掉下去再飘上来就是了。 只是要重新排队。 今晚的奈何桥，挤爆了，阿飘们层层叠叠，别说是站着，连飘着的地方都没有！时不时地还有一两个小阿飘，往河里掉。 第106章 这是司影第一次掉进忘川河。 河底的流沙从绯红到浅蓝，浮光掠影，宛若星空流动般的绚烂。时不时地还有发光的水草与珊瑚，轻轻摇曳。 小阿飘在河底游啊游，没有方向，找不到路。 “司影哥哥，司影哥哥？……” “嗯？” 忽然间，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那声音仿佛来自更远的河底深处。 小阿飘睁大了眼睛，警惕地四下观望，寻找声音的来源。 “司影哥哥，你怎么到这来了？你还记得我吗？” 循着声音的来源，司影看到了一个采珊瑚的美少年。 美少年十七八岁模样，身形修长，留了个艺术家范儿的中长发，还挺时尚。穿着阎罗官方建材机构工服，正在进行珊瑚挖掘的水下作业。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司影再三搜寻记忆，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美阿飘。 美少年放下手里的工具，喜滋滋地迎上来了。 “我是鹏鹏，司影哥哥，我是鹏鹏啊，就是那个小牌牌儿里的鹏鹏！” “呀！鹏鹏？！”司影大喜过望。 他当然记得鹏鹏，是最开始被封印在姚夜牌牌儿里的小阿飘。 “鹏鹏，你，你你长大了？！” “嗯！”美少年版本的鹏鹏，重重地点头。 投胎失败的小阿飘，在阳间会保留小孩儿的模样。 只有回到地府，在阎罗官方创办的公益性童飘园，经过一段时间的正规疗愈后，才能够脱离小孩儿的状态。 确切的说，是回到原本的样子。 尽管这个过程长短不一，有的小阿飘几个月就可以，有的则需要千百年。 但放下了，就长大了。 “司影哥哥，我上个月就通过了童飘园的考试，出来了。现在为阎罗政府工艺品雕刻机构，做采摘珊瑚的工作；休息日我还会回到童飘园，去陪还没长大的小伙伴们，做手工。” “真好啊！” 司影抑制不住心中的欣慰，有种自家孩子出息了的满满自豪感！ “你怎么到这来了？易青川哥哥他还好吗？我听童飘园的老师说，近期从阳间分批送来了好几个小伙伴，是易青川哥哥送的吧？” “唉，他，他……”说起硬茬子，司影忧心忡忡。 话音未落，突然河底一道黑影闪过。 “哎呀……谁捞我？！” 司影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捞走了。 紧接着，一阵哗啦啦的水花声，小阿飘被捞出了河面。 站在面前的，是同样全身湿透了的易青川。 易青川从时空罅隙离开，没回阳间，而是直接到了地府。 掌握了劫飘人的线索，也没第一时间回南岸分局汇报，而是直接来找小阿飘。 今晚他的小阿飘找不着他，肯定着急了。 小阿飘委屈地站在奈何桥头，一双氤氲着水汽的大眼睛，湿漉漉的，连睫毛上都挂着水珠，脑袋顶上还不知道从哪，缠了一条水草。 “哪个飘把你推下来的？走，推他去。” 易青川将小阿飘头上的水草摘掉，又用法术，给暖暖地烘干了。而后一把扛起小阿飘，直接上了奈何桥。 连他的飘都敢欺负，没天理了！ 没天理不要紧，他易青川就是天理。 “唔……算了，算了。”司影小声嘀咕，他挺怕那个推他的超雄小阿飘。 “不行，不能算。” 易青川将小阿飘，放在奈何桥中央最高处。 经过刚才警方的疏散和控制，奈何桥上排队的阿飘们，已经恢复秩序。 刚才有几个寻衅滋事的阿飘，已经被一一制服，由当地片区的警飘押着，沿忘川河岸，列队站了一排。 司影一眼就认出来了，把手指头放得最低，悄悄指了指其中一个。 就是那个超雄小阿飘推了他，还推了另外十多个飘。 这个超雄小阿飘，实在是太好认了，因为染了一头翠绿翠绿的头发。 易青川上前，二话不说，一把揪住超雄小阿飘的肩膀，一个过肩摔，就给扔忘川河里去了。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这一手干净利落，连在场警飘，都没来得及反应。 排队群众一片叫好，纷纷夸赞干得漂亮！ 也有一些熟悉的警飘与工作人员，认出了易青川。 今晚特殊情况，奈何桥、望乡台、彼岸天池等几个通往阳间的安检口，都布了控。 方圆几个州、几十个分局的警力，都被调来了，其中有好几位易青川的熟人。 “青川？！嗨，青川，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投胎去了吗？” 有熟警飘兴奋地挥手，看看易青川，又看看忘川河里，还在咕噜噜吐泡泡的绿头发超雄小阿飘。 司影伸出一根手指头，悄悄捅了捅易青川后背，小声开口： “完了，你要被认出来了，警飘带头扰乱秩序，妨碍公务，还将民众推下河……” 易青川不屑地撇嘴，在小阿飘耳畔，同样说了句悄悄话： “没事儿，我不在役，我是人，查无此飘。” 司影：“……” 这bug属实是让易青川给卡明白了。 第77章 孟婆集团 小阿飘正在心中悄悄地欢喜, 谁想到下一秒，一阵中气十足、声若洪钟的吼声，来自奈何桥头： “易！青！川！” 一整个奈何桥上排队的飘, 纷纷回头。 眼见望川南岸分局，杨局长，身着制服正装, 负着双手, 现身于奈何桥，连胡子都吹起来老高。 今晚，他的下属易青川, 送回来的三个小朋友被劫了, 生死未卜。 结果，这小子一回地府, 非但没立即回局里汇报情况, 反倒在这儿跟群众打架！ 飘怎么能……不！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篓子？！ 奈何桥头，杨局长气呼呼地训自己下属： “易青川, 你小子现在是越大越不服管了是吧？那三个小孩儿让人劫了，我都没说你啥，你可倒好，回来不赶紧上局里报道, 还在这聚众斗殴, 打架生事？易青川, 你身为警飘……” “我是人，不是飘。” 混不吝的青年嘴角扯过一抹笑，好心提醒他的老上司。 主打一个认真听训，绝不悔改。 “！！呼……” 杨局长做了几个深呼吸, 要不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老爷子能气得再次把自己脑袋摘下来，当球踢飞。 下一刻，老局长的目光，落在司影身上。 刚才还是一副想要暴揍混小子的气势，看见小阿飘时，一下子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连声音都不由自主染上了几分夹子： “司影小同学，你好哇，我看了你的清明晚会演出，真是出息了哈哈，就我们分局那小吕，是你的粉丝呢，他把你那海报啊，挂得自己办公室满墙都是，哈哈哈哈……” 司影礼貌地鞠躬问好。 谁不喜欢这么一个漂亮乖巧，又礼貌得体的小阿飘？ 杨局长抬眸，重新扫向奈何桥时，双目之中再次不怒而威： “刚才是哪个飘，在桥上排队故意把其他飘推下河？” 阿飘群众们纷纷指向，那位已经从忘川河里爬上来、全身湿透了的绿头发超雄小阿飘。 “是他！” “没错，就是他！” “他推了我们十几个飘呢！” 有小警飘低声向杨局解释：“刚才您来之前，川哥已经教训过了。” “嗯？”杨局不满意的蹙眉，高声开口： “我没听说有在役警飘处理过——带走！拘留！” 老局长高喊时，还特意突出了“在役”两个字。 易青川属于外派投胎警飘，不在役，干的事儿不算数。 老局长训归训，但主打一个护短。 司影悄悄退到易青川身后的角落，偷瞄个性十足的老局长。从前他一直觉得，老局长的样貌气质，有那么几分眼熟，仿佛在哪见过。 而今，小阿飘终于心里有了七八分揣测。 但小阿飘不敢说。 一行飘返回忘川南岸分局，那万年不变、漂浮于忘川河上的白色游轮。 杨局办公室里，围聚了七八名警飘，召开紧急会议。 易青川将从小机器飘残骸中取下的，一个u盘模样玩意，插进了老局长桌面上，一台古旧的机器。 悬浮于半空中的虚拟屏幕，断断续续播放着，三个小朋友被劫走的最后画面。 “我回来之前，到时空罅隙查看过了，找到了这些。是郑景那小子，估计是回国了，用了最难的禁术，这事儿百分百在附近干的，回去我让又哥查下他航班酒店。” 易青川逻辑清晰，发表意见。 老杨盯着那段易秒快递最后的画面，反复观看了好几遍，眉头深锁。 其他警飘同事，也纷纷发言： 牛警飘：“郑景怎么处处给咱们下绊儿！他不是咱自己人吗？” 第107章 罗警飘：“三生石州黄泉分局选送的外派警飘，他怎么就投敌了？” 马警飘：“这事儿前两年，就跟黄泉分局沟通了，他们说也没辙，孟婆汤配比错误，把锅甩给了孟婆集团。” 杨局长沉思良久，抬头： “川儿，你这两年又跟郑警飘聊过没？他什么反应？” “聊过，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易青川答。 杨局想了想，问马警飘： “孟婆集团那边的最新消息怎么说？” 马警飘：“上个月他们的售后回访与质检部门，对郑警飘进行了全方位无干扰监测，监测显示一切正常。至于郑警飘只传承了修为，而忘记了任务的情况，说是由于‘个体差异化’产生的副作用，不在他们的责任范围。” 罗警飘：“要我说，孟婆那边就是推卸责任，这根本就是孟婆汤配错了，景哥他是警飘啊！带任务转世的，剧本里写的明明白白，任务目标就是干翻无相门！怎么就成了无相门弟子呢，这要是他将来副本回来，不得疯啊……” 杨局长凝眉片刻：“行了，先说要紧事，青川，郑景要是来了，也是住你们那一带酒店吧，全方位部署、地毯式搜寻，集中警力营救那三个小阿飘。” “嗯。”易青川应了。 “所有同事，这次行动务必配合青川，全力营救。”杨局下达最高指示。 …… 忘川南岸分局，白色游轮甲板上，司影刚用心地签完一张签名照，送给身旁的小吕警飘。 小吕警飘是忘川南岸分局的团宠，年纪轻轻就从飘飘警校毕业，最近成为了司影的粉丝。 这次的营救行动，难度大、风险高，杨局为了照顾新飘，没让小吕参加。 夜里，忘川河上风起，有些凉了，司影签完了名，把外套的帽子扣上，飘在那三层高的甲板上，左看看，右看看，看不见里面在开会的飘。 “小吕哥，你们警飘经常被外派下副本么？”小阿飘问。 “也不是啦，只有阳间出了危害我们飘身安全，他们又解决不了的事儿，我们才会出任务。通常千八百年也出不了一次，像我，从来就没出过任务。” 小吕十分乐意给小偶像解答。 司影想了想：“那，那要是这辈子都没能完成任务，怎么办？要再来一局吗？” “嘿嘿，如果对方神志清醒，身体状况也允许，那就续点命，接着干。” “还可以续命啊？”司影惊讶。 小吕特意压低了声音： “嗯……那也不能一直续，最多120岁左右吧，不能超过人类自然寿命。否则的话，冥阳合作事务所不允许，到时候一堆麻烦事。实在不行就召回，换别的同事再去，也不能让同一个警飘总下副本，那不符合地府公职人员劳动法。” 司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满的求知欲。 小阿飘长见识了，他可太佩服小吕警飘的博学了。 一来二去，两人成了好朋友。 小阿飘想让易青川好好地、肆意地体验人生，管他什么任务不任务的，来一趟人间，玩得尽兴。 …… 阳间，影视城酒店。 随着叮咚一声电梯抵达，网红级小天师郑景，穿一身无相门校服长袍，风尘仆仆从里面出来，左手拖着个黑色大旅行箱，右肩还背着个大大的学生书包。 妥妥一副出漫展的活力四射男大。 跟在身边的是姚夜，小助理姚夜顺其自然，接过对方手中的旅行箱，拖了一下，没拖动。 低头去看，那上面的轮子少了一个。 “箱子怎么坏了？”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就坏了。” “肯定是托运时候摔了，怎么不找他们？” “算了，小事。” “我给你换，明天我给你买个大箱子！” 从前姚夜对郑景，总有着一层麻瓜对修行人的距离感，尽管对方也没比他大几岁。 而今几次业务交流，混的熟了，尤其是发现这位小天师，还学雅思，还卷学历，挺接地气。 陪同去往郑景的房间时，姚夜叹息： “郑老师，你每年这个时候回来，都得全国到处跑，这回能不能在我们影视城，多住几天啊？” “好说，好说。”郑景叹息： “今年没几个地方跑了，我去伦敦出差那些天，二师兄、三师兄他们，把我国内的业务，瓜分了不少，应该是师父他老人家默许的，唉，这世道真难混，我都避世修行了，还得卷职场宫斗。”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嘛，哪都一样。” “实在不行，我大不了出去留学，换条赛道……对了，牌牌儿给我看看。” 姚夜赶紧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两个娃娃造型的小塑料牌牌儿。 是前些日子，他和段云柯一同去东南亚，在无相门黄老爷子那请的。 酒店套房，郑景仔细端详那两个小牌牌儿。 正着看，反着看，拉开窗帘对着月光看，布个阵型、施点法术看……看了半天，小天师一点点蹙起眉头： “这里面没有飘。” “啊？！”姚夜大出意料。 “这不是我师父的那两只。” “怎，怎么可能？被……调包了？” “……带回来后，从来没好使过？” “嗯，还不如鹏鹏，鹏鹏好歹前几年，还帮了我大忙。” “你和段老师回国路上，或者回家后，有没有人动过，或者，有没有谁去过你家？” “好像……没有啊？我跟云哥一路随身带着，回家就按照仪式，供了起来。” “你再想想。” 姚夜绞尽脑汁思索了好一会，忽然一惊： “刚回来那天，我在家门口开车，出了点小事故，撞了一个外卖员。我被送去医院了，观察了一晚没回家，那天晚上，云哥说是家里闹鬼，请易青川来了一趟！” “又是他！” 郑景大惊，将背包咚地一下放在桌子上。 这一下劲儿使大了，本就没拉严实的拉链，震开了半边，里面露出一枚油彩鲜艳的俄罗斯套娃小脑袋。 小郑天师慌忙地将背包拉链拉上了。 …… 地府，由于锁定了劫飘嫌疑人，冥阳两界传送点的警戒，当晚就解除了。 但为了安全起见，易青川近几天不让司影去阳间。 因为，郑景就住在他们影视城的酒店，姚夜给订的房，住的跟段云柯的剧组是同一家。 这些日子来，司影往返于自己的红亭子大别墅，以及万星飘飘学院上课。 小阿飘超喜欢自己的大别墅。 他有十几个宽敞漂亮的大房间，已经根据自己的喜好，布置好了两间。 一间复古巴洛克风情的主卧，家具是他和易青川一块儿，从地府一顶一的家具品牌商定制的；另一间是个多巴胺风格的小书房，家具是他自己慢慢一点一点搭配的。 近来，小阿飘闲着没事，就在自己漂亮的大别墅里跑酷。 有时候开着飘飘机，向易青川展示自己布置的房间。 尽管事实上，易青川更喜欢看视频里的小阿飘。 “我媳妇呢？” 屏幕里的青年，扫视整个房间。 小阿飘嗖地一下，钻进浅蓝色的多巴胺风格大书柜。 悄悄地将柜门打开一条缝，嘀嘀咕咕： “谁是你媳妇，这里没有你媳妇，哼……” 第78章 玩火了！ 地府恢复秩序, 万星飘飘学院的课程，也按部就班，唯一的一点儿变化是： 由于马警飘参与营救三个小朋友的任务, 他所教授的【战斗飘进攻术】课程，暂由外聘老师代理。 两天之后，司影在【战斗飘进攻术】课上, 见到了临时代课老师。 “小伙伴你们好, 我叫江曳，替马老师给大家代节课，希望我的课程, 能够给大家带来欢乐。” 穿一身帅气皮夹克, 与阔腿裤的高挑美少年，留着艺术家模样中长发, 站在讲台。 讲桌的托盘上, 还摆放着高脚杯、小鞭炮、头发丝、以及金属探测仪等，好几个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司影的目光定格在美少年自信的容颜。 鹏鹏？！ 学校聘请的代课老师江曳，是鹏鹏！ 鹏鹏是对方被做成牌牌儿时, 姚夜给取的名字，司影与对方相识时，就叫这个，叫惯了。 上次于忘川河底匆匆相见, 也没来得及问对方, 作为一个阿飘的真正名字。 而今, 长大了的鹏鹏不仅能做采摘珊瑚的工作，还能够站在讲台上教书，可太厉害了！ 课桌前的司影，内心充斥着满满的自豪。 对方也看见了司影, 相视一笑，也是一副即将证明自己的小得意表情。 “今天这堂课，教大家几个简单的五行小法术。” 在座小阿飘学生们，各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第108章 五行小法术可是真正具有杀伤力的玩意！【战斗飘进攻术】这门课，开课了大半年，作为一年级的小阿飘，其实能够学到的实操性功夫，十分有限。 更多的是一些基础理论。 马警飘是个踏实正经的老师，讲究一步一个脚印，按照课本，稳扎稳打。 不像如今的江曳，活泼跳脱，热情洋溢，反正是个代课的临时工，一上来就超纲。 于是今天，两个小时的【战斗飘进攻术】课程，司影和小同学们在江老师的悉心教导下，学会了好几个简单的五行小法术。 比如，金系法术的【断网转转圈】，可以让人们在地铁、高铁，或是一些特定的路段、时段，短暂的屏蔽手机信号。 还有，木系法术的【头发脱脱净】，可以加速人类脱发。施用在一些特定职业：互联网程序员、设计师、夜班工作者、熬夜党等人身上，效果更佳。 以及，土系法术的【沙尘迷迷眼】，还有水系法术的【管道冻冻冰】。 虽然仅是些恶作剧的小玩意，但小阿飘们学得不亦乐乎。 这是司影入学以来，最令飘振奋、激动飘心的一节课。 课间休息时，小同学们悄悄地八卦这位代课老师： 余刀：“听说，江老师以前参过军，是彼岸州特选的边防兵，过去的2000年里，参与过望乡台守卫战、时空罅隙封锁战，以及好几次大型阴兵借道行动，武力值不亚于一个专业警飘！” 姜朵朵：“冥星飘飘网上说，江老师最厉害的金系法术，可以直接干扰天气预报，扰乱雷达检测，连人类的隐形飞机都逃不过呢！” 厉小剑：“江老师的土系法术，甚至可以制造一场大地震！” 凌酒：“江老师的【管道冻冻冰】，冻得可不止是下水道，稍微用上三成功力，直接造成心血管堵塞，分分钟取人性命！” 云渺渺：“可是听说前几年，他投胎被抓了，还被做成了牌牌儿，嘘……不知道真假。” 凌酒：“再厉害的阿飘，一旦去体验副本，选择了爸爸妈妈，就有了软肋，迷了心智，再厉害的法术，也要大打折扣。” 姜朵朵：“哎，江老师要是能给我们多代几节课，就好了，马老师就从不教我们这些。” 司影一边练习手上的小法术，一边听同学们的聊天。 虽然他和鹏鹏相识已久，但其实，他一点也不了解对方的过去。 如今想来，鹏鹏之所以能被无相门黄老爷子相中，做成顶级的牌牌儿，卖给姚夜，一定是有着高深的修为实力。 鹏鹏这个小老师，小阿飘心服口服。 今天课堂上，江老师教的五个小法术，其中四个司影都学会了，唯独一个小法术【哑火呲呲花】，小阿飘怎么练也练不成。 这个法术，是用在逢年过节的小鞭炮上，让点燃的小鞭炮暂时哑火，等到敌人靠近时，再让它呲地一下烧起来。 属于火系法术的入门级。 司影从上一个人生副本出来，就落下了怕火的毛病。 两个小时的课程，过得快极了，课后，司影特意等同学们都放学了，留下来等鹏鹏。 “鹏鹏，不，江，江曳，你都当老师了，可太厉害了！” 如今，司影也尽可能地叫对方的本名，而不再叫鹏鹏。 毕竟作为鹏鹏的那几年里，是对方一段伤心又难熬的日子。 “诶，下次马老师可能就回来了，我只能带一两次课，还想体验当老师，就得考证了。” 江曳垂下头，一点也没了讲台上的眉飞色舞。 “我学不会这个，我怕这玩意。” 司影难过地推了推课桌上的小鞭炮。 “别着急，我慢慢教你……看，点一支小火苗，它暖暖的，一点也不危险。” 江曳温柔地给小阿飘开小灶。 课上，两个小阿飘短暂的做了两个小时师生；课下，又回归成了小伙伴。 “唉，可惜我当牌牌儿这几年，修为大打折扣，搞不成一场大爆炸或者大地震了，还要许多年才能恢复，司影哥哥，你不知道，我当牌牌儿那些年，都干了什么……” 虽然江曳的飘龄，比司影要久的多，但相识于微时，仍旧喜欢叫上对方一声哥哥。 司影也非常乐意当这个哥哥。 “姚夜都让你做了什么事？！” “他让我控制段云柯，对他表白，跟他秀恩爱，还跟他……嗯，做辣眼睛的事情……” “段云柯好控制吗？”司影好奇极了。 江曳认真地摇摇头： “不太容易，一开始得用飘飘上身术才行，但那不是长久之计……你知道的，我当时被做成了一个和合牌，那并不是我擅长的方向……和合术这玩意，得从两个人身上分别拿功德，这边拿一点，那边拿一点，逐渐平衡了，两个人才有可能在一块。” “段云柯身上有很多功德吧？要不然，怎么能拿到个当大明星的剧本？”司影问。 “可不是么，为了跟姚夜的功德匹配，得使劲儿地消耗。” “那，你都是怎么消耗的？” 司影格外感兴趣，觉得江曳即使那几年来，被做成了牌牌儿，也是个最了不起的牌牌儿。 江曳绘声绘色讲给小阿飘听： “嗯……先从外在开始，比如，让他的脸慢慢地馒化，紧接着目光浑浊、思维迟钝，气质也变油腻。然后再从内在，让他逐渐变得懦弱、胆小、不自律、失去事业心……” “怪不得这两年，他的面相大不如从前了。”司影恍然大悟。 午夜，课后的空旷教室里，两个小阿飘开心地蛐蛐大仇家。 直到下一堂课的时间快到了，江曳被喊去带另一个小班。 易青川于教室外的走廊，等小阿飘。 平时晚上一有空，易青川就会来万星飘飘学院，等小阿飘放学，再一起逛逛街、约约会，一同回家。 这几日，由于三个小朋友被郑景掳走的事，忙碌了好几天，一人一飘没见着面。 “聊得挺开心，一点也不想我？” 吊儿郎当坐在窗台上的青年，瞥了一眼江曳走远的背影，问小阿飘。 “天天见你，想个啥……”小阿飘撇撇嘴。 “嗯？”易青川捏了捏少年纤薄的下巴，不满意： “明明三天没见了。” “才三天而已，易青川，你可是一个活了上千年的飘。”小阿飘笑得眉眼弯弯。 “我看看。” 易青川的目光落在小阿飘掌心，少年的手掌单薄而白皙，像是吹弹可破的精美瓷器。 只是当下，那纹路清浅的手掌心儿，不知道蹭了什么东西，灰扑扑的，像是烟熏火燎了一般。 “老师教你们玩火了？”易青川蹙眉。 “是有意思的小玩意，我还没学会呢。” 司影满不在乎地扑了扑手上的灰尘，是小鞭炮里面的火药粉。 “你们代课老师可真不负责，明天我就让人把他换掉。” 易青川一边用纸巾给小阿飘擦手，一边放狠话。 “切，好像万星飘飘学院是你家开的，想换谁就换谁……”小阿飘才不信。 “副校长是我800年前，从地狱里捞回来的受害人。”易青川答。 “……！！那你别……”小阿飘信了，一个激灵将手抽回： “你知道江老师是谁吗？” “我知道。”易青川笑了。 “哼……是鹏鹏！不过，你救了那么多小阿飘，肯定不记得鹏鹏了。” “我记性就那么差？嗯？” 回家的路上，易青川手欠地捏了好几下小阿飘的脸颊。 “我不仅记得鹏鹏，我还记得刚才下了课，你跟他在教室里都聊了谁？”易青川故意逗小阿飘。 “嗯？我们聊了谁？”小阿飘前看看，后看看，顾左右而言他。 “好好想想。” “……”小阿飘使劲儿地摇头，他想不起来了！能想起来也不想！ 午夜过半，一人一飘一回到大别墅。 站在那座矗立于红亭子中央、恢宏漂亮的白色大理石墓碑前，小阿飘才故意笑着一字字开口： “我想起来了，我们聊了，段！云！柯！” 下一秒，小阿飘柔软粉润的唇，被对方修长的手指按了按。 “一提他你就不乐意，真小气。” 小阿飘不服，闪着一对漂亮的大眼睛嘀嘀咕咕： “反正我的飘飘上身术快练成了，总有一天……” “你要是敢对姓段的，用飘飘上身术，我就给他画张符。” “嗯？” 小阿飘被对方用额头抵着额头，眼见不像是开玩笑。 “画张符保佑他长命百岁，别来地府。” “易青川你就非得跟我对着干！” “不但长命百岁，还得跟姚夜白头到老、百年好合，最好俩人一块长生不老，一辈子锁死，免得下来靠近我的飘。” 第109章 硬茬子说得掷地有声。 “你可真会阴阳怪气……”小阿飘感叹： “那你可得找鹏鹏聊聊，这事儿他熟。你要是能让我大仇家跟二仇家，立刻官宣，原地结婚，完成鹏鹏当和合牌儿时，都没能完成的大事，你可就太能干了！” 小阿飘由衷地画饼，画得又大又圆。 话音刚落，小阿飘被吃饼的人一把抵在了墓碑前、那小凉亭的红漆柱子上。 略带强势的吻点点落下，易青川笑了： “那试试，我到底有多能干？” 第79章 模子飘 大着胆子挑衅硬茬子的小阿飘, 下一秒就被亲得喘不过气。 “唔……易青川你可真不讲理……” 夜阑人静，正值墓园里热闹时分。 亭子外面、石碑后面、林荫路上，好几个小邻居悄悄探出了头： “哇！有人类在和小阿飘谈恋爱, 有甜甜的爱心小零食吃！” “是红亭子的小邻居呀！他是个特别好的小阿飘，要是有别的飘或者人欺负他，我可不答应！” “他叫司影, 是小明星！清明晚会上唱过歌的, 在冥星飘飘网上粉丝特别多，我超喜欢他！” …… 小阿飘心情大好。 借着喘息的空隙，司影一本正经盯着眼前的青年： “易青川, 你听听, 我是小明星了，你以后, 不能再这么不管不顾地对我。” 易青川笑了, 齿尖微微用力，磨了磨小阿飘温润软糯的唇： “我还是小明星呢。” “嗯？！” 小阿飘为对方的不买账而抗议，下一秒, 还没等开口的淡粉色小唇，再一次被封了个严实。 小阿飘挣扎：“……不，你是大明星……你最大！唔……” 这一晚，易青川使劲儿吻了小阿飘, 吻得比以往都用力, 少年纤薄柔软的唇角, 都快要被亲破了。 …… 之后的两天里，易青川没再来地府找小阿飘。 也不知道是业务繁忙，还是听见小阿飘跟别人谈论段云柯，生气了。 马警飘仍旧没回万星飘飘学院授课, 两天之后的一节【战斗飘进攻术】课程，仍旧是江曳代课。 多半是那三个小娃娃，还没能救回来。 小阿飘有些担心硬茬子。 某个休息日的傍晚，小阿飘决定去阳间看看。 …… 易青川确实这两天业务繁忙，白天剧组拍戏，晚上与马警飘他们，在阳间碰头、盯梢、展开营救行动。 被劫走的那三个、封印在俄罗斯套娃里的小阿飘，确实在小天师郑景手上。 而郑景，如今就住在段云柯剧组的大酒店，是姚夜给安排的食宿，距离易青川的酒店不过十公里。 俄罗斯套娃被小天师随身携带，一步也不曾离身，以至于冥阳两界的警飘，无从下手。 不过，套娃里的小朋友，易青川用了独家封印秘术。 郑景一时半会解不开，没办法在警飘们的眼皮底下，把飘带走。 小天师与警飘们对峙了好几天。 郑景是个聪明的小天师，盘算着用手上这三个套娃里的飘，换回易青川从段云柯和姚夜家里，带走的那两个牌牌儿。 虽说仨换俩，有点亏，但那两个牌牌儿是成品，耗时耗力。与这三个还没能落地成牌儿的飘，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易青川格外沉得住气，白天拍戏、晚上拍戏、日场戏，外加通宵大夜戏…… 看上去，就是一妥妥无缝进组、努力工作的小演员，跟玄学圈沾不上半点关系。 至于其他警飘们，也相当沉得住气。阿飘盯凡人，连盯梢都盯得坦荡光明。 警飘们一天到晚，就在郑景的酒店房间里，同住一室，坐着、躺着、飘着……吃香喝辣、闲聊八卦，换班的时段，再凑个四飘局，来两圈麻将。 妥妥的把小天师当空气。 郑景气坏了。 不过，郑景师承无相门，又是玄学圈顶流大网红，起码的体面尚能维持。 反倒是姚夜，快要崩溃了。 自从得知几个月前，从无相门请回的两个新牌牌儿，被易青川调了包。再结合这段日子以来，段云柯越发冷淡、不受掌控的态度—— 姚夜心急如焚。 终于，在郑景抵达影视城的第五天傍晚，由姚夜牵头，叫上段云柯，邀了影视城一带，在玄学圈里赫赫有名的四五个大天师、大灵媒。 以及在这附近剧组拍戏、跟玄学圈密切合作的好几个小明星。 于他们酒店顶层、那最豪华的vip包厢里，组了个私人局。 娱乐圈加玄学圈的，跨界酒局。 酒局是以郑景名义组的，无相门关门弟子难得回国，宴请新老客户与圈内同行。 给易青川也发了邀请。 易青川应了。 正赶上他这一晚，没有夜戏，傍晚时分早早收了工，带上经纪人申又，俩人一块驱车，到十公里外的大酒楼赴约。 豪华的包厢大圆桌旁，坐满了十二个人。 当然，不包括以马警飘为首，光明正大飘在这包厢里的，四五名警飘。 …… 与此同时，司影从奈何桥过了安检，飘飘悠悠来到易青川的酒店。 易青川昨晚给小阿飘上香报备了，今晚没有拍摄，收工早。 然而，一番主演标配、干净整洁的大套房里，空空荡荡，司影飘了一圈又一圈，没看见人。 “谁知道大晚上的去哪鬼混了……” 小阿飘嘀嘀咕咕地念叨，在易青川的宽敞大套房里跑酷。 即便是酒店的总统套，也没有他自己的红亭子别墅大，司影飘了一会儿，就无聊了。 一扭头，瞥见了易青川放在床头柜上，那a4打印纸装订的厚厚剧本。 剧本的某一页，还夹着一张大黄符。 是新研制的那种，超级显形符！ “哪有拿符纸做书签的，还挺有创意……” 小阿飘小声地自言自语，将符纸拿出来左看看，右看看。 呀！忘了之前夹在哪一页。 放不回去了！ 小阿飘悄悄地将符纸折叠起来，装进自己的外套口袋。 假装无事发生。 易青川一时半会没回来，估计是去跟马警飘他们，一块盯梢郑景了。 近几日来，地府各大州的警飘局，都发布了通缉令，全力追捕阳间小天师郑景，闹得冥阳两界沸沸扬扬。 司影知道郑景的酒店，于是飘飘忽忽地动身了。 大酒楼包厢里，宾朋满座，觥筹交错。 多年来，娱乐圈里无数大小明星，都渴望向无相门求得一枚厉害的牌牌儿，助力自己演艺事业攀上巅峰，一夜爆红。 将无相门的门槛都踏破了。 玄学圈虽然小众，实则一点也不低调，争名逐利，跟娱乐圈没区别。 今天的酒局，就有好几位显摆的大灵媒，带来了自己包养的男男女女小阿飘。 宴席一开，坐大腿的坐大腿，蹭香火的蹭香火，一时间，奢华宽敞的大包厢里十来个人、十来个飘。 时至深夜，各人各飘酒足饭饱，小天师郑景进入正题： 将三个漂亮的俄罗斯套娃，一个一个从自己的大背包里拿出来了。 易青川如把玩打火机般，轻扣着脖子上当挂坠戴的小罗盘，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深不可测。 他的三个俄罗斯套娃，以及套娃里的小朋友，就在眼前。 包厢四角，警飘们严阵以待。 郑景解不开易青川套娃上的封印。警飘们也不想伤及凡人，避免当着这许多大师的面施法。 更不能在这些凡人大明星的眼皮底下，把俄罗斯套娃直接带走。 让三次元里的物件凭空消失，这违反《三次元众生保护法》，一旦冥阳公关事务管理局介入，非常麻烦。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咚—— 郑景将重新叠起的套娃，轻轻地摆在大圆桌转盘的正中央。 而后递了烟，嬉皮笑脸去观察易青川的目光。 “听说川哥丢了东西，找了好几天了。” 没接对方递过来的烟，易青川淡淡开口： “可不是么，听说老弟捡了，这不，我立马就过来了，连晚上的重场戏，都跟导演请假改期了。” 说话间，易青川将三个叠在一起的套娃，捞在手里，还轻晃了晃，叮了桄榔。 嗯，三个小朋友都在里面。 仍旧是按照他的封印方式：最小的套娃里面封一个，中等的套娃里面封了俩，最大的那个套娃空着。 顿时有同桌的小演员们双眼放光，不熟悉易青川的，不知道对方一个大明星，在玄学圈居然还有这么响当当的地位。 也有人纷纷好奇，这几个漂亮的俄罗斯套娃，怎么可能是易青川的？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风格，该不会是这个大明星，私下里处对象了吧？ 第110章 下一刻，郑景嘿嘿笑着，拍了拍对方手里的俄罗斯套娃： “川哥……据我所知，咱这影视城里，可有好几家大型批发市场，卖进口俄罗斯产品，哥你怎么证明，这几个套娃是你的啊？该不会里面又藏了什么贵重物件，想要碰瓷我吧。” 从前差点被对方用俄罗斯套娃，藏了腕表，碰瓷过一次。 小天师吃一堑长一智。 “那不是误会了么。”易青川笑了： “老弟你两袖清风，跟着黄老先生这么些年，身边连个像他们那样的情人飘，都没捞到，怎么可能贪图别的东西……” 说话时，还特意瞥了一眼圆桌旁，几个大灵媒带来的陪酒模子飘。 小天师脸上，挂着专业网红的官方微笑，神情复杂极了。 他郑景虽然干的是偏门买卖，但他的人设也是个清爽男大，主要收入来源于直播带货，还得跟师门分账。 一点儿也不屑于像那些不入流的大师、灵媒们一样，包养阿飘当情人。 郑景是个正经小天师。 “川哥，我见到这三个套娃的时候，里面可真有两件东西！” 郑景一句话，引得一桌人竖起耳朵。 连易青川都放下了酒杯，想要听听小天师套娃里，卖的是什么飘。 “是两个牌牌儿，出自我们无相门的手艺，哥，你可还记得里面的两个牌牌儿长什么样？如果你真有那两个牌牌儿，这三个套娃就是你的！” 小天师的言外之意，要易青川从段云柯家里，带走的那两个牌牌儿来换。 在场宾客，尤其是娱乐圈来的小花小生们，不明就里，也不敢当面议论，私底下用手机打字，悄悄地沟通： “郑老师什么意思啊？说易青川有无相门的牌牌儿？” “没听说易青川养小鬼啊？……” “易老师今晚，好像不是以客户身份来的，是以玄学大师身份来的。” “他还会玄学？……” 郑景要牌牌儿，虽然那牌牌儿已经卖给段云柯和姚夜了，但售后归他负责，处理不好的话，师父要扣他kpi。 但这牌牌儿，恐怕是要不着了： 一是易青川从不受人威胁； 二是那两个牌牌儿，确实也不在易青川手上了，他早解封送回地府了。 片刻之后，易青川戳开手机相册： “你说的这玩意，我还真见过。” 相册被翻到某一张，照片上一只摊开的手掌心，两只孩童模样的塑料牌牌儿，并排躺着，模样花花绿绿。 易青川将手机放在大圆桌转盘上，转了一圈，给郑景，以及大家看。 没错，是郑景找的那两枚！ 无相门黄老爷子，亲自卖给段云柯和姚夜的那两只！ 至于图，是当日段云柯和姚夜，从东南亚无相门出来，路上就被唐宋和程子尧拍到的。 照片里摊开的掌心，是段云柯的手。 手上还带着某家国际顶奢品牌，代言的戒指，是订制款。 手机随圆桌转盘，转到段云柯面前时，大明星毛骨悚然。 段云柯当时知道被拍了，还让保镖按头两个狗仔，删素材来着。可谁想到，当日唐宋一拍完，秒发给了易青川。 段云柯是今晚包厢里，最大的咖，如今被牵扯了出来。 在场宾客，谁也不敢说话。 估计要不了多久，类似【段云柯养小鬼】、【段云柯是无相门客户】的话题，就要被挂上微博热搜。 一时间，包厢里再次寂静无声。 小助理姚夜，立即替他云哥解围，提出大家既然吃饱喝足，不如来几局桌游狼人杀，互相熟悉一下。 众人都同意了。 今晚十二个人，用手机app做系统旁白，刚好可以匹配狼人杀最基础的板子。 易青川将套娃放回圆桌正中央。 而后，随着手机系统里“天黑请闭眼”的口令，第一个闭上眼睛。 给了屋子里其他警飘，一个不易察觉的手势。 是行动的意思。 包厢角落，马警飘为首的四五名警飘，召开紧急会议： 悄无声息地将套娃拿走，是最快的办法，但必须得保证所有人看不见，有些冒险。 除此之外，当场解封也可，但至少需要一两个小时，不知道易青川他们玩狼人杀的时间，够不够。 而至于这包厢里的模子飘们，自打一进来，看见了警飘，早就一个个不敢说话。 狼人杀进行得顺利。 第一局，易青川拿的是猎人牌，下桌时，把狼人姚夜带走了。 第二局，易青川拿了张狼人牌，在第三晚把平民郑景，给刀了。 …… 没有人知道，大酒店里灯火通明的走廊，一个小阿飘，飘飘忽忽地朝这边赶来。 司影一进大厅，就听路人飘说，有警飘在这里执法。 别说是那间最大的vip包厢不让进，就连整个顶层，都限制阿飘们出入。 一楼大堂里，有看热闹的阿飘们，兴奋交流： “好久没看见这么大规模的出警了！一整层楼都封锁了，只有人类能上，阿飘不让上。” “听说在抓大通缉犯，是个人类的年轻小天师。” “我怎么听说是场营救行动？有三个阿飘同胞，被人类小天师抓了。” 司影悄悄地挤进阿飘群： “你好，请问，上面的是不是忘川南岸的警飘们？” 阿飘群众叹息着摇头：“诶，不知道是哪个分局支队的警飘，反正把上面那间最大的包厢给围了。” “听说包厢里好几个大明星、大天师、大灵媒，还点了好几个模子飘。” “模子飘？！”司影精准捕捉到重点： “可真浪！……” 小阿飘不满意地叽叽咕咕，于酒店大堂四处查看，寻找上楼的办法。 飘来飘去。 第80章 狼人杀 酒店顶层vip包厢, 大明星与大天师们的狼人杀，玩到了第三局。 易青川总算是抽到张平民牌，打算咸鱼躺平一局, 给警飘队友们争取时间。 包厢四角的警飘们，正对准圆桌中央的俄罗斯套娃，准备施法。 易青川封印三个小朋友时, 为确保安全, 下了复杂的法术，解封需要时间。 眼见两三局狼人杀，不太够。 …… 与此同时, 司影在酒店一楼, 工作人员的临时休息间，找到了套工作服, 是这家酒店服务生的统一套装。 黑西裤, 白衬衫，小马甲，外加搭配一顶时下小男生当中, 流行的小黑帽。 还挺时尚帅气。 司影将一整套衣服换上了，而后取出从易青川的剧本里，当书签的那枚超级显形符。 啪的一下—— 小阿飘将符给自己贴上了。 黄色的超级显形符，端端正正贴在少年的脑门。没一会儿, 小阿飘的身影就在人间显形。 他暂时可以当人了！ 司影对着员工休息室, 那面巴掌大的小穿衣镜, 还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自己的仪容。 嗯，衣着得体，模样端正，显形完美, 没有哪里出bug。 小阿飘很满意。 几分钟后，穿服务生制服的少年，手上端了个酒店标配小托盘，光明正大走出员工休息室，由长长的走廊，去往电梯间。 他要去看看，易青川和那些大天师、大灵媒，究竟点了些什么样的模子飘！ 小阿飘要查岗！ 查硬茬子的岗。 得益于超级显形符的功效，司影成功躲开了警飘们在大酒店顶层，设下的关卡禁制。 现代化量子科技手段，没能检测出他是飘！ 当做普通人，放行了。 ……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狼人请互相确认身份……】 十二人的大包厢里，手机app中，传来好听而带有温度的，系统旁白声。 这一局，郑景是狼人之一。 小郑天师睁开眼时，那漂亮的俄罗斯套娃，端端正正摆在大圆桌正中央，安然无恙。 连一丝风声都没有。 小天师放下了心，与另外三名狼队友，确定了这一轮游戏的攻击目标，而后闭上了眼。 房门外，穿服务生制服的漂亮少年，双手端着托盘，距离包厢近了，更近了！ 【狼人请闭眼。】 【女巫请睁眼。】 段云柯睁开了双眼。 与此同时，大包厢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双手端着托盘的漂亮服务生，带着官方礼貌的微笑，轻轻巧巧走地进房间。 那托盘上还摆放着，酒店赠送的餐后水果。 顷刻间，段云柯的目光停留在对方脸上，紧接着，瞳孔一点点地放大，惊骇万状。 一瞬间像是见了鬼！ 司影轻飘飘地扫视了一眼，在座的各位大天师和大灵媒。 一、二、三、四、五…… 第111章 有五个玄学大佬的座位扶手上，或是大腿上，都坐着模子飘。 不包括易青川。 易青川的周围干干净净，没有不三不四的小阿飘靠近。 嗯，司影很满意。 扮成服务生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而后走向桌前。 段云柯听见了自己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跳，几秒钟后，连心跳都仿佛停止了，喉咙里发出因极度惊惧，而急促的喘息。 他是当下这包厢里，唯一睁着眼睛的人。 他是女巫！ 司影光明正大地，将托盘上的水果放下，顺便将桌面的俄罗斯套娃拿起来，放在托盘上。 经过易青川的座位旁时，小阿飘连看也没看一眼，却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见的极小声音，嘀咕了句： “你们玄学圈玩得可真花。” 而后，小阿飘大大方方走出了包厢。 电光石火间，郑景似有所感。 小天师本着遵循游戏规则的念头，没有睁眼，但掌心陡然向上，就要施法。 被同样闭着眼的易青川，掌上一道赤色光芒，按了回去。 当晚，司影将三个俄罗斯套娃，从一屋子大天师、大灵媒的眼皮底下，堂堂正正拿了出去。 找了个空旷安全的地方，交给了围剿营救的警飘们。 而后，小阿飘轻轻松松摘下了脑门上的超级显形符。 小阿飘成功隐遁。 再怎么也查无此人！ 一小时后，午夜，酒店一层，走廊尽头一间无人问津的小客房里，俄罗斯套娃中的三个小阿飘，被警方成功解封，送回了地府。 但司影受伤了。 那俄罗斯套娃，在郑景手上呆了几天，虽然小郑天师解不开易青川的封印，但在那上面，下了新的咒。 对人无害，但专门防飘的咒。 防的就是警飘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俄罗斯套娃，连同里面的三个小阿飘一块顺走。 今晚，司影虽然成功显形成人，越过了执法警飘设置的关卡禁制，但毕竟本质上，还是个阿飘。 从包厢里拿走套娃的时候，小阿飘的右手掌心，被那上面的咒法灼伤了。 不过，小阿飘仍旧勇敢地将套娃，交到了警飘们手里。 是忘川州见义勇为好市民！ 小阿飘很自豪。 但当晚，易青川发飙了。 午夜，返回自己的酒店，长长走廊的另一端，没开灯的昏暗套房里，易青川痛骂队友： “谁他妈做的禁制？合着就一摆设是吧？” “一屋子的警飘束手无策，让一平民给你们冲锋陷阵，真行啊！” 警飘们不敢说话。 易青川虽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至少几百年，没因为工作上的事儿，跟同事发过火。 干警飘这一行，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咸鱼的咸鱼，摆烂的摆烂，搞钱的搞钱，为工作上的事发脾气，没必要。 但今天，他一屋子的猪队友，让他的小阿飘受伤了。 这不能忍！绝不能忍！ 有新入职才两百年的小警飘，小声地陪笑： “川哥，你那符也太灵了，贴上根本分不出是人是飘啊……” 队长马警飘，也乐呵呵地打着圆场： “可不是嘛，我两百年前，就跟杨局打过报告，说咱这公安防护系统，该升级了，陈旧的系统搞不定现在市场的新技术……谁想到，阎罗量子科技总部那边，效率这么低，这都200年了，新系统还没走出内测阶段……” 易青川还真就一点也不给马队面子： “老马，你可是老师，3000年警飘出身，在学校里教攻击术的，干不过几个人类小天师？出警让学生打头阵，你信不信明天我就把这事儿，贴学校宣传栏去？” “哎哎，别别别别……” 别看马警飘是有着公务飘，以及教师，两份铁饭碗的人，可也真怕被砸一份。 易青川的大套房里，小阿飘急得团团转。 飘上飘下，飘左飘右，最后呼啦啦地冲上天花板，挂上吊灯，将齐刘海的毛绒绒小脑袋，倒吊下来，胡乱朝易青川摇手： “好啦好啦，别生气啦，你生气的样子，一点都不帅……” “过来，我看看。” 易青川不客气地一把揪过小阿飘的手腕，看少年白皙纤薄的右手掌心，被灼伤的好几道痕迹。 “哎呀，你弄疼我了。”小阿飘嘀嘀咕咕不乐意。 易青川也不接茬，而是一把将小阿飘从吊灯上拽下来，扛在肩头，转身大步进了卧室。 从房间里拿出特质的药膏，给小阿飘处理伤口。 易青川气儿不顺，虽然怼了队友、骂了同事，但归根结底，小阿飘受伤，也是由于他的疏忽。 易青川有些自责。 一言不发的青年看起来严肃极了，黑曜石般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一点也没有平时痞了吧唧的混不吝神色。 小阿飘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试探着轻戳了戳对方雕刻般，冷峻立体的脸颊，笑了： “其实你生气也挺帅的，但我还是想让你多笑笑。” 易青川算不得温柔地将小阿飘，抱坐在自己腿上，继续处理伤口。 司影的整个右手掌心，都被郑景的咒法灼伤了，不过上了药，也不算疼。 越是午夜里，越显漂亮勾人的少年，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勾着青年的脖子，嗅着对方衣料间，淡淡的薄荷清香。 片刻之后，小阿飘开口： “易青川，你教我法术吧，学校课本之外的那种，我想学厉害的法术，再遇到郑景那样的天师，我就不会受伤了……嗯，我想学火系的。” 小阿飘最怕火系法术，偏巧这次被灼伤的，就是火系的。 司影想突破一下自己的障碍。 半晌之后，易青川拢了拢怀中少年的身子： “行。” 午夜过半，十公里外，酒店顶层，同样规格的大套房里，段云柯、姚夜、郑景，三人齐聚。 段云柯双手揪着自己的衣领，快要崩溃了。 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扼住了喉咙。 “你们看见了吗？啊？看见了吗？小夜，郑老师，你们看见了吗？我刚刚看见他了，看见他了！” “是他，是他来把娃娃拿走的！我知道你们都闭着眼，可我看见了，只有我看见了！” “他不是活人，他穿着服务生的衣服，但不是活人！……” 姚夜神色间也有些失措，用询问的目光看了好几眼郑景，而后又转向段云柯： “云哥，你，你是不是看错了，他……他怎么可能在我们眼皮底下，把娃娃拿走？这屋子里，好几位天师、还有灵媒……没准儿，是哪个服务生拿的……容貌有些相似的人也不是没有……” “不！我没看错！我不可能看错，是他，一定是他，他化成灰我都认识……”段云柯几乎疯了。 唯独丢了套娃的小天师郑景，是真正见过大场面的，神色也算镇定，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大明星，扭头向姚夜： “找工作人员，调监控。” 第81章 盲盒式贴符 酒店, 灯火通明。 段云柯在发疯。 顶层走廊里，贴着墙，站了一溜穿制服的服务生。 都是清一色水灵灵的小男生。 大明星段云柯, 在小助理姚夜陪同下，目光从一个个小男生脸上扫过。 有几个还被单拎出来，仔细端详凝视。 小男生们有的不敢多话, 有的跃跃欲试, 有的暗自窃喜……还以为顶流大明星这是看上了他们，要选个小情人。 大明星同样不敢说话，一说话高冷人设要塌, 没有当场崩溃大喊大叫, 段云柯已然用尽了毕生的涵养。 就在半个小时前，他的团队联系酒店负责人, 调取了监控。 这家酒店, 是影视城当地一家五星级老品牌，一年四季住的都是预算充足的大团队、一线明星。 设施完善、服务周到，分分钟就拿来了各个楼层的走廊监控。 监控回溯到几个小时前： 21：32, 顶层，走廊，穿服务生制服、长相酷似练习生庄舟的少年，端着水果托盘, 不疾不徐地走向最大的包厢。 21：30, 顶层, 电梯间，对方从电梯里出来，电梯是从一楼直接上来的。 21：23，一层, 走廊尽头，对方从工作人员休息室里走出，到后厨取了水果托盘。 …… 监控继续往前倒，却再也没有其他信息了。 这个少年仿佛是从工作人员休息室，凭空出现的一般，怎么也追溯不到对方，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监控视频不算清晰，隐约只看得出对方的模样气质，的确像是那个曾经火灾身亡的小练习生。 但一如姚夜所言，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本就很多。 更何况，那个叫庄舟的小练习生，都死了好几年了，估计坟头草都已经长得老高。 第112章 凌晨寂静的走廊，气氛诡异而凝重。 大堂经理是个年纪稍长的男人，在这家酒店工作有十几年，这些年来安分守己，谨小慎微，这些客人在他手上，从没出过任何岔子。 谁想到一出岔子，就是得罪了vip总统套房里的客人：影视城最大古装剧组里的，顶流大明星！ 经理苦哈哈地陪笑： “段先生、姚先生，监控里那服务生，他确实不是我们的员工，是我们管理不严，疏忽了。” “我们已经报警，警方马上就到，马上，到时一定给各位一个说法。” “大家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我们赔偿，赔偿！” …… 酒店官方态度挺好，段云柯团队一行人，却不买账。 尤其那穿着板正白衬衫、商务范儿十足，宛若刚毕业男大入职保险公司气质的——小天师郑景，一整个晚上没说话，若有所思。 他确实丢了东西，但丢的东西不来自这个次元，没办法用价格衡量。 没能破案，段云柯不甘心，随机揪住一个小服务生，厉声质问： “你们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他不是你们的同事？” “说实话，有没有见过他？他是谁？！” 有不明所以的服务生，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 “这……监控上的人，好像，有点像个以前的小明星……” 段云柯最后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双手卡住说话的小服务生脖子： “你是不是认识他？你见过他？在哪见过？你说，他是谁？！” 一众服务生吓坏了，姚夜和郑景连忙上前去拉，不多时，警方赶到。 …… 司影连夜返回了地府，这几天，易青川都不让他来阳间了。 一则是小阿飘带着超级显形符，现身在了众目睽睽之下，还出现在了监控里。 身份暴露了！ 再则，郑景这些天，一直于影视城逗留，据说会呆到中元节，给他师父黄老爷子，物色能做牌牌儿的小阿飘。 尽管司影不属于能做牌牌儿的类型，但谁知道小天师郑景，又接没接什么变态大老板的私单呢？ 这几日，司影安心在万星飘飘学院上课，有时赶上易青川收了工，到地府里校门口，接他放学。 期间小阿飘还参加了个小型音乐晚会，走了个红毯。 直到五天之后，学校放假，司影才忽忽悠悠从奈何桥过安检，再次来到阳间。 易青川答应了教小阿飘，学习火系的法术。 司影格外期待跟易青川学法术，毕竟硬茬子的法术深不可测，教的肯定是学校课本里没有、在马警飘那儿，学不到的东西。 谁想到，易青川带小阿飘来看打铁花！ 影视城作为近年来，著名网红打卡小城，单是在旅游业这方面，就为全省贡献了不少gdp。 这里，几乎每天都有各类民俗文化演出，近年来，打铁花开始流行。 隔三差五地表演，围观游客人山人海。 往日里，易青川不带小阿飘来这样的地方。 一是人多，再者，小阿飘怕火。 而今，小阿飘想要突破自己的障碍！ 但是，小阿飘没想到，是这么个突破法。 直接来看打铁花？！ 这也有点太刺激了，易青川这人，干啥事儿不讲究个循序渐进吗？ 呼啦啦！—— “天哪！” 漫天的铁花于夜空中飞舞，小阿飘吓得当场石化。 观众们纷纷拍掌叫好，欢呼四起。 哗啦哗啦！—— 又是一片炫彩夺目的铁花！ “！！！” 小阿飘吓得转头就跑，胆战心惊，惊恐万状，抱头鼠窜！ 连头发丝儿都要炸起来了。 下一秒，被易青川一把捞进怀里，跑不动了。 噼里啪啦！—— 小阿飘将毛绒绒的小脑袋，一头扎进易青川怀里。 过了一会儿，无事发生。 小阿飘警惕地悄悄抬起头，四下张望。 周围是人声鼎沸的欢呼喝彩，上空是璀璨耀眼的漂亮铁花。 别说，还真好看！ 一开始，司影的确有些怕，但过了那么一阵儿，就发现打铁花这玩意，其实一点也不可怕。 那么点儿火星子，完全沾不着身，人家普通人都不怕，他一个小阿飘，吓得跟兔子似的。 是件多没面子的事儿！ 小阿飘于易青川怀里，扭过头，鼓起勇气，大着胆子，探头探脑。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仿佛掉在了那绚烂的铁花上。 没一会儿工夫，还学会了鼓掌喝彩。 “好玩么？” 易青川问怀里的少年，末了还给了句合理解释： “火系法术入门级。” 说到这，司影就不服气了： “这叫什么入门级？这叫观赏级！” 小阿飘字正腔圆地纠正。 末了又想了想，易青川说得其实也没错，学法术这玩意，得过自己心里那道坎。 飘，无法掌控自己害怕的东西，人也一样。 小阿飘嘀嘀咕咕地叹息： “我以为，你像鹏鹏那样，教我炸个小鞭炮，就够我学好些日子了，谁想到你整个这么大的……唉，多亏你不像马警飘那样，在学校里当老师……要不然这一上来就超纲，校长见着你都得绕道……” 越是夜晚花火之下，越显漂亮勾人的少年，于这漫天星火间，凝神观望了一会儿。 而后点点头，还自言自语般，给了一个相当笃定的评价： “嗯，跟你相比，我忽然觉得马老师还是挺稳重的。” “我不稳重？嗯？” 易青川对这评价，有点儿意见，捏了捏小阿飘白皙纤薄的下巴。 换来眼前的少年一个更加笃定的点头： “嗯！” 一晚上的工夫，司影就不怕打铁花了，虽然依旧念念叨叨，说易青川这教学跨度太大。 但不耽误小阿飘大着胆子，飞到半空中，在星河般漫天灿烂的铁花里飞舞。 很安全。 在易青川的教导下，小阿飘开始认真地学习，用法术操纵着一两个小小的铁花，宛若流萤。 小阿飘玩得欢乐。 嗡—— 易青川外套里的手机传来震动，只一声，是新信息提示。 信息是申又发来的。 申大经纪给自家艺人转了一条微博，话题是热搜榜上的内容，就在一个小时前，热度刚刚窜上来。 话题是【某顶流疑似酒店骚扰服务生】。 易青川随手点进去了，内容挺劲爆，但标题很隐晦，手法和语气，像狗仔，谈价阶段。 虽然没发图和石锤，但话题线索清一色，指向段云柯。 还有自称路人的小道消息，绘声绘色描述了：就在几天前的午夜，段云柯紧急会见酒店二十余位服务生。 一众媒体网友热议紧随其后： 有人说段云柯深夜点服务生，疑似公然选妃； 也有人说段云柯对酒店服务生，进行了强制骚扰。 当然，还有段云柯的粉丝澄清，表示自家哥哥是由于物品失窃，才找工作人员调了监控。 