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你的主意》 第1章 《我打你的主意》作者：厘只【完结】 文案: 闻榭，淮城一中出了名的问题学生，打架、逃课一个不落。 开学前两天，闻榭被一群混混堵在巷子里。 正当他解决完面前的人时，一声易拉罐被踩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闻榭转过头，只见一个身姿高挑、面容冷峻的男生站在巷子口，而被他打得趴在地上的人伸手拉住了男生的裤脚，声音颤抖：“东哥......我们......” 站在那被抓住裤脚的男生：？ 闻榭挑了挑眉：“还有一个？” 男生正想开口，闻榭直接拳头招呼过去，前者反应很快，但嘴角还是蹭到了。 - 开学第一天，闻榭趴在桌上睡觉，迷迷糊糊间感觉桌子被敲了两下，他抬头，一张略感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他站在桌旁，眼神冷冽，嘴角还带着被某人打伤结的痂。 只见他微微抬头示意被闻榭霸占的两个桌子—— “你的东西，收一下。” 闻榭：？ / 闻榭本来以为以后只会是普通同学，直到在一次聚会上—— 闻父：闻榭，这位是你贺叔，旁边这位是他的儿子，贺闲，你应该认识。 闻榭：？？ 贺父：你就是闻榭吧！我经常听小闲提起过你！一直都想见见你！ 贺闲：？？ 两人走到没人的一旁，闻榭冷笑道：“经常提起我？” 贺闲：...... / 闻榭发现平日里的表面清冷大学霸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两人待在寝室里，闻榭听着贺闲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感觉有点不对劲。 “你看的什么？”他凑过去，眯着眼仔细看了看手机上方的字幕，“神兵小将？你幼不幼稚？” 贺闲没有理会他说的话，面不改色道：“看不看？” “......” “看。” 【闷骚学霸·攻x傲娇校霸·受】 【食用指南】 1.校园轻松小甜文。 2.成年以后谈恋爱。 3.含有私设，会比现实高中校园生活轻松很多。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甜文 校园 轻松 主角视角：闻榭 贺闲 配角：桑愉 李灼 杨好 一句话简介：你说你打谁的主意？ 立意：爱让人勇敢 第1章 “诶！你别抢我武器啊！” “谁先抢到是谁的！而且你看看你这一身还需要这个吗？” “别光顾着自己了，你们先看看我吧！我身上一个拿得出手的都没有！” “......” 淮城一中背后一两百米处的黑网吧里，人声嘈杂，键盘被噼里啪啦地敲击着，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闻榭懒散地靠着椅背，一双长腿随意伸展，闭着眼，耳机中间隔着一张餐巾纸，里面放着随机播放的音乐，隔绝外面嘈杂的声音。 他缓缓睁开眼，面前的电脑界面还停留在几小时前玩的游戏里他被别人击杀后的结束页面。 他眼神还没怎么聚焦，带着刚睡醒的惺松感打了个哈欠，喉结随着动作上下滚动。 保持这个姿势睡了太久，后颈传来僵硬的酸痛感，他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这个动作让后脑勺几缕偏棕的发丝翘了起来。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一直在跳着，细数一下，他已经跑来这坐了七八个小时了。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摘下耳机放在桌上，活动一下手腕，随后伸手从校服口袋里摸出半包薄荷糖，倒出一粒扔进嘴里，清凉的刺激感瞬间冲散了口腔里的浑浊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榭哥你醒啦！” 坐在他旁边的周袖注意到他的动作后立马问候道，然而视线只是瞥了一眼就回到了自己面前正在进行的电脑游戏上。 闻榭抬眸，网吧昏暗的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皮肤白皙，鼻高唇薄，五官轮廓分明，右边脸颊中央有着一颗小痣，头发颜色微微偏棕，耷拉着眼皮，整个人带着点刚醒的散漫和倦意，散发着不易靠近的疏离气息。 他把桌上放着的黑色鸭舌帽拿起来，从椅子上站起身，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随手把帽子扣在头上，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坐太久了腰酸背痛的，我出去逛逛。” 说完就转身离开座位。 —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裹挟着雨水的潮湿气息扑在他脸上，带着夏日特有的闷热，非但没有带来清凉，反而让呼吸都变得黏腻起来。 哪怕是下雨了气温也不往下降，仍然闷热潮湿。 许是下雨和这里稍微有点偏的原因，人迹寥寥，显得格外冷清。 闻榭不太想回去继续坐着，于是把头上的鸭舌帽压低了些，几乎遮住半张脸，直接走进了雨里。 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湿，冰凉的雨水立刻顺着他的脖颈滑进衣领，黑色短袖很快被浸透，湿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男生单薄的身形。 他与大部分同年人相比身形略显消瘦，肩胛骨的轮廓在湿透的布料下清晰可见，紧紧贴在身上。 显得有些狼狈。 街道两旁的路灯亮起，微弱的光芒在雨中显得格外朦胧。 路面积起浅浅的水洼，雨滴打在上面激起一圈圈涟漪，倒映着两旁昏黄的路灯，光晕在雨幕中晕染开来。 路过一个巷口，一阵砰的一声从里面传了出来，闻榭下意识转过头看过去—— 一个垃圾桶倒在地上，里面的垃圾散落一地，上面站着一只身上沾满泥土的流浪猫，它身上的毛发被雨水和泥土黏成一绺一绺的，此刻正不停翻刨着垃圾堆，旁边几只小猫崽瑟缩在墙角里，发出微弱的叫声。 闻榭停住了脚步，没有继续向前走，又向着来的方向回走。 淮城一中修得很偏，这附近除了学校门口没有什么店铺，更别说在宠物店买些猫粮了。 他在学校门口找到一家便利店，在里面买了几根火腿肠和一把伞。 回到小巷，闻榭将包装纸撕开，慢慢靠近流浪猫。那双在黑暗中发亮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他，但饥饿最终战胜了恐惧，它小心翼翼地靠近，湿漉漉的鼻子轻轻碰了碰闻榭的手腕，发出轻微的呜咽声，然后吃起了火腿，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慢点吃。”他低声说，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 在安静的环境中，巷口处的脚步声被放大。 “......操？” 闻榭听见声音后闻声望去。 一个满身横肉，脸上通红的人站在巷口处，身后还跟着几个偏瘦的男生。 站在他一旁的男生扯了扯为首那人的衣服，支支吾吾道：“东哥，我......看那个人好像长的有些眼熟......” “哦？” 钱东扭过头，眯着眼，仔细打量着蹲在小巷里面的闻榭，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不久，他睁大双眼，双手下意识攥成拳，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抖动，手臂上青筋暴起，怒喊道：“是你！” 闻榭站起身来，眉头微皱，似乎不太记得面前的人。 “今天真是怎么了，居然在这碰见你。”钱东朝闻榭走来，步伐明显不太稳，拧紧了眉心，黑着脸低声道，“上次没注意让你走运，这次可就不一定了......”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闻榭皱了皱眉。 这条后街是各种人鱼混杂聚集地，这种没事找事的刺头最常见。 一只小猫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钱东脚边，蹭了蹭他的鞋。 钱东啧了一声，直接抬脚踢开：“哪来的畜生。” 这一脚用了些劲，直接让小猫崽脱离地面后滑了好几米。 他走到闻榭面前，揪住了后者的衣领，挑衅道：“你说一天天的怎么能这么巧呢？喂猫呢？嘁——装什么大善人......” 钱东话还没说完，头猛地一偏，这一下力道十足，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了身后的同伴身上。酒意瞬间消散了大半，脸颊火辣辣地疼。 “你们还在那站在干什么！上啊！” 后面几个小弟反应过来立马围了上来。 闻榭不爱主动招惹别人，但不等于拳头舞到脸上了不动手。 他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膝盖抵住他的肚子，发出很大的碰撞声。 不等人喘息，出拳迅速，又快又狠。 ...... 解决完一行人，他站起身拍了拍沾上灰的手。 忽然间，一声易拉罐被踩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他转过头，只见一个撑着伞，身姿高挑、面容冷峻的男生站在巷子口。 钱东其中一个小弟趴在地上的脸部通红，眼神迷离，浑身都是酒气。他伸手拉住了站在巷口处男生的裤脚，嘴里喃喃道：“东哥......我们真的......” 男生盯着被抓住的地方，眉头紧蹙，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 第2章 闻榭挑了挑眉，神情散漫饶有兴致地望着他：“又找来了一个？” 男生抬眸，这才注意到面前的场景。 他张了张嘴，似乎正想说些什么，闻榭却不等他开口，直接抬起拳头招呼了过去。 男生瞳孔骤然收缩，身体本能地向后一仰，险险避过这记重拳。但闻榭的指节还是擦过了他的嘴角。 他都快被气笑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不等人说话就直接动手。 他把手中的伞丢到一边，在水洼中溅起一片水花。不等闻榭反应过来，将眼前的人抵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后者被撞得闷哼一声。 看清面前人的脸庞，男生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 闻榭闷哼了一声，睫毛微颤，他刚要抬手就被面前的人扣住举过头顶。 男生冷笑一声，声音低沉沙哑：“脾气这么冲？我话都没说直接上来给我一拳真有你的。” 对方比他高出一小截，这个姿势让他不得不微微仰视，雨水顺着两人的发梢滴落。 “那群人你不认识？”他尾音音调微扬着，带着一点点吊儿郎当的散漫。 这句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余光瞥见那群混混已经趁机溜得无影无踪：“这么大股酒味估计喝得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们说的话你也敢信？”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的呼吸。光看外形，面前的男生穿着一身张扬的名牌，显然跟这种街头混混不是一路人。 “小闲？你......”一个中年男声突然从巷口传来。 闻榭注意到面前的人动作一僵，叹了口气后松开了他的手，拿起地上的雨伞走出了巷子。 “在这。” 巷子里一片狼藉，几只流浪猫蜷缩在角落里，闻榭活动了下酸痛的手腕，把还没吃完的火腿肠捡起来全部撕开包装放在它们面前。 对方毕竟人多，闻榭身上还是不免挨了几下。 他捡起落在地上的黑色鸭舌帽，已经被打湿透了，还沾上许多泥土，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丢到了垃圾桶里。 站在巷口，闻榭看到被喊作“小闲”的男生还站在离这隔着一条马路对面的街道上，旁边站着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男人。 马路上停着的豪车格外醒目。 闻榭对这些没什么兴趣，撑起伞，头也没回转身离开，雨水打在他的背影上，轮廓渐渐模糊。 中年男人困惑地环顾四周，开口道：“导航明明显示是在这啊......” 过了片刻，男生才漫不经心地接话：“一中修这么偏吗？” 第2章 这场雨持续的不算太久，来得快去得也快，逐渐放晴，空气中散发着令人胸闷的味道，带着一丝沉闷和浑浊。 “孙老师，你怎么一下子买这么多书回来？” 淮城一中的教师办公室里，李老师注意到抱着一大堆书进门放在桌上的孙才德不禁问道。 他光从教案上移开，落在那一摞崭新的书籍上，忍不住凑上前拿起最上面的那一本，下意识念出书籍上面的名字：“高情商沟通学......嗯？” 李老师他缓缓抬头，视线从书本一点点上移，最终定格在孙才德汗涔涔的脸上，眼底的不解藏都藏不住。 他把手中的书放下，继续看下面的书籍名字—— “学会表达？” “懂得沟通？？” “非暴力沟通？？？” 他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干笑从喉咙里挤出来：“之前没看出来啊，原来你对沟通学这方面还挺感兴趣。” 孙才德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了笑，解释道：“我不是分到了高二十班做班主任嘛，这个班的闻榭我之前就听说过了，都说他有些调皮，但我觉得没有什么是好好沟通一下问题还解决不了的！” 提到这个名字时，办公室里其他几位老师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闻榭？”李老师拧眉，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镜片后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怜悯，叹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什么呢......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这个名字在我们淮城一中的出名程度你也不是不知道，逃课、打架这些一个不差。听他们之前班主任说呀，教了这个班一年了，上课时都没怎么看见过闻榭的脸，每个老师听到这个名字都直摇头，要是他真的这么好沟通、知错就改现在都轮不到你。” 孙才德翻开最上面的一本，边看边道：“也不一定吧，李老师。凡事只有用心去尝试了才知道结果，不然像这样空口下定论是一定不会成功的！” “我这样也劝不动你。”李老师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开始忙自己的事，语气变得敷衍：“闻榭几乎是照着违纪行为表上犯事，要不是有个有钱的爹，真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才能在这学校待......” “李老师，话还是不能这样说。”孙才德皱了皱眉，打断他的话。 李老师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重新埋首于教案中。 — 闻榭趴在靠窗角落的位置上补觉，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斜斜地切进教室，在他棕色的发梢上镀了一层金边。 这几天他晚上一直都没睡好，总是陆陆续续的惊醒，随后便很难再入睡。 “诶！你没听说没，我们班好像要换班主任啊！” “真的假的？怎么都听那些老师提起过，你从哪听来的消息，靠不靠谱啊？” “绝对真！而且不止有新的班主任，还有一个转校生！” “你真骗我们的吧？你别还说什么科任老师也要换，大换血啊？” “你们能不能对我有点信任啊！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的！” “......” 教室里很吵闹，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闻榭睡眠很浅，他直起身来抓了把头发，这几天家里的事堆起来使他格外烦躁。 他在桌柜里拿出耳机戴上，手机随便点了个歌单开始播放。 “吵什么吵！”忽然间，教室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一位四十来岁，身着黑色西装的女人站在门口，拿着手里卷着的书使劲敲了敲门，冲里面喊道，“都在干什么呢！整层楼就你们班最吵！” 他们立马回到自己的位置，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各自回到座位上装模作样地翻起书来。 “这就是你说的新班主任？”有人忍不住小声问刚才说有新班主任来的人，“感觉会很凶诶。” “......一个暑假给你玩傻了？教导主任你都不认识了？”李灼嘴角不自觉扯了扯。 “对哦......”问话的人汕汕地缩了缩脖子。 “你们班主任呢？”杨主任目光扫过整个教室，最后停在空荡荡的讲台上。 不等下面的学生说话，一个略胖男子的身影出现在杨主任旁边，他小口小口喘着气，看得出来是刚跑过来的。 “不好意思啊，杨主任！”孙才德陪笑道，“刚才在办公室有事耽搁了，就来晚了些。” 其实就是《高情商沟通学》看上瘾了一时没注意时间，直到有人敲了办公室的门走进来站到他面前才反应过来。 倒不是规定了班主任什么时候必须到教室，只是其他班都安静着，就他们班吵得出奇，层楼还真都是他们的声音。 杨主任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嗒嗒”地走向下一个班级。 孙才德长舒一口气，整了整歪掉的领带走进教室。 “不好意思啊同学们，因为处理一些事情来晚了些。”孙才德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轻咳了两声，表情严肃不少。 “等等......”他一眼就瞧到了教室角落的那个身影，指了指靠墙倒数第二排的男生，“对，同学就是你！可能可以帮我把你后面的那位趴在桌上睡觉的同学喊起来？” 男生一时间没有动，他吞了口唾沫，微微转过身但迟迟没有伸手或者张口。 虽然说他已经做了闻榭一年的前桌了，但老实说，他还是怕闻榭的。 这一年来闻榭在教室里要么睡觉，要么逃课；聊天更别说了，他跟闻榭说话的字数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学校里有不少关于闻榭的传闻，脾气爆、一言不合就动手是传得最多的。他生怕待会儿他打扰到了这位大爷睡觉会起来给他一招。 虽然没亲眼见过闻榭生气。 过了几秒，做好一定心理准备后，他手微微颤抖地伸出，然后搭在闻榭手臂上，轻轻晃了下：“......闻榭，老师叫你先别睡觉。” 闻榭缓缓睁开眼，只是看了一眼讲台上陌生的面孔就移开了眼。 “想必他们也已经猜出来了，我呢......以后就是你们的班主任！”说罢，从讲台上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很大的孙字，“我姓孙，叫孙才德，才德兼备的才德。” 李灼相当会活跃气氛，率先鼓起掌来，其它人一听立马跟着拍了起来。 闻榭摘下耳机，一手撑着脸颊。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对他而言，换不换班主任对他都没什么区别。 第3章 困意再次袭来，他打了个哈欠，重新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教室里在说什么他都不知道，只觉得新班主任挺会说笑，周围很吵闹。 忽然一下变得安静了，只有一个人在说话，没一会儿教室里又开始闹起来，闹了一小段时间后似乎有人在组织记录，随后响起一道脚步声，越来越近...... “砰砰——” 桌子被敲了两下的声音响起，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大声。 “哎，这转校生好惨，居然一来就被迫跟闻榭做同桌。” “对啊，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 闻榭烦躁地啧了声，他坐起身来，偏浅色的头发有些凌乱，抬眸，一张略感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 他一时有些愣神，眯了眯眼，直到记忆中的模样与面前的人重叠才反应过来。 靠...... 这不是开学前夕在巷子口遇见的那个人吗？ 那天的记忆瞬间回笼，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得什么样的运气才能在这种时候碰见...... 视线相撞，贺闲下意识扬了扬眉，似乎也有些惊讶，但看不太出来。 不过这惊讶只维持了几秒。 只见他眼神冷冽，嘴角还带着被某人打伤结的痂。 某人：....... 贺闲微微抬头，示意被闻榭霸占的两个桌子，不咸不淡地开口道：“你的东西，收一下。” 闻榭高一只有刚开学时有过一次时长一天的同桌，后面一直都没有同桌。靠窗角落这个位置有两个桌子，闻榭估摸着高中三年都不大可能会再有同桌便直接霸占两个桌子。 此刻，靠过道的那个桌子上摆了不少杂物。 他收回视线，缓缓呼出一口气，他现在只觉得犯困，不想跟这个人起争执，抬手直接将桌上这些东西塞回自己抽屉里面。 “嗯？就这样结束了？我还以为要爆发一场大战。” “大战啥啊大战，他们真的是脑子有病才在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前直接在这打起来。” “......” 贺闲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坐到了位置上。 闻榭是真的困得不行了，一趴桌子上立马就能睡着，只是有一点不好，新班主任不像之前的班主任那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去打扰别人就好。 孙才德没讲几句话就要示意贺闲把闻榭喊醒，醒后过不了多久又会趴下去继续睡，然后孙才德便会又示意贺闲...... 就这样一直重复。 下面有人忍不住小声跟周围的人吐槽：“老班还不如直接喊他站起来。” 旁边的人往后面那个角落瞥了一眼：“感觉照他这样站着也能睡。” 闻榭自己也觉得烦了，他强打起精神，一手撑着脑袋，半磕着眼看着讲台上的人。 孙才德是真能讲，无论什么事，只要被他给逮着了都能扯很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才德才说话，招呼着大家休息十分钟然后回来上自习。 闻榭缓缓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往教室外面走，于他而言自习课上不上都没什么用。 还没走出教室，孙才德的声音便再次响起来—— “等等！闻榭待会打上课铃的时候你直接来我办公室一趟。” 第3章 “闻榭啊，你的事这些我都听其他老师说过了。” 孙才德坐在办公椅上，只见他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无比慈祥的笑容，让原本就有些圆润的脸庞更是被撑出了许多深深浅浅的褶子。 “你们这个年纪正处于青春发育期，身体和心理都在经历着巨大的变化。这时候出现一些叛逆的行为和想法，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毕竟谁没有过那段热血沸腾的想法呢......” 闻榭站在他面前，微微低着头，感觉听得头都大了。 办公室他不是没进过，被不同老师批评也是常有的事，但现在这种的还是头一次。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强忍着困意开口道：“老师，这些道理我都明白，我知道错误了。请问我什么时候能走？” 孙才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我们还没进入正式进入主题呢，这才是第一部分！” 闻榭嘴角不自觉扯了扯，这怎么还能分部分？ ...... 闻榭走出教学楼的时候人都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高二的晚自习是两节，孙才德便拉着他讲了整整两节晚自习。 感觉耳朵都要听起老茧了。 天色渐晚，凉意开始弥漫开来，夏季的晚风不冷，反而吹起来很清爽。 他出来得比较晚，学校的道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早上报名的时候他来得晚了些，寝室已经关门了，只能将行李箱暂时放在寝室大门旁，晚上回寝的时候再提上去。 他打开寝室房间门刚走进就发现里面灯亮着，还多了一个已经铺好的床铺。 闻榭不可置信地退出去重新看了下门牌号。 没走错啊？ 厕所的灯亮着，还能听见里面花洒流下的水声。 他高一时报名也是最晚到的，那时寝室都已经满了，他只能自己一个住一间六人寝，不过这对他来说反倒挺好，清静、而且没什么人打扰、照他这种脾气也避免了许多矛盾。 闻榭继续往里面走，突然，一件事从他脑袋里面闪过，他猛地停住脚步—— 他们班是不是来了个转校生来着？ 浴室里水声停了，没一会儿，厕所门被打开，一股热气从里面飘了出来，一位男生站在门口处。 身后萦绕这朦胧水雾，脑袋上搭了条毛巾，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不停滴着水，水珠沿着脸颊的轮廓缓慢流下，上半身赤/裸着，只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短裤，肌肉线条流畅，胸肌、腹肌一览无余。 闻榭眼皮下意识轻跳了一下，瞳孔微缩，声音不自觉高了几分，脱口而出：“你特么洗完澡不穿衣服？” “......” 没等贺闲说话，他们班其他寝室门陆续打开，声音率先响了起来—— “谁！谁不穿衣服？” “谁也爱遛鸟！这么刺激吗！诶，你过去点！挡到我了！” “声音听着好像是那边传来的！” “不过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 寝室本来就特别不隔音算了，还没关门。 闻榭暗骂了声，立马跑过去把门关上，他算是完了，要是被他们知道说的是谁......够呛，刚来这个学校第一天名誉先被他给毁了。 闻榭面对着门，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后转过身贺闲已经将上衣穿好了，散漫地坐在床上，挑眉看着前者。 “......”闻榭移开视线，撇了撇嘴，强词夺理：“你这样看着我有什么用？自己不穿衣服从里面出来结果正好碰见人怪我吗？” 贺闲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我先解释。不是故意不穿，洗完了才发现没拿上衣，而且自我下午第一次来寝室到晚上回来这个房间，除了我自己的以外全都只有个床板，来的时候宿管也没给我说，我自然会觉得这个寝室就我一个人。” 其实闻榭也想下午能进来铺床，但是迟到错过进寝时间，宿管锁门不让进，晚上还被孙才德留下来聊感想，拖了这么久才进寝室没来得及回来铺床他有什么办法？ “而且都是男的，不至于这么惊讶喊这么大声吧？”他嘴角往上勾了勾，一脸挑衅：“自卑了？” 尾音音调微扬着，带着一丝吊儿郎当的感觉。 闻榭被气笑了：“我自卑你大爷！” “囔什么囔呢！谁在骂脏话？”门被重新用力打开，两人闻声望去，一位有些胖的女人拿着册子站在门口冲里面喊道。 宿管阿姨走了到贺闲旁边：“贺闲是不是？今天刚来的我对你有点印象。” 说完便看向另一个人，视线瞥过床位：“闻榭，我都不想说你了，这么久了床都没铺！今晚还睡不睡觉了？” “现在就铺！”闻榭虽然平时挺拽，但装乖很在行，立马附和道。 宿管阿姨点完名一走，贺闲开口道：“你掀起来我瞧瞧不就知道了？” 贺闲坐在床上，微微仰起头看着他，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嘴角处都快掉落的痂格外吸引注意。 欠揍。 闻榭没有立马接话，他沉默片刻，上前俯身揪住了贺闲的衣领，后者脸上却显得异常淡定，依旧挂着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不是你自己说的？” 闻榭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他凑上前，挑了挑眉，眼底含着浅浅的笑意，嘴角漾起弧度：“想看啊？” 两人间的距离在顷刻间拉近，眉眼也近在咫尺，话语中的热气落在对方脸上，甚至能闻到贺闲身上若隐若现的沐浴露味。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变得异常沉重和凝滞起来，房间内一下子陷入了安静，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第4章 “砰——” 寝室那扇原本紧闭着的房门突然被人重重地推开了，径直朝着墙壁撞去发出很大响声。 “两位哥！就是刚才......”李灼大步走进来，看见眼前的景象后不禁哑了声，嘴巴张得很大还没来得及闭回去，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整个人就这样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 “......” 闻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贺闲还保持着什么姿势，立马弹了起来。 行了，他现在也不活了。 李灼喉咙里发出两声干涩的笑声，摆了摆手：“我来得不是时候哈哈哈......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就走！”说罢便猛地转身往外跑，步伐仓促和慌乱。 “别跑！我不会给你这个出去散播谣言的机会的！”闻榭只感觉额头上青筋直跳，马上追了上去。 李灼终究还是没能逃过闻榭。 “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不敲门了！”他自顾自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说的什么跟什么！都是没有的事！你看错了！我们清清白白！”闻榭急忙解释道。 “那你们两个趴床上凑那么近干嘛。” 闻榭说不出话了，这要怎么解释？说他们两个在比谁身材更好？越描越黑。 小学鸡。 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李灼的肩，自暴自弃了：“要是敢让我明天在班上听到关于这个的谣言你死定了。” 这倒不是闻榭对他不信任，李灼是所有人公认的“大嘴巴”，不过并不是他故意的，而是传着传着就变味了，但毕竟是根源。 李灼站直身体，做出发誓的手势，举在脸颊旁：“yes,sir！” — 高一结束离校时床垫这些都是可以留在装好放在宿舍柜子里的，闻榭将这些拿出来重新铺好，他带的东西不多，只有些日用品。 “阻止好谣言传播了？”贺闲站在他身后侧靠在床杆上，额前漆黑的碎发还沾着一点水珠，尾音勾着笑意。 闻榭头也没回，收拾着自己的东西，过了一阵才开口道：“你最好识点趣，我现在不太想见到你。” 贺闲微微眯起眼睛，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不急不慢故意犯贱道：“这恐怕有点难，毕竟我就在你的对床。” 闻榭扭过头瞪了贺闲一眼，随后深吸一口气，他今天脾气也是真好，居然能忍这么久。 贺闲收回视线，他没有说话，耸了耸肩，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之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第4章 以前一个人住习惯后现在突然有了一个室友，闻榭这段时间只感觉非常不适应，浑身不自在。 别说交流了，无论是在教室还是在寝室，两人的对话次数几乎为零。 贺闲也曾主动开口过几次，但闻榭态度非常强硬—— 不想理。 被贺闲闹烦之后嘴里也只会蹦出几个字，这段时间的加起来估计都不超过十个字。 自此之后贺闲也不自讨苦吃了。 — “啧啧啧，我真生怕他俩会打起来。”桑愉用肩膀碰了碰霸占她同桌位置的李灼，忍不住小声问道。 “为什么这样说？”李灼仔细瞧了瞧教室角落里一个恨不得贴在墙上、一个恨不得坐在过道上的两人，“我感觉他们关系还挺不错的。” 至少宿舍里看见的是这样。 桑愉转过头盯着他，一脸担忧：“你去医院检查过眼睛没有？” 李灼无语：“......你上下嘴唇一碰能把自己毒死。” 闻榭自顾自趴在桌子上睡觉，贺闲戴着无线耳机刷题，两人互不打扰。 忽然间，闻榭感觉桌子被轻敲了两下，他缓了几秒后抬眸，只见他们班的学委站在他桌前看着他。 闻榭叫不上名字，只知道跟李灼关系很好。 “孙老师让我帮忙带个话。”杨好推了推眼镜，“他说这段时间通过他的悉心观察，决定让你帮助新同学熟悉校园！适应我们淮城一中的校园生活！” ？ ？？ “噗——”坐在离他们就隔着一个过道的桑愉没忍住笑出了声。 李灼连忙凑过去压着声音提醒道：“小点声！小点声！” “......你说什么？帮谁？”闻榭缓缓抬起头，揉了揉自己耳朵，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杨好苦笑道：“孙老师就是这样说的。” 他去办公室抱作业被孙才德叫住说这些的时候震惊程度不亚于闻榭。 孙才德靠坐在办公椅上，手里翻着他这段时间做的笔记，语重心长：“经过我这段时间的悉心观察，我发现贺闲同学似乎因为不爱说话所以不太合群！经常都是一个人！而他的同桌兼舍友的闻榭同学我觉得正好是一个特别好的选择！贺闲以前的成绩这些我也都了解过了，是非常好的苗子！正好也可以带着闻榭在学业上的进步！我给这个方式取名为‘一带一路’计划......” 该说不说孙才德还是好眼力，找谁带着贺闲适应新学校不好，非要选闻榭。按照闻榭那个脾气，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也不是没可能。 “总之孙老师就是说的这些了！”说完立马就跑了。 闻榭还没反应过来，不知过了多久，他伸手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心里暗骂了声。 ......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学校一时吵闹起来，住读的跑去食堂吃饭，走读的没有晚自习便直接回家。 教室里零零散散还待着几个人，安静不少。 闻榭弯着腰趴在桌上玩手机，准备等没那么拥挤的时候出去。 过了十来分钟，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径直往外走。 他并不太想去食堂，淮城一中的食堂是出了名的难吃，来来回回就那几道菜，偶尔还要整点看都看不下去的新菜式。 许是被孙才德“一带一路”的想法受了点影响，他现在一刻也不想在教室待着。 学校里有个废弃的体育馆，后墙修得也比较矮，平日里闻榭大多都是走这边。 “你跟着我干什么？” 闻榭停住脚步，往身后看去。 贺闲并没有什么被发现后的尴尬，反而走到闻榭身旁并肩站着：“不是要你带我适应新学校？” “你听见了？”闻榭微微蹙眉。 贺闲没有吭声。 “我先提个醒，我现在可不是在学校闲逛。”闻榭扭回头，继续往前走，随口道。 见贺闲似乎铁了心跟着，他缓缓叹了口气。 反正就这一次，至少这样后面他大概就不会再像这样缠着他了。 ...... 闻榭已经翻出经验来了，毫不费劲就翻过墙壁，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并不指望贺闲能跟着他翻过来，直接扭头就走。 刚走几步，身后一阵落地的声音传来。 好吧，真的跟着翻过来了...... 学校周围的饭店不多，就三四家，离得近些的都坐满了人，甚至还有些外面还排着队。 闻榭在稍远处找了家没人的，他没什么胃口，随便找家店吃点应付一下就好了。 老板是位较胖的中年男子，他正坐在前台处看手机，一见有人来了便立马跑过来招待，笑着递过菜单。 闻榭随便勾了两个就递给贺闲了。 菜上地很快。 闻榭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筷子夹了块肉喂嘴里，刚嚼了下立马感觉到了什么，手一顿，眉心皱了皱。 “怎么了？”贺闲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开口问道。 闻榭没吭声，耳尖泛起了一抹红，他抿了下唇，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没事。” — 天边染起一抹淡淡的橙红色余晖，微凉的晚风吹散了夏末的燥热。 闻榭蹲在楼梯的台阶上，嘴唇泛着不自然的红，把刚喝完的易拉罐“哐当”一声丢进了垃圾桶。 脸上突然多了一阵凉意，一瞥，贺闲将刚买来还冒着寒气的易拉罐瓶轻轻贴在他脸颊上，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 闻榭被冰地一激灵，但现在懒得去说他，接过汽水单手将拉环向上一扯，仰头灌了几口下去，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总算缓解了那股火烧火燎的辣意。 “好些没？”贺闲站在他身旁，淡淡开口道，“不能吃辣不知道让别加辣椒或点清淡的？” 闻榭用了点劲，将刚喝完的易拉罐捏扁投进垃圾桶里，嗓音被辣地有些哑：“……谁知道看着挺清淡的，吃起来这么辣。”看着清淡地很，但也只是看起来。 淮城这边普遍能吃辣，这种街边的小餐馆普遍辣菜居多，平时闻榭都会让厨师不放辣椒，今天却忘记了。 吹了会儿凉风，闻榭感觉已经没什么辣意后便从台阶上跳下来。 他并不打算回去上晚自习，刚走几步突然想起来今天学委好像帮孙才德带话时好像提过贺闲成绩很好？ 第5章 他撇过头看了眼贺闲，虽然眼前这个跟着他翻墙、看起来还挺能打的人并不像所谓的好学生，但毕竟人不可貌相，他这样下去不就是带着好学生翘课了？ 闻榭停住脚步，然后换了个方向。 “你走的那边似乎是学校。” 闻榭头也没回，双手叠在后脑勺处，漫不经心道：“对啊，回去上晚自习。” 第5章 淮城最近降温严重，总是陆陆续续下着雨，白日里天空大多都是灰蒙蒙一片。 闻榭打了个喷嚏，天上沥沥淅淅下着雨，他嫌麻烦没打伞直接戴着帽子就出来了。 上次落在地上沾了泥水的鸭舌帽被他丢掉换了个新的。 他出学校得比较晚，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 没多久，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一辆黑色车辆缓缓地停在了他的面前，闻榭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平时周末很少回家，基本都是留校，这次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决定回国发展，父亲闻志远给她办了个接风宴，他不得不回去。 学校到闻家别墅有些距离，下车后有人跑过来毕恭毕敬地给他撑伞，随后，他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带他进去。 刚打开大门好巧不巧就遇见了闻志远。 此刻他正吩咐着家里的管家事情，听见大门处传来的声音只是瞥了一眼脸上的嫌弃就溢了出来。 “去把你这身衣服还了。”闻志远黑着脸，抬手招呼佣人过来，“把准备的西装送过去，盯好他，别让他给我丢脸。” 闻榭没有吭声，直接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说是接风宴，其实对于他们那群人来说跟商业聚会没什么区别。 闻榭几乎没参加过这种聚会，闻志远大多不让他出面，他自己也不想去。就算有些时候必须要去，别说什么带他去结实人脉了，都是直接落在一旁，然后带着他的大儿子闻礼到处走。 现在聚会还没开始，他回到房间简单冲了个澡。 为他准备的西装是特别常见的黑色，面料质地优良，触感光滑细腻。 闻榭穿上身试了一下，很合身，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完美地勾勒出了他修长挺拔的身材轮廓。 慢条斯理地系上最后一颗袖扣, 修长的手指在黑色布料映衬下显得格外白晳。 砰砰—— 门被敲了两声，闻榭走过去打开门，一位身着门外站着一位身着白金色礼裙的女人，裙摆上细密的珠绣在走廊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长相明艳动人，皮肤白腻，耳垂上价值不菲的钻石耳环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闻榭看见眼前的人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来了。”不应该在跟着闻志远准备接风宴的事吗？ 面前这位便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太久没见你了，提前来看看你。”说罢，不等邀请，她已经越过闻榭径直走进房间，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越过他径直走进房间里坐在沙发上。 他在整个闻家唯一能说上关系不错的只有闻玥。 电视上随机放着节目。闻榭向来都这样，每次进门第一时间就是把电视打开，不看，单纯来当作背景声音。 闻玥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熟练地切换到她喜欢的娱乐频道。这个动作她做了太多次，仿佛这里仍然是七年前她离开时的模样。 她身上的香水味很浓，随着动作飘散开来，弥漫在整个房间。 闻榭将房门关上走到沙发另一端坐着。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女生扭过头，浅浅一笑，脸颊处的梨涡若隐若现。 