不过，很快被其他网友推翻了： 顶级酒店怎么可能有人，偷得着大明星的东西？！ 易青川刷刷几下，翻了几眼页面，司影好奇地凑到手机屏幕前。 小阿飘顶着一头飘舞得乱飞的发梢，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什么阴间新闻？” “阳间新闻。” 易青川笑了，新闻确实是阳间的，没错。 易青川往下翻了一会，随着热度的飙升，舆论开始趋于奇怪的走向： 有人说段云柯在剧组拍戏这些天，跟酒店一个男服务生处对象了，结果闹了矛盾，服务生跑了，大明星深夜发疯找人。 也有半知情人爆料，说段云柯当夜的状态格外崩溃，神情极度骇人，满世界寻找的那位服务生，不像是处了没俩月的小男友。 倒像是感情基础深厚的旧情人。 于是，不多时，热搜里衍生出了好几个话题： 【段云柯男友疑似酒店服务生】 【段云柯力破与助理多年绯闻】 【段云柯白月光小男友】 …… 越来越多的八卦指向，段云柯有着那么一位，能够为之发狂的白月光。 这舆论，不对劲！ 易青川神色凝重，立体而俊朗的眉宇微蹙，盯紧了手机屏幕上“白月光”仨字。 而后切回微信，给他经纪人申又，发了条信息： “段云柯白月光的热搜撤了。” 没两分钟，申又回了条语音： “嘿，那又不是你的热搜，撤啥撤，挂着看热闹多好。” 司影深深地赞同他们又哥。 小阿飘用手指头戳着手机屏幕，使劲儿地点头： 第113章 “就是，浪费钱！跟你有啥关系……” 易青川不听劝，回给自家经纪人就一个字： “撤。” 而后，收起手机，扭头看向小阿飘时，立体而深邃俊朗的五官，显得不甘极了： “怎么就白月光了？嗯？” 戳了戳眼前少年清瘦白皙的脸颊，易青川双眉紧锁。 “黑月光，黑月光……”司影心虚地飘走。 漫天飞舞的铁花下，易青川于人群里追上小阿飘。 还唰的一下，给那毛绒绒、手感极好的后脑勺发梢处，贴了张小黄符。 显形了，这回跑不掉了。 小阿飘字正腔圆地大声表达不满： “易青川，你不能拿符贴我，我在监控里暴露身份了，我现在是悍跳狼！” 易青川不理会小阿飘的辩解，轻轻地：啪—— 又是一张，这回贴在了少年的后背。 “你要是让人拍着了跟我在一块……”小阿飘试图认真讲道理。 咻！—— 第三张符，贴在了少年纤细诱人的后腰。 一瞬间，吃醋的青年唇角，还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完蛋！易青川你要塌房……” 小阿飘一个转身就要习惯性飘起，贴了符，飘不动了。 下一秒，小巧精致而柔软的唇，被封住了。 哗啦啦！—— 星河般流光四溢的铁花之下，易青川肆意吻着怀里的少年。 怎么就被造谣成了别人的白月光？！ 易青川越想越气。 越是生气，吻得就越深。 长夜星空的铁花，如琼宫玉树，落英缤纷。过了好一会儿，易青川才抱着怀里快要透不过气的少年，稍稍拉开距离。 “呜……易青川你可真不讲道理，我受伤了，你不准动我……” 小阿飘特意将被郑景法术，灼伤了的右手，展示给对方，委屈地控诉。 这一招最管用，对付硬茬子屡试不爽。 天生眉目冷峻的青年，眼中染上难以掩饰的心疼。 小阿飘还特意挥了挥： “更不准拿符贴我……” “那你贴我，你贴我。” 易青川拢着怀里的少年，亲了亲羽睫颀长的眼角。 大明星兼玄学大师，主打一个没原则。 午夜，人群渐散，缤纷的铁花也归为岑寂。亭廊水榭里，易青川还真就拿了好几叠符，给小阿飘贴着玩。 一、二、三、四、五…… 司影好奇地数了数： 黄色的、红色的、白色的、金色的、蓝色的……上面的图案也各式各样。 “我们石头剪刀布吧，谁输了贴谁。”小阿飘提议。 “来。”易青川一把将外套脱了。 今日午后下了雨，易青川拍戏候场时，他经纪人贴心地给拿了件防水外套。 气候渐暖，南方的这个时节，确实有些热了。 也不知道是衣服穿多了太热，还是今晚的铁花太热，反正易青川此时此刻，觉着身上燥得慌。 心底里，也跟被什么轻轻地一下一下挠痒痒般，那感觉微妙又躁动。 “输了的身上贴符，又不是脱衣服……”小阿飘笑了。 人类可真幼稚，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当人的时候，也这个样子？ “脱了好贴。” 说话间，眼前的青年又用牙齿，碰了碰小阿飘的唇，还轻轻地磨了两下。 不痛快，不甘心，不解燥。 黑色的紧身短袖t恤，勾勒着青年比例修长、肌肉完美的线条。 小阿飘歪着脑袋想了想，嗯，的确比那件滑滑的外套好贴。 小阿飘在一叠巴掌大小的彩色符咒中，用心地翻找，还若有所思地嘀嘀咕咕： “嗯……你这些符都是什么功效？应该对人类没效果吧，贴了你也没什么用……” 易青川画的符，小阿飘看不懂。 主打一个抽盲盒。 “反正贴错了可能会有特殊效果。” 青年唇角勾起一抹痞坏的笑，于那夜深人静的长廊间坐下，将脑袋后面粘着显形符的少年，抱坐在腿上。 双手卡着腰，还故意不老实地按了按。 第82章 【飘飘托梦术】 嗡嗡嗡——嗡嗡嗡—— 易青川口袋里的手机, 再次传来震动声，这一回连绵不绝。 不是信息，是电话。 易青川不耐烦地轻轻一弹, 那手机顺着红色长廊的廊凳，一个720°滴溜溜旋转，滑远了。 眼不见心不烦。 但正在玩贴符的小阿飘, 注意力被吸引了。 “易青川你手机贴没贴膜？你就敢面儿朝下让它滑跪……” 尽管那手机是个不太贵的国产代言…… “贴了。” 易青川笑了, 修长的手臂将手机勾了回来，拿给怀里的少年看。 他家小阿飘注意力可真不集中，还操心他手机贴没贴膜！ 手机屏幕上, 司影赫然看见来电显示, 是唐宋。 他的便宜大孙砸！ “快，快接, 没准儿是我的大生意来了！……” 唐宋和程子尧, 近来一直待在影视城，寻瓜拍料。 快到年中了，正是影视城一年四季, 最为繁荣的阶段，大大小小的剧组上百个，大大小小的明星上千个。 唐大记者如鱼得水、两眼放光，一头栽进大明星群里。 出轨的、约炮的、□□的、签大小合同的……唐大记者带着程子尧, 拍着了不少。 保护费赚的盆满钵满, 也如期给小阿飘这位“老祖宗”, 上了供，给小徒弟程子尧分了红。 除此之外，程子尧还参加了影视城举办的一个摄影大赛，作品已经入围, 等评奖中。 小阿飘在易青川的手机屏幕上，戳了好几下，意思是让他接电话。 电话接通了，易青川顺手开了免提。 唐宋的声音火急火燎。 小阿飘听了几句，听明白了。 就在二十分钟前，他的小孙孙唐大记者，接到段云柯团队的邀约。 段云柯团队，想要请唐大记者，蹲守剧组的大酒店，寻找并抓拍那晚在监控里，假冒服务生，拿走俄罗斯套娃的少年。 唐宋一看监控、一听描述，就知道是他老祖宗。 于是赶紧寻了个没人的地方，给易青川打电话请示。 “再没人能拍着他了。”电话里，易青川答。 近期，易青川打算，让小阿飘非必要不来人间。 “拍得着，拍得着。” 小阿飘一听急了，送上门的声音怎么可能不要？ “那就，挣个辛苦费吧。”易青川改了主意。 听飘的！ 挂下电话，易青川重新一把将小阿飘抱坐在腿上。 妈的，自打遇上这个飘，易大明星原则和底线离家出走！ 将手机开了飞行模式，易青川狠狠吻了小阿飘，于锁骨上种了好几颗草莓。 以至于次日，司影返回万星飘飘学院时，都不得不穿着高领衬衫。 小阿飘心里骂骂咧咧，将易大明星本尊，问候了个十八遍。 在他们阿飘当中，没有问候祖宗的习俗。 阿飘们知道，亲戚祖宗，那就是个一起组队打副本的队友，打完这个副本还有下一个，祖宗的飘龄，可能还没孙子时间长。 问候不过来，根本问候不过来！ 今天小阿飘有两节大课。 随着三个小朋友的营救成功，马警飘完成任务，回学校来继续教【战斗飘进攻术】了。 除此之外，小阿飘清明前的各科大考，成绩优异，得到了再挑一门选修课的名额。 这一次，司影选择了【飘飘托梦术】。 托梦是一门古老的阿飘技艺，其中的步骤晦涩难懂、操作复杂。 受环境、状态、周围磁场等多方因素影响，即便修为高深的大师飘们，也未必能够做到次次都精准托梦。 因而近年来，地府成立了阎罗官方托梦事务所，用新型量子技术，来帮助阿飘们完成向阳间副本亲友，托梦的愿望。 但价格贵、排队久，而且也不是一托一个准儿。 托到什么程度，全靠玄学。 于是，仍旧有许多刚从副本轮回出来的小阿飘，喜欢自己学习托梦。 司影赚了香火钱以后，曾经尝试过到阎罗官方托梦事务所，给程子尧托梦。 但要么飘太多，预约不到名额；要么托梦条件不适合。 司影尝试过两次，都失败了，官方机构把钱又退给了他。 失败理由：【对方睡眠质量较高，需另寻时机。】 嗯，司影觉得很欣慰。 毕竟千金难买好睡眠。 而今，这门【飘飘托梦术】课程，是二十个学生一组的小课堂，没有余刀、凌酒等熟悉的小伙伴。 小阿飘得独自学习。 也难怪，余刀和凌酒，都上百年没参与过人生副本了，阳间早就没了还记得他们的亲人，没有必要学习托梦。 第114章 司影想要托梦的人也屈指可数，但程子尧是头一个！ 小阿飘答应过程子尧，将来第一个给对方托梦。 【飘飘托梦术】的老师，是名温文尔雅的美女飘，履历上写着：是副本大师、轮回高手、控梦师、疗愈师、哲学家…… 两个小时的小课堂，司影学得格外认真。 来上这门选修课的同学们，大多是刚从人间副本里轮回出来，没几年的小阿飘，有亲友等着托梦。 课间，司影听到同学们的小声交流： 美阿飘：“我上次，在阎罗官方托梦事务所——三生石州分所，排了好几个月的队，没想到，又托梦失败了。” 酷酷飘：“那，退款了吗？我一直想去官方事务所托梦，又怕失败了不给退款。” 美阿飘：“退了的，可以选择退款或者择期再托。” 小帅飘：“官方的不靠谱，那些托梦师，都是刚毕业的实习生，还不如自己学。” …… 司影听了，学得更加认真！ 这门课，小阿飘比其他技能学得都快。 等到第三次上课，司影已经可以做到，简单地完成一个三秒钟的小托梦。 按照课堂上老师交代的严格步骤： 【第一，选择托梦对象睡眠最轻的时段。】 由于此前多次深夜托梦失败，这一回，司影特意选择了清早六七点钟。 【第二，设置一个场景，初学者建议，选择托梦对象最熟悉的场景。】 对此，司影认真进行了一番策划。 小阿飘没有选择曾经与程子尧，共同经历的那些场景。 而是选择了就在影视城，那条水榭长廊，程子尧前不久刚刚拍摄了大片，去参加评奖的场景。 【最后的小提示：初学者建议不要与托梦对象，进行语言交互。】 小阿飘记住了！只托梦，不说话！ 于是只简单设置了，程子尧拿相机拍照的情景。 一切准备就绪，在老师的指导下，司影虔诚地闭上双眼。 与全班二十来个小阿飘，一同进行托梦。 各托各的梦。 讲台上，老师的口令悠远而空灵： “同学们，请放松下来，保持心神宁静，体态安详……” “三、二、一，入梦——” 哗啦啦，一片清幽。 司影在自己绘制的梦境中，尽情徜徉。 不多时，就于那影视城的亭台水榭前，找到了程子尧。 程子尧举着单反相机，刚刚拍摄下天边一抹绝美的晚霞。 穿浅蓝色衬衫的小阿飘，浅笑着一如旧时光里的暖阳，就那么眉眼弯弯地入了镜。 “小舟？！” 程子尧惊愕地抬起头，将视线移出了取景框。 阳间，影视城。 清晨6点40分，程子尧于青旅的床位间清醒，梦中的镜头感，真实得触景生情。 一抬眸，那睡梦中举着的相机，此刻就安安稳稳躺在他手边的床头，连焦距都调得一模一样。 庄舟给他托梦了？！ 地府，万星飘飘学院，下课铃响，司影收到了老师给打的优秀好评。 今天的小课堂，有三个小阿飘都完成了简单的托梦。 司影是其中一个，小阿飘成就感满满。 当日，司影就收到了程子尧给上的香。 那依旧贴着一朵小黄花的牌位前，好兄弟满心激动地问，是不是给他托梦了。 司影使劲儿地点头。 他学会托梦了！ 并且还履行了承诺，第一个给程子尧托的梦！ 在听说唐宋接了新订单、段云柯满世界寻找小阿飘之后，程子尧就知道了，自家兄弟已经能够靠着超级显形符，短暂地现身。 小牌位前，程子尧虔诚地问，对方能不能出来见见他。 司影用纸糊的骰子，骨碌碌地滚了个“1”。 没问题！ 小阿飘就要堂堂正正地现身，去见好兄弟了！ 原本按照小阿飘的计划，第二天就打算管易青川，要张超级显形符。 但接下来的第二、三天，小阿飘放学后，连续好几天参加了演出；易青川也连续几个通宵的大夜戏。 一人一飘连轴转，忙得没见上面。 第三天夜里，小阿飘参加了近期最后一场，去往三生石州的音乐盛典。 小阿飘表演得满心欢喜，一高兴，演出结束返回红亭子大别墅的路上，闲着没事给易青川托了个梦。 彼时易青川刚下了一场夜戏，收工返回酒店，洗澡睡下不过十分钟。 就收着了小阿飘托的梦。 是春梦！ 梦里，小阿飘抓着对方睡着的工夫，手脚并用，悄悄地，悄悄地爬上了硬茬子的床。 于月光微透的昏黄中，仔细端详对方棱角分明的睡颜。 司影觉着，易青川长得可真好看，尤其是安静睡着，不发混、不惹事的时候，犹如一件雕塑。 硬朗中带着耐看的底蕴。 小阿飘看得津津有味。 还忍不住悄悄地，偷亲了一下对方英挺的眉宇。 是属于他的大天师！ 真不错，司影越看越满意。 小阿飘目前，还托不了剧情过于复杂的梦，只能一个场景，两三秒的镜头。 谁想到，下一秒，睡着的青年一个翻身，把小阿飘压在身下了。 “唔！……” 小阿飘一个激灵，从托梦空间被吓了出来。 第83章 忘川时装秀 地府, 星河流淌，月影清幽。 司影刚刚施法托梦的地方，就在自己的红亭子家门口。 气候暖了, 前些天有公墓的工作人员，在小阿飘的红亭子周围，栽种了一片绣球花： 蓝的粉的紫的, 小阿飘格外喜欢！ 经常约着隔壁蓝亭子、黄亭子里的小邻居, 一同出来赏花。 今晚，蓝亭子里的小邻居没在家，倒是有公墓里其他几个园区的小阿飘, 结伴经过, 都是熟面孔。 眼镜飘：“快看，那个小邻居在托梦, 他叫司影, 是小明星呢，最近可火了！” 紫发飘：“呀，被弹出来了, 大概是初学者呀。” 麻花辫飘：“这个托梦的时间选得不太好，午夜时分，正是托梦对象熟睡的时候，睡眠沉稳的人容易收不到……或者即使收到了, 后半夜再有其他人给托梦, 就会忘记上一个。” 眼镜飘：“嗨, 司影同学，需要帮忙吗？” 司影浅笑着飘上来，跟小邻居们打招呼： “是你啊，吴法法, 不，不用，我……再试试就好了。” 吴法法：“你刚才托的什么梦呀？” “嗯……” 小阿飘有些犹豫，他刚才托给易青川的梦，不是很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突然间，一道身影骤闪，小阿飘还没来得及瞪大双眼，就被一个青年扛在了肩头。 电光石火间，闪进了红亭子里的大别墅。 易青川来了。 麻花辫飘：“哎呀，那是谁，小邻居他……不会有事吧？” 吴法法：“放心吧，不会的，那个年轻人，是他老相好了，听说，是个大灵媒。” 十几个房间的大别墅，小阿飘被放在那，小黄花藤蔓缠绕的漂亮秋千椅上。 “快别闹，托梦呢。”小阿飘推了推循梦而来的青年。 “几天没见，学会托梦了，还挺熟练。” “不熟不熟，才刚刚第二次而已。” 司影是个谦逊的小阿飘。 不过，被对方一下子精准捕捉到了重点： “第二次？那第一次托给谁了？” 易青川没想到，自己居然不是小阿飘的第一次？！ 第一次托梦也是第一次！ “第一次托给了程子尧！”小阿飘自豪地告诉对方。 想了想，又加了句：“你知道的，我也没有别人可以托梦……” 说完，小阿飘就后悔了。 净瞎说什么大实话！ 果然，硬茬子挑理了。 眉目冷峻的青年微微靠近，立体俊朗的五官间，是一半调侃一半危险的反问： “第一次不托给我？嗯？” 言罢，还轻咬了咬眼前少年，纤白而几乎半透明的耳垂。 “嗯……你一喊这不就来了，有什么可以托梦的……”小阿飘强词夺理。 司影说得也没错，阿飘与天师、灵媒之间的交流，向来不依靠托梦这么间接的玩意。 易青川不买账，灵活的舌尖，品尝着少年小巧精致的唇，还微微用力地用牙齿轻磨了磨。 谁让对方闲着没事给他托了个春梦！ “唔……下次先托给你，下次先托梦给你不行么……”小阿飘一双委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还给别人托梦？嗯？托的也是刚才那种梦吗？” “不是的！是很正经，很正经的梦！” 从漫长而幽深的吻中挣脱出来，午夜里的少年，显得禁欲又诱人： 第115章 “我真的有正经事要做。” “有多正经？” “给我一张超级显形符！” “没有了。” “那你给我画一张，画一张！多画几张我也不介意。”小阿飘着急。 “画了见谁？嗯？”易青川故意逗着眼前的少年。 “见程子尧。” “就见他？” “那还能有谁……”司影想了想，忽然扬起漂亮诱惑的小脸，浅浅地笑了： “要不，我再去见见大仇家？” 易青川总逗他，好像他就不会反逗回去一样！ 果然，混了吧唧的青年立马就急。 易青川发了狠般，咬了小阿飘脑袋顶上的头发稍，这一回，用了力，一字字咬牙切齿开口： “敢见试试？” 易青川不同于大多数只会放狠话的人。 易青川还会做狠事。 比如，把小阿飘的大仇家给刀了，跟小阿飘抢人头。 …… 小阿飘终究还是拿到了超级显形符，隔天就去见了程子尧。 会面地点就在影视城郊，那片亭廊水榭，程子尧闲着没事喜欢拍晚霞的地方。 虽然近来，程子尧仍旧跟随唐宋，在影视城一带当狗仔，住的是见不着阳光的青旅宿舍，干的同样是见不得光的狗仔。 但就在前两天，程子尧参加影视城摄影大赛的作品，获奖了，是一等奖！ 拿了奖的少年，整个人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 小阿飘贴了超级显形符，就如同一个寻常的人类少年般，没飘着也没飞着，是走路来的。 “小舟，是你吗？真的是你？！” 程子尧咋见兄弟，别提有多兴奋！ 眼前的少年，依旧是程子尧记忆里，三年前的模样，穿一身米白色t恤，留直鬓角、齐刘海，笑盈盈。 程子尧想摸摸，又怕这一切仍是托梦、不真实，不敢碰。 司影主动拥抱了兄弟，还分别掐了掐自己，与对方的胳膊： “看，跟正常人一样，只不过，只能坚持一小会儿。” 程子尧激动得快要说不出话。 “我上星期终于学会托梦了，子尧，你是我第一个托梦的人！” “我收到了！我天天都来等你！原来你在，你真的在……”程子尧语无伦次。 “我一直都在的。”小阿飘拍了拍兄弟的肩： “我还知道你摄影拿了大奖，太好了！” “我还是想在摄影行业，再拼一拼，不想就这么一直混下去，不想回老家，不甘心……” “我就知道，你将来一定是个厉害的摄影师！” 小阿飘由衷地为兄弟高兴。 他会帮他兄弟，成为一个赫赫有名的摄影师！ 小阿飘是场外助攻！ “对了，这几天，段云柯满世界在找你。听说，他还去了附近h市的精神心理机构，戏也停工了好几天。”程子尧为小阿飘带来第一手讯息。 小阿飘满意极了，笑得眉眼弯弯： “看来，他快疯了，我再给大仇家加一把柴。” 远处，咔嚓嚓—— 唐宋也没扛三脚架，而是就这么生举着长焦镜头，给小阿飘拍照片。 接了段云柯的订单，他得让照片看起来，像是偷拍的。 事实上，唐大记者拍得光明正大，甚至已经跟老祖宗，提前打好了招呼。 唐宋拍了好几张，每一张都满意，而后放下相机，出来跪谢了老祖宗。 小阿飘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虽然在不显形的时候，对方口口声声老祖宗，他也一口一个大孙子…… 但如今面对面了，小阿飘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么一个大孙子，跪在面前，给自己叩头。 论年龄和资历，唐宋算得上是他的前辈。 还帮小阿飘做了不少事！ 就如这次，拍了照片拿给段云柯，又能把他的大仇家，往精神分裂的道路上生推一把。 只可惜，超级显形符的时间太短了，只有那么几分钟。 程子尧也争分夺秒，给兄弟拍了好几张照片。 与唐宋的偷感十足不同，程子尧拍的图，走的是时尚大片风格。 小阿飘爱不释手： “拍得真好！真希望过几天，我参加忘川时装秀时，也能有这么好看的照片。” 小阿飘生前，做练习生的日子，连一套像样的写真都没有。 过几天小阿飘有个通告，是他们地府忘川州举办的，时装秀红毯及晚宴活动。 小阿飘作为地府里，耀耀生辉的一颗新星，收到了邀请。 临别时，小阿飘认认真真叮嘱了兄弟，以及他的前辈小孙孙，照片洗出来烧一份给他。 …… 几天之后，地府，是忘川州举办时装秀的大日子。 这是司影第一次参加时装秀。 如今的司影，也是冥星飘飘网上，人气上升期的小偶像，几次音乐晚会下来，添了不少小粉丝。 今天的时装秀，吃香喝蜡娱乐有限公司的小伙伴，余刀和凌酒，都来了。 地府的时尚娱乐行业，近些年才逐渐起步。 越来越多的小阿飘，于人间副本里回来后，表示他们地府的时尚娱乐行业，与阳间相比，太落后了！ 起码落后了三五十年！ 于是近年来，才有了冥阳两界外交部牵头，大力发展娱乐时尚行业的规划。 不过，这些对于司影而言，一点儿也不落后，时装秀、红毯、晚宴……都是新鲜的！ 小阿飘在阳间副本里，都没参加过。 作为地府里gdp排名数一数二的忘川州，今年的时装秀，规模盛大。 宴请的嘉宾，不仅涵盖了地府娱乐时尚行业的精英资本，主办方还请来了好些位跨界大佬，引进新的资金注入。 甚至给阳间的好几位知名大灵媒，都发放了邀请函。 万众瞩目下，小阿飘今天要走红毯！ 司影有三套妆造，其中两套是款式不同的黑西装，另一套精致亮眼的白西装，以及戒指、胸针、手表，都是平日里，易青川给买的顶奢品牌。 小阿飘如今咖位小，还代言不了地府时尚圈的一线品牌。 但小阿飘哪件衣服配饰都不少！ 红毯环节，有专业的摄影飘，来给小阿飘拍了帅帅的大片。 还有好几位明星前辈飘，夸小阿飘帅气漂亮，时尚感满满。 赞美＋10086； 荣誉＋10086； 小阿飘再一次享受到了真心实意的能量小零食。 这些赞誉，都是小阿飘在当人时，没能享受到的。 红毯结束后，拍大合影时，小阿飘还遇见了他【舞台飘必备之地府流行音乐】课程的齐老师——那位五百年前的地府顶流男歌手。 齐老师热情地喊小阿飘过去，一起拍照。合影时，小阿飘礼貌地主动靠边边儿站，把c位让给了齐老师。 齐老师还邀小阿飘一同录制，自己常驻的下一期综艺。 这一次终于不是【风雨飘摇的哥哥】了，是【漂洋过海的弟弟】！ 小阿飘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不同于阳间的盛典，阿飘的场地不受空间限制，今晚时装秀的红毯环节，设足了粉丝座位，座无虚席。 司影的好多小粉丝，都来了。 也有不少第一次见面的观众飘，成为了小阿飘的新粉丝： 千金飘：“这个小明星真好看啊！漂亮又帅气，他叫司影，是我喜欢的类型！” 阔少飘：“啊，我在冥星飘飘网上看到过他，前几天跟阳间人传出绯闻的那个？” 富婆飘：“听说他有个大灵媒男友，在阳间是个演员？” 双马尾飘：“我怎么听说不是灵媒呢，好像是个阳间的顶流爱豆，叫段云柯！” 阔少飘：“你们看，你们看，上热搜了！阳间的微博热搜，就是那个姓段的顶流爱豆！” 地府饭圈的小阿飘们，也时不时地关注阳间娱乐新闻。 虽然翻墙跨界登外网，有点麻烦，但混饭圈的小阿飘们，总是乐此不疲。 恰好这两天，阳间娱乐圈，唐宋将给老祖宗拍的那几张图，发给段云柯，谁想到又从段云柯团队里，流传出去了。 结合前不久，段云柯于酒店，深夜找服务生的八卦，不多时，就被热情吃瓜的网友们，给扒上了个热搜。 话题是：【段云柯小男友神似前队友】。 地府，忘川州，时装秀场馆。 景潇在忙着给小阿飘反黑辟谣。 景潇今日特意穿了件翡翠色汉服，梳了个漂亮的发髻，坐在观众席vip内场第一排，手上举着带有司影名字的应援灯，盛装出席。 如今的少女飘景潇，是司影最大应援站子的站长，站子里有好几万小阿飘呢！ 只不过，此刻的景潇，趁自家小偶像走完红毯，准备下一环节的空挡，双眉紧锁，神色凝重地刷着飘飘机。 第116章 飘飘机另一头，搭了梯子，翻墙连上了阳间的外网。 景潇用自己在微博上，新建的<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号，愤恨地留言： “前队友清清白白走了三年多，别造谣啦！” “段云柯男友一直都是他助理姚夜！不要带无辜亡人！” 叽里咕噜，巴拉巴拉……三千字小作文安排！ 景潇忿忿不平打了好一会儿字，转念想了想，悄悄地跟身旁座位的闺蜜飘，交头接耳： “不过，我觉得小影跟那个叫易青川的大明星，好般配啊！……对方还是个大灵媒呢，听说，是我打工的那家快递公司董事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红毯后台，司影回到化妆间，等候补妆的时候，也看见了阳间的微博。 没想到事儿闹得这么大，都上热搜了。 期间，小阿飘的好朋友兼经纪人凌酒，来到化妆间，悄悄地与他商量： “小影，你看那个阳间的微博热搜，我们要找灵媒想办法撤掉吗？ ” 今天是忘川州时装秀的大日子，尽管照理说阴阳两隔，阿飘不问阳间事。 但如今，冥阳两界几乎毫无信息差。 “大概需要多少钱？” 漂亮的少年带着妆，一对羽睫浓密的大眼睛，于这忘川河畔、露天场馆的光影中，宛若星辰。 凌酒在飘飘机上，用计算器算了算，报了一个数。 “要这么多冥币？！”小阿飘做了妆造的小脑袋，使劲儿摇得像拨浪鼓： “不撤不撤，挂着吧！” 他们吃香喝蜡娱乐有限公司，才刚刚起步，才不花那个冤枉钱。 尽管小阿飘其实有点儿心虚，候场补妆时，还特意数着冥历算日子。 今天这个时段，易青川好像是要拍戏，他们那个电影拍了两个多月，近来工期紧，任务重，多半是没有工夫玩手机刷微博。 嗯，硬茬子看不见就好。 看见了又要生气。 小阿飘从前没发现，硬茬子可真爱吃醋找茬，脾气一点儿都不好。 在情绪稳定这方面，还是小阿飘略胜一筹。 念及此，小阿飘豁达地拍了拍心口。 第84章 有代言啦！ 忘川时装秀后台, 小阿飘乖乖地坐在化妆镜前。 等待化妆飘老师给补妆整理造型，准备参加一会儿的颁奖典礼和晚宴。 不多时，化妆室的门开了。 进来的是凌酒, 身后跟着好几个商务大佬飘。 小阿飘礼貌起身打了招呼，眨巴着一双今夜格外漂亮明澈的大眼睛。 眼熟，凌酒身后那几个大佬, 是熟飘！ 就在前不久, 一家名为m.h的地府顶奢男装品牌，正在与小阿飘团队沟通接触，大约是有意要挑选小阿飘做代言人。 不过, 他们这种地府千年奢品大牌, 签约明星飘做代言之前，都会经历漫长的考察期。 有的三年五年、十年八年, 有的甚至要考察几十、上百年。 代言人都从人间副本轮回结束了, 品牌方那边还没下结论，是常有的事儿。 因而，司影也没抱太大期待。 只不过今日, 那位身材胖胖的，笑容暖暖的——m.h品牌大忘川地区副总裁来时，有工作飘端了个托盘，托盘里放了个珠宝盒子。 一眼看上去就很高端！还专门配了四名保镖飘护送。 司影打了招呼便贴墙站着, 看经纪人凌酒与对方熟练social。 小阿飘偷眼瞄了瞄, 那打开的珠宝盒子。 金光灿灿, 造型独特…… 咦？！看错了。 小阿飘带了妆，不敢用手揉眼，只得将一对羽睫颀长的大眼睛闭上。 几秒钟后，再偷瞄一眼。 有点像……【冥河之心】？ 又看错了！ 小阿飘觉着那件珠宝, 像极了m.h这家品牌百年难见、独一无二的镇店之宝——【冥河之心】。 小阿飘虽然从未涉足时尚圈，但毕竟生前当过小明星。 小阿飘识货！ 【冥河之心】是枚男士胸针，经由忘川河底，最珍稀的万年橙光珊瑚，进行采摘制作而成，是这家品牌千年以来的绝世孤品。 是镇店之宝！ 这样的珠宝，通常都会戴在顶级签约代言人身上，即便签约好几个代言人，也是人气最高、名望最大的那个，才有机会佩戴。 如果没选着合适的代言人，通常品牌方宁愿尘封个三五百年，都不见得让珠宝现世。 而今，大忘川地区副总裁，居然带来了【冥河之心】！ 小阿飘眼见对方，跟凌酒说了一会儿话，便让下属飘递上了一份儿合同。 是m.h品牌大忘川地区全线代言人的签约文件。 要签约小阿飘做代言人！ 小阿飘震惊地看着那份合同文件。 m.h品牌的代言人筛选，千百年来以严而精著称，这几年合作的几个小明星，都只是友好大使而已，没直接给过谁代言人。 小阿飘疑惑地望望总裁飘。 身材胖胖的总裁飘，笑容依旧暖暖的……乐得合不拢嘴： “嘿嘿，司影小朋友，我们品牌就在前不久，引进了新的资方，资方老板钦点了你来做代言人，展示【冥河之心】。” 呀？！！ 小阿飘震惊，小阿飘疑惑，小阿飘脑袋上冒出小问号。 是新大佬！ 这个新大佬，该不会对小阿飘，提出点儿什么别的过分要求吧？ 他不会被潜吧？ 不会吧？ 想当年，小阿飘在副本里当人的时候，就差点被潜，如今当了飘，不会还被潜吧？！ 新大佬存在感太强！小阿飘做好准备随时逃跑！ 眼前的少年虽未说话，但一会儿疑惑，一会儿狡黠，一会儿警惕的灵动神色，让那位胖胖的总裁飘，笑得前仰后合： “放心，我们品牌1200年来，一直把代言人保护得很好，平均每300年引进一批新的资方，这次的资方大佬，是我们董事长一位哥们儿，也不是做这一行的，做物流的，正经飘。” 身后，有下属飘小声地偷偷提示： “正经人，不是飘。” 做物流的，正经人？！ 小阿飘目光闪闪，仿佛一下子想起了谁。 二十分钟后，经纪人凌酒帮忙审过合同，小阿飘签了。 自此，司影成为了新晋明星飘当中，唯一一位拿到代言人的小阿飘！ 当晚，戴着绝世【冥河之心】走出化妆间的小阿飘，整个飘都熠熠生辉。 “司小影，你快看！” 远远地，余刀指着走廊里的一整条海报，召唤小伙伴。 这里的走廊，通往他们即将参加颁奖典礼的舞台，走廊两侧，是主办方设立的一块块巨幅海报，海报上，都是近年火遍冥阳两界的大小明星。 司影于刚才候场时，就找到了自己的海报，海报上的少年像是从云端走出来的精灵，漂亮帅气。 小阿飘很满意。 走廊另一侧，海报上是阳间大明星。 地府的时尚氛围，比阳间落后了那么几十年，许多活动模式也参考了阳间。甚至一些阳间的顶流明星，在地府里也有不少阿飘粉丝。 当下，余刀指着一块广告牌，上面空空如也。 “诶？这个海报怎么被撤掉了？” 左右两边的海报，都是阳间娱乐圈一线小生大花，只有这一块，是个白板。 上面还有些碎纸粘贴的痕迹，像是已经做好之后，重又被撤下来的。 今年的时装秀海报阳间版，缺了谁？ 司影跟小伙伴一同，来来回回的数，从走廊这一头，数到走廊那一头。 小阿飘数了好几遍，认识的，不认识的，阳间大大小小明星数十个，连易青川这类不怎么混时尚圈的低调演员，都在海报上。 小阿飘没数明白少了谁。 “快看这儿！”余刀忽然发现了什么。 司影也跟着凑近了，一眼就看到在那白板海报的右上角，没撕干净的几小块碎纸上，依稀拼凑成半个段字。 “是段云柯？！” 司影诧异地又数了数海报墙，从头到尾，确实没有段云柯。 “你大仇家的海报，被撕掉了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咱们地府娱乐圈，给封杀了。” “原来阴间也会封杀阳间大明星呀！” “当然了，要是得罪了地府的大佬，即使出了副本以后，也不得从事圈里的工作呢！” 两个小阿飘讨论间，身后有其他两个飘经过，也是参与这次时尚盛典的小明星。 从前的活动上见过几次，跟司影也算脸熟飘： 主唱飘：“你们说的这个阳间的大明星啊，他的海报前几天还在，听说是主办方引进新的资方，资方要求撤掉的，以后都不允许再宣传这个叫段云柯的人类了。” “新资方？”司影诧异。 舞担飘：“可不呗，今年的时装秀，有好几家品牌都跨界引进了资方，没觉得整个规模都扩大了吗？” 第117章 司影轻轻摇了摇头，这是小阿飘第一次参加时装秀，不知道往年规模什么样。 “不知道这个大明星，得罪的是哪个大佬，真痛快！”余刀滴溜溜地在天花板上转圈圈。 主唱飘：“听说大有来头，是阳间人，在咱们地府也有老大的买卖，属于冥阳两界通吃的那种！” “冥阳两界通吃？！”司影震惊。 舞担飘：“我们快走吧，听说今天的颁奖和晚宴，资方大佬们都会来，迟到了不好。“ 两个小明星催促着，急慌慌飘走了。 司影也拉上余刀和凌酒，忽忽悠悠地往场馆的方向飘。 在嘉宾席入口排队时，小阿飘闲来无事，拿出飘飘机，咔嚓一声，拍了个自拍，转头发给了易青川。 今天是戴【冥河之心】的优雅帅气时尚小阿飘，格外动人。 场内，观众飘的热情，此起彼伏，司影一入场，几乎就听到了要震翻天花板的欢呼。 “看哪！这个小明星的胸针！好像是【冥河之心】！我没看错吧？！” “真的是【冥河之心】啊啊！我上次看见这玩意，还是三辈子轮回前！” “是阳间明星也戴不起的东西呀！” 景潇在台下，vvvip观众席第一排，有小伙伴特意飘过来恭喜： “潇潇呀，你担终于走花路了！可太好看了！对了，你不是上一局副本里就追星吗？你粉的也是他吗？！” 景潇盈盈一笑，没解释。 但不妨碍她自豪极了！骄傲极了！ 今晚的颁奖典礼，司影拿到了最佳时尚新人奖，是和盛世美颜小少年一样，金光灿灿的奖杯！ 除此之外，还被各家顶流媒体，预定了好几个大资源，其中包括： 地府一线杂志封面《时尚忘川（冥界版）》九月刊； 地府中央级媒体《阎罗新闻社》独家第一手专访； 三生石最大led屏72小时宣传推广。 经纪人凌酒，忙得不亦乐乎。 从颁奖台上下来时，司影悄悄地跟好兄弟余刀，以及好伙伴凌酒，分别击了个掌。 昔日卑微在尘埃里的少年，如今也终于走向万众瞩目之路。 返回座位的通道，粉丝飘们前呼后拥，给小阿飘拍摄了不少盛世美颜图。 景潇也在其中。 熙熙攘攘中，有个梳着双马尾的小粉丝，举着地府里最高规格的单反相机，被其他粉丝们挤在了后面。 直到小阿飘快要回到座位，小粉丝才怯怯地开口： “司影，你好，我是你的粉丝，可以看看我的镜头，让我拍个照吗？我已经选定了人生剧本，明天就要去投胎了。” 小阿飘抬头！ 小阿飘认真地向小粉丝挥手，还跟对方合了个影，而后双手十指相扣，虔诚祈愿，对小粉丝的新人生，给予了最美好的祝福。 几分钟后，小粉丝在冥星飘飘网上发了图，配图文案： “我担天下第一好！！” 越来越多的小粉丝，喜欢小阿飘。 小阿飘也值得这份喜爱！ 隔了两排座位，有零星飘飘私语声，飘了过来。 司影听到，依旧是那两个结伴而行的主唱飘，以及舞担飘，在悄悄交头接耳： 舞担飘：“待会我们去晚宴也快一点，争取第一批到，听说这次主办方邀请的跨界大佬当中，最厉害的一位，是阳间人，不喜欢迟到，做什么事都讲究一个效率。” 歌手飘：“好！这位阳间大佬，是做什么行业的呀？” 舞担飘：“听说，是做物流的。” 又是物流？！！ 怪不得讲究效率！ 小阿飘竖起了耳朵！ 第85章 掌控舆论的王 凌晨三点, 阳间一片岑寂，地府歌舞升平，时尚晚宴, 盛大而喧闹。 司影换上了今晚第三套妆造，白色修身西装，外加佩戴【冥府之心】配饰, 发型也做了稍许改变。 是一顶一帅气漂亮的小阿飘！ 此刻, 换了妆造的小阿飘，正与其他的小明星们，一起排排队, 给时尚圈的大甲方们敬香敬酒。 按照忘川州往年的晚宴习俗, 宴会大厅的千张大圆桌，照例留了十分之一出来, 给阳间的大资方和大股东。 这些阳间的合作伙伴们, 有的是能通阴阳的灵媒；有的是身负异能的天师；有的能穿越冥阳两界、亲自出席；也有的来不了，每个座位给写了牌位，供了烟酒。 阿飘们有时也给阳间人上供。 逢重大节日, 有许多小阿飘，都会给在人间副本任务中的好友们，立个牌位，摆点阳间酒菜, 祈祷对方在副本里, 财富加持, 好运常在。 司影听说过，他们万星飘飘学院顶层的殿堂里，就供了好几位历任校长、副校长的牌位，他们都到人间轮回、下副本去了。 总算排到了小阿飘来敬酒, 小阿飘跟另外几个新晋小明星一块，给在座的每一位地府大老板，都敬了香；给阳间大甲方，也敬了酒。 期间，小阿飘还在嘉宾席上，看见了他的【与灵媒的有效沟通】任课老师——金多多。 虽然对方的授课方式，过于骚包、剑走偏锋、传销感十足，其为人也夸张嘚瑟了些…… 但小阿飘和这位大灵媒老师，关系还不错。 小阿飘高高兴兴地端着酒杯过去了。 还给新结识的明星小伙伴介绍： “这是我在万星飘飘学院的金多多老师，他是【幺幺灵】灵媒平台创始人、网红灵媒经纪人，同时还是畅销书作家，著有《会通灵的我》、以及《顶流灵媒的风流二三事》！” 小阿飘把金老师的简历，背得耳熟能详。 其他明星阿飘们，呼啦啦地围上去了，敬酒的敬酒，敬香的敬香。 酒桌旁，有好奇心十足的网红飘，悄悄地戳着同伴： 带货飘：“听说，那位大灵媒金老师，可厉害了，过去的二十年里，他帮1200多个小阿飘在阳间找到了家人，据说功德分都已经飙出ui框了。” 流量飘：“他是我长期合作的灵媒老师，我每年中元节前后，都找他定时报道。” 也有眼熟的小网红飘，轻轻戳了戳司影的胳膊肘： “司影弟弟，听说你也有个长期合作的大灵媒？他今晚来不来？” “他……不来的吧。” 小阿飘知道，对方指的是易青川。 越是深夜，眉眼间越显灵动勾人的少年，一对画了流星妆的颀长羽睫，微微垂了下去。 这么盛大的场合，没见到易青川，小阿飘不禁有些落寞。 “快看！” 突然间，胳膊肘被同伴撞了撞。 小阿飘抬眸，循着主持人介绍嘉宾的声音望去，此刻正在落座的一位小天师，被评为了【冥阳两界友好大使】。 郑景？！ 小阿飘震惊得连飘在半空中的身形，都忘了落下来。 已经有见多识广的明星飘，开始小声地蛐蛐： 演员飘：“听说这个郑天师，来自阳间无相门，是专门抓阿飘的，名声特别差。” 偶像飘：“主办方怎么连这种人都请？真是越来越不爱惜羽毛了！” 模特飘：“快中元节了，可真不太平……” …… 听小伙伴们的窃窃私语，司影才记起，如今已是农历六月过半，再有半个月就将进入农七月，也就是阳间习俗中的鬼月。 七月十五，就是中元节。 小天师郑景，也已在阳间影视城，待了有一段日子，不知物色了多少个小阿飘，以待中元节一网打尽。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司影闪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于万飘群中，偷偷观望。 陡然见，几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第一眼，小阿飘觉着认错飘了，紧接着，又看了好几眼。 没错，是马警飘！ 他在万星飘飘学院，【战斗飘进攻术】的任课老师马泉营！ 马警飘带着他们忘川南岸分局，其他几位警飘，穿着便衣西装，出现在宴会大厅。 这是有任务？！ 司影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期间还收到马警飘，笑呵呵投过来的一个眼神。 呀？！小阿飘吓得嗖地一下，退到角落，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警飘的侦查力可真毒。 司影盲猜，对方的任务，或许跟小天师郑景有关。 小阿飘不由得想起了易青川。 也不知道易青川今晚在哪，是不是在拍戏。 晚宴过半，主持人也已介绍到最后一位资方嘉宾。 这一场时尚晚宴，主办方从冥阳两界，跨界引进了好几位资方： 有的是阳间娱乐时尚行业的甲方老板；有的是地府其他行业的集团掌门人。 司影不知道为自己代言这个m.h品牌，出资入股的是哪位大老板。 还没出场，再等等。 小阿飘有些好奇。 第118章 今晚来参会的资方，传统实业方面的比较多，比如： 稀有品种珊瑚开发商、孟婆衍生餐饮连锁机构老板、彼岸花种植产业大鳄，以及忘川河流星收集制造加工厂厂长…… 随便拎出一个，都是飘飘财富榜上，占据一席之地的人物。 小阿飘好奇地满眼期待。 直到主持人终于开口： “下面出场的这位嘉宾和他的企业，为我们时装秀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大家想即刻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易秒速运有限公司董事长—— 易！青！川！” 全场欢呼。 易？青？川？！ 小阿飘惊讶得连小小的唇，都张成了个圆圆的“o”字形。 下一瞬，小阿飘于万众瞩目的宴会大厅，看见了易青川的身影。 虽然今天，易青川不作为明星出场，但也帅极了。 全场阿飘的目光，都落在易青川身上。 司影也觉得硬茬子格外好看，小阿飘待对方落座后，还不由得隔了大半个宴会厅，偷瞄了好几眼。 不多时，m.h品牌方副总裁，喊小阿飘去敬酒。 哎呀，给易青川敬酒，小阿飘有点惆怅。 他俩明明已经很熟悉了，如今还要假装不熟去敬酒，可真让飘为难！ 几分钟后，漂亮小阿飘在m.h副总的带领下，起身。 优雅得体的少年，用不怎么熟练的手势，双手端着高脚杯，轻悠悠飘到硬茬子面前。 “易总。” 易青川悠闲靠着高背椅，仔细端详面前的少年，忽而笑了： “就叫这个？” 嗯？这是对称呼不满意？ 司影偷瞄了一眼周遭，趁着无人留意时，悄悄地压低声音，字正腔圆地使劲儿说了三个字： “易、青、川！” 青年放下手里的高脚杯，手欠地轻戳了戳少年吹弹可破的脸颊。 “还有呢？” 又戳他！带妆呢！ 小阿飘闪着一双羽睫浓密的大眼睛，这儿瞄瞄，那儿望望，偷感十足。 过了一会儿，在确认没有人往这边看时，小阿飘才压了更低的声音，快速而小声嘀咕了三个字： “硬茬子！” 言罢，底气更硬的小阿飘，还一字字给予了认真的警告： “即便你是资方大佬，也不能对我进行潜规则！” 易青川笑了，才混娱乐圈多长时间，都明白潜规则了？ 凌酒那个吃香喝蜡娱乐有限公司，一天天的都给他家飘，灌输些什么玩意？ 念及此，易青川同样回答了小阿飘，不容置疑的四个字： “不潜，明的。” 司影：“？！！” 下一瞬，眼前的青年先拍了拍邻座，那张空着的高背椅；又拍了拍自己西装长裤映衬下，更显笔直修长的双腿，朝小阿飘笑了： “要么坐旁边座位，要么自己坐上来。” “………！！” 小阿飘吓得头发稍乱飞，这么个万飘聚会的晚宴场合，坐易青川腿上？他可不敢！ 尽管有挺多大甲方怀里，也抱着小明星。 但是，邻座那张空荡荡的椅子，他更不敢坐。 那是一位没能到场的人类大天师，人没来，牌位在桌上立着呢。 阿飘们对人类的牌位，也敬畏！ 司影歪着一颗做了精致发型的小脑袋，认真想了想，而后放下了高脚杯，轻轻地飘上前。 小阿飘趁人不备，偷偷勾了一下易青川的脖子，小声问： “我代言的m.h时装，你是不是参与投资了？” “嗯。” “那，我大仇家在地府的时装秀海报，也是你安排撤掉的？” “嗯，这么快发现了啊？”易青川笑了。 小阿飘鼓起小小的腮帮子： “你可真是冥阳两界通吃，管完阳间微博热搜，还管阴间时装秀，合着你是掌控舆论的王……” 易青川修长的指尖，划过眼前少年弧线完美的腰身。 掌控舆论的王，行，这新称号易青川挺喜欢。 …… 小阿飘见完易青川，又被经纪人凌酒，拉着去继续social。 宴会厅里，马警飘那几个便衣，也已经围在了小天师郑景的座位后。 郑景今晚是代表无相门，来参加地府的时尚晚宴。 与无相门其他弟子相比，郑景出道晚，年纪轻，除了被他抓过、做成牌牌儿的小阿飘之外，在地府没什么飘认识他。 阳间人犯阴间法，警飘们也没办法。 司影记得，曾听易青川说过，郑景这人很难处理，原本打算，直接连同无相门一锅端了。 但杨局长不同意。 说郑景投胎前，好歹也是兄弟分局的警飘。如若被友军干死了，回头到三生石州黄泉分局那边，不好交代。 更何况，警飘一般不投胎，除非执行任务，才投一局人间副本。 那也要耗费不少飘力财力呢！ 人身难得，就这么给人干出副本，太可惜。 于是，老杨一句话，现在整个忘川南岸分局警飘，上上下下一齐出手，致力于挽救兄弟警飘小郑天师。 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外加记忆重启术，试图让郑景能够，想起自己生前的阵营。 谁让当初，一碗孟婆汤给人家喝坏了。 不过，这个计划易青川懒得管，没参与。 眼见当下，那大圆桌旁，戴黑框眼镜，一副斯文大学生模样的网红小天师郑景，吓得连连摇手： “不不不，几位警飘先生，你们认错人了。” “我只是个普通的小镇做题家，进过大厂但被优化，谈过恋爱桃花微寡。” “我在阳间，还获得过见义勇为好市民，灵活就业但依法纳税，身无所长但遵纪守法……” “机缘巧合入了无相门，才换了新赛道。” “我不是你们的警飘队友，已老实，家人们，求放过……” 易青川扭头瞥了一眼，而后起身。 他这群警飘队友，把执法人员的脸面，都丢到孟婆家了。 青年修长挺拔的身影，于宴会大厅走廊穿行，这任务几位队友看着办吧。 不好意思，他找小阿飘谈恋爱去了。 告辞！ 第86章 接吻，但偷符 晚宴持续到黎明时分, 小阿飘在经纪人凌酒的带领下，进行了一圈social，返回后台走廊。 刚才小阿飘从易青川身旁离开时, 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好几个小网红飘，围住易青川交流攀谈, 试图获得资方大佬的青睐。 其中还有个不三不四的小艺人飘, 都快飘到易青川肩膀上去了。 小阿飘看见了！ 哼，他不在身边的时候，硬茬子的桃花可真旺。 这还叫桃花都被斩了？ 司影不满意地叽叽咕咕, 自言自语, 蛐蛐了好一会儿硬茬子，飘走了。 大厅走廊, 有几个同样散席后出来放风、散散酒意的小明星飘, 拿着飘飘机也在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蛐蛐谁。 司影大方上前，跟小伙伴们打招呼。 小明星飘们用飘飘机, 登录了阳间外网，在刷微博！ 这几天，大名挂在微博热搜前排的，一直是段云柯。 前两天跟小阿飘绯闻的热搜, 已经被易青川出手, 撤掉了。 不过今天, 又上了个新的： 【段云柯现身三甲医院精神心理科】 就在昨天，有路人再次于影视城200公里外，隔壁大都市的某家医院精神心理科门诊，偶遇了段云柯。 司影安静地和小伙伴们一同吃瓜。 小阿飘很高兴。 他的大仇家精神崩溃、能量锐减, 小阿飘很快就能为自己复仇了。 几分钟后，司影于后台走廊，再次见到了易青川。 小阿飘一个转身，滴溜溜地想要飘走，被一把捞住了。 “往哪跑？” “哼，你还不是到处乱跑，到处招惹别的飘……” 小阿飘扬起一张画了精致妆容的漂亮小脸，大声嘀咕。 “只想招惹眼前这个。” 易青川伸出修长的指尖，指腹轻擦着少年颀长而轻盈的羽睫。 唰唰—— 像小刷子摩擦过手指头，那触觉痒痒的，一直痒到了心里。 刚才，确实有几个小网红飘来结识他，要联系方式，不过，他都没搭理。 “他们碰你哪了？可真没边界感。” 漂亮的少年扬起勾人十足的双眸，大胆调侃。 刚才有个小网红飘，比他还大胆呢，都碰到易青川的肩膀了。 “这儿。” 易青川伸了伸左胳膊，是刚才被陌生飘碰过的地方。 “剁掉剁掉！”小阿飘扬眉。 下一瞬，就被对方修长的食指与拇指，轻轻捏着下巴，尽情端详。 “哎呀，你也没有边界感，晚宴呢！” 下巴受制，小阿飘连说话声都变了调。 第119章 “边界感？” 易青川笑了，紧接着，凑上眼前少年被抬起的下巴，亲了上去。 他会用实际行动向小阿飘证明，什么是没有边界感。 “唔……” 颀长昏暗的走廊，时不时有一两个小阿飘穿行而过，有参加晚宴的小明星，也有会场里的工作飘。 易青川忘情地亲吻怀里的少年。 独一份儿的忘我与禁忌，交织缠绕，格外让人着迷。 司影只挣扎了一下下，随即回抱住眼前的青年。 小阿飘也挺喜欢与硬茬子接吻的感觉。 一点儿也不害怕。 但喜欢归喜欢，并不耽误小阿飘，回抱住对方腰间的手，不经意地摸到那西装内侧口袋。 里面有几张触感熟悉的符纸。 是超级显形符！ 小阿飘于深吻中，给不着边际地顺走了。 还不止一张，是三张。 三张呢！ 小阿飘赚大了！ 易青川目光微顿了顿，有所察觉。 不过，易青川没理会，紧接着埋头，更深入地亲吻怀里的少年。 嗡嗡嗡，嗡嗡—— “青川，青川，呼叫青川！” 不知道易青川身上佩戴的什么玩意，先是震了震，而后忽然说话。 给小阿飘吓了一跳。 是马警飘的声音，听上去还挺着急： “我老马，听见后速来宴会大厅，无相门警情。” 小阿飘目光一闪，无相门？！ 果然小天师郑景，不单单是来参加个宴会，没准儿还想在这地府里搞事情！ 没准儿警飘们，也不单单是说服郑景叛出无相门，没准儿还有什么抓捕行动！ “你快去，快去。”小阿飘推了推易青川的胳膊。 “收到。” 易青川吊儿郎当给马警飘回了个语音，看起来也不怎么着急的模样。 相反，把不乐意都写在脸上。 谁谈恋爱中被喊去工作，能不带点情绪？ 临走前，易青川不知用什么法术，在地上画了个红圈圈儿，揽着小阿飘的腰，一把放进去了。 “诶？我不会乱跑的，我又不是唐僧，画个圈圈儿干什么……” 小阿飘话音未落，被眼前的青年轻戳了戳脸颊，还收到一个痞了吧唧的坏笑。 紧接着，嗖！—— 小阿飘于红圈圈儿里，扑通一声，一个倒栽葱，一头朝下栽了下去。 呀！被传送了—— 接下来的触感半硬不软，不算疼，也没弹飞出去。 小阿飘翻滚了360°，抬头去看周围的景象。 超整洁，超熟悉！ 诶？这不是硬茬子在阳间影视城，居住的酒店吗？！ 合着一个传送门，给他传回了阳间了呗？连安检环节都省了。 司影一个翻身，骨碌碌下床，查看四周。 黎明时分的人间，静悄悄，窗外连一丝儿风声也听不见。 易青川的房门设了禁制，能出去，进不来，防大天师用的。 司影拿出飘飘机，分别联系了余刀和凌酒。 都没能接通，不知道宴会大厅那边的状况。 小阿飘听话地一头扑在易青川空荡荡的大床上，没有乱跑。 直到窗外一缕天光，打破岑寂。 小阿飘忽忽悠悠睡着了一小会。 清早六点半，易青川还没有回来。 倒是余刀用飘飘机，跟好兄弟联络上了： “司小影，你在哪？宴会大厅里乱极了，无相门的人来了……郑景的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来了七八个师兄，抓了好几个小阿飘！凌酒也被抓了，不过你那个硬茬子已经把他救出来了。” “这些无相门的人，像是早就有预谋的，他们只抓长得好看的小明星飘，或者像凌酒那样，绝顶聪明的商业飘。” 司影一个激灵：“余小刀，你在哪？我去找你！” 焦灼的少年身形如同一枚小炮弹，从易青川的大床上，高高地飞起，一头扎向房门。 咚的一下—— 脑袋磕了。 小阿飘忘了，易青川门上设禁制了。 虽然作为一个飘，撞不伤也撞不疼，但总是磕磕碰碰也很困扰。 小阿飘有点不高兴。 易青川的禁制，是用来防郑景这样的人类天师，因而只设在了门上，没设窗户上。 小阿飘转头就从十层楼高的窗子里，飞出去了。 呼啦啦—— 小阿飘自由徜徉。 作为一个法力低微的小阿飘，司影还不能够做到，像一些冥阳两界的大师们，随时随地瞬移闪现。 小阿飘从阳间返回地府，只能走熟悉的城市传送站。 这些专门为阿飘设立的阳间传送站，通常伪装成不起眼的小物件，比如：路边的电话亭、商场里的更衣间，或者郊外无人的公交站…… 司影从地府，往来于阳间这座影视城，已经不下百次，熟悉这里的每一处传送站。 最近的一处，就在斜对面广场的隔壁大酒店，是去年才设置的。 只不过小阿飘听说，就在前两日，段云柯的剧组转场，从十公里外，搬到了这里。 不知道小天师郑景，跟没跟着一块搬过来。 小阿飘怕小天师。 不过这个时间，郑景被警飘们扣留在了地府，还没回来。阳间对于小阿飘而言，比什么时候都安全。 司影轻轻松松地，直接飘上隔壁酒店十二层。 还跟随旅客，蹭了个电梯。 小阿飘暗自数着电梯里，缓缓上升的数字： “一、二、三……七、八、九、十……” 司影在这家大酒店，走过好几次传送，第12层的电梯间，有个圣诞老人模样的人型玩偶，一年四季摆着。 玩偶内部中空，是个网红拍照打卡点儿。 有不少来影视城拍戏的明星，或是追星、旅游的年轻人，住在这家大酒店的，都喜欢在圣诞老人那拍个照、打个卡。 只不过，没有人知道，圣诞老人里，是专供阿飘们使用的冥阳两界传送站。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司影从电梯里飘了出来。 突然间，一大波嘈杂的脚步声，自走廊深处，往电梯间这边而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声推搡呼喝。 打破了六七点钟清晨的宁静。 司影一点儿也不奇怪，影视城的酒店数不清，这一家、以及隔壁易青川剧组所在那家，都是数一数二顶级豪华。 住在这里拍戏的大明星，以及富婆粉，数不胜数。 呼啦啦—— 司影一头扎进圣诞老人玩偶传送站。 还没来得及传送，走廊转角的人群，就涌进了电梯间。 摄像机、话筒、补光灯……还有好几位面熟的大记者，拿着话筒一路小跑。 诶，不是粉丝，是媒体采访？ 司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结果一眼就瞄见了被媒体记者们，众星拱月般簇拥在当中的，段云柯与姚夜。 小阿飘的大仇家与二仇家！ 近来，段云柯是娱乐板块热搜榜上的常客。 跟助理谈恋爱、骚扰酒店服务生、精神状况堪忧……全是负面。 这不，一大早赶着要开工拍戏的当口，被媒体记者堵住了。 一个个话筒递了上来： “请问段老师，对于近期陷入恋情风波的事，有没有什么要跟粉丝澄清的呢？” “听说男友是素人，就在之前那家酒店，当服务生，是真的吗？” “看来这些年云柯与助理之间的谣言，已经不攻自破了，那么云柯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呢？” …… 等候电梯的大明星一言不发，眉头深锁，眼袋下垂，双颊浮肿，印堂发黑。 一看就是要么通宵熬夜打游戏，要么纵欲过度的模样。 司影躲在圣诞老人玩偶里，歪着脑袋想了想： 他明明这些天忙得很，没来打扰大仇家。 难不成，他大仇家又被别的阿飘缠住了？ 