她成绩很好，考上了国外排名靠前的大学，说想念这个家是假的，过去七年，她一次都没回来过，也不想回来。 “还行。” 闻榭慵懒地躺靠在沙发上，一手撑着脸颊，一双长腿曲着，漫不经心地望着电视上的画面。 这是一个综艺节目。 两位面容极好的男生靠站在一起，较高一些的人似乎在另一个人耳边说了什么犯贱的话，后者撇着嘴，往旁边移了几步不理他。 闻榭缓缓打了个哈欠，对面前的电视节目提不起什么兴趣。 “我这次回淮城在这个家待不久。” “......我知道。”他声音很轻，目光落在窗外渐暗的天色上。 他知道，她只是准备回国发展事业而已，至于这个家庭，她会有多远离多远。 但这些表面功夫必须要做。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这样搭着话。 闻玥谈起她在国外的见闻，她说起剑桥的湖畔，说起伦敦眼的落日，说起那些闻榭从未见过的人和事。 闻榭偶尔应一声，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仿佛他们真的是寻常姐弟在闲话家常。 女生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冲他轻笑了下：“时间快到了，我就先走啦。” 闻玥一走，房间里只剩下电视的声音。 闻榭站在落地窗旁，楼下大门处没一会儿就会有新的人往里走。 — 他下去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有很多人了，到处都是四五人聚拢在一起，手里各种握着酒杯相谈。 闻榭没有刻意在里面找人，走到端着酒杯的佣人那拿了杯酒，独自走到一块角落的沙发上坐着。 他的出现引起了几位围在一起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女生注意—— “诶，那是谁啊？长这么帅，我居然点印象都没有。” “这我知道！是闻家的小儿子。” “之前看闻总不是对自己孩子很好吗？带着到处拉人脉，怎么把他一个人落这？” “呵，你这还看不出来吗？不受宠呗！你们不知道闻家私下那些事啊？” “诶！你们几个小声一点！要是让他听见后告诉闻总，我们就都完了！” “......” 闻榭抿了高脚杯里的红酒，浅斟慢饮，香醇的液体滑过舌尖，顺喉咙而下。 几杯酒下肚，原本白皙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也带着些许迷离，他捏了捏眉心，站起身来准备去后院吹吹风。 后院相对安静许多，刚走出便看见草地上蹲着一个人。 闻榭看着背影只觉得有点眼熟，他眯了眯眼，看不出是谁。 他不打算在这站着去分辨是谁，刚准备往另一端走，一只黄色的猫从那个身影处走了出来，它坐在地上舔自己的爪子，就在这时，它的目光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闻榭，眼睛猛地一亮，随即毫不犹豫地起身朝着闻榭飞奔而来。 金渐层后脚蹬地，前爪扒住闻榭的裤子，昂贵的西裤瞬间沾上不少泥土和划痕。 闻榭蹲下身去，摸了摸金渐层的脑袋，嘴里喃喃道：“你怎么在这。” 这只猫是他六年前捡的流浪猫，当时在街边闻榭给它喂了些吃的后便开始缠着他，甩都甩不掉。 带回家养了小半年，闻玥很喜欢它，出国留学时便带着一起走了。 不远处的身影站了起来，闻榭抬眸，目光正好交汇在一起。 他摸猫的手顿了顿。 “好巧啊。”贺闲看起来点都不意外，径直走到他身旁。 闻榭收回视线，没有理他。 贺闲已经习惯他这个不爱搭理人的毛病，继续道：“它叫什么名字。” “刀疤。” ？ 他微皱了下眉，明显不相信。 “......这样看着我干嘛？没骗你，我姐取的。”闻榭叹了口气，这个名字他自己也喊不太顺口，继续补充道，“她说这样显霸气。” 贺闲看着眼前这个养得肥肥胖胖、眯着眼用脑袋蹭闻榭手心的小家伙，缓缓开口道：“确实挺霸气。” 天色全然暗下，吹过的晚风带着凉意。 中途有人来找贺闲，将他带回了大厅中。 闻榭瞧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便移开视线。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闻榭就注意到了停在他身旁的那辆限定豪车，一看就知身世不容小觑。这次接风宴办得很豪华，淮城上流人士几乎都来了，贺闲在这也没多大意外。 没过多久，家里的管家也过来了：“小先生，闻总让我带您过去。” 闻榭挑了挑眉，没想到闻志远这种时候还能喊人来找他。 刚到大厅，他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中心的闻志远，他旁边站着一位年龄跟他差不多的中年男子，而男子身旁还站着...... 贺闲？ 闻志远目光扫向他，走到他面前来，微昂着头，低声道：“贺总说想见你一眼，过去给我好好说话，别给我出岔子。”声音肃然而冷冽。 话音刚落，他脸上瞬间多了一丝笑意，与刚才的神态判若两人。 闻榭别过脸，虚伪。 “闻榭，这位是贺总，我们这次的重要合作对象。”闻志远道，“这位是他儿子，贺闲。” 贺总嘴角上扬，脸上的笑意很深，挤出许多皱纹，握住了闻榭的手：“你叫闻榭是吧？我听小闲提起过！他能有这样一位要好的朋友我很替他开心，所以特地跟你爸爸提想见见你......” 第6章 “嗯？”贺闲原本看看着别处发愣，听见这话猛地转过头看。 闻榭被贺总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瞥了贺闲一眼，男生移开目光不看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总摆了摆手：“你们两个先去休息吧，我们有工作上的些事要说。” 大厅旁的走廊里有几间休息室，里面装修得很简洁，只有两个沙发，中间有一个茶几。 闻榭懒散地靠坐沙发上，松散的样子看着格外吊儿郎当，他眼眸微眯，勾了勾唇：“经常提起我？”他故意将尾音拉长，听着不大正经。 “......”贺闲难得哑了声。 休息室里隔音效果非常好，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你别听我爸说的那些，没有的事。” “你确定？”闻榭挑着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贺闲终于认命般叹了口气：“半真半假。” 刚从后院回来贺总问他去了哪里，他就随口说道在后院碰见一位朋友在那多待了一会儿后，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他从不交朋友，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贺总向来知道他的性子，对此他是非常着急，当他主动提起朋友这个字眼时，他爸是相当激动的。 但他真的没想到他会直接把人喊来见一面，还什么都往外说。 第6章 “一带一路计划进行地怎么样了啊？”孙才德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闻榭，抿了口手里端着的养生茶，杯中的枸杞随着晃动上下沉浮，眼睛笑眯眯地问道。 办公室的空调呼呼作响，吹得闻榭后颈发凉。 他移开目光，摸了摸鼻尖：“还行吧。” 如果熟悉了学校哪边的围墙最矮也算的话。 “那就好。”孙才德拍了拍闻榭的肩，一脸满意，边点头边道，“我们现在是一个新的大家庭，首要目标就是团结！” 闻榭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他在这个班已经待了一年了，大多数人连名字都喊不上来，现在还被迫带贺闲熟悉班级和学校，但表面还要一直迎合着：“孙老师你说得对。” 孙才德对他的态度非常欣慰，语气坚定：“我相信你可以的！” — “都来瞧一瞧看一看昂！新鲜的运动会报名表！” 身为体育委员的李灼拿着项目报名表在教室里到处徘徊。 尽管他声嘶力竭地嚎了这么久，表格上依旧只有零星几个名字。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改变策略，直接精准狙击。 “好好！对一千米感不感兴趣呀？”他把项目表拍在杨好桌前。 杨好看了面前的表一眼，然后又看了眼李灼，冷笑一声。 “李灼你清醒一点，咱学委要是在跑步中途出意外你得负全责。”旁边的桑愉看乐了。 李灼思考片刻：“万一这次一千米也是高一时那个做对数学大题才能开跑呢？” 他们高一时举办运动会，校长来趣突然改变规则，在没有提前通知的情况下让男子一千米、女子八百米时每个人在起跑线做数学大题，做对了才能开跑。 班主任也愁，不知道该派文将还是派武将。 这就一度导致文化生做完题起来两眼一黑，体育生做完题起来一看天都黑了。 真正的输在了起跑线，精神和□□的双折磨。 当时这个项目一结束，三中的校园墙瞬间就被学生刷屏了—— 冷门体育不要试图捆绑数学炒cp！ 说起这个几人就彻底憋不住了，桑愉笑得眼泪都快挤出来了：“哈哈哈尤其是闻榭！当时那个画面我真的想起一次笑一次！” 闻榭就是当时计算跑受害者其中之一，在那蹲着把题目纸翻了不知道多少遍都没能起跑。 中途他突然站起来，给当场所有人吓一跳，以为是一直隐藏实力、解出来了要起跑，结果是蹲累了直接坐地上了。 ...... 最后那几个蹲半天起跑不了的成功获得并列最后一名，恭喜！ 成功成为整个淮城学校运动会史上最惨烈的一届。 李灼双手捂着肚子，身体微微弯曲着，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还要边提醒：“你小点声！别待会儿让榭哥听见了！” “听见什么？” “？” 李灼笑声停了下来，面前的杨好和桑愉已经面无表情各自看起了桌上的书。 杨好用胳膊肘碰了碰桑愉的肩。 桑愉压低声音，头也不回：“干嘛？” “你书拿反了。” “......哦。” 他慢慢转过头。 闻榭站在他身后一米处，下巴微扬，嘴角微微上勾，似笑非笑，挑眉看着他。 “......哈哈哈。”李灼干笑两声，一手扣了扣后脑勺，另一双手摆了几下，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眼神到处游移着，结结巴巴开口道，“你听错了吧哈哈......我们说榭哥你就是我们高二十班的骄傲！是灵魂！是主心骨！是我心目中的楷模和榜样啊！......另外今年的运动会还考虑吗？” “要我参加运动会？”闻榭眯了眯眼，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杨好默默给李灼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他是这个，都这样了不仅不忘记运动会的事，还是跟闻榭提。” 桑愉轻轻地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眼眸中闪过一丝同情：“他这得算工伤吧？” ...... 虽然如此，但李灼对没能劝闻榭参加项目这件事特别不甘心，只要能让班上多得一些分就算再苦也值得！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灼每节课下课都要跑去闻榭那一趟。 他刚坐回位置上，作为同桌的桑愉见他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立马伸出食指抵在他嘴前，表示关心：“别说了体委！与其埋怨别人，不如埋了自己！我要是闻榭被你这样烦一上午我都得给你几下。” 他拍开桑愉的手，伸手比了个五。 “他受不了了给了你五拳？”她不解。 “果然，死缠烂打......不！苦口婆心是有用的！”李灼将报名表用双臂抱在胸口处，“榭哥报了三个，顺便给他同桌贺闲也填了两个上来，两个人一下子就报了五个！” “同意了？不怕校长又整那计算题？” “不知道做不做题，我跟他保证这一次一定不会做来着。” “......真行。” ...... 闻榭一整个上午被烦得不行，太阳穴直抽抽，有时候是真的想动手了，但又立马被理智压下去。 最终实在受不了了拿过报名表，随便在三个项目处写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一个项目处的字写完，旁边一声笑声传了过来，那笑声虽然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闻榭的耳中。 闻榭扭头，只见贺闲瞧见这副场景实在没忍住笑了一声出来，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他扭回头，毫不犹豫在一千米和三千米的长跑处分别写了贺闲两字。 贺闲：“.......” 明晃晃的报复。 李灼接过报名表看着上面“贺闲”两字有些愣神：“哥你......真的要跑吗？” 不等贺闲开口，闻榭率先接话：“他跑。他上课时就跟我说他想跑，也想给班级争光、增添光彩、争得一份荣誉，但不好意思跟你说，我直接顺便帮他写了。” 这些日子几乎每天在孙才德办公室接受洗礼，其它的没学到，但口头方面学到不少。 当事人还想辩解一下：“不是，你别听......” 李灼高兴上头没听见他的话，直接打断道：“又多五个！”然后立马跑走。 贺闲望向罪魁祸首。 后者背靠着墙，一手抵在课桌上撑着脸颊，姿态散漫，此刻正抬眸看着他，扬着眉，嘴角漾起浅浅的弧度，一脸挑衅。 见他一直望着自己，闻榭缓缓张嘴，饶有兴致地无声开口：“加油。” 第7章 “上一届直接输在起跑线，这一届还要报？” 闻榭半躺在床上，闭着眼，一条腿屈着，另一条腿自然垂下，轻轻触碰着地面，手臂随意摆放着。 闻言，他抬腿往贺闲小腿处轻踢了一脚，缓缓抬起眼皮，眉心微微动了动：“谁给你说的？” 说完全不后悔是假的，自计算跑过后，他曾心中发誓——再也不会参加运动会，再也不会。 很显然，没多久就被打破了。 贺闲耸了耸肩，示意不说。 桑愉他们几人的位置离他这不远，而且声音还那么大，只要是耳背不特别严重的都能听见。 “这次我又没报长跑。”闻榭倒没恼，朝他勾了勾唇，“你担心担心自己吧，一个一千一个三千，这俩跑下来都累够呛。” “谁给报的？” 闻榭默默移开视线，装样子：“嗯......其实我略懂一点心理学，我从你的表情看出你很想参加了。”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贺闲被气笑了，“你要不扯点没这么假的？” 第7章 本人刚在前不久得知自己原来对运动会这些长跑项目还挺感兴趣。 “看你不爽故意的。”闻榭撇了撇嘴，不装了，“听到你想听的答案没有？” ...... 贺闲扶额，深深叹口气了。 得了，他就不该指望闻榭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 — 天气已经入秋，微风带着一丝凉意，并伴随着一股酸涩又清爽的味道。 校领导站在主席台上反复讲着运动会的注意事项。 闻榭站在班级队伍最末端。他穿着秋季校服，阖着眼，双手插在口袋里，拉链被他一直拉到了顶端，几乎将半张脸都深埋进了衣领里面。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拍了下他的肩，他缓缓睁开眼看向站在他身旁的人。 “开幕式快结束了。”贺闲没有看他，“别站着都睡着了，待会儿人全部走完了你还不知道。” 闻榭打了个哈欠，没有说话。 主席台上的校领导把注意事项翻来覆去地讲，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听着听着就开始犯困了。 ... 贺闲说的倒没错，开幕式没几分钟就结束了。 闻榭报的男子一百米是在第一个，他到检录处检录领取号码牌，随后按分组依次前往跑道。 跑道外几乎站满了人，大多数人都是凑热闹来看远处站在起跑线上的人。 “不是，你们费这么大劲凑前面来就为了看他看得清楚点？” “不然还能是为什么？养养眼不懂啊？平时又看不怎么见，这会儿多看看怎么了......诶！你说话就说话别往前面挤，挡着我了！” “......” 李灼废了好大劲才挤到终点线旁的人群前面来，把手机摄像头对准那条红线。 桑愉看他这样有点担忧：“你这样手机是不是太明显了？” “只要能记录下榭哥冲向终点拿下第一的瞬间，这些都是值得的！” 发令员站在跑道旁，举起手中的发令枪，喊道：“各就位！” 闻榭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做好起跑姿势。 “预备——跑！”发令员指用力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巨响骤然响起。 随着这一声清脆的枪响，起跑线上的一排人几乎同时冲了出去。 闻榭的身影尤为突出，他速度极快，瞬间就拉开了与其他人的距离，将其他选手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跑道旁发出阵阵惊呼，那些原本是来凑热闹的人更是激动地尖叫起来。 闻榭赢得毫无悬念，李灼连忙收起手机跑去递水：“我就知道你绝对是第一！另外冲过终点线高清视频一百，支持现金、手机支付。” 闻榭喝水的动作一顿。 ？ — 闻榭下午还有一个四百米，他坐在他们这组椅子上等其它人到齐。 “这还需要你们操心？除了第一等着我的还有其它名次？我这几年体育白练的？” 门口处，一位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男生一边走一边跟旁边的人说道。 他走进门找到自己的位置，视线在旁边坐着发神的身影上停了一下，不过没一会儿他便恢复之前的神色。 ... “闻榭加油！第一是属于你的！”桑愉不知道在哪找来了一个扩音器，调整好后便举起来，声音被放大，在一群人中显得格外突出。 站在她身旁的杨好略感尴尬，他轻轻拽了拽桑愉的衣角：“姐，要不这个收收吧？” 桑愉拍开他的手，语气坚定：“我费好大劲借来的！这样闻榭才能立马注意到我们！” 很显然，桑愉说的完全正确，闻榭一出来就听见了扩音器一遍又一遍重复这句话的声音。 闻榭移开视线：...... 黑皮体育生就站在他旁边的跑道，他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总感觉前者的视线一直在往他身上移动。 “各就位——预备——跑！”发令员像往常一样按动发令枪。 四百米与一百米有个共同点，就是要始终保持全力冲刺的状态，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必须毫不保留地释放自己的速度和力量。 闻榭率先跑在前面，但体育生也不甘示弱，紧紧咬在他后面。 就在冲刺阶段，体育生突然加速，两人几乎可以说是并肩。闻榭收回视线，他深吸一口气，正当准备加速时，旁边的一道力朝他驶来，紧紧撞在他身上。 闻榭愣神，身体失去平衡，猛然向旁边倾斜。一股剧烈的疼痛感从腿上传来，他下意识啧了声。 “诶！那边怎么回事？” “好像是那个7号没站稳往旁边倒过去，两个人撞一起了！” “照原本那个架势感觉闻榭能拿第一的......” “......” 旁边的议论声不断，越来越多人朝这边围拢。 闻榭抬眼，体育生也倒在地上，只见他用手捏住脚腕，低着头，一脸痛苦。 当然，要不是他看见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他就信了。 操......这突然变道一看就知道是故意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闻榭脸色冷得可怕，周围没有人敢上前，他不怕疼，顾不着腿上的疼痛，缓缓撑着站起来，一把揪住了面前人的衣领。 “你故意的。”他的声音有些哑，气息很急。 体育生抬头，一脸惊恐着望着他，身子微微发着抖，连着声音也在抖：“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站稳才不小心......” 闻榭另一只手攥成拳，指尖因为用力泛着白，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 忽然间，他感觉手背上多了一层温热，闻榭朝旁边望去，只见贺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旁边，握着他攥成拳的手，冲他摇了摇头。 “这里动手会很麻烦。”贺闲压低声音，“别乱动，先看下伤得怎么样。” 不可置否，在这动手事情会变得更麻烦，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松开了手。 这时候裁判和医务人员才赶来。 贺闲将闻榭扶到旁边的台阶处坐下，裤子膝盖处已经有血液渗出，染上一小片红色。 “榭哥你怎么样了！”李灼跑了过来，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刚才在终点处一直没等到你，刚才听到他们说你被撞到了立马跑过来了！” 不止李灼，孙才德这些都来了。 孙才德跑到他们旁边来，急忙问道：“怎么样？伤得严不严重？” “脚腕扭伤外加擦伤。”校医简单先做了些消毒，她站起身来，“旁边的同学帮忙扶一下，去医务室。” 贺闲将闻榭从台阶上拉起来。 临走时，贺闲移开视线望向不远处的身影，视线相撞，他眸色暗了暗。 第8章 “不是特别严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校医给扭伤处缠上绷带，让闻榭自己拿着冰袋冰敷。 那个体育生没受什么伤，只是胳膊处有些擦伤，自然没有来医务室。 闻榭坐靠在医务室的沙发上，闭着眼，缓缓呼出一口气。 “榭哥，我对那个人稍微有点印象，特地找人确认过了，撞你那个人叫史岩，老混了，抽烟喝酒打架一个不落，之前好几次被弄在主席台念检讨，处分都好几条了，估计都快被劝退了。”李灼凑到他旁边，压低声音道。 史岩被处分全校通报和主席台念检讨他们都快习以为常了，闻榭从没注意过这些，自然不知道。 “哦对，我刚才还问了旁边看的人，史岩明明屁事没有，一看就是故意往旁边撞的！”李灼眉心皱得很紧，“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马带人杀过......” 闻榭眼也没抬打断道：“你别管。” 三个字虽然简短，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远。 李灼咬了咬唇，见他这个样子有些生气：“那你想怎么做？去找他一架？或者说在这生窝囊气......”我太了解你性子了。 只不过后面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闻榭才掀起眼皮，看着眼前一脸正气的人，他抿了抿唇，一时没有接话。 这件事跟李灼没关系。 操场到处都是监控，自然会拍下这个过程。至于史岩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就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了，他不希望牵扯到别人。 两人之间的距离凑得有点近，他抬手抵着李灼脑门将他推远了一点。 “别一天总想着打打杀杀。”闻榭面无表情说道，“争做新时代好青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李灼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合着你是只管说教别人，自己是样不照做。 半晌，他扯了扯嘴角，满脸无奈：“......算了，你说啥是啥吧。” “感觉怎么样了？”贺闲走了过来，把刚才校医给的膏药递给闻榭。 闻榭接过膏药放在校服口袋里，耸了耸肩：“没什么感觉。” - 晚上回了寝室，闻榭把手机翻出来玩了会儿就拿上换洗的衣服往厕所蹦着走。 第8章 “你脚都这样还要洗澡？”贺闲比他晚回来一点，一开门就是这副场景，没忍住开口问道。 “不影响。”毕竟今天运动会他还是参加两个项目了的，身上出了些汗。 “确定？”宿舍里不是浴缸，站着用花洒难免会有些不方便，“要不搬个凳子？” 闻榭摆了摆手：“不用，厕所那就那一点点空间，还要摆个凳子多麻烦，而且我只是扭了不是失去行动能力了。”说完直接拉开了门。 贺闲走到自己床位边。他和闻榭是对床，中间靠着墙处有一个木质桌子。 他拉开抽屉收拾自己的东西，闻榭随便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屏幕亮起，一条短信信息显示在上面。 贺闲他对别人的隐私并不感兴趣，可亮起的一瞬间下意识地望过去瞧一眼。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的内容不多，几句话—— 【我知道你看得见这条信息，明天中午废弃体育馆，我在那等你。】 他皱了皱眉，这条短信的内容不用细想就知道是谁发的。 寝室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厕所里开始不断传出沥沥淅淅的水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他一时没什么动作，过了好一会儿，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短信右滑删掉。 反应过来做了什么后他自己也愣住了，这关他什么事？ 多管闲事。 他心里自嘲了声。 “贺闲？”闻榭在浴室里试着喊道。 “怎么了。”贺闲拉开厕所处的门。 里面没有立马接话，几秒后声音响了起来：“......感觉有点不太方便，能不能帮我拿一个凳子？” 想起刚才他坚定的回答贺闲没忍住轻笑了声，侧靠在墙上，嘴角漾起弧度，挑了挑眉：“求我。” 尾音故意拉长，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你幼不幼稚？”闻榭额角青筋直跳，脚崴了真的挺不方便的，没站稳就摔一个屁股墩。 “那我走了。” "别！" 贺闲停住脚步，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门，他饶有兴致地望向此处。 “......求......你。”里面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快听不见。 “听不清，你说什么？”贺闲故意道。 “求你......” “有点吵，还是听不太清。” “贺闲你别逼我出来揍你！”闻榭脸越来越黑，忍不住喊道。 贺闲见好就收，立马几步走出去把凳子放在他门口处，说道：“我放门口了。” 随后边走出厕所关上门，让闻榭可以直接打开里面隔间的门拿进去。 - 翌日中午，贺闲扶着闻榭去食堂的路上，忽然他想起昨天晚上的那条短信，停住脚步。 闻榭扭过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我有点事，先走了。”说罢便转身离去。 闻榭并不太在意，没管他继续往食堂走。 贺闲瞧了眼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随后便改变了方向，往学校废弃的体育馆走去。 ... “岩哥，你确定他会来吗？” “我看啊，他就是怕了！不然会等这半天都不见个人影？” “也是哦，果然岩哥就是厉害！” “不过啊他还是受轻了，才崴个脚而已，待会儿他要是真来了一定要给他些好看的！” “......” 史岩靠在体育馆里的厕所窗边，背对着光，嘴里缓缓吐出一缕白烟，指尖猩红闪烁。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紧闭双唇，面前站着的三人不停讨论着，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沉默不语的史岩。 “你们说，给谁一些好看的？” 一下子安静下来，四人朝门口处望去。 男生身姿高挑，懒懒地靠在门框上，这里没有灯，只有窗边一点微弱的光线照射进来，昏暗隐没了他的五官，神情莫测不明。 第9章 这个体育馆已经废弃很多年了，没有监控，除了那些来这抽烟什么的，平时根本没什么人会到这边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有老师来这里排查，时间一久也只是偶尔来了。 此时硕大的房间内只有他们五人，静得可怕。 屋内烟味很浓，到处都飘着白烟，站在史岩身旁站着的飞机头瞧见他后摆了摆手：“去去去——这地我们先占的没看见吗......” 不等飞机头说完，史岩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后脑勺上，他吃疼捂着脑后哎哟了声音，不解地望向史岩。 史岩没有解释，吸了最后一口，口鼻之间缓缓地吐出一层薄薄的云雾，将还带着些许火星的烟头直接摁在窗台处熄灭，伴随着轻微的“呲”声。 贺闲向前走了几步，微弱的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 “要给他出头？”史岩没有看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往屏幕上按了几下，像是在打字：“没想到这种事他居然给别人说。就你一个人他没来？真够绝情的......” 他在运动会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面前这个人，当时就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能因为这种事在这看见他也不是特别意外。 “岩哥，你在说什么啊，闻榭没来......”旁边瘦得跟竹竿似的男生看这架势一时没反应过来。 史岩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本来这次本就是有目标的，个人情感加拿钱办事，对面前这个人没什么兴趣。 他把手机息屏放回口袋，朝门口处走去：“这次就先算了。你回去给我带句话‘既然这么怂，就别爱多管闲事’......嗯？” 贺闲将手摁在史岩肩上，后者拧眉，移过视线望向他。 他下巴微扬，眼神并未落在对方身上，唇间溢出一声低沉而又略带轻蔑的笑声，不紧不慢开口：“带话估计不太可能，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他回答你一下——刚来就想着跑，怂成这样还敢约架。” “小子，你也要学他多管闲事是吧？”史岩脸黑了下去，他平常在学校猖狂惯了，冷笑一声，手握成拳直接抬手打了过去。 只可惜这一拳没有打到，贺闲侧身躲开了这一拳，顺势抓住史岩的手腕，用力一扭。 史岩闷哼一声，他面部变得狰狞起来，紧紧咬着牙。 旁边的三位小弟见情势不对立马冲上前帮忙。 贺闲是真练过，丝毫没有惯着四人，出手迅速且狠，眼眸里一片阴鸷。 — 中午有一小段午休时间，通常没有人管，班里不知道是谁跑去把电子白板打开放电影。 是一个十多年前的爱情电影，画质并不是很好，音量开得很小，只能勉强听见声音。 整个教室算不上闹，每个人说话都是小声说。 闻榭趴在桌上闭着眼，并没有睡着，他睡眠质量向来不太好，经常有点动静就睡不着。 贺闲打开教室后门走进来，把凳子拉开时不可避免地发出轻微刺耳的滋滋声。 闻榭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没完全聚焦就闻到一股略感熟悉的味道，不浓，但一下子就会闻到。 “你最好现在出去散散味，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第一节好像是物理来着？他爱在教室到处逛而且鼻子很灵，被他逮住挺麻烦的。”他直起身来打了个哈欠，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抓了抓，声音还带着几分倦意，慢悠悠开口道：“或者你可以找人借下香水盖一下，不过他估计会说你一男的怎么爱喷香水。” 他们学校从高二开始运动会期间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会分别先上一节课再下去，就为了让他们不落下这一点学习，让人玩也玩不尽兴，学也学不下去。 贺闲他自己都没发现，随口道：“估计是刚才不小心沾上味了吧。” “怎样都会沾上还不小心沾上......”话还没说完，他放柜子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睡前他玩过一会儿，忘记开静音了。 打开屏幕，是一个陌生号码发的短信，发的内容不多，两个字—— 【怂逼。】 闻榭皱了皱眉，解锁点进短信界面，他平常都不会看这些，只有锁屏界面显示时会看一眼。 点进聊天界面，这条信息上面还显示着一条，昨天晚上发的，他之前都没有看见过。 九点钟，那时他好像在洗澡？但他拿起手机那时并没有在信息栏看见这个。 “你刚刚说什么？”刚才闻榭声音有些小，贺闲没有听清。 突然想起什么，他抬头望向身旁的人：“你跑哪去抽的？” 贺闲愣了一瞬，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也没注意到他此刻的神情，乱编：“没抽，刚才去厕所有人在抽，味挺大的，沾上没多久。” “我看起来很好骗？你昨天是不是删我信息了？” “......” 贺闲一时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闻榭低着头，缓缓呼出一口气，看不出是被气的还是什么。 两人一会儿谁都没有开口，过了十多秒，闻榭才重新抬起头，看着贺闲，张着嘴憋了许久不知道怎么开口：“......你是傻逼吗？” 第9章 贺闲：“？” 他被这突然骂的一下气笑了：“这么忘恩负义？” 闻榭背靠在墙上，瞧着贺闲这副模样莫名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模样特别吻合。 当时他也是这副模样，单挑着眉，微微眯着眼，嘴角上扬着，感觉笑起来总是欠欠的，带着一丝与他外观不太相符的痞气。 他叹了口气：“伤到没有？你不知道直接给我说？自己跑去找打？” 他知道史岩是故意的，他也不是能站着挨打不还手的人，因为腿脚近几天不太方便就准备将这事先往后摞一摞，谁知道史岩不知道从谁那拿到他电话发短信挑衅，偏偏面前这个人看见后还一声不吭直接去找他。 “没伤到。” 贺闲耸了耸肩，实话实说道。 “......你估计也不会怎样，这种事他们自己先挑的事，都不敢上报学校，不然他自己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如果他们敢做不敢当，我去解释，争取不让你受罚，可能最多是写检讨然后念。” 淮城一中有个规矩，违反校规偏严重的就要写检讨在每周三的课间结束时多留十分钟上主席台念检讨。 闻榭轻咬着下唇，似乎有些犹豫，他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角，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另外，谢谢了。”他别过脸，声音很小。 第10章 “你说什么？” 贺闲瞧他这幅模样不禁有些想笑，故意问道。 闻榭咬了咬后槽牙，他知道贺闲听见了，这样问不过是想听他在说一道，可他到底是帮了自己忙，他犹豫了几秒，慢慢吞吞开口道：“我说……” 他向来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接触到的人也不多，他能说玩得好的人一双手就能数的过来。他从不找对方帮自己做什么，全部事都自己解决，贺闲主动揽过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谢谢”这两个字却迟迟不好意思说出口。 电子白板上面的电影正片已经播放完了，到了后面的片尾曲。 “贺闲，谢谢你帮我，但下次这种事别掺合了，我们还没熟到你帮我到这种程度。”闻榭一手撑着脸手肘抵在桌上，移开目光落到白板上正在播放的演员表，“……你说吧，我怎么报答你。” 贺闲没有立马开口，教室里关着灯、拉着窗帘，只有讲台上的电子白板发出微弱的光线，偏偏他们还坐在最后一排，几乎快隐入黑暗中，一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报答？什么都行？” 只听见他缓缓开口说道，听不出情绪。 闻榭望着白板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那行，答应我一个要求。” 闻榭打了个哈欠：“答应什么。” “后面绝对不能去找那个史岩。”贺闲缓缓开口道：“也不算很过分吧？” 闻榭原本还坐着椅子往后仰着，听见这样一说差点没摔后去，椅子腿落在地上在较为安静的教室发出一声不可忽视的响声。 教室里所有人朝他们这望过来。 “我靠，他俩不会真要像你说的那样迟早要打起来吧？”李灼伸手搭在坐在他前面桑愉的肩上。 桑愉嫌弃地拍开他的手，随后面无表情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我告诉你别乱污蔑人昂。” “？”李灼陷入思考，随后拍了拍桑愉旁边杨好的肩：“好好你说……” 杨好回答非常迅速：“我不知道。” “……” 一下被戳中想法的闻榭啧了声，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抓了抓，一时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张嘴支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可他们几个还挺厉害的，我感觉身上有好几处有点疼……” 他面不改色开口道，他向来说谎不打草稿，张口就来，从来不讲逻辑。 闻榭思绪根本没往那上面放，见他这样说皱了皱眉：“你刚才不是说没伤着？哪疼？严不严重？死要面子活受罪，愣着干嘛？不是说身上疼，去医务室啊……” 贺闲移开目光 ，一时有些语塞，他本只是想卖卖惨让闻榭一股脑答应而已“……也不是很严重，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刚刚不是说什么都可以？” “排除这个。” “可我没有别的能让你报答我的了。”他故意加重报答两字。 “......” “这不一样，而且班主任不是还制定了什么一带一路计划？” 闻榭听到这个就来气，而且孙才德基本都是找他一个人，每天没事就跑办公室，他高一一整年被叫办公室挨训加起来不如这高二开学上半期多，搞得他耳朵是真的要长茧子了。 …… “完全没有一点商量的可能？” “除了这个其它的都可以。” 贺闲思考一秒钟，决定开始翻旧账：“可我真想不到什么了。之前还没开学那会儿你还冤枉我了，我也没说什么……” 闻榭嘴角不自觉扯了下，他都快忘记还有这个事了，打断他的话：“行行行，别说了，你是大王。” 面前的人从始至终嘴角都带着笑意，似乎听见这个回答后满意地小幅度点了点头。他以前怎么没这种感觉过，原来逗起人来还挺有趣，想到这，他不禁笑出了声。 ... 教室灯被打开，运动会还没有结束，孙才德走进教室喊他们可以去操场准备接下来的项目了。 说完这些，他朝教室角落的地方招了招手：“还有一件事，闻榭你跟我来。” 闻榭倒不是特别意外，他和史岩这件事毕竟还没有解决，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解决。 办公室里，史岩、两人班主任、教导主任、校领导这些都在。 他以为史岩现在会略显狼狈，可惜并没有，除了身上的衣服有些脏、皱没别的不同。 史岩见他来了脸色更差了，他现在真的快气死了，谁知道贺闲打架从不往脸上、露在外面的地方打，连他走路都走不稳他们都以为是他上次在操场自己摔的，搞得站着这段时间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打架了。 他班主任见他这个样子啧了一声，示意他不要甩脸。 史岩更生气了，他快炸了。 杨主任见闻榭和孙才德来后便开口道：“好了，现在人到齐了。我们已经查了当时的监控，反复找我校各位老师确实，史岩为故意影响比赛、伤害同学……” “主任！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没站稳往旁边倒……” 史岩班主任率先打断他的话：“别说了。” 史岩本来平时就不停爱给他惹事，他身为班主任每次还得被教导主任和校长这些连着一起说教、扣工资，他真的巴不得史岩赶紧被劝退。 更别说现在证据确凿。 啪—— 杨主任气的不轻，猛地往桌上一拍，额角青筋直跳，她捏了捏眉心：“监控全部都拍到了你还要狡辩！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往旁边跑道跑过去扑倒别人，而且还对别人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 史岩拳头紧握着，嘴唇快被他自己咬出血来。 闻榭瞧他这样只觉得好笑，险些笑出声来。 “愣着干嘛？道歉啊！还有明天运动会闭幕式上的检讨。” 史岩面部通红，但现在又没什么办法，结结巴巴道：“……对不起，我、我……” “他的家长还没到吗？”杨主任缓缓吐出一口气，问旁边的老师，随后扭头对史岩说：“好好准备一下吧，你以前处分不少，且情节都很恶劣，这次一直决定，不仅仅是给一个处分这样简单了。” 第11章 “请参加三千米长跑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请参加三千米长跑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学校广播的声音在操场上不断回荡。 闻榭站在终点处，拿着一瓶刚从学校超市买的冰水，瓶子表面的水珠不断向下流着，寒意逐渐渗透进皮肤，使得他的掌心微微泛起了红。 他昨天下午原本还有一个跳高的，因为受伤不得不弃赛了。 今天运动会最后一天只剩下一个三千米的长跑，当初这个项目是他给贺闲报的，再加上昨天脑子一热答应给他当一个星期的黑奴，直接就被使唤来给他递水。 李灼身为体委，除了他自己参加项目的时候，其他时间一直在陪着班里其它人到处忙前忙后。 “哥你之前参加过这种长跑没有？长跑非常费体力，放松放松放松，咱们这次参赛最最重要的就是享受这个过程，你只管跑，其它的全部交给我们，尽力就好，如果中途感觉到累了或者身体有任何不适，一定不要勉强自己，安全和健康才是第一位，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的……” 贺闲揉了揉耳朵，似乎是嫌他话太多、太聒噪。 