哎，大仇家得罪的飘，可真不少。 飘缘可真差！ 小阿飘双眼放光，认真吃瓜。 大仇家的瓜，好吃！爱吃！ 谁想到，这瓜才吃了没两分钟。 突然一声暴喝：“滚啊！——” 终于崩溃的段云柯，一把将怼到胸前的话筒，狠狠抢过，摔在地上，顺带着把距离最近的那位女记者，一把推倒在地。 人群惊恐四散。 清早寂静的走廊里，传来大明星响彻楼层的咆哮： “你们还有完没完！离我远点！滚啊！——” 大仇家突如其来的崩溃，连小阿飘也吓了一跳。 毕竟他的大仇家，素来以清冷矜贵的人设，立足于娱乐圈，是个偶像包袱极重的人。 混乱的人群中，电梯间角落的圣诞老人玩偶，被挤倒了。 司影随着玩偶，一同骨碌碌地滚在地面。 第120章 当然，他是个小阿飘，没人能看见他。 姚夜又使劲儿地按了几下电梯，一边拦记者，一边拉段云柯。 下一秒，被段云柯一把揪住了领子： “谁让你今天穿成这样的？！” 大明星冰冷的目光审视下，姚夜怔住了。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蓝白拼色t恤，外加天蓝色休闲裤，运动鞋。与段云柯穿的，是一模一样的情侣装，只在手链配饰上，略有差别。 这一套下来，小十万人民币，这几年来，他俩从来都是穿一样的。 自打近来，姚夜失去了无相门的牌牌儿，段云柯就开始对两人的情侣装穿搭，颇有微词。 今天终于爆发了。 大明星于诸多媒体记者面前大吼： “换啊！给我回去换！” 姚夜整个人像是被吓蒙了，原地站着没动。 摔倒的媒体记者，已经互相搀扶着起来，有人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 “这段云柯精神不正常吧？他以前也这个脾气吗？” “以前不这样，最近我同事拍着好几次，他去看精神科呢。” “我也听说，得精神病了，他们剧组前几天，还为这事停工了呢。” …… 有人将翻倒在地的圣诞老人玩偶，也扶了起来。 玩偶里的小阿飘，轻盈地飘出来了。 司影认真地打量了几眼大仇家，脑海中飞快过了一遍【战斗飘进攻术】中，马老师讲到的知识点。 战斗必备要素： 能量状态：－10086 磁场频率：－10086 运气指数：－10086 敏感恐惧：＋10086 疑神疑鬼：＋10086 …… 符合攻击对象标准！ 小阿飘要现在就给大仇家，再添上一把柴！ 念及此，司影刷的一下，飞快地将从易青川身上，顺来的超级显形符，抽出来了。 小阿飘将其中一张，端端正正贴上了自己刘海柔软的脑门。 恰好叮咚一声，电梯门开，小阿飘于混乱的人群中，大步走出。 人群哗啦啦地分开了两边。 还穿着忘川州时尚晚宴小衬衫的少年，于十几位媒体记者众目睽睽下，一步一步从容踏上了电梯。 没人看见这个漂亮小男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今天来的媒体记者，都是这两年的新人小年轻，小阿飘生前又未曾出过道，没多少人认识他。 除了段云柯。 段云柯眼睁睁盯着漂亮出尘的少年，整个人像是见了鬼！ 大明星瞳孔放大，嘴巴大张，面色惨白，呼吸停顿。 如若他现在，就这么直愣愣地倒下去，送医诊断肯定是吓死的。 电梯门在下一刻缓慢地关闭。 电光石火间，段云柯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伸出那戴了价值7位数戒指的手指，把电梯门挡住了。 “庄、庄舟？……” 段云柯几乎是嘶哑着叫出这两个字。 是他！一定是他！ 段云柯确定自己撞了鬼！ “先生，你认错人了。” 电梯里眉眼清澈、笑容浅浅的少年，答得平静极了。 而后，小阿飘笑盈盈地看着他的大仇家，于万众瞩目间出洋相。 段云柯确信自己，不可能认错。 但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眼前长着庄舟模样的少年，穿着优雅矜贵的白衬衫，做了精致的妆容造型，是记忆里从未有过的模样。 心神恍惚的工夫，电梯门再一次缓缓关闭。 哐当—— 突然间，另一只修长有力的男生手掌，伸了进来，第二次将电梯门卡住了。 与段云柯的那肤色白皙，保养得当、仿佛能弹钢琴的手不同。 这一只手，虽然也修长好看，指节分明，肤色却微微深了一个色号，掌心也不像是养尊处优的模样，反而带了些许粗糙的茧。 论好看，肯定是不如段云柯手型好看的，却于手指的每一个线条间，都带着性感与沉着的力度。 电梯门被弹开了。 下一瞬，司影于人群熙熙攘攘的电梯外面，看见了易青川的身影。 硬茬子回来了。 第87章 私房符 小阿飘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瞪得又圆又亮。 硬茬子和大仇家当着他的面，碰上了。 媒体记者们，从刚刚段云柯的突然发火中, 还没回过神儿来，甚至大部分还没来得及举起相机。 电梯门已然缓缓地关闭。 零星一两个反应迅速的小记者，飞快地按下了快门。 咔咔咔——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 电梯里的易大明星, 牵起了身旁少年的手。 有手快的小记者抢拍了几张，镜头里，青年唇角的笑, 一半嘚瑟一半酷, 痞气十足。 看起来像故意的！ 缓缓下降的电梯里，易青川抬了抬手, 把小阿飘脑袋后面, 那快要掉下去的超级显形符，给贴得更牢固了些。 还不忘开口汇报行程： “无相门处理完了，凌酒没事, 余刀也没事，被挟持的几个小阿飘，也都救回来了。” 果然，和余刀电话里说的一样, 时尚晚宴上演了一场大战。 “无相门的弟子, 抓住了？”司影好奇地问。 “扣押了无相门两个师兄, 郑景跑回阳间了，有同事在执行追捕任务。” 随着电梯叮咚一声到达一层，司影歪着脑袋想了想： “那你的任务是什么？” 易青川大步踏出电梯时，答了小阿飘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干你。” “……！！” 言罢, 还一把将小阿飘捞了起来，扛在肩上。 司影吓了一跳： “唔……你快放我下来！我带着超级显形符呢，这有监控，快放我回去，我要回地府……” “回去就回不来了。” “为什么？” “这几天，警方将所有传送口戒严了，只进不出。” “诶，你们动不动就戒严……” 司影不满意地小声嘀咕，这要是从前，他非得跟余刀凑一块，蛐蛐警方酒囊饭袋不可！ 尽管事实上，易青川作为警方，还是干了很多事。 易青川的酒店就在隔壁，隔了条广场而已。黑色的小轿车载着大明星与小阿飘，拐进了地下停车场。 途中，仍旧穿着时尚晚宴白衬衫的少年，自言自语小声嘀咕： “那我跟余小刀和凌酒说一声，我先不回去了，正好我接下来几天没有课，也没通告……我在阳间还有很多事要做，我还要学法术……” “学炸小鞭炮……” “过几天子尧的作品第一轮评奖，我还想看他拿大奖！” “我还想……嗯……还想看大仇家进精神病院！” 司影跟叨咕备忘录似的，念到最后一句时，身旁的青年挑了挑眉： “嗯？看谁？” “大！仇！家！”小阿飘坦坦荡荡地答了三个字。 易青川可就听不得这仨字。 “拿出来。” 假装严肃的青年朝小阿飘摊开掌心。 嗯？ 司影扬起做了精致晚宴发型的小脑袋，左看看，右瞧瞧。 小阿飘假装听不懂。 “超级显形符，没收。” “……呀！！” 完蛋，晚宴上顺走的超级显形符，怎么就被硬茬子知道了？ 小阿飘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我没有了，没有了……” 他刚刚用来在大仇家面前显形了。 易青川伸手，揉了好几下小阿飘的小脑袋，非得把人家做得好好的时尚发型，给揉乱。 他的飘已经学会趁他不在，自己去嚯嚯大仇家了。 意料之中，换来小阿飘气鼓鼓的模样，易青川觉得格外好看。 都偷他显形符去嚯嚯大仇家了，还不让他揉几下头发？ 易青川继续摊开掌心。 “诶，好吧好吧，还有一张。” 司影心虚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超级显形符，交了上去。 硬茬子得寸进尺，不满意： “还有呢？” “！！” 小阿飘眨着一双明闪闪的大眼睛，勇敢对视，不说话。 怎么还一点面子不给飘留？！ 下一秒，少年柔软而色泽粉润的唇，被轻啄了一下。 易青川坚定宣示主权。 “诶，还你，还你就好了，两张符而已，真小气……” 司影心不甘、情不愿地交出了最后一张超级显形符。 他今天在时尚晚宴上，趁着易青川吻自己的时候，从对方身上顺走了三张超级显形符！ 三张！ 一张今早用来见段云柯了，还剩下两张，小阿飘本打算私藏，没想到让硬茬子都给要了回去。 小阿飘的私房符没有了！没有了！ 第121章 小阿飘不开心。 “不许拿了去见别人。”易青川轻捏了捏少年漂亮的小鼻头。 小阿飘垂眸，眨巴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故意不理他。 …… 朝阳初升，易青川去拍戏了。 司影的超级显形符，时效到了，又变成身体透明的少年，薄薄的，轻飘飘。 近日警方与无相门势同水火，易青川也不放心将飘独自留在房间，再次一把扛上肩头，带着一块去了剧组。 司影沉浸于失去显形符的悲伤里。 不过这悲伤，没一会儿，就被易青川用两枚炫彩小香蜡，给哄好了。 易青川拍戏，小阿飘就在剧组里，啃啃香蜡，这儿转转，那儿瞧瞧，用苹果箱当小桌板，复习复习功课；拿摄像机培养镜头感，练习练习唱歌。 累了就坐在那高高的摇臂车上，随着摇臂车一起突突突地移动。 直到下午时分，申又拿着手机，眉头紧锁，回到房车，跟团队的其他几位同事，叨叨叨地说着话。 司影好奇，跟着飘上去了。 申又的手机屏幕，显示了微博页面，司影悄悄地瞥了几眼： 嚯！热搜榜上排名前五的话题，有三个都带了易青川大名： 【易青川段云柯疑似争风吃醋】 【易青川段云柯电梯修罗场】 【易青川男友神似已故练习生庄舟】 …… 除此之外，还有两条排在十几名位置，热度也在攀升的话题，分别是： 【易青川庄舟】 【易青川庄舟恋爱时间线】 今日内娱一小半的话题，都和易青川有关。 申大经纪捂着脸拍脑门，跟团队的其他同事下属，商量了一圈，最后找了个房车里无人的角落。 申又独自敲了敲车窗： “嘿，司影小朋友，你在不在啊？你说说，这怎么办啊？” 司影：“……” 还挺尊重他一个飘的意思。 哪怕知道一人一飘没法交流，申又如今也习惯了，有事没事儿逗逗小阿飘。 “司影小同学？你说，这热搜咱压不压啊？嗯？” “不压不压。” 小阿飘围着他们又哥，高兴地转圈圈。 他活着的时候，都没这个热度。 不过转念一想，易青川如今正值人气上升期，年初杀青的电影《十七言》，即将进入宣发阶段。当下正在拍摄的这部，也快要杀青了。 这么一个关键时段，司影觉着，跟他一个死去的小糊咖扯上绯闻，似乎不怎么好。 小阿飘犹豫着。 “不压。”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易青川拍摄结束，回车上了。 刚才候场的工夫，他就看见了热搜。 易青川有点不满意。 相关的话题好几个，偏偏【易青川庄舟】名字并列的这一条，被压在其他乱七八糟的话题下面，热度上升缓慢。 真墨迹。 还压热搜？他一会儿就让他家经纪人，再拱一把火，冲个第一！ 易青川从来不走寻常路。 待到几个小时后，黄昏渐至，易青川又拍完两场戏，他和小阿飘名字并列的那条热搜，终于登顶了。 排名数一数二，压过了段云柯的大名。 收工前，易青川还特意伸出手掌，摆了个击掌的动作。 申又也不知道啥意思，是要跟他击掌？ 这点事儿也值得庆祝？ 申大经纪犹犹豫豫伸出了手掌。 易青川的掌心，从他又哥身边略过去了，朝着小阿飘白皙纤薄的手掌，轻轻地拍了一下。 申又一脸错愕僵在当地，看看自己的手掌心儿。 难以置信！匪夷所思！ …… 当晚，易青川没有夜戏，早早收工，不过也没得着休息，饭都没来得及吃，晚上还有一场剧本围读会议。 除此之外，对于今天的热搜，也需要跟片方领导们，沟通解释。 毕竟项目临近杀青，片方不希望这个时间点，主演出现舆论问题。 易青川将小阿飘留在自己屋子里，为避免郑景这类小天师偷袭，还特意在门窗下了封印，才跟申又一同出门。 司影独自待在房间里，复习功课，练习作曲。 小阿飘忙得不亦乐乎。 还冲了个热水澡，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香香软软。 等到深夜，易青川再回来时，小阿飘已经吹着夏日清爽的空调，将自己裹在柔软舒适的夏凉被里，昏昏欲睡。 跟易青川来往这些日子，小阿飘已经有些习惯了阳间人的作息，到了晚上容易犯困。 这不应该！ 这不像一个正经飘的生活方式！ 甚至会受到其他飘的嘲笑。 小阿飘对自己有些不满意，小声咕哝了几句呓语，进入梦乡。 午夜十一点，易青川的剧本会议才结束。 晚上跟导演、制片人吃了个夜宵，喝了点酒，回来车上，24小时监控舆论的申大经纪，又刷了一遍微博。 那条【易青川庄舟】的热搜，排名已经迅速往下掉，甚至不在前排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全新的澄清热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话题是： 【易青川庄舟时间线无交集】 内容是一个老牌营销号，发布的一篇长文章。 文中整理了易青川与庄舟，各自事业、生活的时间线，从18岁开始，一直整理到三年前庄舟意外身亡。 证据显示，两位明星多年前都不算出名，一个小演员，一个练习生，属于不同的圈子，也从未出现在同一场合。 营销号为了给易青川辟谣，还在文章配图上，用大大的红字，表示两人： 无同框、无合作、无交集、不认识！ “嘿，这谁给我们辟谣了呢？青川，不会是你哪个大粉吧？谢谢好心人！” 申大经纪收获免费澄清buff，挺高兴。 易青川不怎么高兴，瞥了几眼手机，皱眉一言不发。 他和他家飘的名字，才上了多大一会儿热搜，就不知道让谁给干下来了。 怎么还有人上赶子替人辟谣呢？ 等电梯的时候，易青川接了个电话。 电话来自唐宋。 唐大记者近来，仍旧驻扎影视城，吃吃瓜爆爆料，给小徒弟程子尧指点指点摄影，是大忙人！ 电话里，唐宋喜气洋洋地邀功： “小易老师！嘿嘿，小易老师，你那条热搜，我给你辟谣了！我找了个营销号，把你和我老祖宗的时间线，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也别想拿你和我老祖宗炒cp！……” “……” 易青川：“……谁他妈让你辟谣了？！“ 第88章 他急了他急了 这个乌龙闹大了。 易青川一点儿也没打算辟谣！ 他顶着剧组与品牌方的压力, 让这么唯一的一条，他跟小阿飘能够扯上关系的话题，好不容易爬上了热搜榜前排。 结果唐宋一声不吭, 就给他噶了？！ 要知道，小阿飘已经不在世了，更不在这个娱乐圈了。 他再想让自己的名字, 与小阿飘摆在一块, 比登天还难。 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有喜欢的小阿飘了。 用房卡刷开酒店房门时，屋子里昏暗暗。 身形白皙而诱人的少年, 已经拥着被子浅眠, 脑袋上戴着小小的显形符，玄关里还特意给他留了盏小灯。 借着尚未散去的三分酒意, 易青川直接上床, 抱着柔软的少年，吻了上去。 齿尖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 像小狗, 有点执着，也有点疯，没一会儿就把少年白瓷般的皮肤，给磨红了。 给小阿飘弄醒了。 “唔……你回来了……” 身边是熟悉的温度, 司影半睡半醒间, 双手本能地攀上对方的脖子。 有浅淡的酒精气息, 在空气里晕散开来。 羽睫低垂的少年睁开眼，皱了皱漂亮的小鼻头。 小阿飘不喜欢酒精。 “我去洗澡。” 捏了捏怀中少年小巧的鼻尖，易青川起身。 临走前，还将手机递给床上的人： “我记得进组前拍过一张你墓碑的照片, 帮我找找。” “嗯？怎么忽然想起那个……” 司影翻了个身，双手抱着手机小声地咕哝。 这次来影视城拍戏前，易青川特意到小阿飘的红亭子墓地，拍了张墓碑的照片，那上面有金光灿灿的“庄舟”两个字。 附带一列小字“易青川立”。 近来，易青川在剧组里，即便晚上去找小阿飘，也是直接穿行去地府。 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能到小阿飘的石碑外面了。 浴室里，传来令人安心的哗哗流水声，司影拥着被子，趴在大床上，扒拉着易青川的手机相册。 这段时间，易青川的手机相册又多了一些图。 第122章 几张剧组关系要好的主创合影、一些郊外片场日出日落的风景照，以及几张通告单上的注意事项。 易青川不是个爱拍照的人，相册里的照片不多，没一会儿，司影就翻出了那张自己的墓碑图。 易青川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时，床上的少年正抱着手机刷微博。 页面停留在热搜第一页，后面带了个火红色【爆】字的话题： 【易青川庄舟无时间线无交集】。 经过一个晚上，热度不降反升。 吃瓜的粉丝和路人越来越多。 有人说现在的娱乐圈，为了制造舆论，简直没底线。明明就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生给造谣到了一块。 也有人说近来易青川热度高、资源多，也不知道这是动了谁家小生的蛋糕，被按头跟亡人，制造了绯闻。 总之，唐宋的这条澄清博，有理有据地佐证了易青川和庄舟，根本就没同框、没交集、不认识！ 网友们相信。 但易青川不甘心。 趴在大床一角捧着手机，刷得津津有味的少年，裹着清爽的夏凉被，像是诱人的牛奶糖。 易青川俯身压上去了，轻轻撕咬着少年柔软的淡粉色唇： “怎么就不认识了？嗯？” “本来就不认识。” 司影是一个实事求是的小阿飘。 “没交集？” “唔……嗯！” 被亲得呼吸混乱间，小阿飘仍旧倔强地点头。 他生前是个未出道的小爱豆，易青川是个小演员。 他不拍戏，易青川不唱跳。 他俩本来就没交集。 “也没同框？” 舌尖不舍地轻抵少年唇角，易青川发出灵魂三连问。 “那谁知道……” 司影有些心虚，指不定他生前与对方，哪次拼盘活动同框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齿尖轻含着少年的耳垂，易青川不动声色将手机，从对方手里顺走了。 点开小阿飘刚刚帮他找到的，那张红亭子墓碑照片。 选中、打开微博、一键发布。 一手操作一气呵成。 硬茬子与小阿飘的名字，刻一起了。 这就是同框！ “呀！——” 司影反应过来时，微博已经发出去了。 发送中的进度条显示100％，附带着发布成功的四字提示。 小阿飘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两分钟后，微博服务器开始出现卡顿，紧跟着，页面开始空白。 等到再刷新出来时，转赞评已经过了百万。 仍旧卡卡的服务器中，时不时地能刷出几条新的粉丝留言： “天！这俩难道是真的吗？！” “易青川这真的不是你表弟吗？” “笑死哈哈哈表弟……你见过谁给表弟立碑？” “你们cp磕得飞起，动真格的时候连梦都不敢梦……” “他急了他急了！” 距离易青川发布一人一飘的墓碑名字合影，已经过去有一会儿了，高高飘在床头柜上的司影，捧着对方的手机发呆： “易青川你完了，上升期艺人自爆绯闻。” “那，等上升结束，能直接官宣么？” “不能！我上升期！” 小阿飘义正言辞地拒绝。 他如今，也是个小有名气的艺人飘了，在冥星飘飘网上的综合排名，日益上升。 在地府里，有好多小粉丝喜欢他。 在他们地府，一个小明星飘谈恋爱，其实没什么关系。 但在阳间，一个大明星谈恋爱，事儿可就大了。 尤其还是跟一个小阿飘谈恋爱！ 这得被判精神病退圈吧？ 司影来不及跟对方掰扯这其中的道理，下一秒，身上还带着浅淡沐浴露清香的青年，一把将飘扛起。 刚洗过澡，易青川只穿了件夏日里薄薄的短袖t恤，流畅而结实的肌肉线条，衬着房间里暖黄色的落地灯。 是危险的气息！ 小阿飘被放上了床。 空调的微风吹着少年后脑，柔软蓬松的头发稍。那上面的小黄符，扑闪扑闪的，快要掉了。 小阿飘的身形也逐渐变得半透明。 “唔……我的显形符掉了，蹭掉了……” 暖黄色壁灯下，琉璃白瓷般的少年，双手勾着易青川的脖子，一对明闪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禁欲而诱人。 勾得易青川心里一痒一痒的。 指间一空，掌心下冰冰凉凉。 小阿飘的身体碰不到了。 妈的，这显形符就不能多坚持一会儿？ 等过几天杀青，他就全力着手改进技术！ …… 次日，易青川有一整天的拍摄，司影飘飘悠悠地来到片场，坐在摇臂车上看热闹。 距离昨晚发布那条墓碑合影微博，已经过去十来个小时，易青川的大名还在热搜上挂着。 【易青川庄舟】的话题，也随之热度回来了。 剧组同事们吃瓜吃得双眼放光。 但没人敢问。 只有大经纪人申又，逮着自家艺人，絮絮叨叨了一个早上。 易青川也不当回事，插科打诨打发了他又哥，照常拍戏。 随着一人一飘的热度攀升，当天下午，小阿飘的墓址就被粉丝们扒出来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易青川给小阿飘安葬的墓地，就在s市北岭区天泉墓园，是最高规格、带小亭子的独栋别墅！ 与此同时，三年前随着练习生庄舟的死亡，或沉默、或爬墙的粉丝们，一波接一波地回来了。 庄舟的大名，也再一次登顶热搜，底下无数的路人粉丝留言： “我之前一直磕小舟和段云柯的cp，难道这么些年磕错了？” “我总觉得当年他的死因不一般，否则不可能被那么快压下热度，全网除名。” “他是个特别好的小爱豆。”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回忆杀，有从前的粉丝，自发地到小阿飘的墓前祭拜。 烧香、送花、供好吃的。 当天下午，司影的飘飘机上，就收到了好多香火提示。 【叮咚！您在天泉墓园的墓地，有人正为您上香】 【叮咚！您在天泉墓园的墓地，有人正为您献花】 【叮咚！您在天泉墓园的墓地，有人正为您摆放贡品】 一整天，墓园管理系统的新消息提示，弹个不停。 喜爱＋10086， 真心＋10086， 万众瞩目＋10086…… 尽管小阿飘知道，大多数人只是跟风，这其中的一部分，甚至此前连他的名字也没听说过。 但小阿飘不在乎！ 有美味的香火，以及漂亮的鲜花，他就心满意足。 小阿飘吃得饱饱。 一连两天，小阿飘的墓碑前，围满了人，摆放的鲜花贡品堆成小山。 不过好在小阿飘的墓地足够宽敞，空间大，还有个自己独立的小亭子。 外加这所高端墓园的工作人员，服务周到，打扫及时，将红亭子内外，清理得干干净净，整洁有序。 即便如此，也惊动了不少周围的小阿飘。 “是红亭子的小邻居呀！原来有这么多人记得他！” “他生前是小明星，人缘特别好！” “他现在也是小明星，我超喜欢他。” “他和那个大灵媒的cp，也好好磕啊！就是给他立碑的这个阳间人。” …… 司影如今，也是个地府里的小明星了，有不少小阿飘粉丝，也来围观看热闹。 余刀、凌酒、景潇都来了，帮忙维持秩序，接收贡品，将热情满溢的香火、鲜花与食物，于小阿飘的大别墅院子里，摆放得整整齐齐。 当晚，司影就返回了地府。 小阿飘怕上香的访客太多，惊扰了邻居们。 当时易青川正在拍一场夜戏，小阿飘没打扰对方，而是用飘飘机留了个言。 还拿了张白色小符纸，在上面画了个小飞机，飞机头上还画了一朵漂亮的小花。 意思是他飞走了！ 886！ 第89章 胆小飘 当晚, 司影回到地府，在余刀、凌酒、景潇几个小阿飘的帮助下，把香火、鲜花、贡品, 一件件搬进了自己的家。 幸好他的红亭子大别墅，空间足够大，有一整个小房间的置物架, 摆满了林林总总的贡品。 贡品太多了, 司影把大部分，都分给了小伙伴们，剩下的做成了香烛花花饼, 邀请一众阿飘好友, 以及墓园的小邻居们来品尝。 还送了一些，给附近无家可归的流浪飘。 方圆几公里的小阿飘们都来了, 大家在红亭子里欢聚一堂, 兴高采烈。 司影一直忙活到第二天傍晚，才将剩下的贡品分发完毕。 特意留了那么几枚香烛花花饼，放在外面的长椅上, 以便附近饿肚子的过路飘们取用。 第123章 小阿飘收获了满满的人气。 月上中天，司影跟小伙伴们清理战场完毕，肩并着肩、头挨着头，于红亭子大别墅里的落地窗前, 悠哉悠哉晒月亮。 余刀：“今晚的香烛花花饼很成功, 我最喜欢孜然烤海兔味的。” 景潇：“真没想到有一天, 我居然能跟我的偶像，坐在一起吃香烛花花饼。” 凌酒：“作为一个创业初期团队，我们吃香喝蜡娱乐公司，一定要接住这一波流量！” 司影重重地点头, 跟小伙伴们击掌庆祝。 飘飘机里，收到一条新的消息推送： 易青川：影视城→s市。 易青川回来了？！ 小阿飘惊讶地翻看新鲜出炉的航班推送。 易青川的航班时间就在今晚，这会儿已经落地一个小时。 对方的戏还有三五天就要杀青，最近应该格外忙碌，也不知道怎么就回来了。 红亭子里，有夏风夹杂着茉莉花香，轻轻摇曳。 有什么人踩着台阶的脚步声，沙沙作响。 这个时间墓园已经关闭，即使工作人员，也不大会在天黑以后进行作业。 司影好奇地出门查看动静。 红亭子外，一个修长的身影孑然而立。 月影映衬下，将那道身影拉得更长了，斜斜地倚在红亭子石柱上，悠闲自在又吊儿郎当。 是易青川！ 易青川来看小阿飘了。 怎么不走地府？而是一张机票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小阿飘的墓地，这两天过于热闹，想要亲自来查看一番。 但是，但是……还偷吃小阿飘长椅上的香烛花花饼！ 小阿飘闪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左瞧瞧，右看看，盯紧了对方手里的香烛花花饼。 “航班上没飞机餐，饿了。”易青川大快朵颐。 石碑前的白衣少年，衬着红亭子下的如水月色，笑得眉眼弯弯： “哪有人类抢阿飘贡品吃的……” 夏夜清凉，月影横斜，易青川吃完手上的香烛花花饼，穿梭进小阿飘的家。 宽敞整洁的大别墅里，热闹极了，小阿飘亲自搭配的多巴胺色调大客厅中，正在开party。 余刀、凌酒、景潇、姜朵朵、云渺渺……好些熟悉的小同学与小邻居，一共来了二十多个小阿飘。 桌子上琳琅满目，都是这两天小阿飘收到的贡品，用作食材，烹饪了美味菜肴。 易青川拿起餐桌一角，洛可可式复古餐盘上的炸蜡条，仔细端详。 “喏，这有适合人类的口味。” 余刀热情让出位置，将面前的山城辣子鸡、西湖醋鱼、稻花香米饭等阳间美食，往易青川面前推了推。 有相当一部分余刀这样的小阿飘，口味更接近于人类，因而，司影准备的晚宴上，菜品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易青川也没客气，坐下来跟一屋子的小阿飘，共进晚餐。 小阿飘们都喜欢司影这个大天师绯闻男友。 最受欢迎的小零食炸蜡条，快要光盘了，厨房里备用的食材还剩下不少，司影又去新炸了一些。 热乎的！飘香四溢的！ 这次是柠檬金桔香、烤肉微微辣、以及海盐鲜虾酱口味的。 期间，易青川跟着一块去了厨房，他家飘跟余刀、凌酒等好几个小伙伴，在一起忙活。 司影守着小小的电磁炉。 和大多数小阿飘不一样，司影烹饪美食，不用火。 精致的小电磁炉里，香气诱人的蜡烛食材，被熬成色泽饱满的清凉液体，加入一点点调料，冷却后再切成一小条一小条，烹炸一番，色香味俱全。 小阿飘认真极了。 身后，一双修长而温热的手掌，将小阿飘的眼睛捂上了。 “哎呀，别闹，做饭呢！”司影知道，是硬茬子。 易青川也不松手，捂着小阿飘眼睛的双手，只放下一只。 小阿飘使劲儿地眨眼。 易青川的掌心温温热热的，轻而易举可以察觉到掌心里，少年颀长的羽睫如同小刷子般，轻轻地刷啊刷。 令人上瘾。 易青川一手捂着小阿飘的眼睛，另一手伸到前面，在那炸蜡条的小电磁炉上鼓捣着，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只听得噼噼啪啪，宛若壁炉里的木材燃烧声。 没一会儿，面前就飘出了烤肉香。 司影双手悄悄地，试图将对方捂着自己眼睛的手指，扒开一条缝。 第一下，没能扒的开，没看清。 小阿飘坚持着又扒了一下。 这一次，小阿飘清晰地看见易青川，正在他的电磁炉前，热火朝天地炸蜡条，将那蜡条炸得外焦里嫩，香气扑鼻。 司影羡慕地吸了吸鼻子。 下一刻，小阿飘看到了对方用法术，在锅底燃起的小火苗。 嗷！—— 小阿飘吓了一跳，蹭地一下就往后飘。 他怕火，家里做饭都用电磁锅熬，不点火。 “你你你，你居然在我家玩火。” 小阿飘吓得满屋乱飘，四处逃窜。 易青川笑了，收起法术制造的小火苗，还特意拿了一根火候正好的炸蜡条，专门逗着眼前的少年： “胆小飘。” “你才胆小！” 司影不服气，飘在半空中，两只胳膊扑闪扑闪地，将那剩余的一点火星子也扇灭。 即便已经跟易青川看过了打铁花，学习了火系小法术，司影依旧没能完全摆脱对小火苗的恐惧。 连香火都吃只剩下烟儿的。 “尝尝。” 易青川拿着手里香气扑鼻的炸蜡条，诱惑小阿飘。 锅底还有着一丢丢火星。 司影在半空中飘了好一会儿，似是在做着艰难的心里斗争。 片刻之后，小阿飘用于挑战自我，小声地给自己打气： “嗯，真香……富贵险中求……” 易青川特意将那蜡条吹得不烫了，才轻轻塞进小阿飘嘴里。 吧唧吧唧…… 小阿飘细心品尝，好吃！是他没吃过的味道。 易青川又给对方塞了一根，是柠檬金桔香口味的。 这一次，司影刚咬住蜡条的一端，另一端就被对方叼在了嘴里。 突如其来的炽热。 “唔……” 小阿飘的嘴被堵上了，被亲了亲。 好不容易得以喘息的工夫，小阿飘浅浅地呼吸： “从一个飘嘴里抢吃的，虎口夺食，真不像话。” 下一刻，被对方牵着手，大步走出了红亭子。 易青川今晚不用拍戏，是距离杀青前，仅有的休息日。 小阿飘与易青川，一同踏上了忘川左岸的长街。 “大明星来地府里约会，是嫌自己在阳间热搜上得不够？你信不信要不了明天，你就能上地府里的冥星飘飘网头条……” 一路上，司影信誓旦旦地嘀咕。 “那，我在地府里再出个道？” “……” 临近中元月，忘川两岸烟火气十足，庙会一个接着一个，集市一片连成一片。 中元节是地府第一大节，也是阿飘们衣锦还乡、重返人间看望亲人的日子。 早在半个多月前，集市里就已经上架了琳琅满目的各色百货，以及各类烟花爆竹。 氛围堪比阳间人过年。 司影到烟花爆竹的摊位前，绕圈圈地飘了好一会。 小阿飘觉着好奇，但怕火。 往年中元节，余刀和其他小伙伴，点爆竹、放烟花玩，他都躲得远远。 有一次遇见阳间人搬家，在地上放了挂鞭，小阿飘吓得差点钻进人家轿车的排气筒里。 易青川拿两张黄纸，在摊位前买了一捆小挂鞭。 挂鞭小小的，看起来只有一两百响那种，拎在手里一小串。 司影摸了摸，这么小一串，他不怕。 易青川带小阿飘沿着河岸，找了块空地，将那挂鞭上的小鞭炮，拆下来几个。 “这个，投胎前我当飘的时候，都这么玩。” 易青川给小阿飘做示范。 将其中一枚小手指头大小的鞭炮，直接用法术，点燃了。 丢出两米远。 噼啪！—— 司影嗖地后退了一大步。 小鞭炮炸出了火花。 只一声，威力小小的。 司影闪着一双明闪闪的大眼睛，飘到近处，还特意将那炸完的小鞭炮残骸，捡起来看了看。 软趴趴的，里面都没有火药了，一点也不吓人。 小阿飘仿佛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开始帮易青川将那挂鞭上的小鞭炮，一一拆下。 一个、两个、三个…… 咻—— 噼啪—— 小小鞭炮，轻松拿捏。 今晚，司影跟硬茬子学会了用法术，炸小鞭炮。 炸了一枚又一枚，眼见一整串小挂鞭，只剩下了一半。 第124章 司影不拆了，将剩下的半挂鞭，珍重地收起来。 “我要把这个带去阳间，把我的大仇家和二仇家，一对儿炸上天。” 小阿飘说得信誓旦旦，那股认真劲儿，仿佛参加万星飘飘学院的期末考试。 “再买几挂，给你买那种大的，两响直接窜上天，能把你大仇家的房车炸飞。”易青川提议。 “不不不！”司影轻轻地地摇头： “这个够了，再大的我驾驭不了，我就用这个，悄悄地扔大仇家衣服口袋里，然后施法、点火！” 说话间，司影双手十指相扣，虔诚想象，小鞭炮在段云柯和姚夜裤子口袋里，爆炸的情形。 小阿飘的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他大仇家，被炸飞上天，飘到云层里，再四脚朝天地摔下来，摔在万人演唱会舞台上，摔在数以万计粉丝们面前的模样。 单是想象，小阿飘就心满意足。 迟早有一天，他会把他的大仇家玩上天。 他的大仇家命长，会等他！ 易青川看着自家飘，于复仇之路上逐渐跑偏，陷入沉思。 “……复仇执照写个授权，给我吧。” 他想要小阿飘的复仇授权。 阿飘律法中规定，已经拿到复仇执照的小阿飘们，可以通过写授权书的方式，将复仇委托给第三方。 近些年，还由此衍生出了一类，专门帮飘复仇的职业，从业者一个个都是杀手飘中的高手。 受委托的杀手飘们，只要拥有雇主亲笔写下的复仇授权书，就可以把雇主的仇家，从阳间一脚踹进十八层地狱，合法合规。 易青川想帮小阿飘复仇很久了。 看小阿飘复仇太费劲。 他急性子，看不得。 星河般寂静流淌的忘川河水，衬着少年一张白皙清澈的小脸。 司影高傲地扬起了头： “不，不行。” “我帮你把他家炸了，分分钟完成。”易青川开启诱拐模式。 “不！” 司影义正言辞拒绝，同时将掌心的最后一枚小鞭炮，用法术点燃了： “我怕你把哪个小邻居国家的火山，给炸了。” 小阿飘说的是实话，易青川的法力恐怖无边，摸不着底。 易青川挑眉，他就那么没分寸？ 为了表示对这回答的不满，易青川微微歪着头，一口叼住小阿飘的唇角。 “唔……” 司影刚一张口呼吸，对方灵活的舌尖，就轻抵住少年尖尖的小虎牙，还不怀好意地磨了磨。 司影无暇顾及其他，慌乱间把手里的最后一枚小鞭炮，扔了出去。 嗖——噼啪—— 一个失了准头，扔忘川河里了。 小鞭炮在水面上，炸开一朵小火花，落在星河照不到的暗处，不见了。 紧跟着，河底传来一个痛呼： “哎哟！——” ！！！ 嗷！炸到飘了。 司影知道，这忘川河水面上上下下，有着许多类似鹏鹏那样的工作飘： 采珊瑚的、清淤泥的、开游船的…… 虽然小小的鞭炮威力不大，但伤到了飘总是不该。 搞不好还要被这一带巡检的警方，罚香火钱。 司影急慌慌地飘上前。 一艘带着工整有力“巡检”两个字的小帆船，自忘川河底缓缓升起。 船头一位身穿警服、微微上了年纪的警飘，正将警帽摘下来，还用手还掸了掸帽子上的火星。 完蛋！撞枪口上了！ 炸到了警飘！ 司影规规矩矩地飘在河岸，准备礼貌认错，易青川也把小阿飘护在了身后。 船头上的警飘是老熟人，易青川一眼就认出来了。 杨局长，他们忘川南岸分局自己人。 小鞭炮炸到了警飘局局长脑袋上，司影为自己的冒失，鞠躬道歉。 杨局长倒也没怪罪小阿飘，拍了拍警帽上的灰烬，重又戴上去了。踏上岸边时，还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惊惶的少年，夸了句“法术有长进”。 反倒是扭头看向易青川时，把脸沉了下来： “想回来就回来？现在学得连报备环节都省了，好像地府你家开的？” 易青川也不当回事，吊儿郎当往那忘川河岸的石阶上一坐： “怎么轮到亲自巡检啊？牛哥呢？” 说起自己的大弟子牛警飘，杨局乐了： “你牛哥这几天临时有点事，我替他值班。这不阳间放暑假了么，他上一个副本里的外孙子，高考滑档了，他这些天底下跑了不少关系，听说是给弄了个985录取通知书。” 985录取通知书！ 司影羡慕地听着老局长说话，双眸亮晶晶。 杨局说完，又自顾自地念叨着： “过两天就是中元月了，这个中元，无相门不安分，阳间不太平啊。” 地府里一年一度，最长的假期就要来临。 即便近几十年来，阳间有着无相门这般，对阿飘极具威胁的飘贩子团伙存在，也无法磨灭阿飘们往返于冥阳两界，与亲人团聚的热情。 作为警方，保护好阿飘们的安全，是第一要务。 “谁让你这么早出副本的？”说起这事儿，易青川不大高兴。 明明组了队，一起下副本收拾无相门，打仗亲兄弟，上身父子兵。 结果两年前，杨局长从副本里出来了。 “你以为我想啊？那局里面一堆事儿压着呢，我那剧本满打满算就六十年，回来之后，局里面这我还得加班二十年呢……” 谁都不乐意加班，别管是拥有权利的大局长，还是手底下的小兄弟。 说起来，老杨局长怨气十足： “把你养大成人，我的kpi就算完成，这我副本里还多呆了好几年呢，至于收拾无相门，那是你的kpi，不是我的，完不成别回来！” 易青川仰起头，看了看老上司，笑了： “我能完成，就无相门黄老爷子，有90多了，我就算啥也不干，都能把他熬死，他大弟子二弟子俩老头，我也能熬死，至于郑景……” 易青川随手摘了根忘川河岸的青草，非要手欠地用毛绒绒的草叶，轻轻撩拨着身边小阿飘，脑袋顶上的头发梢。 被司影飞舞着挥开了。 “不知道那小子这一局，得霍霍多少小阿飘，只能打回地府。” 易青川吊儿郎当说出这句话时，眉目间的锋芒瞬间显现。 杨局长凝眸，似是经过一番慎重思考： “中元节前，我颁一部通缉令，你放手去办吧，郑景是望乡州黄泉分局的警飘，黄泉分局那边，我去解释。” 杨局长的通缉令，相当于杀无赦。 易青川笑了。 “行，你还真为我着想……三伯。” 旁听的小阿飘，亮起了大大的眼睛。 易青川的最后两个字，管杨局长叫的什么？！ 三伯？ 易三伯？！ 第90章 演唱会预定 忘川之上, 帆船月影，杨局长朝着眼前的年轻人，无奈挥手： “行行行, 也别太玩命，那kpi完不成，我还能把你饭碗砸了咋的……八百年没投胎了, 就当放个假。” 易青川顿了顿, 忽而蹙眉： “那我剧本里的桃花，你到底给我斩了没有？” 一说起桃花这事儿，杨局长就头大, 问了多少回了, 还问。 当下，堂堂一个不怒自威的老局长, 扭头耸肩、挤眉弄眼地看了一眼小阿飘, 才回答： “这不偷偷给你留下了么……公务飘有规定，带任务下副本，不能有人类桃花, 只能给你留个小阿飘……” 言罢，杨局长再次顿了顿，冷哼一声，模样倒像是个老父亲： “知足吧, 哪个有你三伯关照你。” 易青川没说话, 他挺知足。 片刻之后, 杨局长干咳了咳，再问： “申又那小子，最近怎么样啊？他上次让我找那飘，我给他找着了。” “他让你找谁了？” 易青川也不知道他又哥, 背地里跟老局长，偷偷告了他多少状，回头他也得告他又哥几状。 说起这俩动不动就分头给他上香，互相告状的小子，老局长嗤之以鼻： “你又哥问我，他桃花是不是也让我给斩了，要不然咋30好几了，一丁点儿也没遇着……我说我一警飘，我又不是月老，我哪知道他桃花上哪去了啊，他剧本又不是我订制的……” 老局长说话间，从警服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得皱皱巴巴的小纸条： “当初卖他剧本那编剧飘，我给他找着了，让他按这上面的地址，给编剧飘上柱香问问。” “行。” 易青川把那纸条收了，当即就拍了上面的地址，发给了申又。 午夜过半，月上中天。 老局长从“申又上次给供的香烟不错”，唠到“隔壁警局的某警飘，搞副业做孟婆集团加盟商，一年赚好几百亿冥币”…… 第125章 唠完嗑，乘着他的巡检小帆船，重又回河上了。 临走前，还特意拍了拍小阿飘毛绒绒、软乎乎的小脑袋，说了句： “别跟那混小子学炸鞭炮，那玩意不安全。” 司影连连点头。 直到杨局长的小帆船，在月夜长河下，摇摇晃晃地渐行渐远。 司影望了望小帆船消失的方向，抬头看向易青川。 易青川刚才叫对方：三伯？？！ 是易三伯？ “他是我三伯，之前，老爷子想低调。”易青川也没打算瞒小阿飘。 即便已然猜到了，司影仍旧惊讶得一双眸子亮晶晶。 怪不得杨局长看起来有些面熟，总觉得在哪见过。 如今司影明白了，他在易青川家里，看到过硬茬子跟易三伯的合影！ 当然，有些警飘带任务投胎时，为了隐藏身份，会用飘飘易容术，稍微改变一点容貌，但总体气质上，还是有那么七八分相似。 “他这趟副本，就60几年，他自己订制的剧本。” 说起易三伯，易青川也说不清那是父子情，还是战友情，亦或遗憾。 这一世，对方是他的养父。 这次投胎前，易青川已经有将近八百年，没体验过亲情了。 阿飘的世界里，没有亲人这个概念，所有的父母兄弟子女夫妻，都不过是一局副本里，匹配的队友而已。 无论好还是不好，一局人生副本结束，出来了，又各自去和其他人，匹配其他的副本。 仅此而已。 “为什么杨局长在人间，跟你一个姓，他是你的养父，难道不应该你跟他的姓吗？” 司影听说，警飘带任务下副本时，为了便于队友辨认，有些不会改名换姓。 不像普通的小阿飘，一次轮回一个名。 易青川当飘的时候，就是这个名，但杨局长，在人间的身份居然姓易！ 小阿飘脑袋上有好多小问号。 “我俩投胎之前喝酒打赌，谁输了跟谁姓，他输了，把木字旁去掉，跟我姓了。“ 易青川笑笑，如实答。 原来还可以这样玩，小阿飘懂了。 “怪不得三伯走后，你从来不提他，原来他根本就没走。” “可不是么，阴魂不散，大半夜三点钟叫你起来干活那种。” 易青川说话间，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私藏的小鞭炮，随手用法术点燃了。 “这次投胎之前，我说你都订制剧本了，不给我订个好点的爸妈？……他说，不会有比他更好的老子了。” 司影于苍月星河下垂眸。 小阿飘挺羡慕易青川。 小鞭炮的长长引线，在青年微微带茧的掌心，燃烧到了根，易青川随手将小鞭炮扔了出去。 噼啪一声—— 小鞭炮于水天一色间，炸出一道明灿灿的火花，如流星闪耀，绚烂缤纷。 司影的目光随着小鞭炮的抛物线，落在岸边草丛。 还好还好，这次没有掉进河里。 小阿飘拍拍心口。 转念一想，不对劲： “易青川，你是不是私藏了小鞭炮？！” 明明都说不玩了，剩下的半挂鞭留起来，带去人间炸大仇家。 “没有。”易青川摊开双掌。 “我不信，你肯定偷我的小鞭炮了……” “你自己摸。” 易青川拍了拍口袋，上衣裤子，一共四个口袋。 小阿飘摸摸索索。 易青川兜比脸干净，除了一部手机，半挂鞭，啥都没有。 司影的手顺着对方腰间下滑。 忽然间，停住了。 好像……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 小阿飘刷的一下收回手。 紧跟着，整个飘被对方直接抱起来了，跨坐在硬茬子腰间。 “藏了个二踢脚，信不信？” “嗯？……什么是二踢脚？” “我小时候村里人放的那种炮仗，特别大，特别响，能炸上天。” 微风吹着小阿飘额头上的头发稍，飞了起来。 小阿飘不懂什么二踢脚，他是城里娃，逢年过节禁鞭炮。 但小阿飘知道，易青川说的，绝对是厉害玩意。 快跑！小阿飘要被炸上天！ 午夜忘川河岸，烟火声起，夜市飘声鼎沸。 有几个三五成群的小阿飘，飘到了河堤长草间。 “咦？那边有小情侣飘在谈情说爱，我们不要打扰他们啦。” “等等，其中一个，好像是人，不是飘！” “那是个小明星呀！不对，是两个，两个都是小明星呀！” “是他们！真的是他们！听说最近他们在阳间，绯闻传得可厉害了……” 过路飘们说的没错，自从易青川的名字，刻在了庄舟墓碑上的相关话题，爆了热搜以后，一连多日，整个娱乐圈沸沸扬扬。 【庄舟】 【易青川庄舟】 【段云柯庄舟】 【庄舟死因】…… 相关话题好几个。 阳间，影视城。 段云柯所在酒店，总统套房的外间里，他的工作人员正在开小会，紧急公关、应对媒体、处理甲方公函。 这些天来，由于精神状况不佳，段云柯的拍摄暂停了，粉丝路人们，吃瓜吃得飞起。 有人说，段云柯患上精神心理疾病，不得不暂时停工；也有人说，段云柯与剧组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还有人说，段云柯当年的出道番位，是不正当手段得来的；更有人说，段云柯与庄舟当年的死因相关。 套房外间，会议结束后，有经纪人朝段云柯起居室的方向，敲了敲门。 段云柯正在窗前，给小阿飘上香。 “云柯，我看你跟庄舟那热搜，才下去不到24小时，又上来了，咱接着撤？” 段云柯的经纪人，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的金牌经纪，更带出过不少流量颇高的小明星。 但是，唯独段云柯团队的工作，不好做。因为，经纪人没话语权。 别说是经纪人没话语权了，连艺人，都没什么话语权。 “嗯……” 这一次，刚恍惚应了一声的段云柯，忽然回过神来，改了主意： “不，不，不撤，挂着……” 经纪人微微意外：“那……把庄舟和易青川那条撤了？” “嗯……不不，也别撤，万一，万一易老师他知道……” 昔日光鲜亮丽大明星，而今犹如惊弓之鸟。 段云柯不知道小阿飘心里怎么想，更不知道易青川心里怎么想。 不多时，姚夜裹着浴袍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门口，附带冰冷而坚硬的两个字： “全撤。” 经纪人神色顿了顿，没敢反驳。 谁都知道，段云柯团队在话语权方面，小助理姚夜，才是一把手。 谁让小助理是嫂子。 眼见经纪人站着没动，姚夜似乎不满意，又加了句： “凡是带庄舟两个字的话题，一个不留。” 段云柯一个哆嗦，手里燃烧着的三根香，断了一根。 “姚夜，你别找死。” 大明星几乎是用尽全部精力，说出这几个字。 段云柯觉着自己对姚夜，提醒到这份儿上了，也算仁至义尽。 他不想姚夜死，但他知道，得罪小阿飘会死。 姚夜扬起一张刚出浴、还氤氲着水汽的小脸： “你怕了？” 段云柯不说话。 “你怕庄舟的事被翻出来，你怕他现在成了一个阿飘，报复你……不，不，你不是怕他，你怕别人知道了他是怎么死的，怕别人知道你抢了他的出道名额，怕别人知道你们曾经关系那么好……” 段云柯几乎无法自控的全身颤抖，手中的另外两根香，也断了。 姚夜的声音沉冷刻骨，仿佛不像是这个年貌的少年： “段云柯，你心里有鬼！” “你别乱说！” “你要不是心里有鬼，就是心里有他。”姚夜冷笑。 段云柯的神色，透出被贯穿的死寂。 姚夜昂起高傲的侧脸，大声控诉： “没错，你们两个曾经是队友，是cp，可你不是说，那些都是为了配合公司炒作吗？云哥，你忘了吗？你说他在你心里，根本没那么重要。他死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好好的，你还说要跟我官宣……可是，自打知道他回来了，就什么都不算数了！你分明就是放不下他，你直到现在，还放不下他！……” “你闭嘴！”段云柯暴怒着打断。 姚夜笑了，昔日恃宠而骄的少年，近乎癫狂地冷笑着，破口大骂： “段云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软弱！窝囊！无精打采！失魂落魄！……他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吗？……他是飘，应该知道吧？他会不会想，如果当年出道的是他……要是他，他绝对能混得比你好！” 第126章 段云柯快要崩溃了，濒临在发疯的边缘。 姚夜比他更疯，妖异而冷漠的少年，笑起来像一只浑身扎满玻璃碎片的狗尾巴草： “但是没有如果了，段云柯，他死了……他是个阿飘，你怕他，但我不怕！你叫他出来啊！来啊！叫他找我来偿命啊？让他出来看看，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看看你们的梦想，你们小时候，承诺要在同一个舞台上唱歌的愿望，你替他实现了吗？” 段云柯一跤坐倒在地。 姚夜弯下腰，凑近了对方的耳畔，特意用那极具诱惑的声音，一字字开口： “他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再也不能在舞台上唱歌，再也没有人喜欢他了……” …… 地府，忘川州，高耸入星河的300层写字楼内，第280层东南角一隅，挂着大大的【吃香喝蜡娱乐有限公司】招牌。 窗明几净的会议室里，端端正正坐了好几个小阿飘： 他们的经纪公司已经初现规模。 如今正在商量，给今年作为公司第一台柱子的司影小同学，开个人演唱会的事儿。 司影也在会议室里，只不过他刚刚开了会儿小差。 随着飘飘机传来极轻的系统提示音：叮咚—— 小阿飘收到了香火。 有人给他上香了，是段云柯！ 小阿飘悄悄将头埋在桌子底下，吧唧吧唧吃了好几口香火。 而后才抬起头，看看会议室的一众小伙伴。 小阿飘立即乖巧地坐直了身板。 董事长凌酒，正真挚发言： “我建议，我们把小影的个人演唱会时间，定在八月初吧，正好中元月大家放假，都去阳间探亲，回来之后肯定不想上班，也不想上学，开个演唱会，能让粉丝们有些盼头。” “好！” 司影重重地点头，他的小同学凌酒，是商业奇才，短短几个月时间，已经把他们的经纪公司，运营得风生水起。 凌酒：“上次你的演出，五万人的场馆爆满，还有很多小阿飘抱怨抢不到票呢，这次我们，可以用容纳十万阿飘观众的场地。” 余刀：“司小影，你在冥星飘飘网上的粉丝数据，已经接近千万了！” 凌酒：“我们万事俱备，只差一场个人演唱会了！” 第91章 中元月，抓飘啦 阳间, 影视城，农历六月三十日。 晚22：30分，某网红打卡景区, 千万粉丝直播间里： 几个穿各色天师袍的长者，从镜头里鱼贯而入。被簇拥在c位的紫袍老天师，看起来有90多岁了, 精神矍铄, 精瘦干练，腰背挺得笔直。 镜头前，郑景已经进行了一个晚上的直播, 圆满收官： “家人们, 今天的影视城一日游就到这里，小郑要去陪师父了, 再次携我的师父、大师兄、二师兄、九师兄、十四师兄, 祝大家招财进宝，飞黄腾达！” 礼物刷到飞起的直播间，郑景欢快地下了播。 今天收工比往常早了两个小时, 明天就要进入中元月，往来于影视城、蹲香火吃的小阿飘络绎不绝。 无相门黄老爷子亲自出马，来挑选法力高强，能做牌牌儿的小阿飘。 未来的一个月里, 黄老爷子还要亲临五六个城市, 指导散布大江南北的二十多个徒子徒孙, 抓小阿飘。 五公里外，酒店套房，姚夜从直播间退出来，切到微信界面, 发了条信息。 叮叮咚咚，没一会儿，小郑天师的消息就回过来了。 【姚姚小夜灯】：郑老师，这次就麻烦您了，那个叫庄舟的小阿飘，请务必抓住。 【小郑小郑，逢飘必胜】：放心吧，我师父来了，这次肯定手到擒来。 【姚姚小夜灯】：黄老先生计划什么时候动手？ 【小郑小郑，逢飘必胜】：七月初三吧，午夜、阴时。 【姚姚小夜灯】：太好了，那天正好易青川的剧组杀青宴，那个小阿飘肯定会来。 【小郑小郑，逢飘必胜】：不过，易青川不好对付，我师父要是当真与他动起手来，那个小阿飘，不一定能抓到活的。 【姚姚小夜灯】：没关系，不要活的，直接魂飞魄散。 …… 七月初二，万星飘飘学院，司影参加期末考试。 地府里的学期，通常于农历七月初结束，此后各大院校会进入为期一个月的长假，叫做中元假。 考试合格的小阿飘，将在中元假期结束后，升入下一个年级。 司影的每一门学科，都集中在这两天考试。 他的学习成绩不错，入学这大半年来，每次大考小考，成绩都能保持在上游水平，就连最不擅长的【战斗飘进攻术】，前几日的考试中也超常发挥，拿了个优。 下个月，小阿飘就能够稳稳升入二年级。 今天考的是最后一门：【阿飘礼仪与法律法规】。 考试已经进行了1小时45分钟，司影的试卷都答完了，正在进行第二遍检查修正。 走廊里，忽然传来学校大喇叭的广播通报： “同学们，接到最新通知，近日，忘川、彼岸、望乡州分别有多位小阿飘失联，疑似中元出行遭遇阳间天师挟持。在这里，阎罗政府委托各大院校，呼吁同学们重视中元出行安全，非必要不前往阳间。” “？！！” 考场里的小阿飘们，一齐抬起了头。 一时间窃窃私语。 司影瞪起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他知道，是无相门干的事儿！ 从容的女监考老师，温柔地安抚同学们： “大家稍安勿躁，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刻钟，请大家认真答题，关于通知里的情况，考试结束后，会以文字版的信息印发给大家。” 过了好一会儿，恐慌的小阿飘们才镇定下来。 教室里又是一片刷刷刷的答题声。 十五分钟后，考试结束，司影和余刀、凌酒，以及另外三五个小同学，随着一大波阿飘，一齐从考场里飘出来。 走在万星飘飘学院的千年古建筑画廊，小阿飘们没有一丁点放假了的喜悦，个个神色惶惶。 姜朵朵：“我昨晚就听说有小阿飘失联了，没想到今天果然报了！” 厉小剑：“已经失联十几个了，都是趁着中元月，去阳间探亲的。” 云渺渺：“听说阳间已经派出了好几位灵媒和天师，联手寻找，我日常合作的大灵媒，这几天就去忙了。” 姜朵朵：“我邻居刚发来信息，说奈何桥那边都戒严了，每一个前往阳间的小阿飘，都要被严格盘问。” 厉小剑：“不是说，只抓投胎飘吗？现在连探亲飘也抓吗？不让走了吗？中元月这么长的假期，怎么能不让出行呢？” 云渺渺：“可以走，但是要上报行程，确保你不是被无相门天师拐走的。” …… 司影抱着小书包，闪着一对漂亮的大眼睛，认真听着同学们的讨论，没有说话。 小阿飘回到他的红亭子的大别墅，昨夜下了场雨，小阿飘及时地用【气象蘑菇伞】将他的红亭子，以及里面的花花草草，一同罩了起来。 此刻，亮橙色的半透明蘑菇伞，与其他小邻居们花色各异、时尚潮流的个性蘑菇伞，一同于墓园的夜风里，轻轻摇曳，望眼一片花海，漂亮极了。 只是那小亭子红色耀眼的石柱上，被贴了张大大的白纸黑字宣传告示。 告示内容，与学校广播里的通知别无二致。 小邻居们的亭子上、墓碑上，也都被贴了一模一样的告示。 看来附近一带辖区的小警飘，已经挨家挨户地进行了通知。 小警飘们很敬业，只是告示贴得有点丑，司影仔细阅读了几遍，而后把红亭子上的告示，双手一点一点揭下来了。 还特意用小抹布打了水，一点一点擦去红柱子上残留的胶。 关于接二连三的阿飘失踪事件，司影其实昨天就得到了消息。 出事的阳间地点，就在影视城一带，是无相门干的事儿。 被抓的，大多是近几年内投胎失败，往返于阳间徘徊流连，看望父母的高功小阿飘。 易青川的剧组明天杀青，杀青前连着拍了几个通宵的戏，候场时配合马警飘他们，一同营救。 司影今天考试前，刚用飘飘机，与对方进行了视频。 他原打算，这几天都不去找易青川。 可是一想到对方这么忙，还要维护旅行飘们的安全，小阿飘又想去看看硬茬子。 最终，行动战胜了思考。 小阿飘决定去阳间找易青川。 就一眼，远远地看一眼。 反正硬茬子在视频里，又没说不让他去。相反还承诺了，一定会保护好他。 念及此，司影于第二天下午，出发了。 临行前，还特意准备了上次留下来的半串小鞭炮，已经拆成了一枚一枚的，用来防身。 小阿飘现在已经学会用法术炸小鞭炮了。 第127章 尽管威力十分有限。 一如同学们所说，奈何桥头，排起了安检的长龙，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见尽头。 安检员对每一个往返于阳间的小阿飘，都进行细细的盘问。 司影排了好久的队，从傍晚一直排到晚上，等候期间，拿出手机翻墙，登录了阳间网络，还看到了易青川电影杀青宴的采访。 晚上十点钟，司影才排到了过安检，奈何桥头比之以往，戒备更加森严。 不但再一次调集了警飘，还增添了飘飘边防队的战士们。 据说，飘飘边防队的成员，是数千年来，阎罗殿亲选的战斗飘，各个修为精湛，不输警飘。 司影在飘飘边防队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鹏鹏！”小阿飘远远地招手。 “司影哥哥！” 穿边防队制服的美少年，一路小跑过来，那股激动劲儿，跟见了偶像似的。 “不，江曳，江，江曳……” 生怕触动了对方的伤心往事，司影连忙改口。 鹏鹏的名字叫做江曳，飘龄也有1500多岁了，比司影厉害得多，也年长得多。 只不过，被无相门做成牌牌儿这些年，成为了鹏鹏。 “司影哥哥，我还是习惯你叫我鹏鹏。”江曳笑得坦荡明澈。 昔日牌牌儿里的小朋友，如今长大了，从投胎失败的困境里，脱离出来，放下了执念，自然不在意一个名字。 “那……鹏鹏！”司影高兴地与对方重新打招呼。 “司影哥哥，你也要去阳间吗？” “嗯，我去……我想去看个朋友。” “是易青川哥哥吧？” “嗯，是……是的。”小阿飘被拆穿了，微微垂眸。 鹏鹏爽快得很：“我送你去！” “不，不用了，你好好地在岗位上……”小阿飘不想麻烦好朋友。 “我的岗位职责，就是护送每一个去阳间的小阿飘，确保他们安全抵达。” 鹏鹏收获了小阿飘万分钦佩的目光。 “跟我走吧。”鹏鹏当先一步站在了3699号传送站上，转身邀请小阿飘。 “你可真厉害！” 在由衷的夸赞之后，司影也与对方一同站上了，通往影视城的3699号传送站。 影视城，晚11点，易青川的杀青宴刚刚结束。 不过，总制片人做东，又带着主创们，续了一摊儿。 地点就在他们杀青宴对面，隔了一条商业街的老牌ktv，订了个包厢，制片人、导演、执行制片、编剧、演员们都来了。 易青川也收到了邀请。 “必须来，不来不拿我当前辈！”大导演的原话。 易青川放了团队工作人员自去玩耍，自己跟着申又两个人，奔赴下一局。 易青川是个挺喜欢热闹的人，跟谁都能打成一片，前辈们来邀请，这面子一般都给。 剧组租的白色奔驰轿车里，易青川的手机响了： 咚咚咚—— 是来自小阿飘的专属叩门声。 小阿飘没打字，就一个“我来了”的表情包，是个小飞机造型，嗖地一下就飞过来了。 “又哥，一会到街对面那个网红电话亭，停一下。” “好嘞。”申又秒懂。 那复古造型的电话亭，是这一带商业街，游客们用来拍照打卡的网红景点，也是冥阳两界每座城市之中，上百个传送站之一。 最近小阿飘来阳间看望易青川，走的都是这个传送站。 申又将车停在了电话亭旁边，具体自家艺人要等谁，从哪出来，申大经纪也不问。 他才不干那自己吓唬自己的事儿呢！ 前面路口，有一家连锁奶茶店，申又一边停车，一边问： “那我去买喝的啊，三个？” “嗯。“ 易青川应得自然，申又一听，更明白了，要三个。 影视城虽然规模上，只算得上是个十八线小城，但近年来，作为著名旅游景区，不少游客慕名而来，看拍摄古装戏的城池，看拍摄年代剧的布景。 夏夜的长街，熙熙攘攘，摆摊的、旅拍的、做直播的，商铺林立。 几分钟前，司影和鹏鹏两个小阿飘，从街头那复古的网红电话亭里出来。 司影没有立刻寻找易青川，因为就在这红色电话亭的几米开外，小阿飘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人山人海围观的一处室外影棚，有专业的团队正在做直播。 紫色带徽章的背景墙，看上去道教不像道教，佛教不像佛教。镜头前，一个身穿黄袍的年轻小天师，正在斗志昂扬做直播。 小天师笑嘻嘻的，带了副黑框眼镜，面前摆着一口小小的空气炸锅。 司影一眼看出来了，还拽了拽身旁鹏鹏的衣袖。 是郑景！ 郑景今日的直播，与众不同。 小天师没卖手串没卖锅，没推水晶没带货。而是于千万粉丝的直播间里，摆了一圈七七四十九盏酥油灯。 红的黄的酥油灯，布置成了个八卦阵，旁边的八个方位，还布了足有三米高、八条纸扎的龙，纸龙的四周，已经燃起熊熊火圈。 局布得挺大，不知今晚是个什么阵仗。 围观人群外，一前一后停着两辆豪车。 第一辆是个粉红色的敞篷跑车，跑车里一位年长老者，穿一身紫色天师袍，看上去有九十多岁了，正满面欣慰地，看着布阵的小徒弟。 与这时尚小跑车的格调，一点儿也不搭。 后面一辆则与之相反，是辆全封闭的黑色轿车，神秘兮兮，只在后排开了半扇窗子，看不见里面的人。 群众们起初还在议论，说这黑轿车里，肯定坐了哪个大明星。 只有小阿飘认出来了，是段云柯剧组的车！ 眼见小郑天师布置完毕，等待工作人员调试灯光时，笑嘻嘻地走到人群外，低头与那黑色轿车车窗里的人，说了几句话。 司影和鹏鹏飘得老高，两个小阿飘耳聪目明，听见了。 车窗里的人，是姚夜。 “郑老师，这真能抓住吗？” “放心吧，这是我师父的【天罗地网收魂镇】，过了今晚，这49盏灯，每一个都能扣住一个小阿飘。” 姚夜朝那敞篷车中的紫袍老者，远远望了一眼。 郑景顿了顿，叹息： “只不过，我师父法力极强，你知道的，他老人家抓飘，是要筛选做牌牌儿的，你的那个小阿飘，修为不行，做不了牌儿，可能扛不住，多半是要当场魂飞魄散……通常来说一次抓49个小阿飘，能活下来一半吧。” “没关系，魂飞魄散更好。” 姚夜一字字，说得咬牙切齿。 “！！！” 司影一个360°回旋飘，落下来了。 天惹！ 姚夜伙同大天师，不仅要抓他，还要抓49个小阿飘！ 有的甚至已经魂飞魄散了。 要了个大命！ 司影气得头发稍都要飞起来。 姚夜和无相门，都是一众大坏蛋！坏透了！ “司影哥哥，你退后，这里交给我！” 鹏鹏已经开始施法。 “不不，不行……”小阿飘慌忙阻止： “那个老头特别厉害，没准儿就是以前抓你的人，你快回地府通知其他小阿飘，千万别到这里来！” 说话间，司影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小鞭炮。 还特意数了数：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小阿飘一把抓了五个小鞭炮。 嗖嗖嗖—— 司影熟练地将五个小鞭炮，朝着黑色轿车那半敞的车窗，扔进去了。 叽里咕噜、噼里啪啦、biu—— 小阿飘屏息凝神，专注施法。 法术是在【战斗飘进攻术】这门课中，鹏鹏代的那两节课上学的，后来又跟易青川，修习了加强版。 噼啪——啪啪——噼噼啪—— 小鞭炮于黑色的轿车里，一个一个爆裂开来。 “什么东西？？？” 车内，一声惊问，来自段云柯。 小阿飘从地府里带来的小鞭炮，阳间人看不见实体，所能感受到的，也只是一声声的爆炸，威力不算大。 “不好，有黑粉往车里扔东西……” 姚夜话音落下，火速关上了车窗。 司影还想凑近了看，被鹏鹏一把拽住了。 那黄老爷子可靠近不得！ 小阿飘不甘心，绕着黑色轿车，远远地飘了好几圈。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咦，少了一个？ 小阿飘数了再数，刚才他用法术引爆的小鞭炮，怎么数都是四个。 他明明扔进去了五个。 有一个哑火了？ 不过，小鞭炮哑火这种事，其实也不少见，有可能是鞭炮质量问题，也有可能自己远程施法不到位，小阿飘之前也遇到过。 司影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也不再纠结，远远地跟鹏鹏，打算开溜。 第128章 然而，小阿飘还没来得及转身—— 下一秒，隔过郑景的身影，小阿飘一下子对上了，敞篷跑车里紫袍老者的目光。 “呀！……” 小阿飘吓了一跳，黄老爷子的目光太凌厉了、太毒了，面带微笑的深深一眼，瞥得小阿飘一股凉意，从脚底下直冲到了脑门。 黄老爷子笑呵呵地向小徒弟开口： “小景啊，有小阿飘来了。” 呼啦啦——嗖—— 司影骤然后退。 与此同时，鹏鹏周身光芒隐现，已经做好了全力攻击准备。 身后，一辆白色轿车缓缓停下。 易青川到了。 第92章 “真好骗。” 嗖！—— 司影转身要跑, 一头撞上了从白色轿车下来的青年身影。 易青川于摩肩接踵的人群里现身，紧接着： 啪嗒—— 一张大大的超级显形符，贴上了小阿飘的后脑。 哦豁！身形半透明的少年, 一点一点的显形。 不是仅仅显现在易青川面前，而是显现于夏夜人声鼎沸的长街、熙熙攘攘的烟火气中。 所有人都能看见小阿飘了，司影作为一个飘的磁场, 不见了！ 紧接着, 易青川驾轻就熟牵起小阿飘的手。 与此同时，小天师郑景循着师父的目光，朝人群中望去： 咦？飘呢？ 街头人来人往, 没有小阿飘的身影。 除了一个巡逻的边防飘。 边防飘不好抓, 不是今晚无相门的攻击目标。 小阿飘看看自己，与人类少年别无二致的身体, 又扭头看看易青川, 看看鹏鹏。 “易青川哥哥。”鹏鹏礼貌地打招呼。 “嗯。”易青川点了点头。 “易青川哥哥，他们无相门今晚要抓49个小阿飘，我得立刻汇报给上级, 这里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 鹏鹏将小阿飘安全交到易青川手上，身形刷的一下不见了。 紧接着，小阿飘的手被易青川牢牢攥紧在掌心，一同上了车。 车上没有其他人, 申又下车排队买奶茶, 还没回来。 白色的宽敞轿车后排, 易青川不由分说吻上少年的唇。 这一次吻得狠了些，易青川有好几天没见着小阿飘了，至少一百多个小时，没亲到, 也没抱到。 “这么危险还来，不乖……晚上罚三杯。” 这必须罚，小阿飘差一点就被黄老爷子抓住了。 “唔……” 司影有点儿心虚，没挣扎，直到漫长的一吻结束，小阿飘才双手挂着对方的脖子，歪着小脑袋想了又想，编得十分天衣无缝： “我要看一看，嗯……杀青宴这么多人……” 小阿飘在车里四下张望，这里看看，那里嗅嗅： “看一看你身边，有没有别的飘。” 小阿飘才不会说，他想拿杀青宴红包！ 身旁的青年因常年室外拍戏、登山，而微微粗糙的指腹，摸索上小阿飘的唇： “那，有没有？嗯？” 司影眨着一对大眼睛，一边眨巴一边思考。 下一瞬，被再次按在后排的座位上。 易青川使劲儿咬了咬少年白皙小巧的耳垂。 他可太贪恋这种能抱到小阿飘的感觉了，对方不会穿过他的身体，不会飘在半空中，而是实实在在地，被他抱在怀里。 连白皙细腻的皮肤，稍微用力捏一捏，都会微微泛红。 让人忍不住想要发了狠地欺负。 易青川舌尖一路向下，撕扯开少年月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将那若隐若现的小巧锁骨，也亲得微微泛出淡粉。 小阿飘被亲得狠了，一双委屈巴巴的大眼睛湿漉漉。 嗷呜！—— 小阿飘使劲儿咬了对方的肩膀。 哎呀，硌牙！ 也不知道是硬茬子的肌肉格外结实，还是那黑色棉布t恤的质量太好。 小阿飘咬不动。 薄薄的t恤之下，青年肤色微深的劲瘦肩膀，留下两个清浅的小牙印。 一点都不疼。 易青川笑了，用齿尖轻轻地摩挲着怀里少年的锁骨。 他喜欢轻轻地用唇齿磨小阿飘的皮肤，也喜欢小阿飘咬他，使劲儿咬。 隔过前排挡风玻璃，司影离着大老远，看见申又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三杯奶茶。 小阿飘呲溜一下坐正了身体，还用力地把易青川往旁边推了推。 刚规规矩矩坐好，申又就上车了。 “又哥。” 笑容甜甜的少年乖巧地打招呼。 “哎呀，小影，你好哇！” 申又乐呵呵地回应，伸手把两杯奶茶递到后排。 如今的司影，能够在易青川的超级显形符之下，维持相当一段时间的人形，能够跟申又像普通人一样聊天了。 小阿飘吸溜吸溜慢慢喝奶茶的工夫，某位没亲够、不甘心的大明星，还伸手在后面，使劲儿揽了揽少年的腰。 午夜十一点，易青川进入到剧组ktv包厢时，牵着小阿飘的手。 包厢里已经有几位伙伴了，总制片人、导演、执行制片，以及三五个小演员，在喝酒聊天唱歌。 杀青宴结束后的私人续摊，没有多少媒体记者，但还是有眼尖的业内同行发现，易青川把绯闻小男友，光明正大地带出来了。 由于此前上过微博热搜，都说易青川有个圈外小男友，长得像已故练习生庄舟。 更由于易青川的大名，端端正正地刻在庄舟的墓碑上，一时间白月光替身的瓜，传得沸沸扬扬。 而今，人们终于见着了传说中的小男友。 庄舟生前不算火，流传于互联网上的照片不多，尤其是前辈们，很多人并不知道庄舟的长相。 今日一看，只觉得这个小男生，可真是好看，眉清目秀！ 尤其是易青川全程牵着小少年的手，不用问也知道什么关系，一个个大导演大明星们，吃瓜吃得双眼放光。 “导演好。” “哥哥好。” “姐姐好。” 司影礼貌鞠躬问好，大方得体，漂亮乖巧。 前辈们乐得合不拢嘴，一个个不由自主地给小阿飘发大红包。 司影收红包收到手软，实在太多拿不过来，就交给易青川帮忙保管。 小阿飘还认真地在心里数算，包括刚才在车上，易青川已经将杀青宴上收到的红包，全数上交给了他。 今晚收获满满。 司影喜欢红包，尽管作为一个飘，并不能够直接使用人民币，如今也更加不缺冥币金元宝。 但小阿飘就喜欢粉票票，一张张粉票票，摆在面前，多么美好！ 当晚，包厢里喧闹沸腾。 为了表达对前辈们的感谢，司影为大家唱了好几首歌。 唱得大佬们心花怒放，嗨翻全场，惊叹于易青川这个圈外小男友，竟然还有这样专业歌手的水平。 已经有演员小伙伴，开始怂恿易青川，把小阿飘推出道： “青川，你现在不是有自己的经纪公司吗？你让申总，赶紧签过来啊！这妥妥爆火！” 也有专门喜欢逗小朋友玩的大前辈，笑着逗小阿飘： “弟弟，你要不签给我吧，我们经纪公司资源老好了，你男朋友要是不捧你，以后我捧你。” “下个月就开演唱会了。”易青川爽快跟伙伴们碰了碰杯，揽着小阿飘一刻也不松手。 他说得没错，小阿飘确实下个月，就要开个人演唱会了。 只不过，是在地府里。 包厢中，没有媒体记者的拍摄，大家玩得放松自在，一首接一首地唱歌。 申又这么一个大麦霸，都没轮得上拿几回麦克风。 总制片人给大家点了红酒、白酒、洋酒、啤酒，各种酒。 有懂事的小演员，挨个给大佬们敬酒，给男主演易青川的杯子里，也倒满了上等的酒。 小演员颇有眼力见儿，给小阿飘倒酒时，还特意顿了顿，察言观色，征求易青川的意思。 有演员小伙伴们立即起哄： “别给人家司影弟弟喝酒了，还在上学吧？” “弟弟，你男朋友让你喝酒吗？” “弟弟，你今年多大了啊？到年龄了吗？能喝一点点吗？” 漂亮的少年闪着一对越是午夜，越是灵动勾人的大眼睛，认真地表示： “我能喝！我成年了！” 小阿飘自豪地扬眉。 怎么都觉得小阿飘年纪小呢？他长得小，年纪可不小！ 要知道等再过几千年，他也是如今的样貌。 易青川示意给小阿飘倒上一点点酒。 小演员不敢给喝多，给易青川斟了满杯，给小阿飘才倒了三分之一。 是洋酒！浅棕色的，司影不认识，尝了一小口。 没有白酒入口的滚辣，相反甜甜的，挺好喝！ 第129章 午夜，大家喝酒唱歌聊天，易青川也唱了几首歌。 易青川是个演员，严格来说算不得歌手，这些年来，偶尔接一些大平台的全明星演唱会，也练了唱跳，歌唱得很不错，舞跳得也不错。 是专业歌手的水准！ 司影喜欢听易青川唱歌。 咕咚咕咚，司影一边听歌，一边小口喝着杯子里的洋酒，没一会儿就喝完了。 小阿飘不懂酒，也不知道今晚这酒，度数高不高，后劲大不大。 喝完自己杯中酒的少年，借着酒吧里的喧嚣，悄悄地凑到易青川的杯子前，轻嗅了嗅。 酒香四溢。 易青川搂着少年的腰，还特意将杯中酒，拿到对方身前，让小阿飘浅浅地抿了一小口。 司影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跟左边沙发的小演员聊聊天，给台上唱歌的大导演鼓鼓掌。 顺带着自己拿了跟吸管。 趁着易青川跟同伴说话时，小阿飘悄悄地将吸管，伸进硬茬子的杯子里。 咕噜咕噜……偷喝两小口。 司影酒量不错，今晚这一款酒，喝完了自己杯子里的三分之一，又把易青川的第二杯，一会儿偷一点，一会儿再偷一点…… 易青川今晚喝了三杯酒，小阿飘偷了能有大半杯。 今天是易青川新电影杀青的日子，小阿飘心里高兴，尤其是再过几天，对方上半年杀青的另一部作品《十七言》，就要首映了。 年度才刚刚过半，易青川已经完成两部电影，都是有望拿影帝的顶尖级作品。 趁着对方上台唱歌时，小阿飘也不藏了，大大方方将硬茬子的酒杯，跟自己的调换了过来。 双手捧着，小口小口地喝。 易青川唱完一首歌，有演员小伙伴来碰杯。 人缘超好的青年拿起自己面前的空玻璃杯。 嗯？不对劲儿。 易青川把酒杯放下了，顺手拿起茶几上的酒瓶。 今晚大家玩得嗨，叫了好几种酒，这瓶刚好是他和小阿飘喝的。 瓶子不算大，里面还剩下个底，易青川特意看了标签上的度数： 42度。 易青川拿42度的酒瓶，跟身旁的小阿飘碰了碰，还顺便坏笑着咬了咬对方的耳朵。 附带着一句悄悄话： “40度以上的酒，小阿飘喝了显形符会掉。” “？？！不，不，不会吧？……” 司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摸自己身后的超级显形符。 易青川的符纸，不会与显现人形的小阿飘一同显形，一张小黄符轻轻巧巧的贴在后脑勺上，摸得着，看不着。 司影认真地摸了好几遍，还好，还好，显形符还在。 小阿飘立即放下自己的酒杯。 他的超级显形符，可千万别在这掉了，否则他的身体突然变透明消失，得吓着别人！ 易青川笑了，笑得一脸痞帅痞帅： “真好骗。” “？！！” 司影瞪大了一双茫然疑惑的双眸。 被骗了？！ 硬茬子可真不像话！欺负他喝酒了！ 小阿飘今晚确实喝了些酒，但至今为止，只有一点点酒意。 没喝多也不上头。 不好骗！ 易青川笑着重又给自己满上了酒，不得不说，硬茬子连举杯的姿势动作，都格外帅气迷人。 小阿飘喜欢。 酒吧包厢的霓虹灯下，司影扑闪着一对明澈勾人大眼睛，认真地开口： “蛇精才会喝了酒现原形，阿飘不会！” 下一瞬，被身旁的青年趁其不备，在那修长白皙的天鹅颈上使劲儿亲了亲。 种下一颗小草莓。 小阿飘吓了一跳，推了推身边的人，义正言辞： “正经点！” 易青川撇嘴，哪有包厢里，还要求人正经点？！ 与此同时，窗外，一抹火光骤然划破夜幕下的长空，八条火龙于顷刻间，熊熊燃起。 他们这家ktv，位于景区步行街一侧，与楼下郑景的室外直播场地，只隔了一条马路。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ktv楼下，网红步行街。 郑景正在进行一场直播。 摆成心形的四十九盏收魂灯，燃得更旺了，数米高的上空，八条纸扎的火龙、套着火圈，虎虎生风。 一整条步行街的游客，都驻足围观。 街头全封闭的黑色轿车内，大明星段云柯端坐于后排。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高高地挂着今晚易青川与小男友的微博热搜。 有人揣测易青川今晚带出来的小男友，不知道自己是白月光替身。 有人说现在的小男生，都精明得很，一个有颜一个有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各取所需。 但无论怎样的热议，网友们无一例外的共同认可，易青川的小男友长得太好看了。 段云柯看着微博上的照片出神。 像！太像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替身文学？易青川的小男友，就是庄舟。 对方不是人！是飘。 极少有人知道这个秘密，段云柯算一个。 身旁座位上，姚夜的语气冲极了： “别人的男朋友就这么好看？” 段云柯沉默着，没接话。 “从前差一点就成了你男朋友，不甘心吧？” “别瞎说。” “我瞎说？”姚夜一把抢过对方的手机： “有本事你现在去把他抢过来啊？从易青川手里抢啊？我看你是不敢得罪易青川吧……” “闭嘴！” “切，欺软怕硬……” 对方越是呵斥，姚夜越是上头，别看手上没了牌牌儿，但小郑天师已经答应了这次捉完飘，给他再做一个：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为了自己前程，害了前队友，到头来自己又惦记着，放不下……“ “你说谁放不下？”段云柯发怒。 “没说谁……” 被宠惯了的少年，眼中流露着与年纪不相符的冷漠决绝，言辞之间斩钉截铁： “反正一会儿就让他魂飞魄散，彻底断了你的念想！” 话音落下之际，街对面，粉红色敞篷跑车上，穿紫袍的老天师双手骤然高举，衣袂携风，周遭呼啸。 法阵内的八条火龙，火势陡然高升，火苗快要窜到了对面ktv包厢的二层窗棂。 小天师郑景双手高举空气炸锅，配合着师父的施法，口中念念有词。 49盏收魂灯于喧闹的夜色里，火苗飞快地跳动。 ktv二层包厢，司影又给大家演唱了一首歌，意料之中的地，收获了全场的叫好和掌声。 包厢内，大导演、大编剧们彻夜狂欢，歌舞升平。 茶几上，有十来只人们喝完乱放的空酒杯。 易青川一边听歌，一边将酒杯拿在手里。 随意把玩下，摆了个七星阵。 最后拿了剩下的小半瓶洋酒，往茶几中央的阵眼处，轻轻一放。 看不见的空间里，倾泻而下的无形能量，刹那间于整间包厢流淌。 赤色的微光迎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由地板至墙面，由墙面至天花板……像是一道流动的墙。 最终，汇聚于那依稀可见八条火龙的窗口，封住了窗。 与楼下一老一少两个大天师，正面宣战。 第93章 酒壮怂飘胆 刹那间, 窗外八条火龙缩回了头。 步行街，敞篷的粉红色跑车上，年迈的黄老爷子, 也微微蹙紧了眉头。 包厢里，司影一首歌唱罢，欢欢喜喜回到座位。 座位上坐的是申又。 申大经纪趁着这会儿无事, 跟易青川聊了几句工作, 关于几天以后的电影路演。 今年上半年易青川拍摄的电影《十七言》，再过几天就要上映了。 片方安排了几位主演参加路演宣传，包括易青川, 也包括段云柯。 段云柯团队那边, 还没有回应，不过, 易青川应了。以往, 易青川的每一部电影作品，都会亲自参加路演，是个配合度高的演员。 见小阿飘回来, 申大经纪让回了座位，唱歌去了。 下一秒，小阿飘被易青川抱坐在腿上。 还不怀好意地，埋首在少年精致白皙的锁骨处, 轻嗅了嗅。 “唔……”吓一跳的小阿飘, 轻轻地挣扎着。 尽管包厢里光线昏暗, 大家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没什么人往这边看。 但那也不能随便抱小阿飘！ 别看小阿飘喝了酒，但清醒着呢！ 易青川打算, 回去就黑进万星飘飘学院内部论坛，假装学生发个帖子，问： 【自家飘酒量太好怎么办？】 司影酒量确实不错，不过今晚这酒，是他不熟悉的洋酒，喝的时候甜甜的，后劲儿有点大。 小阿飘现在的状态刚刚好，喝得不算多，稍微有点晕乎乎，唱歌不发怵，人前不怯场。 第130章 就是不知道，硬茬子怎么还抱着他，不肯放下来。 小阿飘不满意，不甘心地动来动去，磨蹭的一人一飘，身上都微微发热。 尤其是领口的一颗扣子，被扯歪了，青年修长的指尖，不知不觉探进小阿飘的外套下摆。 易青川于少年纤细白皙的腰侧，偷偷摩挲了一会儿，磨得少年喝了酒的眼角，微微泛红，才意犹未尽地放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身上的少年，挣扎扭动得全身火热，没一会儿，易青川就不抱小阿飘了。 而是将对方放在沙发，自己起身到窗前，吹着夜风，跟总制片人去聊天。 司影闪着一对午夜里，乌溜溜、明闪闪的大眼睛，朝窗口的方向望了一会儿，唇角微微向下。 哼，撩完之后又不抱他了。 小阿飘有点儿不满意，服务不到位！ 小阿飘拿吸管，咕噜咕噜地吸着酒。 这间大包厢与窗子间，隔了一道中式复古屏风。这样的party场合，有些抽烟的伙伴，喜欢到那屏风后面，站在窗前，抽上一两根烟。 总制片人大哥今晚组局，自己没喝多少酒，这会儿点了根烟，跟易青川聊着后期宣发安排。 易青川也点了根烟，但没抽。 易青川平时没有抽烟的习惯，烟是用来装酷耍帅，顺便搞玄学用的。 总制片人回到座位时，易青川仍旧一个人，站在窗前。 ktv包间里绚烂的落地灯，映着青年修长挺拔的背影，格外帅气好看。 窗外，步行街前，游客们在看杂耍。 粉红色敞篷小跑车上，穿紫袍的老者双臂大张，跟大祭司似的，呼风唤雨，口中叨叨咕咕。 周围八条火龙，又已重新高高燃了起来。 摆成心形的49盏收魂灯，灯芯的火苗四处乱窜。阵法中央，小天师郑景站在高背椅上，空气炸锅冒着烟，直接表演无实物炒菜。 观众们纷纷拍掌叫好，当魔术看。 呼啸的风声席卷一整条街，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有好几个小阿飘，被吸进了收魂灯里，奋力挣扎。 包厢窗前，有肉眼无法捕捉的赤红色能量，缓缓流淌。 易青川手中的烟，在窗沿轻磕了磕，有几缕烟灰，掉落下去，如飞舞的流萤般，结成一张无形的网。 下一瞬，九张红色符纸，刷—— 化作九道燃起的火光，从窗口飞了出去。 易青川出手了。 八张符纸如同火箭般，穿梭于火龙之上，另外一条，于紫袍老者黄老爷子的上空，炸开绚烂的火花。 噼噼啪啪—— 49盏收魂灯中的玻璃罩子，一个接一个地碎裂开来。 里面被困的小阿飘们飞舞而出。 包厢内，双手捧着酒杯的司影，目光顿了顿，似有所感。 久等没见易青川回头，司影轻轻地将吸管放下了。 小阿飘手中仍拿着酒杯，去到那屏风底下，站了一会。 只隔着一道屏风，小阿飘精准感觉到了能量的流动。 易青川在跟人斗法！ 是无相门的人！ 单是想想，小阿飘心里就害怕极了。 兔子般警觉度满分的少年，踮起脚，隔着那镂空的屏风，往窗外看了看。 紧接着，小阿飘双手捧着还剩下的小半杯酒。 咕咚咕咚—— 仰头灌下，给自己壮胆。 而后，勇敢的少年朝易青川一步步走去了。 他不是一个小怂飘，他不能让硬茬子单独作战！ 下一秒，小阿飘被易青川一把捞在怀中。 “……唔！”少年精致的五官，被扁扁地压在对方结实的胸口。 不让他往窗外看。 噼里啪啦—— 司影只听见喧闹的步行街上，又是几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小阿飘背对着、没能看到的地方，一道夺目的红光，自易青川掌心骤然而出。 幕天席地，倾泻而下，宛若影视城一年四季绚烂的烟花，染红了半边璀璨星空。 咔嚓嚓—— 大晴天里一道落地雷，紧接着，暴雨如注。 直接将所有的收魂灯，全浇灭了。 夜深了，天空突降大雨，原本步行街上围观的人群，都匆匆散了，躲雨的躲雨，避雷的避雷。 紫袍的黄老爷子怒目圆睁，小天师郑景全神贯注，高举空气炸锅抵挡雷雨，连眼镜也歪在了一边。 包厢里喝酒唱歌的人们，停了下来： “刚才怎么晃了两下？地震了？” “不能吧！你喝多了……” 有人特意打开了包厢房门，朝走廊里看了几眼。 午夜过半的ktv，正是最热闹的时段，一整条包厢房门紧闭，隔壁时不时有人进出，开开关关的包厢门内，时而传来一两声唱破了音的嘶吼。 “没地震，没人跑。” “估计是外面下雨，打雷了。” “音响吧。” 有人笑着拍拍那高配版的巨大音箱，酒吧里再次恢复欢腾。 窗外，雷电交鸣，暴雨如注。 易青川很少用红色符纸，日常玩玩小把戏、逗逗小阿飘的符，大多是黄色或白色的。 红色符纸，是攻击用的，张张致命。 当下，易青川手中的红色符纸，与紫袍黄老爷子的八条火龙，不断地撞击着，地动山摇。 一下、两下、三下……啪—— 小天师郑景终于扛不住，从那阵法中央的高背椅上，摔了下来。 手中的空气炸锅，也骨碌碌地滚到了敞篷小跑车底下，引得雨中零星驻足的看客们，一片惊呼。 黄老爷子面色大变，双手托天，怒目圆睁。 大雨中，有三五成群不舍离开，仍旧看戏的群众，扯着嗓门探讨： “这表演可真到位，这是拍戏吗？” “什么拍戏？没看见手机直播么？这个博主是个大网红，一千多万粉丝呢。” “是郑景啊，我大学室友也是他的粉！他是真有道行的玄学博主！” “那老爷子是谁？今晚的惊喜嘉宾吗？也太像模像样了吧！” “大雨天的，小郑天师真卖力，活该他火……” 郑景费力地从雨中爬起，将彻底歪掉的黑框眼镜重新戴好，又摸索着从粉红色敞篷跑车车底，捡回自己的空气炸锅。 这一轮斗法，显然是输给了易青川。 不仅输了，他还受伤了，是内伤！ 别说是捉那个叫庄舟的小阿飘了，就连刚刚捉到的十来个过路飘，都被放跑了。 给师父丢尽了人。 小郑天师心里苦。 不仅自己这一轮没斗过易青川，他师父也没占到一丝儿便宜。眼见黄老爷子跟易青川仍旧僵持着，不分胜负，气得胡子直抖。 ktv包厢里，原本埋首于易青川胸口的小阿飘，伸长了脖子再次尝试向窗外探头。 刚才喝的两大口酒，起了作用，司影这会儿，酒意刚刚有点上头。 勇敢的小阿飘起初还有点儿害怕，离开易青川怀里时，用双手捂着眼。 过了几秒钟，试探着移动双手，用手指头尖尖儿只捂住一只眼，而睁开了另一只。 小阿飘胆大地往窗外看。 谁想到下一秒，还没看出个所以然，小阿飘睁开的那只乌溜溜大眼睛，又被易青川给重新捂上了。 这么精致出尘的飘，不应该看打架。 司影不服气，依旧用力地睁大眼，埋在对方掌心的睫毛，使劲儿地扑闪着。 摩擦得人手掌心，又热又痒。 步行街上，一片混乱。 黑色的全封闭式轿车，车窗缓缓开启，段云柯于风雨中探出了头： “郑老师，你还好吗？” 郑景双手抱着空气炸锅，刚从地上爬起来。小天师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汗水和雨水，抬手指向街对面那家ktv二层包厢： “我没事，我师父……跟里面的人动起手了。” “……易青川？” 郑景点点头。 段云柯双眉紧锁，盯着步行街中央，那被摆成心形的49盏收魂灯。均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灭，其中有十七八盏，连外面那层玻璃灯罩，都碎成一片一片。 段云柯眉目凝重，心里发怵，片刻之后，试探着： “实在不行，抓了送走吧，也不是非得你死我活……” “心软了？” 已经换去前排副驾驶，全神观战的姚夜，冷笑着反问，顿了顿，再次开口： “不用你死我活也行，云哥，我们在一起也好几年了，要不，今晚官宣吧？” 段云柯震惊的目光定格，顿了好一会，给予了不容置疑的三字回应： “不可能！” “呵，这么笃定啊？”姚夜没回头，笑容里带了几分癫狂： “你该不会是真打算上演一出人鬼情未了，跟易青川抢男朋友吧？” 段云柯的神情，难以置信极了： 第131章 “小夜，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不跟我官宣也行，云哥，要不，我把你当年是怎么陷害的庄舟，怎么出道，怎么抢的番位，又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每一件，每一桩，都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让粉丝评评理？” “你疯了？！” 段云柯怒极： “我不过是抢了庄舟的出道名额而已，但你，是你害死他的！” “段云柯，你别乱咬人！” 姚夜一激动，想要站起来，忘了两人是在车里，砰的一下，磕到了头。 段云柯既已打定主意，与对方决裂，言行间，连光鲜亮丽的顶流明星范儿，也顾不上了： “姚夜，当年是你在大火里，把门从外面锁上的，是你杀了他！我看见了！” “看见了又怎样？！你去告诉他啊！你去告诉庄舟，是我把门锁上的，是我想让他死！他就在楼上，你去啊！有本事你现在就去告诉他！” 姚夜也什么都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撕破脸，鱼死网破。 黑色的轿车半开着窗，两个人的争吵声过大，连对面ktv楼上包厢里的人，都听见了。 司影也听见了，于易青川怀里悄悄地往窗外探头，看大明星和小助理吵架。 段云柯还真就气得下了车，一不说二不做，砰地一声—— 重重关上了车门，紧接着就往ktv里面走。 这会儿雨势渐小，引得不少路人驻足围观。 大多数人们，电视里、网络上见过大明星，但生活里，可真没偶遇过大明星在路边跟小情人吵架。 姚夜也追下了车，气得倚着车门，指着远去的大明星背影，大喊： “行！你去找他啊！你去找那个飘，顺便再转告他一句，我姚夜，今晚必定让他魂飞魄散！” “！！！” 楼上包厢，司影一个激灵，吓了一跳。 果然今晚无相门黄老爷子亲临，是来弄死小阿飘的，要让小阿飘魂飞魄散！ 不过，小阿飘不怕。 突然间，司影看见追下车的姚夜，帽子里有一枚小物件。 进入农七月，已是盛夏时分，但为了炫大牌，姚夜身上穿了件段云柯的代言，是某国际一线奢侈品牌秋冬款的时尚卫衣，有帽子的。 帽子里，刚好掉了一枚小鞭炮。 是司影的小鞭炮。 就在几个小时前，司影刚到这里、看到大仇家和二仇家在密谋抓他时，往对方车里扔了五个小鞭炮。 小阿飘用不怎么熟练的小法术，让五个小鞭炮炸了四个。 有一个哑火了，怎么也找不到。 原来掉姚夜帽子上了。 下一秒，司影重又拿起自己的酒杯，那里面还剩一个杯子底儿的酒。 咕噜咕噜—— 小阿飘再次仰头一饮而尽。 酒壮怂飘胆！ 小阿飘喝得酒意微微上头，他如今不怕小天师郑景，也不怕无相门黄老爷子。 小阿飘现在能跟东北金渐层打架！ 紧接着，小阿飘闭眼施法。 叽里咕噜、噼里啪啦——biu！ 姚夜帽子后面的小鞭炮，开始嘶嘶冒出火星。 一秒、两秒…… 与此同时，易青川又是一道夺目的红色大符纸，于天空中，划出一道炽烈的火花。 咔嚓嚓—— 姚夜帽子后面的小鞭炮，炸裂开来。 司影闻声骤然睁眼，他的哑火小鞭炮，真的爆炸了？！ 火星顺着姚夜的帽子，蹭蹭地往上窜，窜了两米高，与仍旧燃烧着的八条火龙，交织成画。 姚夜大惊失色，尖叫奔逃。 刹那间，八条火龙中的四条，燃着熊熊烈焰，轰然倒地，将姚夜一头砸在了下面。 大雨骤停，火势顿起，顷刻间，火光将姚夜整个人吞噬。 第94章 二仇家out！ 火光中, 传来呼救声，火焰随风而起，将那室外直播间的背景布、道具、装饰品等一众物件, 也分分钟烧毁了。 连粉红色敞篷跑车上，黄老天师的紫袍袖子，都烧着了。 “呼……呼……” 黄老爷子从跑车上跳下来, 试图灭火。 郑景第一个向师父奔去, 随手拿起空气炸锅，一把抽出里面的内胆，使劲儿拍打, 好一番折腾, 帮师父把袍袖上的火灭了。 段云柯于ktv大门前，停步驻足。 回头看了一眼地上被火龙掩埋, 挣扎呼救的人。 下一秒, 大明星三步并作两步，钻进那黑色全封闭式轿车，一脚油门, 蹭地一下开走了。 还由于逃得仓皇，撞翻了街边上一个垃圾桶。 千万级网红小天师，直播现场引发火灾，动静闹得太大, 路人、游客, 连街边这一整条小饭馆、小酒吧里的客人, 都惊动了。 有人赶紧打了119、120救援。 司影所在的ktv包厢，也有不少伙伴们围在窗口，将原本的易青川和小阿飘，挤在了后排。 小阿飘悄悄地睁大眼, 使劲儿地踮脚，想要查看外面的动静。 被易青川一把揽了回来。 不让小阿飘看自己的战斗成果。 倒是楼下的步行街上，有大声的只言片语，传进窗子： “哎呀妈呀，出事了出事了！那火龙架子底下，压着人了！” “是吗？砸人了吗？我看刚才旁边还有辆黑车……” “车早跑了！一出事，那车就跑了，开得飞快，还差点碰着路人呢，那车里面，据说是个大明星！” “影视城明星可真多，就刚才这条街上，我都偶遇了好几个！刚才直播这个，也是个大网红，搞玄学的。” “要我说，这种玄学博主，就应该封杀，搞封建迷信就不说了，整这些花活，还有安全隐患。” “刚才那阵火，也太邪乎了吧，一下就窜起来了，这么老大雨，也浇不灭。” …… 随着人们渐行渐远的说话声，消防车来了。 那声音跟地府里警飘的车，有点像，司影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警飘又来抓他了。 好不容易从易青川怀里挣脱出小半步，小阿飘只探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吓得眼睛又闭上了。 惊魂甫定的少年，被牵回到茶几旁。 热闹让他们大家看去，易青川带小阿飘喝酒。 易青川又给怀里的人倒了杯酒。 小阿飘仍旧不安地四下张望： “我的小鞭炮炸成功了吗？” “我的二仇家还活着吗？” 易青川用自己的酒杯，轻轻地跟小阿飘碰了一下： “活没活着不知道，小鞭炮炸成功了。” 司影眨眨眼，使劲儿地给自己灌酒壮胆。 吧唧吧唧—— 咦？甜甜的，不是洋酒了？ 司影将杯子拿到眼前，看了看，包厢里五彩缤纷的灯光下，分辨不出一些酒类的颜色。 但味道不同，他尝出来了，易青川给他换酒了。 这次是低度数的果酒，甜甜的，好喝！ …… 凌晨三点半，剧组陆陆续续地散局了。 明天有几位演员要赶早班机，大家也没有玩闹到通宵。 司影与易青川回到酒店时，刚好四点钟出头，天色蒙蒙亮。 ktv里乌烟瘴气，今天小阿飘嗨了大半个通宵，漂亮精致的少年沾染了一身酒气。 司影是一个爱干净的小阿飘。 易青川一回来，就在大套房的漂亮大理石浴池中，放了水，特意将水调得温热适中，转头又去拿毛巾浴袍，准备给小阿飘洗澡。 浴池的水流哗啦啦地作响，司影当先飘了进去，等候浴池水满时，看见易青川那放在洗手台边儿的手机屏幕，闪了几闪。 是新消息提示。 司影好奇地飘了过去。 是剧组群。 易青川有好几些个剧组群，几乎每一部戏，都会被拉进一大堆剧组群。 比如昨天刚刚杀青的这部，小阿飘就知道，他们有一个正规的大工作群。不过多数时候，群里的大家都不说话，只有制片统筹们，每日发布一些组讯、通知等工作消息。 顶多各家经纪人，在群里回复一声“收到”。 于是，私下里一些玩得好的小演员们，又建了几个小群。 十个小演员有八个群，吐吐槽、吃吃瓜，一点儿也不夸张。 易青川为人低调，人缘好，跟谁都混得不错，于是每一个小群，都被拉进去了。 当夜，散了局从ktv回来，仍旧在群里活蹦乱跳、不肯休息的，是其中一个五人小群。 明星们也热爱八卦，吃起瓜来和普通人一样，吃别的明星的瓜。 凌晨四点多的微信群里，叮叮咚咚。 “今晚外面直播间着火你们看见了吗？” “看见了啊！直播那个，是不是玄学圈的郑景啊？我知道他！是个大网红呢！” “是他，就是他！出事的那个是段云柯助理，听说段云柯是郑老师的客户。” 第132章 “那个不是助理吧？好像是对象？” “我有媒体朋友，从医院那边刚得着的消息，80％大面积烧伤，icu呢，毁容了，估计以后就不是对象了吧？” “听说一出事，段云柯就跑了，跑得可快了。” …… 滴滴嘟嘟的消息，从易青川的手机屏幕闪过，小阿飘瞥了几眼，围着洗手台滴溜溜地乱转。 没一会儿，易青川拿着浴袍、毛巾、盐浴球来了，还拎几只能漂在水面上的塑料小黄鸭。 易青川平时生活简单的很，洗澡从来都是十分钟淋浴，洗干净完事儿。 这些洗浴装备，是近日来，给小阿飘准备的。 司影从对方的手机屏幕前，抬起头来，飘在浴室那浅蓝色素净的墙面，一本正经地开口： “易青川，你过来。” “嗯？” 以为对方是让他看手机，易青川过去了。 谁想到下一秒，眼前的少年直接上手，把易青川上衣给扒了。 还一边扒，一边口中念念叨叨： “……黄老爷子那么厉害，你有没有受伤……我看见你跟他斗法了，我看见了……” 易青川笑了，双手垂下任扒，还反问： “那，你检查检查？” 他其实不太容易受伤，上一次给段云柯贴符，远程监视黄老爷子，结果被反击受伤，是由于轻敌了。 易青川的修为，如今能够跟黄老爷子斗个平手。 司影上上下下地认真检查对方，从肩膀，到胸肌，再到腹肌…… 硬茬子是小阿飘格外珍视的人类，他可容不得对方受一点伤。 磕了碰了也不行。 焦灼的少年蹙起刘海底下漂亮的眉宇，口中还不住念叨着： “我怎么知道……你要是像上次一样受的是内伤，我也检查不出……” 银色雕花的大理石浴池中，水放好了，易青川刚才将盐浴球、小黄鸭也一一放了进去。 还特意伸手试了，水温正好。 缭绕的水汽氤氲在整个浴室，也不知是这热气蒸腾的缘故，还是微微的酒意上头，眼前少年白瓷般精致的小脸，微微泛红。 是看起来很好亲的模样。 偏巧不自知的小阿飘，还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了硬茬子的每一寸肌肉，最后有气无力地挂在了对方背上，喃喃自语： “我知道，我知道你今晚一直在帮我，只凭我自己炸的小鞭炮，根本伤不到姚夜……可是下次你别帮我了，我怕你受伤，黄老爷子那么厉害……唔……” 话音未落，易青川一个转身，将小阿飘抵在浴室墙上了。 这回轮到他扒小阿飘衣服了。 …… 次日，易青川团队由影视城出发，飞往s市。 司影的超级显形符失效了，身体透明的少年，坐在易青川的行李箱上，轻飘飘的，也没人看得见他。 机场，小阿飘一如既往地吃了一路，易青川粉丝们的能量小零食。 真心＋10086； 喜爱＋10086…… 不过，修为提升的小阿飘，如今已经不怎么需要靠这种情绪小零食，来提供能量了。 也已不怎么害怕坐飞机了。 头等舱，易青川依旧喜欢值机在第二排，这样，小阿飘就可以坐在第一排的座位靠背上，与他面对面。 尽管实际上，易青川更喜欢抱着对方，但小阿飘外出不让抱，哪怕是没有人看见。 今天，刚登机没一会儿，舱门还没关，旁边的大经纪人申又，拿出手机，撞了撞易青川的胳膊，又指指屏幕。 神神秘秘。 司影大大方方地凑上去偷看。 申又指是一则官方新闻，底下有不少媒体大v转发： “今夜0：50分，影视城步行街发生一起火灾，造成1人重伤，经调查，系直播间可燃物引发事故……” 新闻没有指名道姓，但底下评论区，无论媒体还是粉丝，都心照不宣。 虽然不知道姚夜最终能不能救回来，以及后续的情况。 但小阿飘很满意。 舱门关闭，广播中，空乘小姐姐温柔的提示下，申又和易青川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飞机缓缓滑行上跑道。 司影端坐于前排座位靠背，垂眸思量良久，直到大型的航班缓缓升空，平稳飞行。 小阿飘从头等舱座位靠背上，溜下来了。 被易青川驾轻就熟地一把捞在了怀里。 小阿飘拍了拍面前的小桌板，意思是要打开。 易青川将小桌板放了下来。 司影从背包里，拿出随身珍藏的复仇执照，翻开来，仔细端详了好一会。 而后在姚夜的名字后面，用铅笔轻轻地打了个对钩。 姚夜out！ 小阿飘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复仇执照上，一连串名字，其中大部分已经打上了对钩。 只差一个大仇家段云柯。 第95章 撒娇飘 中元月, 地府各大院校都放了长假，万星飘飘学院也不例外。 不过，司影没休息几天, 就开始专心筹备下个月的个人演唱会。 小阿飘每天去吃香喝蜡娱乐公司，与乐队飘、导演飘，以及董事长凌酒, 一同开会, 讨论表演曲目、舞台效果。 下午就去易青川家，在硬茬子为小阿飘准备的大练歌房里排练。 不久之后，段云柯也从影视城回来了, 有小道消息说, 剧还没拍完，段云柯的部分提前杀青了。 也有人说, 受姚夜的事故影响, 段云柯身心状态不佳，暂离剧组修养。 总之，众说纷纭。 这些日子, 对于姚夜的事故，网络上也传得沸沸扬扬。 郑景的直播间被封禁了，人也被警局带走问话。不过，对于事故责任, 听说双方很快就和解了, 由段云柯团队出面赔偿, 没用无相门赔付。 段云柯知道事故的真正原因。 更何况，谁都不敢得罪玄学圈的人。 为此，段云柯还特意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 新闻发布会那天，司影在吃香喝蜡娱乐公司, 与乐队彩排，特意用飘飘机翻墙，看了直播。 镜头里，段云柯看起来比从前更加萎靡、困顿，没了一丁点大明星的精气神。 直播中，段云柯公开表明，公司会按照员工工伤标准，一次性全额向姚夜的家人，支付医疗及赔偿费用。 同时，表示了姚夜作为公司普通员工，多年来一直承受各方谣言。此事之后，姚夜不再属于公司员工，希望一切谣言绯闻，也能够就此停止。 大明星做了一把好人，顺带着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这一手操作，连小阿飘都惊讶得五体投地。 当晚，司影就收到了段云柯给上的香。 大明星虽然如今思维混乱、逻辑颠倒，但给小阿飘上香时，翻来覆去说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姚夜已经付出了代价，希望小阿飘能够念在往日队友情分上，放过他。 哼，小阿飘跟他才没了往日情分！ 吧唧吧唧—— 司影香火吃得畅快，但事儿不行。 几天之后，《十七言》电影上映了，作为一线大导演制作、顶流加持的电影，这部作品未播先火。 易青川等一众主演，全国各地要参加七八场路演。 段云柯请假了。 对此，片方也在意料之中，毕竟返回s市这些天来，段云柯不止一次被拍到接受心理治疗。 连粉丝们都说，是姚夜的事故，给予了她们哥哥太大的冲击，需要一段时间的心理恢复。 微博上对此，热议了好些天： “出《十七言》首映票，原价3500黄牛手里买的，1000出。” “看吧，段云柯粉丝退票呢，听说最开始卖首映票的时候，黄牛那边炒到7000！” “听说云哥最近状态不好，唉，姚夜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了。” …… 短短几日工夫，段云柯粉丝手里的路演票，低价出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大部分都让易青川粉丝给收了。 《十七言》的首场路演，座无虚席。 司影也一起去了，还邀请了好兄弟余刀，以及小同桌凌酒。 小阿飘要亲眼见证硬茬子的电影首映！ 易青川特意给留了前排并列的三个座位，是最佳的观影位。 还给三个小阿飘，一人贴了一道超级显形符。 三个小少年并列坐在前排，欢乐享受大荧幕的视听体验。 除此之外，程子尧也来了，不过，程子尧此次行程，作为工作人员，是官方摄影师。 由于前不久的摄影作品拿了奖，如今的程子尧，入职于一家官方媒体，是正经摄影师了。 《十七言》首映礼，人气鼎盛、场面沸腾，有后排的路演观众，一边观影，一边悄悄地吃着瓜： “前排那个小男生，是传说中易青川的小男友吧？” 第133章 “是吗是吗？长得像那个已故练习生的吗？” “旁边还有俩交头接耳的小男生，是小伙伴吧？” “嘘……人家又没官宣，别瞎说……” 大家喜气洋洋吃了会瓜，便继续观影了。易青川是专业演员出身，不是偶像爱豆，不靠贩卖梦想和单身人设吸粉，因而粉丝们对于恋爱绯闻，也格外包容。 《十七言》上映首日，票房大爆，直直冲上榜首。 易青川随剧组，一连跑了一个星期路演，票房一路飙升。 司影跟着去了前两场，后面的日子，小阿飘也返回地府，排练自己的演唱会。 小阿飘和易青川，要在顶峰相见！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段云柯缺席《十七言》路演的一个星期后。 段大明星同样官宣了自己的演唱会。 时间就在下月初。 这一官宣，热度分分钟飚到了热搜前排，比《十七言》的热度还猛。 粉丝们不算意外，每年段云柯的演唱会，差不多都在夏天这个时候官宣。 对此，粉丝们还欢欣鼓舞地表示，哥哥亲自营业，力破精神障碍传闻！ 不过，也有人质疑，段云柯宁可自己排练演唱会，也不参与《十七言》电影路演营业，粉丝们纷纷揣测，是片方苛待了自家哥哥。 只有小阿飘知道其中的原委。 段云柯的演唱会排练，比路演轻松多了，甚至用不着排练！ 自打出道以来，段云柯的舞台，一向划水得厉害。别的歌手需要提前俩月筹备的演唱会，段云柯两个星期就敢草草上台。 当然，粉丝们也买账。 用粉丝的话说，哥哥哪怕什么都不干，就在台上站俩小时，她们也是愿意看的。 对此，小阿飘十分不服气。 段云柯演唱会的日子，还偏巧比小阿飘的演唱会，只提前一天。 虽然一个阳间，一个地府，没什么关联，但小阿飘也不怎么高兴。 毕竟，地府里有些阿飘粉丝，也是会去看阳间偶像演唱会的，等看完了阳间偶像的演唱会，不一定再回来看小阿飘的了。 对此，小阿飘忧心忡忡。 两天之后，司影由地府返回了阳间s市。 易青川在外地跑路演，不在家，司影特意去了趟自己生前的经纪公司。 也是段云柯一直所在的公司。 成为阿飘的这几年来，司影其实不怎么愿意回去。 他没能在那儿出道，前公司对于小阿飘而言，是个伤心地。 几年不曾重回旧地，公司还是老样子，连园区那连排的三层小办公楼，都没有变。 今晚，段云柯在公司练歌，园区大门口，围了数十个等待自家哥哥下班的粉丝。 段云柯的排练，算不得勤奋，隔三差五才去一趟公司的舞室，司影特意跟了两趟，摸出了规律。 段云柯喜欢晚上八九点钟来，呆到半夜一两点钟走。 太好了！ 是适合小阿飘兴风作浪的时间段。 司影干劲儿满满。 头一天夜里，段云柯与演唱会乐队，合了一首曲子。 小阿飘施展全力，使出了飘飘上身术！ 这个技能，司影学得不怎么熟练，除非对方要么八字全阴，要么自带异能，要么灵媒体质。 否则，小阿飘成功率不高。 但或许是这段时间，段云柯遭受连番惊吓刺激，能量下滑，磁场降低。 司影只试了一次，就成功了。 彻夜通明的舞室里，小阿飘操纵段云柯，在乐队老师面前演唱了一首歌。 不是这次演唱会的曲目。 是属于出道以前，练习生庄舟的歌。 小阿飘唱得倾情投入，淋漓尽致，肆意表演，完美献唱。 一首歌唱得乐队老师全懵了。 小阿飘演唱完毕，溜了下来。 啪嗒一声—— 段云柯手里的麦克风掉了。 段云柯讶异地看看，一整面墙镜子中的自己。 惊呆了。 刚刚那首歌，不是他唱的！他根本就不会唱那首歌！ 夏天的舞蹈教室，开着窗，有粉丝悄悄地站到了窗前，听见了几句里面的演唱。 当晚，微博上出现了几条新话题： 【段云柯演唱会彩排唱庄舟的歌】 【段云柯怀念队友or向易青川宣战】 司影首战告捷。 两天之后，小阿飘欢欢喜喜地又去了。 不过今天，段云柯没练歌，而是在公司练签名。 随着演唱会的官宣，几个品牌方的活动也提上了日程，其中某家一线品牌，要求准备400张签名，作为给粉丝的限量款礼物。 当然，工作人员已经代签好了。 像段云柯这种排面的顶流，很多人都不愿意自己签名。 不过，几天后的发布会，仍旧需要在活动现场签几张，经纪人让象征性地练一练。 毕竟大明星已经好几年，没给人签过名了。 0：30分，司影溜达进大明星练签名的休息室。 左看看，右瞧瞧，小阿飘选了个满意的施法角度。 三、二、一，飘飘上身术！走起—— 小阿飘又上来了。 司影如今在午夜时分，使用飘飘上身术，越发熟练。 小阿飘愉快地拿起笔，用段云柯的手，在签名照的背面，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三行字： “是我陷害了庄舟。 我抢了庄舟的出道名额。 火灾时是我故意说更衣室里没人，不让人去救他。” 写完了，啪嗒—— 笔掉了。 小阿飘干净利落地下来。 段云柯惊骇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三行字。 吓得几乎要跪下了。 不是他写的！不是他！那根本不是他的字迹！ 