他仰头灌了两口水，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几滴水珠顺着下巴滑落。 准备完号码牌这些过一会儿就上跑道了。 场上的气氛瞬间沸腾起来，作为运动会压轴项目，三干米吸引了全校目光，跑道两侧已经围满了学生，兴致都出奇的高。 第10章 “诶，那个一号就是之前给你说的长得特帅的人。” “确实很帅，但感觉跟闻榭比还差点。” “你什么审美啊，这还差点？这一看就是清冷大学霸型的，比闻榭那种凶巴巴的好多了吧！” “每个人审美不同的好不好，跟你这种人说不清。” “……” 裁判举起发令枪：“各就位——预备——跑！” 按响发令枪的瞬间，他们一下都冲了出去，虽然是长跑，但刚开始抢位置很重要。 贺闲没有一下子冲出去，跑在中间稳步前行。 周围各班加油声不断，每个人都不甘示弱。 操场四百米一圈，三千米要跑七圈半，一般人真的很难坚持下来。 闻榭开始有些后悔了，他擅作主张给贺闲报长跑项目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第一圈和第二圈所有人的排位都没什变化，第三圈和第四圈的时候开始有人掉队拉开特别大的距离。 周围的加油声越来越大，李灼为了他们班的声音不被比下去不知道去哪拿了个喇叭，喊的声音特别大，站在他旁边的闻榭只觉得耳膜疼。 有的时候真的挺想打人的。 “喇叭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闻榭皱眉。 这叫气势！"李灼理直气壮，转头又对着跑道大喊，“贺哥稳住！调整呼吸！" 到第六圈了，跑道上人与人的距离越分越远。第七圈，贺闲排在第二，拉了后面的人整整一圈。 第一名能很明显看出体力已经透支了，原本领先的步伐渐渐慢下来，开始摇摇晃晃的。 贺闲的呼吸也有些紊乱，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沉重，努力调整着脚步。 只剩最后一百米了，终点处的红丝带已经布置好了。 孙才德因为工作上的事现在才来，把手机对准贺闲开始录像。 贺闲用着最后的力气向前冲，原本的第一见了也跟着跑，但许是体力已经到达极限了，腿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跑地并不快。 “我靠我靠！贺闲第一诶！” 杨好见状立马激动喊道。 “我没看错吧我操！” 桑愉立马接话。 要是在平时，学生爆粗口其中一个还是学委，一定少不了孙才德一顿说教，但现在他们几个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孙才德也着急：“快快快！水打开准备好……不对不对，刚跑远一定不要让他喝水！扶着到处走走！” 难得说话都变得有点不利索了。 没过一会儿，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贺闲率先冲过终点线，整个人挂在了闻榭身上。 闻榭一只腿上还有伤，差点没站稳往后面倒过去。 贺闲比闻榭高一些，前者弯着腰，脸埋在后者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滚烫的体温透过单薄的校服传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让闻榭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闻榭有些不习惯地别开脸，将没拿水的那只手放在他背上稍微帮他顺顺气：“稍微慢慢走走？” “贺哥你知不知道你最后那有多帅！简直就是帅炸了天呀！” “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他们班的人围拢过来。 因为刚跑完步，贺闲身上很烫，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呼吸急促而激烈，两人贴得很近，这种距离的接触让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气息。 “来吧，大爷。”等贺闲稍微缓过一小会儿后便搭着闻榭的手在旁边走了几步，接过他手中的水灌了好几大口。 － 运动会闭幕仪式上，他们班普遍成绩都很好，总积分比第二高了不少，顺利拿下高二第一。 李灼上去领奖，第一名是一个奖杯，孙才德接过奖品笑得合不拢嘴，开始思考把这个放在教室哪里最显眼。 发完奖，闭幕仪式全部流程走完后，其中一位校领导拿着话筒道：“咳咳……同学们先别着急走，另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在四百米比赛上，由高二二班史岩同学故意偏道撞击高二十班闻榭同学，并造成实质性伤害。结合史岩同学以前高中生活留下的处分、记过等，我校一致决定——对史岩同学进行劝退处理！” “他终于被劝退了，搞不懂他这种是怎么坚持这么久的。” “以后终于不用在广播上听他又犯什么事了。” “……” 下面议论声不断，声音甚至越来越大，各班老师不得不来组织纪律。 史岩走上主席台，他还有一份检讨要念：“各位领导、老师好，我是高二二班的史岩……” 闻榭有些好笑得看着这一幕，就是不知道史岩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是这个后果。 “解气了？”贺闲站在他旁边，笑道。 “没。”闻榭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说：“你不删我信息可能会更解气一点。” 贺闲见他提起这个不禁愣了一下，随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明明已经入秋了，但空气中依然隐隐地弥漫着丝丝微热之感，夏日的余温尚未完全褪去，阳光照射到他们身上，勾勒出一道明暗相间的光影。 第12章 “刚才吓死我了……” 李灼扶着教室门框弯腰大口大口喘着气，汗珠从他额头滑落，沿着脸颊一路流淌而下，手里提着外卖袋子。 贺闲比他早几步到教室，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打开拿出一份放在因腿伤光荣获得不用下去跑腿特权的闻榭桌前。 “一般这种时候......保安不都开始休息了吗，怎么还在......到处逛抓点外卖的。”杨好这时候才最后跑上来走进教室，刚跑上来现在急切喘着气说话都说不利索。 李灼拍见状了拍杨好的肩，冲他竖了个拇指，一脸惊讶：“我居然现在才发现原来你可以跑这么快，早知道运动会时我应该不顾愉姐阻拦给你报两项目上去，照这速度怎么也会拿点奖回来，文武双全！” 杨好呵呵两声拍开搭在他肩上的手直接走开，走到角落闻榭和贺闲前面的空位置坐着。 桑愉跟闻榭一样没有下去，已经坐在这好久了，拉着袋子挑自己的那份：“是哪位长得很高的保安大哥吧？他一旦发现点外卖的那必定追到逮住为止，你们居然能完好无整将它带回来。” 最后一节晚自习走读生已经都离校了，教室里只还有一小半住读生，老师都被叫去开会了，没有人管他们胆子一下子就大起来。 “我们几乎围着学校跑了一圈才甩掉他。”贺闲擦了擦额角的汗，开口道。 李灼把凳子搬到旁边来坐下：“上次谁来着，点外卖被这个露袋就秒的大哥发现，追了好久都没抓到，回去翻来覆去觉得心里特不是滋味，连着一星期发动保安大军一到饭点就在围墙处到处逛，结果还真让他抓到人了，逮到之前班主任那去告发了。” 闻榭被水呛了一下，接过贺闲递过来的纸移开了视线。 贺闲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侧过脸笑出了声：“怎么这么不小心。” 闻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啊——” 教室前排不知道是谁一下叫出了声。 循声望去，只见那有几位女生抱成一团，前面还围着几个人讲着什么。 杨好小说喃喃道：“没老师也不能这样造吧，待会儿声音太大了……” 不等杨好说完，李灼打断道啊啊：“他们应该在讲我们学校最近闹鬼那个事，确实还挺吓人的。” “闹鬼？”闻榭重复问道。 “对啊。”李灼见他这样问眯了眯眼，似是起了兴致：“听说我们学校最近有好几个人收到了恐吓信，而且八号宿舍楼三楼有人说他前段时间亲眼看见一个身着红色衣服的人出现在走廊上，墙上还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红手印。” 桑愉皱了皱眉：“我听他们说那个手印好像是真血？” “是，昨天晚上回寝室的时候汪强去那瞧了眼，已经干透了。”想到这李灼倒吸一口凉气：“想到这还怪渗人的。” 闻榭抿着唇，低头没吭声，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八号楼三楼？” 李灼不明所以：“对啊，怎么了？” 不等闻榭说话，他又继续开口：“……我们是不是住八号楼三楼来着？” 天色已经很晚了，只剩下几颗稀疏的星星在云层间若隐若现。窗户为了透气，微微开着一道缝隙，窗帘微微摇曳着，风吹进来轻轻拂过他们身上，带着些许夜晚的寒意。 闻榭移开视线。 贺闲头也没抬说：“谁的恶作剧吧。”哪有鬼这种东西。 李灼：“这就不对了昂，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唔？” 不等李灼继续说，杨好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别说了算我求你，搞得阴森森的，晚上回宿舍觉都睡不好了。” 桑愉打了个寒碜：“你们回去好自为之吧，幸好我们女生宿舍还没有这些。” 第11章 闻榭望着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 下了晚自习往宿舍走。 闻榭一路都心不在焉的，他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半张脸几乎快埋进衣领里面，好几次贺闲说话都没听见。 “鬼这种东西大多都是故弄玄虚。” 闻榭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贺闲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是怕。” 贺闲挑了挑眉，嘴角牵起一抹笑意，不急不缓：“嗯，不怕。”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贺闲跟在闻榭身后走着，路灯昏黄，照在两人的身上。 ... 闻榭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玩游戏。 “砰砰——” 宿舍房门被敲了两声。 他手指一顿，屏幕上的小人被对面击杀，出现语音播报。 贺闲非常自觉地去开门。 门刚打开李灼就马上冲了进来然后关上门：“两位哥你们还没睡啊，出大事了！” 闻榭见来人松了口气，手机里已经弹出失败画面。 “刚才朱万里去串寝，你们猜怎么着？他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人从走了里穿过去！” 朱万里是他们寝室的一个人，戴着一个很厚的黑框眼镜，不爱说话。 闻榭皱眉，轻声道：“可能是看错了吧......” 李灼立马摇头：“不可能！而且他被吓得不轻，跑回寝室就开始哆嗦、出冷汗。” 闻榭咽了口唾沫，他自认为是不怕这些的，而且世上没有鬼，但听李灼这样说着还是不免觉得有些阴森害怕。 贺闲不等李灼继续讲这些直接打开他身后的房门，说：“感觉现在好困，我们要睡觉了，晚安。”说完还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 李灼扣了扣后脑勺，边出去边随口道：“怎么之前没见你们这么早就开始犯困......” 李灼走后寝室里陷入了安静，现在也比较晚了，宿舍楼已经停电，只有闻榭面前的手机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贺闲打开手机手电筒，让寝室变得明亮一些：“别多想了，很明显是别人的恶作剧。” 闻榭别过头，没有开口。 “啊——” 门外传来一阵尖叫声，声音很大很尖。 两人都一愣，随后没一会儿走廊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和脚步声，似乎都在往走廊另一个尽头那边走。 第13章 这下放谁也坐不住了，打开门走廊尽头挤了不少人，围在一起议论声很大。 “我靠，好重的腥味！” “我们学校之前不是有个传闻吗，说是有个学生被人从宿舍楼顶跳下去后就喜欢晚上出来吓人！” “不信谣不传谣！你这谁编的啊，这么假。” “......” 李灼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着急忙慌往自己寝室那边跑。 瞧见闻榭和贺闲站在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声音隐隐都有抖：“你们最好别过去，很大一摊血！很恶心、很重的味，给我整得快吐了。” 闻榭轻轻皱了下眉，不管那到底是什么血，能这么极端地泼在宿舍门口真的挺犯恶心。 “那哥们是真的勇，宿舍到处都是监控，被抓住完全是迟早的事。刚才听他们说宿管阿姨已经在上来的路上了，还喊了保安来逮人。”说完，李灼便回寝室看朱万里的情况。 闻榭不想参与这件事，见贺闲一直看着那边以为他感兴趣，开口问：“你要过去？” “嗯？”贺闲收回视线：“没，休息吧。” ...... 微风偶尔拂过，树叶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闻榭缓缓睁开眼，他一直都没睡着，拿起手机看了眼已经凌晨了。 房间很安静，旁边床上的人呼吸平稳。 闻榭从床上下来，从柜子里拿了根烟，拉开阳台的推拉门准备出去吹吹风。 刚靠在围栏上，一低头就瞧见有个红衣服的人似乎在二楼吊了根绳子往上爬。 闻榭正准备点火的手一顿，心猛地一沉，手里的打火机差点掉落。 他呼吸几乎停滞，猛地拉上阳台的推拉门，迅速退回房间。房间里依旧安静，贺闲的呼吸声平稳而规律。 闻榭靠在门边，心里一片发凉，小声暗骂了声，他就不应该非要跑出去吹这个风。 泼那桶血水的时候就没有抓住他？ 回想起刚才那个人正在爬的窗户好像是二楼没人住、宿管便用来放一些回收用来卖钱的东西，那里没有锁。 正想着要不要喊醒贺闲说一下，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宿舍楼一向不隔音，更别说是在寂静的晚上。 闻榭啧了声，他蹲在地上做了一会儿的心理斗争，他是真怕，尽管知道那一定是人假扮的。 但不清楚更感觉阴森森的。 门外的脚步声还没有停，他拿起手机打开录像，走上前手握在门把手上，门被打开刚走去还没看清外面，突然！一股猛烈的力道从侧面撞了过来，他整个人毫无防备地被撞得坐在地上，手机脱手飞出，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些冰冷的液体被泼到了他身上，凉意顺着皮肤蔓延开来，腥味很重。 他视线缓缓向下，身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腥臭味扑鼻而来，几乎让他窒息。 他的手指微微发抖，脑海中一片混乱，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额角青筋直跳，猛地抬起头，面前的人似乎没想到会撞到人，呆在原地一时没有动弹，脸上戴的面罩不小心脱落。看清他的脸庞后猛的愣住了，张了张嘴，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红衣男子反应过来后立马准备跑走，还没起步就被用力摁住了肩膀。 “泼了人就想跑？” 贺闲头发有些凌乱，声音因为刚醒有一点哑。 红衣男子不敢回头，捂着脸还想跑，贺闲力气很大，直接将人摁倒了地上。 “闻榭？”贺闲扭过头见闻榭还愣着，道：“先去换衣服......” 不等他说完，闻榭站起身来，打断道—— “雷勇？”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上那个被贺闲摁住的人，手指紧紧攥成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被摁在地上的雷勇听见这话突然开始特别用力挣扎，动静很大，周围的房门接连被打开，宿舍里的学生们纷纷探出头来，看到走廊里的情景，顿时一片哗然。 “就是他一天在这装神弄鬼？” “这个味好难闻......” “全泼榭哥身上去了？” “幸好我被那边那摊血吓得不敢睡觉，不敢就看不见了！” “......” 李灼因为这事一直都没睡着，听见声响打开门就看见了这幅场景—— 贺闲将一个红衣男子摁在地上，闻榭站在一旁满身是血，周围还围了不少人。 “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那小子弄的？”李灼立马跑到闻榭身边，怕闻榭真的出啥事。 闻榭头也没回说：“不是我的。” 李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地上的人挣扎得厉害，他眯着眼，看清楚脸后瞳孔猛缩：“那是......” 不等他说出口就被闻榭捂住了嘴。 “别聚在一起了！各自回寝室！待会儿谁也不许出寝室！” 宿管阿姨和保安上来了。 保安将雷勇从地上拉了起来，朝闻榭开口道：“刚才这血已经验过了，是加了抗凝剂的鸡血，不用担心，仔细清洗下就可以了。” 闻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被泼过一提血，浑身散发着腥臭味，他眉头拧的很紧，也没管外面这一群人直接回寝室关门脱衣服。 血迹已经透过衣服沾染到身上，现在已经没有热水了，且已经入秋，天气开始有了凉意，打开花洒，刺骨的寒意袭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闻榭闭上眼睛，脑海中不着急浮现出雷勇那张的脸。 ...... 出浴室的时候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很重，用了小半瓶，寝室里几乎全是这个味道。 闻榭将刚才随手丢在一旁沾上血的衣服丢进垃圾桶里。 “还好吗？”贺闲见他出来问道。 闻榭边擦头发边说：“没事，就是看着挺恶心的。” “你的手机，刚才忘拿了，幸好刚才那里人多阿姨没注意到。”贺闲示意放在桌上的手机。 手机上录像已经被关了。 贺闲低着头，缓缓开口道：“......那个人你认识？” 闻榭没有马上回答，他半躺在床上，目光盯着天花板，眼神有些涣散，似乎在想什么。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衬得夜色更加深沉。 过了好一会儿，闻榭才轻轻嗯了一 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认识。” 第14章 认识，但也仅此见过他这个人，连名字都不知道，只有过几次照面。 第12章 “高一时见过几面而已。” 那时候他刚进入一中不久，吃过午饭后有一个午休时间，他睡不着便在学校里到处逛逛，想着找找翻墙的好地方。 操场上除了上课时间总有人在篮球场打篮球，球落在地上和鞋子在地面的摩擦声很响亮。 就在操场不远处，有一个废弃许久的体育馆，学校一直没处理掉，当时远远看见闲着没事就想着瞧一眼。 还没走得进去就在门口听见里面传出来的的说话声，闻榭不爱偷听别人交谈，刚转身准备走，就听见里面有东西撞到墙上的声音。 闻榭停住了脚步，这种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紧接着是一声羞辱的话。 “对就是这样！手别挡着啊！老子给你这种东西拍照是你的荣幸好不好！要是帮你赚了钱还得感谢我们好不好！这样你就是大红人啦哈哈哈哈哈！” 体育馆的大门被推开，因为常年闲置的原因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但里面的几人似乎并没有听见。 “怎么、这么自卑啊哈哈哈哈！” 厕所里笑声不断，还伴随着很重的烟味。 里面一片狼藉，衣服散落一地，还随手丢着很多抽过的烟头。有两个人将一个裸着的男生堵在墙角，手里拿着手机不停拍照。 男生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处好肉，上面还有些被用黑色记号笔写的侮辱话，他低着头看不见脸，手胡乱往身上挡。 明明这个年纪的人自尊心比什么时候都强。 闻榭眼眸暗了暗，他不爱多管闲事，但也不代表遇见了这种会不帮忙。 他总爱藏着手机，当时也放在身上，没很着急着进去，现点开了录像功能。 他记不太清当时的全程了，只记得他跟那两人动了手，脸上也挂了点彩，两个人被赶走，连手机都丢在地上忘了拿。 闻榭拿起手机将这些照片删掉，随后直接放回原处。 蹲在地上的男生将自己的衣服全捡起来胡乱套在身上，上面还沾着些许黄色污渍，味道很重，很不好闻。 他依然蹲在墙角，将脸埋在膝盖上，凌乱的黑发垂落下来，他身子轻微抖动着，似乎在哭。 闻榭没吭声，从口袋里拿了张纸递给他。 刚要走，男生开口道：“如果你知道我是私生子就会觉得是我活该。” “那个老畜生明明有老婆，结果在妻子怀孕期间去外面撒谎自己单身找女人，女生意外怀孕，生出来的孩子只比自己老婆生的孩子小几个月。” “你是马滨，你也会像他那样。” “......” 闻榭低着头，一时没有说话。 “所以你就这样由着他们？” 男生咬了咬唇，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习惯了。” “习惯个屁。”闻榭听见这话忽然有点火了，他转过身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咬在齿间，面前冒着点点火星，白雾从唇间溢出。 两人就这样一站一蹲着，整个房间无比安静。 闻榭说了句话就直接走了出去，具体说的什么，他现在也想不起来了。 “......谢谢。” 身后那句话声音很小，小到快听不见。 当时这件事闹得挺严重，那两人的父母都跑来学校闹事，喊着什么自己儿子被无缘无故打成那样一定要讨个说法。 那里没有监控，没办法拍到过程。 闻榭认了他们的话，一下子成了所谓的学校红人。 他能解释，但视频一旦放出那个男生估计在这个学校也待不下去了。 毕竟是在一个学校，后面他也见过这个男生，他成绩不错，保持着上个一二本没有问题，但总是低着头，背也有些驼背，不怎么会说话，一中并不强制性穿校服，他身上永远都是穿着一整套被洗掉色的校服。 他好像无论被谁欺负都只会受着，完全不会反抗，谁都能骂他几句。 这些闲言碎语像黏在鞋底的烂泥，甩不掉，也擦不净。 — 只是时间过得太久，要是刚才没有那一撞，他都快记不清这件事了。 这样想着他也能大概猜到他们这层楼刚才被泼血的那个寝室里面住的是谁了。 “傻了？” 闻榭猛地回过神来，贺闲弯腰站在他旁边，微凉的手指捏上他的脸颊，还恶劣地扯了扯。 “手不想要了？”他拍开贺闲的手，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身来，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 “只是看你一直盯着天花板愣神有些担心你。”贺闲挑着眉说道。 闻榭难得没有动手或者骂他几句，他看着地面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贺闲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是说的谁，收敛了玩笑的神色：“处罚会很严重，毕竟无差别恐吓学生。” 闻榭点了点头，点开手机相册找到了一年前的那条视频，画面定格在废弃体育馆昏暗的灯光下。 他没有点开看，只是确认一下还在不在。 — 翌日。 雷勇被老师重点观察，母亲也被喊来了学校。 女人满脸憔悴，她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听着教导主任说着自己儿子犯下的事。 马滨和他们寝室其它几人的父亲或母亲听说这件事后也来了，说着什么在他们寝室门口泼血给自己孩子造成了很严重的心理影响。 女人始终低着头，弯着腰不停给道歉。 中午午休时间李勇跟老师他们说了声去上厕所。 周围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走过拐角，一位对他而言很熟悉的人站在那，他倚靠在墙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他身上切割出一道明暗交界线。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光影的分界处，一半浸在阳光里，一半沉在阴影中。 “聊聊？” 闻榭缓缓开口道，声音不大，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李勇黑眼圈很重，对上他的目光后低下头，双手用力捏着衣服下摆，隔了好久才说：“......好。” 李勇不能走远，两人只能走进在不远处的厕所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闻榭没有说话，直接把拷贝下视频的u盘给了他。 他不想过多参与这些，不指望这个视频能让李勇减轻一点处罚，只是不想让这件事沉入水中。 “现在能让我看看那个视频吗？” 闻榭愣了一下，随便把揣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他点击视频的播放键，熟悉的画面袭来，面色不变：“你为什么要帮我？” 视频很抖，马滨那张扭曲的脸在镜头里时隐时现，肮脏的咒骂声从里面传出，他蹲在地上抱着自己，露出一只眼睛看着面前的场景。 “不是想帮你，只是觉得这个不该被掩埋。”闻榭背靠在墙上，垂着眼眸没有看他：“其他的怎么做全看你自己。” 说完，拿回手机后就直接转身准备离开了。 两人都有错。 马滨固然有错，但李勇行为过激无差别恐吓，当时给不少人也吓到了。 剩下的他也不想多管，至于李勇会怎么做，这也不关他的事。 拨开门帘右拐，直直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身影。 闻榭往后踉跄了一路，揉了揉额头，怕李勇不想被知道这件事，第一反应想着该怎么让这人闭口，抬眸瞧了眼来人又松了口气：“跟踪我？” 贺闲嘴角挂着懒散的笑，没有急着解释，把他手挪开看了下有没有伤到，随后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轻佻：“没偷听，而且一句也没听到。看你去势汹汹的怕你气着了做点什么，不然下周一又要几顾跑主席台了？” 闻榭冷哼了声，似乎并不领他情。贺闲也不恼，依旧像平时那样说着一些贱兮兮的话。 前者听见不乐意的话便往他身上打了一下，力道不轻不重，后者跟没事人一样脸上也没变，反正平时也没少挨他打。 — 李灼对这件事格外感兴趣，整个下午一直在到处打听，凡是下课的时间从未在教室中见过他的身影。 晚饭时间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个人。 “两位哥！最新消息来了！”李灼风风火火地冲进来，鞋底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他跑到站在闻榭与贺闲桌前，冲他们两人大声喊道。 贺闲正支着下巴看练习题，闻言慢悠悠转过脸，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闻榭昨天晚上一直没睡好，现在倦意正浓，隐隐听见说话声头也没抬，换了个方向继续睡了。 李灼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头大：“他每天晚上都干什么去了，平时就没见他醒过......” 这个问题贺闲以前也有想过，其实就是单纯的失眠严重睡不着，经常在凌晨一两点还能听见旁边的床位传来些动静。 第二天起来睡眠不足，上课对他来说又无聊，就变成全打瞌睡来的了。 第13章 贺闲懒洋洋地往椅背上靠，决定还是不让他失趣，提供一点情绪价值：“什么消息？” 李灼听见这话立马从旁边拉来杨好和桑榆。 杨好扶了扶歪掉的黑框眼镜，有些无奈：“你慢点……” 桑榆则面无表情，似乎已经习惯了，手里还拿着吃到一半的面包。 李灼把他们聚一堆凑上去压低声音：“我听说啊，泼血那个李勇和叫啥来着......哦、马滨，两个人都要退学了。” 桑榆：“马滨？这人谁啊？” “李勇突然给校长他们看了个视频，声称长期被马滨霸凌心里出问题才跑去这样报复的。” “而且有个很重要的事！他们把全部这些都捅出来了......”他忽然停住，过了一会儿望向贺闲，继续开口：“这个跟榭哥有点关系，要把他喊起来吗？” 贺闲没接话，目光落在闻榭身上，呼吸均匀，侧脸埋在臂弯里，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似乎是发觉了目光似的，把脸更深地埋进臂弯里，细碎的棕发垂落下来，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先不打扰他。” 李灼如实开口：“上次运动会，马滨给史岩塞钱了，据说挺多的，只是单纯想弄榭哥......也不知道他们两人怎么扯上的关系。” 贺闲点了点头，眉头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第15章 “你们的救星来了！” 李灼把寝室大门用力推开，把装满外卖的书包从胸口高高举起。 “我靠，你疯了！这么大声待会儿宿管阿姨听见动静就完了。”杨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感觉把他拉进来把门关上。 李灼将拉链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被他们移过来摆在中间的小桌上。 “放心吧，刚才我上来的时候还特地望了眼阿姨她们的那间，她们都要准备睡了。” 不知道是食堂换人了还是怎么着，最近的饭菜比平时更加难吃，中晚饭时间还加强保安拦截外卖员。 这样接连好几天，他们吃得快崩溃了，最后一节晚自习就提前订好外卖，放学就拿回寝室，结果味太大被宿管阿姨一进门就发现了，每人喜提一份检讨上交。 于是变成现在等阿姨一查寝马上趁这个时间跑去宿舍楼旁边提前放好的外卖，然后塞进书包里跑上来。 汪强立马拿过他的份打开盖子，闻着这味快哭了：“你们都不知道，这个星期我整整瘦了三斤！比我以前减肥天天绿叶子吃还管用。” 杨好：“那确实，食堂现在的饭菜足够写一篇《论人类忍耐极限》的论文了。” 闻榭半躺在李灼床上，拿着平板挑着电影。 他对吃的一向没什么意见，能吃、饿不死就行，但李灼觉得氛围得有，大半夜的外卖都点了怎么能少了下饭剧，死皮赖脸好久把人顺带着平板拉过来。 贺闲坐在他旁边，瞧着他把界面滑了很久也没拿定看什么，随便念了一个上面显示着的电影名字：“《大话西游》？” 闻榭瞥了他一眼：“昨天就是放的这个。” “......” 贺闲怔了片刻：“昨天放的是这个？” 虽然他知道自己对电影什么的不太感冒，但记性总不会太差，对这个真没印象。 “还有观影记录看不看？” 贺闲住口了，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记性。 汪强见两人还没拿好主意，主动开口问道：“要不看《<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先生》？现在这个时间看这个多有氛围！” 李灼听了立马激动起来，甚至嘴里的吃的还没咽下去：“大晚上的看僵尸片？你是嫌我们寝室阳气太重，还是不想让朱万里今晚睡个安稳觉？” 坐在一旁突然被提起名字的朱万里扶了扶厚重的黑框眼镜，干笑了声。 到不是他胆子有多小，作为之前走廊李勇扮鬼吓人目击人之一，那次给他留下不小的阴影，至今不敢单独一个人晚上出寝室。 挑了半天没有意见统一的，就随便点了一个把平板放在几人都能看见的位置上。 贺闲难得比前几天多了些兴致。 放完片头曲，汪强再也忍不住了。 “......有病吧，晚上几个大男人挤在一起看《熊出没》？” 这不说还好，一说其它人就憋不住了。 李灼别过头笑半天，随后一脸严肃地转过头：“汪强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熊出没》怎么了？你没童年吗？” 汪强眼皮跳了下：“你他爸的是不是被食堂的饭菜毒坏了脑子？” 李灼呵呵两声，正要反驳，寝室门被用力推开，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女声—— “305你们要谋反是不是！大晚上吵什么吵！我在一楼都听见你们的叫声！” 灯被突然打开，寝室里所有人动作一僵，愣了几秒才缓缓抬起头向来人看去。 宿管阿姨手里还拿着手电筒，眼神犀利地站在门口。 “好啊，偷点外卖、带电子产品，还光明正大在这摆着！”宿管走上前猛地拿起摆在那的平板，“这些我会全部如实告诉你们班主任！你们就......等会儿......” “你们305不是有两个人开学才办了走读，你们现在哪来的六个人？”宿管朝李灼床位走过去，看着正别过脸怕被发现的闻榭和贺闲。 但奈何她对这两人印象还挺深，尤其是闻榭那头棕色的头发，光盯着这后脑勺不看脸就知道是谁：“串寝！罪加一等！你们两个给我回306去！” 闻榭非常听话，抓着贺闲立马离开犯罪现场。 回到寝室，闻榭从柜子里翻出几张白纸，分了几张递给贺闲。 贺闲有些不解：“干什么？” “等着吧，下周一就集体要上主席台了。”闻榭把凳子拉开坐上去，在白纸正上方写下“检讨书”三个字。 最近几星期孙才德都没喊他去办公室一对一，前几天他还想终于可以解放了，这下好了，明天又要办公室一日游。 — 翌日一早，办公室里—— “这个平板是谁的？”杨主任把手里的平白在他们面前晃了晃，眼神扫过站在一排的六个人。 闻榭：“......我的。” “学校明令禁止带手机，就算带了也要上交班主任，你们这倒好，比手机大几倍的平板都带来了！还点外卖、串寝摆着围在一起看电影！” 杨主任气不轻，都快跳起来打人了。 孙才德站在一旁陪着笑：“杨主任息怒息怒！这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我一定多加管教！” 杨主任顺了顺气：“你们几个，一人三千字检讨上主席台念！这一个月的宿舍楼周边清洁也全被你们包了！” 眼不见为净，说完就把平板塞到孙才德手中，踩着高跟鞋走出办公室。 结果不巧，一打开门就迎面看见站在门口偷听的桑愉。 桑愉一愣，扯了扯嘴角：“......杨主任好，呃......我本来想找我们班主任问题来着，不知道这什么的......我这就走！” 李灼没忍住笑，口水差点都喷出来，用胳膊抵了抵站在他旁边的杨好，压低声音幸灾乐祸道：“桑姐完了，现在的杨主任逮谁骂谁。” 显然忘了他们现在在干嘛。 杨好相当识趣，心里骂了他一声，低着头面无表情不说话。 孙才德看着李灼拍了拍桌：“关注关注自己吧，你们几个现在可比她严重多了。” 第16章 “那后面怎么站那么多一群人？” “哪后面？” “你瞎啊，就主席台旁边啊！” “最边边那两个怎么感觉看起来这么眼熟……” “那头发颜色和样子你还分不出来吗？” “……” 主席台上站着老师说着新一周要做的一些事，主席台旁，六人手里一人拿了几张纸站在一起。 李灼看着手中写满字的纸张：“我从来没想过第一次上主席台上来念检讨是因为点外卖进寝室。” 杨好身为不少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听见他的抱怨呵呵两声，开口：“我都没想过我高中居然还能写检讨。” 朱万里听完立马附和点头。 “你们就是太悲观了,要我说没有写过检讨的高中生活是不完整的！”汪强把视线转移到站在边上的两个人：“你们看榭哥！还有贺哥！这叫什么？临危不乱！” “……” “……” 李灼冷笑一声，先不说闻榭，这对他来说家常便饭了，甚至能在被抓当晚写好检讨，贺闲那模样看着也一定不好惹。 校长接过话筒，走到主席台中央：“现在本该是结束回教室的时间，但有六位同学，居然严重违反校园规定，带一些不该带来的东西带来！我在这严厉的批评他们几个！令我非常感到气愤！” 六个人被赶上主席台，靠墙站着。 闻榭他们倒是见怪不怪了，都是老熟人了，对旁边的人来了兴致—— 第14章 “诶！站闻榭旁边的是你们之前说的这学期才转过来的那个吧！” “之前一直听他们说长得帅我还不信，居然没有骗人！” “完了完了，闻榭淮城一中门面可能不保了。” “你们这群人怎么喜新厌旧呢！” “……” 闻榭是第一个上来念的，这不是他第一次写检讨，已经写得很顺手，那些内容已经会背了，除了把做的事改了一下其它的跟以前的一模一样。 校长站在主席台另一边硬是觉得非常耳熟。 李灼他们四个虽然爱捣蛋了一点，但做的事都不出格，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写检讨还得当众念出来，写了一整篇的道歉和以后不会再犯之类的话，各种凑字数的方式都用了上去。 贺闲非常谦让，最后一个上去，他接过杨好递过来的话题，走到中央，操场上原本嘈杂的议论声忽然静了几分。 他站姿挺拔，却透着一股懒散的随意。“我是高二十班的贺闲。”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微微垂着眼眸看着手中的纸张。 闻榭他们五人还站在后面，得等每个人念完检讨校长说了才能走。 他背靠着后面的墙，望着贺闲的身影。 他记得贺闲成绩很好，平时也不爱主动惹事，现在能站在这念检讨怎么说也是因为他被李灼囔烦了强行拉过去一起受罪的。 “我们不应该觉得食堂饭菜不合口味去违纪点外卖拿回寝室。” 闻榭移开视线，正想着是自己连累了他，贺闲的声音缓缓传来—— “也不应该半夜聚众用平板看动画片。” ？ ？？ 闻榭差点没站稳从旁边摔下去。 谁教他这样写检讨的？？？没必要这么诚实吧！ 底下的学生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毫不掩饰自己的笑声。 站在一边的校长愣了一下，小声问旁边的老师：“他说的什么？半夜聚众看动画片？” 老师干笑两声：“呵呵好像是......” 偏偏贺闲一脸平静继续念到：“更不应该争吵动画片到底好不好看而影响到周围其它需要休息的同学。” 闻榭耳根发烫，恨不得跑过去捂嘴，别过脸发现旁边的四人已经绝望的蹲下捂脸了。 这下全完了。 这哪是念检讨，这是存心不想让他们几个以后在学校好过了。 “以后不会再犯。”贺闲念完最后一句，把还给旁边的校长。 往后面走去，五人自觉离他一米远。 贺闲没说话，轻轻笑了声站在那。 闻榭往他那瞟了一眼，他垂着手检讨纸露了出来，除了开头几行，后面全是空白。 傻逼，就是故意的。 — 夕阳缓缓西沉，远处的教学楼轮廓渐渐模糊，玻璃窗反射着碎金般的光斑，余晖将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个月的宿舍周围清洁全部被他们包了，每天晚饭吃完饭记得来这里扫地。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怎么每天这么多垃圾......”李灼把簸箕中的垃圾倒入准备好的垃圾袋中。 杨好说：“或许你可以去意见箱提点能在学校安点垃圾桶，这样到处可能就没什么垃圾了。” 淮城一中学校范围修得很大，但路边一个垃圾桶都没有，只有学校另一端最边上有垃圾站。 李灼嘴角扯了扯：“得了吧，无奖竞猜，意见箱上面为什么要安监控？” 闻榭没有跟他们聊天，想着扫完就走。 “在生气？”贺闲走到他身旁，问道。 闻榭头也没回，脚步却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我生什么气？” 说完便往旁边移了一些，不小心踢到了路边的石子，石子滚出去老远。 “我知道错了。”贺闲长腿一迈就追了上来，他笑了笑，微微倾身，凑到闻榭耳边道：“我第一次写这个，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别拿你检讨上面的内容来糊弄我。”闻榭刚想骂他猛地转身，险些撞上贺闲的鼻尖。 他下意识往后退，却被身后的银杏树挡住了退路。 树皮粗糙的触感透过单薄的校服传来，让他莫名有些烦躁。 他哼了一声，别过脸不想跟他计较：“要是我形象有损全怪你。” 贺闲忽然伸手，从闻榭发间摘下一片银杏叶，金黄的叶片在他指尖转了转。 “不会的。”他轻声开口：“可能只会觉得......”故意拖长的尾调让闻榭忍不住转回视线。 “觉得我们关系好吧。”贺闲的笑容在暮色中格外耀眼。 傻逼。 闻榭一时语塞，心里暗骂了一声。 远处传来李灼他们的呼喊声，他趁机推开贺闲，头也不回地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但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回头瞪了还在原地的人一眼：“那边扫干净了，再站在那愣着就举报你偷懒了。” 贺闲眼里却盛满了得逞的笑意。 他看着闻榭气呼呼离开的背影，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银杏叶，没有丢。 “你们两个快来！”李灼把扫把高高举起：“我们已经决定了！现在我们就是个乐队！” 闻榭停住了往那边走的脚步。 “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嗯......夕阳摇滚乐队！” 闻榭直接转身往回走。 “诶，别走啊！”李灼见闻榭要走立马追过去：“你不觉得我这个扫把特别像吉他吗？” 说话还做出一个弹吉他的动作。 闻榭眼皮跳了跳，瞥了眼那个掉了几根塑料丝的扫把，毫不客气开口：“我觉得你更像个吉他。” 杨好见势嫌弃地往旁边躲了躲，李灼看向他，他挤出一个笑，配合地拿着簸箕当贝斯摆了个pose。 “我去丢垃圾。”闻榭捡起一旁的垃圾袋，趁着现在李灼在看别处直接跑开。 他疯了才跑去跟他们组建乐队！ 没一会儿身旁多了一个身影，显然贺闲跟他想的一样。 — 丢完垃圾，闻榭和贺闲跑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往教室走准备上晚自习。 现在已经快入冬了，路过学校种的几棵李子树，结果的季节过去许久，上面的李子、叶子什么的也差不多快落完了，只有顶上还留着一小块没有掉落的。 树枝上面似是有个影，但闻榭并没怎么在意，刚走没几步，一颗果子从那树叶中飞出，直直砸在闻榭身上。 这下在意了，他看了地上的果子，刚要转身上去看看谁手这么欠，里面就传出熟悉的声音：“榭哥！贺哥！是我！快过来！” 一听就是李灼。 两人走过去，桑愉正站在下面接着李灼从树上摘下的李子，然后放在杨好那。 跟流水线似的。 贺闲似是觉得这个情景有些好笑：“这是今天早上没过瘾下周还想上去？” 李灼的声音继续从树上传来：“小声点！要是被老师看见我们摘李子就又完了！” 杨好一脸无奈地蹲在一旁，手中已经接满了两人递过来的李子。 闻榭从李灼手中拿过一颗，擦了一下就塞嘴里了：“现在不是已经过了......” 声音戛然而止，微微皱了皱眉，酸涩的汁水就在口腔中爆开，刺激得他舌尖发麻。 正准备吐掉就听见贺闲问道—— “酸吗？” 他闭上嘴，舒展了微皱的眉眼，眼不红心不跳：“甜。” “真的甜。” 贺闲挑了挑眉，目光在闻榭微微绷紧的下颌上停留了片刻，显然不太相信。 眼见如此他立马又从李灼那拿过一颗擦了擦塞入贺闲嘴中。 酸也不能自己被酸。 指尖划过贺闲嘴唇，温热的触感让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咬了下口中的李子，酸涩的汁水蔓延开来，喉结滚动了一下，眉头不可察地皱了皱。 他看了眼面前幸灾乐祸的闻榭，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笑了声，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确实挺甜。” 第17章 淮城的冬天大多地方都不下雪，学校内种的树几乎都掉完了叶子，不少学生拿着扫把打扫自己班分配的公区树叶，嘴里还不停跟朋友抱怨着。 今天是24年的最后一天，放学时间比平时早上很多。 闻榭翻看着教室桌肚里什么东西是需要拿回寝室。 明天有一天的元旦假期，他与闻志远的关系向来不好到极点，闻家那群人也没谁会欢迎他，便并不打算回去看他人脸色。 “榭哥你今天回不回家呀？”李灼凑过来站在他旁边问道。 “不回，怎么了？” 贺闲这时刚从办公室回来，见李灼站在他座位上挤着闻榭，直接抓住他后领将人拉了出来。 李灼见贺闲来了又立马开口道：“贺哥你呢？今天回不回去？” 贺闲没有回答，反问：“有事？” 李灼微微昂起头：“今天可是跨年诶！当然得出去庆祝呀！地点我和桑姐他们两个已经决定好了，游乐园就不错！” 第15章 闻榭收拾东西的手一顿。 他没怎么去过游乐园，唯一一次还是十二年前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带他去的，不过那时身高并没达到很多项目的要求，母亲陪他玩了几个项目便回了家。 初中那段时间周袖也吵着想去游乐园玩，只不过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他没有什么要去玩的兴致。 贺闲看向闻榭：“你要去？” 不等闻榭说话李灼从旁边蹿过来，不顾着中间隔着一个桌子勾住闻榭的脖子，差点把桌子推翻，抢着开口：“他去！” 闻榭猛地抬起头：“我什么时候说要去了！” 李灼开始耍赖，整个人挂在闻榭身上晃来晃去：“我刚刚说的时候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闻榭懒得搭理他，收拾完东西便离开了教室。 “贺哥你呢？”李灼把头转向贺闲。 贺闲看着闻榭走出教室的背影，过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去。” —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并不燥，只觉得很舒服，气温刚刚好，不冷不热。 虽然闻榭嘴上说着不去，但还是跟着他们到了检票口。 许是因为今晚是跨年夜的缘故，游乐场里的人比平时更多，许多项目得排上好一阵的队才能玩上。 “先玩个开胃菜过山车！”李灼和桑愉头也不回地往过山车跑去，“你们三个走快点啊！再晚点这些刺激项目就不运行了！” 这路上两人还一直在抱怨应该早点从学校出发的，不然地铁上可能就不会这么挤，还可以有更多时间多玩几个项目了。 排到闻榭和贺闲时只有最后排的两个位置了。 座位比想象中更狭窄，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坐在这个略微狭小的空间不免还是有些挤，叉着腿伸展不开，大腿外侧不可避免地贴了上来，隔着裤子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工作人员来检查完安全设施没有问题便可以开始了。 机械链条咔嗒咔嗒地将列车拖向最高点，每一声响都像是倒计时。 贺闲微微低着头，眉头皱得有些紧，呼吸也比平时急促不少。 闻榭注意身旁人的不对后开口问道：“你......” 话还没说出口，列车已经到达顶点，在令人窒息的停顿后，猛然俯冲而下，失重感瞬间袭来。 说实话闻榭不怕，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双温热的手覆盖了上来，然后紧紧抓住。 风声在耳边呼啸，轨道扭曲的金属声与乘客的尖叫声混作一团。 闻榭想松开手，但贺闲将他的手指牢牢扣住，完全抽不出来。 贺闲的手似乎在抖，但又像是手腕相贴处传来的有力脉搏，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抱歉......”贺闲的声音穿透嘈杂，贴着他的耳廓传来。 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垂，闻榭没有说话。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过山车却在这时又猛地向下冲去，将他的话碾碎在齿间。 三分钟的过程好似过了很久。 当过山车最终减速驶入站台，闻榭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贺闲的体温。 他解开安全压杆时动作太大，金属扣撞在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闻榭从座位上出来，犹豫了一秒还是朝他伸出手：“还好吗？” 贺闲脸上挤出一抹笑，搭上了他的手站起身来：“没事。” 从楼梯处下去的时候李灼他们三人已经在这等一会儿了，见他俩下来马上跑过去：“你俩终于来了，真的太过瘾了！这有好几个不同的过山车，大摆锤什么的也不错，我们要不都去试试！” 闻榭开口道：“你们去吧，我想去玩别的。” 李灼又转头问贺闲，闻榭直接打断他想问的：“他也不去。” “你这是限制别人自由！”李灼非常不服。 闻榭挑着眉看着贺闲，饶有兴致地道：“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贺闲睫毛轻轻颤了一下，不顾一旁李灼疯狂的挤眉弄眼：“跟你。” 闻榭对他这个答案非常满意，直接拉上贺闲往别处走。 李灼这下服了，冲他俩的背影喊道：“我们从此一刀两断！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去吧！” 闻榭没有回头，直接冲他比了一个中指。 李灼装模作样哼了一声，气呼呼地拉着杨好和桑愉往反方向走了。 ...... 贺闲坐靠在长椅上，阖着眼，暖黄色的灯光描摹着他的轮廓，比平日生人勿扰的气质多出一抹柔和。 “给。”闻榭从旁边的店里买了两杯水果茶，递给了贺闲一杯。 贺闲接过杯子时，指尖不经意擦过闻榭的手背，一触即离。 闻榭装作没注意到，在他旁边坐下，长椅因为突如其来的重量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嫌过得够久了？恐高跑去坐什么过山车？”闻榭在他旁边坐下，声音比平时硬了几分。 贺闲直起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你不是想坐？” 闻榭啧了声，移开目光：“我是小朋友吗？坐个这个必须还得拉个人一起？” 他喝了口果茶，顿了顿，略酸的果味在口腔中炸开，下意识咬了咬唇。他不爱吃酸的但钟爱甜的，无论是这种饮料还是什么，都是全糖。 贺闲倒是相反，喜欢酸的不爱甜的。 贺闲似乎也发现了，轻笑了声，把两人手中的杯子互换了一下：“这杯还没喝过。” 远处传来游客的尖笑声和游乐设施运转的机械声。 “好点了吗？"闻榭突然问，声音很轻。 贺闲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是在问恐高的事，回答道：“嗯，其实没那么严重。” "脸色白得要死，还说不严重。“闻榭别开脸，嘴硬得要死。 他们来的时候也已经不早了，现在天色已经越来越暗。 贺闲看着半阖着眼，看着游乐园的另一边，闻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摩天轮的轿厢已经亮起了彩灯，在渐暗的天色中格外显眼。 “想坐摩天轮？”闻榭开口问道。 贺闲没说话。 “那你还是自己坐这想想吧。”闻榭丝毫没客气，摩天轮升得很高，也不知道有什么魅力能让一个恐高的人想坐。 长椅的对面有一块游乐园的地图，闻榭看着地图想了一会儿，站起身来，朝贺闲道：“起来，带你坐另一种形式的摩天轮。” 贺闲愣了一瞬，也没问是什么，立即站起身跟他走去。 ....... 这条路走得不久，没一会儿就到了。 贺闲盯着面前坐满七八岁小朋友的旋转木马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这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摩天轮？” 闻榭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反正都是转的，区别也不是很大。” 又怕贺闲转身走人，把他推到排队处：“去吧。” 贺闲看着他：“你不去？” “我看你玩行了吧。”闻榭说完就想走，却被抓住了手没走掉。 “既然来都来了，不如一起？”说罢，不等闻榭反应便拉着去排队。 旋转木马前排队的大多是带着孩子的家长，零星几对情侣穿插其中。 闻榭和贺闲站在队伍末尾，显得格格不入。 音乐响起，木马开始旋转，彩灯在视野中拉出绚丽的光带，风拂过脸颊。 贺闲就坐在他旁边，只听见他缓缓开口：“闻榭。” 闻榭听见名字转过脸看他。 “新的一年了。” 贺闲的声音很轻，几乎要淹没在旋转木马欢快的音乐里。 闻榭愣了一下，旋转木马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周围的人群开始躁动，天空中多出许多五颜六色的气球，远处摩天轮上的彩灯也变了“2025”四个数字。 走出旋转木马，不知何处开始喷发彩带，彩带突然炸开，金色的光点如雨般坠落。 贺闲忽然伸手拂去落在闻榭头发上的的彩带，指尖在发丝上停留了半秒。 闻榭抿了抿唇，那次银杏树下也是这样，他伸手替自己摘下落在头发上的那片银杏叶。 他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过山车上被贺闲握过的那只手，指节处好似还残留着微妙的灼热感。 他听见贺闲似乎笑了一下，很浅的一个表情，转瞬即逝。 第18章 “终于暂时性的解放啦！” “这可不是一般的放假！这是寒假诶！整整将近三十天还有过年钱可以拿！” “不跟你们唠了！我要先一步放学回家喽！” “你快走吧，待会儿老班来了我立马冲过去告发，你下学期一来准完蛋。” “......” 考试的试卷散落在桌上，闻榭直接胡乱全部塞进桌肚里，也没管放的整不整齐。 “小心弄丢了，下学期来可能会讲。”贺闲把他桌上的试卷拿过来折好，顺带看了眼上面他写的答案。 字迹非常潇洒，选择题在前面划的答案字母不仔细辨识根本看不太出写的什么选项。 第16章 贺闲大致看了下，总共十道只有四个选项的选择题对了一道。 嗯......至少还是思考过了，不然蒙也不会只对一个。 闻榭见他拿着这试卷看了许久，开口问道：“这次比以前考得好？” 贺闲犹豫了几秒才回答：“......进步空间很大。” “......” 闻榭面无表情将贺闲手中的试卷扯回。 他就多余问。 李灼这时候才回到教室，把手里的一小沓试卷往天上一甩，双手张开冲进来转了个圈：“寒假！我们可以复合啦！” “李灼你完了，桑姐他们刚做完的清洁。”杨好捡起飘落到他脚边的试卷，站在一旁好笑地看着他。 桑愉不知道什么时候正黑着脸、拿着拖把出现在李灼身后，拖把还往下不停滴着水，一字一字道：“我刚拖完的地。” 每个字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 李灼甩了甩手，干笑一声，弯腰将地上的试卷全部捡起揣进自己衣服口袋里，主动拿过桑愉手中的拖把将这一块地重新拖一遍。 “桑姐您看，小的这拖地技术怎么样？要是不满意小的再抛个光！” 杨好骂了他一声“窝囊”，李灼不服气，举着沾上污水的拖把去吓他。 杨好差点没站稳往后滑去，站稳脚跟后立马冲过去：“李灼你他爸的完了！” 两人在教室上蹿下跳追逐中不小心撞到闻榭的桌子，闻榭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啧了声。 李灼看见闻榭后立马想起来一件事，挣脱出杨好的锁喉：“诶对了！老早之前就想好了，虽然放假时间连一个月都没有，但我还是想叛逆一下给头发换个颜色！榭哥的这种棕色就不错！放学直奔理发店！” 闻榭已经习惯李灼这咋咋乎乎的性子，懒得搭理他，顾着自己收拾东西。 李灼傻笑着凑过去：“榭哥你这发色是叫什么名字啊？或者你让我拍个照片给理发师看，让他照着给我整一个！这么显白的发色太帅了！” “他本来就白。”旁边的贺闲似是觉得他凑在这嫌挤，微皱着眉直接拉着他衣服后领将人扯开。 闻榭深吸一口气，抬眸瞥了他一眼：“没染过。” 他头发颜色偏浅，棕黄的发色在学校一众黑发中格外显眼，尤其是在阳光下，衬得他皮肤更白。 以前也去染黑过，但新长出来的头发还是棕色，一下成为翻转版布丁头上棕下黑，后来老师这些也不怎么在意他这头发强制性让去染黑了，他干脆也就没管了。 李灼啊了一声，挠了挠后脑勺：“天生的？！” “嗯。” “那我还一直认为你是为了装酷特地去染的棕色，还觉得你特勤快隔段时间就要去补发根......”他声音越来越小。 “......李灼你别逼我揍你昂。” 李灼相当识趣地后退走开，嘴里还不忘贫：“动嘴不动手是传统美德——” 说到一半直接被旁边的杨好用手肘勒住脖子，手动闭麦：“快闭嘴吧你，一天怎么这么多话呢，哪天给自己作死算了。” ... 闻榭确定教室里面没有留下的东西后便直接回寝室收拾行李。 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怎么期待这种长假，平时连周末假期都是在学校宿舍度过。 他与闻致远和闻礼向来不合，虽然这两人平日工作待在家中时间并不算长，但同住一个屋檐下总归是要碰见的，只要碰见那必定又是一场争吵。 他前几日已经把一些冬季的衣服寄了回去，需要带回去的东西并不多，寝室里收拾一下便可以走了。 —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并不燥，只觉得很舒服，气温刚刚好，不冷不热，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在木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周袖把盘子里的菜全部下进火锅里。 闻榭微微往后仰靠在椅子上，木制椅背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摆弄着手机，没有搭话。 包间里开着暖气，中间的锅一直沸腾着，热气很足，两人都只穿着薄薄一件。 “清汤这些水都要煮干了。”周袖见他吃了几口就下桌没忍住开口道：“你能不能多吃点？在冬天吃火锅就是最幸福的事！虽然清汤确实少点感觉，但我在学校关了这么久整天就馋着出来跟你吃这个。” 说罢他又想起些什么，立马继续开口：“还是说你已经移情别恋不跟我最好了？” 他撇了撇嘴：“我告诉这可是绝对不能发生的，我可就只认你和江肆做兄弟昂......” 他突然想起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闻榭听到熟悉的名字后正在玩手机的手顿了顿，一瞬间有些愣神。 周袖站起身来，走出了包间：“我去拿几瓶水。” 房间里一时只有闻榭一个人，这里不是很隔音，还能听见旁边吵闹声，空调呼呼地吹着。 门被打开，周袖走了进来，把手里的东西冲他晃了晃：“这里水的种类不多，我就拿了几瓶这个。” 闻榭看见他手里的易拉罐问道：“酒？我可不想待会儿还要把你抬回去。” 周袖在他面前放了瓶，故意说：“这个度数又不高，怎么可能喝成不抬走不动的那种？借酒消愁听过没？很适合现在的你。” 闻榭轻笑了声，也不恼，接过递过来的易拉罐单手将拉环向上一扯，白色的泡沫微微溢出，他仰头喝了口，喉结滚动，啤酒的苦味在舌尖蔓延。 他酒量虽说不是太好，但喝一点还是没事，至少还能认清路。 “出去逛逛？正好散散身上的红油味。”周袖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把手搭在自己肚子上。 闻榭一时没有吭声，只是盯着锅里翻滚的红汤，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我没事。” “得了吧。“周袖翻了个白眼，“你现在的表情跟被欠了八百万似的。” “先走了，还有事。”闻榭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一旁拿外套，说道。 “你是时间管理大师啊，还约着别人呢？”周袖撇了撇嘴，但也没拦住。 “滚啊。” 闻榭出去的时候顺便把账结了，身上还隐隐混着红油味和酒味，冬日的冷风迎面吹来，感觉空气清新不少。 他把手机从外套里拿出来低着头边走边打车。 “你......” 忽然听见身前有道熟悉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撞上那道身影。 “走路不看路，都走人跟前了还没发现？”贺闲抽出他手中的手机，好笑地望着他。 闻榭后退了步，那句“对不起”硬生生咽了回去，开口：“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哪都遇得见你......” 贺闲没有计较这句话，把手机还给他，不小心看见上面的打车界面，道：“要去哪？顺路带你过去？” 想着这离闻家那房子也不是很远，也不用绕太多道，顺路。 闻榭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提着的购物袋子和行驶过来在他们旁的马路边停下的车。 旁边就是商场，估计就是路过在这买东西的。 他重新低头摆弄手机：“不顺路。” 贺闲对淮城地形还是有一定了解：“顺......” 话还没说完就被闻榭打断：“东边的那块墓园，顺路吗？” 贺闲微张着唇一时没有说话，闻榭准备继续往旁边，却被贺闲拉住了。 他移过视线看着身旁的人，只见他缓缓开口：“走吧。” 路上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开车的司机依旧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位中年男子。 中途去买了束白百合，到那的时候已经临近墓园关门的时间了。 闻榭蹲下身把花放在碑前，墓园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上面并没有太多灰。 照片上的女人望着镜头，扎着侧麻花，眼睛弯弯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闻榭长得很像她。 贺闲站在他身旁，墓碑上刻着她的名字和离开的日期，夏婉音，2013年1月20日离世。 十二年的今天。 墓碑上的照片在冬日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闻榭伸手拂去照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指尖在冰冷的石碑上停留了一秒，又收回。 “她走得很早，当时一回去就接到了她的死讯。”闻榭低着头，开口说道，听不太出情绪。 风突然大了起来，吹乱了闻榭棕色的头发。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动作很快。 她本是闻家保姆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跟着母亲寄养在闻家房子里。后来二十出头的她却跟大她十四岁的闻致远结了婚，同年还生了一个孩子。 闻家房子里总是传着是夏婉音爬了闻致远的床才上的位，喊着她不愿提起的原名，骂着各种难听的话。 闻致远的大儿子闻礼很爱到他们面前说着这些谣言，看着夏婉音流泪的面孔和支支吾吾的嘴。 闻榭总会挡在她身前，但最后都没落个好下场。 第17章 这是闻礼为数不多的乐趣。 闻致远从来不阻止这些话的传播，也不在意母子两人身上的伤，说到他跟前来了也只是当没听见。 第19章 除夕夜当晚。 最近淮城降温很严重，路面总是结着一层白霜。 许多店铺都关了门回去过年，路边的灯上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隐隐的烟花声就没停过，五颜六色的花火绽放在空中。 他站在江边的公园门口，风很大，头发被吹得有些乱，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又消散。 “等很久了？” 贺闲从一辆车上下来，大步走到他跟前。 他今天穿了件驼色羊绒大衣，衬得身形更加挺拔，路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衬得那双眼睛愈发深邃。 闻榭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开口说道：“刚到。” 贺闲显然不信，望着他被冻的微微发红的耳朵挑了挑眉。 闻榭缓缓移开视线。 闻家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过年这个习惯，无论是闻致远还是继续往上，都觉得过年是个麻烦事，在这期间都是各忙各的，顶多请点亲戚吃个饭，这个想法就这样一直传下来。 在收到贺闲信息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出了门，这个公园里家距离不短，想着出来逛逛瞧点年味也行，就这样吹着冷风一直走到这。 贺闲把自己脖子上的灰色围巾取了下来，戴在闻榭脖颈间，后者有一瞬愣神，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又被前者喊住：“别动。” “最近气温低，很容易感冒。” 贺闲说道。 因为戴围巾两人离得有些近，温热的气息打在闻榭耳畔，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闻榭不由自主落在贺闲喉结上，随着说话的动作上下滚动，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尖触碰到自己冰凉的掌心。 闻榭微微低着头，围巾很暖和，上面还带着贺闲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混合着一丝冬日里特有的冷冽。 他垂着眼眸，能感受到贺闲修长的手指在他颈间轻轻缠绕的动作，指尖偶尔擦过他的皮肤，被烫了一下似的。 “谢谢。”闻榭低声道，声音像是闷在羊毛围巾里。 远处又一轮烟花炸开，照亮了两人半边脸。 “不用。”戴好围巾，贺闲往后退了一步，“后面会继续降温，多添几件衣服。” 闻榭嗯了声，跟着他一起进了公园。 公园里面人不算多，零零散散站着一些人拿着烟花放，江水在寒风中流淌，不停隐隐传来拍打在岸上的声音。 路边有一些摊位，两人买了一点热食暖暖胃。 风比之前小了一点，吹在身上也不大冷。 前面一小堆人围在一起，摊位的帆布招牌在风中哗啦作响，走近点一瞧才知道是用玩具枪射击气球可以获得奖品的摊位。 闻榭多看了几眼，贺闲注意到身旁人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到摊位面前找老板扫了钱。 等老板装好子弹，贺闲把玩具枪举在闻榭身前，朝他笑了笑，说：“试试吗？” 许是吹了一会儿风，他的声音带有一丝哑，笑容比平时多出一点柔和。 闻榭接过枪，看着前面一排墙的气球和堆放在旁边的各种小孩子喜欢的奖品，微微咬了咬唇。 老板指着气球介绍道：“这块区域的气球有二十个，如果全部击中就可以获得我们的大奖，如果少一个就只有参与奖。” 正尝试怎么拿枪顺手的闻榭顿了一下。 少一个就变成参与奖，难怪旁边的人都是在看没有上来玩。 枪身轻飘飘的，漆面有些斑驳。 闻榭眯起一只眼睛，枪管微微倾斜，对准悬挂在墙上的彩色气球。 “砰——” 子弹精准地击穿了气球，爆炸声响清脆短促，碎片四处散落。 老板见状咧嘴一笑：“小伙子技术不错呀。” 闻榭吭声，继续开枪击破气球，动作流畅，完全看不太出是第一次玩。 周围聚集了不少小朋友，每击中一个气球就要“哇”一声。 还剩最后一个气球挂在那，老板有些担心但还是表现得一脸轻松：“有几下子哟。” 闻榭没说话，轻轻转了转手腕，缓缓呼出一口气，指节抵住扳机，视线落在最后的那颗气球。 贺闲站在他身旁，见他有些紧张，稍微向他走近了一点，凑在他耳边：“放松，别紧张。” 他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带有一点点的鼻音，尾音刻意被拉长。 闻榭没想到他会突然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耳尖发麻发烫，身体明显一愣，食指不受控地一颤，不小心扣动扳机，子弹就这样飞到了气球旁边的奖品上。 老板见此松了口气，小声喃喃道：“这是飞到美国去了……” 又突然想起他们两人还没走立马改口：“没关系的小伙子，就差一点而已，要不再来一次？”说罢把参与奖的奖品递给闻榭。 是一个红色的孔明灯。 闻榭接过孔明灯，说：“谢谢。” “春节放孔明灯寓意不错。” 祈福纳祥，辞旧迎新。 老板把充好气的气球摆在墙上，听见贺闲的话接话道：“那可不，那个包装袋里的笔知道怎么用的吗？把自己这一年的愿望写上上面，再点火让它升入空中就可以实现！” 转过身去，空中闪烁着不少红心点点。 “哦对，我看你们一下子中十九个也挺厉害的，再给你们一人送一个许愿带吧！”老板又从那一堆奖品中拿出两条许愿带，指了指沿着这条道继续往前走的方向：“大概往那边走近两百米的地方有个许愿树，平时很多人到那挂许愿带打卡！” 贺闲拿过老板递来的许愿带，道了声谢。 “要去看看吗？”他晃了晃许愿带，嘴角噙着笑。 沿着石板小路向前，粗壮的百年榕树上，成百上千的红绸带在风中轻轻摇曳，枝干上还被系着一些铜铃来随风轻响，叮咚声混着远处隐约的爆竹声。 贺闲拿出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标上自己名字后便挂在树枝上。 闻榭没有多想，在上面简洁明了写了两个字—— 幸福。 抬头望着树冠，低处枝桠上的红绸已经层层叠叠，稍微垫了下脚准备把带子挂在高一点的枝条上。 “给我吧，我帮你系。” 贺闲拿过闻榭的许愿带，换了个位置，认真选了一根向东伸展的树枝，小心翼翼地将红绸系好。 “东面最早见到阳光。“贺闲解释道，手指轻轻抚过绸带边缘：“愿望会实现得快些。" ...... 挂完许愿带走到江边，贺闲将孔明灯展开，红色宣纸在月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他拿着笔在上面写上一行字，笔尖划过纸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依旧跟写那张许愿带的速度一样，很快就完工了，写完便递给了闻榭。 “许愿带上写了，这个也要写？” “这两个不一样。” 闻榭拿着笔一时不知道怎么下笔，他其实并不大相信所谓把新的一年的愿望写在孔明灯或者许愿带上就能实现的话，跟生日愿望是差不多的性质。 “你写的什么？”他对贺闲问道。 贺闲立马抬手挡住自己这一面的字迹，开口道：“秘密，说出来就不灵了。” “小气鬼。”闻榭轻嗤一声，收回视线，在上面写了很简短的一句话，比许愿带上多几个字。 点燃下面的油块，暖黄的火光透过红纸映在两人脸上，在松开手的瞬间，孔明灯缓缓升空，混入漫天灯火中。 闻榭仰头望着，突然听见身旁的贺闲说：“我写的是‘希望某人体质好一点，别吹一点风就生病’。” 他的声音混在夜风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名字，但很明显指的是谁。 闻榭一直体质都算不上好，只要吹点风或者淋点雨，第二天小则感冒，大则发烧。 “骗人。”闻榭望着越升越高的灯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低头笑了声，呼出的白气模糊了视线。 贺闲没有继续去证实这句话的真假，反问道：“你呢？” 闻榭犹豫了几秒才开口：“希望某人能少点假话。” 贺闲听见这话也不恼，只是低头轻笑了声。 无数烟花在这一时刻腾空而起，在江面上空炸开，将夜空染成绚烂的彩色，瞬间点亮整片水域，光点拖着尾焰坠向水面。 贺闲嘴巴微张，似乎正要说些什么，话一出口，烟花恰在此时绽放，将后半句话吞没在震耳欲聋的声响里。 闻榭扭过头，提高了音量，问道：“什么？” 贺闲望着他的眼睛，嘴角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微微摇了摇头，眼睛里映着漫天烟火，没有重复一遍，只是缓缓开口说道：“没听见就算了。” 第18章 “随便。”闻榭没去追究说的到底是什么。 贺闲轻笑了声，移开了目光。 没有骗人，意思也差不多，换种说法而已。 他声音很轻，淹没在远处烟花的爆裂声中。 江对岸的钟楼突然敲响零点钟声，天空中布满了烟花和孔明灯。 “新年快乐。”贺闲眼含笑意地看着他，说道。 “嗯，新年快乐。”闻榭的侧脸在灯笼的光晕中格外清晰，他看着满天闪烁的红心点点，回应到。 第20章 昨晚贺闲说的话今天的确实现了。 闻榭早上一起床就感觉呼吸不太顺畅，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黏在发烫的皮肤上 太阳穴突突直跳动，拿体温计测了一下，还好烧得不是很高。 闻榭心里嘀咕了句乌鸦嘴，拿了点卧室里常备着的退烧药吃下，苦涩的药片在舌根化开，让他本就发干的喉咙更加难受。 他已经差不多习惯了这种晕乎的感受，若无其事走下楼去冰箱里拿点吃的当早饭。 只是今天与平常不同，客厅里传来电视播放的新闻声响，闻礼正坐在沙方上跟人打电话。 闻榭站在楼梯上，正要往下走，闻礼显然没注意到他，跟着电话里的人说道：“是啊，最近那个野种放寒假了。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想起跟他在一个屋檐下就感觉膈应得慌。” 闻礼心理有问题这件事在闻家不是秘密。 他对闻榭这个所谓同父异母的弟弟很是厌恶，一种近乎病态的憎恨，折磨他便成了平日里最喜欢的事。 闻榭在这个家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血肉里，让他无法忽视，也无法忍受。 他必须看着闻榭痛苦，才能缓解自己内心那股扭曲的躁动。 看着他身上的掐痕、淤青，看着他身上没一块好肉，这样可以从中获取无尽的愉悦感。 他喜欢把点燃的烟头摁在闻榭的手臂上，看着他疼得发抖，却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闻礼盯着他苍白的脸，笑得格外愉悦：“疼吗？疼就叫出来啊。” 闻榭只是沉默地低下头，任由血珠从烫伤的皮肤上渗出。 闻礼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他讨厌闻榭的沉默，讨厌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仿佛无论怎么折磨他，他都不会真正屈服。 这让他更加烦躁，也更加疯狂。 闻致远向来对他也只有跟闻礼一样的态度，只是看着不会制止，只有一些实在过头的行为会出口提醒几句，但也仅此而已。 闻礼听见后面的脚步声，微微扭过头看过去，瞧见是闻榭后轻笑了声：“我还以为谁呢，” 闻榭没有理会他，直接往厨房走。 这样的对话他听了太多次，早麻木了。 他长大一些后便一直住校，闻礼后面工作变得更忙减少了会碰面的机会，再加上他也学会了还手，那些事很久没再发生过了。 闻榭觉得这样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不太想去再发生争执。 “想去哪呢？”闻礼背靠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背影，故意膈应他：“我不常回来，但这里似乎已经有了很多有关你的东西？你知道的，我一向讨厌你身上的气息，所以我招呼人把这些全丢了，一个不留……” 不等闻榭说话，他又继续开口：“哦对了，我也给他们说了，不用顾着闻小先生，他不乐意被伺候着。你说是吧，小先生？” 他故意加重后面几个字眼，他知道闻榭最讨厌什么，但他就喜欢看着他生气的模样。 闻榭停下脚步，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陷入掌心，但很快又松开了，没有犹豫直接出了门。 倒不是真有多怂，现在跟闻礼闹翻，那么可不止是被打一顿就能解决的事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街道上行人稀少，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结又消散。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不算多，本就还发着烧，现在凉风一吹只觉得意识更加模糊。 街道上大部分门店都已经关上了门，他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高，半张脸几乎都埋了进去。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不知不觉便走了昨晚放孔明灯的江边。 闻榭只觉得头疼得厉害，随便找了把长椅坐下。 从闻家房子里跑出来早已是常态，周袖每次都会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总会第一时间来找到他，然后强行拉着他走，嘴里从不停止对闻礼父子的抱怨。 忽然，一双温热的手从背后覆上了他的额头，闻榭身体一僵，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边：“烧傻了？” 手从他的额头离开，贺闲走到他身前，弯腰与他对视，脸色微沉：“生病不去医院跑来这坐着吹冷风，你命要要不要了？” 闻榭嘴唇微张，却不知怎么开口，过了许久才开口：“......不严重。” 贺闲看着他苍白的脸没有说话，他望着闻榭的眼睛，比平日多出一抹冷意。 他微微眯起眼眸，挑唇一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不严重？” 闻榭有一瞬的错愕。 那次跨年夜也是如此，贺闲坐靠在长椅上，他在旁边问他是不是嫌过得够久了，贺闲还逞强着说不严重。 只是没想到这没多久两人身份就对调了。 闻榭啧了声，垂下眼眸，缓缓开口道：“烧得不高，而且吃过药了，过段时间就好了，犯不着跑医院。” 喉咙发着疼，声音很哑。 贺闲被他的生活常识气笑了，他抓住闻榭的手让他自己手背抵在额头上。 他这几个月已经练成了徒手一摸就大概知道发烧到多少度左右，刚才摸着怎么也得算是高烧了。 “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贺闲突然倾身向前，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闻榭的耳尖：“像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猫，浑身湿透地蜷在纸箱里，明明快冻死了，有人靠近还要龇牙咧嘴不愿意接受。” 闻榭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被碰触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灼烧。想抽回手，却被对方握得更紧。 贺闲直起身，缓缓呼出一口气，白雾消散在空中，他把外套脱下披在了闻榭身上：“穿上，去医院。” 闻榭站起身来，但烧得意识有些模糊，险些没站稳往旁边摔去。 贺闲站在他身边帮他稳住身形，没有跟他废话直接将人背了起来。 闻榭难得没有反抗，额头抵着对方的颈边，滚烫的皮肤接触到贺闲吹了些冷风微凉的体温。 ...... 贺闲找了家最近的医院，他靠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半阖着眼看护士扎针。 点滴瓶里的药水缓慢坠落，闻榭躺在床上，呼吸变得逐渐规律。 许是发烧过于严重，也许是其它什么，这一觉睡得比平时都要安稳。 第21章 闻榭醒来时已经是翌日中午，睁开眼，视线逐渐聚焦，面前不是医院的病房，而是一间灰白色调的房间。 房间里开着暖气，窗户开着一条缝来通风，缓缓有风吹进来，窗帘随风飘动。房间里摆放的东西不算很多，只有些基本的家具，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的。 闻榭坐起身来，身上只穿了里面的内搭，外套被叠起来放在床边的椅子上。 走出房间。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贺闲背对着他站在里面，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见他过来看了眼后又收回目光：“头还疼吗？” “不疼。”闻榭依靠在厨房门边，望着贺闲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后开口：“我......” 话还没说出口，贺闲就知道他要问什么，说道：“你昨天在医院睡得太死叫都叫不醒，不可能直接把你丢大街上吧？” 闻榭微微垂眸，有些记不太清昨天这些事了，索性不去细想走过去准备帮点忙，手还没碰到桌上的菜就被贺闲赶了出去。 闻榭有些不理解：“做饭方面的常识我有。” “不需要。” 贺闲用手抵住他的肩把他往厨房外推。 他不死心，换种说法：“......我打下手行吧？” “也不需要。”贺闲依旧果断拒绝。 贺闲确定闻榭站在门外后把透明的厨房门拉过来。 “去沙发上坐着等一下，我炖了点汤马上就好。” 闻榭看着被关上的门撇了撇嘴：“......” 刚往客厅方向没走几步，门铃响了起来。 他打到一半的哈欠停住，决定还是先问下贺闲，贴在门上把玻璃门推开一点缝：“有人敲门。” 贺闲切菜的手顿了一下。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打在闻榭脸上，贺闲看着他刚起床头发还有些炸、贴在门上的模样轻笑了声，随后说：“帮我开一下吧，估计是旁边的邻居。” 他上一年开始就出来自己住了。以前他们父子三人住一起他总爱和他哥哥吵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各种小事都得闹一下。 第19章 贺闲索性直接搬出来住，眼不见为净。 旁边的邻居是位高一的女生，学习还不错，偶尔会攒下一些不太懂的题来问他，久了就习惯了。 现在又正值假期，除了她也不知道还会是谁了。 闻榭也没多想直接走过去开门，门把手往下一压，还没完全推开，门口的人立马把门快速打开，把手中的东西举在前面：喊道：“儿子你看爸给你带什么来了！” ？ ？？ “......”闻榭推门的手僵在原地，嘴巴微张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贺父看着面前的闻榭，手上的袋子落在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贺闲听见声响出来看了眼，瞧见来人后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爸，你怎么来了？” ...... 贺父坐在沙发上，闻榭规规矩矩地坐在另一端，完全不见平时那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模样。 贺闲给贺父倒了杯热水，在闻榭旁边坐下。 贺父慢慢喝了口水，用眼神示意茶几上的几个袋子：“我和你妈前段时间去外地旅游刚回来，给你和你哥一人带了些东西回来。” 他把杯子放在桌上：“只是没想到小榭也在，早知道该多准备一点的。” 一旁一直干坐着发着神的闻榭听到自己名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说的什么后连忙道：“不用的贺叔叔！” 他对贺父的印象还停在那次闻玥回来的聚会上，只是没想到后面还会再见面，而且还是在贺闲家里...... 自己偏偏还一点没打理形象，给他留下的印象一点很糟糕。 闻榭想着，不明显地叹了口气。 贺闲边和贺父说着话，边拿过桌上的袋子看里面的东西，里面很杂，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有。 从里面翻出一盒凤梨酥，贺闲打开盖子往闻榭的方向推了推，小声道：“先垫垫。” 闻榭没多想拿起一块就塞进嘴里，酥皮入口即化，带着一丝丝的酥油香气，馅料细腻，甜度对他来说刚刚好。 “你哥最近也忙起来了，飞去梁城一个月也见不了几次面。”贺父后躺在沙发靠背上，“现在家里没你们两个闹腾，我和你妈真的好不习惯。” 贺闲低头笑了声：“真闹起来了你俩又不乐意了。” 说到这，贺父想起以前兄弟俩把全家整得不安宁的模样立马改口：“我说说而已，还是别真的实现。” 闻榭坐在一旁，贺闲为了不让他无聊或是不自在，隔一会儿就从贺父带来的那几个袋子拿点东西递过来。 闻榭看着几乎把全部东西拿出来放在桌前的一小堆东西陷入了沉思。 他是十七岁不是七岁，这跟拿着上一旁玩去有什么区别？ 盒子里的凤梨酥被连着吃了许多块，贺闲瞧见他不想吃了便拿起一旁的盖子盖好，把水杯放他面前。 