段云柯觉得自己出现了精神错乱！ 在心理医生和玄学大师之间，段云柯第一想到了易青川。 有心给易青川发个信息，但忽然记起对方在外地路演，来不了，只得作罢。 当夜，大明星连滚带爬从公司离开。 午夜1点半，公司园区大门口，依旧聚集了数十名等下班的粉丝。 司影乐颠颠地飘在上空。 段云柯下楼梯时，腿一软，在门口滑了一跤，跌倒了。 粉丝一片惊呼。 司影也吓了一跳，是大好时机！ 原本小阿飘今晚，没打算再次施法的，他可不想在大仇家公布真相之前，把人给弄噶了。 可是，谁让大仇家一个跟头，跌倒在小阿飘面前呢？ 司影一不做二不休，呼啦啦地飞起来了。 上身——助跑——起跳—— 咚！ 小阿飘操纵段云柯的身体，狂奔二十米，紧跟着飞身一跃—— 一头栽进了园区门口的大垃圾桶。 前线粉：“？！！” 私生粉：“……？” 富婆粉：“……哥哥？” 一众粉丝秒变惊呆脸。 没想到，她们哥哥还会逗她们笑，给她们玩冷幽默。 一小时后，段云柯连夜又上了个热搜： 【段云柯下班跌进垃圾桶疑似中邪】 千里之外，易青川路演结束，回到酒店，随手刷了几下微博，就看明白了。 这几天，他已经让团队拟了一篇稿件，说明当年练习生庄舟，被公司取消出道名额的真相。 只待给小阿飘过目后，就公之于众。 谁想到小阿飘，趁他不在家又跑去招段云柯！ 易青川随手给他的飘拨了个视频电话： “这两天，去对谁用飘飘上身术了？” “唔……” 午夜，司影独自飘在空荡荡的园区上空，双手捧着飘飘机，答得有几分心虚： “没上去，摔倒了……都摔进垃圾桶了……” “谁摔倒了？嗯？” 视频里，青年的声音透着独一份儿的磁性，在这寂静月色下，格外好听。 司影答得一本正经： “我！我摔倒了，我用飘飘上身术失败了。” 说话间，小阿飘还迅速把头扭到镜头外，随手在园区里捡了两根杂草，挂在头发稍上： “你看，我头发都摔脏了。” “……” 易青川笑了，现在小阿飘忽悠他，都不打草稿了呗？ 但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小阿飘，冲他撒娇，就说谁受得了？！ 第96章 亲疼了 对着手机屏幕, 易青川的眸子里里染上一抹暖色： “我明天就回去了，乖，去家里等我。” “唔……好吧。” 午夜, 荒无人烟的园区，司影双手捧着飘飘机，眨巴着一对明闪闪的大眼睛, 点了点头。 明天, 易青川随剧组返程s市，后天在s市还有一场电影《十七言》的路演。 易青川不在家时，司影不怎么愿意在对方空荡荡的大别墅待着, 还不如回自己的红亭子。 第134章 不过, 小阿飘还是听话地自己飘飘悠悠去了。 当晚，滚在易青川的大床上, 抱着自己的金元宝抱枕, 安然入睡。 第二天中午，易青川就回来了，当晚《十七言》剧组在s市的最后一场路演, 小阿飘又去了现场。 没想到，这一场，大仇家段云柯也在。 也不知是迫于片方的压力，还是粉丝们的万众期待, 已经缺席了前面所有场次路演的段云柯, 在这最后一场, 现身了。 意料之中，消沉已久的段云柯，依旧粉丝爆满。 影院场内，甚至可以做到与易青川的粉丝, 平分秋色。 悄悄飘在影院角落的小阿飘，不由得垂眸感叹： 他的大仇家，血可真厚。 真难杀。 不过，不知是否由于姚夜从身边离开的原因，大明星往日里的一脸纵欲，以及过度肾虚相，似乎有所好转，颜值稍有回春。 尽管整体状态仍旧不佳，上台时，还不经意间被台阶绊得，踉跄了一下。 易青川伸手给扶住了。 如今，同样跻身顶流的大明星易青川，看起来大方坦荡极了。 台上，不但给同为男主演的段云柯递话筒，全体演员拍大合影时，还特意把对方让到了c位。 只有盘旋在影院上空的小阿飘，看的清清楚楚： 哼！大醋王，奥斯卡可真欠他一个小金人。 记者采访阶段，本以为会花的时间稍长，没想到，短短几分钟结束了。 由于此前几轮路演，媒体方已经采访过导演、制片人、编剧，以及易青川等一众主演。 今天，媒体们主要奔着段云柯而来。 谁想到，大明星答得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记者：“关于《十七言》中的角色，云柯想为大家传递一种什么样的概念呢？” 段云柯：“嗯……传递一种很深邃的概念，就很深邃……大家自行体会……” 记者：“……” 记者再问：“今天是云柯参加电影《十七言》的首场路演，有什么想要和粉丝分享的吗？” 段云柯：“嗯……就大家吃好、喝好……” 粉丝：“？！！” 记者又问：“有一段时间没见云柯在公开活动中露面了，最近在忙什么工作吗？” 段云柯：“最近主要是在吃饭、睡觉……” 台上众演员：“……” 连易青川都下意识地扭头寻找小阿飘。 穿浅蓝色带卡通图案t恤的少年，身体虽是半透明的，这会儿却早已从空中降下来，就在台上，规规矩矩地站着。 要不是小阿飘陪在身边，连易青川都要以为，段云柯又被使用了飘飘上身术。 路演结束后，易青川回更衣室换衣服，司影独自一飘，于影院里飘来飘去地晃荡。 电影已散场，观众们也已退了个干净，在这已经熄灭的大荧幕前，司影看见了段云柯。 段云柯身边没带工作人员，一个人，一身白西装，就那么坐在空空荡荡的阶梯上，显得格外落寞。 司影围着对方飘了一会，有那么一丢丢心酸。 小阿飘其实想说：我以前是真心拿你当兄弟的。 也有点想说：要不是你陷害我，我们现在，肯定也跟从前一样，一起站在舞台。 除此之外，小阿飘还想说：或者，或者火灾的时候，你没有阻止别人来救我，那或许，或许我也会放过你…… 但是，司影想来想去，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不是由于段云柯看不见他，而是小阿飘觉着，他们已经无话可说。 司影心里默默地叹息，围着段云柯又飘了几圈，而后转身飘走。 谁想到，咚—— 下一秒，小阿飘一头扑进了一个熟悉的胸膛。 易青川来了。 路演收工，易青川换了身简洁的黑t恤和运动裤，整个人看起来酷酷的，微微一抬手： 唰—— 一张小黄符，轻轻地贴小阿飘后脑勺上了。 是超级显形符！ 小阿飘半透明的身体慢慢地显形，吓了一跳。 段云柯也吓坏了，眼见面前空荡荡的位置，小阿飘的身影就那么一点一点地凭空显现。 还飘在半空中！ 段云柯直接瘫倒在地。 司影有些手足无措，忘了双脚落地，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易青川，有点埋怨。 好好的给他贴符干啥？ 瞧瞧这整得，直接让他在大仇家面前显形。 这多尴尬！ 他跟大仇家之间，又没话说。 或许，他应该打个招呼？嗨，段老师，你好？我是你的前队友庄舟？ 司影打不出这个招呼。 下一刻，易青川一手牵起小阿飘，另一手朝段云柯伸了伸，拉了一把： “段老师，他现在叫司影，是我男朋友。” 硬茬子强势宣示主权。 “我什么时候说……”小阿飘惊讶地话说一半，吞了回去。 易青川将段云柯从地上拉起，而后牵着小阿飘就走。 留下一脸惊惧交加的大明星。 …… 当晚，易青川家的大浴室，司影站在水温适中的花洒底下，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 还被硬茬子按在墙壁上，使劲儿亲了一会儿。 小阿飘有点不满意： “我什么时候说是你男朋友了，我可没承认过……” 别看小阿飘跟着一块去杀青宴了，人前也让牵手、让抱了，但他可没认男朋友！ “不承认？嗯？” 易青川咬了咬怀里少年的耳垂。 而后，毫不留情地在对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种下好几颗小草莓。 “唔……本来就没有，没有……”小阿飘气鼓鼓地抗议。 “今天，跟他说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说。” 小阿飘确实跟段云柯什么都没说。 但吃醋的大灰狼，继续狠狠地亲小阿飘，今晚一点儿都没客气，于皮肤纤白的少年天鹅颈，留下一撮又一撮的红痕。 易青川的吻，过于热烈凶狠，小阿飘有些不高兴： “你不信就算了，我不想理你了，你走你走。” 嗯？让他走？ 易青川偏不走，非要亲得小阿飘一对明闪闪的大眼睛湿漉漉，眼见就要滴出泪花，才克制住压抑在四肢百骸的冲动。 而后裹了条浴巾，出去了。 易青川有点生气，小阿飘也有点生气。 一个吃醋，一个气对方闲着没事瞎吃醋。 果然还是路演不够忙，工作内容不饱和！司影逻辑明确、条理清晰地想。 当晚，小阿飘没理对方。 而是自己泡澡泡得清清爽爽，抱着他最宠爱的金元宝抱枕，飘进自己常住的卧室。 易青川睡下前，也没找小阿飘。 小阿飘晚上不怎么需要睡觉，开了一盏小台灯，抱着金元宝抱枕，写中元假期作业。 写了一会儿，小阿飘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去隔壁房间看了看易青川。 门开着，房间的灯亮着，硬茬子没睡。 小阿飘小声地叽叽咕咕了一会儿，扭头回自己的房间，继续写作业。 又写了一个来小时，时间已经是午夜，又偷偷瞄了一眼易青川的房间。 门依旧开着，灯也依旧亮着。 哼，不睡觉也不搭理他！ 小阿飘气呼呼地又回了房间。 直到午夜一点半，司影第三次飘到易青川的房门口。 这一回，灯关了，门却依旧开着，床上的青年已经睡下，睡得似乎还挺安稳。 司影更加不高兴了，对方还真就不搭理飘了。 不就是不让亲，没承认男朋友，还跟段云柯呆了那么一小会儿么！ 硬茬子脾气可真坏，气性可真大！ 小阿飘心里不平衡。 对方都把他亲疼了，他都没生气呢，要生气也应该是他生气。 哼！小阿飘又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 这次，他在对方门口等了十几分钟，确保硬茬子真的睡着了，才飘飘悠悠进了房间。 小阿飘抱着金元宝抱枕，轻轻巧巧地爬上硬茬子的床。 轻飘飘的少年没有重量，直接扑在看似睡着的青年身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对方的五官眉眼。 不得不说，易青川长得真好看，棱角分明的立体五官，搭配得恰到好处。 每一寸都长在了小阿飘的审美点上。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那么爱吃醋呢！ 司影在对方身上趴了好一会儿，确保对方没醒来，小阿飘才悄悄地抬起头，双手十指相扣。 飘飘托梦术—— 三、二、一！入梦！ 呀……失败了！ 司影的托梦信息，遇到了厚厚的屏障，没能传递出去。 记得易青川曾说，他从来不会被托梦。 第135章 但小阿飘还是想试一试。 一、二、三——再来！ 嗯？托梦对象似乎不在睡眠状态？ 司影仔细观察了一番，对方双目紧闭，呼吸平稳，明明是睡着了的样子。 飘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失败，但飘不死心！ one、two、three！重来！—— 小阿飘进行了第三次托梦。 入梦内容似乎穿越过了屏障，但司影也不知道最终成没成功。 他们【飘飘托梦术】这门课程的老师说，别说是初学小阿飘了，哪怕很多经验老到的学长飘，都未必能够确认自己的托梦，是否成功。 施了三次法，精气神儿耗尽的小阿飘，趴在硬茬子身上，不高兴地嘀嘀咕咕： “易青川你就不理我吧，我明明最喜欢你了，哼，你可真行……” 说完，小阿飘头也不回地飘走了。 第97章 中元前夕 月光透过厚重的落地窗帘缝隙, 照进暗色的卧室里，平躺在床上的青年骤然睁眼。 易青川根本没睡着，或者说, 刚才只有那么一小会儿朦朦胧胧。 但他接收到了小阿飘的托梦信号。 身负异能的缘故，易青川平时几乎不会被托梦，刚才也只是察觉到, 几个模模糊糊的零散片段, 不那么真切。 梦里的少年，穿一身米白色小熊睡衣，抱着大大的金元宝抱枕, 微笑着朝他摇了摇手。 “886。” 然后, 头也不回地转身回地府了。 易青川一个机灵，一下子坐起身来, 下意识地往床边一看, 小阿飘走了。 眉目间神色微变的青年，随手换了件衣服，匆匆出了卧室, 直奔平日在家里施法的地点——带落地窗的大阳台。 顷刻间，赤色的微光于月夜下隐现，易青川全神贯注地画下法阵，没一会儿, 修长酷帅的身影便于阳台里, 一眨眼消失了。 去地府追小阿飘。 隔壁卧室, 关着灯，司影抱着自己的金元宝大抱枕，从门缝里往外看。 直接看到了硬茬子于阳台上，消失的身影。 “嗯？” “……？！” “…………” “真傻。” 小阿飘笑了。 都不知道使用技能的吗？稍微察觉一会儿, 就能发现他在家。 不过，谁让硬茬子晚上使劲儿亲了他，哼，活该去找吧。 劳碌命！ 易青川于地府、小阿飘的红亭子家中，找了一圈，没找着飘，又定了位，也没定着，找了负责传送的同僚，查了各处传送站，更没有小阿飘的出入记录。 天亮时分，易青川回来了。 黎明之际的第一缕天光下，易青川看到了睡在次卧大床上的少年。 小阿飘蜷缩着身子，裹着一半夏凉被，额前的刘海蹭得乱飞，抱着软乎乎的金元宝抱枕，睡得正香。 易青川放松地躺回自己的大床，又睡了个格外踏实的回笼觉。 次日白天，易青川给小阿飘贴了张超级显形符，是能在所有人面前显形的那种。 而后带着小阿飘，去了s市最大的奢侈品商城，牵着对方的手，光明正大地逛街。 还给小阿飘买了好些款时下限量的大牌衣服、鞋子、帽子、配饰。 凡是小阿飘喜欢的、小阿飘多看上几眼的，通通收入囊中。 主打一个买买买，向全世界宣示主权！ 有不少路人和粉丝都看见了，这里有个大明星，在带小男友逛街！ 大大的试衣镜前，司影疑惑地扬眉： “你是要跟一个小阿飘玩包养么？” “我是要跟一个小阿飘处对象。”易青川答。 一个小时后，相关微博热搜话题，蹭蹭蹭地爬了上来： 【易青川与男友牵手逛商城】。 易青川今天给小阿飘挑的十来套衣服，都格外满意。 只不过，于某家一线品牌专柜的大更衣室前，易青川等小阿飘试衣服时，一扭头，一眼瞥见了商城里，一行五六个人的身影。 穿五颜六色天师袍的男人！ 这家位于s市商圈、最顶级的奢侈品商城，客流量不算大，顾客们非富即贵，即便不是富豪富婆公子哥儿，至少也是高薪小白领。 因而这几位穿天师袍的人，就显得十分扎眼。 迈着愉悦步伐走在最前面的，是个黄袍年轻小天师，戴黑框眼镜，背个大书包，像是玩cosplay的大学生。 易青川一眼认出来了，郑景。 身边各有穿红袍、蓝袍的长者，也都眼熟，是郑景的几位师兄。 无相门转战来s市了。 只是没见着穿紫袍的老者，一行人里没有黄老爷子的身影，想来是老人家年岁大了，不爱跟年轻人们凑这份儿热闹。 易青川打开手机，随手翻了下日历，还有三天就是中元节。 无相门于中元节前夕，大举北上，来到一线大都市，显而易见，是要对更多的小阿飘们下手了。 易青川看似漫不经心地，在手机屏幕上戳戳点点，发信息。 对面的联系人名字：马泉营。 更衣室里，司影这次换衣服的时间，有些长，不是衣服不合身，也不是由于款式新颖、穿着复杂。 而是在试衣间里，他一眼瞄到了一条飘飘机上推送的新闻： 近日来，又有更多往返于人间探亲的小阿飘，失踪了！ 失踪地点就在s市附近。 司影惊讶地怔了好一会儿。 无相门的人来s市了？ 司影在小小的更衣室内，做了一小会儿矛盾的内心挣扎。 他不打算把这事儿告诉易青川。 要是易青川知道了，多半又要配合马警飘他们的行动，对战无相门，营救许许多多的小阿飘。 虽然，虽然司影也不希望更多的小阿飘被抓。 但他更不希望硬茬子有危险。 他不是一个大公无私的小阿飘。 但没关系，他是一个想得开的小阿飘。 从更衣室出来时，穿着限量款奢品时装的漂亮少年，浅浅地笑着。 “好看。” 易青川仔细端详着，像是欣赏被放在玻璃罩子里的稀世珍品。 谁也没有他家飘好看！ 当晚，小阿飘满载而归。 这个月，《十七言》电影票房大爆，易青川完成了一系列路演行程，接下来的几天没有通告，与小阿飘一同回地府，过中元节。 司影打算，一同在谁也打扰不到的红亭子大别墅里，待几天。 然而，农历七月十四，一人一飘经由奈何桥传送站，返回地府时，司影一下子惊呆了。 整个奈何桥两岸，又戒严了！ 这一回，比任何一次戒严，都郑重，令飘惴惴不安，飘心惶惶。 奈何桥前，军队飘，战斗飘、边防飘、雇佣飘、警飘！…… 全队集结，即将前往阳间，营救落入无相门之手的小阿飘们，与无相门开启最后的决战。 其中，忘川南岸分局的马警飘、吕警飘他们，还朝易青川招了招手。 司影的心一截一截地凉了下来，硬茬子多半是不能与他一同过节了。 尤其是看见易青川，若无其事地听完同事们的汇报，还点点头，没有一丝儿惊讶。 小阿飘就知道，易青川要走。 要作为一个警飘，去战斗。 但易青川，还是先牵着小阿飘的手，将飘送回了红亭子大别墅。 司影的红亭子大别墅，经过了几个月的设计装修，每一个房间都按自己的喜好，布置成了漂亮的洛可可风格、北欧极简主义、现代多巴胺风、以及中式传统文化风…… 司影打从几个月前，就想邀请硬茬子来一起过中元节。 此时此刻，小阿飘将十几个衣服鞋子的包装袋，从对方手里一件件接过，提在自己两只纤白细瘦的胳膊上，左右手都提满了，快要拿不住了。 开满三角梅与喇叭花的红亭子里，小阿飘费力地抱着他的宝贝衣服和鞋子，抬头望向面前的青年。 小阿飘喃喃地控诉： “你知道，其实你知道，你要执行任务，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了，才带我回来，因为，因为奈何桥戒严了，回来我就走不了了……” “对不起。” 酷帅的寸头青年低下头，轻吻了吻少年微微向下的唇角。 “唔……你就是个大骗子，你不想和我一起过节，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眉目如画的少年，闪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上去明闪闪、湿漉漉，委屈巴巴。 “我和你一起过节，明天中元节，我一定回来，最迟傍晚，我肯定回来，好不好？” 易青川低头哄小阿飘。 小阿飘悲伤地吸了吸气，一张淡粉柔软的精致唇形，扁扁的，数不清的浓密睫毛上，似乎也氤氲着淡淡的水汽，有些沉重，使劲儿地扑闪着。 双手提着的十几个纸袋子，也快要滑下去了。 第136章 但小阿飘使劲儿地抱着，那都是属于他的宝贝，是易青川买给他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怕我有危险……其实你，跟我说一声就好了……” 小阿飘想和硬茬子一起过中元节的计划，落空了，伤心极了。 易青川亲了亲小阿飘的眼角： “司影，干完这一票，往后余生，我都陪着你，平时好好当演员，拍戏，再也不跟那些大天师们打交道了。” 司影终于提不住怀里的纸包裹了，借力放在红亭子的栏杆上，仍旧不撒手地抱着。 “要是，要是你这一趟有危险怎么办？” 易青川笑了：“那正好，我就下来了，变成飘，咱俩登记结冥婚去。” “……” “我才不跟你结冥婚！我再也不听你的话了！” 司影又生气又伤心，他不想让易青川变成飘，他想让硬茬子好好体验一轮完整的、有趣的人生。 易青川继续笑着逗小阿飘，给对方描绘着当下的地图： “你看，咱们这边忘川州、奈何州、三生石州、望乡州，还有河对面的彼岸州、蒿里州，这六大州的警飘、战斗飘，还有阳间的现役天师、都来了，这么些人和飘，要是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无相门，那回头……那我就一头扎忘川河底下那珊瑚里，让那谁……让鹏鹏，下次采珊瑚的时候，顺便把我采走，没脸出来了……” 小阿飘吸了吸鼻子。 易青川揽了揽少年纤细的腰： “乖，你在家试衣服等我，等你把每件衣服都试一遍，拍视频上传个飘友圈，把十几套造型都传完，我就回来了，好不好？” “唔……好，好吧……” 司影是一个很乖的小阿飘。 只是在飘进红亭子大别墅时，小阿飘特意扭过了头，于硬茬子看不到的角度—— 啪嗒！ 一个大大的水珠滴落在其中一枚纸袋上。 第98章 中元节大战 易青川将小阿飘送回红亭子的大别墅, 走了。 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无相门掌门人黄老爷子，携座下十二名弟子, 于s市一座长期合作的庙宇，安排了一场法事：为往生者引路。 名义上是为千千万万流浪在外的小阿飘，布施祈福, 实则从中筛选投胎失败、流落人间的小阿飘, 进行诱捕。 无相门大弟子、二弟子、八弟子、九弟子……包括关门小弟子郑景，全来了。 地府，各大州警飘局, 也分别派出了自己的骨干警飘, 组成了庞大的队伍，加上边防飘、雇佣飘的配合, 全面向无相门展开迎击, 营救更多的小阿飘。 其中，忘川州的主力军，兵分两路, 一路队伍准备直接前往东南亚、无相门的老巢，营救被困住的200多个小阿飘。 另一支队伍，由非现役警飘易青川带领，协同其他人类天师, 以及马警飘、牛警飘等队友们, 直接前往无相门祈福的庙宇。 与黄老爷子正面斗法。 司影守候在地府里自己红亭子的大别墅, 听话地没乱跑，哪儿也没去。 易青川走后，小阿飘将十几个包装袋中的服装配饰，整整齐齐地一袋袋、一件件, 码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 而后将第一个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试穿。 小阿飘喜欢易青川给买的衣服。 毕竟除了易青川，也没其他人给小阿飘买衣服。 连包装衣服的纸袋子，小阿飘都折叠得规规矩矩、平平整整，收藏起来。 司影的家中，有一面等身高的穿衣镜，浅蓝色，流线型，样式活泼。是就在前不久，小阿飘特意为搭配自己的多巴胺风格起居室，从忘川家具商城，淘来的。 此刻，站在穿衣镜前，试衣服的小阿飘，一件衣服一连拍了好几段小视频，而后调整调整滤镜，增减增减片段，将小视频用飘飘机，发上了飘友圈。 分分钟获得一众小阿飘好友的留言点赞。 但那上面，没有易青川的留言，多半对方是在忙着与无相门斗法。 司影也不着急，一件一件衣服慢慢地试，一个一个视频慢慢地拍……到下午时分，才试完了一小半衣服，发布了七八条小视频。 小阿飘特意留下好几套衣服，没有试，而是平平整整地摆在窗台。 怕万一等自己试完衣服，硬茬子也不回来。 不多时，余刀的语音打进来了。 此前的每一年中元节，小阿飘都和好兄弟一起过。 原本余刀以为，对方今年去阳间看易青川，谁想到，又回来了。 余刀约上了好兄弟，还顺便叫上了小伙伴凌酒，一同相约去忘川河岸看节日烟花，顺便到奈何桥头转一转，蹲守与无相门斗法的实时新闻。 下午，第一缕暮色浅浅地染上天边，司影将试好的衣服，按颜色分门别类，仔细地挂进大衣柜，舍不得穿。 而后，从衣柜中换上一件自己从前的、旧了吧唧的圆领小套衫，穿戴整齐，轻轻地飘出大别墅，飘出了红亭子。 小阿飘赶去和余刀、凌酒汇合。 往日这个时段静悄悄的墓园，今天不算宁静。 即便在这高档园区，安全防范到位的富贵飘们，也不由得受战乱影响，飘心惶惶。 一连多日，家家户户的石碑上，都被贴了警飘局的官方告示，是阎罗政府颁发的红头文件： 告示中，阎罗殿及各大州下属机关，郑重通知居民飘们，中元节居家安度，禁止往返阳间。 司影经由墓园的一整片街区，往大门口方向飘去时，遇见了一群小邻居。 这一片是相对集中的大理石碑，不属于独门独栋的彩色奢华小亭子。 但也是这所园区里，相对高档的墓位，一个个黑底金字的大理石碑，恢宏磅礴。 其中一座石碑前，聚集着十来个小阿飘，还有两三个熟面孔，是平日里跟司影玩得不错的小邻居。 邻居飘们围着当中那座大理石碑，飘得团团转： “这家的小邻居不见了，失踪了至少三天了！” “他前段时间投胎失败了，说是要趁着中元节，再去阳间看看副本中的父母，谁想到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一定是被无相门抓走了！黄老爷子回国了，真的在抓飘了！” “不知道这次，咱们的警飘们，能不能把他救回来？” “没准儿今天就能有新闻，我们要不要去黄泉路广场蹲一蹲？” “好！”小邻居们纷纷附和。 黄泉路是地府里有名的一条主干道，从忘川彼岸到奈何桥，直通六大州府，涵盖了大大小小不少商圈。 其中，在那200多层、每天会根据天气、变幻造型的一座圆咕隆咚商业楼上，有一面大型的显示屏，与流淌的星空融为一体，每日里24小时滚动播放来自冥阳两界、最新的时政及娱乐新闻。 小阿飘们一股脑地往墓园外面飘，司影飘在最后面，还有相熟的小邻居，贴心地问： “司影，要一起去黄泉路广场看看吗？” “要！” 司影点点头，他与余刀和凌酒相约的忘川河畔，也要经过那里。 小阿飘随一众小邻居们，一道忽忽悠悠飘出了墓园。 黄泉路商圈广场，热闹喧嚣，尽管出了这么个严重威胁飘身安全的大事，实则影响的只是小部分探亲飘。 更多一心只赚香火钱、两耳不闻阳间事的阿飘们，过节的过节，逛街的逛街，岁月静好。 地府里，节日氛围不输往年。 在阿飘的文化习俗里，中元节一向比过大年还重要。 黄泉路广场，幕天席地的大屏幕前，围了熙熙攘攘的小阿飘，场面堪比球赛的热潮。 与天河融为一体的大屏幕中，已经从地府各大州的节日娱乐新闻，切换到了警方与无相门的对战： “来自阳间的最新播报：当前，s市，我方与无相门的战斗，已经进行到最焦灼的阶段，今年截止目前，已有278位小阿飘失踪，其中63个小阿飘已经确认魂飞魄散。” “呀！！……”广场上，小阿飘群众们一个个心惊胆战。 有些交头接耳，有些难过得说不出话。 有些认识这些失联、或是魂飞魄散的小同伴们，已经吧啦吧啦地掉下眼泪。 大荧幕的新闻里，播音飘声情并茂： “在此，我们代表阎罗政府通知大家，为确保安全，中元节期间，各大州已关闭前往阳间的传送站，敬请理解。” “此外，请各位飘飘互相转告：若投胎遭遇失败，请尽快返回地府，切勿留恋阳间父母队友……我们将以阎罗政府官方名义，成立【投胎失利委员会】，迎接身处轮回困境的飘飘们……” “地府放心飞，阳间勿相随，谨记轮回苦，常念安与危……安全不到位，飘飘两行泪……” 司影目不转睛地仰望天空中的大屏幕，一双烟花灯火下的长睫毛大眼睛，微微泛酸。 第137章 新闻画面切到了阳间：s市，庙宇，无相门。 “冥历七月十五，17：10分，我们的警方队伍已经包围了无相门所在的庙宇，参战者包括我们的警飘成员，以及我们在阳间的天师队友……当然，还有无数支持我们的人类朋友……” 镜头画面给到了全景，庙宇里里外外，围了人山人海的少年少女。 是粉丝！ 易青川的粉丝！ 司影一眼认出来了，其中很多人背包上，还挂着《十七言》的电影周边，以及易青川的小小立牌。 易青川是公众人物，这趟行程公开前往庙宇，名义上是为《十七言》电影票房大爆，而回馈法界。 庙宇上空，狂风骤雨，电闪雷鸣。 两座香案遥遥相对。 航拍视角的画面，落在无相门的香案前，一众穿得花里胡哨的无相门弟子，正凝神施法。 “发布一则战地新闻：刚刚得到最新消息，就在一个小时前，我们的敌方无相门大弟子李天师，法力运行超负荷，出现高血压、心绞痛的情况，已被场外热心观众抬走送医。” “半小时前，无相门二弟子赵天师，也已突发高烧，现已退下阵来，打坐保命……” “二十分钟前，无相门九弟子吴天师，阴阳眼关闭，经脉尽毁，现已晕厥倒地。” “十分钟前，无相门十二弟子韩天师，出现精神错乱症状，当众脱下自己的所有衣物，现已被阳间警方，以骚扰民众为由带走……” …… “截至目前，无相门方，仅剩掌门人黄老爷子，以及关门弟子郑天师，仍在负隅顽抗……” “下面有请记者飘，将镜头给到我方，我们的警方分为两队：第一队由各大州分局警飘，及阳间合作天师组成，目前已经包围无相门所在庙宇，正在全力迎敌、稳占上风！……” “第二队由局级军官飘，以及边防飘、雇佣飘组成，当前已于奈何桥头集结，即刻出征，即将一举捣毁无相门老巢，营救所有被困的小阿飘……” 司影字字不落地听着新闻，心中紧张极了。 他知道易青川是第一战队，负责与黄老爷子正面斗法。 随着镜头缓缓下移，黄泉路广场上空，幕天席地的大荧幕中，黄老爷子发力了。 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惊雷滚滚，暴雨倾盆！ 突然间，咔嚓—— 庙宇正中央，一棵足有三人合抱粗的大树，被一道落地雷，一击而中，直直砸向斜对面易青川队伍的香案。 大树倒向了镜头外，顷刻间，电火花一片，大屏幕的信号中断了。 小阿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99章 恋爱传闻 地府, 黄泉路广场，与天空融为一体的大屏幕上，战事新闻激动人心。 一批又一批的警飘、边防飘、雇佣飘, 整装待发，由地府赶往人间支援。 司影双手十指相扣，于无数的小阿飘群中, 虔诚祈祷。 过了一会儿, 约莫到了与余刀和凌酒相约的时间，司影悄悄地退到飘群之后，一溜烟儿地飘走了。 小阿飘一路飘向忘川河畔、奈何桥。 尽管听说, 今晚的所有传送站都戒严了, 一个小阿飘也不允许离开地府。 但司影还是想要跟小伙伴们去看看。 看看奈何桥头，距离人间战场最近的地方。 今夜的奈何桥, 与众不同。 没有往年中元节的烟火气与节日氛围, 也没有熙熙攘攘往返于地府和人间的小阿飘。取而代之的，是守卫森严的警飘巡逻队，以及边防飘、雇佣飘。 战士们身穿制服, 整齐列队，即将出征人间战场。 整个忘川河畔，都拉了警戒线，十米一位士兵飘, 守卫森严。 传送口关闭, 奈何桥封路, 失联的小阿飘数量，还在不断上升，地府里飘心惶惶。 也有不少不死心，想要来亲自看看状况的小阿飘们, 排起长长的队伍，被拦在警戒线外，不敢上前，也不肯离去。 这其中就包括了司影。 司影躲在飘飘群里，悄悄地观望。 小阿飘想知道易青川的消息。 刚才在来路上，他飞得太快，以至于口罩在风里跑掉了。 一张白瓷般的小脸，被迭起的晚风，吹得生疼。 小阿飘双手捂着脸颊，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里，也不由自主地闪着泪花。 没一会儿，就被其他飘，认出来了。 谁让小阿飘长得好看，是小明星！ 周围的阿飘们，双眼放光，原本严肃紧张的氛围中，也多了一丝欢腾。 群众飘：“快看，那边那个小阿飘，长得真好看，好像是小明星呀！” 粉丝飘：“是呀！他叫司影，下个月要开演唱会的，过几天就要售票了，我请了十个小伙伴，帮我一块抢票！” 路人飘：“他在冥星飘飘网上，超火的！” 司影被认出来了，吓了一跳，飘得团团转。 奈何桥头的阿飘们，被吸引了注意力，都来围观这个漂亮的小明星，使得原本虽然吵闹，却还算井然有序的队伍，一下子混乱起来。 立刻有巡逻飘，上前疏散人群，指挥秩序。 司影一眼看见了一个熟面孔。 是鹏鹏！又是鹏鹏！ 时隔多日，司影再一次，于奈何桥边的队伍里，看到了一身戎装的边防飘鹏鹏！ “司影哥哥！”鹏鹏惊喜上前，将对方从混乱的飘群中捞出来。 “鹏鹏！真没想到，你也在呀！”小阿飘很激动。 “司影哥哥，你怎么来这了？”鹏鹏顿了顿，忽然眼前一亮： “是，是等易青川哥吧？” “嗯！”司影使劲儿地点头。 鹏鹏向周围的战友们眺望了一眼，小声叹息： “不过，我今天没法带你去阳间找他了，战场……很危险。” “没，没关系的……” 小阿飘理解，小阿飘绝不给好朋友添乱！ “我也要马上出发，这一次，直捣无相门老巢！救出其他像我曾经一样，被做成牌牌儿的小阿飘！” 眺望忘川河尽头，鹏鹏的双眼包含热血与泪光。 “嗯！你一定可以！”司影重重地为好朋友打气。 二十分钟后，鹏鹏出发了，与其他无数个方阵的边防飘、雇佣飘们，于奈何桥头传送站，化作一片绚烂的光柱，不见了。 小阿飘怔怔地望向鹏鹏消失的地方，怅然若失。 不多时，奈何桥头巡逻飘的队伍，分列两道，于那整齐排列的阵营中，走来一位穿军官制服的长者。 领导来了！ 阿飘群众们纷纷向后退避着，有些好奇地探头探脑。 司影也远远地看过去了。 呀！小阿飘吓了一跳。 他认识这位大领导。 是杨局！ 易青川的上司，忘川南岸分局的杨局长。 对方认识自己，小阿飘悄悄地小步往后退。 杨局也是整装待发的模样，穿警服，戴警帽，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连胡子也剪短了。 不过，下一瞬，杨局锐利的目光，就于无数围观群众当中，看见了小阿飘。 “司、影。” 容色威严的老领导，一下子叫出小阿飘的姓名。 “……！！！”被认出来了！ “杨、杨局……” 小阿飘不得已站出来，惊惶地眨着一对大眼睛，尽可能使自己看起来无辜一点儿。 杨局沉声笑了，故意板起面孔，低头打量眼前的少年： “小朋友，知不知道今天不能来这儿啊？” 小阿飘害怕地点了点头，反应超迅速，超乖的。 杨局看上去挺满意，再问： “知不知道自己是小明星，是公众人物，更要以身作则呀？” 看上去无害的少年，闪了闪颀长浓密的羽睫，惭愧地垂下了头。 杨局笑呵呵，朝着身旁的下属，动作夸张地伸出三根手指： “嗯……这有个小阿飘当众妨碍公务，扰乱群众秩序，必须拘留三～小时！” 还特意把数字“三”，加重了语气，拖了长长的尾音。 司影：“？！！” 小阿飘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杨局乐得胡子都飞起来了，还故意微微低头，笑呵呵地问小阿飘： “知道错了吗？” “知、知道了……杨局……” 小阿飘乖巧认错，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那里面仿佛闪着泪花。 顷刻间，老局长干净利落地亲自挥了挥手，一道翠绿色的光束，笼罩在小阿飘周身。 唰—— 下一秒，奈何桥头的少年身影，凭空消失了。 司影在混沌的虚空里，随风翻滚。 耳畔还传来杨局长，爽朗的哈哈大笑： “下回，叫三伯。” “……！！” 与此同时，余刀和凌酒远远地奔来。 第138章 刹那间，就看见了小阿飘被杨局杀鸡儆猴，当众送走。 现场一众小阿飘们都吓坏了，大气也不敢喘。 余刀大着胆子上前，平日里谁都不服、谁都不忿的小少年，礼貌地鞠了一躬： “杨局，对不起，刚才的小阿飘，是我的朋友。” 凌酒也诚恳地上前求情： “我们是守法良民，我们这就带他回家，局长伯伯，能不能……放了他？” 杨局斜斜地撇了两个小阿飘一眼，干咳了两声，背转过身，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忘川南岸分局找去吧，丢不了。” 言罢，老局长头也不回地留下一个倔强的背影，跨过了奈何桥。 还附赠一句老气横秋的抱怨： “跟小朋友们打交道可真麻烦……” 紧接着，一整片碧绿的光芒幕天席地，倾洒向整片奈何桥。 老局长以及身后的警飘、边防飘、雇佣飘方阵，一个接一个地消失，没一会儿，就全都传送不见了。 今晚，杨局长率领部分警飘、边防飘、雇佣飘亲自出征，大军前往东南亚无相门老巢。 …… 中元节，满月当空。 司影喜提拘留！ 小阿飘于混沌中落地时，被周围的景象惊呆了。 这里不是飘飘拘留所，也不是飘飘大地狱，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空荡荡的大办公室。 正中央一张巨大的檀木桌、黄花梨木椅，桌子上摆放了毛笔、钢笔、签字笔，宣纸、信纸、以及a4纸。 身后的复古中国风大书架上，还有古籍、盆栽、收音机，以及好几件类似罗盘、指南针一类的精密仪器。 隔过那不算太大的圆角四方窗，司影向外张望了一会儿。 窗外，河水平静，天河绚烂。 司影看了片刻，就明白了，这里是杨局长的办公室，在忘川南岸分局的白色大游轮上。 办公室的门设了封印，小阿飘出不去，窗子倒是开着的，只是窗外一片汪洋，忘川河水静静流淌。 小阿飘能飘到河水里，但是飘不出这一片水域。 但现下司影一点儿也不着急。 杨局长没有打算真的拘留小阿飘，而是把小阿飘保护起来了。 不大一会儿，余刀和凌酒就来了，警飘局重地，有留守的年轻警飘把守，两个小阿飘上不了船。 司影扒着三层甲板上，杨局长办公室的窗子，跟小伙伴们对话。 ”余小刀，凌小酒。“ “司小影，你还好吗？” 厚重的舷窗屏蔽了声音与信号，小阿飘们既没办法传递声音，也没办法用飘飘机联络。 余刀只能靠手势比比划划。 司影重重地点头，两只胳膊比划得都快飞起来了，表达自己没事儿。 凌酒机智地掏出飘飘机，在备忘录上打字，而后举到窗前，给对方看： “今晚战事结束，杨局就会放了你，别怕，我们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司影也用自己的飘飘机打字给对方： “没关系，你们不用陪着我，今天中元节，三生石景区有烟花看，你们去拍烟花给我看吧，好不好？” 小阿飘不想牵连小伙伴，想让小伙伴们好好地过个节。 余刀不肯走。 司影想了想，转身飘回杨局长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这一次，小阿飘一手扒着舷窗，另一手抓了一小把香火，是从局长办公桌上拿的。 司影示意给小伙伴： “你们看，我有吃有喝，这里是局长待遇呢！” 余刀笑了，凌酒也笑了。 不多时，就有守卫的警飘上前，将余刀和凌酒赶下了甲板。 司影回到杨局办公室，滴溜溜地转了转，杨局那土了吧唧的大书架上，有一款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旧收音机，能播放最新的实时新闻。 收音机还经过了改装，多了个巴掌大的小小显示屏，除了信号有些模糊嘈杂之外，挺好用。 司影双手捧着收音机，放在河景的窗台上，以便接收到最清晰的信号。 广播里，很快传来战事信息： “我方警飘现于阳间s市，与无相门仅存战力的师徒二人，进行焦灼的对峙，斗法中，有一棵大树倾倒，目前未造成人员伤亡。” “我方第二战队已于一小时前出发，目前已抵达无相门大本营，截至当下，于无相门中找到53个已被封印进牌牌儿的小阿飘。” 战事播报一波紧过一波，半小时后，以杨局为首的队伍，已于东南亚无相门的老家，寻到了79个牌牌儿，以及124个尚未被做成牌牌儿的飘。 但一直都没再有s市的消息，也没有易青川的消息。 过了一会儿，连广播声也由于混杂的磁场干扰，中断了。 司影急得团团转，于游轮的舷窗间，飘进飘出。 小阿飘不知道易青川怎么样了。 暮色微降，七月十五的一轮满月，当空高悬，小阿飘紧张得透不过气，将广播轻轻地摆在窗台。 而后打开舷窗，顺着那白底带蓝字的大游轮，悄悄地溜下去了。 扑通一声—— 小阿飘一头扎进了忘川河里。 虽然忘川河周围也设了封印，游不出去。 但冰冷的河水可以刺激小阿飘的感官，缓解紧张的心绪。 司影最喜欢呆在水里。 水面上，广播声模糊不清、信号时有时无，小阿飘不敢听了，转头往深深的河底下潜。 忘川深处，河水是五颜六色分层的，蓝色、绿色、紫色、黄色、橙色……像鸡尾酒。 河水最下面，是半透明的绯红，时不时地有漂亮精美的珊瑚，映着湖水肆意绽放摇曳。 少年小小的身体，紧张地蜷缩在忘川河底。 这里寂静极了，静谧得仿佛整个世界的尽头。 没有人能找到小阿飘。 过了一会儿，宁静而遥远的水面上，又传来断断续续的广播声。 司影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阳间s市前线，传来最新消息，正在与我方斗法的无相门掌门人黄老爷子，败下阵来，具体表现为突发心脑血管疾病，倒地不起，已有信众拨打120进行施救。” “无相门众弟子不抵我方警飘，表现为集体中暑，有阳间信众猜测为食物中毒。” “现在时间，冥历7月15日晚7点，我方与无相门于s市的战斗，获得全面胜利，无相门全体败阵送医，我方警飘正在清理战场，清点获救的小阿飘。” 战斗结束了？！ 司影于忘川河底，氤氲着水汽的一双大眼睛，亮晶晶。 小阿飘咕噜噜地向上游。 穿透深深忘川河水的广播声，持续播报： “插播一条阳间娱乐新闻，爆款电影《十七言》感恩祈福法会，已于十分钟前圆满礼成，此次法会，为六界众生布施，为人间粉丝祈福，就在五分钟前，主创人员依次踏出庙门，媒体粉丝热情相迎。” 哗啦啦—— 司影毛绒绒的小脑袋浮出水面，紧接着就看到了窗台上，显示屏里的画面。 以易青川为代表的《十七言》主演团队，从庙宇内部鱼贯而出，顷刻间，媒体粉丝们一拥而上，围了个水泄不通。 司影一眼就看到了硬茬子的身影。 人群摩肩接踵，小阿飘看不真切，只看见易青川右臂肩膀处，似乎有血迹，像受伤了。 不过，镜头只给了一秒，便迅速扫了过去，易青川接过他经纪人申又递上来的外套，三下五除二地穿上了，将受伤的手臂遮得严严实实，才跟随大部队，往庙宇外面走。 易青川是今晚祈福法会的主角，也是与无相门决斗的主力！ 朦胧月色下，易青川看起来状态不错，精神十足，申又也跟在一旁。 《十七言》电影总制片人也跟来了。 有媒体向总制片人提出一系列问题，例如： “恭喜《十七言》剧组感恩祈福法会圆满礼成，今天毫无征兆的大风雷电，听说还有大树倒塌，不知可否有人受伤？” 总制片人接过话筒，微微鞠躬： “突发天气状况实在抱歉，不过我们已经过严格排查，工作人员和粉丝都确保安全。” 记者再问：“对于今天神一样变化的天气，不知您有什么想法呢？” “守得云开见月明吧。”总制片人老哥满眼欣慰。 另有记者，围上了主创队伍里的易青川： “前几天，青川上了一条与男友逛商场的热搜，对此粉丝们深表怀疑，大家很想知道这是真的吗？虽然青川作为演员，拥有恋爱自由的权利，但也有很多女友粉、男友粉对此相当关心，尤其在《十七言》上映期间，青川是否要借此机会，向粉丝们做个澄清呢？“ 易青川用没受伤的另一只手，坦坦荡荡接过话筒，先谢过了大家对电影的支持。 第139章 紧接着，关于恋爱的话题，痞帅的青年于镜头前，笑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 “不好意思啊，谈了。” 第100章 凯旋啦 易青川承认谈恋爱了？算官宣？！一众媒体粉丝惊讶万状。 嗷！忘川河里, 刚浮出水面的小阿飘，吓了一跳，咕咚一声再次沉入河底。 易青川怎么能在媒体面前认恋爱呢？！ 小阿飘急慌慌地在忘川河里游来游去, 游来游去！ 想要尽快见到硬茬子。 忘川南岸分局的禁制，密不透风，飘进不来, 也出不去, 处处碰壁。 小阿飘彻底失去自由。 最后，绝望的小阿飘深深地一头潜入河底，把自己埋在晶莹剔透的绯红色珊瑚里。 忘川南岸分局, 游轮甲板上, 易青川回来时，右臂的伤口已经经过了处理。 白天倒塌的那棵大树, 差一点就砸中了一同祈福的粉丝, 危机时刻，易青川用施法挡了一下，胳膊划伤了。 不过, 已经到医院进行了处理，没大碍。 从医院出来，易青川第一件事就是找小阿飘。 听说小阿飘被带到了忘川南岸分局。 易青川想要与小阿飘一同过中元节。 空旷的游轮上没几个飘，杨局率飘前往无相门老家, 还没回来。易青川独自一人, 上上下下将舱室与甲板, 找了个遍，没找见小阿飘的影子。 站在河水翻滚的船头，易青川想了想，紧接着一头扎进忘川河。 清澈而幽深的忘川河水, 层次鲜明，在那最深处的河底、绯红色珊瑚生长的流沙里，易青川捞出了小阿飘。 “船上地方那么大，非得呆水里，嗯？” 老婆依旧怕火喜水，要不改天他在家里建个人工湖？ “唔……易青川，你，你回来了？” 小阿飘两只手都捂住了眼睛，以为在做梦。 见对方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小阿飘才将一只手拿开，睁开一只眼睛。 嗯，站在眼前的，的确是硬茬子的身影。 司影将捂着另一只眼睛的手指，也张开来。 这一回，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小阿飘不是在做梦！ 湿漉漉的少年落在甲板上，从头发稍到裤脚，全都往下滴水。 是名副其实的落汤飘！ 易青川端详了一会儿在水里泡透了的落汤小阿飘，忽而笑了： “真好看。” “？！！” 他家飘怎么样都好看，被泡得湿淋淋的也好看！ 心满意足的青年抬了抬手，从小阿飘脑袋顶上，摘下一枚翠绿色的水草。 司影：“……” 司影觉着自己狼狈极了，但这念头刚出现一秒钟，紧接着，易青川祭起一道浅蓝色的小符纸。 符纸轻悠悠，软飘飘，没一会儿，就把小阿飘身上的水，全都蒸干了。 司影又是一个干净清爽的小阿飘了！ 小阿飘不说话，目光落在对方的右胳膊上，今天硬茬子明明穿的是件短袖黑t，此刻外面加了件长袖深蓝色外套，刚好将胳膊的伤口盖住了。 “让我看看你胳膊。” 易青川故意伸出没受伤的左手。 “另一只！” 小阿飘可没那么好忽悠！ “看一次50冥币。” 易青川笑着，将另一只手递到少年面前。 小阿飘气得瞪大眼睛。 司影才不给他钱！不但不给他钱，还使劲儿扒他衣服。 气鼓鼓的少年，费力地扒开对方右手的袖子，果然在那里面看见了已经被包扎好的，白色纱布。 伤口似乎挺长，司影把袖子都快卷到肩膀了，纱布也没到头。 “就擦破点皮。”易青川混不在意，安慰小阿飘。 司影不信，气得手嘴并用，尖尖的小虎牙咬住对方的衣袖，往上拽。 担忧的少年仍旧像是刚从水里钻出来那般，一对大眼睛湿漉漉。 易青川没舍得再逗，自己伸手脱了外套，从第一颗扣子，一点一点，故意慢吞吞地解，隔了好一会儿，才解下一颗。 还痞了吧唧地自言自语： “我应该报个警，这有个小阿飘，扒执法人员衣服，在警局公然耍流氓。” “你报！你报呗……” 司影才不怕，于甲板上，一鼓作气将硬茬子衣服给扒了。 小阿飘再一次默默感叹，硬茬子的身材可真不错，肌肉匀称，线条流畅，锻炼得当，在当今一众偏阴柔系的花美男艺人当中，属于硬朗的类型。 全娱乐圈无代餐。 只是，眼前的人右臂上，被缠了厚厚的绷带，到底还是被那棵大树砸伤了。 易青川今晚，执行任务完毕，就匆忙来见小阿飘，伤口只在小诊所草草包扎了下，开了点外用药。 司影围着对方缠了绷带的伤口，转圈圈。 “医生没有跟你说，伤口不能沾水吗？”小阿飘唇角向下。 伤口不能沾水是常识！硬茬子刚刚居然还下忘川河捞他？ 小阿飘有些不高兴：“医生给拿药了吗？” “嗯，一天涂一次。”对方从口袋里拿出药膏。 司影接过药膏，看了好一会儿说明书，确认对症。 而后，小阿飘扬了扬眉：“你说，有劳司影大人给涂药了。” 易青川偏不遂小阿飘的愿： “有劳我媳妇了。” “……！！”司影可真想揍人啊。 不过，看在对方受了伤的份儿上，小阿飘还是很够意思，没忍心上手，而是围着对方飘了好几圈，将那包扎得不怎么结实的布条，扒开一点点。 想看看对方的伤口。 “医生说了，今天不让看。” 易青川的伤不轻，伤口挺吓人，流了不少血，怕吓着小阿飘。 不过，他修为深厚，身体强健，等到明天，就能恢复不少。 “不让看就不让看呗……” 司影小声嘀咕着，但还是仔仔细细将那略微散开的绷带，给重新系得牢固，还打了个结。 是漂亮的蝴蝶结！ 还一边打，一边问：“医生有没有说，要打蝴蝶结？” 易青川低头看了看胳膊上，与自己气质极不相符的蝴蝶结，没抗议。 老婆说了算。 说话间，有人上了游轮，一边踏上甲板，一边喊易青川。 司影警觉地扭头张望：是马警飘！ 是他在学校里【战斗飘进攻术】的任课老师，马泉营老师。 马警飘今晚的任务，是机动配合易青川以及杨局，抓捕无相门漏网之鱼。 没想到，在这个当不当、正不正的晚上，回来了。 司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个后仰，咚—— 小阿飘再次掉进了忘川河。 易青川：“……” 马泉营：“………” 小阿飘这一回，连脑袋也不肯漏出来了。 哪有让老师看见，学生在警飘局谈恋爱的？！ “伤口怎么样？”马警飘先问易青川。 “没事，那有个小阿飘，对我耍流氓。” 易青川一边穿衣服，一边故意调侃忘川河里的少年。 咕噜！—— 司影双手扒着船弦，到底还是冒出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硬茬子这人，怎么还在他老师面前蛐蛐他呢？！他好意关心对方的伤口，怎么就成了耍流氓？！ “没耍流氓你跑什么？”易青川继续逗。 ！！！小阿飘跳进忘川河里也洗不清。 马警飘是个护短的老师，即便跟易青川八百年交情，那也护着小阿飘： “我跟你说青川，这是我学生，虽然现在中元假期，学校放假，那你也不准欺负我学生，否则我可真抓你啊……” 易青川笑着看向忘川河里的小阿飘： “那，把你学生从水里请出来吧。” 马警飘还真就过去了，笑得一脸慈祥。 “马老师好。” 小阿飘双手扒着大游轮，向老师礼貌打招呼。 “中元节快乐啊，司影同学。”马警飘乐颠颠地朝小阿飘伸出了手。 司影很给面子，重新从忘川河里出来了，飘落在甲板上。 马警飘原地画了个粉红色圈圈，小阿飘游刃有余地站了进去，熟练地重新烤干自己。 马警飘扭头，跟易青川说正事： “阳间那边传来消息，郑景跑了。” “跑哪去了？”易青川皱眉。 “无相门黄老爷子，送医院了，心梗，其他几个弟子全按食物中毒处理的，都挂水呢。郑景那小子，没啥事，一进医院就溜了，没出航班车票，应该还在s市。” “发通缉令了吗？”易青川问。 今晚，易青川对付了太多无相门弟子，类似郑景这般，高修为的天赋型小天师，成为漏网之鱼，也在情理之中。 “发了。”马警飘答： 第140章 “望乡州黄泉分局那边领导亲签的，冥阳两界一级通缉令，另外，各个灵媒社交平台上，也下了公告，号召阳间灵媒，一块帮忙寻找线索。” “灵媒还干这事啊？”易青川笑问。 “有悬赏的活儿，谁不干啊？除了那些签了独家经纪约的私人灵媒，不能接外务。” “那我也去看看。” 易青川心里也惦记着这事，毕竟人是从他手上跑的。 马警飘点点头：“嗯，我也给老杨发个信息，让他们那边留心点，别让对方直接回无相门老巢偷袭。” 言罢，转身登上甲板，进舱室了。 粉红色圈圈里，司影将自己烘了个半干，头发梢还微微湿润着，就急得飘了出来。 “易青川，不许去！” 小阿飘一着急就原地飘着转圈圈。 硬茬子都受伤了，小阿飘不乐意让对方再冒险。 情急之下，司影祭出了一张合同模板。 是易青川前所未见，小阿飘平日里，也从未拿出来过的。 是阳间灵媒与阿飘，达成私人合作的签约模板！ “易青川，我要签约你当我的私家天师，你不许去接任务抓郑景了！” “嗯？” 易青川面露意外之色，凑近了一字一句认真看了合同。 合同模板是正经的，但内容不那么正经！ 合同条款明确规定了：签订独家经纪约的私人灵媒或天师，以后只为甲方阿飘提供服务，其中包括了阳间传话服务、代收快递服务、辅助托梦服务等等，有十多项服务内容…… 还包含了特殊服务！ 没错，就是那种，特殊服务！ “合同模板哪来的？”硬茬子神色严肃起来。 这是当今地府里，阿飘与灵媒、天师之间流行的专属合作模板，属于阴阳合同、大小合同里的“小合同”，虽然不受飘飘律法保护，但是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属于飘飘甲方包养人类灵媒天师的合同！ 在小阿飘的课程当中，包含了【与灵媒的有效沟通】这门课，但课程是正规的，灵媒老师也是正规的，校规里明令禁止传播阿飘与灵媒的不正当关系。 所以，易青川惊讶，是谁给他家小阿飘的这玩意？！ “嗯……不告诉你！”司影高傲地扬起了头。 别的有钱有名的小阿飘，都可以包养自己喜欢的阳间大灵媒、大天师，让他们专门为自己服务。 他怎么就不能包养硬茬子？！ 他现在，也是一个香火丰厚的有钱飘了！ “告诉我呗？” 易青川低下头，诱拐眼前的少年，连哄带骗。 “不！” 司影是一个有原则的小阿飘。 “除非，除非你跟我签合同，答应我未经允许，不再去做危险的事儿！” 易青川神色微微顿了顿。 小阿飘伤心地垂下长长的羽睫，知道对方多半是不能答应他。 易青川是带任务下副本的警飘，虽然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混不吝的性子，但大事上，一点儿也不含糊。 小阿飘难过得快要掉眼泪，连说话都微微哽咽： “……哼，连跟我签合同都不肯，还说要跟我配冥婚……你是大骗子！……易青川你这辈子是人，不是飘，你不是非得执行任务不可，况且，况且你已经救了那么多牌牌儿里的小阿飘了，我不想让你……” 小阿飘悲伤地说不下去了。 易青川微微低头，看了一会儿小阿飘，又看了一会儿对方手上的合同。 紧接着，二话不说从背包里拿出签字笔，在合同上刷刷刷地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他喜欢的小阿飘要包养他了！ 他有什么不乐意？ 他乐意得很！ 他是司影的专属大天师了。 他们距离配冥婚，又近了一步！ 下一瞬，易青川将头发稍还微微湿润的少年，一把扛起。 还不忘朝着甲板顶层的舱室方向喊话： “老马，我不加班了啊，抓捕任务完成，收工了。” “哎？……”马警飘一溜烟从舱室里飘出来： “我这刚给老杨发完信息，老杨让咱配合搜寻呢！” “谁牛马谁配合吧，我给大客户提供特殊服务去了。”混了吧唧的青年笑着答。 言罢，扛着小阿飘转身就走。 “啥？！” 马警飘一脸茫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朝着走远的青年背影高喊： “你小子骂谁是牛马呢？！” 