闻榭头一次体验到“饭都喂嘴里”的待遇。 贺父话说到一半沉默了。 贺闲没听清说的什么扭过头问道：“爸你刚刚说什么？” 贺父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没什么。” 说完他呵呵两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突然想起你妈喊我送完东西早点回家，也别留我吃饭！走了。” 贺闲把他送出门，随后去厨房看汤炖得怎么样，瞧着差不多了便用大碗盛出。 他端着汤碗从厨房出来时，闻榭正蹲在桌前收拾贺父带来的那堆东西。 “不用收拾。”贺闲把汤碗放在餐桌上，又回厨房端其他的菜，“先来吃饭。” 虽然话是这样说着，但闻榭还是把这些全部收拾好了才过来。 贺闲做饭手艺很不错，热气腾腾的番茄排骨汤放在面前，排骨炖得很软烂，油星在淡黄色的汤汁上面轻轻晃动，醇厚鲜香，冬天喝起来十分暖身子。 “昨天医生还开了点药，待会儿吃完饭隔半小时记得吃。”贺闲说。 闻榭低头喝汤，含混地应了一声。 第22章 过完年就差不多要返校了，闻榭没什么要带去学校的，拿了些春夏的衣服塞进行李箱里就出了门。 冬季的末尾，现在的气温升高了不少。 这学期来得比较早，不用跟之前一样进不去宿舍楼把行李放外面晚上再来拿。 宿舍里一个月没有住人早已生满了灰，贺闲还没有来。 闻榭去找了个毛巾打湿后去擦拭柜子床位什么的，灰尘扬到空中，他别过脸轻咳了一声，抬手在面前扇了扇灰。 把床位收拾好就差不多了，拿起一旁的空书包就去教室。 走廊上很多人，得挤着走。 李灼刚从办公室门口那边过来，快速往教室那边赶。 走地太快不小心撞上一个身影，李灼后退了一步正要道歉发现闻榭后话又咽了回去，笑吟吟地揽上他的肩：“榭哥你猜我刚刚路过教导主任他们办公室听见了什么？” 闻榭提不太起兴趣，但还是说：“什么？” 李灼一脸兴奋地开口：“特别大的事！据我猜测，我们会拥有一次春游……不过按时间来算好像是冬游，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集体出去玩诶！” 冬游？ 闻榭实在想不通现在已经高二下半期了学校会去组织出去玩：“会不会是只有高一的？” “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要是真的只有高一的我跟你急，简直就是乌鸦嘴。” 闻榭呵呵两声，不理他。 教室里面还没来太多人，后面的黑板前站了几个人拿着粉笔往上面画。 李灼一回到教室就到处嚷着刚才在办公室门口听见的。 路过黑板，闻榭多看了两眼，桑愉拿着红色的粉笔在上面画着数字。 “距离高考还有417天？” 桑愉扭过头说道：“老班说我们明年就要高考了，让我们在后面黑板画个倒计时提醒，要做好警觉。” 看着这确实是孙才德会做的事。 教室里没坐太多人，大多都在自己位置上坐着补还没写完的寒假作业，都分工明确，一个抄数学一个抄语文…… 闻榭坐在位置上，一手撑着脑袋，手机连着耳机放在桌肚里放着电影，是一部很多年以前的港片，画面里满脸口红印的男人从胸前的外套间隙中拿出一张画了领带的白纸。 虽然看不太进去，打发时间倒不错。 贺闲这时候才从寝室收拾完东西到教室里面来。 他坐到自己位置上，瞧见闻榭在戴耳机看电影，把凳子往他那边移了点。闻榭头也没回地把耳机摘下一个放在贺闲桌前。 “看的什么。” “赌侠。” “还能选其他的吗？” 闻榭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说道：“爱看不看。” 但还是点击手机屏幕退了出去：“要看什么。” 贺闲思考一小会儿，淡淡开口道：“熊出没吧。” 闻榭正要搜索的手一顿，缓缓扭过头望着他：“……什么？” 本来都快忘记的那个一小堆人挤在一起看熊出没被宿管阿姨抓住的画面又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贺闲以为是他没听清，正要重复一遍就被闻榭打断：“我听见了。” 话是听见了，但不照做，点击观看历史又点进了刚才看的电影。 身旁的人轻笑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拿起桌上的耳机带上，又往闻榭那个方向移了一些。 “过去点，要被你挤死了。”闻榭侧靠在墙上，看着一直在往这边移的贺闲。 贺闲犹豫了几秒才过去了一点：“看不清……” 闻榭起身把上一学期放在教室后面柜子里的书拿出来，堆在两人桌子前面，把手机放在桌子中间：“这样就行了。待会儿我手机要是被收了就怪你。” 贺闲笑了笑：“放心，我帮你放哨。” 闻榭没去想贺闲要这样才能做到一边看电影一边看门口放哨，电影迎来了片尾才发现贺闲注意根本不在电影上。 之前看电影也是，他总是最积极，但找到看什么后播放他并不太会看。 他稍微有点后悔了，或许刚才应该直接点进熊出没，虽然被人看见免不了一顿调侃。 恍惚间有只细长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思绪被拉回来。 贺闲缓缓开口道：“想什么呢？电影结束了。” “……知道。” 孙才德这时候走进了教室，在门口的玻璃门上敲了两下：“都回到位置上，班长你帮我数数人到齐没有，然后把寒假作业收起来放在我办公桌上。我们现在有个会要过去，这一两个小时你们自己乖乖待在教室里不用吵闹，厕所等下课再去，中途也有老师在走廊巡查。听见没有？都听见那就回答我一下。” 下面传来松松垮垮一点也不整齐的声音—— “听见了。” 平时的孙才德肯定会说着你们这样一点也没有朝气的感觉，一定要他们多喊几遍整齐大声不拖拉的，但现在旁边老师一直在催促他快一点要成为最后进去的了，才罢休跟着离开。 第20章 说不吵闹是假的，一离开教室就开始讲起话来。 闻榭见孙才德已经走了便把刚才急匆匆塞进桌肚里的手机拿出来，点击影视软件里的搜索框正要打字前面就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闻榭你作业交吗？” 他抬起头，班长庄雨眠站在前面，杨好跟在她身后，手里抱着已经收上来的本子。 闻榭从抽屉里拿出几个本子递过去。 虽然不一定对但基本还是写了。 庄雨眠接过本子，对着杨好道：“已经都收齐了。” 杨好示意她把本子放在自己面前的这一沓上面：“我把这些抱过去，班班你让他们安静一点点吧，不然待会儿把巡查的老师吸引来了肯定会去跟老班讲，他一开完会肯定就要来给我们做教育了。” 庄雨眠点点头，开始跟他分头行动。 闻榭把自己桌前的书又分了一点放在贺闲桌前，然后把手机放在中间挡住。 屏幕上两头熊正在追着一个光头，耳机里响起他们说着什么“小熊熊别追了……”的声音。 贺闲看着闻榭又把手机往他这边移了一些，几乎整个都是放在他桌上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闻榭耳尖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咬了咬唇，“不看我关了。” 说罢就准备去拿手机，退出这个画面。 贺闲轻轻捏住他伸过来的手腕，笑着开口：“看。” 第23章 这场会开了两个小时才结束，天色渐晚，等孙才德回到教室瞧见里面这幅场景后停住了脚步。 庄雨眠坐在讲台上看书组织纪律，下面已经睡倒一片，少有的几个眼睛还睁开的也是在发神、传纸条、跟周围的人无声打闹。 孙才德抱着面前的一小沓纸叹了口气，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 庄雨眠见他来了就回到自己位置上。 “大家都醒一醒。”孙才德拍了拍讲台桌子，“给大家宣布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众人听见声响才从睡梦中醒过来，响起此起彼伏的哈欠声和桌椅挪动的吱呀声，半睁着眼做起身来听孙才德说话。 “我敢说待会儿说完你们保证都不困了。”他声音提高了几分，把刚才怀中的纸分成几份放在第一排让他们自己依次往后传。 “刚刚去开会就是讨论这个，学校一致决定，让全部学生于下周依次前往春游！” 他刚才说的话在此刻实现，话音刚落，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原本昏昏欲睡的学生们瞬间清醒。 “学校想让大家好好放松放松，体验一下学习以外的乐趣！” 通知单从前面传了过来，上面密密麻麻印满了字。 闻榭半阖着眼打了个哈欠，还保持着刚才睡觉的动作。 刚来学校没多久就被李灼拽着说这个事，现在等孙才德公布出来也没有多大惊喜。 突然想起刚才自己还在看电影来着，看着看着突然就睡着了。 他微微直起身看见被放进桌肚里的手机，摸着还有一点烫，估计刚关没多久。 贺闲一手撑着下巴，手里捏着通知单但视线并没有在上面，看不大出情绪。 与周围其它人相比，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不太惊喜。 “安静！安静！"孙才德用力拍着讲台，但嘴角已经不受控制地上扬，跟着他们笑起来，不止对学生来说是好处，他们老师也可以跟着一起去呼吸新鲜空气，好好放松放松。 他等了几秒，见声音渐渐平息才继续道：“具体安排都在传下去的通知单上，去爬山。班长和副班长留一下，其他人可以先去吃饭了。” 贺闲正准备起身的动作一僵，拿起一旁的通知单看了几眼，密密麻麻的文字详细列出了行程安排、注意事项。 — “每个人都必须得去？” 闻榭站在孙才德的办公桌旁。 孙才德正在检查交上来的寒假作业，听见闻榭的话头也没回道：“对啊。这个山的地点我们想了特别久，就淮城南边那座山，不算高，很快就能爬完再坐索道下来，早上去下回就能回学校，耗时不长还能锻炼身体呼吸新鲜空气！而且这可能会是你们最后一次活动了。” 闻榭想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如果身体有问题呢？” “嗯......这个好像得这周放假去开个证明来着。”孙才德抬起头，“虽然这个学校确实有点强制性......不过也是你们锻炼身体的好机会！你身体有问题吗？” 闻榭嘴角不自觉扯了扯，说了句没问题后便没再说什么离开了办公室。 ...... 晚自习。 贺闲把新发下来的教材大致看一下，讲台上坐着老师管纪律。 桌前突然从旁边飞过来一个纸团，精准落在他面前。 打开纸团上面写着一行有些潦草的字—— 老班说每个人必须去，你找你父母给你弄个不能爬山激烈运动的证明？ 闻榭趴在桌上睁着眼游神，他记得贺闲他们家挺有钱有势的，弄个这个应该不成问题，比直接旷掉好，免掉很多麻烦。 纸条被传回来，折得很整齐，闻榭看着上面的工整的字迹有些愣神。 不用。 他微微皱着眉扭过头看了贺闲一眼，不知道他逞什么强。 那座山有个很出名的就是玻璃道，好几条道路都是玻璃的，只要往下看一眼就能看见百米以下的地面，不恐高的人看见也觉得腿软。 贺闲看着他皱着的眉头无声笑了笑，把他手中的纸条拿过来在上面又添上一句—— 不要紧，还没那么严重。 他不想为了这个特地去找个方法不去，这座山几乎都是爬楼梯，道路很宽，他恐高还没严重到完全不敢走。 闻榭看着他的脸没有说话，隔了好一会儿别过脸，小声开口：“谁管你到底去不去。”反正也不是自己恐高，要怕也不是自己怕。 — 爬山当天。 学校是分批前来的，每个年级按班级排序依次到这来，还循环给每个人发定位手环，保证没人跟丢。 天才刚亮，山间弥漫着雾气。 “这玩意儿丑死了。”李灼在旁边看着定位手环抱怨，“跟宠物定位器似的。” 杨好：“怕你不见才准备的这个，还指望给你添加点步数测心率这些功能？” 虽然说是春游，但天气还未入春，依旧只有十来度。 闻榭把衣服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上，双手放在口袋里。 孙才德站在班级最前面，拿着小蜜蜂喊道：“高二十班的都到齐了吧？按体育队形先站好，我来点个数。” ...... “全员到齐，准备出发！”孙才德拍了拍手，声音在静谧的山谷间回荡，“记住，必须跟紧队伍，手环要一直戴着，一定不要摘！” 点完人数就可以进去了。 闻榭和贺闲走在队伍最末端，离大部队差了好几米。 山路的开端还算平缓，石阶宽阔稳固，两人贴着山壁走，尽量远离外侧边缘。 "喂，你们俩磨蹭什么呢？"李灼从前面的队伍折返回来，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马上就到玻璃栈道了！” ”你先走。”闻榭对李灼说，“我们马上跟上。” 李灼倒也没说什么，他期待这次爬山好久了，自知道要等一周后那段时间他简直觉得度日如年，现在好不容易来了兴奋地不行，小跑追上大部队。 没多久前方转弯处就传来李灼夸张的惊呼声，大概就是玻璃栈道了。 他们一大堆人站在玻璃栈道上望着下面闹腾着，吵闹得不行。 脚下的玻璃透明得近乎虚无，往下望去，全部景色一览无余。 闻榭站在他身旁，听见他的呼吸声比平时急促了些。 他放慢了脚步，站在贺闲身旁，稍微压低一点声音：“还好吗？” 贺闲咬了咬唇，过了一会儿回答道：“......还行。” 闻榭小声嘀咕了句明明就可以不来，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抓住了贺闲有些冰凉的手：“往旁边走点，别看下面。” 贺闲平时手都是热的，有时候甚至会感觉很烫，但此刻却很凉，还冒着冷汗。 闻榭没有看他，只是握住他的手往前走。贺闲站在过道的最里面，没有松开手，反而紧紧地握住。 像是那次在游乐园的过山车上，贺闲紧紧扣住了他的手，根本抽不出。 ...... 好在这座山并没有太高，玻璃栈道并不是长，这一路走得还不算太辛苦。 不过对贺闲来说痛苦的还在后面。 孙才德拿着小蜜蜂喊着：“都排成两队，前面两位走这来站好等缆车过来！” 闻榭和贺闲一直都走在最后，现在自然也站在后面，是最后的一车。 从缆车上看视野骤然开阔，山体近在咫尺。 闻榭看了眼嘴唇微微泛白的贺闲，缓缓开口道：“闭眼。” 第21章 他感觉闻榭的手突然覆上来，掌心难得带着不符合这个季节的灼热温度，不似以前的冰凉。 想着或许是刚刚握的？但他也没心思去细想。 贺闲发现自己的手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反扣住闻榭的手腕，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闻榭任由他抓着，也没吭声。 第24章 “哥，我真的困了，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闻榭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把一旁的被子一角拉过来挡住脸，睡衣下摆因为翻身的动作卷起一角，露出一截白晳的腰线。 爬完山回学校的时候忽然遇见堵车，本来路途就两三个小时，硬是多拖好几个小时。 他腿本来就长，在大巴上根本伸展不开，偏偏旁边还是贺闲，两条腿互相挤来挤去，这几个小时坐得格外难受。 晚上八点才到学校，于是校领导便免去了今天的晚自习，让他们去食堂吃完饭就可以回家、回宿舍休息了。 贺闲站在他床边，微微弯着腰，把他捂着脸的被子往下拉：“起来拉完伸再睡。” “明天早上起来再拉伸。”闻榭犯着懒，完全不想起来。 宿舍里还没有关灯，被子被突然拉下，灯光照下来有些晃眼，闻榭抬起手臂横在眼前挡住外面的光。 “......那时候身上已经开始酸痛了。” “......” 贺闲直起身，叹了口气：“起来动一下明天没那么难受。” “那就酸着。”闻榭似是听烦了，顺手把枕头往他身上丢去，没用什么劲，打在身上软绵绵的。 宿舍的床不大，上面的被子枕头本就放得不规整，两人这样一会儿扯一会儿丢的让这些更加凌乱，只有上半身还搭着一截被子，其它的胡乱堆在一旁。 贺闲伸手用了点力捏了捏他露在外面的小腿，上面还带着一点刚洗完澡没擦干的水珠。 闻榭嘶了一声，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腿，瞌睡醒一半，他微微坐起身来，皱着眉道：“你特么.......真的是......”结结巴巴半天也没骂出口来。 宿舍老旧的铁架床随着动作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他慢吞吞从床上起开，没好气道：“行行行，拉、我拉行了吧？” 贺闲看着他耳尖泛起的红晕，笑了笑没有说话。 宿舍空间不算太小，但两位身高腿长的男生站在中间还是显得有些逼仄。 ...... 闻榭半躺在床上，看着双人床上面的床板完全起不来。 累了，不想动，爱怎样怎样吧。 贺闲站在他旁边看着这副模样，没忍住叹了口气，他算是看出来了，闻榭懒癌真的很严重。 “你别这样看着我。”闻榭瞥了一眼贺闲，然后又很快收回目光，“不考虑物种的话，我这辈子都要跟床待在一起。” 贺闲嘴角不自觉扯了扯：“......”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阵，最终贺闲妥协似的走到他床边坐下，捏着他的脚踝放在自己大腿上。 “等会......”闻榭总觉得有些不太好，姿势特别扭，微微用胳膊撑起道。 贺闲微微扭过头望着他，闻榭犹豫了一会儿，反正也不用从床上下去，累的人也不是他，索性重新躺了会去。 贺闲的体温透过睡衣布料传过来，有些灼人。 闻榭总爱说他一天天的像一个火炉。 手指沿着小腿肌肉线条缓缓上移，力道恰到好处，既缓解了肌肉的紧绷感，又不至于很疼。 宿舍里一时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闻榭把一旁的枕头重新放回头下，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搭在贺闲大腿上，相当滋润。 想起刚才的对话他没忍住笑出了声，曲着的那条腿向前抵了抵贺闲腿侧，不轻不重，开口道：“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啰嗦。”尾音上扬，带着明显的调侃。 贺闲也不恼，招呼他翻一下身，过了会儿轻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缓缓说道：“是吗？”声音比平时低沉。 闻榭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嗯......” 不等他把话说完，贺闲放在小腿处的手使了些劲，电流般的触感从接触点迅速蔓延至全身，倒抽一口冷气，“疼，疼！我靠，你......错了，我错了！” 他下意识想抽回腿，却被贺闲稳稳按住。 贺闲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力道却丝毫不减：“忍一下，乳酸堆积不揉开明天腿会很难受。” “你特么就是故意的！”他声音闷在枕头里，像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 “嗯，是故意的。”贺闲本就是想逗逗他，也不狡辩。 慢慢还是松了力道。 闻榭想着刚才发生的事不禁咬了咬后槽牙，直接一脚踢在贺闲背上：“下去！” 贺闲看着床上没心没肺的某人笑了一声，很明显是气笑的。 不过幸好还是有一点良心，没有这么用力，不然按平时抡人的力气背上肯定要疼一小段时间。 “这么忘恩负义？”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眯了眯眼眸，故意拉长尾音道。 闻榭虽然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但依旧开口：“你第一天认识我？”尾调微扬着，带着一丝吊儿郎当的感觉。 “别赖着。”见他还坐着不走，闻榭像刚才一样踢了踢他，不过这次劲更小，跟挠痒似的。 贺闲却不急着起身，反而顺势抓住闻榭的脚腕，指腹在那凸起的踝骨上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两下。 闻榭浑身一颤，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缩回腿，却不料动作太大，后脑勺“咚”地一声撞在了后面的墙上，声音很响。 “嘶——"他紧紧皱着眉，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报应。”贺闲嘴上这样说着，脸上的笑意却已经凝固，微微皱着眉凑过去，“撞哪了？我看看。” “没事。”闻榭捂着后脑勺，黑着脸说道。 贺闲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拨开闻榭捂着的手，检查着那块被撞的地方严不严重。 他的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触到那一小块皮肤。 “应该没事。”他低声说着，拇指却不由自主地在周围轻轻揉了揉，“疼不疼？" “不疼。”闻榭抿了抿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过了一会儿后伸手抓住贺闲的手腕，从后脑勺的位置移开了，满不在意开口道：“行了，又没撞傻。” 贺闲眸光暗了暗，收回手。 第25章 淮城气温上升得很快，现在只穿一件单衣就刚刚好。 早读时间。 闻榭阖着眼趴在桌上，额前几缕棕发被阳光染成琥珀色，把书立起来放在前面挡住脸，虽然知道讲台上能很清楚地看得见他睡觉。 教室里的读书声很大声，他把脸往臂弯里埋得更深了些，睡不太着，只能闭目养养神。 他睡眠质量一向很差，失眠很严重，一般很难入睡，就算睡着后一点点动静也能惊醒。 原本昨天回来那会儿他已经很困了，几乎沾床就可以秒睡，却被贺闲强行拉起来要拉伸。 最后睡意全无，甚至比以往还晚才开始慢慢有了困意，刚睡着几个小时就被宿舍楼的起床铃闹醒了。 想到这，他脸黑了几分，缓缓睁开眼，不动声色地瞥向旁边那个看着书的身影。 贺闲注意到他的目光朝他看过来，四目相对，他愣了一瞬，随后忽略掉他的黑脸，轻轻挑了下眉，似是在问他干什么。 “……”闻榭脸更黑了。 气得牙痒痒。 不过身上确实不怎么酸痛。 好吧，也不能全怨他。 他脸色舒缓几分，收回视线，只留下贺闲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将脸埋回臂弯，露出一个棕发凌乱的后脑勺。 贺闲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在想什么，他收回视线，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旁边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闻榭磨了磨后槽牙，那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气得在桌子底下踹了贺闲小腿一脚。 力气说不上大，但比以往都重。 贺闲吃疼，但也没说什么，脸上笑意不减，只是微微蹙了下眉。 闻榭的余光捕捉到这个动作，心里那点火气突然就消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他有些想不太明白，自己的脾气没几个人能受得了，这人却总是乐忠于往他身上凑，就算被打被骂也不说什么。 闹这一出后睡意全无，他把脸抬起来，后靠在椅子靠背上，额前几缕棕发支棱着，抬手把头发往后抓了抓。 一个粉笔头精准地砸在他立起来的课本上，照看早读的科任老师声音从讲台方向传来：“这么美好的早晨，大家都乖乖早读，不要东张西望的。” 闻榭乖乖把被砸倒的书立起来，随便翻了页。 明明天气不算热，却总感觉有些闷，他把窗户推得更开了些，风缓缓吹进来，把他本就略微凌乱的头发吹得更乱了，几缕头发随着风慢慢飘动。 第22章 忽然，桌子被轻轻敲了两声，他扭过头看过去，一张撕地方方正正的纸条被推到他课桌中间，上面画着一个简笔小人，脸上流着泪，正跪在地上举着“我错了”的牌子。 画技拙劣得令人发指，小人脑袋画得很大，但夸张的眼泪倒是画得很传神。 闻榭盯着那个歪歪扭扭的道歉画看了三秒，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你幼不幼稚。” “哪幼稚了，不挺好看的吗？” “明明丑死了，”闻榭捏起纸条，多看了几眼，随后甩到了桌子一角，“幼稚鬼。” 贺闲也不与他争这小人到底画得到底好不好看。 闻榭看着桌子一角上的小人有些出神，他伸出手把纸条拿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小会儿后捏着笔在举着“对不起”牌子的小人旁添上了几笔。 同样的一个简笔画小人出现在纸上，它昂首挺胸地站在那，双手叉着腰。 他把笔丢在一边，重新把有两个小人的纸条拿起来，看起来对自己的画作很是满意。 “画的什么？” 闻榭捏着画的手一抖，贺闲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视线落在这两个小人上。 他头发长了些，黑色的碎发略微有一点挡住了眼，瞳孔颜色很深，骨相很优越，学校平时并不强制性穿校服，一身简单的黑色衣裤衬得他皮肤更白了。 “你……” 话还没说出口嘴就被捂住了，贺闲也不恼，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闻榭咬着唇，耳尖微微泛着红，压着声音警告道：“你敢说出来就死定了！” 他把手中的纸条捏成一团甩进桌肚里，随后又觉得不太够，准备撕掉直接销毁。 “警告一次还不够是不是！”科任老师把粉笔掰成两半，用教书多年经验精准打在两人脑袋上，“你们两个给我到教室外面站着！” 闻榭触电般上半身立马移了回去，险些往旁边摔去，瞪了贺闲一眼后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走廊上的风比教室里更凉些，闻榭把卫衣袖子往下拽了拽。 得了，觉没睡好现在又要出来罚站。 他见贺闲走了出来，直接一脚踢在他小腿上，毫不客气道：“站那边去。” 贺闲被踹得一个趔起，却像早就预料到似的，单手撑住墙壁稳住了身形。 非但没走开，反而往闻榭这边又凑近了一步，近到闻榭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沐浴露味道。 “惹老师生气了？”孙才德一眼就看见自己班门口两道显眼的身影，他走上前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闻榭板着脸，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半步，和贺闲拉开距离。 “嗯。”身旁传来声音，不急不缓，“知道错了，下次不犯。” 孙才德见他立马承认错误的很是欣慰，拍了拍他的肩：“不错！能改就行！” 闻榭别开脸，轻轻嗤笑了一声，声音不大。 一看就是摸准了孙才德的性子。 孙才德还有其它事要忙，也不在这跟他们两个多做停留。 忽然，他感觉卫衣帽子被扯了一下，闻榭被带得踉跄一步，差点撞进身旁的人怀里。 “你——"他声音咬牙切齿，立马往后退一步。 贺闲低笑一声，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额角。 闻榭脚步一顿，有一瞬僵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贺闲收回手，指尖沾着一点白色粉末——是刚才在教室被粉笔头砸中的痕迹。 “有一点渣沾在上面。”贺闲语气自然，目光却落在闻榭微微泛红的耳尖上，眼底带着几分笑意。 第26章 接下来的时间里，闻榭的脸色都算不上太好，总是黑着脸。 当然，仅仅是对于贺闲这样而已，其他人过来虽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情绪，但很明显的看出脸色会故意舒缓很多。 并且远不止是情绪上的，闻榭的椅子几乎可以说是贴在了墙上，两人位置中间隔了很大一个距离。 “诶，”李灼把手伸前去碰了碰前桌桑愉的背，开口道，“他俩又吵架了？跟小学生似的把位置拉这么开。” “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呗。”桑愉把背靠在李灼桌前，慢悠悠地转着笔，耸了耸肩，“另外你声音可以再大一点，最好让他们两个都听见，或许这样你可以知道原因。” 他啧了一声：“你今天很反常啊？平时有个这种事你可是最积极的。” “有吗？”桑愉扭过头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教室角落那两位一天天过得跟调情似的，她有病才转后去跟李灼讨论他们是为什么吵架。 谁掺和谁傻子。 贺闲看着两张桌子中间的三八线陷入了沉思。 他微微偏头看向身旁还生着气的身影，窗户被打得很开，阳光直直照进来打在闻榭身上，本就偏棕的头发更黄了，像是发着琥珀色的光一样。 闻榭趴在桌上，但并没有睡着。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他的桌上，但懒得抬头去看，索性没有动，但桌上的动响越来越多。 “我不是说了你不许超过这条……”他皱了皱眉，露出一个眼睛，只见他桌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贴满了便利贴，上面道歉的简笔画小人各式各样，没有一个重复的。 ………… 他直起身，面无表情伸手扯掉了全部便利贴，然后重重扔在正继续努力作画的贺闲面前，“你把我这当垃圾场？” 贺闲正要开口，衣领就被人拽住，一抬眸便对上闻榭凶巴巴的目光：“再让我看见这个火柴人你就完了。 他双手举起来做了个投降的动作，闻榭这才松开了他的衣服，衣领皱巴巴的，可见用了多大力。 － 闻榭回到寝室的时候厕所灯亮着，不断传出水声。 他的桌上多出一个盒子，看着有点眼熟，凑近点便一眼认出是什么东西——一盒凤梨酥，跟上次贺父拿的一模一样。 之前在贺闲家里尝过这个后他还蛮喜欢的，但可惜淮城买不到这种的。而现在面前这个显然是没打开过的，不是被他吃了一大半那盒。 “上次记得你还挺喜欢这个的，但淮城似乎并没有一样味的，那离我们这跨越了大半个中国，运过来也要蛮久的。”厕所里水声停了，他见闻榭已经注意到了他提前放这的东西开口说道。 “我就把我哥那份抢过来了。” “……” 闻榭看着桌上的盒子有些出神。 贺闲侧靠在门框上看着他，身上还带着刚洗完澡的湿气，头发上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下来，滑进衣服里。 闻榭移开视线，语气硬邦邦的：“特地抢来给我？” “是啊，”他走过来，把毛巾搭在椅背上，声音散漫。 “还生气吗？” 闻榭没吭声，把盖子打开掰了块凤梨酥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他垂下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贺闲对他的回答似乎并不太满意，凑近了一些：“嗯？” 他被逼得后退了几步，小腿抵到了床的边缘，无路可退。他别过脸，耳根发烫：“……不气，行了吗？” 贺闲这才满意地退开：“那就不亏。” 不亏？ 他愣了一瞬，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是啊，我哥可凶了，我可付出好多才从他那拿过来的。”贺闲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看他，眼里含着笑，“他在校门口的那个表情我可再也不想看见了。” 闻榭微微皱了下眉，他记得贺闲说过他和他哥关系算不上多和睦，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忽然头发被揉了几下，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想什么呢？”贺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出现在他面前，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闻榭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拉开，没好气的开口说道：“活该！” 头发乱糟糟的，跟炸了毛似的。 手腕刚被对方松开，他就抬起手把那几撮翘起来的头发压了下去：“确实，是我活该。” － 凌晨。 闻榭睡不太着索性拿起手机开了把游戏。 手机屏幕的光芒在黑暗里格外刺眼，他眯了眯眼睛，把亮度调到最低。 四人小队除了他以外的其中二人没几分钟就被击杀，就剩他和二号。 场上所剩玩家只有开始的一半。 他开车到一个地图上没有名字的小屋里搜物资，附近传来脚步声和枪声，他操作人物蹲下身到一个墙边后面。 忽然，聊天框亮了起来，一直没有发过一个信息和信号的二号发过来一行字—— 现在应该是凌晨，还没睡？ 闻榭正操作人物冲出去的手一顿，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冒着绿烟的盒子。 他退出这个界面，点进了队伍中二号的主页。 很简洁，没有任何花哨的装扮，就连头像是一个纯白色。 第23章 上面显示他们是好友，一千多天的好友。 他咬了咬唇，看了眼自己的游戏天数，下这个游戏的天数和加了好友的天数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明是刚下这个游戏的那天就加了好友的。 他把手机关掉，闭着眼缓缓呼出一口气，过了许久才重新睁开眼。他坐起身来，走过去拿起衣服把手伸进口袋，想拿的东西还没摸到就被一个纸张的角扎了一下，把纸张拿出来才想起是早自习时画的两个小人。 ……不是准备扔掉来着吗。 他揉成一个纸团走到垃圾桶边，正要张开手时却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重新放进了衣服口袋里，然后把里面的烟拿了出来。 阳台玻璃门被打开，外面风很大，但也懒得再进去拿件衣服披上。 闻榭咬着烟点火，打火机咔嚓响了三四下才窜出火苗。 他背靠在墙上，面前闪着点点星火，白烟不断从嘴中呼出。 风将上面一直没有抖落的烟灰吹落，烫在他的虎口处，但他好像没感觉到烫似的，也没有动。 重新打开手机，点进聊天软件在好友界面慢吞吞地向下滑。 “睡不着？” 闻榭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贺闲揉着头发站在门口处，睡衣领口歪斜着，露出半截锁骨。 “外面风大。”他的声音里还带着睡意，目光落在他指尖还剩半截的烟上。 “……知道。”闻榭下意识把烟往身后藏了藏，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这样做？ 贺闲轻笑了一声，径直走到他身边，伸手把闻榭刚重新叼在嘴上的烟抽走。 闻榭没想到他会直接过来拿着，皱了下眉刚要骂他，贺闲就跟变魔术似的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个橘子味的真知棒。 “只剩这个味的了。” 闻榭没接，贺闲就把手收了回来，塑料包装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等再次递过来的时候已经剥好了。 他盯着这个糖看了许久，贺闲也就这样举着。 手中的糖被拿走，橘子味在嘴中炸开，很甜。 贺闲靠在栏杆上，风把他额前的头发吹得更乱。 他就这样望着面前的人，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你心情不好。” 语气很坚定。 闻榭低着头，没有否定，轻轻“嗯”了一声。 他不想说，贺闲很自觉的闭上了嘴没有问。 风忽然更大了起来，睡衣被吹得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消瘦的轮廓。 闻榭把糖咬碎，他转身往寝室里走：“睡觉。” 玻璃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他听见贺闲在身后轻笑了一声。 第27章 闻榭脚步顿了顿，虽然橘子味的真知棒已经被他咬碎化在口腔中，但白色的小棒还叼在唇中，没有转身，只是微微扭过头，望向身后的人。 贺闲并没有偷笑被发现的自觉，反而朝一边歪了歪头，嘴角依旧带着笑意。 他还没动，风很大，头发被吹得乱飘。 “干什么？”闻榭眯了眯眼，有些不明所以，“装酷呢？” “……” 贺闲愣了一瞬，显然没想到闻榭会这样问。 他低头笑了一声，胸腔微微震动，笑声很轻，却莫名让闻榭觉得耳根发烫。 阳台的玻璃门被重新关上，风声戛然而止，屋内骤然安静。 贺闲走到了他面前，帮他把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发质很软，还带着洗发水淡淡的香味，混着一丝夜风的凉意。 指尖触感微凉，闻榭呼吸一滞，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他咬了咬唇，别开视线，嗓音带着一丝哑：“你别老是弄我头发。” 头上的重量消失，指尖擦过他的耳廓，留下一抹痒意，面前响起熟悉的声音。 “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 说完按着他的肩把他往床的位置推，掌心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闻榭把真知棒棍丢进垃圾桶里，躺在床上，宿舍里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 橘子味还在口腔中久久不能散去，喉结动了动，半晌才闭上眼。 他第一次觉得这种糖太甜了。 不过却感觉心情意外地好。 － “……闻榭？闻榭？” 闻榭缓缓睁开眼，宿舍的场景慢慢在眼前浮现。 “唔……” 灯有些刺眼，他抬起胳膊挡住眼睛，遮住灯亮。 明明现在的天气还算不上热，但他现在只觉得热得心烦，口干舌燥，把被子往旁边扯了扯。 “别睡了，先起来把药喝了。”贺闲站在他的旁边，把他从床上拉起来。 闻榭半阖着眼，虽然他知道自己体质一向很差，但还没差到穿件单衣吹会儿风就感冒的程度吧？ 贺闲抬了口气，把手中装着药水的杯子放在一旁的桌上，抬手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抓了抓，蹲下身捏着闻榭的手腕，让他手背抵在自己额头上。 闻榭有些发愣，混沌的大脑突然清醒一瞬，自己的手又被捏着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你发烧了。”贺闲微微皱着眉，开口道。 他重新站起身，把杯子重新拿起来。 许是因为发烧的缘故，闻榭反应总是慢半拍，他发现有只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迫使他微微昂着头。 “张嘴。” 不等他反应过来，杯口抵住他的嘴唇，温热的药水缓缓滑入嘴中。 闻榭体质很不好，只要淋了会儿雨或是吹了会儿风就很容易感冒，贺闲总是会在寝室中提前备好各种感冒药，不然总得往医务室跑。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闻榭下意识地皱眉想躲开，却被贺闲的手固定着无法躲开，喉结上下滚动，只能被动地吞咽着。 “……苦。”闻榭眉头紧皱，声音哑得厉害，有一瞬竟没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声音。 贺闲的表情松动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乖，先喝完。” 空的杯子被拿开放回一旁的桌上，最后一滴药水顺着嘴角缓缓滑落下来，贺闲的手指轻轻擦过他的唇，将残留的药水带走。 那触感太过于鲜明，闻榭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对上贺闲近在咫尺的目光却微微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贺闲的手没有立即松开，他们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过了几秒后，后劲的触感消失了，贺闲缓缓直起身，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跟凌晨一样的橘子味真知棒。 像是知道闻榭会喊苦似的提前准备了糖。 “前一阵好像也说过，只剩这个味了。” 贺闲耐心地把塑料包装剥开，这次不等闻榭来拿就直接放进了后者唇中。 橘子味的甜味在唇齿间散开，冲淡了药的苦涩。 － 李灼站在闻榭桌前，看着他棕色的后脑勺。 半晌，他缓缓开口：“又发烧了？你昨晚跑哪去鬼混了？” 闻榭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重新把头埋回臂弯中，显然不太想搭理他。 除了晚上睡觉和中午的午休时间以外其它时候是不允许有人待在寝室的，他烧得不高，也就懒得去医院。 李灼撇了撇嘴，伸出手来：“好歹说句话吧，这次烧得严不严重，你抬头我摸摸……”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插了过来，挡开了李灼的动作。 贺闲不知道什么时候接完热水回来，他把水杯放在闻榭的桌子角。 李灼讪讪地收回手，不满地低声嘟囔着：“护这么紧干嘛，跟护鸡仔似的……” “……”闻榭缓缓呼出一口气，抬起头来，“你闲得慌?” 贺闲轻轻按住闻榭的肩膀，指尖在他颈侧安抚性地摩挲了一下，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李灼有一瞬的僵住：“……” 过了一小会儿，他僵硬地同手同脚往自己的位置走去，嘴里还不停低声吐槽：“胳膊肘怎么往外拐成这样了……” “喝点水吧，”贺闲把桌子一角的杯子往他面前移了下，“加了一点蜂蜜。” “你怎么什么都有。”闻榭拿过水杯，抿了一小口，甜度恰到好处漫过舌尖。 贺闲基本每周末放假都会回家，但总觉得像是在寝室安家了一样，不管有用的没用的总会备上很多东西，还幸好他们寝室只有两人，有很多空柜子可以用，不然他一个人的东西就会多到装不下。 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抵在他的额头上，闻榭愣了一下，随后便听见贺闲开口道：“体温又升高了吗？怎么感觉脸比刚才还红了。” “……” 闻榭脸黑了一瞬，抬手把他额前的手拿开。 教室里的声音很嘈杂。 他总感觉贺闲掌心的温度比他额头还要灼人，他偏过头，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跟你说过很多次，别瞎摸。” 