易青川头也不回，一身轻松下了游轮，还亲了亲小阿飘的唇角： “走，特殊服务去！” 第101章 吃掉了！ 地府, 红亭子大别墅里，易青川这一回，一点儿也没留情, 毫不客气地把小阿飘的衣服领子给扯开了。 将怀里的少年抵在红漆柱子上，使劲儿亲： “合同哪来的？嗯？” 小阿飘倔强的目光迎了上去，不说。 直到被亲得喘不过气。 “唔……是凌酒, 凌酒给我的……” 司影晕乎乎, 挣扎着一个不小心，出卖了小伙伴。 易青川明白了：“以后不许跟他玩了。” 司影：“……？！！” “你可真不讲理！”小阿飘才不听他的。 易青川埋头，用心地在小阿飘锁骨上种下好几颗小草莓： “没事儿, 没事儿, 玩吧，等节后开学我就撤资, 不投他的吃香喝蜡娱乐公司了。” 青年坏笑着, 说话间，又咬了咬小阿飘的耳朵。 以至于司影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不只是凌小酒的吃香喝蜡娱乐公司！那也是我的！” 小阿飘气得反击，一口咬住的对方的手指头尖尖儿, 含混不清地大声嘀咕： “易青川你不仅不讲理，还小心眼……” 话音未落，不讲理又小心眼的硬茬子，一把将小阿飘衣服扒了。 纤白的少年被抵在光裸的红漆石柱上, 背后的冰凉触感, 与升腾而起的灼热, 仿佛连头发稍都被刺激了。 “唔……易青川你不是好人……”小阿飘闪着一双大眼睛，湿漉漉。 “我本来就不是好人，才知道？嗯？” 易青川转头一把扛起怀里的少年，进了大别墅。 司影不服气, 断断续续地为自己辩解： “那合同……是模板……我之前都没看过……哼……我都没看清写了什么……” “没关系，我看清了……”易青川答： “提供特殊服务。” “！！！”司影用力地摇头： “没有，没有！不是那么写的！” “就是那么写的。” 易青川才不给小阿飘反悔的机会。 青年修长的指尖，探进小阿飘漂亮舞台装衬衫的下摆，一点一点滑落在纤细柔软的腰侧。 带着薄茧而略显粗糙的掌心，于少年微微泛红的皮肤，反复流连。 “哼，易青川，你就是想给我特殊服务！” 司是个小阿飘，又不是个小傻子。 “真聪明。”易青川笑了，计谋得逞。 少年被控于温热的掌心下，还不忘小声地自言自语，嘀嘀咕咕： “嗯……特殊服务，就特殊服务呗……凌酒说，很多有实力的阿飘，都可以包养自己喜欢的天师与灵媒，还可以养好几个……唔……” “你想养几个？嗯？” 话音未落，小阿飘忽然间，身子被撞了撞，是意味十足的警告。 “没有，没有！”司影使劲儿摇头。 他是一个识时务的小阿飘： “一个都没有……” 易青川掌心像是炽热的火炉，撩拨小阿飘。 小阿飘开始感到害怕，小声地念叨： “唔……我说错了，说错了，就一个，就你一个……不不不，天师养阿飘，天师当大甲方，还不行么……” 易青川饶有兴趣地笑着，不说话，将小阿飘放在那软绵绵、暖乎乎，云朵形状的秋千椅上。 舌尖抵着怀里少年的纤白皮肤，一寸一寸，全部占为己有。 易青川想要拥有这个少年，想了很久很久。 云朵秋千微微地摇晃，从小幅度，到一荡一荡。 阿飘虽然在阳间显形困难，但在地府里，五感与人类并无二致。 司影随着云朵，荡得高高，被越发混蛋的始作俑者，操控着，纤细的身体随着云朵，起起伏伏，呈现出美妙的弧度。 大混球还是格外顾及小阿飘的感受。 即便如此，白瓷琉璃般的少年也发出浅浅的悲鸣： “呜……你都不让人说话的，你快停下，停下……” 飘在最高处的小云朵，仿佛不甘心般，又剧烈晃动了几下。 直到小阿飘不疼，也不难受了，才开始不安分地摸摸易青川的胸肌腹肌，伏在对方肩头轻嗅一嗅，惹得对方火烧火燎。 第141章 下一刻，没自知之明的少年，就被再一次卷在了棉花糖般的云朵秋千上。 “呜……” 小阿飘咬了对方的肩膀。 黎明时分，郊外寂静的墓园，某处无人看见的石碑中，时不时地传来几声小猫般的呜咽。 直到第一缕天光，破云而出，易青川才将怀里几乎要化成一滩水的小少年，抱进了浴室。 洗得白白净净、香香软软，而后，用大浴巾裹着扛回床上，仿佛拆礼物般，依旧不老实地这里碰碰，那里探探。 而后，舔舐着少年柔软的嘴唇，送上节日里的美好祝福： “司影，中元节快乐。” “唔……下回，下回我要去阳间，你再也别来了。”小阿飘迷迷糊糊地抗议。 “为什么？嗯？” 易青川含着怀里少年的耳垂，还不老实地用齿尖磨了两下。 “哪有时间这么长的人类，比你的超级显形符时间还长，这不科学……” 司影气得腾的一下坐起，紧跟着又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怪不得硬茬子在阳间规规矩矩，没对飘做太出格的事，那是因为显形符时效有限，没一会儿小阿飘就变透明了。 因而，易青川想回地府来吃掉小阿飘，这事儿谋划了很长一段日子。 这是司影昏沉睡着时，最后一个念头。 小阿飘被提供特殊服务了。 其实，感觉还不错，除了一开始有些疼，易青川还算收敛，挺顾及小阿飘的感受。 中元节第二天，司影在家睡了大半日。 被人类特殊服务，可真是消耗精力体力，比上了一堂【战斗飘进攻术】实地训练课还累。 傍晚时分，小阿飘才睡醒，精神头总算恢复了大半，又能在他的大别墅里，突突突地转着圈圈跑酷了。 易青川这几天，都跟小阿飘呆在一起。 夜色绮丽，星河流淌，小阿飘换上易青川给买的大品牌衣服，打扮一番，脑袋上还戴了朵漂亮的小黄花。 而后，便跟易青川一同出门去了，是走在街上回头率超高的小明星飘！ 今晚，一人一飘没去节假日最热闹的忘川河、与奈何桥，而是换了个稍显小众的景区溜达。 易青川牵着小阿飘的手，游荡在黄泉路步行街。 黄泉路，是地府里最有名的一条长街，贯穿了忘川、奈何、三生石、望乡、彼岸、蒿里，六大州。 整条黄泉路上，有熙熙攘攘的步行街，店铺林立的商圈，也有荒山野岭的郊外、夜色璀璨的山岗。 四季变幻，由春到冬，一眼望不到尽头，是地府里最美的一条公路。 据说，没有飘能一次性走完一整条黄泉路。 小阿飘被易青川紧紧牵着手，对方好像生怕一个不注意，给弄丢了似的。 过了一会儿，司影垂眸开口： “易青川，你真的要和一个飘在一起吗？你不嫌寂寞吗？你真的一丁点阳间的桃花都没有吗？……明明那么多人喜欢你，其实，其实你可以找一个阳间人……” 小阿飘巴拉巴拉说了一路。 从黄泉路这头，说到黄泉路那头。 易青川这一次，难得没戏耍小阿飘，而是简简单单一句话： “走，带你去个地方。” 嗯？小阿飘对这一带不熟，但是信任易青川，无论哪里，都跟对方走。 他们当下踏上的，是望乡州的地界。 望乡州在地府不算繁华，飘均gdp更是比不过忘川、奈何、三生石这三大富庶州。不少地方荒凉的很，尤其是这郊外，七月十六的一轮满月下，遥遥长街连其他一个小阿飘都没有。 司影平时，都不敢自己一个飘，往这边来。 如今，小阿飘的手被易青川牵在掌心，心里格外踏实。 望乡州外，黄泉路旁，有座破败的小庙。 易青川牵着小阿飘，跨进了庙门。 司影第一次来这儿，惊讶极了。小小的破庙里面，别有洞天。 庙中央有座老人雕像，年久失修的缘故，五官容貌有些模糊了，但能够依稀辨别样貌仪态，随和慈祥。 供桌上摆满了过往香客飘们，敬献的灯烛香火、瓜果糕点。 那香火旺极了，像是随时都有飘来这里烧香祈福，两旁的酥油灯也是一派光明。 司影抬起头，仰望上面的牌匾，那牌匾掉落了一半，歪歪斜斜的，上面的字迹不知经历了几百年风水雨打，模糊得看不清了。 小阿飘挣脱开易青川，滴溜溜地围着小庙，飘了一圈。 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庙里供着的老神仙。 小阿飘认不出来。 庙门口的石桌上，有免费的香，供过往飘飘们随意取用。 司影在那石桌上，取了三支香，虔诚地用香炉旁的长明灯点燃。 易青川也抽了三支香，直接打火机点燃了。 虽然小阿飘不认识庙里供着的神像，但小阿飘依旧闭上眼睛，虔诚许愿，叽里咕噜，噼里啪啦念叨了好一会儿。 等到小阿飘许完愿，一扭头，易青川也已经上完了香，将三支香一支支，插进了香炉。 “你跟神仙说什么了？”司影问。 “不告诉你。” “哼，真小气！”司影撇了撇嘴： “我们阿飘才没有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的说法，我们从不藏着掖着，你们人类才那样。” “那，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许愿你这一世平平安安、顺遂如意、长命百岁。”小阿飘认真地说。 他就想让易青川这一局人生副本，体验得有趣些、丰富些、多做喜欢的事儿，少吃没意义的苦，一辈子自由自在。 易青川如黑曜石般的双眸，闪了几闪，片刻之后，才开口： “我刚刚上香召唤了个神仙。” “嗯？”小阿飘惊讶。 话音刚落，小破庙那摇摇欲坠的牌匾后、小木屋里，走出一位紫衣美少年。 美少年看起来，不过20岁出头的年纪，高高瘦瘦，留了个时下文艺青年流行的狼尾头，穿一身紫色丝绸睡衣，上面还装饰着银色的星星图案。 不得不说，这么一个惊艳美少年，出现在这<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ptb.html target=_blank >废土风十足的小破庙里，显得不伦不类。 司影好奇地瞪大了双眼。 “真灵。”易青川笑了。 紫衣美少年身了个懒腰，嘴里还叼了根稻草，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先是看了几眼小阿飘，紧跟着慢吞吞朝易青川走了上去。 一对灵动狭长而慵懒的双眸，显得不耐烦极了： “喊喊喊，喊什么喊？有事不能好好说啊？” 紫衣美少年看起来岁数不大，脾气倒不小。 易青川也不恼，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态语气，： “这回正经事。” “正经事？……呵、呵呵、呵呵呵……” 紫衣美少年斜眉瞥了一眼，冷笑： “易青川，咱俩认识也有800年了，你找我能有啥正经事？我跟你说，要不是看你昨天到人间办了件大事，你烧多少香我都不来！” 司影睁大了一对明闪闪的大眼睛，看看易青川，又看看面前的紫衣美少年。 小阿飘警惕极了。 地府里敢这种语气态度，跟硬茬子说话的，可真不多。 易青川一点也不在乎，混不吝的目光瞥了对方几眼，甩过一句话： “业务还挺繁忙。” 美少年一听，不乐意了： “哪有不忙的时候？啊？我不忙的时候，你见过吗？天地六界，冥阳两道，天上人间，哪个不找我？这数据库还动不动这儿少个代码，那儿报个bug，再加上不少你这样的，偷鸡摸狗……” “我怎么就偷鸡摸狗了？” “是是是，那不叫偷，叫硬抢，你还有理了？” 美少年气呼呼地在小庙中央、那破败的石雕台阶上坐下，不去再看眼前的青年。 易青川右掌微抬，掌心一片赤色光芒照亮天际，宛若这黄泉路尽头，若隐若现的晚霞。 司影也跟着抬起头来，一眨眼，就看到硬茬子手上，凭空多了一大把红线。 没错！红线！精致的、坚韧的、漂亮的红线！ 牵姻缘的那种！ 硬茬子怎么会跟这个美少年之间，有这么一大把红线？ 而小阿飘一根都没有！ 小阿飘也想要红线！ 易青川微微俯身，将手中一大把红线，都递到美少年面前： “210根，你数数，一根没少。” 美少年怔住了，没接，一双如画的眼尾上挑。这次，扭头看了一眼小阿飘： “咋，收心了？” 易青川从一大把红线中，抽走了一根，依旧将剩下的，往美少年眼前递了递： “过去800年里，从你这拿走210根红线，一根都没用，完璧归赵，现在还你209根，我留一根，可以吧？” 美少年似是从未见过对方这番郑重架势，一时间怔了怔，连原本的那份自在与慵懒，都敛了几分。 第142章 过了好一会，美少年忽然笑了，站起身来，大大方方地拍了拍易青川的肩： “这多大点事儿，咱俩谁跟谁啊？你从我这拿货，想拿多少就拿呗，这玩意，批发价……” 易青川将一捆红线硬塞到美少年怀里，而后将自己抽走的那一根，一头系在了小阿飘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另一端，在自己手腕上也打了个结。 叮咚—— 红线绑定！ 司影惊呆了。 易青川宛若欣赏自己的大作般，举起手腕满意地看了看，还特意扬了扬，跟眼前的紫衣美少年分享： “就一根，够了。” 美少年哑口无言，忽然再次扭过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好一番小阿飘，神秘而妖异的眉目间，似笑非笑。 看得司影有些心里发毛。 美少年觉得更有意思了，故意朝小阿飘伸了伸手： “嗨，小兄弟，我认识他比你久，交个朋友啊？” 司影：“？！！” 第102章 月老庙 小阿飘心里酸酸的。 硬茬子在这不知名的小破庙, 凭空召唤出一个美少年，对方还声称，认识硬茬子比小阿飘更久。 尤其是, 硬茬子手上，有200多根对方的红线。 这简直太不像话了！ 不过，司影是一个体面的小阿飘。 眼见紫衣美少年, 跟自己打招呼, 小阿飘也同样不卑不亢地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 “你好，我叫司影。” “你好, 我叫月老。” 紫衣美少年笑得狡黠。 “？！！”小阿飘大惊、怀疑、茫然、手足无措。 美少年笑笑地向小阿飘, 扬了扬200多根红线： “易青川这小子，过去的800年里, 抢了我200多根红线, 但你知道，这玩意需要在我这儿官方认证，才算命定的缘分, 偷的抢的不好使。我跟你保证，他没跟别人牵过红线。” 司影尚自于震惊中，没能回过神来： “你，你真的是月老？” “怎么, 不信啊？” 美少年凭空施法, 滴嘟一声—— 绑在小阿飘和易青川手腕间的红线, 发出耀眼的绯红色光芒，紧接着隐没于两人手腕间。 “喏，官方认证成功，可以挑个良辰吉日, 去登记了。”美少年笑得悠哉悠哉： “没关系，如今年轻的小阿飘，都不信我是月老，都觉着月老应该是个老头子……这是腐朽的刻板印象！是旧思想！行吧，几千年前，确实是这样的……但是，谁还不会变个装啊，类似于你们的……嗯，飘飘易容术！” “当然，你可能没学过飘飘易容术，好看的小阿飘大概也用不着易容……嗯，但这年头，月老也得与时俱进，走在时尚潮流的前沿，你们说是不是？” 美少年跟小阿飘挺投缘，说了好一会话。 小阿飘连连点头。 最后，月老看着一会儿惊讶，一会儿疑惑，表情分外灵动的小阿飘，笑得心驰荡漾： “将来你俩结婚的时候，记得喊我喝喜酒啊，到时我带你们见见隔壁孟总，可比我时尚多了……” 司影虽然不认识对方口中的孟总，但估计也是一位天上的大神仙。 “对了，司影兄弟，以后啊，这混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我告状啊！在这就行，不用去天界总部，这儿是我分公司，虽然……嗯，虽然看起来简陋了点，但一烧香就能喊着我，保证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 言罢，紫衣美少年朝小阿飘挥了挥手，化作一道月光，与身后破败的老人雕像重合，消失了。 还别说，美少年如画的眉眼，真与那一脸慈祥的老人雕像，有那么几分相似的神韵。 小破庙里刮起了一阵风，吹落了歪歪斜斜小牌匾上的积灰，依稀可见上面三个年久失修的大字： 【月老庙】。 司影抬头望望庙宇，扭头看看易青川，再低头看看自己手腕间，隐没的红线。 他和易青川的红线，就这么绑上了？！ 他俩是月老认证，命定的缘分了。 离开破庙前，小阿飘不死心地问： “你为啥，拿人家那么多红线……” “这事儿得赖老杨。”易青川牵着小阿飘，转身慢悠悠踏出庙门： “刚进忘川南岸分局那些年，老杨给我安排了场人生副本。剧本里有段姻缘，对方是老杨之前副本里的孙女。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听说老杨已经上报月老，把红线牵了。” “后来，我就去月老那，把我和那姑娘的红线，给悄悄剪了……” 司影：“……！！” “谁想到，出bug了，我这红线，关联到其他人一共六十多个情感本，这一剪全坍塌了。那时候我才知道，红线这玩意，不能随便剪，有大数据算法，牵一发而动全身。” “当时月老气坏了，直接找老杨，给我告了一状，我那会儿也不服，后来事闹得挺大，闹到阎罗殿，我跟月老打了好几架……” “原来你闯祸了呀！”小阿飘笑叹。 易青川也笑笑地牵着小阿飘： “就为了这事，老杨罚我建了600多座庙，还扣了我不少功德分，后来我跟月老打了800多年架，顺手抢了他200多根红线，他也为此，被天庭扣了不少绩效……” 易青川一边说，一边携小阿飘继续踏上黄泉路。 苍凉而清寒的月色，映着一人一飘并肩而行的背影。 期间，时不时地夹杂着，小阿飘一两句惊讶的吐槽： “你可真混呀……” 中元节后几天，易青川返回阳间s市工作，小阿飘也为下月的个人演唱会，开启了连轴转的舞台彩排。 这是司影人生、飘生一块儿加起来，第一场个人演唱会。 小阿飘格外重视。 一个星期后，在飘飘超麦网的官方平台，也已开启了售票通道。 如今的小阿飘，已经有很多粉丝了，属于上升期流量小明星。 开票的这天，飘飘粉丝们守着点儿，摩拳擦掌地抢票。 阿飘明星的演唱会门票，比人类好抢，地府场地大、空间广，阿飘观众们也不占空间。 但毕竟阿飘在数量上，比人类要多得多，抢票的仪式感，依旧盛大。 司影早早地守在公司，如今，小阿飘所在的吃香喝蜡娱乐有限公司，已经有十几名正式员工了。 这几日，大家都在为筹备小阿飘演唱会操劳。 对于自己能卖出去多少张票，司影心里也没底。 小阿飘心中忐忑不安。 零点整，售票开始了。 凌酒和余刀，轮番给小阿飘打气，陪着小阿飘一同守在飘飘超麦网后台，看蹭蹭往上窜的销量数据： 100张、300张、500张…… 1000张、2000张； 5000张了！ 销量还在迅速攀升，司影心里悬着的一块巨大石头，悄悄地有了底。 “余小刀，演唱会上，我们一起表演个节目好不好，我想邀请你做我的演唱会嘉宾，我们同台跳一支舞。” 小阿飘真诚向好兄弟发出邀请。 “我……我？可是，我行么？” 余刀多数时候，是一个自信的小阿飘，也擅长街舞，但没有上过演唱会这样大的舞台。 司影重重地点头：“行的行的，你一定行，我想让你也出道，我们将来，一起去地府里最大的舞台表演，好不好？” 小阿飘如今成了名，有了粉丝，想把最好的体验，一同分享给小伙伴。 让好兄弟也体会到万众瞩目的感觉。 尽管实际上，如今的司影，已经不大需要靠这些情绪能量小零食，来充饥了。 小阿飘能量满满，超富足。 “我们要把吃香喝蜡娱乐公司，做成一个千年品牌的经纪公司！”凌酒看着售票后台的销量数据，信心满满。 这么一会儿工夫，小阿飘的演唱会门票销量，已经破了8000。 司影同样盯紧了后台，小声地开口： “我还想帮助一些有梦想的小阿飘，也当大明星，让他们都有自己喜欢的舞台。” 余刀认真地想了想，郑重地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 “好！” 小阿飘请到最好的兄弟当嘉宾了！ 黎明时分，演唱会票销量已经过了万，数据还在上涨。 对于一个新人歌手小阿飘，已经是格外优异的成绩。 司影登录冥星飘飘网，眼花缭乱地翻阅留言，他的官方社交账号评论区，一片沸腾。 粉丝们欢天喜地，纷纷晒出自己的购票订单。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小男飘粉丝，在小阿飘的账号底下，刷了屏地喊老婆。 喊得那叫一个热切！ 与此同时，阳间s市，易青川在公司用手机翻墙、登外网，链接上了地府里的冥网信号。 沉浸式体验自家飘的演唱会粉丝热潮。 还随手一刷，就刷到了底下一溜的“老婆”称谓。 第143章 五官立体俊朗的青年，皱起英气十足的眉宇。 没礼貌！太没礼貌了！ 不知道那是别人老婆吗？ 这些小粉丝，不但毫无边界感地喊老婆，还在底下挣着抢着晒各自抢到的演唱会票，互相攀比谁买到的位置更好。 易青川一秒钟都没犹豫，开电脑、翻墙、与手机一同登录飘飘网。 没一会儿工夫，一部手机两台电脑，易青川也抢到了小阿飘的演唱会门票！ 连工作间隙，到走廊里抽烟的申又，都不经意间往自家艺人休息室，瞥了一眼，敲敲门，进来了。 申大经纪双手叉腰，站电脑前看了一会儿： “嘿，这还用抢？人家小影不是说了，给你留票么！” 易青川专注面前的屏幕，暂时没工夫搭理他又哥。 申又自讨了个没趣，不屑看了一眼，拍拍对方椅背： “有多的给我留一张啊。” 易青川从购买成功的页面间，抬起头，黑色的旋转椅悠哉悠哉转了一圈，笑了： “你又看不见地府里的演唱会，给你留有啥用。” “……我咋就看不着呢？”申大经纪这可就不服气了：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让我也看看么？” 申又不信，他家小子这么厉害，有通天彻地的本事，能通冥阳两界，都能在阳间给小阿飘贴超级显形符，让他看见小阿飘。 就不能让他也看看，地府里的小阿飘开演唱会么？ “不能。” 易青川面无表情地答了两个字，加了句： “你要能看见就见鬼了。” “……” 申又拿着手里a4纸打印的工作文件，照着这混小子脑袋，就抽了一下。 易青川也不疼，依旧抬眸看着他哥： “明天段云柯演唱会也开票，你抢他的吧。” 申又后悔自己刚才抽轻了： “我才不看段云柯的！请我去我都不去！” 易青川撇了撇嘴。 次日，有了五位数演唱会票销量打底的司影，回到自己的红亭子大别墅，美美地睡了一觉。 还梦到了自己的演唱会现场，万飘攒动，欢呼震天，粉丝们从长长的忘川河这头，一直排到那头。 鲜花与掌声将小阿飘包围…… 司影梦里笑着笑着，笑醒了。 今天小阿飘也将自己打扮得帅气精致，而后飘飘悠悠去了吃香喝蜡娱乐公司。 除彩排外，小阿飘今天还有一件事儿—— 盯着他大仇家的演唱会售票讯息。 他的大仇家段云柯，下个月的演唱会，比小阿飘提前一天；而这个月的售票日，在小阿飘后一天。 这本也没什么，盛夏时节，冥阳两界数不尽的明星开演唱会。 司影早早地谋算着，待到再过半个月，电影《十七言》下了映，他就把大仇家干出娱乐圈。 但不得不说，他还是挺关注大仇家的演唱会销量。 毕竟，大仇家的人气，是从小阿飘的人生中夺来的。 即便司影如今，出了副本，也没办法做到一点儿也不攀比。 链接阳间售票官网的电脑前，小阿飘一双大眼睛紧盯着屏幕。 段云柯的演唱会售票，销量蹭蹭地上涨，小阿飘有点儿不高兴。 不是阳间都传闻，他大仇家精神出了问题，都快退圈了么？尤其是自打小助理姚夜遭遇火灾后，传闻顶流明星段云柯，住了一段时间医院精神科。 听说，还时不时地半夜磕头烧香求原谅，也不知道是求谁的原谅？ 消息传得挺靠谱，甚至连大记者唐宋，都拍到了两回锤。 怎么还能开演唱会售票？！ 司影紧张地盯着大仇家的销量数据。 没一会儿，也不知道是由于热度火爆，还是冥阳两界信号不稳，司影用电脑连接的阳间售票官网，开始出现卡顿。 刷新了一会儿，再怎么也刷不出来了。 眼见大仇家的演唱会票销量，是要超过小阿飘的样子。 司影认真地想了想： 段云柯比他出道早，成名早。小阿飘如今才筹备第一场演唱会，而他的大仇家，都出道好几年了，在阳间积攒了千万粉丝，演唱会票卖得好，血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小阿飘不应该有这样的攀比心。 小阿飘努力地与自己和解。 和解了一会儿。 不行，和解不了！ 小阿飘非要看看，大仇家的演唱会，究竟筹备得比不比他好！ 于是，当日傍晚，彩排结束的司影，一溜烟地朝着奈何桥传送站方向，飘走了。 还顺手带上了张自己的演唱会票。 司影今晚计划，先去悄悄瞄一眼大仇家的演唱会筹备情况，做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而后再去看看易青川，顺便把自己的演唱会票，带给对方。 小阿飘心中打好小算盘，飘飘忽忽地出发了。 心中还惦记着，已经给地府里的小伙伴：余刀、凌酒、景潇、鹏鹏、马老师、齐老师……以及所有熟悉的老师、同学、好朋友们，都留了票。 要是阳间的好兄弟程子尧、小孙孙唐宋、还有申又大哥，也能看见小阿飘的演唱会就好了。 小阿飘出道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想邀请很多好朋友。 夜幕微临，司影抵达大仇家的大别墅。 刚飘进小区，飘飘机上就叮咚一声轻响，是新消息提示。 几公里外，易青川在公司刚见了几位品牌方。 忙完工作后，随手刷了一下手机，就看见了小阿飘的头像亮着。 是在阳间的那种亮！ 平时阿飘们在地府里，即便跟人类互加了好友，头像也是灰着的。 今天，他的小阿飘来阳间了？ 青年修长的指尖跳动，发了条简简单单的信息： “我的飘去找谁玩了？” 大仇家的大别墅区，小阿飘停了下来，翻动手里的飘飘机。 诶，这么快就被抓包了？！ 冥阳两界的互联网可真不友好，居然能显示飘在阳间、还是地府！这跟公开微信步数有什么区别？ 真不给飘一点儿自己的隐私！ 第103章 心疼了 司影也没想到, 在去大仇家大别墅的路上，被硬茬子给远程抓包了。 司影用飘飘机，给对方回了个视频通话： “唔……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一看你就没有好好工作……” “我看看我的飘，找谁去了。” “嗯……我不告诉你！” 司影是一个有原则的小阿飘： “我就不能，就不能……找子尧和我的小孙孙么？” 镜头中, 易青川慢悠悠地从公司到电梯间, 看背景像是往停车场去。 还一边乘电梯，一边不疾不徐地跟小阿飘说着话： “上周末塞内加尔摄影展，邀了国际上不少新人摄影师, 程老师应该是去了吧？至于唐记者, 上月底接了个大单，甲方让跟拍个女明星, 听说忙了有大半个月了……” 司影：“！！！” 程子尧去国外了！小阿飘知道这事, 还是他告诉的易青川呢！ 但小阿飘给忘了！ “诶，行吧行吧……”司影愿赌服输，实话实说： “我去看看我大仇家……大仇家演唱会今天开票, 我去瞧瞧，就看一眼，就一眼，看看他票卖得比不比我好, 演唱会准备得有没有我充分……” 知彼知己, 百战不殆, 小阿飘要全方位击垮大仇家！ “行。” 视频里，易青川独自上车，锁了车门，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出停车场。 哼, 一看就是来抓飘！ 不过，司影还是飘进了大仇家的大别墅。 近日来，阳间娱乐圈都在流传，顶流小生段云柯，自从助理意外火灾后，本就不佳的精神状况一度堪忧，甚至在精神科住了一段时间院。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按时开演唱会。 小阿飘可真痛快！ 司影飘飘忽忽飞进段云柯家的院子。 意料之中，对方没有在场馆彩排演唱会。 可是，司影怎么也没想到，大仇家居然不是一个人在家，那浮夸奢华的带游泳池院落里，小阿飘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穿一身白t恤、牛仔裤、戴黑框眼镜，大学生装扮，身边还放了一个大行李箱…… 郑景！ 自打中元节无相门一战后，便消失不见的，千万粉丝级网红小天师郑景。 嗖嗖嗖！—— 司影一个360°大回旋，速度快得都飞出了残影。 小阿飘连飘带飞、连躲带藏地一溜儿烟，从大仇家院子的厚厚高墙上，一头撞了出去。 要命！快跑！ 郑景是大天师、是地府一级通缉犯！是抓飘高手！ 小阿飘吓坏了。 郑景能够察觉到方圆百米的阿飘。 第144章 谁也不知道，消失一段时间的小天师郑景，怎么就来了段云柯家。 这些天，关于郑景的行踪，小阿飘也并非消息全无。 从易青川和马警飘的只言片语中，司影听说了，自打无相门战败后，位于东南亚老家的200多个牌牌儿，被全部救回。 至于掌门人黄老爷子，心梗出院不久，于几位弟子的护送下，返回无相门，但由于年老体衰，一蹶不振，没几日就过世了。 自此，坐下十几位弟子很快瓜分了门派资产，接手生意，四散各处。 只是，原本最受重用、最有希望继承黄老爷子衣钵的关门弟子郑景，不见影踪。 谁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小郑天师，在段云柯家。 司影一口气飘出段云柯家，大气儿也不敢喘。 不过，就这么走了，司影也有些不甘心，小阿飘想要看一看，郑景跟他大仇家，在悄悄地密谋什么。 尽管他不能靠得太近，只能远远地隔着大游泳池，望着两人的身影，听不见声儿。 院子里，郑景风尘仆仆，一身夏天清爽白t恤，都蹭上了灰。 咖啡香飘散在藤蔓缠绕的顶奢庭院，段云柯灌下一口饮品，强行提神： “黄老先生的事，都办完了么？” “嗯，都办妥了，明天就在当地下葬。” 郑景顿了顿，同样强行挤出个笑容，与平时总是笑嘻嘻的网红小天师，看起来不大一样： “明天我就飞伦敦了，来跟你说一声。” “不回无相门？”段云柯诧异。 郑景摇摇头，没说原因，片刻之后，叹息： “这次去，不一定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也可能……嗯，就改行了。” “改行？为什么？” 昔日风光无限小天师，皱眉思量良久，眉眼间忽然再一次染上了往日的笑嘻嘻，半开玩笑般开口： “中元节那天，我跟我师父在庙里，我忽然想起来我是谁了。” “……你是谁？！！” “我是郑景呀，嘿嘿嘿嘿嘿……”郑景大笑，笑得段云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段云柯起身，从室内玄关的供台处，取过两个塑料牌牌儿，是当初跟姚夜一同去无相门，请回来的那一对儿。 段云柯把牌牌儿拿给郑景： “小夜说，上次他拿给你看，说牌牌儿早就被易青川调包了，里面的飘不见了，是真的吗？……我不信，这些日子来，这两个牌牌儿，我还是跟从前一样供着，一天也没敢少了香火。” 郑景遥遥瞥了一眼供台，那上面的香炉里，还燃着剩了个尾巴的香火，台面上摆放着巴掌大的玩具小汽车、小公主裙、小零食。 眼前，两枚做工粗糙的透明塑料牌牌儿，纹丝不动。 小郑天师嘿嘿一笑： “段老师还是你慧眼识珠，那次，我骗了小夜老师，这牌牌儿，没被调包，两个小阿飘都在里面呢。” “真的？……为什么？为什么骗他？” “我不想让他再供这牌牌儿了，他自己功德分不够了，再厉害的牌牌儿，为客户做事，也是挪后运、补前运、拆东墙、补西墙……他早就没有墙可以拆了。” “所以，所以他才……！！”段云柯大惊： “那，那……我是不是也没什么功德分了？我，我……还能继续供着他们么？” 郑景笑得一脸神秘： “供着吧，想起来就上柱香，想不起来也没事儿，看见没，每个牌牌儿上面都写了四个大字：功德见底，严于律己！” 段云柯惊讶地瞪大眼睛，没看见。 …… 几十米外大游泳池的角落，司影紧张得不敢动。 牌牌儿里没有小阿飘，郑景骗了段云柯，这方圆几百米，只有一个小阿飘！ 不过，距离太远的缘故，司影竖起耳朵，使劲儿听，才勉强听到几个词儿： “明天……机票……伦敦……” 眼见院子里，郑景随身携带的大旅行箱—— 不好！小郑天师要跑路！ 虽然小阿飘不知道，郑景放着大好的无相门继承人不当，却要出国跑路的缘由。 但小阿飘想了想，郑景这些年搞玄学、当网红，也挣了不少钱，足够去国外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安身立命。 小阿飘再也没心思，关注大仇家的演唱会票销量了，而是想要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易青川。 易青川和马警飘他们，在冥阳两界发通缉令、缉拿郑景，有些日子了。 但是，在拿起飘飘机的下一瞬，司影想了想，顿住了。 小阿飘躲在大游泳池的角落里，垂眸思量了好一会儿。 而后，小阿飘做了一个严肃的决定： 悄悄地退后，退后，再退后…… 小阿飘一道烟儿地溜走了。 …… 黑色的奔驰轿车，拐进段云柯所在的别墅区。 易青川来了。 易青川从前，多次来段云柯家咚咚锵，跟小区门卫相熟了，进来没费什么功夫。 司影于小区南门第二个路口，看见了易青川的车。 小阿飘欢欢喜喜地扑了上去。 吱嘎一声—— 刺耳的刹车声下，黑色小轿车于小阿飘身边，稳稳地停住了，距离面前的少年，不过一个巴掌宽。 就说硬茬子这车技，多炫酷！ 小阿飘一头钻进了副驾驶。 下一刻，被开车的青年使劲儿揉了揉头发梢： “下次不准从正面飘上来，容易撞着。” “撞着了也没事的！”司影答得满不在乎。 他只是一个小阿飘，飞飞碰碰是常事儿，被车撞着了，也伤不着。 他甚至有两个小同学，平日的爱好就是去阳间找车碰，咚咚砰砰……拿一辆辆小汽车，当蹦床玩，在行驶的车前盖上，跳帅气的踢踏舞，旋转、跳跃、闭着眼…… 易青川将车停在路旁，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他的飘，确实没伤着，才放下心。 “见着大仇家了？” “嗯……”司影犹豫片刻： “见着了，他在家里摆烂……不努力！不像话！演唱会上就让他塌房！” “行，肯定让他塌房。” 这一回，易青川动真格的。 不过，小阿飘出于自己的考量，没跟硬茬子说，看见了郑景的事儿。 “他在家干嘛呢？看看去。”易青川说着，启动车子。 “不看了！” 小阿飘啪地祭出一张，自己的演唱会门票，是内场第一排，正中间最好的位置。 “给你，我们回家吧。” 小阿飘特意为易青川留的。 “好，回家。” 易青川满意极了，比他自己抢的位置好多了！ 他的飘时时刻刻惦记他！ 易青川将票珍重收起，开车在小区前面的环岛处，转了个小圈圈，而后原路返回，从南门出去了。 载着小阿飘，回了家。 等候停车入库的工夫，司影嗖地从副驾驶飘下来，一眼瞥见易青川的院子里，有个大快递箱。 足有两箱矿泉水那么大。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易秒快递的物件，小阿飘好奇地瞧了瞧，才发现是个阳间的快递。 易青川不算是个爱网购的男生，平时的快递不多，日子过得简单，偶尔买点必备的生活用品，都是小包裹，快递员直接给投放院子里，很少有大件。 “这是什么？” 小阿飘飞在箱子上，左三圈、右三圈。 直到对方停好了车，从车上下来时，拿了个签字笔，噗地一下，朝那封箱的透明胶带扎进去了。 易青川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买过大件。 或者是公司寄来的电影周边样品？品牌礼物？ 哗啦哗啦—— 箱子轻轻一晃就响，紧跟着，易青川又是干净利落地几下，将那一整条透明胶带，彻底划开。 一整箱钥匙扣模样的塑料挂坠，被用泡沫隔开，满满当当地躺在箱子。 牌牌儿！ 一整箱的牌牌儿！ 司影两眼一黑，高高地从天上坠落下来。 前几天中元节大战，从东南亚无相门老家救回来的牌牌儿们，都让杨局给一股脑发易青川家里来了。 这些，都是无相门的成品牌牌儿，每个牌牌儿里，都封印着一个小阿飘。 司影整个飘都蔫了，夏日里夕阳的炙烤下，扑成一片透明的轮廓，瘫得扁扁。 易青川从院子里拿出来个小箩筐，将箱子里的牌牌儿，一个一个地数着，放进小箩筐。 1个，2个，3个……56个，57个…… 司影没数明白，不过没关系，反正硬茬子在认真数。 小阿飘伤心地控诉： “杨局怎么能都寄给你呢……他们自己不会解封吗？这要耗费多少法力？这是要命的事儿！哪有让一个人解封这么多牌牌儿的，他还是不是你亲三伯……” 第145章 易青川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少年吹弹可破的脸颊，没说话，继续专心数牌牌儿。 小阿飘自己不满意地叨咕了好一阵，跟易青川一同数牌牌儿。 硬茬子数到哪了？小阿飘接着数…… 189，190……204，205。 最后一枚牌牌儿被捡进小箩筐，一共215个！ 215个牌牌儿，这里有215个被做成牌牌儿的小阿飘！ 司影愤怒地高高飞起，绝望地一个俯冲，一头扎进箩筐里，把自己埋在牌牌儿当中。 小阿飘又生气又难过。 不过没一会儿，就被易青川从小箩筐里捞出来了，还用力地亲了亲唇角。 不正经的青年笑得痞了吧唧： “这本来就是我的活儿。” 司影垂眸，怔怔地望了对方半晌。 他知道，他知道解救牌牌儿里的小阿飘，是硬茬子的任务。 至于其他被无相门捉住，还没来得及被做成牌牌儿的飘，已经被杨局他们救回地府。 而这些牌牌儿里的小阿飘，不再能够返回家园，只能求助在阳间，像易青川这样的大天师来解封。 毕竟六道众生，谁也没办法将阳间的任何物品，带去地府，包括牌牌儿。 因而，老杨将一整箱牌牌儿，都给易青川寄了过来。 这是他们警飘局与易青川，共同商议的决定。 但司影还是伤心得不行。 没有人心疼硬茬子！除了小阿飘，没有人！ 越是夜晚，越显勾人漂亮的少年，乌溜溜的一对大眼睛湿漉漉，仿佛顷刻间就能掉下金豆豆。 第104章 咬唇式亲吻 月夜下, 庭院，司影于盛放了一箩筐的牌牌儿当中，盘膝而坐, 向这院子里的青年，发出严正的最后通牒： “易青川，你要是敢让这一箱牌牌儿进屋, 我就……我就去跟月老告状！” 小阿飘气鼓鼓地扬起了双臂, 一个180°大回旋，高高地飘上了屋顶。 一如既往，有他这个飘在, 别的飘, 谁也别想进硬茬子的家门！ 小阿飘气场足足的。 “好，不进。”易青川答得连一秒钟都没犹豫。 干活儿利落的青年, 将箩筐里的牌牌儿清点完毕, 重新装进快递箱，又将大快递箱，放进了小轿车的后备箱。 司影认真地谋划着：易青川虽然答应了解救这么多牌牌儿, 但没有与杨局约定时效，也就是，什么时候解封都行。 十天半个月，一年半载, 三五十年一辈子……隔两年想起来了, 放个牌牌儿回家, 也不错。 司影对自己的计划还算满意，能想开一点儿了。 中元假期不用上课，司影当晚，在易青川家的练歌房中, 彩排下个月的演唱会。 只不过，小阿飘心有所思，有些不专心，有两首歌都忘了词儿。 直到后半夜，司影才从练歌房里出来，悄无声息地飘进硬茬子的卧室，顺着床头柜，心满意足地溜了上去。 易青川给他留了一半的床。 但小阿飘不贴显形符的时候，没有身体，不占空间，也没有重量，不需要床。 于是，小阿飘驾轻就熟地趴在硬茬子身上，双手攀着对方的肩膀，一张俊俏漂亮的小脸，蹭着对方的胸膛。 一如既往地贴贴，安然入睡。 …… 次日上午，易青川去了公司，今天申又约了位一线大导演共进午餐，喊易青川一块儿。 会面地点，就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高档饭店。 易青川上午出门，打算与司影一同开车去公司。 谁想到，一大早就不见小阿飘的影子，易青川在大别墅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最后在小轿车的后备箱上，找见了小阿飘。 天不亮时分，司影就钻进了后备箱，查验牌牌儿。还不时地跟牌牌儿当中，几个愿意说话的小阿飘，聊了会儿天。 今天的小阿飘，说什么也不肯去副驾驶坐，非要坐在后备箱上，守着一箱牌牌儿。 易青川也不勉强，开车载着一箱牌牌儿和小阿飘，去了公司。 把箱子搬进电梯时，小阿飘还怡然自得地坐在箱子上，双手攀着对方的脖子。 被一块儿搬上了楼。 申又看不见箱子上的小阿飘，只看见易青川搬了个快递箱上来，还嘀咕了一句： “这啥啊？” 易青川也没解释，将箱子放在自己的大办公桌上，便跟申又一块见导演去了。 临走前，还隔空戳了戳箱子上，少年整齐柔顺的刘海。 司影在易青川的大办公桌前，鼓捣牌牌儿。 经过一年来的系统学习，如今的司影，已经能够操作许多人间物品，也包括牌牌儿。 他得把牌牌儿们都藏起来，免得易青川哪天心血来潮，耗尽法力都给放了。 小阿飘不仅会藏牌牌儿，还会写小纸条。 尽管作为一个飘，理论上不能够用在纸上写字的方式，向人类传递信息。 但符纸不一样。 易青川的符纸，可以显现出小阿飘写的字。 司影熟练地在易青川办公桌，最底层抽屉，找到好几叠符纸。 黄色的、蓝色的、红色的、白色的……各式各样。 小阿飘每样抽了两张，将它们裁成便签大小的长方形，而后在上面一一写了小纸条。 小纸条是准备跟牌牌儿，一同藏起来的，藏在易青川大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司影的小纸条，写得很随性，写给易青川，想起什么就写什么： “这个牌牌儿要三年之后再解封呀！” “这个要等我回来和你一起！” “终于被你找到啦，你可真聪明。” “我是司小影！我最喜欢你了。” “易青川！” “硬茬子！” …… 小阿飘将写好的小纸条折叠，每两三个牌牌儿，压着一张小纸条，五颜六色，藏了起来。 抽屉里、柜子角角、沙发底下、电脑机箱里…… 下午，易青川跟大导演聚餐回来，还看见小阿飘在试图往他的沙发靠枕里面，塞牌牌儿和小纸条。 被发现了！ 嗖！—— 司影攥着手上的三枚牌牌儿，一下子飞上了顶灯。 小阿飘假装不存在，这个屋子里只有牌牌儿，没有飘！ 的确，易青川进来时，屋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丝异样。 但一眼就瞥见那敞开的快递箱，以及箱子里少了一半的牌牌儿。 不动声色的青年眉目间，闪过一抹痞了吧唧的笑。 一看又是想什么坏主意了！ 易青川在那办公桌前的高背旋转椅坐下，抬眸瞥了一眼顶灯： “下来。” 司影使劲儿往顶灯里面藏。 他刚才特意计算过，易青川座位这个角度，应该是看不见顶灯里面的飘。 小阿飘仿佛干了什么坏事一样，把身子缩得小小的，还攥紧了手里的三个牌牌儿。 过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动静，司影悄咪咪地从顶灯边儿，探出个小脑袋，四下张望。 易青川也不着急，跟小阿飘捉迷藏玩。 司影又瞥了一眼，偷偷地，悄咪咪。 硬茬子的侧颜可真好看！ 尤其是现在这样，似笑非笑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吸引人，是高级脸！ 小阿飘一走神的功夫，多看了几秒钟。 ！！对视了！ 司影：“……！” 小阿飘藏身失败，闪着一对大大的眼睛，装无辜。 易青川扒拉了几下箱子里的牌牌儿，笑了： “我媳妇长本事了。” 顶灯后面，小阿飘高傲地扬起了头。 谁想到，上一秒还靠着旋转椅、悠哉悠哉转圈圈儿的青年；下一秒，就朝着那敞口的快递箱，下了个命令，俩字儿： “报数。” 箱子里牌牌儿中的小阿飘，开始一个一个地接龙： “1”、“2”、“3”……“64”、“65”…… 司影惊呆了。 还能这样玩？！ 这些牌牌儿，都听硬茬子的！ 等到箱子里剩下的158个牌牌儿报完了数，开始从抽屉里、柜子后面、沙发底下、电脑机箱里，有一个接一个的小阿飘报数： “159”、“160”……“187”、“188”…… 司影惊讶得差一点从吊灯上掉下来。 “嘘，我们躲猫猫，不要报数……”小阿飘跟手里的三个牌牌儿，说悄悄话。 牌牌儿里的小朋友，也很听小阿飘的话，点了点头。 待到所有牌牌儿报完了数，一共212个，少了三个。 司影知道，这一批牌牌儿很重要，是刚从无相门被营救回来，等待回家的小阿飘，一个都不能丢。 丢了一个就有一个小阿飘回不了家。 司影心中有数，少了的三个牌牌儿，在他手里。 但是，好像易青川比他更有数。 第146章 易青川甚至没去翻找那些从抽屉里、柜子里报数的小朋友，而是慢悠悠地起身，来到顶灯底下，抬头望了望： “三个，今晚就送回家。” “？！！” 司影吓了一跳，刚刚经历一场中元节大战的硬茬子，今晚就要送牌牌儿回家？！ 不行！绝不！ 小阿飘嗖地一下，拿着三个牌牌儿，从顶灯里飞走了。 倔强小阿飘，实力演绎在大办公室里跑酷。 易青川掌心一束淡红色光芒，不紧不慢地高高亮起。 刹那间，光芒追着小阿飘跑。 他们在家也经常这么一个跑酷，一个追。 认识小阿飘以前，易青川其实从不抓飘。 认识小阿飘以后，易青川几乎天天抓飘。 抓自己老婆玩。 不过，办公室不算大，跑起酷来不如易青川家里宽敞。 司影跑着跑着，就一头撞墙上了。 小阿飘直接从墙里，撞飞了出去，飘进走廊。 易青川收了法术光芒，开门跟了出去。 他的飘足够灵活，飞起来嗖嗖的，这要换了别的大师，多半也得跟着撞墙。 走廊里，司影飞得畅快淋漓，从申又和几个工作人员旁身旁飘过去时，还朝他们又哥挥了挥手。 当然，谁也看不见小阿飘。 申又是大忙人，中午刚跟易青川、导演吃了饭，下午又在接待品牌方，听说是一线产品来找易青川的团队聊代言。 易青川在走廊里，不疾不徐慢跑着追小阿飘。 还特意躲开了自家经纪人和来访者，始终保持在距离小阿飘，不近不远的地方。 主打一个逗老婆玩。 在回字形走廊，跑到第四圈走廊转角时，易青川才轻轻一张符，啪地一下—— 给小阿飘定住了，紧跟着，又补了一张超级显形符。 司影：“！！” 被抓住了！ 小阿飘灵巧落地。 五官精致、身形纤细的少年，一点一点现出了型。 顷刻间，被对方轻而易举，抵在走廊转角的墙壁上。 突如其来的吻，落了下来，旁若无人。 “还跑？” “唔……”司影使劲儿推了推硬茬子，推不动。 每次他俩在家里跑酷结束，对方总要趁着他飘累了，使劲儿地亲他。 小阿飘逃不出硬茬子的手掌心。 “……你玩赖，你不用符根本追不上我……” 小阿飘跑酷跑累了，身体软绵绵。 易青川笑了，还追不上他？ 写字楼里有明文规定：禁止追逐打闹！ 他追小阿飘，压根儿就没使劲儿跑。 但是，写字楼里不禁止谈恋爱。 易青川抱着小阿飘，舌尖在少年温软的唇齿间，浅浅地挑逗。 司影认输了： “我……我不说你玩赖了，我不说了……你快放开我，你一会儿被人看见就完蛋了，给你给你，给你一个牌牌儿！” 司影将手中的三个牌牌儿，不情愿地塞给对方一个。 “又不是没被看见过。” 易青川才不在乎谈恋爱被看见，中元节那天，他都在媒体面前承认恋爱了。 尽管对于他的恋爱对象，娱乐圈里一直众说纷纭。 有说是一个长得像庄舟的小练习生；有说是个素人小男生；还有人说他包养了男大学生……总之，就是没人想得到，易青川谈的，是庄舟本人。 不，本飘。 “还有俩。” 易青川瞥了一眼少年攥紧的手，指尖探进对方的衣服下摆。 司影不情不愿地，又给了一个牌牌儿，眨巴着一双委委屈屈大眼睛的少年，不满地小声吐槽： “这将来，一点私房钱都藏不了……藏不了，我不能要你了……” “再说不要我了？嗯？” 一句话，被硬茬子找了茬。 小阿飘获得对方咬嘴唇式亲吻。 “不用藏，不用藏，都给你，我的所有……” 易青川平时很少说好听的，更少说情话，为人又痞又混，不像个好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混不吝的大坏蛋，偶尔正八经儿说上那么一两句情话时，格外让飘把持不住。 小阿飘不争气地把手里最后一枚牌牌儿，也交出去了。 第105章 影帝级演技 小阿飘养了一只大狗狗, 随时追在身后要吃的。 被圈在走廊转角的少年，微微垂眸，看了看交出去的三个牌牌儿, 无奈叹息： “早晚有一天，我要把牌牌儿们都藏起来……易青川，我不想让你耗费那么多法力, 有那闲工夫, 还不如拍几部戏……嗯……其实，其实昨天我，我在大仇家家里……” 司影嘀嘀咕咕, 巴拉巴拉, 支支吾吾，没说全。 小阿飘平时也只有在易青川面前, 才叽里咕噜地自言自语, 平时不这样。 有时候话说一半，就没音儿了，易青川也不追问, 不勉强。 但今天，易青川明显听见了，让自己警觉性陡然升高的三个字儿：大仇家！ “昨天在大仇家家里干什么了？” 神色凝重的青年，目光像条捍卫地盘的狼。 箍在少年腰间的手, 也紧了紧。 司影垂眸挣扎了一会儿。 盘算着这个时间, 郑景没准儿都已经飞出国境了, 小阿飘决定坦白： “我昨天，在大仇家家里，看见郑景了。” 易青川眉目顿了顿。 司影垂眸，扒开对方另一只攥着牌牌儿的手, 一下一下戳着那带着薄茧的手掌心： “昨天，郑天师去找大仇家了，拎着箱子，跟他告别，说是出国了，去伦敦，这一走可能就不回来了……我昨晚，没跟你说……郑天师去国外，是不是就不在你的辖区了，不归你管了？我不想让你跟他再打架了……” 小阿飘眨巴眨巴眼睛，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委屈巴巴。 易青川拥着怀里的少年，低头凝思。 小阿飘继续说真心话： “我怕你跟他干架受伤，也怕你……万一，万一把他弄死了，像黄老爷子那样，无相门就灭门了……可是，可是你的任务就是剿灭无相门，这活儿你得干到80岁，要是提前完成了，以后的日子多无聊，人总要有点念想和目标……” 易青川俯身，用牙齿叼起少年戳着自己手掌心儿的手指头，放在舌尖，一点一点儿地磨。 磨得小阿飘手指头痒痒。 “我不无聊，有你在，我怎么会无聊？” 紧接着，深情的青年依旧微微低头，用脑门抵着小阿飘的刘海，还伸出另一只手，护着对方的后脑。 脑门顶着脑门，将小阿飘顶在墙上了。 “就是有我在，你才老想着回地府，我不想让你回地府，我就想让你，好好体验人生，唔……” 下一秒，难得剖析内心的少年，嘴唇再一次被咬住了，这次，小阿飘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得以继续开口： “再说了，郑天师是个警飘，虽然，虽然孟婆汤出了些差错，但他也才二十几岁，没准儿，没准儿以后想起来了呢，反正无论如何，等到百年之后，你们也不过都是下来喝个酒，互骂几句真菜，他最多到飘飘地狱坐几百年牢，掉些功德分……嗯，说起功德分……” 小阿飘浅浅地吸了口气： “我放走了郑天师，我要掉很多功德分吧？但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投胎，你将来，带我做点公益，我跟着大明星，蹭点儿日行一善的好人好事，就行了……” 小阿飘叽叽咕咕地说着心里话，他就想让易青川，好好做一回人。 “好，不找了，等他自己想起来，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留着慢慢收拾。” 易青川是个自洽的人，带着记忆投胎，很多事情都不执着。 唯独对小阿飘，执着的厉害。 司影点点头，一辈子不长，他想让易青川投入地体验人生。 当下，易青川就在投入地体验，抱着怀里的心上飘，这里碰碰，那里亲亲，舍不得放开一点点。 走廊转角，传来脚步声，以及一声极轻的快门： 咔嚓—— 小阿飘大惊，被拍了！ 从会议室出来的人，是来见申又的几位品牌方人员，有领导，也有员工。 其实小阿飘耳聪目明，对方按下快门前几秒的脚步声，小阿飘听见了。 但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 易青川也听见了，还故意蹭了蹭小阿飘的额头，一点儿没带怕的。 颇有几分“本来就谈了对象，随便拍”的气势。 当天傍晚，司影刚跟易青川回了家，就收到了来自他小孙孙——唐大记者的信息。 唐宋的信息网，遍布整个内娱，从他们几百个媒体狗仔群里，得着了消息。 说是今天下午，有品牌方拍着了易青川跟小对象接吻的石锤，卖给了狗仔，狗仔联系了申又，但申又那边儿还没给回复。 第147章 唐大记者赶紧来问问老祖宗，让老祖宗联系易青川团队，问问怎么处理。 这料买不买，压不压？ “买买买！” 小阿飘必须买！不用知会易青川。 虽然，对方已经在中元节那天，承认了恋爱，但毕竟那天只是个临时采访，环境嘈杂。 更没人知道易青川的小对象，究竟是谁。 很多粉丝不认可、不相信，说那录制的视频里，声音不算清晰，没准儿是对方开了句别的玩笑。 但今天，易青川在公司和小阿飘亲热，彻底被拍到了锤。 电影《十七言》还在上映，小阿飘说什么也不能让易青川，在这个时候被锤。 就算小阿飘用自己的香火钱，反向烧纸给唐宋，也要让唐宋帮忙，把料买下来！ 谁想到，飘得团团转的少年，这边还用飘飘机跟唐宋打着字，那边刚跟申大经纪打完电话的易青川，就回来了。 易青川轻轻巧巧地将飘飘机，从小阿飘手里拿了过来，给唐宋直接发了句语音： “老唐，我易青川，那边回了，料不买了，让他们爆吧，谢了。” “！！！”小阿飘震惊。 唐宋那边，也多半有些惊讶，自己好心没有被买账。 不过，易青川最后那句“谢了”，又仿佛是领情了。 “易青川，你听我说……” 小阿飘扑闪着两只胳膊，直接飞起来了。 噼里啪啦，巴拉巴拉……司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逻辑分明、条理清晰地给硬茬子分析，现在爆恋情的利弊。 小阿飘无所谓，整个阳间找不着他，但易青川不行，上升期一线小生，刚刚跻身顶流。 然而，话没说完，小阿飘的嘴就被对方堵上了。 不是用香火堵的，是用嘴堵的。 易青川刚才跟申又聊过了，不乐意压料了，他跟小阿飘，早晚要结婚、官宣。 他是个演员，不是个爱豆，粉丝对他没有一辈子单身的期待。 他认定了小阿飘，月老的红线都牵上了。 …… 当晚，意料之中，易青川的大名高高地挂上了微博热搜榜，热度一下子爆了。 尽管易青川的恋情，这几个月来扑朔迷离，已经算不得多么震撼的新闻。