第28章 这场感冒持续得并不算久，吃过药睡过一晚后便好得差不多了。 第24章 大课间时间，外面下起了大雨只能取消跑操让各班学生规规矩矩在自己班教室待着。 教室里很安静，闻榭随便拿了一本书摆在面前，没骨头似的坐靠在椅子上，拿了支笔在手上转着。 他缓缓打出一个哈欠，有些无聊。 贺闲倒是比他认真不少，拿着一本数学练习题写着。 闻榭不想打扰到他，半阖着眼，看着他算题。 他成绩很好，自从转到淮城一中后之前一直待在成绩墙最前端的位置便换了人，两人就这样分别占着最前端和最后端，至今无人能撼动。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直接，贺闲微微偏过头，目光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闻榭的视线。 四目相对，但闻榭这次并没有偷看别人还被发现的躲闪，也没有移开视线，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两人僵持了几秒后闻榭才缓缓开口问道：“……你那题答案长我脸上？” “……”贺闲难得噎了一下：“无聊？” 闻榭脑袋后仰，闭上了眼，懒懒散散地“嗯”了声。 许是后知后觉明白了贺闲的意思，嘴角不自觉扯了扯，重新睁开眼：“可别，你给我说你写的那是英语我都信。”一大堆全是英文字母，要不是上面还有中文题目给他说写的是英语他真信。 “圣旨到！” 教室前门“砰”地被推开，杨好手里拿着一张纸走进教室，他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拖长音调，喊道。 “奉天承运，班主任诏曰——” 杨好把纸张往黑板上一拍，用磁铁压住，环视一圈：“集体大臣按照表上更换座位！” 教室里吵闹起来，前排的一些人身子前倾，去看新的座位表。 “突然换座位干嘛，都像这样坐了一年多了，这跟要跟我同桌离婚已经没区别了！”李灼趴在桌上，一脸悲愤地控诉道。 “我官位还没大到可以跟老班对抗。”杨好耸了耸肩，“说是要将那些爱唠嗑的强行拆散，重点观察。” 说罢他突然又想起什么，冲李灼抬了抬下巴：“尤其是你，被老班提名多次，成功……算了，你自己上来看吧。” 不知道是谁喊了声：“终于可以逃离第一排了！”说罢便回了位置开始收拾东西，抱着书包走到后排，把东西往那桌上一丢。 原先坐那的人很是不乐意，冲杨好喊道：“要是不换会怎么样？” 杨好想了几秒孙才德的话，随后思考一瞬开口：“抗旨不遵则办公室一日游。” 说完他自己先绷不住笑了：“钦此！” 讲台上挤满了人，李灼扒开好几层才挤到最里面找自己的名字，看了半头后身体僵硬地一步一步往外挤，出来后一把抱住站在一旁的杨好，崩溃大喊：“怎么办啊公公！我要和你跟桑姐分家了！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就我一个人成为护法？！” 座位表上讲台旁赫然印着他的名字，甚至比其它人字更大。 “滚蛋！”杨好笑骂，跳下讲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都说你是重点提名对象了，在你改掉跟谁都能唠的毛病前只能跟科任老师作同桌了。” 闻榭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动，讲台上太多人，他懒得上去挤，准备等人少一些后再去看。 不过他还蛮不想换的，这个位置坐久了已经爱上这了。 李灼对要分家这件事非常难过，哭丧着脸从讲台上走下来，看着一旁悠闲的闻榭和贺闲和自己已经被桑愉搬到讲台旁的桌子非常来气，走到两人桌子面前，双手用力拍上去。 闻榭看了他一眼：“……你要抗旨坐这？” “不。 ”李灼咬牙切齿，“你们两个给我老实说，是不是背着我们干了什么！不然怎么就你们两个位置不变！而我们要经历分家之疼！” 贺闲忽视掉前面的话，重复问道：“我们位置不变？” 李灼头往后仰，紧紧闭着眼：“对啊，全部人位置都有变化，就你俩别说位置了，同桌都不变一下。” 杨好和桑愉嬉皮笑脸地走到他身后，一个拖着他的胳膊，一个拿上他的椅子，幸灾乐祸地往讲台上走。 “特地骗我们的吧。”闻榭站起身来去讲台上看那张座位表。 杨好拖人拖到一半脚步一顿，冲教室后排角落那个身影喊到：“对了贺哥，老班还喊你去他办公室，说是要完善一下什么什么计划来着，后面的我一会儿不小心忘记了，你去听听就知道了。” 等闻榭下来回到位置上的时候贺闲已经不在教室了，周围的桌椅已经都被搬开，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李灼还真没骗他们，虽然记不太清全班人的名字，但大致看着下面都在拖动的桌椅确实都是重新编排过位置的，就他和贺闲这角落的位置没有动。 他依旧像之前那样坐没坐相地后仰靠在椅子靠背上，看着周围空下来的位置咬了咬唇。 贺闲觉得这个位置坐腻了想换个地方？还是觉得他这个同桌太无聊，一天除了睡觉就是发神？ 他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想的什么，他有病吗想这些，贺闲走不走关他屁事，之前没同桌的时候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头发被他自己抓地有点乱，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窗外雨下得很大，砸在窗户上发出不可忽视的声响。 教室里所有人位置已经换得差不多了，身旁的椅子忽然被拉开，发出滋啦一声。 闻榭瞥了眼坐下来的人，很快就收回视线，抿了抿唇，缓缓开口：“……你刚去哪了？” 贺闲似是没想到闻榭会忽然这样问，反应过来后低头轻笑了一声，解释道：“刚才被喊去办公室了。” 不等闻榭开口，他继续说道：“怕我是受够你了想去找班主任申请也换个位置？” 心思被戳穿，闻榭原本吊儿郎当往后翘的椅子差点没坐稳往后摔去，猛地瞪向贺闲，看着凶巴巴的，压低声音：“你说什么？” 贺闲虽然没被威胁到但还是立马改口：“开玩笑的。刚才孙才德找我说他要让我们立马实行一带一路计划，要我精准扶‘贫’，带你逃离倒一。” “……”说起这个闻榭就想起以前待在办公室的日日夜夜，“这个不一早就开始了？” “你照做了？”贺闲反问。 闻榭一时不知道什么说：“……” 这特么的还不如分家。 第29章 贺闲看闻榭许久不说话，微微歪头挑着眉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连带着眼睛也变得弯了起来。 平时在学校里不少能听见有关贺闲的声音，成绩好，长得好，家世也好，好像走到哪都备受关注。其中最多讨论度的便是他那性格，无论对谁都疏离，话也少。 但闻榭觉得全是胡扯，明明欠得要死，什么性子冷淡全是假话，没有一句可信的。 “……你都不反驳一下？”闻榭被这目光盯得不太自在，咬了咬唇，语气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贺闲耸了耸肩，语气懒洋洋的：“你又不是没接受过他教育，他决定好的事反对能成功？” 闻榭闭了嘴，这个他确实清楚，并且可能比班里所有人都清楚。 “他原话是这样说的？” “不然呢。”贺闲道，“他还说你能保持近两年稳住倒一的位置也蛮厉害，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闻榭呵呵两声，收回目光。 他就知道！ 怎么可能给全班大多数人都换了位置唯独不改他们俩，全都在这等着呢！ “只是不考倒数，没有其他的吧？” 一带一路是高二刚开始时孙才德制定的计划，他们俩正好成为同桌，他便让闻榭带着贺闲熟悉一下这个学校和制度，让贺闲带着闻榭学习，争取逃离倒一百。 但似乎平时并不怎么实行，只管在办公室接受教育。 贺闲如实回答：“没有。” 闻榭缓缓呼出一口气，后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 珍惜最后的这一点时间吧，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科任老师走进教室，把书放在讲台上低着头翻书，让靠窗坐的人把窗户开大点透透气。 “曼姐又换新发色了？”前排一个女生笑道。 陈曼头也不抬的拨了下头发：“对呀，昨天一下班就直奔理发店。怎么样？这个颜色是不是比之前那个更好看！” 她刚毕业进入这个学校就开始教他们班英语，年龄相差不大，很快就跟他们一群人打成一片，当然仅次于休息的时间。 底下的人立马夸道：“曼姐什么造型不好看？淮城一中整个学校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这么时髦的！” 这句话对陈曼非常适用，她上扬的嘴角根本压不住，但还是摆了摆手：“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昂，出了事自己负责！” 一抬头才发现底下几乎所有人都换了位置，讲台旁还多了一个桌位。 “……”陈曼沉默地扫视了一圈，表情略显复杂，“你们班主任叫你们这么坐的？” 第25章 身为她“同桌”的李灼立马举起手，尽到为同桌解疑的责任：“如果不是班主任放话我就不会跟这么多人成为限时同桌。” 教室里安静许久，陈曼再次开头：“……他从哪想得办法？把最爱闹腾的放在教室各角，甚至讲台旁也安一个，五角星阵？这上起课来以前是聚集在一个角讲，现在是四面八方都得传来吵闹声，培养五大金刚呢？” 教室里笑成一片，这才发现孙才德为什么这样换位置。 闻榭：“……” 被一起称为金刚的当事人有些笑不太出来。 他平时不算吵吧？高一时更是上一整天课可以嘴巴完全不张开，现在最多也只是跟同桌搞点不打扰到别人的小动作，还不至于跟李灼那样四面八方都得聊几句，完全安静不下来的称一起吧？ 原本都左耳进右耳出了，看见身旁肩膀小幅度抖动的身影又立刻让飘出去的话重新飞了回来。 他抬脚轻轻踢了贺闲小腿一下，语气算不上太好：“你再笑一下试试？” 贺闲压住上扬的嘴角，试图狡辩：“没笑。” 闻榭眯了眯眼睛，显然根本不相信：“我是瞎了吗？” 贺闲被踢了一脚也不恼，反正不是第一次，早就习惯了，眼底还带着笑意，弯着眼道：“错了，不笑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没听出丝毫歉意。 闻榭冷哼一声，收回视线，把桌肚里的英语书拿出来拍在桌上，力道算不上大，在吵闹的教室中只有他们这一团听得见。 “轻点。”贺闲道，“力气再大点就真的坐实五大金刚了。” 讲台上陈曼已经开始讲课了，新染的深灰色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闻榭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一下课李灼就往后跑，弯着腰站在闻榭身后环住他的脖子，抱怨道：“同志们，只上了一节课我真的就要受不了了！你们说我跟老班保证以后给嘴上个拉链会不会让我回来跟你们团聚？” “你要是觉得可能的话可以去试试。”闻榭把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拉开。 “榭哥你变了！”李灼装模作样捂住胸口，“你现在根本就不爱我了！” 闻榭冷笑一声，懒得理他：“我是爱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行了吧？” 贺闲慢条斯理地合上书，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视闪烁着光芒，刀疤在地上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直接蹦到闻榭大腿上趴着。 闻榭一手支着下巴，见它跳上来微微抬眼，伸手给它顺了顺毛。 刀疤舒服地眯了眯眼，舔了下他的手心。 房间灯被突然打开，闻榭有些不适应地抬起胳膊挡了挡耀眼的灯光。 “像你这样的迟早得近视。” 闻玥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门进来的，站在门口处叉着腰看向沙发上的人和猫。 闻榭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有没有人告诉你进别人房间得敲门。” 闻玥并不理会他这句话，走过来坐到沙发另一角坐下：“最近忙了好久累得要死，来你这歇歇。” 说完便拿起一旁的遥控板，知道闻榭向来都是随便按一个电视当背景音，索性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节目。 “还是你上次按的那个？”闻榭看了眼电视上的节目，只觉得人有些眼熟。 “是啊，没想到你还记得呀！看来对姐姐还是很上心的嘛！” 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眼，是几条信息，点开聊天框刚打几个字但又全部删掉，直接退了出去。 “待会儿出去你把头发好好弄下，跟鸡窝没两样了。”闻玥瞧了眼他头发，提醒道。 闻榭嗯了声，把手机放下。 “到了外面尽量不要板着脸，不要求你去陪笑，只要别给他们甩脸子就行，那些故意找茬的除外。”闻玥缓缓开口说道。 “虽然你姐姐我对你只要不做破坏底线的事都可以纵容，但今天不一样，是奶奶的八十大寿。” 闻老太太平日里最喜欢闻玥，待她比谁都好，闻玥对她很是尊敬，最近几天为了操办生日忙前忙后，自然是不希望有人来煞风景，无论是谁。 “我还是没那么贱。”闻榭双手卡住刀疤的前肢，把它举了起来跟自己平视。 他分得清轻重，抛开种种一切，闻家在经济上从来没有亏待过他，每个月的钱都按时打到他卡上，而且金额不少，他还没有忘恩负义到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闹事。 闻玥还没在这待多久就起身继续去忙了，闻榭站起身去厕所镜子面前照了下，身上穿着送来的黑色西装，头发算不上乱，还不至于是鸡窝，不过还是重新弄了几下。 走到大厅的路上正好碰见推着闻老太太到处逛逛的闻玥。 闻老太太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都是坐在轮椅上推着走。 刚还在和闻玥笑着谈论布置的闻老太太瞧见面前的人后收起脸上的笑容。 闻榭全当没看见，乖乖开口道：“奶奶好。” 闻老太太嗯了声当做回应，抬眼打量着面前的人，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年纪轻轻不学好，尽去糟蹋头发，染成这样谁还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学生？” 闻榭微微低着头，也不解释。 “奶奶，他……” 闻老太太抬手示意闻玥别说话：“你别替他说话，也不看看他这像什么样子。” 老太太说了他几句后也觉得没趣，让闻玥推着她继续走。 …… 等闻老太太参观完布置的场景后庆生宴正式开始。 来的人都是淮城的上流人士，西装革履，谈笑风生。 闻榭对这些提不太起兴趣，而且也融不进去，干脆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刀疤一直跟在他身后，见他坐下迫不及待重新跳到他身上。 没过多久，面前就出现一道身影，闻榭毫不意外，头也不抬一下，低头摸着大腿上金渐层的脑袋，一个眼神也没给面前的人。 刀疤昂起脑袋，爪子在西装裤上一踩一踩的，眯着眼，轻轻蹭着闻榭的手。 “你没回我信息。” 贺闲站在他面前，挑着眉看他。 与之前闻玥接风宴上的打扮差不多，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衬得身形修长而凌厉，衬衫扣子系到最上一颗，领带一丝不苟地收紧，比平日里的休闲衣服多出几分冷感。 闻榭这才懒懒抬眼，并不作解释，如实回答：“嗯，故意的。” 他当然知道贺闲会来，在那条信息出现在手机上之前就知道了。 第30章 闻榭缓缓站起身来, 把刀疤抱在怀中，趴在臂弯里慵懒地伸展着身子，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它现在已经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瘦得跟皮包骨似的, 被闻玥喂得很胖，带出去洗澡都得按超大型小猫收费。 “去哪？”贺闲问道。 闻榭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 从他身边走过去，解释道：“不想待在这, 去后院吹吹风。” 后院没什么人, 与大厅相比安静许多, 春夏期间的晚风吹在身上不热不燥。 他突然停下脚步, 微微侧过身向身后看去。 贺闲并没有跟着别人走还被发现的自觉, 见他看过来也不装模作样编点借口，直接走到了闻榭身边。 闻榭没有说话, 他就知道贺闲会跟过来。 上次在闻家房子里的见面也是在后院，贺闲问他这只猫叫什么名字, 在听到回答后满脸不相信的表情仿佛还历历在目。 他走到一边的长椅上坐下，脑袋后仰着, 看着漆黑的天空, 忽然开口：“你怎么不去跟着你父母去给我奶奶敬酒。”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不等贺闲说话他又继续说道：“别说什么不认识路，能精准找到我在哪但找不到今天站在中心的主角。” 月光下, 两人的身影在草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贺闲听见这话轻笑了一声，没有在长椅上坐下, 站在闻榭身前低着头看着他，半晌才开口：“他们说什么了？” “……”闻榭咬了下唇，偏过头没有说话。 贺闲总是这样，装也不知道装一下。 他们都是商人, 都是一个圈子的人，有些事是瞒不住的，私底下早传了个遍。 闻家私下那些事他早有耳闻，只是不爱听这些，豪门里什么事都有，可能今年还是恩恩爱爱的夫妻，明年就领着私生子回家，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楚。 这里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闻榭也不跟他隐瞒什么：“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最多的无非就是……身为保姆的女儿，却灌酒去爬闻家掌权人的床，然后顺利有了孩子，成功赖进了豪门，享受荣华富贵。” 他似是自嘲地笑了一声，抬眼看向面前的人：“这些你都听到过吧？” 第26章 贺闲垂下眼，没有说话。 闻榭耸了耸肩：“早听习惯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自?出生的那一刻开始，这些话就时时刻刻伴随着他?和他?的母亲夏婉音，抹不去，擦不掉。 就像烙印在?皮肤上?的疤痕，即使愈合了，也会留下永久的痕迹。 夏婉音从来不去跟别人解释，她不爱见人，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待在?没有开灯的房间，然后望着远处发呆，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 她不去招惹别人，但别人总爱来找她。 闻志远对?她没什么感情，把她和闻榭安排到最偏的房间，嘱咐管家不要让自?己?看见他?们两人。就算亲眼看见她和闻榭身上?的伤也不会说什么，更加坐实传闻，放任任何人都踩在?他?们头上?。 小时候的闻榭总是觉得夏婉音很矛盾。 在?看见他?一身伤时总会颤抖地?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肩上?，泪水打?湿衣服，嘴里不停抽泣着，说着“全是妈妈的错”。 但有时又会毫不留情得在?他?本?就没什么好肉的身上?再次留下伤痕，哭着大喊“为什么你会出现，为什么他?们要逼我生下你，这全都是因为你！”。 直到六岁时，偷偷跑出玩收到了陌生老奶奶送的糖果，有两颗，他?吃了一颗，很甜很好吃，他?把另一颗揣进口?袋里，迫不及待跑回家，想让夏婉音也尝尝，但走进大门才得知了夏婉音自?杀了。 他?不相信夏婉音会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还没腿高的小孩抓住闻志远的裤子，求着想见见她，却被一脚踢开。 这一脚力?气很大，他?被踢飞几?米远，疼得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不等他?起?来就被管家喊人给拖走了，无论怎么反抗都没用，闻志远不愿分他?一个眼神，跟一旁的管家说着什么。 他?被拖到了之前住的房间，保姆嫌弃地?拍了拍手：“哭什么哭！那婊/子要死也不知道死外面?，把这宅子弄得晦气得很！” 说罢猛地?关上?房门。 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他?倒在?地?上?，身体还在?因为刚才那一脚而隐隐作痛。 强撑着站起?身来环顾一圈，里面?东西都被收拾地?井井有条，还带着生活的气息。 明明上?午还在?这把他?从床上?拉起?来，那双手很温暖，悉心替他?挑选今天要穿的衣物，这会儿却已经再也见不到了。 尖锐的疼痛从胸口?炸开，他?跪坐在?地?上?，口?袋里的糖果包装纸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喉咙发紧，保姆的斥骂还在耳边回响。 躺在?腿上的刀疤似乎是感受到闻榭的情绪波动，突然竖起?耳朵，毛有些炸，闻榭安抚性地?摸着它的背。 那颗糖他?到最后都没有吃，在?她安葬好后放到了墓碑前，与那些贡品放在一起显得特别突兀。 “我之前听他?们说过，其实我本?来不该出生的，在?我妈知道有个孩子后立马就要去打?掉，却被拦住了。”闻榭缓缓闭上?眼，声音平静的可怕，“我……” 他?停顿一瞬，不太想说出这个称呼，想了许久才换成：“她父母没让她打?掉，每天都看着她，最后出生后他?们靠着我确实拿到了一笔钱。” 闻家一开始并不认这个孩子，夏婉音的父母抱着这个才一个月大的孩子在?闻家闹了许久，原本?都要被扫地?出门了，闻玥却突然开口?想让闻志远把这孩子留下，闻玥几?乎说什么闻志远都会立马给她实现，但那可不是什么小事，头一次拒绝了闻玥。 但不知道那时候的闻玥是怎么想的，被拒绝后并不死心，转头就去找了最宠她的闻老太太，软磨硬泡很久才成功。 隔天闻志远就把夏婉音和孩子带回闻家，并取名叫闻榭。 闻志远本?以为闻玥以后会很照顾这个小孩，但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发展。 闻玥平日对?闻榭和夏婉音那些事视若无睹，只在?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才会上?前拦一下。 闻榭并不怎么想知道为什么闻玥要求着让人留下他?们母子，却看着他?们被人践踏，这些他?早就不在?乎了，至少当时确实是留了他?一条命。 刀疤在?闻榭腿上?不安地?动了动，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的手腕。 他?深吸一口?气，指甲无意识地?陷入掌心，却被一只手给捏住，掰开了用力?握紧的手指，掌心上?还留着深深的印子，闻榭这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一阵钝痛。 “疼吗？”他?问，声音出奇地?温柔。 闻榭怔怔地?看着贺闲，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贺闲的手很修长?，骨节分明，力?道不轻不重地?捏着他?的腕骨。 “……你干什么？” “传闻什么都是虚的。”贺闲声音很低，目光从闻榭的手移到他?的眼睛，“况且你真的相信这些吗？” 闻榭愣了一瞬，下意识开口?：“……怎么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晚上?总是凉飕飕的，一阵夜风吹过，闻榭突然觉得有些冷，把原本?被解开扣子松松垮垮穿着的西装外套拢了拢。 还没扣好扣子就有什么披到了他?肩上?。 他?抬起?头，贺闲现在?只穿了件白色衬衣，蹲下身替他?调整披在?背上?的衣服。 “披上?吧，夜里凉。” 上?面?还带有余温，连着闻榭有些莫名的烦躁。 “披上?个屁，拿回去穿好！”闻榭皱了皱眉，几?乎是粗暴地?将西装外套拿了下来，还给贺闲。 他?才不想西装外面?再披一件西装外套，丑死了。而且贺闲要是就穿一件衬衣在?这瞎晃悠感冒了他?可不想负责。 忘恩负义，没心没肺。 外面?最常用来形容他?的词。 他?觉得这倒没什么错，他?本?就是这样?人。 贺闲接住外套，却没有立即穿上?。 “看我干什么？”闻榭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快点?穿上?，“感冒了别来找我。” 不过认识这么久他?还真没见过贺闲生病什么的，放在?寝室的那药箱也都是他?自?己?在?用。 贺闲站起?身在?他?身边坐下，膝盖相撞，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刀疤立刻抛弃了闻榭的膝盖，转而窝进了贺闲的怀里。 “叛徒。”闻榭轻哼一声。 坐在?外面?吹了好一会儿的风，闻榭觉得脑子清醒不少，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眼身边的人：“回里面?去？” 贺闲嗯了一声，刀疤直接从他?腿上?跳下去，自?己?跑去玩了。 大厅里依旧站满了人，灯火通明，天花板上?精致的水晶吊灯耀眼夺目。闻老太太坐在?轮椅上?，闻玥乖乖地?站在?她旁边。 她们两人面?前站着的其中一位闻榭倒是认识——贺闲他?爸。 他?身边还站着一位男人，长?得很高，比贺父还高出不少，骨相优越，和贺闲眉眼有几?分相似。 闻榭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贺闲注意到他?目光，开口?：“那是我哥。” 末了，他?又立马补上?一句：“我妈现在?有事在?国外，不然你也可以见见。” “……我没事见你家人干什么？”闻榭嘴角扯了扯。 只是觉得那人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思索了一会儿实在?想不起?来了后就懒得管了。 第31章 好在环顾一圈没有看见闻志远和闻礼, 心情好不?少?。 “要过去吗？”贺闲站在他身旁，看着他问道。 温热的吐息掠过耳廓，带着淡淡的沐浴露薄荷香气。 闻榭立马摇了摇头。回答很干脆：“不?要。” 先说闻老太太想不?想看见自己, 过去肯定又得被?逮着数落一顿，他才不?是受虐狂，自然不?想过去。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占一小?部分, 就是上次待在贺闲家中肯定给贺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他可不?想在过去自毁一下形象。 闻榭朝他们几人反方向走去。 “去哪？” 贺闲对闻家房子的地形不?太熟, 自然不?清楚这个方向是去哪。 “要跟着就过来?, 不?跟可以趁现在还没在这迷路去他们那?。” 闻榭头也没回地说道。 贺闲笑了声, 微微耸了耸肩, 快步走去与他并肩。 他本以为闻榭是想去一个清净的地方待着, 绕了好几个弯，闻榭终于停在一个大门?前?, 推开?门?，是厨房。 贺闲脚步一顿, 厨房？ 闻榭没注意到贺闲，里面?还站着几位厨师, 他自顾自走过去拿了个盘子, 然后夹上一些甜食放上去。 第27章 他看着这一盘子很满意，抬头看向其?中一位厨师：“这些我?拿走了？” 厨师看了眼他手中的盘子, 这些多得是，他点了点头, 表示随意。 拿到想要的东西，闻榭直接走出厨房，看贺闲还站在门?口问道：“愣着干什么？走了。” 贺闲走过来?：“拿这么多？” 闻榭嗯了声：“待会儿不?想下去吃晚饭。” 那?些饭局最难搞，能不?去对于他来?说肯定是最好的。 电梯镜面?映出两个身高相仿的身影。 闻榭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 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忽然想起贺闲跟他可不?一样。 他扭过头：“你知道怎么回那?大厅吗？算了，我?带你过去。” “回去干什么？”贺闲有些不?解，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不?至于，他们注意不?到我?。” “……”闻榭犹豫了一会儿，半晌才又开?口，“先说好，我?可不?管饭，最后宴会结束饿了就自己出去吃夜宵。” 贺闲轻笑了一声：“放心，一顿饿不?死。” 闻榭没理他，他当然知道一顿饿不?死。 推开?房门?，房间亮了起来?，是一个间卧室，里面?的东西摆放很整齐，主色调为冷色，窗帘全部都拉着，除了天花板上的吊灯没有任何光源。 很明显是闻榭的房间。 闻榭把手中的盘子放到茶几上，往沙发上一躺，用遥控器打开?电视，随便?摁了一个节目，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后拿起盘子里的一块甜食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 几缕不?听话的头发翘起了来?，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 他忽然想起点什么，拿起一旁的手机在屏幕上摁了几下。 “那?边放得有些饮料，要喝什么自己拿。”他冲卧室一边的架子抬了抬下巴。 贺闲关上房间门?，在饮料架前?驻足，架子上整齐排放着各种罐装饮品，他随便?拿了一瓶，然后又找了下闻榭平时喝得最多的拿过去。 闻榭接过易拉罐，单手拉开?拉环喝了一口。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档无聊的综艺，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闻榭盯着屏幕却显然没看进去。 沙发的旁边往下微微一塌，贺闲拿起桌上的甜食咬了一口，很快微微皱了皱眉，很甜，是闻榭爱吃的类型。 闻榭瞥了他一眼：“不?爱吃别碰。” 贺闲没说话，两三口吃完。 房间门?突然被?敲响，贺闲往房门?处看去，他记得闻榭除了闻玥以外其?他人几乎关系都不?大好，这时候知道他们在房间里还会来?敲门?的会是谁？ 身边传来?动静，他扭过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站起身来?，抽了张纸巾把嘴边的奶油擦了擦就去开?门?了。 房门?打开?，一个身影很快冲了进来?：“下次再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拿外卖我?们的关系就结束了！” 鬼知道这一路上来?他怀中的外卖袋子吸引到了多少?目光，强行让自己无视掉那?些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过光我?们两个也不?用点这么多……” 周袖声音一顿，眼皮不?自由跳了跳，半晌，他扭过头看向刚从自己手中接过外卖袋子道完谢的闻榭：“你没说你房间还藏了一个？” 贺闲挑了挑眉，没有出声解释。 闻榭停下拆外卖袋子的动作，抬起头，眼神?跟看傻子一样：“你说什么？” 周袖视线在贺闲身上停留几秒，干笑两声：“……没什么。” 外卖袋子被?拆开?，烧烤的香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不?是说不?管饭吗？还要我?宴会结束自己去外面吃夜宵。” 闻榭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到底吃不?吃？” “吃。”贺闲向来?能屈能伸，立马凑了过来?。 周袖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多打量了几眼旁边的人，随后开?口道：“我?叫周袖，闻榭的朋友。” “贺闲。”他从容地笑了笑，除了自己名字以外没有再说什么。 闻榭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低头吃着烧烤。 这些被?他分成?两份，五香的被?他全部放自己面?前?，其?他的全放贺闲和周袖那?边。 烧烤的香气在密闭的房间里愈发浓郁。 周袖在心里念了几遍这个名字，随后立马开?口问道：“一下没想起来?你爸妈名字，但你哥是不?是叫贺南知啊？就那?个长得很高很帅那?个。” 不?等贺闲说话，他又继续开?口：“刚才我?上来?都不?知道听见多少?人谈论他了。不?过该说不?说，感觉比电视上长得更帅诶！” 贺闲嗯了声一声。 闻榭忽然想起贺闲之前?好像说过自己跟他哥现在就像烟花爆竹一样，一点就炸，怕万一贺闲不?乐意听周袖夸他哥，打断又要开?口的周袖：“这些都还堵不?住你的嘴？” 周袖哼了一声，不?情不?愿闭了嘴。 贺闲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很是清楚闻榭打断周袖的目的。确实是经常吵架，但还不?至于关系差成?这样。 第32章 不过贺闲并不打算跟他解释清楚, 舌尖抵着腮帮内侧的?软肉强忍下笑意?。 闻榭把?穿着感觉束手束脚的?西装都脱了换成常服，反正是不打算再下去了，随意?一些也没什么。 察觉到?贺闲的?笑意?皱了皱眉：“傻了吗？”怎么突然笑一下。 贺闲也不恼, 看着一旁懒洋洋半躺在沙发上的?闻榭，慢悠悠开口：“你这?身倒是比那套西装顺眼得多。” 闻榭平常的?穿搭与这?身西装完全是两幅模样。 “我穿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闻榭懒散地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带了点?不耐烦, 但眼底并没有怒意?，“那你倒是说说我穿什么最顺眼？” 他随手捞起一个抱枕垫在脑后, 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 “……想听真话？”贺闲思考起来。 闻榭见他是真在思考有一瞬的?语塞, 直接抄起手边的?抱枕扔了过去：“算了, 你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贺闲眼疾手快地接住, 顺势抱在怀里：“别啊。” 他抱着抱枕往闻榭那边挪了挪，凑近到?他耳边, 压低声音：“我觉得……” 语调被他故意?拉长，目光从闻榭微乱的?发梢滑到?他脸上不明显的?好奇, 再到?宽松的?领口，缓缓开口：“还是什么都不穿时?最好看。” 空气凝固一秒。 下一秒, 闻榭瞳孔骤然收缩, 直接一脚踹了过去：“滚！” 这?一下完全不似以前闹着玩的?那样，是真用了劲的?, 而且不小。 贺闲早有防备，敏捷往后一退, 闻榭显然不想放过他，翻起身跨坐在他腹部，咬着牙拿起一旁的?抱枕砸下去：“你特?么是变/态吗？我去你么的?什么都……” 他手一顿，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这?是周袖第一次吃饭一句话不说, 纯坐着低头吃，他察觉到?戛然为止的?声音嘴角不自觉扯了扯，猛地站起身来：“我给我爸发信息了……不不不，我爸给我发信息了，让我快点?下去，我先走了！” 说罢就同手同脚往门口冲，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把?茶几上吃完的?外?卖拿起来，然后立马跟竞走一样离开房间。 关上房间门，周袖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什么毛病，就算是晚上也不能?聚众讲荤段子吧……” 闻榭和贺闲面面相觑，房间一下子只剩他们两人。 贺闲连忙举手投降：“错了错了，重新说。” 闻榭根本?不相信他还能?说出什么好话，不等他下一个动作?，贺闲清了清嗓子开口：“什么都好看，你穿什么都好，只要是你。” “西装也好，常服也好，甚至不穿也好，是你就行。”贺闲没了刚才玩笑的?神色，目光难得认真地看着他，“而且你更喜欢现在的?，不是吗？” 闻榭沉默了两秒，把?手中的?抱枕压在贺闲脸上，力道不轻不重：“……闭嘴吧你。” 贺闲声音闷闷地：“不满意?这?个回答想闷死我？” “这?不是你当众开黄腔的?理由。”闻榭嗤笑一声，移开抱枕。 “嗯……只是现在的?风格更可?爱一点?。” “……” 闻榭深吸一口气，试了半天也没平复下来，最后忍不下去，伸手拽住了身在人的?衣领，布料在指间皱成一团，恶狠狠地开口：“今天这?个房间里只能?活一个。” 身下的?人任由他拽着，抬了抬腿，闻榭一下没坐稳往前倒去，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呼吸几乎交错。 后者的?动作?忽然顿住，对上贺闲近在咫尺的?眼睛，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第28章 呼吸拂过鼻尖，贺闲伸手扣住了他的?后腰：“不是说只能?活一个吗，这?算什么架？” 恶人先告状。 “贺闲！”闻榭气得牙痒痒。 他只觉得耳尖瞬间烧起来，这?个姿势除了暧昧以外?几乎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 “在呢。”贺闲笑眯眯得应着，手指不经意?在他腰侧轻轻摩挲，“有什么指示？”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呼吸喷在闻榭颈侧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身体一僵，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衣料灼烧皮肤。 “我特?么是叫你松手！” 这?次他不再废话，直接屈膝就要顶他腹部，贺闲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下，闷哼一声。 闻榭撑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身下的?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是不是我最近脾气太好了，让你觉得我很好欺负？” “下手真狠啊……” 贺闲仰躺在沙发上，衬衫领口因为刚才的拉扯敞开着，露出大片肌肤。 他揉了揉腹部，却不见多少痛苦神色，反而眼里带着笑意?。 ……变/态。 闻榭皱了下眉，暗骂一声。 忽然，贺闲手机振动起来，两人都愣了一下，闻榭缓缓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冲阳台抬了抬下巴，没好气地说道：“滚去接电话。” 生气归生气，但该有的?边界还是得有，算账的?时?间多得是。 贺闲拿起手机看了眼，毫不犹豫地挂掉：“骚扰电话。” 刚说完，手机那边就像是要故意?打脸一样，又重新打来。 “……” “……” 闻榭闻言嗤笑一声，懒得去想真是骚扰电话还是什么，转过身直接把?阳台的?玻璃门打开：“赶紧的?，别在这?儿碍眼。” “不用，又来一个骚扰电话……” 贺闲这?次没有直接挂断就完事，顺手将这?个号码加入了黑名单。 闻榭显然不相信，但也懒得计较，直接把?阳台门重新关上。 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礼盒走了出去。 虽然闻老?太太不太喜欢他，但生日该送的?礼物还是得送，现在估摸着也快结束了，把?这?个给闻玥拜托她帮忙转交一下或许闻老?太太会顺心许多。 走之前瞥了眼沙发上的?贺闲：“待够了就自己走，别告诉我还要给你送回去。” 说罢，门被用力关上。 贺闲没有动，拿起手机调成了静音。 — 闻家车库里。 贺南知看着手机上一遍又一遍被挂断的?电话，脸越来越黑，冷哼一声，对着司机道：“直接走吧。” 司机开口问道：“不等……” “不等他，爱去哪去哪。”贺南知无情打断，“那么大个人，反正丢不了。” 贺父坐在一旁点?了点?头，默认可?以离开了。 第33章 等闻榭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盒递给闻玥回到卧室时看见眼前的景象愣了?一下。 他出?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子，连人待的位置都?没变。 “你怎么还没走，真把这当家了?？”闻榭把门关上, 发出?细微的咔哒声，走进来。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暖黄的光线在贺闲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 见人回来了?迅速按灭手机屏幕，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想跟你商量一下, 留我一晚, 可?以吗？” 闻榭不解：“放着好好的家不回留在我这？” “没办法嘛, ”贺闲叹了?口气, 一脸失落, “他们似乎忘记我了?，也没提前说一声就直接离开了?。” “……真的？”闻榭挑了?挑眉, 明?显不相信。 怎么看贺父都?不像会把贺闲随便落下的人。 “是啊，骗你干什么。”贺闲还保持着失落的表情, 他站起身来，微微俯身, 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 甚至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我哥回来了?，他就忘了?我, 而且还喝了?酒，直接就拉着我哥走了?。” 不等闻榭说话, 他立马接着继续说道?：“你在我那?待一晚，我在你这待一晚，这样我们也扯平了?。怎么样？” 闻榭没有立马接话，那?天的记忆不受控地重新浮现在眼前。之前确实很麻烦贺闲, 想着这样一下子算扯平了?也行。 他没有说话，走到衣柜里翻了?几下，找出?一件全新的睡衣，直接丢给了?沙发上坐着的贺闲。 贺闲精准接住飞来的衣物，强压着快要止不住的笑意。 “没事别出?去乱走，最?好明?天一早就要走。”闻榭也没避着人，把上衣直接脱下来，换上自己的睡衣，边换边说道?，“如果实在要出?去……就喊我。” 虽然闻礼跟他不在同个楼层，但在一个房子里总归是会遇见的。他难缠，贺闲碰见可?能会吃亏，要是自己在就不太?可?能会动起手来，现在闻礼打不过他。 现在时间已经比较晚，明?天下午还要回学校。 闻榭才浴室翻出?一些洗漱用品放在洗手台上，对旁边的人说道?：“都?是新的。” 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闻榭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有些愣神。 刚才打开了?天花板上的灯，光照射下来有一些刺眼，他抬起胳膊挡了?挡耀眼的光芒。 他忽然想起那?两通所?谓的“骚扰电话”电话，明?明?满是漏洞。 ……骗子。 所?以他为什么要同意？ 闻榭咬了?咬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浴室里的水停了?，他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拖鞋摩擦地面，身上还滴着水，在地板上留下几处深色的痕迹。 淡淡的柑橘味气息飘过来，明?明?是自己平时用的沐浴露，但此刻却觉得陌生?起来。 床垫另一侧微微下陷，闻榭瞥了?一眼旁边的身影，没说话，直接拿着放在一旁的睡衣进了?浴室。 热水顺着胸口往下滑，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面。 冲掉身上的沐浴露泡沫后，他鬼使神差地抬起胳膊闻了?一下。 明?明?是一样的沐浴露，但为什么始终觉得贺闲身上的更香一点?？ 意识到自己动作?后愣了?一下。 ……什么毛病，去闻谁身上更香一点?，变态吗？ 他关掉热水，把睡衣套在身上，拿毛巾把头发随便擦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贺闲听见动静后把手机放在一旁，吹风机还放在床头柜上，刚插上电。 闻榭一直都?爱犯懒不吹头发，每次擦几下就不管了?，贺闲便每次在他洗澡没了?水声时把吹风机准备好，等他一出?来就可?以直接吹干。 吹风机的轰鸣声响起，闻榭坐在床的边缘，缓缓打了?个哈欠，闭着眼，像是马上就要睡过去。 贺闲手指穿过他半干的发丝，闻榭的头发很软，带着洗发水的清香。他平时总爱摸他头发，只是每次都?会被用力甩开。 “困了?？”贺闲声音混在嗡嗡的风声里，膝盖抵住他的后腰，当做一个支撑点?。 闻榭闭着眼“嗯”了?声，身体?往后靠了?靠。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下来，身后没了?支撑闻榭直接往后倒在床上，摸到一旁的手机，索性拿起来看了?眼，看着黑色屏幕上的模样一愣：“……你这吹的什么？跟炸毛了?一样。” 贺闲站在一旁收拾着吹风机的线，听见他的话后轻笑了?一声：“嗯，像刀疤。” “……”闻榭瞌睡清醒了一些，他抓起枕头砸向?贺闲，却被对方轻松接住。 他现在困得不行，懒得再去跟贺闲吵架，调整一下位置后把被子拉过来，没好气说道?：“关灯。” \"啪\"的一声轻响，房间陷入黑暗。 只有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丝月光，在棕色的地板上画出?几道?银色的细线。 床垫因为另一侧的重量而下陷，贺闲的气息近在咫尺。 明?明?是一张足够宽敞的床，此刻却显得格外拥挤。 甚至感觉到贺闲在被子下轻微的动作?，布料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闻榭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意识开始模糊…… — 他难得晚上睡了?个好觉。 闻榭打了?个哈欠，身旁的人似乎刚醒不久，脸上还带着倦意，坐靠在床头看手机。 “醒了?？” 贺闲注意到旁边的动静，扭头看过去，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沙哑。 “嗯。”闻榭重新闭上眼，还想再睡一会儿，把被子拉起来了?一些，挡住窗户照射进来刺眼的阳光。 贺闲凑过来把他被子拉了?下来：“已经下午了?，马上到返校时间。” 第29章 闻榭猛地睁开眼：“已经下午了?？！” 他就是典型的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还从来没有一次晚上能睡这么久。 “是啊，两点?半，马上就三点?。” “你怎么不叫我？”闻榭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 他捧了?把冷水泼在脸上，冰凉的水流顺着脸颊滑落，瞬间清醒不少。 甩了?甩头，水珠四溅。 镜子里，原本就有些炸的头发睡了?一觉后更炸了?，像海胆。 “…………” “可?以借件衣服吗？” 贺闲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不借，”闻榭用手掌压了?压那?些不听话的发丝，没一会儿它们立刻又弹回原状，“……你昨天穿的什么今天就照样。” 外面一时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才继续响起，一本正经道?：“穿西装上学吗？是不是有点?太?隆重了?？” “……衣柜里自己拿。” 贺闲心满意足地打开衣柜，里面衣服全都?是很简约的款式，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图案。 他随便挑了?一件，闻榭的衣服都?买得宽大?，他穿着刚刚好。 第34章 闻榭从浴室里洗漱完出来就瞧见贺闲站在衣柜前不停翻找的样子。 “……不都长?得差不多吗？” 他的衣服大多都是除了黑的就是白的, 而且都简约地不行，一时没想明白贺闲到底在精挑细选什?么。 贺闲没有说?话，换完一身的衣服后站在全身镜前打量了好一会?儿, 很是满意。 “你昨天那件衣服我?喊他们去洗后给你送过去。” 闻榭半躺在床上，显然不想起床上学，还想在睡会?儿。 说?来也奇怪, 他平时虽然爱上课时趴着，但大多时间并没有睡着, 只是闭着眼睛闭目养神, 今天觉倒是多。 他们没什?么要带去学校的, 闻榭拎着一个空书包就出了房间门。 闻玥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 昨晚忙到很晚才?睡, 导致现在才?醒来，正好路过看见刚打开门的闻榭, 开口问道：“要准备去学校了？要不要喊人……” 看见弟弟身后多出一个人后声音猛地顿住，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这句话说?完：“……送你。” 闻榭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摇了摇头：“不用。” 女生愣愣地点了下头，做了半天斗争才?把想说?的话说?出口来：“这位是……贺杞川先生的儿子？” “哦, 你说?他啊。”闻榭这才?想起自己现在不是在学校寝室里面, 而是闻家。 但面对闻玥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爸不要这个儿子了，丢我?们这。” “……”贺闲难得觉得自己骗人技术很差。 闻榭把手中提起的书包单肩背上：“我?们先走?了, 再晚会?儿就要迟到挨批评了。” 说?完扯了扯身后人的衣角，示意他快走?。 他可不想继续跟闻玥站在这闲聊, 她从来都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在这待久了指不定会?听到些什?么。 － 他们几?乎压着迟到线前一分钟左右到教室，拦在后门口的孙才?德看着手机上还差40秒就迟到的时间, 满意地拍了拍闻榭的肩：“不错！这周倒是没有迟到，再接再厉，争取下一次离这个线多出一分钟往上！再下次就十分钟！” 闻榭有一瞬间的反思，自己平时是来得有多晚才?能?让孙才?德因为没迟到而满意地夸他。 “你们两个进去吧！”孙才?德冲教室里抬了抬下巴，“我?们班主任有个会?，待会?儿再来教室。” 说?完就背着手慢悠悠往走?廊另一端走?去。 李灼正重新把自己的凳子从第一排搬到最后面，他们进教室时就看见他们这位一米八五的体委此刻脆弱地把头靠在最后一排杨好的背上。 桑愉离他们位置不远，看见李灼又来后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看见李灼生无可恋的表情，闻榭没忍住开口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还能?是什?么，遇见月老了呗。”桑愉嘿嘿地笑了两声。 “追了好久的学妹终于答应和他在一起了，结果两个人在操场压马路，刚拉拉小手就被路过的月老撞个正着，贴心?地让他们可以提前互相见家长?了。” 她口中的“月老”是他们学校的副教导主任，姓钱，同时也教他们班的物理?。 “并且月老已?经准备在学校大规模查找早恋，让他们都可以提前见见对方家长?。”杨好在一旁补充道，“知道老班他们班主任去开什?么会?吗？就是开这个，要组织班主任大队。” 李灼缓缓抬起头：“什?么月老啊！明明是那是牵红线的！他明明是专剪红线的！那是断缘虫！” 说?完他重新低下头：“明天就要去教导主任办公室了……都怪我?，操场上那么多人我?居然就这样牵她手。” 桑愉拍了拍他的肩，还是安慰一下：“别想了大不了你们以后悄悄地，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 贺闲思索片刻：“早恋好像是要去主席台上念检讨？” “……” 闻榭冷笑一声，给了他肩膀一巴掌：“你话怎么这么多？” 他们的位置离杨好不远，都在最后一排，就隔了一个过道。闻榭把书包塞进教室后面柜子里，坐回?位置上。 贺闲吃疼，乖乖闭了嘴，走?回?位置上。 “倒不是想这个，我?爸妈顶多打我?一顿。”李灼叹了口气，“她父母很严厉，知道她早恋后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我?就不该去追她，当朋友也行。” 女生从小父母对她就不是一般的严厉，而且已?经计划好她的一切，让她一直按照他们的要求发展。她闹过很多次离家出走?，吵过很多次架如愿能?跑出去单独住。 离开了他们的掌控那么久，本就对女生很不满，幸好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平时可以管管，不然早就被拉回?去了。 桑愉脸上早就没了起初的笑意，靠在一旁沉默着，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你们这叫家长?和念检讨可免不了。反正教导主任办公会里如果她父母情绪过激你最好给我?挡在前面。” 她向来不会?安慰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能安慰什?么，索性回?了座位，让李灼自己待会?儿吧，总比她站在这说风凉话好。 闻榭手肘抵在桌上撑着脸，压低着声音：“喂。” 贺闲扭过头。 “知道说话要注意场合吗？”闻榭抬了抬下巴，“平时嘴欠点就算了，刚才?李灼那副样子还是收纳点吧？” “知道错了，下次不会?。”贺闲移开视线，微微低着头，一脸委屈。 “……”闻榭皱了下眉。 他刚才?把话说?得很重吗？没有吧？？还是他自己没有注意到？？？ 闻榭抓了把头发，咬了咬唇：“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 重新抬起头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人脸上哪有什?么委屈，此时正强压着脸上的笑意——虽然没压得太下来。 “你特么是什?么毛病？！” 闻榭抬脚往他腿上踢了一下。 － 晚饭的时间，教室里的人立马跑了出去，几?乎已?经走?完了。 闻榭揉了下眼睛，缓缓打了个哈欠。 “吃饭去吗？”贺闲合上书，看向身旁趴着的人。 “哪家店？”闻榭声音蒙在臂弯里，眼也不睁的回?答。 贺闲想了一会?儿，随后回?答：“南边拐角那家？” 那家小炒闻榭平时很爱去。 闻榭点了点头，眯了几?秒后才?站起身来。 … 他们走?到平时最常走?的那面墙，这里好翻先不说?，正好还被一堆种的大树挡住，非常隐蔽。 闻榭活动?了一下胳膊，还没碰到墙，就被身后一道声音喊住了。 “谁在哪！？” 树林的另传出一声暴喝。 闻榭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后拉住贺闲就往旁边跑：“怎么今天运气这么差，总能?撞见人。” 还没跑几?步，那道声音又传来：“别跑！这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这句话没骗他们，一道胖胖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正当他们两个准备往后跑时，身后又出现一道瘦瘦的身影。 “……”闻榭不再反抗，完蛋。 “让我?看看谁这么大胆居然在我?钱正眼皮子底下玩早恋！准备好喊你们家……”声音在看见面前两人模样后停住。 钱主任走?到他们面前，盯着他们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不可置信开口：“……闻榭？贺闲？” 这两人他可太熟了，一个是他们淮城一中出了名?的问题学生，另一个是自转学以来就一直考第一的重点关注对象。 第30章 而他们学校的两个极端正拉着手一起站在树林里。 闻榭注意到他的目光才反应过来刚才太急了，拉着贺闲的手就跑，到现在还没松开。 他急忙甩开手，往旁边移了一步。像是急于撇清关系的渣男。 今天运气怎么能倒霉成这样！下午刚说要成立什么抓早恋组合，现在就遇见了！ 钱主任扭过头：“老孙，是你班的吧？” 孙才德干笑了两声，点了点头。 “不是……你们两个男的有什么事是要跑这来的？”钱主任双手插着腰，非常不解，“看着动静我还以为有学生早恋跑着来呢！” “就是啊！”孙才德同样不解，立马附和道。 钱主任微微喘着气：“我这老架子好久没跑这么快过了，搞半天是场乌龙……” 他声音突然顿住，直起身，睁大了眼：“不对，你们跑这来除了是早恋私会以外就是……” 孙才德反应过来，接过钱主任的话：“翻墙！” 虽然他们两个确实说对了，但贺闲还是想狡辩一下：“不是……” 钱主任无情打断：“不是翻墙还能是什么？别给我说真是来着私会？早恋和翻墙这选一个？” 闻榭掐了下身旁人的胳膊，让他闭嘴了，比起对外说是跟贺闲早恋在树林私会，还是翻墙逃课更适合他。 “你为什么跟着一起翻啊？”钱主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面前的第一，“要是就闻榭一个人我甚至都能理解点，要是他哪天突然变乖了我还不习惯，你又是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老孙给你们安排这个作同桌后才学的？” 他把旁边的孙才德拽过来：“你回去把位置重新编……” 闻榭移开目光，只当他说的不是自己。 贺闲急忙开口道：“我本身就这样，陋习多，不是跟他学的，跟他没关系，他很好，也不用重新编位置。” 第35章 主任办公室里, 李灼看着站在他身旁的闻榭和贺闲有一瞬的沉默。 “……你们也早恋被月老抓住了？”他压低声音试探性开口。 闻榭背着手，在这站了有一段时间了，有些无聊地发着神, 听见李灼的话后皱了下眉，很是不解：“什么早恋？” 他什么时候谈恋爱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是吗？”李灼有些惊讶，“……我看你们站着还以为昨天晚上也被抓住谈恋爱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 贺闲还不是很了解，但闻榭虽然几乎是照着他们学校校规去犯事, 但还真没犯过早恋这一条。 “……我们是翻墙被他当私会抓住的。”闻榭听完李灼的话嘴角不自觉扯了扯, 但还是耐心解释道。 办公室里现在只有他们四个学生, 老师们接了一通电话后全都跑了出去。 闻榭打了个哈欠, 虽然也被叫到这个办公室来但他和贺闲两人还是没被叫家长, 估计依旧是待这挨会批评然后回去写检讨在周一升旗仪式过后上去念。 闲得没事漫不经心地打量这四周，装修得很简约, 墙上有着一幅黑马挂画。 继续移动视线，注意到李灼身旁的女生。刚进来那会儿他没怎么注意, 女生低着头看不清脸，长得不算很高, 双手叠在身前用力握着, 因为用力手微微发着抖。 李灼注意到她的反应，往她那边移了一步, 轻轻勾了一下她的手。 闻榭收回目光。 “几位家长里面请。” 钱主任的声音从身后传进来。 他把两位家长请了进来后才跟着走来。 走到闻榭和贺闲面前时他指了指办公室的一角：“你们两个先走那两边站着，先解决完早恋的事后我在来管你们两个。” 闻榭无所谓, 声音一落就直直往那个角落走过去。 两位家长中的女人快步走到女生面前，抓着她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拽：“许清欢你能耐了是不是？我和你爸送你来上学是为了让你来谈恋爱的吗！？” 许清欢依旧低着头，紧紧咬着唇，没有说话。 女人睁大着眼, 冲着面前的女生大喊道：“之前要你考三中你没考上，你就应该吸取教训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知道吗！你本就把我和你爸的计划打乱了，现在又开始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搞对象！你是要毁了自己吗！” 三中是淮城最好的学校，分数线最高。 “我不觉得我在自毁！”许清欢捏紧着拳，喊道，办公室空气为之一滞。 “你再说一遍！”女人抬起手，似是准备用力往女生脸上扇过去。 闻榭皱了皱，抬脚还没走出去一步就被身旁的人拉着了手。 他十分不解得往后看去，贺闲没有说话，慢慢摇了摇头。 视线回到办公室中央时，李灼站在许清欢身前，躲过了那一巴掌，但女人并没有善罢甘休，重新抬手，这次，这巴掌打到了李灼脸上。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办公室。 “清欢家长！有什么好好说啊！打孩子做什么！”许清欢的班主任走过来挡在他们中间，焦急得不行。 孙才德立马跑过来看李灼脸上的伤，附和道：“对啊，许清欢妈妈，这些事我们还是得坐下来仔细谈谈！” 李灼半边脸颊迅速红肿起来，许清欢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男生脸上的伤张了张嘴，但话像是堵在喉咙里一样，始终说不出来。 李灼父亲瞥了眼自己儿子脸上的伤，确定伤得不太严重后松了口气：“同学家长，这种事我该做的是思想教育，而不是直接动手。” “闭嘴！”女人厉声打断他的话，“我看就是你儿子这刺头引诱我女儿谈恋爱！” 她转向一旁的钱主任：“主任，这种人就该开除！简直就是败坏学校风气！” 钱主任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个……李灼虽然平时调皮了一点，但人还是很好的……” 闻榭用肩膀撞了撞贺闲的肩，冲办公室中央的位置抬了抬下巴：“早恋会怎么处置？” “这些学生手册校规那几页不是写了吗？”贺闲看向身旁的人。 他想了一会儿但还是想不起来：“这学校规矩特别多，我才懒得看。” 贺闲回答道：“通报批评加检讨，惩罚不会太严重。” 闻榭哦了一声。 “妈……他没有你说得那么不堪……” 许清欢声音有些哽咽。 “你还在为他说话？”女人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眼里？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你从小到大物质方面我和你爸都在尽力让你过得更好。你说你想出去住，我们没依你吗？就因为一个男的你又要跟我吵架是吗！？” “那只是你们认为的！”许清欢咬着唇，肩膀止不住地剧烈颤抖，有一滴水不知不觉顺着脸颊落入唇中，很苦涩。 “你们自我出生那一刻起就规划好了我的一切，无论什么事我都得按照你们的计划去做！我一旦没按照你们的意思去做就会打我骂我，说白生我了，辛辛苦苦结果生了一个白眼狼。你们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们不如一开始就别生下我！” 下唇被咬破的血珠在唇纹间晕开，血腥味在舌尖蔓延。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许清欢站在李灼身边，红着眼，嘴唇被自己咬得发肿。 她真的好像逃，真的太想逃离这个家了。 她从小就被要求着什么都要争最好，学习要最好，舞蹈要最好…… 因为不爱说话，她没什么朋友，几乎全部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 她样貌出众，追求过她的人不在少数，她不敢打乱父母的计划，全都拒绝掉，但装清高这个词却莫名打在她身上。这些谣言似乎从这一刻就贴在了她身上，完全撕不下来。班级里明晃晃的孤立，路过时散发出来的嘲笑声始终忘不掉。 后来她遇见了一个男生，他毫不掩饰地表达对她的喜欢，什么好东西都想给她，在被嘲笑时总会挡在她身前，听到谣言时都会急着为她辩解。 回到教室时她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一张纸条，想着又是那些故意整蛊，她捏着纸条往垃圾桶走，但正要丢下的时候她却鬼使神差停住了手，打开纸条，里面是一笔一画规规整整写下的一句话—— 今天日落是粉色的。 她抬起头，云絮被染成半透明的纱绸，城市轮廓在粉色中软化。 移开视线，男生站在教室门口，朝她露出一个笑容，无声开口：我们一起看过了。 …… 第31章 她开始有些迟疑了?，问他：你知道我不喜欢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男生把篮球转了?个?花式，脸上扬起笑容：我喜欢你就?行了?。 许清欢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她起了?不想按照父母计划生活的念头。 那个?瞬间，她发现有人记得她所有破碎的模样，却?依然坚持一片一片把她拼好。 “许清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女人似乎是被气笑了?，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们这样还不是为了?你？！还不是为了?你的以后！” “阿姨……”李灼抬起眼眸，“许清欢是人，是一位活生生的人，她不是您们的提线木偶。” 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动着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许清欢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她微微抬起头，听见这句话轻轻笑了?一声。 女人缓缓呼出一口气，扭过头，冷眼看向一旁的老师们：“呵……你们今天特?地把我叫来当笑话的是不是？” “怎么?可能啊，您看，我们是要解决这个?问题……”钱主任立马解释道。 “行了?，你们也不必解释了?。”说完她闭上眼，过了?许久才继续开口道，“要怎么?罚全部听学?校的，这件事也没必要继续解决了?，回去我回重新审视我跟她之间的关系。” 说罢，直接朝门口走去，用力把门甩过来关住。 “这……这……”钱主任愣在原地，他一开始也没料到?这件事会发展成这样。 许久，他叹了?一口气，冲他们摆了?摆手：“先回去继续上课吧，该写?检讨写?检讨……该分开也分开，你们现在重要的是学?业。” 说完，他继续扭过头：“李灼爸爸对不起啊，麻烦来了?学?校一趟。” 钱主任坐回到?办公椅上，闭上眼脑袋后仰：“都先回去吧。角落里那两个?也是，这次就?先放你们一下，下次再被我抓住就?没这么?简单了?。还是之前的流程，回去……算了?，贺闲你直接问闻榭吧，他老熟客了?，最?清楚要做什?么?。”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深深吐出一口气：“现在的孩子啊……” 走廊的阳光突然刺眼起来，许清欢眯了?眯眼，抬手挡了?下耀眼的阳光。 她只觉得现在格外的放松。 许清欢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阳光把它拉得很长，她往旁边移了?一点，两人的影子叠了?起来。 闻榭双手叠在脑后，头也不回对着旁边的人说道：“检讨加主席台念，流程你知道。” 贺闲轻轻嗯了?一声。 第36章 宿舍里, 闻榭面前摆着一张只写了寥寥几行字的?纸张，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检讨书”三个字。 检讨下周一早上在念，中间还有近两天时间, 他倒还不是怎么着急，半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转着笔。 天气炎热, 宿舍里早就开?启了空调。 贺闲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把手机摆在桌上看电视, 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着。 周末是允许学?生留校的?, 手机一般是上学?期间上交, 假期就会?发下来?——虽然他们?大多人都会?交备用机。这时候自然怎么玩都没事。 闻榭打了个哈欠, 看着面前的?纸张有点头疼。 自孙才?德要求他们?继续实施“一带一路”计划后, 贺闲非常乐意，总是追着他讲题, 时不时还要被?叫去办公室验收成果，导致现在一看见字就头疼。 圆珠笔“啪”的?一声转飞出去落在地上。 没等他弯下身伸手去拿,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他一步捡起了笔。 “累了？”贺闲把笔放在他面前。 闻榭有气无力地嗯了声，过了几秒后又觉得?这个字不准确, 开?口道：“困了。” 他故意拉长音调, 声音黏糊糊的?，闭着眼趴在桌上, 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人，起床后也没怎么注意形象, 头发乱糟糟的?，短袖睡衣领口歪斜着，露出一截锁骨。一时与刀疤倒真?有些相像。 贺闲手机里的?声音在安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大声，闻榭听着这声音越听越不对劲, 他把椅子往贺闲那边移了些：“过去点，看什么呢？” 他眯了眯眼，看着手机上方电视的?名字：“……神兵小?将？” 贺闲一手抵着下巴，半阖着眼，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凌厉。 见闻榭凑过来?十分大方的?把手机往他那边移了些。 “你幼不幼稚？” 闻榭说完忽然反应过来?这话他似乎说过很多遍了，这又不是第一次瞧见贺闲摁动画片来?看，甚至不止他知道，几乎可以说是全校都知道。 那次检讨的?内容他至今忘不掉，暗暗想着，得?等贺闲写完检讨后把他的?拿过来?确认一下没有写什么乱七八糟的?。 身旁的?人并没有理会?他的?话，面不改色道：“看不看？” “……”闻榭一时语塞，过了许久才?开?口，“看。” 他在遇见贺闲之前没有怎么看过动画片。小?时候没有手机，他在家的?活动范围除了房间几乎没有，那会?儿房间里没有电视，夏婉音觉得?幼稚也没在手机上给他放过。后来?上了中学?，更没机会?接触这些“小?孩子”的?东西了。 闻榭还保持着趴在桌上的?的?动作。 手机播放到欢快的?片尾曲时他才?反应过来?贺闲已经把手机完全放在了他面前。 两人手臂贴在一起，能感受到贺闲身上传来?的?暖和温度。 贺闲闭着眼，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 临近期末考，贺闲总是在熬夜刷题，平时上课也不见他松懈。 有时候闻榭总觉得?把他们?两人安排做同桌是孙才?德为了找一个对照组。 他有些不自在地往旁边移了一些，可是宿舍里的?板凳有些旧，一动便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拖动声，闻榭立马停住手，但还是吵到了贺闲。 贺闲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睡着了。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闻榭有些愧疚，低着头道。 “你没吵醒我?，这样睡本就容易醒。”贺闲目光中还带着惺忪的?睡意，他捏了捏眉心，让自己强打起精神。 闻榭看他这样没忍住开?口道：“现在是周末，你睡会?儿呗，像你这样容易猝死。” 贺闲倒没有反驳他，现在确实困，他点了点头，起身去床上休息。 宿舍里一时安静了下来?，只有空调嗡嗡运行的?声音。 － 晚上等闻榭回到寝室时贺闲才?刚醒来?。 “回来?了？”贺闲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下一秒，瞧见闻榭抱着一个礼盒进来?明显愣了一下，他不爱去问别人隐私，但看见闻榭抱回来?还是下意识问道：“这是什么？” 礼盒上喷了很重的?香水，很精致。 香味在寝室里迅速扩散，是某种花果香调。 他看着这个盒子下意识皱了皱眉。 闻榭把盒子放在桌上，耸了耸肩，注意力在礼盒上，含糊解释道：“不知道，她突然把这个放在保安室让我?快点去拿。” 贺闲装模作样哦了声。 拆开?礼盒，里面装了许多拉菲草做装饰，闻榭在里面翻了几下找到一个盒子，拿出来?时贴在下面的?一张纸落了下来?，飘到桌子上。 纸张飘落到贺闲面前，他没忍住看了眼上面的字，随后愣了一下，念出来?：“榭榭？” “哈？”闻榭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他，眼里满是不解。两人僵持着这个动作几秒后他试探性开口，“……不用谢？” “……”贺闲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闻榭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上面是这样写的?。” 闻榭这才注意到那张卡片，他捏起来?看了眼，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 给榭榭宝贝。 ……………… 贺闲装作若无其事开?口：“你女朋友送的?？” 寝室里一时安静地可怕。 “我?没有女朋友……”闻榭一把抢过卡片，闭了闭眼，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姐送的?，这字……她故意的?吧……” 他居然还以为贺闲在跟他道谢。 他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今天闻玥会?突然送一个这个过来?，今天是他生日。 生日他不常过，小?时候夏婉音从?来?没给他过过生日，只有闻玥偶尔想起来?就去买一个蛋糕给他尝尝。后来?也就周袖和江肆会?缠着他会?给他过生日，只是江肆出国跟他们?断了联络后便没有过了。 贺闲点了点头，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今天生日？” 第32章 闻榭打开?手里黑色的?盒子，头也不抬地嗯了声。 里面装着一瓶香水。 瓶子下面压着一个较小?的?纸片，上面写着整齐的?一行字—— 在柜台闻到这个味道觉得?很适合你，便买来?给你做生日礼物。十八岁了，生日快乐。 闻榭的?指尖轻轻按压喷头，一缕淡金色的?雾霭落在他的?腕间，意外的?好闻，味道不浓，淡淡的?木质香，闻着很舒服。 瓶身在灯光下折射出琥珀色的?光芒，闻榭有一瞬的?出神。 “生日快乐。”贺闲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闻榭扭过头，看见贺闲站在自己身侧，目光落在那瓶香水上。 “谢谢。”他干巴巴地回应，有些不习惯。 他晃了晃香水瓶子，开?口道：“挺好闻的?，要试试吗？”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刚刚他进门就看见贺闲在他进门时皱了下眉。 贺闲没有说话，闻榭以为他不太喜欢香水味，在放下手的?瞬间，面前的?人向前倾身，在他手腕上轻轻嗅了嗅。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又太过突兀，以至于闻榭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贺闲低下头，鼻尖靠近他腕间那片还残留着香水气息的?皮肤。 温热、湿润的?鼻息打在手腕上，像夏日掠过湖面的?风，轻轻拂过闻榭手腕的?那片区域。 闻榭的?呼吸瞬间凝滞，那一小?块皮肤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烧，热度以惊人的?速度顺着血管蔓延，顷刻间便席卷全身。 他动作一顿，下意识想往后退，却发现自己仿佛被?钉在原地，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 时间被?无限拉长，又或许只过去了一秒。 当闻榭往后退时，贺闲已经先一步退开?，直起身，声音低沉：“确实好闻。” 明明在空调房里，但闻榭依然觉得?燥热。他微微别开?脸，手腕上被?贺闲气息拂过的?地方还在隐隐发烫，像是被?烙下了一个无形的?印记。 他无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摩挲着那片皮肤，仿佛这样就能平息那种奇怪的?灼热感。 闻榭抬起头，发现贺闲已经退到了安全距离，正?若无其事地看着他。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闻榭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忘了。”贺闲轻笑了声，眼睛弯弯的?，带着明显的?笑意，“很适合你。” 闻榭忽然觉得?刚降下去的?燥热重新席卷而来?，耳尖烫得?厉害，他不用看就知道肯定红得?快滴血了。 他揉了揉耳朵，有些不敢看他，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哦了声。 贺闲见他这个样子有些想笑，他微微歪了下头，开?口道：“十八了？” 闻榭瞥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呢？” “我?？”贺闲笑道，“比你大一个月。” 闻榭正?想说什么，只见贺闲转过身，在衣柜里拿了件衣服出来?，他改口道：“你换衣服干什么？” “当然是要庆祝生日。”贺闲说的?理所当然，仿佛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这可是十八岁生日，总不能在宿舍闻一下香水就完了吧？” 闻榭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对他而言生日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过了许久，他别过脸：“也得?先等宿管阿姨点完名吧。” 第37章 坐在车上时闻榭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贺闲拉着他从上次被钱主任当做私会的树林翻墙出去, 到外?面时已经有一辆车停在马路边等着他们。 现在天已经几乎全黑了?，闪烁着零星点点。路灯一盏接一盏地闪过，留下短暂的橙黄色残影。 车厢里很安静, 只有空调运作的细微声响和偶尔传来?的轮胎碾过路面的摩擦声。 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远处高楼的轮廓被霓虹灯勾勒得模糊而遥远。 坐在他旁边的贺闲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打?在他的脸上, 鼻梁的线条笔直而冷硬。 路灯的光时不时地从窗外?扫进来?，给他侧脸的轮廓镀上一层橙黄色的边, 又很快褪去, 显得格外?锋利。 司机是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 闻榭记得他, 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找贺闲的那个人。 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他觉得有些熟悉, 到了?目的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愣神。 这是除夕夜当晚他们放孔明灯的地方?。 这个地方?依旧没有任何变化，远处的江面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 一切都和记忆中重叠，身旁的人也依旧是他, 只是季节从寒冬变成了?夏季。 只有寥寥几位散步的人，很静。树枝上的蝉鸣声此起彼伏, 与江水拍岸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闻榭侧过头, 看向身旁的人：“到这里来?干什么？” 贺闲朝他笑?了?笑?，故作神秘：“秘密。” 闻榭不再问, 上一次也是这样，贺闲挡住自己在孔明灯上的字, 说?那是秘密，到现在也不知道?上面究竟写的什么。 “小气鬼。” 他直接翻身坐在围栏上，石围栏的冰凉触感透过单薄的裤子传来?。 夜风拂过脸颊，带着微凉的湿意。他晃荡着双腿, 望着远处江面上倒映的灯火。 “小心掉下去。”贺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热的手掌虚虚地扶在他腰后。 闻榭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隔着衣料传来?。 他故意又往前?挪了?半寸，听到身后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后，忍不住勾起嘴角。 夜晚很静，他们就这样一站一坐着。 “闻榭。” 身旁响起声音，闻榭循声望去。 贺闲手里捧着一块巧克力蛋糕，蛋糕的旁边放着一个打?开的蓝色丝绒盒子，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银色的手镯。 与他的风格很相反，镯子中间有个t字开口，镶着一排钻。闻榭喜欢一切简易的，这个镯子对于?他来?说?只能用花哨来?形容。 “时间有点紧，准备的不太充足。”贺闲轻笑?了?一声，“上次在商场见?你一直在看这个银镯，等你走后我又折返回去买了?，但?一直找不到机会给你。” 闻榭咬了?咬唇，他记得上次去商场他确实看着透过玻璃看着这个出神。 夏婉音似乎对银镯子有很深的执念，上学时省吃俭用攒了?很久的钱买了?个银镯，从来?无论说?什么都不摘下来?，无事时也总爱摸着镯子上的花纹发呆。只是去世后也不知道?那个镯子去了?哪。 银镯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闻榭的手指轻轻颤抖着，指尖悬在银镯上方?，却迟迟没有落下。 “我...”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江风将额前?的碎发吹得凌乱，“那天我只是….” “伸手。”贺闲突然?说?。 冰凉的银镯贴上腕间皮肤，贺闲的指尖很温热，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位置。 “你……”闻榭张了?张嘴，但?始终说?不出口。 因为夏婉音，他对这些很是了?解，这个牌子的镯子价值不菲，光看着那串数字都肉疼，贺闲却就因为他多看了?几眼就悄悄去买下来?。 “别想着拒绝。”贺闲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这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天气炎热，蛋糕上的奶油有一点融化。贺闲捏起勺子直接在上面挖了?一块，往前?递了?递：“尝尝？” 闻榭低下头，就着贺闲的手咬了?一口。 巧克力浓郁的苦甜在舌尖化开，混合着奶油的绵密。 很甜。 贺闲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点在唇边。 “沾到了?。” 他的指腹很温热，缓慢地擦过闻榭的皮肤，将那一小块融化的奶油抹开。 这个动作太过暧昧，闻榭喉结上下滚动，呼吸明显乱了?节奏。 “生日快乐。”贺闲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江风渐起，吹散了夜的沉寂。 － 期末考。闻榭一手撑着下巴，紧皱的眉头没有一刻舒展开来?。 世界上所有东西都有可能会离开你，但?数学不会，因为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这段时间贺闲没少给他补课，很多题型多多少少都讲过一点，但?也仅限于?前?面简单的题，靠后的是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最后一个考场都是年级倒数四十名，大?部分考试铃一打?就整齐划一趴在桌上，监考老师也懒得来?管。 “诶！榭哥！” 旁边传来?压得极低的声音，闻榭微微偏头看过去，坐在他旁边隔着一条道?的寸头弯着身子，手里还拿着手机。 进考场前?都是要用扫描仪扫手机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拿进来?的，不过闻榭也懒得去想，反正?跟他没有关系。 第33章 闻榭记不太起名字，只记得见过见面。 许是之前考试的时候见过的吧，他们最后一个考场都是老熟人了，除了偶尔有一两位缺考没有分数的，其他的几乎都没变过。 寸头冲他晃了晃手里的的手机。 闻榭不明所以。 炫耀把手机拿进来了？ 问他要不要抄答案？想到这个闻榭微微摇了摇头拒绝。 寸头见他没明白意思，继续压低声音开口：“待会儿考完试要不要一起吃午饭？我最近发现一家外卖味道特别棒！” …… 闻榭沉默了，许久才回答：“……不用了。” 