但被拍到这么锤的料，还是头一次。 微博热搜话题底下，粉丝路人评论如潮： “易青川不会真的塌房吧啊啊啊？《十七言》我都已经买好周末的票，准备三刷了啊！” “上升期流量小生啊！” “不至于塌吧？人家一演员，好好地谈个恋爱没出轨，有什么可塌的？” …… 深夜，司影回到地府，在吃香喝蜡娱乐有限公司，与自己演唱会的乐队和导演开完会后，用飘飘机翻墙上外网时，刷到了这条阳间新闻。 排名高居榜首的话题，后面还跟了个火红色的“爆”字标签。 司影一边用飘飘机刷新闻，一边往奈何桥传送站飘。 飘了一路，刷了一路。 这条石锤视频，是下午来公司的品牌方人员拍的。 属于与品牌方正面相遇。 小阿飘不用问也知道，这个在谈的代言，肯定没后文了。 中元月已经过了大半，每日里经由奈何桥，往返于人间的飘，仍旧络绎不绝。 不过，司影没有去排队。 小阿飘明明已经到了奈何桥头，却没有过安检，没有去找易青川，也没用飘飘机联系对方。 小阿飘难过得快要飘不动了。 一想到易青川可能掉代言了，小阿飘就伤心想要吸鼻子。 忘川河畔，星空流淌。 小阿飘悲伤地潜入深深的忘川河底。 几年过去，他依旧喜水怕火，还是一难过就想要钻进水里。 只不过这个时间，不是采摘珊瑚的点儿，忘川河里没有鹏鹏。 司影在河底漫无目标地游啊游，游累了，就独自抱着一颗大大的红珊瑚，小声地说悄悄话。 小阿飘不想让易青川掉资源。 想让易青川一直走花路。 早知道闹得这么大，他就不跟易青川在一块了。 可是，可是小阿飘喜欢易青川。 “易、青、川。” 小阿飘轻轻地抱着红珊瑚，小声一字一顿地念出对方的名字，念了好几遍，念得字正腔圆。 …… 身后，一个清爽而带着微微磁性的男声，还带着笑： “再念一遍。” 司影：“呀？！！” 小阿飘大惊，被发现了！ 穿月白色t恤的少年转过身，易青川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后。 诶，司影本来约定，今晚与乐队的会议结束后，去阳间找硬茬子。 结果，变成跟红珊瑚约会了。 小阿飘与红珊瑚说的悄悄话，也不知道被易青川听去了多少。 咕噜噜—— 小阿双手捂着眼睛，在一片闪着绯红流沙的河底，浮浮沉沉，吐泡泡。 时不时地悄悄将手指头，张开一条缝，偷瞄硬茬子的神情。 易青川上前，轻敲了敲那棵又大又漂亮的红珊瑚： “珊瑚爷爷，我媳妇刚才跟您说什么了？” “哎呀！没什么没什么！……” 小阿飘连连摇手，怎么还带问珊瑚的呢！ 尽管事实上，红珊瑚不会说话，出卖不了小阿飘。 但易青川仍旧凝神倾听，问完之后，还将一边耳朵贴近了红珊瑚，目光中闪过一丝坏笑，还不时地应一声，点点头。 “哦……知道了，还有呢？” 司影：“……” 小阿飘就静静地看硬茬子原地表演。 不愧是童星出道、拿过无数电影大奖的专业演员，演得跟真的似的。 河底流沙闪动的浮光，映着与红珊瑚说话的青年完美侧颜，五官立体，眉眼清俊。 片刻之后，易青川抬起头来，拍了拍红珊瑚，又看看小阿飘，笑了： “珊瑚爷爷告诉我，刚才有个小阿飘跟他说，喜欢易青川。” 司影睁圆了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 “谁呀？！是谁？！” 小阿飘动作幅度极大地摇摇头，左望望，右看看。 小阿飘也会表演，尽管小阿飘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演技浮夸了些，不够细腻。 易青川笑着回答： “不知道，珊瑚爷爷让我去找找那个小阿飘，跟他配个冥婚。” 司影大惊：“你要去找谁？！！” 第106章 国际飘 易青川故意不答小阿飘, 转身就走，那气势足足的。 仿佛下一秒，就要找到那个悄悄向珊瑚表白的小阿飘, 配个冥婚。 司影惊恐地追上去了。 小阿飘看不见的角度，痞坏痞坏的青年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紧接着, 将小阿飘一把捞进怀里, 咕噜咕噜游上了河面。 他媳妇依然说啥信啥！他说什么都信！ 自此，易青川光明正大地带着小阿飘，出入公司写字楼。 如今, 他的超级显形符制作技术, 更加菁纯，可以让小阿飘保持人形好几个小时, 与一个寻常的人类少年别无二致, 能够被所有人看到。 这些天来，易青川牵着小阿飘，上车、下车、聚餐、回家。 用粉丝的话说就是：连藏都不藏了！ 对于近来, 易青川这位频频入镜、只差一个正式官宣的男朋友，粉丝们好奇极了。 有人说，对方出来进去背着书包，肯定还是个学生！但粉丝们一一摸排了附近的所有大学, 没见着这号人。 也有人说, 这小男生长得这么好看, 肯定是易青川公司新签的小演员！ 但易青川的公司规模不算大，这两年新签的小演员，也就两三个，都是有名有姓。 记者与粉丝们, 对于易青川男朋友身份的好奇，远远大过了易青川谈恋爱这件事本身。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记者追、狗仔堵、粉丝跟车…… 偶尔有狗仔蹲守在易青川家门口，眼见对方独自开车出门，狗仔驾车跟了一路。等到抵达目的时，车上不知什么时候，就多了个漂亮小男友。 狗仔们骂骂咧咧：肯定是中间换车了，不得了不得了，易青川会溜粉了！ 也有粉丝，踩点守候易青川去公司，一大早六点钟等在写字楼底下。眼见着易青川跟他经纪人申又，两人一同上了楼。 等到晚上再出来时，身旁又多了个漂亮帅气的小男友。 粉丝们产生自我怀疑：惊！小男友上楼时肯定伪装成了保安！ 易青川的小男友，身份太过神秘，整个媒体圈掀起轩然大波。 只有大记者唐宋，一反常态，稳如老狗，乐呵呵地吃瓜看戏。 看破不说破。 不过，司影近来忙于个人演唱会的排练，跟粉丝捉迷藏玩了几天，就回了地府。 第148章 距离演唱会的日子，只剩下半个月，小阿飘已经进入场馆彩排阶段。 目前仍处于中元月假期，小阿飘不用去万星飘飘学院上课，于是每天夜里彩排，上午休息。 让司影颇感欣慰的是，虽然他和易青川被拍到了恋爱锤，但易青川的资源，似乎没受太大影响。 电影《十七言》获了国际大奖，易青川即将前往欧洲，参加柏林电影节。 导演奖、编剧奖、影帝奖，通通被《十七言》主创团队成员纳入囊中。 小阿飘可真替硬茬子高兴。 定下电影节活动的当日，易青川便早早地到小阿飘的墓碑前，上了香，汇报了行程，还邀小阿飘一同前往。 起初，司影有些犹豫。 小阿飘从未出过国，无论是生前与身后，小阿飘的一方小小天地，就只有练歌房与舞蹈教室那么大。 往日从不社恐的小阿飘，一听说要去国外，有些害怕。 穿清爽浅绿色t恤的少年，飘在红亭子底下，绕着石柱转圈圈，轻轻地揪着自己的衣服角角儿，垂眸踌躇： “嗯……我去看你的话，直接传送过去就好了……” 易青川笑了：“我媳妇这么厉害了啊，连柏林的路都认识。” 诶！说中了！ 小阿飘于半空中停了下来，唇角向下。 小阿飘不认识路。 “好吧，好吧，那一起坐飞机去吧。” 小阿飘没法直接传送到从未去过的地方，柏林那么远，得坐飞机。 不过，如今的小阿飘司影，一点儿也不害怕坐飞机了。 易青川团队出发去柏林那天，司影夜里早早地完成的演唱会彩排，凌晨就飘到了硬茬子家。 上午十点钟，易青川、申又，以及五六名工作人员，一同出发前往机场。 这是司影第一次出远门。 从前连s市都很少离开的小阿飘，没想到沾了硬茬子的光。 即将成为国际飘！ 机场粉丝人山人海，跟机的、送机的，举着写有易青川名字手幅的小姑娘、小少年络绎不绝。 小阿飘端端正正坐在易青川的行李箱上，还特意数了数： 一个手幅、两个手幅…… 一架相机、两架相机…… 一个小粉丝、两个小粉丝…… 数不过来，根本数不过来！ 易青川的恋爱锤爆出来，大家确实吃瓜热闹了一些天，不过，似乎没掉粉。 大家对易青川的喜爱，一点儿也没少，小阿飘坐在行李箱上，还吃了一路的能量小零食： 喜爱＋10086； 真心＋10086； 万众瞩目＋10086…… 是酸甜口味的，小阿飘喜欢！ 当然，这得归功于硬茬子的个人魅力。 小阿飘赞叹自己的眼光，可真不错！ 从航站楼的国际出发大厅，到头等舱安检口的一路上，小粉丝们喜气洋洋地交流： “川哥男朋友怎么不来？那个又帅又漂亮的小男生呢？” “长得真的像练习生庄舟吗？我以前没怎么了解过那个练习生，听说一模一样。” “不过这样也好，说明川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不知道这个小男生是做什么的，这次柏林之行，川哥怎么没带在身边……嗯，其实我挺支持川哥的。” 粉丝们支持硬茬子！ 小阿飘高兴地从行李箱上飞起来，绕着一众小粉丝们，飘了好几圈。 飘在呢，飘在呢！ 他来了！ 只不过，他现在不能用超级显形符现身。 因为，小阿飘没有身份证，不能办理护照签证买机票！ 还有，谢谢刚才那个小姐姐夸他好看！ 小阿飘礼貌地朝女孩子鞠躬，其中有个小姑娘，背包拉链开了一半，小阿飘还顺手贴心地给拉上了。 如今随着修为的长进，司影已经能够熟练操作人间的大部分物品。 头等舱安检口，易青川把小阿飘喊回来了，这里是国际航班的出发大厅，与往常飞国内的路线不一样，怕小阿飘跑丢了。 司影乖巧地坐回到行李箱上。 小阿飘会看指示牌，跑不丢！ 几十分钟后，大型的国际航班徐徐升空，易青川和申又的座位，在头等舱右侧第一排。 隐身的小阿飘，面对面坐在易青川腿上，看一会儿舷窗外面的云海，欣赏欣赏硬茬子的五官，再听一会儿申大经纪聊天。 小阿飘就要见证影帝的诞生了！ 头等舱的餐食丰盛，有多种多样的果汁、零食和小蛋糕，易青川特意选了小阿飘最喜欢的鲜橙汁。 咕噜噜…… 小阿飘心满意足地喝着橙汁，吃小蛋糕，吃了小半个下午，吃到旁边的申大经纪，都把座椅调平，睡着了。 连遮光板也被挡上了。 申又作为空中小飞人，成天跟着易青川天南海北的飞，早就没了新鲜感。 但小阿飘不一样，小阿飘喜欢看云层，喜欢看天光，喜欢飞在平流层的感觉。 眼见他们又哥睡得正熟，司影悄悄地，悄悄地将那遮光板，掀开了一条缝。 他就看一眼，就一眼！绝不影响又哥睡觉。 下一秒，啪，易青川将遮光板全部打开了。 他家飘喜欢看，就看个够，没原则！ “不不……” 司影比划着，偷瞄申又，而后双手用力，将那遮光板又落下了一半。 司影是一个为他人着想的小阿飘。 一个小时后，申又从熟睡中醒来，看看果汁下去的幅度，又看看遮着一半的遮光板，笑了。 申大经纪将遮光板全部打开，从行李架上的背包里，取出两枚荔枝味小香蜡，递到易青川面前的小桌板上。 “嘿，没见过这么不怕光的飘。” 司影愉悦地吃完小蛋糕，又吧唧吧唧吃香蜡。 谢谢又哥！ 大型的航班于夜间抵达柏林，司影虽然没有机票酒店，但有电影节的入场券！ 是跟随易青川团队工作人员一起，不用验身份证护照的。 这趟柏林之行，易青川的活动包含红毯、颁奖典礼，以及国际电影节晚宴。 《十七言》作为国内选送的一部匠心作品，无疑成为这期电影节上，杀出的一匹黑马。 导演获奖了，编剧获奖了，易青川也一跃而成国内电影圈近十年来，最年轻的一位影帝！ 穿西装走红毯的青年，帅极了，赢得了无数的灯光、镜头与掌声。 司影也激动地跟在红毯上，前前后后，飘了好几个来回。 硬茬子终于走花路了！小阿飘比自己走花路还高兴。 硬茬子穿西装可真帅，平时要是也多穿穿西装就好了，小阿飘由衷地想。 进入颁奖典礼会场前，司·国际飘·影，早早地被易青川贴上了超级显形符。 这一场，小阿飘有座位！挨着他们申大经纪。 司影也得以穿上帅气的小西装，跟申又他们一起，见证站在颁奖台上的易青川。 远处，有重金求得媒体资格的粉丝，以及眼尖的海外粉，悄悄地瞄见了座位上的少年： “谁说川哥没带男朋友来，在那在那！在又哥旁边坐着呢！” “呀，真的来了啊？可我是跟机来的，路上没见着啊！” “难不成，易青川跟经纪人坐头等舱，给男朋友买的经济舱？” “我在经济舱跟过来的，也没看到，只有四五个工作人员、执行经纪、宣传、化妆师、造型师，都是眼熟的。” “也可能不是同一趟航班吧，或者，我川哥给包机来的？” …… 一整晚的颁奖典礼，易青川除了新晋影帝之外，又喜提两个新评价： 【不给男朋友买头等舱】，以及【给男朋友包机】。 持红蓝双方意见的粉丝，在微博上欢快地讨论，各抒己见。 今晚，易青川的热度，占据了大半个娱乐圈，单是拿了影帝大奖的话题，就又十几个。 再加上几条杂七杂八的恋爱八卦，热搜几乎霸榜了整个微博页面。 然而，在这一众欢腾庆祝的话题当中，夹杂着一条并不算醒目，也并不和谐，流量却迅速攀升的热搜。 同样带着易青川的大名。 颁奖台下，申又刷了一会儿手机，就悄悄地招呼同事，猫腰起身一同出去商议了。 司影今晚，聚精会神地欣赏影帝版硬茬子，没看飘飘机，更没有链接阳间网络。 因而，没有发觉那条极不和谐的热搜，话题叫做： 【易青川与庄舟同居时对方未成年】。 微博炸锅了！ 是造谣！是对家！ 第107章 午夜运动飘 一条热搜惊起千层浪。 易青川荣获影帝的当晚, 【易青川与庄舟同居时对方未成年】的相关话题，被刷上了微博热搜榜。 话题时间线完整，逻辑链清晰, 从18岁的易青川与15岁的庄舟开始，一件件，一桩桩…… 第149章 除了没有两人同框的石锤外, 条理分明。 是有备而来！ 最重要的证据, 自然是庄舟墓碑上，刻着的易青川名字。 颁奖典礼尚未结束，易青川已经领了奖, 回到座位。 司影身上带着超级显形符, 坐在申又旁边的位置，专心观礼。 是飘飘机上一条来自余刀的信息, 打破了平静。 【余小刀】：“司小影！你的硬茬子被人捅刀子了！” 【司小影】：“啥？！” 小阿飘伸长了脖子向前观望, 易青川好好地坐在前排的演员专区，还跟旁边的前辈说话呢。 余刀啪啪啪发来一连串截图，是来自人间的微博热搜： 【余小刀】：“诶, 你一个在柏林电影节的现场飘，还没有我在地府里消息灵通，这个阳间话题，连冥星飘飘网都搬运过来了。” 小阿飘快速地登录阳间外网, 惊呆了。 一如余刀所言, 易青川的那条负面新闻, 热度正蹭蹭地往上窜。 这哪里是阳间新闻？！这是阴间新闻！太阴间了！ 小阿飘作为庄舟的时候，跟硬茬子根本就不认识！不认识！ 司影扭头看了看身边，申大经纪的座位空空如也。 飘飘机另一头，余刀的分析有理有据： 【余小刀】：“热搜是一个小时前上的, 不过，他的团队好像已经帮他往下撤了，刚才有一小会儿的热度下降，但没多久又被刷上来了，这一看就是对家干的事！” 【司小影】：“是、是谁干的？” 小阿飘当下是个人类少年的模样，不方便在这会场里大声说话，悄悄地跟余刀打字。 不难想象，易青川如今荣登影帝，动了太多人的蛋糕，几乎掀翻了内娱半边天，流量小生们各个眼红得不得了。 这原本很正常，但真敢有预谋、有计划，准备了充分资料，专门赶在柏林电影节颁奖典礼这天，造谣刷热搜的，小阿飘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有谁。 【余小刀】：“你大仇家呗，还能有谁？” 【司小影】：“段云柯？他，他怎么敢？” 司影很震惊，他印象里，段云柯怕易青川，怕极了。 段云柯是这娱乐圈里，屈指可数见过易青川真本事的。 尽管俩人关系一直不怎么好，易青川为了小阿飘，三番五次、半真半假，都快要把段云柯忽悠瘸了。 但以段云柯当下的精神状态，也仅能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不像是敢干这么大手笔事儿的样子。 不过，小阿飘或许低估了对方的经纪团队。 没一会儿，余刀再次啪啪啪地甩过来几张图，是阎罗跨境ip管理局的页面截图。 经过余刀的人脉资源，分分钟就查到了造谣的ip地址，来自段云柯的经纪公司。 【余小刀】：“快说，余小刀真棒！” 小阿飘震惊不已。 这么短的时间里，人类不一定追查到什么，但人类的许多行为，在阿飘面前宛若透明。 【司小影】：余小刀，你最棒！等我回去，请你吃30顿香火大餐！ 【余小刀】：好说好说，10顿就可以啦，我要油焖虾口味的！ 【司小影】：好！ 小阿飘扭头时，申又的座位依旧空着，等到颁奖典礼结束，还没见到人。 多半是事情棘手，难处理。 电影节颁奖典礼之后，有场晚宴，晚宴候场时，司影跟远在国内的小孙孙唐宋，用飘飘机通了个话。 如今的小阿飘带着超级显形符，已经能够像人类一样，短暂的和其他人通话了。 早在几个月前，唐大记者就为小阿飘策划了复仇方案。 将段云柯使用阴险手段出道、间接导致庄舟外婆病逝，以及庄舟抑郁住院、意外身亡等一系列所作行为，一件件，一桩桩地公开。 在段云柯演唱会前夕，就进行预热，等到演唱会当日，再由小阿飘使用飘飘上身术，亲自说明真相。 但近来，司影忙于自己的演唱会彩排，实在没顾得上大仇家。 小阿飘自己也已走花路了，不那么在乎大仇家了。 原本，他都要把复仇的事儿放下了。 但谁让对方造谣易青川！ 硬茬子守护了小阿飘这么多次，小阿飘如今，也要守护硬茬子一次！ 于是，小阿飘借着晚宴入场前的当口，跟唐大记者交流，复仇按照原计划进行。 不多时，晚宴入场，易青川过来牵起小阿飘的手。 “不……不行……”小阿飘不让牵。 这么多人看着，易青川光明正大牵男朋友入场，这怎么行？！ 从影帝到与未成年同居，正面负面一系列新闻，此刻都高高地挂在热搜榜上。 司影轻轻地想要挣脱。 易青川没给挣脱的机会，牵着小阿飘走向晚宴大厅。 今晚的热搜，易青川看见了，但不在乎。 晚宴上，易青川带着人类少年模样的小阿飘，与电影节上的海外同行们，如常社交。 司影虽然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但彬彬有礼、优雅得体，是人人都喜欢的小少年。 仅仅一个晚上的出席，就已经有大导演询问小阿飘的档期，甚至发出电影邀约了。 诶，司影觉得自己倘若是人不是飘，没准儿还真能接个电影、演个偶像剧。 大家都看好小阿飘！ 晚宴持续到当地午夜11点多，才陆续散场，易青川是第一次参加，又是晚辈，特意等到海内外前辈们都离场，最后才走。 灯光已经落幕，宴会厅里只开着几盏小小的壁灯，异国他乡的街头，易青川久久凝望逐渐散去的人群，孑然独立。 有路灯的光影，照在修长挺拔的青年身上，有那么一刻，司影觉得这道身影，过于孤寂和落寞。 即便赢得了全世界的鲜花与掌声，易青川也是孤独的。 知道的太多了。 “回国坐飞机还是走传送？”这句话，易青川是在问小阿飘。 易青川这次行程，柏林电影节连着巴黎时装周，回国要几天之后。 回地府的路小阿飘认识，既可以坐飞机，也可以走传送。 “坐飞机，我喜欢坐飞机。” 小阿飘不带一丝儿犹豫地回答。 他想陪着易青川。 他要是图方便、传送回地府了，对方孤零零地坐飞机回去，小阿飘一想到，就难受得说不出话。 “好。” 午夜，易青川牵着小阿飘的手，缓缓地行走在异国街头。 晚宴场地距离酒店不远，易青川不拿自己当什么大腕儿大咖，打发了经纪团队坐车回去，自己牵着小阿飘，慢慢地散步。 偏巧这时候，司影脑门上的超级显形符掉了。 这符贴了一整晚，确实也到了该失效的时候。 路灯下，穿漂亮西装的少年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司影吓了一跳，低头看看手，看看脚。 明明两个人牵手的长街，一下子变成了只剩易青川一人。 硬茬子牵不着他了。 “唔……”小阿飘指着自己的脑门： “快，你带没带着？快给我再贴一个。” 这是小阿飘第一次主动要求被贴符。 他不想让易青川在这异国他乡，看起来一个人，孤零零。 易青川凌空戳了戳身形透明的少年脸颊，笑了： “不是有约法三章，一天之内，不能贴两个么？” 这约法三章，是司影自己定的，两人刚认识那时候的事儿。 “过零点了，不是一天了。” 小阿飘说话间，急慌慌地偷看了一眼飘飘机。 23：55分。 其实还差几分钟。 “嗯……” 小阿飘捂住了飘飘机屏幕上的时间，生怕易青川偷看。 “过了过了，快快！” 小阿飘急得双脚离地，快要飘起来了，催促着。 易青川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拿出新的超级显形符，故意磨蹭着，没贴。 司影很着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饱含期待。 “易青川，我想陪着你散步。” 小阿飘想陪在硬茬子身边，以对方摸得着，牵得住的形态。 说完这句话，小阿飘垂下浓密颀长的羽睫，等待着脑门上轻轻的一阵风。 风声轻盈，清爽和顺。 易青川一张超级显形符，轻轻地贴上去了。 司影感觉到了自己的刘海微动。 身形飘忽的少年，一点一点地双脚落地，谁想到，还没睁开眼，一张炽热而微微用力的唇，将自己的嘴堵住了。 “唔……” 飘让易青川给贴符，可没让顺带着占飘便宜！ 拥吻过后，易青川揽着怀中少年的腰，再次亲了亲小阿飘的唇角，笑得痞坏痞坏： “再贴一个，就不只是陪我散步了。” 长夜漫漫，当然还包括干点别的。 第150章 当夜，小阿飘在异国他乡的酒店套房中，跟硬茬子干了点儿别的。 虽然两个人已经做过这样亲密的事儿了，但那是在地府、在小阿飘的家里。 在阳间还是头一次。 毕竟显形符的时效有限，越是剧烈运动，消耗得越快。 但今晚，对于易青川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 易青川拿到了影帝。 这样值得庆祝的事儿，当然要和小阿飘一起。 为此，易青川甚至提前画了好几张超级显形符，足够用到天亮。 深夜，肤色白皙的少年后脑勺贴着小黄符，肤色微微泛着可口的淡粉。 欧式复古酒店大套房的飘窗前，被欺负狠了的飘，小声地呜咽： “易青川你心可真大，你的黑热搜还在微博挂着呢，你不去收拾我大仇家……呜……” “谁？” 埋头的青年微微皱眉，居然分心？ “我大仇家，段云柯，你的谣言是他团队干的，我、我查到了……” 阿飘在追查信息这方面，总是比人类敏捷迅速。 谁想到，硬茬子非但一点也不领情—— 相反，还微微用力地一个深顶。 “不许提他。” “呜……”微微颤抖的少年眼角挂着泪花： “你心一点都不大，你心眼真小……” 由于呈口舌之快，小阿飘今晚的运动场所，被从床上，移动到了写字台上、飘窗上、摇摇椅上…… 超级显形符被续了一张又一张。 直到黎明的天光，打破最后一缕夜色。 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小阿飘，身体软趴趴的，伏在柔软大床的一角，数着地面垃圾桶里用过的套套，以及床头柜上用过的小黄符。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 “一张、两张、三张……” “诶？……“ 小阿飘脑袋晕乎乎，身体软绵绵，怎么也数不清楚。 最后，气鼓鼓的少年用被子，把自己滚成了个卷心菜： “易青川你要是再敢给我贴符……” 第108章 巴黎时装周 天光大亮, 异国朝阳。 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换上清爽睡衣的少年，隐着身，软趴趴, 累成薄薄的一片，身体透明地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易青川今晚的航班, 从柏林直接前往巴黎, 参加国际时装周。 易青川如今事业上升，走花路、当影帝、参加国际时装周，荣誉一个接一个地往回搬。前不久, 申又还给接了个国际一线奢侈品男装代言。 午后, 易青川闲来无事，带团队人员一同出门, 逛奢侈品商城, 准备给小阿飘挑点礼物。 司影今天说什么也不肯贴显形符了，小小的少年身体软软的，被易青川扛在肩头。 小阿飘累了, 懒得走路，要是贴了显形符，他就不能飘了。 于是，心安理得趴在易青川怀里的少年, 闪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 跟对方一块挑选新上线的衣服鞋子。 城市中心的商圈, 高奢品牌林立。易青川团队进的这家，主打面向年轻男生客户群体。新季度的几款衣服配饰，都格外适合小阿飘。 彼时，易青川正在大客户经理的陪同下, 拿了一枚全球限量款锁骨链，往小阿飘身上比量。 锁骨链很漂亮，很衬小阿飘的肤色。 店门口，有三三两两的小粉丝，悄悄地驻足观望。 易青川这趟电影节，外加即将开幕的时装周行程，圈了不少新粉，有海外粉，也有相当一部分从国内跟来的粉丝，一个个都是小富婆。 今日外出是个私人活动，粉丝们也不便光明正大地跟着，远远守在店外。 但一点儿也不耽误小粉丝们，热情洋溢地交头接耳： “川哥手上那些袋子里的东西，是买给男朋友的吧？平时也没见他自己穿这个品牌啊？” “易青川怎么跟又哥一起逛街呢？男朋友去哪了？” “有前线粉丝昨天半夜看见了，说是跟小男友一块回的酒店。” “一间房吗？那完了！今天小男友肯定下不了床。” “！！……” 司影激灵一下，竖起耳朵。 小阿飘被硬茬子抱在怀里的纤薄身体，挺得直直。 他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易青川的粉丝，蛐蛐他！ 蛐蛐他别的事儿也就罢了，可现在，瞧瞧！瞧瞧这都蛐蛐他了些啥？ 呼啦啦—— 小阿飘一下子从易青川肩头飞起来了，飘得高高，飞得快快。 还一个漂亮帅气的大回旋，悬停在店门口的几个小粉丝面前。 咻—— 小阿飘轻轻碰了一个小粉丝的书包带； 又伸出五个手指头，在另一个小姑娘的面前，使劲儿晃了晃； 还大着胆子，用手指头尖尖儿轻戳了戳其中一个小粉丝，马尾辫上的头饰。 可惜几个小粉丝，看不见小阿飘，不给一点反应，不能跟小阿飘互动。 小阿飘使劲儿扑闪着胳膊，绕着她们飞了好几圈，都无济于事。 并且，小粉丝们仍在高兴地蛐蛐： “说起来，我觉得那个小男友，跟川哥还挺配的，我都快从唯粉转cp粉了。” “你川哥一看就是床上很厉害的样子，小男友被折腾到起不来也正常。” “估计今晚飞巴黎，还是给小男友包机吧？” “说不定小男友好几天都起不来床……” 嗷？！！ 小阿飘惊慌，小阿飘后退，小阿飘呆若木鸡，小阿飘仿佛撞见了鬼！ 完蛋，他的人设，不，飘设是这样的吗？！ 好像中了什么圈套！ 下一秒，小阿飘转头飞向易青川，在对方外套的几个口袋上下摸索： “超级显形符呢？快快！” 快给他贴一张，小阿飘要在小粉丝面前，证明自己！ 他能行！他没有下不了床！他在逛街！他是超厉害的飘！ 易青川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小的超级显形符，晃了晃，又折叠起来，收回去了。 偏不贴！ 司影怔了片刻，一个飞扑，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肩膀。 “唔……”硌得牙疼。 小阿飘把硬茬子的衣服吐出来，又拿对方的手指头磨牙。 超凶的！ 谁让硬茬子这么混蛋，超级显形符明明随身带着，还真就不给飘贴。 小阿飘没办法显形了。 飘被彻底拿捏。 …… 今晚，易青川与团队乘航班飞往巴黎。 这一趟行程，从柏林电影节到巴黎时装周，大明星易青川彻彻底底走花路。 是超一线顶流！ 司影有时候想，易青川这人，荧幕里能演街头打架小混混，荧幕外能上国际时装周走秀。 小阿飘觉得格外自豪。 次日，巴黎，易青川给小阿飘也搭配了一套衣服，带上飘一块去参加时装秀和时尚晚宴。 司影摸着自己后脑勺上，新的超级显形符，这下没有小粉丝再说他被硬茬子这样那样了。 小阿飘很满意。 除此之外，令飘更加高兴的是，这次巴黎时装周，他好兄弟程子尧也来了。 程子尧这几个月来，摄影作品获了奖，参加了几场国际上的新人摄影展，如今也找到了一份儿全职工作： 在国内一家享誉全球的大型媒体平台，当摄影师。 这次巴黎时装周，是出差。 易青川忙于拍摄时，小阿飘就去找程子尧玩。 与程子尧一同看巴黎时装周的大场面，研究各大品牌的跨季新款，再顺便欣赏各国男女明星的惊艳亮相。 司影觉得，谁都没有硬茬子帅。 程子尧一边拿相机咔咔咔地拍照，一边跟小阿飘念叨： “今年过年，我终于能坦荡地回家了，跟我妈说，我找了一份好工作。” “我入职的这家媒体，还打算招聘个资深的大记者，等我回国，问问唐老师想不想来。” 唐宋自打35岁被优化之后，这些年一直是个野生狗仔，虽然也注册了个小公司，但混得风雨飘摇，不稳定。 尽管当初，唐宋想方设法钻空子、克扣程子尧的薪资。但毕竟也算是在小少年落魄时，拉过一把的人，程子尧至今仍旧挺感激唐大记者。 “对了，小舟，你说，咱俩当飘的时候，就是好朋友吗？我的本名叫什么来着？楚小河？” “你叫楚河。” “我还汉界呢……” 程子尧大笑：“我觉得，还是楚小河好听些。” “行吧，那就楚小河，楚、小、河！反正平时我和余小刀，也是这样叫你的。” “对了，我们给余小刀带回国的香火……” “已经准备好了！” 司影从随身的大包包里，拿出十几种上好的香火与香蜡，都是海外货：龙利鱼口味、夏威夷披萨口味、意式浓缩咖啡口味、鼠尾草口味等等。 第151章 都是从前他们在地府，没吃过的。 “我昨天还偷尝了一根，我觉得小苍兰口味最好吃，不过，余小刀可能会更喜欢龙利鱼口味。”司影愉悦地跟小伙伴分享。 他如今，也是国际飘了，也能带好兄弟，尝尝平时吃不到的海外香火、洋牌子。 时装周盛大而惊艳，是司影生前做练习生时，从未体验过的视觉盛宴。 程子尧给小阿飘拍了好多硬照写真，还给小阿飘和易青川，拍了不少合影。 穿西装的一对小情侣，看起来像婚礼大片。 司影如今带着超级显形符，能拍照了，小阿飘心满意足。 易青川这一趟国际行程，人气高涨，甚至还有好几位国内外，时尚娱乐行业的富婆、女总裁邀约，共进晚餐。 不过，易青川都让他又哥给回绝了。 易青川走花路，但不混局。 几天之后，返程回国时，机场粉丝人山人海。 无数少年少女们，拉起了写有易青川名字的巨型手幅，高喊“哥哥”与“老公”的声音起此彼伏。 小阿飘不由得由衷感叹：硬茬子可真受欢迎！ 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易青川，隐身登机的司影，很高兴。 大型的航班升空后，小阿飘悠哉悠哉地从头等舱飞到经济舱，再从经济舱飘回头等舱。 小阿飘光明正大地飘在过道里，数数易青川有多少个小粉丝，以及小粉丝当中，有多少个小富婆，多少个小少年。 数得累了，就飞出机舱，跟着飞机从平流层里飞一会，与云彩合个影。 易青川也不限制他，任小阿飘尽情地在空中玩耍，玩累了就飘回头等舱，坐在他怀里或是小桌板上，安然小憩。 今日万里晴空，舷窗外暖阳四射，映着大朵大朵的云彩，像棉花糖。 司影趴在小桌板上，睡了一觉，还做了个梦。 他梦到易青川结婚了，分不清梦里是阳间还是地府，总之敲锣打鼓、吹吹打打，觥筹交错，一派喜庆。 小阿飘看不清易青川的结婚对象是谁。 毕竟那么多人喜欢他，有富婆，有富二代，有漂亮的小姑娘和小少年。 人间那么美好，硬茬子终究还是会结婚的。 小阿飘失落极了，睡梦中尽可能地把身子缩得小小，鼻子酸酸的。 大型的航班平稳飞行，易青川端详了一会儿睡着的少年，也不知道是小桌板硌得慌，还是睡姿不舒服了。 睡梦中的少年不怎么高兴的样子，皱起漂亮的小鼻头，没一会儿就醒了。 窗外依旧云海缥缈，小阿飘扒着舷窗，回想着刚才的梦，心里茫茫然。 “怎么了？” 易青川揉了揉对方在他胸前，蹭得凌乱的发梢。 司影晃了晃毛绒绒的小脑袋，趴在小桌板上，不说话。 当晚，大型的航班于s市机场降落，司影没有多做停留，而是立刻赶回地府，彩排他的演唱会。 他的演唱会曲目已经排练完善，乐队、灯光、舞美也已准备就绪，再过两天，就是最后的带妆彩排了。 只不过，在彩排前，司影先去了趟忘川河底，寻找那棵听他说悄悄话的红珊瑚。 小阿飘在河底游啊游，游了好一大圈，没找到他的大珊瑚。 这一片水域，有好多棵红珊瑚，但都不是听过小阿飘悄悄话的那棵。 该不会是被采摘珊瑚的水下工作人员，给采走了吧，小阿飘悲伤地想： 那可是他最喜欢的的一棵！ 又大又漂亮！ 改天他得问问鹏鹏，水下作业时有没有见到过。 不过，就算采珊瑚的工作人员，通常也只采摘珊瑚的一小部分，不会整棵都搬走。 他们地府，极其重视生态可持续发展。 可是，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司影是一个有点不认路的小阿飘。 他想告诉他的红珊瑚：硬茬子当影帝了，参加巴黎时装周了，接到一线国际奢侈品代言了……事业攀上巅峰。 他很为硬茬子高兴。 但是，他又有些担心，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喜欢硬茬子，好多人向硬茬子表白，叫他老公，还有富婆邀约。 每念及此，小阿飘心里都酸酸的。 他有好多话，想跟他的红珊瑚说。 可是，他找不到他的红珊瑚了。 忽然间，就在这片水域不远处，小阿飘看见了一个人影。 没错，是人，不是飘！ 是硬茬子！ 小阿飘定睛一看，硬茬子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地府，此时正在向曾经的小阿飘一样，对着一棵红珊瑚说话。 司影远远地飘上去了，悄无声息地听见了两句。 硬茬子低声跟红珊瑚说： “我跟一个小阿飘定情了。” “我准备先帮他报完仇，然后带他去南岸分局，正式介绍给我三伯、还有朋友、兄弟们，然后求婚，官宣、结婚。” “他是我这两千年来，唯一喜欢的一个小阿飘。” 司影睁大了一双水灵灵的双眸。 咦？！这说的是他吗？是他吗？ 小阿飘摇摇头，不知道。 但小阿飘认出来了，易青川面前的那棵红珊瑚，又大、又漂亮、又熟悉。 那是小阿飘的红珊瑚！ 第109章 功德簿 忘川河底, 司影被硬茬子捞上了岸。 临走之前，小阿飘还特意恋恋不舍地，抱了抱他的红珊瑚, 悄悄地跟红珊瑚说，下次还来看它。 这一次，小阿飘特意用心地, 记清楚了红珊瑚的位置。 红珊瑚听了小阿飘和硬茬子, 很多悄悄话。 红珊瑚却不会说话。 最终是红珊瑚承受了所有。 回国以后，司影主要办两件事，其中最重要的, 是自己的演唱会排练。 还有半个月, 他的飘生第一场演唱会，就要开启了, 目前已经进入最后的场地带妆彩排阶段。 除此之外, 唐宋帮助他写的好几篇讨伐大仇家小作文，也已经定稿，即将在大仇家段云柯的演唱会之前, 逐篇发布，提前预热。 与大仇家的最后一战拉开序幕，小阿飘信心十足。 尽管他不太乐意自己生前的大名庄舟，与大仇家一块儿挂在微博热搜上。 不过为了把大仇家拉下马, 暂时挂一下, 小阿飘可以忍！ 只是, 易青川没有小阿飘能忍。 要不是冥阳两界法律规定，不允许人类跟阿飘抢人头，易青川早把小阿飘的大仇家，给送进大地狱了。 即便如此, 小阿飘与大仇家的最后决斗，易青川也已经出手。 不让他刀人，没关系，他打野。 几天之后的一个上午，易青川去了趟地府。 不是去找小阿飘，而是直接去了地府最高中央机构：阎罗殿。 易青川在阎罗殿有身份、有证件、有熟飘、好办事。 一路畅行无阻，轻车熟路进了大殿一角的现代化办公区。 办公区上空飘着的高高牌匾上，歪歪斜斜地写三个大字： 无常部。 还随着天气的不同，而随时变换字体，一会儿隶书，一会儿草书，一会儿华文彩云体。 易青川到前台，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今天是哪位无常值班？” 戴工牌、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前台飘，翻了翻排班表，礼貌微笑回答： “易警飘，今天白天是我们的实习白无常——洛子白值班。” “好。”易青川点点头，进去了。 海底世界风格的大办公室里，坐着一个穿蓝绿短袖格子衬衫，留小平头，戴黑框眼镜的少年，正坐在大大的电脑屏幕前，打一款时下流行的moba游戏。 于亡者峡谷中大杀特杀。 眼见有人进来，少年嗖地一下将游戏界面关了，秒切回做了一半的ppt。 是乖巧打工人！ 不，打工飘。 “小白。”易青川上前，跟小实习生打招呼。 这是他们阎罗殿，最新一批招募的在编公务飘，工龄才不到100年，是实习飘。 实习少年洛子白，向上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定睛一看，笑嘻嘻地站起来： “川哥！” 是熟飘！不，熟人！ “川哥，有30多年没见着你了，听说，你不是投胎去了吗？”洛子白热情又惊喜。 “嗯，回来办点事。” “什么事？杨局那边又要抓人了吗？这次是哪个要打入地狱？” 洛子白分分钟紧绷起来，激动又胆怯，紧张又期待，跃跃欲试。 作为职场新人，他这几十年来干的事儿，大多是给前辈无常打下手： 跟着上级无常，为回到地府的亡人引路、做信息登记、进行心理疏导，主打一个微笑上岗，贴心服务。 他服务的客户，也大多是拿着不好不坏的剧本，进行着寻常生老病死的普通人。 第152章 至于配合警方行动，那都是前辈无常们的工作，轮不到他。 警飘们抓捕的，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在阳间副本里，作奸犯科，把自己作到功德分归零的人。 抓了是要直接打入飘飘大地狱的，五层、十层，还是十八层，有着严格的审判规则。 有些重刑犯飘，甚至连向阎罗最高检察机构，申请上诉的机会都没有。 洛子白既好奇，又激动。 “不是抓人。”易青川答得轻描淡写： “功德簿，给我看看。” “啊，好好……”洛子白应着，为难地挠挠头： “不过，那是内部资料，需要有邀请码才能进入系统，不让乱发。” “不用进系统，给我界面截个图。”易青川答。 “好！” 洛小白很配合，当下打开电脑里功德簿的系统界面，还一边熟练操作，一边闲聊： “不过川哥，你可以看看你自己的，你的功德分老高了，再投胎能投个北欧富二代……” “我不用看我的。”易青川笑了，他自己多少功德分，他心里有数： “对，就这个界面，截个图，帮我p一下，姓名这改成段云柯……嗯，功德条拉低，再拉低，接近于0……好，就这样，发我吧。” 易青川言简意赅指点着洛子白p图。 “好嘞，川哥。” 洛子白高高兴兴地用软件，将功德簿p得精雕细琢。 他跟易青川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久，但他刚入职那几年，对方与他的上级无常合作过几次，也算是老熟人。 易青川是地府公安与政务系统，许多飘仰慕钦佩的厉害警飘。 “谢了，小白，回去给你快递金条。” 半小时后，易青川满意地拿着手机里p好的功德簿，走了。 距离段云柯演唱会倒数一星期。 易青川主动联络了对方见面。 见面地点约在段云柯家，易青川独自开车，登门拜访。 段云柯有点儿怕易青川，尤其是经由这次经纪公司主导、在对方获得影帝大奖后的倒油事件，段云柯更怕了。 人坏且怂。 盛夏，午后，段云柯穿一身浅色居家t恤短裤，皱了吧唧，整个人也看起来战战兢兢。 “易老师，那条热搜真的不是我，是我老板，他，他……没经过我同意，就发出去了，我，我真的不知道……” 一见面，段云柯第一句话就解释： “我，我和小舟，我们也没，没有过……你放心，他生前，我们只是普通的队友。” 易青川没接茬，一副格外宽宏大度的模样，坐下了： “没关系，我今天，就是来解决你俩之间的事。” 易青川不紧不慢说着话，还品尝了一会儿咖啡，称赞了几句。 而后拿出手机，于屏幕上轻点几下，浅施法术，屏幕上一层赤色微光下，是洛小白帮他p的图。 会动的，悬浮于手机屏幕之上的，神秘功德簿！ 段云柯的瞳孔一点一点放大。 段云柯尝试着，用手指轻触那一层红色的光芒，指尖从浮动功德簿上，穿过去了。 不是魔术，是法术！ 他就知道，易青川有真本事，惹不起！ 大明星的目光，一点一点落在功德簿自己的名字上： “这，这是……” 大明星呆若木鸡、眼神迟滞、瞳孔地震……最后，一个没坐稳当，跌坐在地。 “我功德……快掉到0了？” “是不是，掉到0了就会死啊？！” “他是不是，是不是……索命来了？……” 大明星惊骇，大明星恐惧，大明星的世界观濒临崩塌，陷入深深的绝望。 “想活命么？” 易青川拍了拍坐在地上大明星的肩膀。 段云柯怔了半晌，继而疯狂点头。 …… 地府，司影在进行演唱会前的带妆彩排。 小阿飘如今事业成长飞速，对于仇恨已经放下了许多，只是偶尔看着自己的复仇执照上，只剩下这么一个没用铅笔做标记的名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小阿飘还是想让大仇家身败名裂。 连续几日，大记者唐宋写的小作文，发出去了，一系列关于段云柯与前队友的恩怨，一件件、一条条、曝得按部就班： 【段云柯陷害前队友庄舟】； 【段云柯不正当手段出道】； 【段云柯见庄舟外婆】； 【段云柯后台火灾见死不救】…… 连续多日，热搜登顶。 媒体、粉丝、路人一时间热议如潮，众说纷纭。 有人说段云柯这是得罪了厉害的对家、资本，致使演唱会前夕，被爆出这么些黑料。 但人们扒来扒去，也没能扒出段云柯的对家是谁。 人红是非多，像段云柯这样的顶流，半个娱乐圈的小生都是对家。 也有人说，段云柯这两年人气下滑，演唱会在即，还有不少余票尚未出售，这是经纪团队想要提升热度的一种新型炒作模式，顺便再嫁祸给看不顺眼的其他小生。 总之，这些天来，段云柯火到了一个不属于他的高度。 直到演唱会来临。 段云柯在阳间的演唱会当日，也是小阿飘在地府的演唱会的前一天。 夜里，司影就进行了完美的全程带妆彩排，午后，与小伙伴余刀、凌酒一同经由奈何桥过安检，到了阳间。 除此之外，一同前往的，还包括小阿飘在【舞台飘必备之地府流行音乐】课程中的任课老师： 500年前顶流歌手、参加过多季爆笑综艺【地府回锅肉之风雨飘摇的哥哥】的过气男明星——齐隆冬老师，以及齐老师的顶配乐队。 今晚7：30分，段云柯的演唱会即将开场，正值这个季节阴阳交替，磁场变幻的时段。 方便小阿飘兴风作浪！ 夜幕微临，距离演唱会开场还有半小时，足以容纳万人的体育场馆，人山人海。 “怎么还有这么多粉丝……” 司影从场馆1号门，一路飘到12号门，又从12号门，绕了个弯，飘回到6号门。 小阿飘呼呼盘旋着，转圈圈儿地视察了一番，表示有点儿失望。 即便段云柯这两年，由于绯闻、以及颜值状态滑坡等原因，人气有所下降。 但随着今年，姚夜出事离开团队后，对方身边少了这么一个挂件，从前跑路的粉丝，还是回来了一小部分。 场馆内外，粉丝们举着带有段云柯名字的灯牌手幅、按部就班地排队入场，还有各大应援站子，于体育馆前的广场，拉起了巨幅海报。 小阿飘飞得高高，可真不甘心。 小同伴凌酒，以反方向同样的速度，绕场盘旋了两周半，最后经过一番严谨分析，坚定地告诉小阿飘： “放心吧，明天你的演唱会，粉丝会更多。” 余刀也头朝下，飘在那万人体育馆的正中央上空，认真地附议： “而且，过了今晚，他就没有一点儿粉丝了，一丢丢都不剩！” 行吧，小阿飘勉强接受这两份儿安慰。 入场时，司影没有飘在天上，也没有像个小炮弹一样窜进去，而是双脚落地，不疾不徐，像个隐形的人类少年一样，大步流星走进去的。 与大仇家的最后决斗时刻，司影很重视，入场要走得端严、郑重，有仪式感。 当然，这不包括入场后，小阿飘没忍住，飞到几个带着猫耳灯应援发夹的女孩子耳畔，悄悄地告诉她们： “段云柯是大坏蛋！” “他恶意竞争，伪装单身，欺骗粉丝，害人性命……” “干了好多好多坏事，是大！坏！蛋！……” 当然，粉丝们听不见，也看不见小阿飘。 但没关系，小阿飘也不指望女孩们听见，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小会儿，就跟余刀、凌酒一块儿，不疾不徐往后台飘去了。 与小阿飘用来的齐隆冬老师，正在后台做准备。 齐老师可比小阿飘稳重多了，知道是来帮学生干大事儿的，早早地就带领四名乐队飘伙伴，守在后台。 鼓手、吉他手、贝斯手、键盘手，对应段云柯的乐队成员，一个不少！ 小阿飘复仇小分队，蓄势待发。 今晚就让段云柯，身败名裂加退圈！ 与此同时，晚高峰拥堵的场馆北门，马路对面一前一后停了两辆车。 前面一辆白色奥迪a8，挺炫酷；后面一辆大越野，更炫酷。 易青川坐在奥迪a8副驾，申又开车。 车是申大经纪的，今天这大型演出场馆外，人多眼杂，易青川自己的大奔驰有不少人认识，申又没让开出来。 而后面那辆专业大越野，是唐宋的，追车跟拍专用。 此刻的唐大记者，跟小徒弟程子尧一块儿，在车上专注筹备即将发布的现场直播、写段云柯演唱会repo小作文。 第153章 巴黎时装周结束后，程子尧也回国了。 程子尧现在于一家头部媒体就值，当摄影师，前几天公司招聘资深记者，内推了师父唐宋。 唐大记者一面试，就面上了，拿到了offer，下星期正式入职。 如今的唐宋，恢复了光明正大官方记者身份，也是拥有一份儿体面工作的人了。 但在正式入职前，唐宋还是想要把段云柯这一票，干了。 他得为他老祖宗讨回公道！ 19：30分，演唱会如约开场。 段云柯身着一线高奢代言白西装，于升降台上缓缓现身，场内粉丝沸腾尖叫，燃炸了天。 司影悄悄地飘在升降台底下，这个角度看不见场馆的全景，只能听到粉丝们震耳欲聋的欢呼。 抬眼是舞台上空漫天飞舞的流光溢彩，身后是万事俱备、蓄势待发的飘飘伙伴。 司影收回那么一丢丢感慨与怀旧的思绪，全神贯注。 段云柯唱到第三首歌结束，按流程回到后台，有几分钟的时间里，乐队停止演奏，歌手更换服装。 司影与伙伴们，按照约定的时间，动手了。 余刀和凌酒于舞台两侧，一边一个，合力施展【战斗飘进攻术】课堂上，学习过的小法术： 【磁场微微降】—— 【空气微微冷】！ 整个场馆，仿佛空调一下子低了几度，连后台的灯光也暗淡了几分，一闪一闪，光影明灭。 就是现在！ 司影屏息凝神、潜心施法、一鼓作气、勇往直前。 嗖地一下—— 朝大仇家扑上去了。 与此同时，小阿飘听到身后，一阵五飘齐声的高喝！ 齐隆冬老师带同四名乐手飘，齐刷刷地高喊出五个字，喊得字正腔圆： “飘！飘！上！身！术！——” 小阿飘吓了一跳。 嗖嗖嗖嗖—— 四名乐手飘，齐刷刷控制了段云柯原本的乐队： 鼓手、吉他手、贝斯手、键盘手。 完美上身。 与此同时，司影也控制住了大仇家的四肢。 小阿飘尝试着活动活动胳膊，哼几个曲调，原地蹦跳两下…… 嗯，这是司影入学以来，法术施展最完美的一次。 身后，同样被阿飘掌控的乐手老师，朝小阿飘比了个ok的手势。 小阿飘放松地拍拍心口。 曾经，好几位老师提到过，有些阿飘施法时，习惯将法术名称大喊出来，以增强能量和气势。 当时课堂上，小阿飘的脑袋上就飘出好几个小问号。 没见过，不理解，但尊重。 而今，小阿飘见识到了。 所有战友已就位，接下来，是小阿飘的舞台！ 第110章 大仇家out！ s市, 体育馆，换过一身高订衬衫的段云柯，随着舞台上空的升降台, 再次徐徐降落。 与此同时，乐队响起一首老歌的前奏。 是段云柯所在组合的歌，确切的说, 是属于练习生庄舟的歌。 音乐欢快, 声线清甜，与段云柯往日里，那股总是透着一股绝望伤情的曲风, 截然不同。 舞台上的大明星, 也一改清冷矜贵的立麦演唱，而是唱跳结合, 活泼甜暖, 在舞台上蹦得欢快极了。 台下粉丝们惊讶万分： “云哥的新歌？啊啊这是首唱吧？！还以为会先发ep，这是给我们准备的惊喜吗？” “等等，这首歌我在哪听过？” “是组合的老歌, 出道以前的，是唱给老粉的吧？” “我怎么记得这是一个练习生队友的歌？是庄舟？对，是庄舟的歌！” …… 段云柯在演唱会上，唱了前队友庄舟的歌！ 灯光夺目的升降台, 司影操纵着大仇家的身体, 配合乐队老师, 热忱演唱自己的单曲。 唱完一首再唱一首，唱了一首又一首！ 小阿飘把大仇家的演唱会，当做自己的排练场。 小阿飘的曲风，轻松活泼, 安暖治愈。 即便唱情歌，也是清清甜甜的轻松风，其实不怎么适合大仇家的舞台妆造。 但今天，小阿飘依旧唱了，用的是自己的声音，不是大仇家的声音。 乐队也配合得完美无瑕。 粉丝哗然，粉丝震惊，粉丝议论纷纷，粉丝不知所措！ 小阿飘倾情献唱，小阿飘肆意飞舞，小阿飘帅气滑跪，小阿飘淋漓尽致表演了一个小时。 而后，帅帅地回后台换装。 看得台下段云柯粉丝们，目瞪口呆。 她们家哥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高冷，不稳重？！ 别说，换个风格还真好听！ 延迟了数分钟的欢呼与尖叫，响彻了整片体育馆的上空。 回到后台等待补妆时，司影从大仇家身上，悄悄地溜下来，歇息一会儿。 下一轮，才是小阿飘当众揭发大仇家的重头戏！ 场馆外，只隔了一条马路的大越野车内，唐宋与程子尧分工合作，噼里啪啦地打字编辑新闻： 【惊！段云柯演唱会唱前队友单曲】 【段云柯演唱会风格与以往大不相同】 【段云柯用前队友声线演唱】 …… 十米开外，白色的奥迪轿车里，易青川滑动手机屏幕，一条条翻阅着话题底下热议。 是时候轮到他给小阿飘，献上大仇家的人头了。 一星期前，段云柯家： “易老师，求求你，求求你为我指点一条明路吧！” “我该怎么做，他才能放过我？” “我不想像姚夜一样的下场啊！……” “我教你，能保命。” 那日的易青川，的确为对方指点了一条明路。 是小阿飘想要大仇家走的路。 当下，20：30分，演唱会后台，大明星段云柯瘫倒在化妆椅上，目光呆滞，双眼无神。 小阿飘决定休息一会儿，下一环节他要操控大仇家的身体，向万人场馆的观众们，亲自说出当年出道的真相。 为此，小阿飘甚至和唐宋，提前写了稿子，做了策划案，将舞台表演与观众对话的时间，拿捏完美。 甚至还能卡点结束原本的演唱会，让段云柯的粉丝们都按时回家。 小阿飘对大仇家的粉丝可真好！ 化妆间角落，段云柯整个人像是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娃娃，在失去行动力的一个小时里，其实并非全无意识。 此刻，大明星借着眼中仅存的那么一丝儿清明，全力拿出手机。 在那屏幕上戳戳点点，也不知道在给谁发信息： “你说得对，他又来找我索命了，我的功德分真的为0了。” 夜幕之下，场馆外的白色奥迪轿车里，嗡的一声—— 易青川的手机震了震。 副驾驶上的青年随手滑动屏幕，瞥了一眼那上面的信息，撇了撇嘴，将手机扔到一旁。 而后，悠哉悠哉地放平了座椅，坐等今晚的更劲爆新闻。 后台，化妆间，段云柯发完信息，当即起身。 一路往升降台的方向奔跑。 大明星跑得很急，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机会似的。 跑得一整条走廊工作人员惊慌失措。 连司影都吓了一跳。 距离下一首歌还剩下几分钟，莫非，大仇家这么快恢复意识，失控了？ 小阿飘急慌慌地飞上去，想要重新上身。 然而，奔跑中的人不大容易被上身。 司影使用飘飘上身术，飞快递向下俯冲。 嗖！呼啦啦—— 过头了，从大仇家的身体中穿过，小阿飘一头栽倒在地。 身体半透明的少年原地拔起，一个漂亮的大回旋，重新蓄势。 身旁还有余刀、凌酒、齐老师等乐队飘，给小阿飘鼓劲儿。 “飘飘上身术……飘飘上身术……飘！飘！上！身！术！” 啪叽—— 聚光灯太晃眼，环境不符，上身失败。 段云柯手持话筒，随升降台缓缓升空。 全场欢呼，尖叫震天，粉丝热情再度高涨。 “没关系，没关系，还有机会……”司影给自己打气。 出乎意料的是，灯光里，段云柯举起了麦克风。 慌张、胆小、怯懦、又可悲…… 无数中复杂的特质，汇聚成此时此刻，站在舞台中央的耀眼大明星。 麦克风里，传来段云柯颤抖的声音： “今天，是我退圈前，最后一场演唱会。” 粉丝们：“？？？！！！” “哥哥你是认真的吗？“ “尖叫声太大，听错了！” “哥哥在吃抗抑郁药。” 司影也吓了一跳。 不是，他还没上身呢！ 怎么还带狼人自爆的？！ 完蛋，大仇家彻底脱离掌控。 请给小阿飘机会，让小阿飘开启一下自己的发言！ 第154章 然而，段云柯比想象中的怂多了，是真一点儿没给小阿飘的机会。 舞台上的青年，大胆开麦，自报家门。 是本尊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段云柯，今晚的歌，大部分都……都不是我唱的……” “是我出道前的队友，庄舟，是他唱的，是他，他显灵了……” 说完，大明星扑通一声，跪倒在舞台。 粉丝们纷纷站起，还以为，大明星要当即表演个滑跪顶胯。 已经有场馆保安，开始用对讲机沟通、维持秩序。 小阿飘同样震惊极了。 大仇家这是，怕他累着？选择自爆，不用他了？ 舞台上，大明星崩溃疯癫，胆小如鼠，宛如鬼上身： “庄舟，小舟，对不起，再给我点时间……放过我，求你放过我……” 司影高高地飘在天花板，哼，小阿飘看不起他！ 全场粉丝，寂静无声。 大明星字字颤抖： “五年前，五年前……出道战，我们公司计划五人出道，当时我的排名第六，小舟他，他排名第五……我认识一个行业里很厉害的叔叔，他说，只要把小舟，送到他房间里，他就……就动用资本，帮我出道……” “只不过，我没想到，那晚，我叔叔被小舟……打伤了……” “后来，因为舆论，公司把小舟从出道名单里剔除了。” “他还因伤人……因伤人而受到拘留……” “那天，公司要我录制一个vcr，替小舟去家里看望他外婆……” “当时，我也没想到，我的助理姚夜，会对他外婆说那些……让她担心的话，那时候我跟姚夜还不熟，他入职不久……” “是的，后来，我们恋爱了。” 啪嗒，啪嗒，好些位粉丝手里的灯牌，不受控制的跌落在地。 这！太令人震惊了。 也太令飘震惊了！ 小阿飘可真是没想到，大明星自刀起来，毫不手软： “我再一次见到庄舟，是一年后，那时他因抑郁症休学，刚出院，与公司谈了重新出道。” “我当时很怕，他人气高，粉丝多，我怕公司真的让他出道，给他平台说出真相……” “于是我找到了我那位叔叔，约了他到后台，让我叔叔跟他谈。” “再后来，我登台演出，不知道后台出了火灾事故，但我清楚，我清楚庄舟在更衣室里，可救援人员问更衣室还有没有人的时候，我说没有……我甚至，还看见，我看见……” 说话间，段云柯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抬起头，向着天花板上小阿飘的方向，望了一眼。 吓得小阿飘一个激灵。 该不会真的知道飘来了吧？！ “我看见，我看见……姚夜将更衣室的门，从外面锁上了……” 言罢，段云柯再次瘫倒在升降台上，朝着四下虚空的舞台，茫然四顾： “庄舟，是姚夜害死你的，是他杀了你！我知道，我知道你已经惩罚了他，他至今还躺在医院里，面目全非，生不如死……如今，如今求你看在，我把这些说出来的份儿上，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我愿意退圈，我明天就退圈，不，现在！我现在就退圈，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言罢，段云柯砰砰砰地朝着虚空中磕头。 “哎呀……”司影扑闪着胳膊，转着圈儿地使劲儿躲开。 小阿飘被磕懵了。 小阿飘尴尬，小阿飘慌张，小阿飘不习惯被磕头，小阿飘秒变社恐飘。 但好歹，不用亲自上身锤大仇家了， 已经结束的人生副本，小阿飘如今其实已放下了许多，也不愿意再回忆一次。 不过，段云柯这突然的退圈，莫不是得了高人指点？！ 这退圈小作文，比小阿飘连同唐大记者，准备的都齐全。 …… 深夜，场馆外，高人正在刷微博。 易青川尽管今晚没现身，却跟他经纪人申又，实时监控段云柯的动向，场馆里的一丝一毫，都没脱离掌控。 当晚22：00，由场内媒体记者发布的实时新闻，已经陆续霸榜了整个微博页面： 【段云柯演唱会突发精神失常】； 【段云柯疑似鬼上身】； 【段云柯自爆不正当手段出道】； 【段云柯宣布退圈】； 【段云柯涉嫌命案恐难逃法网】；…… 粉丝四下交流。 有人难以置信，有人极速脱粉，有人控诉资本做局，有人要求退票维权…… 场馆立体声环绕的设备里，循环播放着安保人员的喊话： “刚刚接到主办方通知，本场演唱会由于不可抗力因素取消，请现场的观众朋友们有序退场……” 场馆里乱极了，一时间场面失控。 司影和余刀、凌酒，以及齐隆冬老师的同伴们，盘旋在舞台上空。 “慢点走，有台阶，别摔了……” “小姐姐，如果愿意的话，一百年以后，欢迎来看我的演唱会呀，我给你提前留入场券。” “别难过，我不要他的命了，退圈就够了，你还是可以继续喜欢他的……” 小阿飘一双明闪闪的大眼睛，扑闪扑闪。 尽管他知道，这场馆里的粉丝，看不见飘，听不见飘，更永远也无法知道他的存在。 但没关系。 小阿飘在线收留无家可归粉丝！ 小阿飘于场馆上空，高高地盘旋，飘来飘去。 飘来飘去！ 午夜过半，距离演唱会结束，已然过去好几个小时，广场上还有许多粉丝，久久不肯散去。 有人不信、有人惋惜、有人哭泣。 大部分的女孩们，从千里之外赶来，只为赴这一场约定。 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 有人说，要是那个叫庄舟的练习生还活着，就好了； 有人说，要是那个练习生庄舟，也能有出道的一天就好了； 也有人叹息，那个死于火灾里的练习生，再也没能等到自己的舞台； 更有人猜测，如若练习生庄舟，也能活到开演唱会的一天，肯定比段云柯人气更高…… 甚至开始有人自发地，到s市天泉墓园的网上纪念堂，给小阿飘在线上香。 砰砰哐哐，叮叮当当—— 一晚上，司影收到了无数的香火叩门声。 小阿飘走了五年了，人们忽然开始爱小阿飘。 但如今，他已经不怎么需要了。 司影没有在阳间过多停留，因为就在明天，他也要开演唱会了！ 是飘生当中第一场，盛大而壮观的演唱会。 是小阿飘出道后的首场个人秀！ …… 24小时后，地府，万飘演唱会现场。 欢呼声与尖叫声满溢着整个忘川河畔，四下里都是流光溢彩的能量。 穿白西装的小阿飘，画了精致耀眼的舞台妆，于舞美绚烂的高高舞台上，惊艳亮相。 司影的出道后首场演唱会，座无虚席。 无数的媒体飘、粉丝飘、应援飘、冥阳两界跨界同行，都来了。 余刀、凌酒、景潇、马警飘、杨局、齐老师，以及所有小阿飘的亲友同学们…… 其中余刀作为嘉宾，受小阿飘邀请，合作表演了一支街舞、一支飘飘舞。 小阿飘真诚地告诉大家：这是他最好的好朋友！ 阳间，s市，申又、唐宋、程子尧，齐聚易青川家。 客厅的投屏设备上，被设置了暖红色的法阵，阳间人可以暂时地通过法阵，实时观看地府里的景象。 大家都来看小阿飘演唱会。 易青川用法术，给大家投了屏。 这是申又、唐宋、程子尧，第一次看到万飘同欢的大场面。 居然没有一个在怕的！ 申大经纪甚至还觉着不过瘾： “我说青川，你就让我们在这儿看了啊？” “不然呢？” “好歹……带我们现场感受下啊？” 易青川挑了挑眉：“要不，带你上地府看看去？” “……不不不不不，不用了！”申大经纪连连摆手： “在这儿，就在这儿看挺好。” 易青川满意地将遥控器扔给他又哥，转身出门了。 他不能带普通人，去地府里的小阿飘演唱会现场，但自己可以来去自如。 五分钟后，申又于大屏幕投影的vvvip内场第一排，看到镜头扫见了自家艺人的身影。 申大经纪一蹦老高，真以为自己撞见了飘。 今夜，三个小时的演唱会，司影表演完美，状态满分，收获了许许多多的能量小零食： 真心＋1000086； 喜爱＋1000086； 万众瞩目＋1000086…… 尽管如今，他已经不怎么依赖这样的小零食了。 但却是真正沉浸于自己舞台的开始。 第155章 司影成为真正的小歌手了， 今夜，小阿飘唱得淋漓尽致、挥洒自如，收获了数以十万的通宵欢呼与掌声。 黎明，第一缕曙光倾洒在忘川河畔时，司影恋恋不舍地结束演出。 返场了三次，才在工作飘们的前呼后拥下，回到后台。 就在刚刚，易青川已经从观众席，瞬移到了后台，等小阿飘。 硬茬子要做第一个，祝福小阿飘演唱会圆满成功的人！ 后台，通往更衣室的走廊转角，司影被突如其来的硬茬子，一把扛在了肩头。 “……哎呀，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易青川不说话，大步踏进光线混沌的更衣室。 司影演唱会的最后一场妆造，是墨蓝色衬衫搭配黑色长裤，乖巧的齐刘海做了简约的层次，映着一双琉璃般明净的大眼睛，出彩极了。 易青川端详着怀里小王子模样的飘。 这里有个人类，已沉迷。 急需飘飘防沉迷系统解救。 小阿飘沉迷舞台，硬茬子沉迷小阿飘。 青年修长的指尖，划过怀里少年优美纤细的天鹅颈，随着衣料一点一点地下滑，带着一半情欲、一半虔诚。 指尖落下处，是少年修长的裤腿上衬衫夹的浅淡痕迹。 司影今天穿了衬衫夹。 是精致又勾人的舞台飘。 更衣室内只开了一扇小窗，有忘川河上拂过的风，轻飘飘地吹进。 易青川将小阿飘轻放在长长的化妆台面上。 而后，指尖于少年腿上精细的布料间流连，带着一寸一寸炽烈的触感。 今晚的飘，与往日里茫然懵懂的小少年，有些不同。 这一次，司影主动地挂上了对方的脖子，还试探着凑近了，浅尝了尝硬茬子的唇角。 小阿飘将火玩得旺旺的。 今天不是一个禁欲系小阿飘。 第111章 官宣了 地府, 忘川河畔。 演唱会后台更衣室，司影主动亲了硬茬子。 但撩完就跑。 还带着精致妆容、穿漂亮小衬衫的少年，宛若忘川河上空缥缈的星云, 一眨眼工夫，就滴溜溜飘到了更衣室门口。 哗啦啦—— 身后，一片赤色幕布般的流光四溢, 将小阿飘面前的更衣室门, 封上了。 duang！ 小阿飘不信邪，一头撞了上去。 撞得眼冒星星。 但一点儿也不疼，那半透明光幕的触感软乎乎、暖暖的。 易青川出手有分寸, 磕不疼小阿飘。 还将对方的脑门护在掌心, 揉了揉： “外面都是观众。” 飘想跑？跑不掉！ 司影皱眉，不服气, 不过, 还是特意飘到窗口，将那浅金色的窗帘悄悄拉开了一条缝，偷瞄了一眼。 的确, 尽管演唱会已然结束，但还有许多舍不得退场的小粉丝们，于场馆内外盘旋着，打转转。 小阿飘如果和硬茬子现在出去, 一定被撞个正着。 虽然地府里不会造成什么安全隐患, 但引发拥堵总归不好。 司影想了想, 他其实也不着急走。 等到所有的小粉丝都退场，他还要跟余刀、凌酒、演唱会的导演飘、乐队飘、工作飘，以及吃香喝蜡娱乐公司的所有同事们，一起享用香火大餐, 开庆功宴！ 念及此，司影轻轻地将窗帘又拉上了。 下一秒，小阿飘被抵在更衣室墙壁，系得严实的衬衫领口，也被一点一点解开了两颗扣子。 “唔……易青川，一会我还要开庆功宴，一会儿，庆功宴！” 小阿飘知道一会有事儿，不让碰，才主动撩的。 他才不是一个小傻飘！ 但易青川，仍旧使劲儿亲了小阿飘的脖子，在少年白皙的锁骨间，种下一颗深深的草莓。 双手还不老实地卡着少年的腰。 “就一会，就一会儿……” “我才不信，我才不信你一会儿！” 司影是一个聪明飘，他才不信硬茬子的鬼话。 但小阿飘没有抗拒对方。 他也喜欢在禁忌的地方，与硬茬子悄悄地亲热。 就一会儿，一小会儿。 穿诱人演出服的少年，被高高地抱坐在化妆台上，于暖黄色壁灯的光影下，小阿飘被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品尝了一番。 易青川耐心十足，不疾不徐，就一会儿？蒙鬼的！ “呜……” 少年扬起修长而纤细的脖颈，带着舞台妆的一对乌溜溜大眼睛，微微湿润，显得出尘又勾人、诱惑又禁欲。 司影被放倒在大大的化妆台上。 小猫般时断时续的喘气中，是少年听不清的小声低语： 叽叽咕咕、噼里啪啦、巴拉巴拉…… 他再也不主动撩硬茬子了！ 被封印的更衣室里四下昏暗，只有包裹于整个房间的，起起伏伏的红色浮光，于清浅流淌的星河下，炽烈地涌动。 …… 演唱会次日，易青川又来了小阿飘的家。 一大早，司影听见了红亭子大别墅外的烧香叩门声。 嗖—— 小阿飘身影飞快，将门锁得紧紧。 硬茬子是大混蛋，大骗子！ 昨天演唱会结束后，他们在更衣室里亲热，说好就一小会儿，结果小阿飘差点没能起得来。 天亮后的庆功宴，他整个飘都显得疲惫不堪，比尽情唱跳了一整个演唱会还累。 以至于明明他平时，也属于一个酒量不错的飘，结果庆功宴上，几杯雪松甜甜酒，就喝得晕乎乎。 飘还没从全身酸痛、晕头转向中恢复过来，硬茬子怎么今天又来了？ 小阿飘下定决心不开门。 飘好，人坏！ 距离作案不到24小时的易青川，不疾不徐上了三炷香。 而后绅士地等在红亭子外，没有继续敲门，也没有入室抢飘。 司影扒着门缝，悄悄地向外张望。 他看见了易青川身后，跟了辆易秒快递的大容积小推车。 嗯？这是又给飘带东西了吗？ 虽然平日里，易青川经常隔三差五给他寄东西，吃的穿的玩的用的，但都是召唤一辆易秒快递ai小机器飘，直接就送来了，不用亲自押车。 再瞧瞧？司影于门缝里，继续偷瞄。 不对！看易青川背后那小推车上，空空如也，不像以前堆成小山般的礼物。 不是给飘送东西的。 司影有点儿失落，眨巴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脑袋上飘出小问号。 不过，他还是给易青川开了门。 “晚上跟杨局和老马他们聚餐，我想给他们挑点香火，一起去？” 易青川果然不是专门来看望小阿飘的，甚至都没进他的红亭子。 今晚忘川南岸分局警飘们聚餐。 司影在脑海里翻过了冥历，又翻了阳历。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不知道易青川他们为什么聚餐。 不过，警飘局的聚餐，他可不凑热闹。 “不不……” 小阿飘刚要摇头拒绝，易青川加了句： “上次在奈何香府，咱们订的那一批清云蜡，昨天收着信息，到货了，顺便验验货？” “好！” 小阿飘前不久，跟硬茬子逛街，在他们地府里最具盛名的孟婆集团旗下美食机构——奈何香府，订了一批大品牌香蜡：清云蜡。 清云蜡造型漂亮、色泽鲜艳、口味清甜，是司影最喜欢的香火品牌。 没想到才几天工夫，就到货了。 小阿飘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一同从红亭子出来时，易青川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的眉目间，闪过一抹笑。 成功诱拐一个小阿飘。 司影跟易青川一同先到了奈何香府，取到了硬茬子给小阿飘订购的、好几大箱清云蜡，一箱一箱验了货： 蓝紫色渐变浮雕风景造型、树莓香口味的； 半透明粉红色古建筑造型、火龙果口味的； 青草绿小动物造型，茉莉花口味的…… 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精致极了，有二十多个种类，足足装了三分之一的小快递车。 取完清云蜡，司影又跟着易青川在奈何州美食城，为警飘局的大家，挑选了琳琅满目的香火。 虽然他没问易青川聚会的由头，但看起来，硬茬子是要请客做东的意思。 于是小阿飘的香火礼品，也挑选得精美大气。 司影是一个审美在线的小阿飘。 午后，一人一飘满载而归。 快递车里的香火大礼包，整整齐齐码成了小山，令飘眼花缭乱，意乱神昏。 小阿飘受到十足美味的香火诱惑，将自己的其中一箱清云蜡，轻轻地拆开了一个边边儿。 从里面的精美礼盒中，取出一小枚巴掌大、独立包装、暖橙色太阳花造型的小香蜡，双手捧着，吧唧吧唧地啃。 第156章 快递车是ai自动的，跟在易青川身后，不疾不徐地行驶，司影坐在高高的敞篷小车斗里，守着满满当当一整车香火。 小阿飘满足极了。 易青川将快递车押运到了忘川南岸分局。 成功运送一车香火，外加一个小阿飘。 沉迷于香火不可自拔的飘，没能来得及逃跑，连同硬茬子送给领导、同事的香火大礼包，一同被搬运下车。 小阿飘只得参加聚会。 忘川河上，恢宏而气派的巨大游轮甲板，司影参加了忘川南岸分局的一场盛大聚会。 杨局长、马警飘、牛警飘、小吕警飘他们都来了，有二十几个警飘，其中还有好几个司影见过，但不算熟的面孔。 一个个跟易青川都称兄道弟，格外熟稔的样子。 小阿飘由衷地在心中暗叹： 硬茬子的飘缘，不，人缘可真不错，请个客全员出席。 席间，以小吕警飘为首的好几个小警飘，还争先恐后地找小阿飘要了签名。 司影如今是流量级小偶像了，拥有超多粉丝。 小阿飘认真地一张一张，给小吕他们签了名，而后还跟着马警飘，学了小法术。 别看马警飘在【战斗飘进攻术】课堂上，是按部就班、照本宣科的教学方式，课后，也会给小阿飘开小灶。 今晚，教了小阿飘好几个实用的小法术。 小阿飘都学会了。 易青川给杨局长和大家，分发了今晚带来的香火大礼包，其中杨局那一份儿最大。 而后，易青川当着杨局的面，牵起小阿飘的手： “三伯，我跟司影在一起了，今晚主要是想，正式给您和兄弟们介绍下，您要是还在阳间，也得带给您见见。” “！！！” 飘意外！飘震惊！小阿飘一张白皙明澈的小脸，由于惊讶而显得懵懵的，两片色泽粉润的唇，也张成了个小小的“o”字型。 原来，易青川今晚做东，是特意拐小阿飘来见家人的。 还生怕小阿飘不愿意，连哄带骗拉了一车的香火来。 虽然，小阿飘跟杨局，以及南岸分局的好几位警飘，之前已经认识了。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的饭局，具有特殊的含义。 小阿飘今后，有靠山了，有一家子警飘罩着了！ 圆桌上，杨局的大笑爽朗豪放，老爷子可太喜欢这个小阿飘了。 当晚，忘川河畔，观景台。 河上有风吹过，风中夹杂着青草香，流淌于琉璃般安静的星空下。 司影酒足饭饱，被抱坐在观景台上，一双月白色休闲裤包裹下的纤细小腿，晃荡得有些杂乱无章。 小阿飘心里思绪万千。 半晌，五官灵动明澈的少年，垂下颀长浓密的羽睫： “易青川，你真的打算跟我在一起么？” “嗯，结婚。” “……” 对方答得没半点犹豫，小阿飘反倒犯了难，默然半晌，小声地嘀嘀咕咕： “哪有人跟飘结婚的，人类就应该找个人类结婚，过正常人的日子，当飘的时候那么久，当一回人，多难得呀……” 小阿飘碎碎念了好一会儿，被易青川一句话，问住了： “那，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嗯？……嗯……唔……让我想想……” 小阿飘cpu快要烧干了。 一想到易青川还有好几十年的副本要打，小阿飘就犯了难。 易青川要是跟他结了婚，相当于在阳间单身一辈子，那多寂寞啊。 不，司影觉着这不太行。 虽然他也会常常去阳间，不会让硬茬子孤单，但那不一样。 有一个随时看得见、摸得着的伴侣，还是很重要的。否则的话，连跟阳间的亲友，都没办法解释。 司影希望硬茬子，能够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片刻之后，易青川的目光落在小阿飘白皙细瘦的手腕： “手拿来。” “嗯？”司影疑惑着，将手递上去了。 今日出门前，司影进行了一番精心打扮，穿了月白色、带精致银海星彩绣的t恤和长裤，是易青川中元节时，给挑选的地府顶奢品牌套装。 手腕间，还搭配了一条小黄花手链。 那小黄花正好是一对儿，造型活泼、色泽灵动，是小阿飘最喜欢的图案。 易青川拿出手机，咔嚓一声—— 照着小阿飘手腕上的一对儿小黄花，拍了个照。 “诶？” 司影好奇，不知道硬茬子给他拍照做什么。 他今天没去阳间，没贴超级显形符，人类的手机没办法拍到一个没贴符、没显形的飘。 但是可以拍到一些地府里，材质稀有的物件，比如小阿飘这条小黄花手链，花朵部分用的是忘川河底珍稀的橙光珊瑚，精工巧匠，瑰丽无暇。 当下，一对儿肆意摇曳的小黄花，完美地呈现在易青川的手机相册。 易青川一分钟都没犹豫，直接用这对小黄花照片，发了个微博。 配图文案简简单单一行字： “有对象了，他叫司影。” 司影：“？？！！！” 小阿飘惊慌失措，难以置信，哑口无言，目瞪口呆。 这就……官宣了？ 当晚，微博服务器瘫痪。 第112章 娱乐圈纪检 司影再怎么也没想到, 易青川居然真的发微博官宣。 易青川如今，也是妥妥走上花路的当红小生，超一线大顶流, 在这么个当口发微博正式官宣恋情，是谁也想不到的事。 易青川的官宣博，没一会儿, 转赞评就破了百万, 不多时，热度就冲了上来。 与之相关的话题，也高高地挂上了热搜榜： 【易青川官宣恋情】； 【易青川男友司影】； 【司影是谁】…… 服务器开始出现频繁的卡顿, 紧接着, 新的留言信息也开始转圈圈。易青川看着自己大名霸榜的页面，满意极了。 他就想跟小阿飘的名字, 一块挂在热搜上。 忘川河上观景台, 司影闪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心情复杂。 小阿飘担心硬茬子的前程。 嗡——嗡嗡——嗡嗡—— 自打刚才官宣，易青川的手机就不断地震, 其中不乏关心他的朋友合作方。 易青川人缘好，官宣个恋情，大家都关心。 易青川先回复他又哥的信息。 平日里风风火火、叽叽歪歪的申大经纪，难得地今晚没打电话, 而是发了条微信语音, 简简单单两句话： “图太丑, 哪拍的？那光就不能调亮点？……审美挺正常一男生，怎么一点也不会拍照呢……” 易青川：“知道了。” 行，他修图。 素来大事不听话，小事不在乎的易青川, 接受了自家经纪人的建议。 将那一对儿小黄花的照片，好好地修了一番，把图片亮度、饱和度、对比度，都调了。 作品还征求了小阿飘的意见。 而后，易青川编辑微博，将变得更漂亮的一对儿小黄花，重新发了出去。 申大经纪满意了。 几分钟后，他们又哥微信语音又发了进来，一如既往地碎嘴子： “嗯，这才像那么回事儿，好不容易官宣一回，得郑重点，哎，哪天我得再给咱三伯上柱香，念叨念叨，你小子现在长大了，我管不了你谈恋爱，我还不能管管你微博了么……” “我那车后备箱里有香，自己拿。” 易青川给他又哥回了句语音。 他今晚，才带小阿飘见过三伯。 “呼……”司影长长地呼吸。 小阿飘心虚，小阿飘慌张，小阿飘眨巴着一对稍显疲惫的大眼睛，心慌慌地守着自己的飘飘机，飘飘机上连了阳间外网。 他可真怕易青川因为这事儿，资源降级。 …… 自这日后，司影紧张地守了好几天阳间外网，一直等到这一波热度过去，易青川的大名也从热搜榜上下来。 让飘出乎意料的是，易青川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公布恋情而掉资源，公司里，申大经纪手上，还是收不完的剧本，甚至比从前，还多了一些。 申又的确打算下半年，再给易青川挑部新戏，每年至少进两三个剧组，是易青川历来的标配。 是内娱劳模！ 如今，遇上了好本子，申又会时常找小阿飘一同探讨。 剧本不算好选，送上来的虽多，但易青川本人对内容和角色要求也高，他们公司不仅有专业的评估团队来筛选内容，也要筛选合作方、制片方。 近来，司影从万星飘飘学院放了学，会把作业带到阳间来写。 偶尔易青川通告忙，小阿飘就在公司里、申又那独立宽敞的大办公室，蹭张办公桌，跟他们又哥面对面，写作业。 还时不时地听他们又哥，唠叨几句剧本。 第157章 有时小阿飘贴着超级显形符，能跟他们又哥面对面地探讨剧本；有时身上没贴符，申又看不见，小阿飘就摇摇那桌面上的招财猫。 申又的办公桌上，摆了个又大又漂亮的金色招财猫。 申又喜欢跟小阿飘聊剧本，也不管对方在不在，能不能回答。 夏秋，傍晚，夕阳倾斜。 “嘿，小影啊，这个古装本子，就我上礼拜收的那个，你看了没？咱公司评估通过了，内容、制作团队、资方平台，都不错。” 申又说话间，司影轻轻地摇了三下招财猫的胳膊。 他看完了，小阿飘也觉着不错，好本子总会发光的。 言罢，申又挠挠头，又显为难，也不知道是说给小阿飘听，还是自言自语： “就是这签的男二吧，我对他有点儿疑惑。” 嗯？小阿飘两只胳膊肘撑着桌面，歪着小脑袋，继续听： “你看啊，签了男二这孩子，是个新人，才19岁，去年才火起来的唱跳歌手，好像是哪个男团的……这影视作品没有、音乐作品没有，平时也没见上过啥舞台啊，咋就一上来能演这么大制作男二呢，这可是平台订制、投了1.2亿，s级项目啊……” 司影认真听，知道申又说的这个小艺人，据说还因为跟经纪人的绯闻，上了好几次热搜。 是小阿飘不喜欢的类型。 申大经纪继续：“我觉得这孩子来路不简单，我得问问唐宋老师，听说交际圈很广，不简单，嗯，咱得慎重合作，别到时候出点啥负面，这戏再上不了……” 申又愁眉苦脸地摇摇头，而后灵机一动，看向那桌面上招财猫身旁、空荡荡的位置： “要不，小影，你替哥跑一趟？” “嗯！” 小阿飘飞快地点头。不就是调查那个小明星，看看能不能合作么？ 这活儿飘熟，飘能干！ …… 次日，放学后，司影从万星飘飘学院一出来，就直奔奈何桥安检口，去了阳间。 路上还用飘飘机，找他小孙孙唐宋，要了那个小明星的信息。 搞背调，小阿飘是专业的！ 一连七天，司影放学后，都跟着这个小明星。 第三天，小阿飘发现这个小明星，跟一个<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uijian/minguo/ target=_blank >民国度级高的前辈演员，开房了。 小阿飘双手捂着眼睛，飘在天花板上嘀嘀咕咕： 没准儿是谈恋爱呢，再看看。 司影是一个慎重的小阿飘。 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从不纵容一个坏蛋。 第五天，司影看到这个小明星的经纪团队，在跟合作方谈论阴阳合同与避税。 小阿飘隐隐觉得不对，但飘不太懂。 或许是飘多心了呢？ 等到第七天，小阿飘也没想到，居然跟到了这位小明星，跟粉丝开party，邀的都是漂亮有钱的富二代女粉丝，私下里公然选妃！ 选妃！！！ 嗷！这还得了？！ 小阿飘像炮仗一样，高高地窜出天花板，飞得快极了。 这个不能合作！这个将来会塌房！ 新人小明星被小阿飘列入了风险艺人名单。 司影立志要做个娱乐圈纪检飘！ 小阿飘火急火燎地将背调情况，报告给了申又。 自那以后，司影又悄悄地帮助他们又哥，调查了好几个即将合作的项目。 凡是于公司剧本评估中通过了、可以签合同的项目，申又总是会请小阿飘，再调查一番。 如今的申大经纪，十分依赖、仰仗小阿飘。 小阿飘也对易青川的事业，格外上心，利用放学后的课余的时间，来阳间帮助他们又哥，干了好几票。 小阿飘飞舞在高楼林立的娱乐行业园区，以及大都市里各处明星云集的别墅区、大酒店、私人会所。 飞得畅快淋漓、自由自在、看得一目了然，真真切切。 任何人类在小阿飘面前，都无处遁形、宛若透明。 “这个项目不能签，这个搭档演员偷税漏税。” “这个项目片方还没拿到备案号！” “这个演员前辈，他出轨！” “这个流量小生，同时谈了仨对象！” …… 啪—— 深夜，公司偌大的办公室里，司影第n次跟申大经纪击掌庆祝。 小阿飘成就感满满。 小阿飘要做冥阳两界娱乐圈的王！ 直到有一天，小阿飘从某红毯后台翩翩飞回，跟申又叽里咕噜汇报时，大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敲了两下，推开了。 易青川走进，瞥了一眼自家经纪人： “谁让你这么用我媳妇的？” “……” 小阿飘叽里咕噜，噼里啪啦，高高地飘在申又的大办公桌上，将桌面上的好几叠剧本，排排坐，还一一调转了个方向，摆在面前给易青川看。 “我跟又哥，还是很有收获的，给你挑出了几个好剧本！一、二、三……” 小阿飘做事认真极了： “这三个，是这个月推荐过来，我们各方面综合评估都通过了的剧本，我看过了，都是适合你的角色……” “好，拿回去看。” 说话间，易青川把小阿飘挑出来的三本剧本，都拿走了。 主打一个听老婆话，老婆让演啥就演啥。 午夜，s市郊区，易青川独居的宽敞整洁大别墅内，洗了澡换上干净睡衣的青年，将脑袋上贴了小黄符的小阿飘，抱坐在腿上： “又哥都让你干什么了？” “嗯，跟了几个小演员，看看他们的关系人脉、纳税情况，还有，还有私生活……”司影一件件，一桩桩地描绘着。 “那，又哥给你香火没？” 易青川才不关心别的演员有没有风险，他只关心自己老婆吃没吃饱。 “给了的，昨天我吃到了橙花琥珀香，今天吃到了蓝莓清云蜡。” “嗯……” 易青川点点头，勉强满意，香火上可不许亏待了他媳妇。 午夜，厚重的窗帘缝隙外，透过斑驳月光，小阿飘垂下一对颀长浓密的羽睫： “我这几天，看见好几个干坏事的大明星，其中还有几个是熟人，诶……贵圈可真乱，易青川你要是将来干坏事，我也分分钟知道……” 易青川笑了，抱着怀里的少年，亲亲这儿，碰碰那儿，一字字开口： “司影，我就想干你。” 第113章 易秒快递代言 司影的努力没白费功夫, 一段时日后，就帮助申大经纪一块儿，给易青川挑选了一部新电影剧本, 签约了。 是一线导演团队、大男主、能冲票房的商业片，今年年底开机。 这期间，司影也有自己的事忙。是二年级的小阿飘了, 今年万星飘飘学院又开了两门新课： 【人生剧本拼好纲】以及【跑赢通胀：冥币积累指南】。 小阿飘课程表排得满满。 秋意渐浓, 天气也逐渐转凉。 那天凌晨，司影的【飘飘托梦术】课程上，老师传授了几个新的托梦小法门, 再加上一个简单的随堂小测, 拖了堂。 等到放了学，回到吃香喝蜡娱乐公司, 时候有些晚, 天都快亮了。 没有报名这门选修课的凌酒、余刀，已经在公司里开会，望眼会议室里一片小阿飘, 足有七八个。 近来，香喝蜡娱乐公司发展得像模像样，颇具规模。 司影是台柱子，参加了好些场演出, 接好几个代言, 赚了不少钱。 给好兄弟余刀, 也接了两场演出，还参加了一个名叫【飘飘旋风跳】的街舞综艺。 会议室里，司影轻手轻脚地将小书包放下，溜进后排, 寻了个角落，安静地听董事长凌酒发言。 还悄悄地从书包侧面口袋里，摸出一枚小香蜡，拿在会议桌底下，时不时地偷偷啃一小口。 是上次易青川给订制的清云蜡，今天小阿飘带的，是冰蓝色云朵造型、柠香薄荷口味的。 凌酒看见小阿飘来了，立刻招呼： “小影，我们就要有新代言了。” “呀，你又接了什么？是给我接的吗？”小阿飘放下小香蜡。 “这次是个重磅超一线品牌！” 凌酒神秘兮兮地将合同递到小阿飘面前。 司影凑近了一看：易秒快递？！ 易秒快递找小阿飘代言了！ 这代言，是硬茬子砸给小阿飘的吧？ 连合同都拟好了，代言费还不少。 司影把合同逐字看了，还悄悄地数了数合同上的冥币数量。 是小阿飘迄今为止，接到价格最高的一个代言。 易青川一点儿也没因为是吃香喝蜡娱乐公司的股东，而压小阿飘的价。 司影转头就用飘飘机，给易青川发了个信息。 没一会儿，对方的消息就回过来了，还附了张图，图上是易秒快递今年研发、即将投入使用的： 第158章 超炫酷卡丁快递车！ 流线型的设计，融合了小皮卡与卡丁车的造型，性能上接近于赛车级。 有红、橙、黄、蓝、绿，五个色系，是vvvip客户独享的快递车配置，代表了无上的尊贵与殊荣。 一整排超炫酷卡丁快递车照片底下，易青川的声音带着好听的磁性： “想看老婆开这个。” 司影将照片上的卡丁车放大，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快要掉上去了。 卡丁车太酷了，搭配独有的骑手服和头盔，开起来像赛车手。 …… 一个星期后，司影团队就与易秒速运物流公司，将代言合同流程签完了。 硬茬子砸给小阿飘这个代言，飘喜欢！ 几天之后的休息日，甲方公司就安排了小阿飘，拍摄了代言广告。 拍摄地点位于三生石景区附近的大影棚。 司影早早地换上明黄色骑手服与小头盔，飘在大大穿衣镜前，照了又照，像赛车手。 是小帅飘！ 小帅飘就要开炫酷卡丁车了。 拍摄场面盛大，易秒快递邀请了专业的摄影团队，今天准备拍摄五组大片。 司影先跟整齐划一的ai小机器飘方阵合了影；又跟公司选送出的优秀骑手飘，拍摄了互动情景剧；紧接着录制了开卡丁车送快递的短视频；还附带了一组地府一线杂志封面大片。 小阿飘把赛车服一穿，小头盔一戴，体验了风驰电掣的感觉。 小阿飘想送快递！ 司影已经开始认真计划，去硬茬子的易秒快递做个兼职。 不为别的，就为了能载着堆成小山的金元宝，突突突地在大街上开卡丁车。 易秒快递是会员制，vvvip客户有几率，抽得代言人的卡丁车系列签名照，甚至有顶级贵宾，还可以得到代言人亲笔签名的赛车服。 影棚外，有许多司影的小粉丝，前来围观。其中很多小阿飘，都当场在易秒快递充值了会员。 除此之外，拍摄现场还有好几辆，来自易秒快递的黑金小汽车，据说里面乘坐的，全是甲方公司的顶级高层。 比如：忘川州地区副总裁、奈何州市场部总监、三生石州品牌部总经理…… 全封闭式的小轿车离得远，拍摄间隙，司影悄悄地往那边瞥了瞥，不知道易青川来了没有。 小阿飘第一眼，没瞥着。 飘伸长了脖子，准备再瞥第二眼。 身后一阵极轻的风声掠过，小阿飘听力灵敏，一下子捕捉到了。 扭过头时，飘戴着的白色小头盔上，已经被贴了一朵小黄花。 易青川的身影映入眼帘，手上还拿着另外一朵小黄花。 “你真的来了！” 司影坐在补妆的高背椅上，惊讶地去看对方的身影。 易青川把第二朵小黄花，也贴小阿飘头盔上了。 “你走吧。”司影反应过来，推了推对方： “别让你的同事们，觉得你代言人找的是自家飘！”司影说得有理有据。 不过，易青川给予了更加有理有据的回答： “代言人是我媳妇，他们都知道。” “！！” 小阿飘谨慎地望了望，远处高管们乘坐的一列黑金小汽车，难以置信： “怎么就都知道了……” 下一组广告写真就要开工，有易秒速运有限公司的对接工作飘，正要上前，一眼望见了自家董事长。 工作飘知趣地退了回来。 “要拍摄了，你快走，快走。”司影催促着。 易青川挺爽快，也没耽误小阿飘工作，转身返回排在末尾的一辆低调全黑商务车。 立即有品牌部的总经理飘、总监飘，上前围着车汇报工作。 凌晨三点钟，司影终于收工，工作飘清理了拍摄场地，收拾了拍摄器材，围观的粉丝们也逐渐散去。 司影没拍够，他其实，还想再开一会儿漂亮的卡丁快递车。 品牌方的工作飘，贴心地为小阿飘留下了一辆明黄色卡丁车。 小阿飘穿着心爱的赛车服，围着卡丁车飘来飘去，绕圈圈。 最后高高地飘上车顶，坐下来，拿出飘飘机，咔嚓嚓—— 小阿飘与漂亮卡丁车，来了好几张自拍合影。 易青川没有随公司高层一同离开，而是重又回到小阿飘身边。 司影正在专心致志地与卡丁车合影，硬茬子的完美帅气侧颜，就那么不经意间闯入了镜头。 小阿飘浅笑着按下了快门，咔嚓！ 合影get！ 拍摄搭建的影棚已经撤去，眼前是高耸入云的三生石，周围是车水马龙的烟火气，衬托着卡丁车顶的一人一飘，格外出尘。 “你今天，什么时候来的？” 小阿飘自在地摇晃着，被赛车服映衬得修长的小腿。 “不告诉你。” “哼，还不告诉我，易青川你学会藏秘密了。” 易青川还真就不告诉飘，他今天其实很早就来了，不仅看了广告拍摄，还给小阿飘准备了礼物。 黎明前的夜风，拂过车顶，司影一半自言自语，一半嘀嘀咕咕分享着今天的拍摄经历： “今天拍了五组照片呢，每一组都有上百张，摄影师说，每组选出18张左右作为官方图，剩下照片的也会都给我。” “嗯……换了五套赛车服和卡丁车，我最喜欢现在这套黄色的。” “这个卡丁车可真炫酷，你们的设计师应该发鸡腿，不，发香火钱，可以买很多鸡腿……” “我想开几天卡丁车，课余时间做个兼职，体验体验当骑手的感觉……易青川，你让人给我办个入职呗，像他们其他骑手飘那样，有骑手服，还有工牌……” “随便把我安排在哪个区域都行。” 小阿飘认真说出自己的愿望。 易青川戳了戳对方，戴圆咕隆咚小头盔的白皙脸颊： “忘川州副总裁的位置早给你留出来了。” “不不……”司影连连摇手： “我现在，还做不了那么厉害的岗位，我得从基层做起，我去送快递。” 司影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小阿飘，绝不贪功求利。 “行，挑一辆。”易青川利落地打开手机相册，让小阿飘挑。 红的、黄的、橙的、绿的、蓝的…… 小阿飘看来看去，还是最喜欢当下，他和硬茬子坐在车顶这辆。 “我就开这辆浅黄色的吧。” 司影说话间，心中判断着，准备再整两支向日葵，一支插在车头上，一支插在车斗里，跟他头盔上的小黄花，遥相呼应。 单是想想那小黄车上小黄花，迎风摇曳的景象，司影就向往极了。 易青川在手机上戳戳点点，不知道联系了哪位下属，没一会儿，小阿飘的入职手续，就办好了。 小阿飘跟易青川一块挑选了入职照片，是就在前不久，易青川给亲自拍的一张正面照。 背景是影视城的红墙黄瓦，照片上穿白衬衫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 如今的司影，已经有很多好看的照片了，不再是连套写真都没有的凄惨小练习生。 没一会儿，就有易秒快递的vvvip卡丁车，把小阿飘的工牌和入职文件，都送来了。 高效、完美、便捷。 与此同时，红色、黄色、橙色、绿色、蓝色，一共开来的五辆小卡丁车，每一辆车斗里，都满满当当盛放着五颜六色的鲜花： 大束大束的红玫瑰、向日葵、太阳花、小雏菊…… 其中以小阿飘最喜欢的小黄花最多。 易青川将鲜花一一卸了车，整整齐齐于小阿飘周围，摆成了一个心形。 而后，从随身口袋里，拿出一枚巴掌大的小方盒，方盒上镶嵌着深蓝色带银海星纹的图案，看上去挺金贵。 “诶，这是什么？” 司影好奇，还以为是易秒快递的什么百年徽章、入职员工人手必备的那种。 易青川打开小方盒，里面躺着一枚流光溢彩的戒指。 戒指是用千年橙光珊瑚、万年河底流沙、阎罗殿前鎏金骨玉，以及珍稀的九离冥火锻造而成。 是千年难得的孤品。 司影是个识货的小阿飘。 易青川将戒指，给小阿飘戴上了。 “嗯？”司影惊讶。 “司影，你愿意和我结婚么？” 呀！！这是在……求婚？ 小阿飘明白了。 的确，易青川早早就打算今天，在三生石前，跟小阿飘求婚。 司影垂眸，看了看戒指，又看了看易青川。 小阿飘沉思着想了再想，想了又想，最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好吧，我，我愿意。” 第114章 寒衣节 司影答应了易青川的求婚, 一人一飘的婚期，订在寒衣节之后。 易青川是个做事利落周全的人，求婚的第二天, 就开始着手准备婚礼。 第159章 他和小阿飘，属于冥阳两界的婚姻，他打算办两场, 阳间和地府各一场。 相比之下, 司影清闲的多，夜里按部就班去万星飘飘学院上课，早上回来休息, 下午写完作业、没有工作的时候, 就去阳间看看易青川。 一人一飘一同挑挑婚礼的布景装饰，选选西装礼服的样式。 易秒快递的代言官宣后, 没多久, 司影就如愿地利用课余时间，开起了他心爱的卡丁快递车，突突突地当兼职骑手了。 司影最喜欢他的明黄色卡丁快递车, 开起来风驰电掣，像赛车，搭配一身带易秒快递logo的骑手服与小头盔，特别帅。 一点儿也不像快递骑手, 像专业赛车手。 司影被分派到的订单, 基本是抽中了奖的vvvip客户, 其中绝大多数是他的粉丝。 越是临近寒衣节，物流行业越忙。 作为清明、中元、寒衣，地府三大节日之一的寒衣节，算得上一年之中, 最后一次团圆佳节。 物流公司的业务量，往往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增加。 这期间，阿飘们会收到在世亲人，所赠的五花八门御寒用品： 小到冬衣冬帽、棉鞋手套、香烛贡品、元宝纸钱，大到家具家电、别墅庭院，以及近年来流行的黄金小汽车。 易秒快递具有时下物流行业，最先进的ai智能导航系统，可以自动选择地址，不受时间、空间上的影响，真正的实现一秒达。 司影没课的日子，时不时地就去兼职送上一天货，每单遇上了自己的小粉丝客户，再跟小粉丝聊上几句。 一天下来，能送一千单呢！ 小阿飘给他的好兄弟余刀、凌酒，以及好几位要好的小同学、小邻居、老师，都准备了寒衣节礼物。 往年他和余刀也是如此，两个孤苦无依的小阿飘，在阳间都没了亲人给送元宝纸钱，每逢寒衣、中元、清明，他和余刀就互送礼物。 一支香火，一枚鲜花，对于孤苦伶仃的小阿飘们而言，都是很重要的慰藉。 而今，司影出了道，成了名，当了小明星，赚了钱，他终于有能力给好兄弟，送上丰盛的寒衣节礼物了。 今年，小阿飘特意挑选了酷酷的大品牌衣服、帽子、鞋子，还有余刀最喜欢的孜然烤海兔、山城辣子鸡、清蒸马哈鱼等【人间烟火】系列清云蜡，作为寒衣节礼物。 除此之外，余刀平时喜欢戴的那顶小红棒球帽，旧了，边缘磨损了不少，小阿飘也给准备了新的。 飘一口气买下了好几个，不同款式的棒球帽、渔夫帽、鸭舌帽。 有好几种颜色，单是余刀偏爱的红色系，就有四五个款式。 小阿飘要让他的好兄弟，永远有戴不完的小红帽。 寒衣节前一个星期，小阿飘就开着他的超炫酷卡丁车，载着一车送给好兄弟的礼物，突突突地去了余刀家。 余刀高兴得转圈圈，一个阿克塞尔四周飘，一头扎进小阿飘卡丁车的车斗里。 一连几天，小阿飘都载着好兄弟余刀，继续配送剩下的订单。 小阿飘扬眉吐气了，也要让好兄弟扬眉吐气。 司影的快递订单里，有很多熟人飘，还有许多好朋友、小粉丝。 那天，配送vvvip客户的粉丝礼盒时，就遇到了一位好朋友：景潇。 景潇同样也是易秒快递的骑手，算起来与小阿飘是同事，除此之外，还是小阿飘的富婆粉。 景潇的家，在地府里属于富人区，在阳间也是规格高档的独栋石碑庭院。 小阿飘的粉丝，真是卧虎藏龙。 秋风迭起的黎明，景潇听到快递车抵达的叩门声时，带小头盔、开卡丁车的小阿飘，已经浅笑着站在门外： “叮咚，尊敬的秀山墓园10－21号庭院，景潇女士，易秒快递e9307号骑手司影，为您服务，这有一份您的快递请查收……” 小阿飘送货专业，上门及时，服务周到，礼貌热情。 景潇激动得合不拢嘴，围着小阿飘转了好多个圈圈儿，谁能想到： 她的偶像给她送快递了！ 当日，景潇发布了一条微博，配图是收到的寒衣节大礼包，以及与赛车手版本、甜甜笑着的小阿飘双人合影。 还得到了小阿飘的亲笔to签！ “我收到了我偶像配送的订单！！！还有，我偶像的to签！以及，我和我的偶像是同事！” 景潇是司影的大粉，又是司影超话主持人之一，没一会儿，帖子就在冥星飘飘网上，热度攀升。 与此同时，阳间，易青川在拍广告。 大明星在地府里刚当上甲方，签代言人，找小阿飘拍广告；一回到阳间，转身也得自己当乙方，给别的品牌方拍广告。 休息时，易青川刷了会儿手机，翻墙链接到冥星飘飘网，驾轻就熟地点进司影超话。 没一会儿，就刷到了景潇的帖子。 他家飘都学会跟小粉丝合影，给小粉丝to签了！ 易青川皱了一会儿眉。 片刻之后，大约是觉着照片上，穿赛车服、戴小头盔的小阿飘笑容太甜，看起来太开心，没一会儿，易青川也笑了。 次日，易青川就把早早给小阿飘准备的寒衣节礼物，送去了。 “叮咚，尊敬的天泉墓园明心园5号，司影先生，易秒快递e0003号骑手易青川，为您服务，这有一份您的快递请查收……” 咦？是我的呀？ 易青川！ 司影好奇地将红亭子大别墅的石门，打开一小条缝，一眼就看见了停在红亭子外面，蓝色的超炫酷卡丁快递车。 以及硬茬子穿赛车服，戴头盔的帅气正脸。 那白色的圆咕隆咚大头盔上，同样贴了一对漂亮的小黄花。 小阿飘看看礼物清单，又看看眼前的寸头酷哥，以及头盔上、与对方气质一点儿也不相符的小黄花。 小阿飘笑得高高地飘起转圈圈： “你怎么亲自送来了？” “给老婆的礼物，当然要亲自配送。”对方答得合情合理。 “唔……你有工牌和驾驶执照吗？” 司影如今，是一个业务优秀的小骑手，将易秒快递颁发的骑行安全条例，背得一条不差。 “当然有。”易青川笑着出示自己的证件。 是与小阿飘同款、带浅蓝挂绳的工牌，以及工作证件、驾驶执照，那证件上的工号，0003，是最早一批骑手。 小阿飘愉快地清点礼物。 今年，他的寒衣节礼物格外丰盛，除了堆成小山的元宝纸钱外，还有冬季时尚防寒大衣、外套、裤子、鞋子，林林总总好几套。 硬茬子还给小阿飘搭配了好几款，漂亮帅气的保暖小冬帽。 另有一辆酷帅的玫瑰金小赛车，比易秒快递的卡丁车，更漂亮、更炫酷。 是卡丁车加强版！ 除此之外，小阿飘还收到了独宠的【遮风挡雨蘑菇伞（隐形款）】，是用来施法、罩在红亭子大别墅上的隐形保护伞。 墓园里，【遮风挡雨蘑菇伞】是近年来，年轻飘们的时尚单品。 司影格外爱惜自己的红亭子大别墅，以及大别墅里的花花草草。地府虽然没有恶劣天气，但阳间不好说，凡是阳间刮风下雨下冰雹的日子，小阿飘的【遮风挡雨蘑菇伞】就有了大用处。 尽管事实上，红亭子大别墅一点也不怕日晒雨淋，里面的花花草草也不怕。 但小阿飘喜欢蘑菇伞，施一点点小法术，就能保护他的红亭子，历久弥新。 易青川也随他，隔三差五给小阿飘买地府里最新款的时尚蘑菇伞，五颜六色造型各异，半透明飘在墓碑上，宛若一片花海，引领地府室外装修的时尚潮流。 …… 不久之后，小阿飘和硬茬子的婚礼喜帖做好了，是小阿飘亲自设计的，浮雕式红包款。 小阿飘给他的小伙伴们，都发了喜帖，好兄弟、好朋友、老师、同学、小邻居。 看着长长的宾客列表，司影发现，原来自己也不知不觉中，有这么多小伙伴了。 他不再是一个孤苦伶仃飘！ 婚礼定在寒衣节之后第三天，婚礼的前一周，易青川与小阿飘到阎罗殿去登记了。 近百年来，为效仿阳间政策，地府里的各项重要事件，逐步与人类趋同。 比如结婚，光有月老牵红线不够，还需要在地府最高中央机关——阎罗殿民政中心，进行婚姻登记。 登记才算是盖了章，是被地府认可的法定伴侣。 阎罗殿民政中心系统，规定地府法定婚姻，是三千年制。 阿飘每次进行婚姻登记，为3000年，期满后双方对伴侣表示认可，可以进行续约，每3000年一续。 易青川与小阿飘排队来时，那位稍稍上了年纪、留络腮胡、带金框斯文眼镜的工作飘，正行云流水地查阅半透明的无实物显示屏。 还一边敲键盘，一边对照小阿飘与易青川的信息，自顾自地念叨： 第160章 “姓名：易青川； 飘飘证：902xxx……（副本中）； 姓名：司影； 飘飘证：926xxx……； 初次登记婚姻，年限为……” “先来个3万年吧。”易青川接了句。 工作飘不由得向上推了推金框眼镜，给予了眼前年轻人一个似笑非笑的目光： “你当墓地续费呢？墓地续费也没有这么续的……” 小阿飘憋着笑，嘲笑了好一番硬茬子，以至于他们在三生石前拍合影时，小阿飘都忍不住笑得眉眼弯弯，唇角上扬。 当天，司影就和易青川领到了红本本。 小阿飘把自己的那一份儿，珍稀地收藏进红亭子大别墅的密码箱里，跟他的天地银行存折一块儿，上了好几道锁。 今后，他也是有红本本的飘了。 第115章 婚礼 寒衣节, 小阿飘与易青川、余刀、凌酒等小伙伴一起，过得热热闹闹。 原本一个冥阳两界文化中，相对凄凉的节日, 这些年也逐渐被地府里的阿飘们，过成了购物节。 时常投胎下副本的阿飘们，一直在引领地府的时尚潮流。 清明节、中元节、寒衣节, 什么节日都能过成购物节、情人节。 寒衣节后, 司影与易青川举办了婚礼。 小阿飘和硬茬子的婚礼，办两场，白天在阳间办, 晚上到地府办。 s市, 最豪华的室外婚宴现场，小阿飘带上超级显形符, 穿上精致的白西装。 衣服是和易青川一起挑的, 有白西装、黑西装、小衬衫、晚礼服……每一套都帅气漂亮。 今天有小阿飘的好兄弟——专业摄影师程子尧，携多个摄影团队，给小阿飘和易青川, 全程录制酷酷的婚礼大片。 司影和易青川的婚礼，场面恢宏壮观，新闻铺天盖地。 易青川出手豪阔，宴请了申又、唐宋、程子尧等诸多好友, 还有好些公司的同事、合作方、同学、朋友、兄弟, 娱乐圈朋友, 玄学圈朋友…… 连小阿飘都忍不住由衷地感叹，硬茬子的人缘可真好，朋友可真多。 不过没关系，等到晚上, 就是飘的主场了！ 而今，大明星易青川身份神秘的小对象，也终于在大家眼前露脸。 众宾客纷纷感叹： “这么好看的小男生，这真的不是小明星吗？” “这不出道还等什么？！易青川快让你老婆出道啊！” 司影笑盈盈地跟大家打招呼，认识的老朋友，不认识的新朋友，一个个都喜欢小阿飘。 婚礼开始前，易青川就从自己和小阿飘的一系列合影当中，选了一套九宫格，发布了微博。 连几个月不发一次的朋友圈，也同步了。 文案依旧符合他以往的风格，简简单单一句话： “结婚了。” 一句话惊起千层浪。 这是司影成为小阿飘以来，第一次以人类少年的形象，公开地、正面地出现在大众视野。 粉丝们纷纷转发祝福间，微博服务器又要瘫痪的样子。 易青川如今的流量，太大了。 连微信上都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易青川将手机调了静音收起，全神贯注与小阿飘，一同踏上婚礼的殿堂。 …… 当晚，地府，小阿飘和易青川，换上不同造型，进行了一场更加盛大、热闹、锣鼓喧天的结婚仪式。 这一场，司影在地府的好朋友们，都来了： 余刀、凌酒、鹏鹏、景潇，还有万星飘飘学院的老师、同学、小阿飘住过两所墓园的小邻居们。 不过，小阿飘发现，易青川在地府的朋友，非但一点儿也不比飘少，反倒还多了好几倍。 杨局、马警飘、牛警飘、小吕警飘……忘川南岸分局的兄弟们，其他各州分局的同行、朋友、从牌牌儿里救出来的小朋友们、负责过的案子受害飘、快递行业的同行、还有许多大企业家、大富豪、大老板……甚至是大神仙。 连阎罗殿政府官方的人，都来送上了贺礼。 其中还包括，好几位无常殿的兄弟们：小白和小黑。 好几位小白！好几位小黑！ 司影惊叹于硬茬子都投胎二十多年了，地府里的人脉，居然还是这么硬。 这真是黑白两道……不，冥阳两界通吃！ 小阿飘和硬茬子的婚礼宴席，摆得红红火火，大大的宴会厅一眼望不见尽头。 迎宾环节，易青川向全部的地府朋友们，介绍了自己的爱人。 各行各业的龙头企业飘、富豪飘、名人飘，都来了，其中，司影再一次见到了月老。 月老依旧是个紫衣美少年的模样，只不过，今天穿的不再是睡衣，而是件华丽精致的汉服长袍，俊美潇洒。 小阿飘离着大老远，欢欢喜喜地招手： “月老前辈！” 紫衣美少年笑得没一点儿前辈样，跟小阿飘打打闹闹，处成了哥们。 礼宾广场，一辆粉红色英姿飒爽小跑车，缓缓地停下。 司影仰头望去时，跑车门开处，下来一位年轻女士。 女士穿了身低调而干练的小西装、小黑裙、高跟鞋，留齐耳短发，一副墨镜架在了头顶。 知性、优雅、端庄、大方，一看就不是普通飘！ 像是出入高档写字楼的女总裁！ 易青川牵着小阿飘的手，迎了上去。 “易总，易警飘。”女总裁飘先行笑着打招呼。 易青川叫了声：“孟总。” 孟总？该不会？……小阿飘一双大眼睛亮晶晶。 孟女士笑容间，非但没有一点儿白领女总裁的高冷范儿，反倒显得格外平易近人。 看了一眼小阿飘，目光重回到易青川身上，调侃： “走感情线了？看来我的汤，易总是一点儿没喝啊。” “喝了的，掺了点五粮液。” 孟女士笑得神秘莫测，摇了摇头： “你啊，不如小郑弟弟听话。” “那怎么敢？”易青川笑了： “我们分局兄弟，可全仰仗孟总的汤。” 孟女士爽朗大笑，欢喜地看向小阿飘： “这是，司影弟弟吧？” “嗯，我老婆。”易青川与小阿飘十指相扣，将飘正式介绍给朋友们。 “孟总好。”司影浅浅微笑，礼貌得体地打招呼。 美丽优雅的大姐姐看起来，十分喜爱小阿飘： “以后不用叫孟总，叫孟婆姐姐。” “孟……婆姐姐好！”司影惊呆了。 是孟婆！果然是孟婆大神！ 小阿飘激动地见到了，他们地府第一美食连锁机构董事长！ 是万飘的神！ 地府里，没有飘没喝过孟总的汤！ 说话间，紫衣美少年跑上前，拎着拖地的汉服长袍，差点给自己绊一跤。 “孟孟小姐姐，孟孟小姐姐，是我呀！你的月月小老弟……” “……”司影眼睁睁看着妖异浮夸美少年，秒变粘人小狗。 “孟孟小姐姐，你看青川多贴心，一会儿的酒宴，给咱俩安排在了同一桌……” 孟婆脸上浮现出一抹女王范儿十足的微笑，勾了勾手指： “好啊，那就来吧。” 婚礼仪式很快开启，地府里的婚礼，保留了相对传统的流程环节，比阳间热闹许多。 席间，不少宾客随音乐，跳起飘飘舞。 于空中欢快飞跃、旋转、跑酷。 好几位小黑和小白，也加入了舞团。 婚礼持续了一整夜，直到黎明时分，易青川牵着小阿飘，才送走了最后一波宾客。 一人一飘，悠悠闲闲回到了小阿飘的红亭子大别墅。 寒衣节刚过，气候开始冷了，小阿飘和硬茬子，在大别墅的心形浴池里，泡了个暖融融的热水澡。 一天一夜两场婚礼，小阿飘有些累了，被浴池里热乎乎的水汽蒸腾着，蔫头耷脑。 易青川倒是精神头十足，虽然两场婚礼都喝了不少酒，尤其是地府里这一场，简直是放开了喝。 不过刚才回来时，被地府里的冷气一吹，酒也醒了。 心形的热气腾腾浴池里，易青川从身后拥着白皙纤细的少年，亲亲耳垂，吻吻唇角，从小阿飘修长的天鹅颈，一路向下，种上草莓印。 他终于和他喜欢的小阿飘结婚了，是他的飘了！ “累不累？” 滚烫的唇轻抵着少年的锁骨，易青川有些心疼小阿飘，他俩哪一天都可以亲热，不是非得今晚。 昏昏欲睡的小阿飘，一下子睁开睫毛长长、亮晶晶、乌溜溜的大眼睛。 飘使劲儿摇头。 小阿飘不累。 在小阿飘的习俗里，结婚头一晚，必须在一起。 他终于把他喜欢的大天师，拐回家了！ 越是午夜，越显诱人灵动的少年，难得热情地回应。 连明澈见底的心形浴池里，都掀起小小的水花，溅得五彩斑斓的水珠，扑棱棱地乱飞。 第161章 易青川身体像是着了火。 新婚夜，浴池里，他媳妇，他2000年来唯一喜欢的一个小阿飘，光着身子，八爪鱼似的紧紧抱着他，他还忍？ 易青川今晚，没客气。 黎明时分，于那这绯红色、明澈透亮的大浴池里，将小阿飘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探索了个遍。 而后，将自己的火热，深深地埋进小阿飘的身体。 流沙般涌动的星空下，有风拂过，夹杂着少年细细的轻声呜咽，让人仿佛着了魔。 星云流转，天色大亮。 司影离开浴室时，被硬茬子抱在怀里，身体连接着，上上下下地走回到卧室。 …… 再一次被洗白白的小阿飘，裹着棉布大浴巾，被放在飘窗上，看星景房上空，变幻莫测的朝霞。 今天不是什么逢年过节的大日子，也没有什么类似于人间极光、流星雨之类的气象，只有地府里日夜交替、变幻莫测、缓缓流淌着的星云。 可小阿飘却觉得，这星云好看极了，一如他喜欢的硬茬子，神秘有趣，令人心安。 他拥有他喜欢的大天师了！ 小阿飘想每一天都这么过。 宁静而安然的少年，微微动了动身子，落入一个坚实炽热的怀抱。 易青川刚才去给小阿飘倒了杯温水，是用古檀香煮的，带有茉莉花的清香。 司影捧着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 抬眸间，舒缓流淌的星云，由刚才的浅蓝色小飞机造型，逐渐变幻成一朵绯红色的大蘑菇形，像是红亭子外的漂亮蘑菇伞。 司影放下水杯，看了一会儿，扭过头，修长纤细的指尖，轻戳了戳硬茬子五官立体，棱角分明的侧脸。 笑得眉眼弯弯的少年，一字字开口： “易青川，我喜欢你呀！” “司影，我也喜欢你。” ——正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