寸头听完他的回答有些遗憾地转回头，伤心地只点了自己的那一份。 许是这样干坐着有些无聊，环顾周围一圈发现只有闻榭还醒着，再次凑了上去想再找点话题聊会儿天：“诶，你左手上那是什么啊……镯子？之前怎么没见你戴过？” 闻榭头也没回道：“别人送的。” 寸头思考了一瞬：“谁送男生礼物送这个啊？对象买的？” 闻榭打一半的哈欠硬生生停住了。 昨晚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贺闲侧身靠在围栏上，那双看他时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在此刻映着江面的波光和他模糊的身影。 见闻榭不说话，寸头眼睛瞬间睁大：“我靠，真被我猜中了？谁啊？是我们学校的吗？长得怎么样？” 随后又喃喃自语：“完了，我们学校那么多人都要失恋了……” “那个皮肤黝黑的寸头，我真的很努力在当看不见了，麻烦你动作和声音还是尽量小一点。”监考老师捏了捏鼻梁，缓缓呼出一口气。 寸头惺惺地将几乎探出去的半个身子收回去。 考完试，所有人站起身来，等监考老师挨个收完试卷才可以出去。 闻榭位置靠后，差不多是最后才可以走的。 抬起头，发现贺闲站在后门门口处，见闻榭看过来，嘴角微微上扬，朝他笑了笑。 闻榭快步走过去：“你等我干什么？” 贺闲想也没想回道：“路过这里，看你还没走就等了一会儿。” 闻榭：“……” 第一个考场和最后一个考场连楼层都不一样，他们教室也不在这一层，这路过恐怕走得也太偏航道了一点。 “考得怎么样呀？”贺闲当做没看见他明显不信的表情，问道。 “嗯……”闻榭思考了一会儿，“应该还行吧，感觉挺多题都写得出来。” 贺闲嘴唇微张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们身后传过来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榭哥！等等我！” 听见这道声音闻榭没忍住皱了皱眉，他刚在考场听过。 寸头跑上来十分自然地拦住闻榭的肩：“你怎么走这么快啊，差点没找到你。我们刚刚还没聊完呢……哦对，说道这个，你女朋友怎么没来等你？” 不等闻榭说话，贺闲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重复道：“女朋友？” …… 闻榭深深呼出一口气，怎么又是这个话题！ “啊，你不知道吗？你们天天待一起关系这么好都没跟你说？榭哥你这人不义气啊！”寸头拍了拍闻榭的肩，“我给你说昂，榭哥那手镯你看见没？他女朋友送的！你看这女生多好，这镯子一看就价值不菲，不过我要是他女朋友，找了个这么帅的男朋友我也送！” 周围不知道是谁停了脚步，听完寸头的话后立马转头压低声音对旁边人说：“我草，那寸头说闻榭谈了个对象，我还以为他禁欲呢。” “什么？那寸头跟闻榭谈了同一个对象？” “你听错了吧，他说的那寸头在跟闻榭谈对象。” “你才听错了吧！这怎么可能！我宁愿闻榭跟贺闲谈，至少他们两个都长得帅，站一起养眼。” “……” ………………………… 闻榭第一次有这么强烈想要灭口的想法。 杀/人犯法，杀/人犯法，杀/人犯法。 他把寸头的手从自己肩上拿开，咬了咬牙，冲走廊的一边偏了偏头：“走，趁我现在还能忍住不动手赶紧走。” 寸头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十步三回头：“最近球场好久都没见过你了，还是跟你打篮球最舒服，下次打球记得叫我？” 闻榭这下想起来他是谁了。 叫他？现在他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他已经占了一席之地了。 “男朋友？”贺闲故意拖长了尾音，他侧靠在墙上，单挑着眉，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闻榭耳尖瞬间烧了起来，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威胁道：“再说一个字你就完了。” 贺闲耸了耸肩，表情看起来似乎有点遗憾：“好吧，男朋友。” ………… 打人也犯法，打人也犯法，打人也犯法…… 第38章 淮城一中的校园墙再次热闹起来, 底下评论一条接着一条地往外蹦。 【你们到底从哪里听到的消息？离谱成这样居然还有人信？】 【就是就是。虽然我失恋了，但是我绝对不允许闻榭和那个寸头在一起呜呜呜呜呜】 【回楼上，麻烦你再看一眼你楼上人那条, 原来信的人是你啊。】 【请看看我们闲榭好不好？这又不是娱乐圈，他们能炒cp骗我们吗？】 【拜托，楼上你也很离谱啊。】 【谢邀, 亲耳听见贺闲叫男朋友。】 …… 闻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深吸一口气，登录了小号。 【假的, 都是误会。】 【楼上你谁啊？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啊？你是当事人还是怎么？】 他看着这一条接着一条的回复, 自暴自弃地后仰重重躺在床上。 他还真是当事人。 谣言就是这样起来的, 谣言就是这样起来的！ 贺闲洗完澡从厕所里出来, 看见闻榭这副样子躺在床上开口问道：“怎么了？” 当事人没有说话, 直接把手机拿起来让另一位当事人看。 贺闲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突然笑出声：“就这些？” “就这些？”闻榭猛地坐起身来, 瞪大眼睛，“你还笑？现在他们都在传我们……” 他意识到接下来的话是什么后卡了下壳。 “穿什么？”偏偏贺闲还明知故问。 闻榭耳尖微微发红, 拿起一旁的枕头直直砸在他身上：“我说的什么你不知道吗？” 贺闲站在原地没有躲，把手里的毛巾搭在肩上, 凑近屏幕仔细看：“‘亲耳听见贺闲叫男朋友’……”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喃喃自语：“这倒是真的。” …… 闻榭从床上坐起身来，一把揪住男生的衣领, 咬牙切齿：“你特么故意的是吧？” 贺闲被他拽得微微弯腰，也不恼, 反而凑得更近了，笑得一脸无辜，慢悠悠开口道：“不是你给他说的吗？对象买的。” “……那是他全搞错了！” 闻榭被他突然靠近地动作弄得呼吸一滞，校园墙上的文字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他条件反射地想往后躲，逃离这个对视。 学校的床本就窄，距离墙面的距离很近，没把握住距离，后脑勺重重地撞在墙上，疼得他没忍住“嘶”了一声。 又是这个床！又是这个位置！ “躲什么……”贺闲皱了皱眉，伸手轻轻揉了揉他后脑勺撞到的地方。 贺闲的呼吸近在咫尺，闻榭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多近。 闻榭屏住呼吸，猛地移开视线，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宿舍门被猛地推开—— “我靠，你们两个看校园墙没有！他们真的是，什么话……” 李灼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看见床位上姿势难以形容的两人瞬间僵在原地，嘴巴半天合不上，最后还是将这句话机械地说完：“……都说得出来……” 杨好站在他身后，见他一直站在门口不进去问道：“你在这挡着不进去干什么？” 他啧了一声，手抵在李灼背上将人推开：“再怎么也不能堵着门把我隔外面……吧？” 空气凝固了两秒。 “好好你快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李灼还保持着刚进来时的表情。 杨好立马转过身把门关上：“……不用掐，不可能是梦。” 李灼和杨好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后退一步：“这马上要到十点半了，校规明确表示睡觉时间不得串寝。我们身为一中学生必须得遵守校规，先走了！” 第34章 说罢便转身抓住门把手?用力?打开门。 闻榭立马松开手?，使劲把贺闲推开：“你?们两个?站住！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 闻榭看着手?机上的成绩有些合不上嘴，这次成绩是他?高中两年以来，第一次考这么高，与上一次考试相差分数特?别大。 【刀疤在你?那没？我喊人把这房子到处都找了一遍都没找到它跑哪去?了。】 手?机上面弹出闻玥发过来的信息。 正趴在他?腿上的刀疤知?道?在说它似的，站起身用脑袋蹭了蹭闻榭的脸颊。 【在我这。你?在哪我给你?抱过去?。】 对面回?信息很快—— 【我在书房。那你?上来时顺便去?我房间上锁的那一个?书柜里把顶上最右边的文件袋给我带上来，钥匙在我床头?柜里面放着。爱你呀～】 闻榭关掉手?机，把刀疤抱起来带去?给闻玥。 闻玥的房间离他房间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他?打开房间门，没有多看什么直直走?到床头?柜前把钥匙拿出来。 闻玥说的那个?带锁的书架在房间一角，里面放着各种各样对她来说宝贵的东西。 也是真信任他?，这种东西居然直接让他来用钥匙打开拿过去?。 那个?文?件袋就放在最右端，闻榭捏着一角拽出来，许是他?动作太快，连着一些照片一起出来落到了地上。 闻榭一愣，连忙蹲下身把这些照片捡起来。幸好照片都是背面朝下，看不见上面的内容，他?不禁松了口气。 可偏偏最底下的那一张不如他?的愿，正面朝上。 看见照片上的内容，他?动作一顿，手?指颤抖地捏起最后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身材纤瘦，面容姣好，是放在哪都会特?别出众的长相。 这个?女人他?认识，不……不只是认识，是夏婉音，是他?去?世十二年，带他?来到这个?世上的母亲。 …… “你?来了？”闻玥听见开门声抬起头?，只是看了一眼?来人就垂下眼?看着电脑上的内容，“刀疤不愧是你?捡来的，自?从带着它回?来后就不爱黏着我了，只要你?在家就来往你?身上蹭。” 刀疤跑到她脚边，干净利索地跳到她腿上。 闻榭把她要的资料放在桌前。他?站在那没有动，房间里重新陷入安静，只剩下敲键盘的声音。 “怎么了？”闻玥见他?依旧站在这没有动。 “拿资料的时候，里面的有些照片跟着掉了出来。”闻榭对上她的眼?睛。 闻玥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不会乱动别人东西。” “夏婉音和闻志远的事，我是怎么来的……”闻榭缓缓呼出一口气，“那些照片你?是哪来的？” 那一沓照片上面赫然出现着夏婉音和闻志远所谓的“一/夜/情”的真相。 “是，就是你?想的那样。”闻玥微微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看着似乎根本不在意，“这在法?律上可以称之为‘强/奸’。” 她耸了耸肩：“多好的年纪啊，就被所谓的醉酒给毁了，还因此怀上了孩子，被别人强制性生下来，想打都打不了。” 那些照片上的画面浮现在他?眼?前，走?廊上的挣扎、衣冠不整地跑出……翻过的每一张照片都像刀子刺在他?心上。 闻玥直起身，手?撑着脸颊，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人：“怎么样？闻志远不是人吧？或许说是禽兽不如？唔……我还准备等你?再长大一点告诉你?的，没想到被你?自?己看见了。” 闻榭深吸一口气，脸色苍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感到一阵眩晕，扶住桌沿才没倒下去?。 他?想过很多关于自?己和夏婉音的事情，但唯独这个?，他?不敢想，但现实?就是不如他?的愿。 “所以你?现在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了。”她站起身来，走?到闻榭面前，直勾勾盯着面前男生的眼?睛，，伸手?抚平他?皱起的衣领，“你?呢？现在打算怎么做？” 闻榭猛地抓住她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出书房。 闻玥看着他?跑出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 天色已经黑了，街上并没有什么人。 他?把黑色鸭舌帽压低了些，脚步浮虚，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着。 最近一个?月闻志远和闻礼去?了外地出差，闻榭想找都找不到。如果没出差呢?他?会怎么做？用暴力?？还是用法?律？闻玥最后的话是在提醒他?，提醒他?现在还不行。 江水拍打在岸上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江边。 他?径直走?过去?坐到了石栏上。 没一会儿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闻榭看了眼?来电人名字，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下了。 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今天有些事耽搁了，没来得及问你?考得……” 贺闲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语气骤然变了：“你?在哪？” 闻榭没有理会他?后面那句话：“还行。有其他?事吗？没事我挂了。” 说完，不等贺闲再次说话就直接挂断了。 他?抬起头?，看着无尽的黑夜。 闻玥为什么放心让他?去?碰那个?柜子？并不是信任他?，而是因为这是她一早就准备好的，所谓的资料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他?看见那些照片。 这些全都是她设计好的，故意把这些照片贴着文?件袋放在最边缘，一抽就会跟着落下了。 江边吹起一阵风，面前走?过许多行人。 忽然，他?感觉帽檐被人挑了一下，闻榭皱了皱眉，一抬起头?就看见面前熟悉的脸庞，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找你?，还能是因为什么。”贺闲脸上并没有往日的笑意，“你?那边风声和江声很大，一猜就在这。” 闻榭一时觉得眼?睛发酸，他?咬了咬唇，猛地移开视线。 贺闲有些慌神，不等他?说话，肩上就多出一道?重量。 “出什么事了？”他?抬手?抚上闻榭的背，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 闻榭没有说话，他?将脸埋在贺闲肩上，身上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呼吸间全是对方?熟悉的气息。 “不想说就不说。” 他?攥紧贺闲背后的衣料，他?讨厌被别人看见自?己哭、讨厌被别人看见自?己的懦弱，他?想推开面前的人，想离开，可怎么也使不上劲。 理智叫器着推开，身体却背叛了意志。最终，他?下意识更?深地埋进这个?拥抱里，贪恋对方?身上的气息。 贺闲的手?拍在他?的背上，动作缓慢。 “贺闲。”闻榭抬起头?，轻轻唤了声他?的名字，“你?打的什么主意呢？”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对于他?而言，除了夏婉音以外唯一能称之为家人的只有闻玥，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对他?很好，丝毫不在意他?私生子的身份，还几次挡在他?身前不让闻礼对他?动手?。 但这似乎并不是这样，这些仅仅只是他?以为的。 自?他?进入闻家的那一刻，闻玥就打定了利用他?们母子的主意。那些不过是精心设计的糖衣，包裹着权力?争夺与仇恨的苦药。 得到更?加多的权利？为自?己母亲报仇？除掉讨厌的人？ 或许都有。 “我打你?的主意。” 闻榭愣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面前的人。江风掠过他?湿润的眼?睫，带起一阵细密的刺痛。 远处江轮鸣笛，声波在江面荡开涟漪。 “我说，我打的是你?的主意。”贺闲声音沙哑，拇指蹭过他?湿润的眼?角，“闻榭，我喜欢你?，难道?表现得还不明显吗？” 第39章 闻榭张了张唇, 喉结滚动，许久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一旁的路灯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 贺闲微微低着头，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这么早说出来, 偏偏还是这种?时候。 可那句话已经脱口而出，像一颗石子投入湖心，激起?一圈圈无法收回的涟漪。 “你知道我性取向?吗？”闻榭忽然开口, 声音低沉而平静。 他抬起?眼，深邃的眼眸像是覆着一层薄冰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知道。”贺闲不做隐瞒。 闻榭轻笑了一声, 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你敢跟我表白？别给我说什么那天巷子口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了我, 你当?是在演影视剧？”嗓音里带着一丝嘲弄, 像是觉得荒谬。 “是, 我是那时候喜欢的你。”贺闲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躲闪, 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闻榭，你没有你自?己想的那么不堪……” 第35章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远处，风吹过系满红色许愿带的榕树发出的沙沙声全部退变成模糊的背景音。 “行了。” 闻榭闭了闭眼, 打断他的话。他的手指蜷缩又松开, 修剪整齐的指甲在掌心留下几道浅浅的月牙。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咬在唇间, 打火机响了三四声才窜出火苗，火光映亮了他低垂的眉眼, 额前的碎发在火光中镀上一层金边。 白色的烟雾升腾而起，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道朦胧的纱幕。 “贺闲，没必要。”他把烟从唇中拿出，声音沙哑, 利落地从石栏上跳了下去。 他把鸭舌帽压低了一些，遮住了大半张脸，从贺闲身旁走过，没有丝毫留念。 贺闲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彻底融进夜色里。 风大起来，有什么红色的带子飘到他面前，下意识地抬手接着这个红色的带子，上面熟悉的字迹出现在眼前—— 幸福。 很简短很潦草的两个字。 是闻榭当时随便写的，当时他从他手里拿过许愿带，说东边最早见到阳光，愿望会实现地快一点，然后认真挑选了一根向东边伸展的树枝挂上去。 贺闲手指摩擦着上面的字迹，将许愿带上面的褶皱抚平，小心翼翼折好放进了口袋里面。 － 烧烤摊的霓虹灯在夜晚中格外醒目，油烟机的味道混杂在空气中。 “这么晚把我叫出来你最好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周袖坐在烧烤摊椅子上，缓缓打了个哈欠。 闻榭一手撑着下巴，盯着周袖看了许久才开口，声音有些哑：“如果你朋友跟你告白了，你会怎么样？” 周袖瞌睡醒一半，睁大眼仔细打量了一下闻榭，然后艰难开口：“……你要跟我告白啊？” ？ 不等闻榭说话，周袖继续道：“虽然你长得是可以，但我早看腻了，所以你还是放弃吧。”说完还夸张地摆了摆手。 闻榭气笑了，捏着桌上的啤酒瓶作势要丢过去，周袖笑着往旁边移了一下：“开玩笑开玩笑！” 周袖咬了一口烧烤，含糊不清地说道：“就你这脸，有小姑娘跟你表白不是挺正常的吗？至于大晚上把我叫出来说这事吗？” “男的。”闻榭矫正，声音很平静。 “哦，不都差不……”周袖面不改色，拿起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在反应过来时一口啤酒差点喷闻榭脸上，“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引来旁边几桌人的目光。 闻榭抽了几张纸递给他：“你没听错，是男的。” “你……”周袖嘶了一声，眯了眯眼，“你是吗？” “是gay？”闻榭思考一瞬，指尖轻轻敲击着啤酒罐，发出清脆的响声，“不是吧。” 烧烤摊的声音很嘈杂。 “你想过同意。” 周袖的声音从桌子对面传来，不是疑问句。 闻榭愣了一下，抬眼看向他。 “要是你没想过同意那你不会这么着急来找我。”周袖脸上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模样，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闻榭捏起易拉罐，仰头灌了半瓶啤酒，喉结上下滚动，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胸口的燥热。 “还有烟吗？” 周袖把烟盒递过去：“少抽点吧，肺都要黑了。” 闻榭抽出一支，含在唇间没有点燃。 他想过同意吗？ － 浴室里的雾气在他身后缓缓消散，闻榭洗完澡穿着浴袍从里面出来，发梢还滴着水，顺着脖颈滑下去。 浴袍的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一小片苍白的胸膛。 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卷着微凉的空气灌进来。城市的霓虹灯依然闪烁，车流如光带般流动。 他现在已经成年，没去处就直接去酒店开了一个房间休息。 闻榭躺到床上，一闭上眼，今天发生的一切就浮现在眼前，怎么也挥散不去。 “咚咚——” 门被敲响两声。 闻榭皱了皱眉，懒得起身，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咚咚——” 门再次被敲响，比第一次急促了一些。 没办法，闻榭站起身，从猫眼看了眼是来人。 一位女生，黑长直，面容精致。面对许久未打开的门脸上有一丝不明显的焦躁。 是闻玥。 闻榭盯着她看了两秒，最终还是打开了门，随后便不再管她，也懒得问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转身走回房间，在沙发上坐下。 闻玥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闻榭身上。 “没必要跟姐姐这样赌气吧？” 闻榭没回答，只是从茶几上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咬在唇间，却没点燃。 闻玥走近几步，高跟鞋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抽走了他唇间的烟：“小小年纪不学好。” 她顺势坐在单人沙发里，修长的双腿交叠，直接从桌上的烟盒中抽了一根出来：“不问问我这么晚来找你做什么？” 闻榭连视线都没给她。 房间里一时安静得可怕，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你真的很无趣。好吧，那我就不卖关子了。”闻玥叹了口气，把包里的东西全部放在茶几上。 闻玥微微昂起头，满脸骄傲：“怎么样？姐姐我厉害吧！” 仿佛之前的事从未发生，他们依旧是那可以随意开玩笑的姐弟。 闻榭拿起纸张，都大致看了一下，重复了一遍上面的字：“婚内出轨？” “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闻玥收起脸上的笑，“虽然我妈跟闻志远是商业联姻，没什么感情，但他们是合法夫妻。男方在外厮混还弄出了孩子，小三意外死亡，男方便不顾一切把孩子带回来抚养，结果一看，小三的孩子比原配孩子都大。” 闻榭愣了一下，尽管知道这个孩子是谁，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闻礼就是那比我都大的私生子。”闻玥的脸沉了下来，“闻志远为了名声，花了些手段，并对外宣称闻礼是我妈的孩子。” 她眯了眯眼，满脸鄙夷：“三个孩子全都是不同女人生的，也难怪他一天那么在意面子，传出去估计会成为很长一段时间的笑谈吧。” “另外，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需要交给你。”闻玥呼出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缓缓开口，“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她拿出笔记本电脑，将u盘插上去，把里面的视频放出来。 闻榭看着屏幕，瞳孔地震，眉头紧皱，嘴唇快被他咬出血来，说话也不利索：“……她……是闻礼？闻礼害死了她！” 视频中，十八岁的闻礼站在楼梯最高处，因为争吵，失手将夏婉音推了下去。夏婉音的身体向后仰去，因为撞击到脑部，且错过抢救时间，当场死亡。 闻礼看着面前的场景僵在原地，踉跄着后退两步，打翻了后身的花瓶。 闻玥点了点头：“闻致远是帮凶。” 闻榭的牙齿陷进下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她深吸一口气：“我看见了，我亲眼看见的。当时躲在远处看着，没多久闻志远就来了，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腿都在发抖，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帮闻礼弄了后事，并对外宣称自杀。我用了点手段去监控室拷贝了下来。” “我前段时间已经收集到他们的全部罪证，法律会替我们惩罚他们。你下一次见到闻志远和闻礼估计是在警局和监狱里了。” 闻玥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扭过头，看向一边依旧低头看着视频的弟弟，隔了许久还再次开口，“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夏婉音，或许不是当时我的开口，你们母子就不会被扯进来。” 或许可以换一个地方好好过日子？无论怎么样，总比被强行卷进这豪门中强。 当时的场景她依旧历历在目，她花了很大劲才让闻致远同意将夏婉音和闻榭留下，因为当时的她知道，这会为现在的她提供很大的帮助。 她从来不觉得野心太强是坏事，她要权要替母亲复仇，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 闻玥往门口走去，正要关上门时，她停住了手，缓缓说道—— “不要原谅我。” 或许是最后一次和这位弟弟这样说话了。 她从来都不是闻榭想象中的好人，也不需要所谓的原谅。 第40章 “你别摆一幅失恋了的样子啊！” 第36章 酒店里, 周袖站在闻榭面前，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晃了晃。 闻榭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移开，面无表情开口道：“没话说可?以不说。” 周袖讪讪地收回手, 没忍住开口道：“你?别?告诉我你?拒绝那个人后还挺后悔。” 闻榭轻笑了一声：“怎么可?能。 他当然不是在想这件事?。” 闻玥处理事?情来?很迅速，再次见到闻礼时他穿着?监狱里统一的衣服，平时总爱不停打?理的头发也被剃光, 以前引以为傲的面容憔悴许多，看上去老了好几岁。 探监室的玻璃将他们隔开,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闻礼率先开口, 自?嘲般笑了一声, 看起来?比哭还难看：“来?看我笑话？” “当初你?这做这些事?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的下场。”闻榭低头笑了一声, 再抬起头时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温度，“无期徒刑……看来?你?下辈子都得?和闻志远在这里度过了。” 他故意放慢语速, 看着?闻礼表情一点一点变扭曲。 “我就是杀了你?妈怎么了！要不是她拦着?我，不然会从那里摔下去吗！”听见这个, 闻礼情绪失控起来?，他从椅子上站起身, 不停拍打?着?面前的玻璃, 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额头青筋暴起，唾沫飞溅到玻璃上。 狱警察觉动静立马跑过来?压住他, 闻礼脸贴在桌面上挤压变形，表情狰狞，看起来?跟疯了没两?样。 闻榭缓缓呼出一口气，站起身直接离开, 他不想看见闻礼和闻志远，今日前来?也只不过是想看看闻玥处理的结果?。 这也将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闻礼的声音从生后传来?：“好吃好喝供着?，结果?养出两?个白眼狼，你?们对得?起爸吗！” 这些话闻榭早听腻了。 前不久，他去见过一次闻致远。 他看起来?苍老不少，下巴长满了胡茬，穿着?松松垮垮的囚服，与之前雷厉风行的模样判若两?人。 在看见闻榭的时候脸上竟露出一抹笑意，是闻榭这十八年来?第一次在他脸上对自?己没有?攻击性的表情。 闻志远闭上了眼，声音很沙哑：“其实我很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而且还是我的其中?两?位亲生孩子送进来?的。” “哎……每天提心吊胆地活着?，我也累了。说不后悔做这些吧，是假的。” 他缓缓睁开眼，平静地看向身前的人：“闻榭，你?很恨我吧？” “是啊。”闻榭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躲闪，“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现在就能去死?，但仔细一想，那样也太便宜你?了。” “是啊，杀人偿命……杀人偿命……”闻志远闻言竟点了点头，干裂的嘴唇嘟囔道，“当年那些事?是我对不住她们啊。” “闻志远，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闻榭听着?不禁笑出了声。 闻志远听见这话也不恼，已经完全没了以前的模样，转过话题：“现在闻家的事?大多都是交给闻玥来?管理了吧？” 不等闻榭说话，他继续自?顾自?说道：“她野心很强我知道，所以我时刻防备着?她，就连她出国后我都安排人时刻盯着?她……” 说到这，他脸上露出几分赞许的神色：“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她。” 他突然抬起头，挺直了脊背，一瞬间，脸上的神情与往日重叠：“你?难道不想争一争吗？好歹也是我闻志远的儿子，我当年为了这个闻家掌权人这个位置……” “闻志远，我不是来?听你?讲故事?的，你?那些破事?我没有?兴趣。”闻榭冷声道，他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看你?在这过得?很不好，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听到这句话，闻志远怔了怔，随即又变回了他刚进来?时看见的那个颓废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是很失望。 “啊……我估计也活不久了，终于可?以去找阿云了……” 闻志远的声音缓缓从身后传来?，带着?为数不多的温柔。 阿云是谁不言而喻，他那所谓早死?的白月光。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述你?。”闻榭停下离开的脚步。 闻志远抬起头望过去，有?些期待他会说出什么。 闻榭侧过头，看不太清脸上的表情：“闻老太太本就心脏不好且年岁已高?，你?和闻礼如今出了这个事?……她现在还在医院抢救，最后能不能醒来?，就不知道了。” …… 周袖伸手在闻榭面前晃了晃，嘟囔道：“你还在想他们两?个啊？” 闻榭回过神来?，轻轻揉了下太阳穴。 自?闻志远和闻礼进去以后，闻家就归闻玥打?理。这些事?早就在他们圈子里传开了，闹地沸沸扬扬，几乎是没有?人不知道。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一声，闻榭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个熟悉的头像—— 【还好吗？】 只要平时没带在一起时贺闲总爱给他发各种琐碎的信息，什么有?趣的东西、路边的小动物、奇怪的云朵，在哪里遇见了什么总会拍下来发给他。 闻榭曾不止一次跟他说很烦，让他别?发了，但贺闲从来?地不听，以至于他们的聊天日期没有?一天是暗下的。 自?那天晚上过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以前一样没事?发点信息了。闻榭起初还有?些不适应，不过真再次收到信息的时候反而不太想面对。 不等他把手机丢回床上，对面发的消息继续弹出来?—— 【那天是我的问题，不该那么仓促说出来?。】 闻榭看着?信息冷哼一声，合着?是怪说得?太仓促了。 点开键盘编辑一句话发了过去—— 【是不是还得?买束花摆些蜡烛？】 在把手机黑屏的前一秒，周袖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来?。 你?想过同意。 他真的想过吗？ 闻榭扭过头，望向窗外，夜色中?城市灯火通明。 他从小到大没喜欢过人，也没对谁产生过好感，周袖还经常会打?趣他是准备当和尚还是学影视剧禁/欲系男主。 贺闲对于他来?说是特殊的。 但是这算是喜欢吗？ “你?最近真的很爱忽然一下子就出神。”周袖往后一仰躺在酒店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开口道，“你?这次又是在想那晚跟你?告白的男生？” 他们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周袖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地，看起来?对什么都不上心，但总能一眼看出他在想什么。 闻榭并不打?算隐瞒，跟着?大字躺在床上，轻轻嗯了一声。 “我看你?八成是了……”周袖嘴角不自?觉扯了扯，“要是不是的话，被同性告白一般会有?多远离多远。谁跟你?似的整天都在想这个。” 他突然想起点什么，扭过头问道：“话说那个人长得?怎么样？” 闻榭回答：“帅。”非常简短。 “这就完了？有?照片没？”周袖直接拿起闻榭刚丢在一旁的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有?，有?也不给你?看。”闻榭瞥了身旁的人一眼，淡淡开口。 周袖悻悻收回手，哼了一声：“小气。” “对了，有?件事?，一直不知道怎么给你?说。” 周袖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坐起身，表情犹豫。 “直接说就行。”闻榭闭着?眼，对这些并不太在意，缓缓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着?倦意。 “你?让我说的昂……”周袖咬了咬唇，最后跟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似的开口，“江肆要回国了。” ……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安静，只剩下空调运行的声音。 过了许久，闻榭才睁开眼，本就深邃的瞳孔在只开着?床头小灯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幽深，声音却异常地平静：“什么时候？他跟你?说的？” 周袖思考一瞬：“就在前几天，是。” 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窗外的车流声、空调运转声、甚至呼吸声都仿佛停止了。 他们平时聊天时周袖总会下意识地提起这个名字，但闻榭向来?都并不太想谈论起这个，只要提起这个名字那必定?会冷场。 久而久之提起这个名字的次数就开始慢慢变少了。 闻榭问道：“知道他马上回国消息的人多吗？” “应该不多吧。”周袖有?些迟疑，不过回来?待的时间不会太久，过一段时间就又要回国外了。” “他还是没给我说。”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 他们三个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候他们彼此关系都是最好的。 那时候年纪小，周袖总是揽着?闻榭个江肆肩膀说着?要做一辈子好兄弟，要一起去桃园三结义。 第37章 直至三年前江肆突然出国。 所有?人都知道，就闻榭不知道，他们都瞒着?他，就连周袖当时也骗他。在得?知这件事?时江肆已经在飞去国外的路上了。 闻榭中?途给他发过不少信息、电话，但从未得?到过回复。 这三年里，唯一一次收到消息还是在游戏里偶然碰见的一句话。 如今要回来?了，他估计也是最晚知道的。 周袖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却发现喉咙干涩地发不出一点声音。 第41章 闻榭再次见?到江肆是在饭店的房间里。 他推开门?, 水晶吊灯投下?温暖的光晕，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周袖和江肆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抱歉，来晚了。”闻榭拉开一边的椅子坐上去, 垂下?眼淡淡开口?道。 江肆坐在他对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们之间没?有事是需要抱歉的。” 许久未见?，他看?上去成熟许多, 眉眼锋利，与以前?相比少?去很多的稚气。 他回国后该应付的宴席已经都?过去了, 这是他特地喊的只有他们三个人的一顿饭。 “上次的宴会我一直没?看?见?你, 一猜就知道你肯定在生气。”江肆举起酒杯在闻榭面前?晃了晃。 闻榭嗯了一声并?不否定生气的事, 他是生气, 曾经关系那么好的人一下?子坐飞机出了国, 还主动断了所有联络。 他端起酒杯碰了一下?，随后仰起头喝到了底, 酒精灼烧着喉咙：“准备什么时候又去那？” “这次回来大概待一个月吧，时间不多, 想好好和你们叙叙。”江肆思?考一瞬，目光落到闻榭脸上, 回答道。 闻榭微微点了点头, 没?有说话。 江肆瞧见?他手腕上的饰品，微微抬了抬下?巴：“很少?见?你戴这种?配饰。” “嗯……朋友送的。” 周袖虽然跟闻榭差不多, 对他离开的三年有不满，但只当他有自己不能说的难处, 现在既然会回来找他们，那他便就不再执着于过去。 他话本就多，跟谁都?能唠几句，更别提是分开三年的朋友了。他揽着江肆的肩, 从?他离开的第一年开始讲，讲淮城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以前?的同学怎么样了，讲他错过所有有趣的事。 闻榭几乎没?有怎么参与，酒杯里的酒就没?停过，只有周袖提到他时会回应几句。 他酒量算不上多好，醉意?涌上来，视线开始有些模糊，他捏了捏眉心。 他心里很清楚，江肆的突然离去一定是有他的原因，虽然过去三年，但总归现在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相处。 不过他还是气。气当年那么多人知道他要离开，就他不知道，还被联合起来骗。现在回来了，他也依旧不告诉他，等到最后才来找他。 江肆一边听周袖讲着，一边视线落在闻榭身上，很快就注意?到他的不对，伸手拿开了他面前?的酒杯。 “别喝了。” 闻榭抬眼，醉意?让他的目光又些涣散，他看?着面前?的人张了张嘴，但喉咙干涩得什么都?说不出口?，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发的信息。 他拿起来看?了眼，“幼稚鬼”给他发了给他发了一张图片。 是一张路边拍的照片，看?起来似乎在他家楼下?，主体是一只橘色的小猫，只有几个月大，看?起来凶巴巴的。 【想你。】 这句话被很快撤回，又重新发送—— 【像你。】 撤回得很快，但闻榭还是看?见?了，没?忍住轻笑了一声，什么毛病，只是头发黄了一点，怎么总爱说他像各种?黄色的猫。 往上滑，都?是贺闲分享的各种?事物，他回复地很少?，也就偶尔回几个字或者表情包。 鬼使神差地，他打出一行跟这张小猫图片没?有任何关联的一句话发过去。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撤回不了了。 周袖情绪上头，拉着江肆一杯接着一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完全不避讳地骂着他，骂他根本没?那他们当朋友…… 江肆只是默默听着，偶尔还夸他几句骂得好。 闻榭阖着眼，眉头微微皱起，醉意?让他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疼，意?识有些模糊。 桌上的饭菜几乎和刚上来一样，三人都?没?怎么动过。 “砰砰——” 包厢房门?被轻敲了几声，江肆循声望去，一位身形修长的男生走了进来，穿着简单的白t黑裤，眉眼锋利，鼻梁高挺，剪着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 江肆微微皱了下?眉，他只叫了闻榭和周袖两人，而且这人穿得也不像这里的服务生。 闻榭迷迷糊糊听见?开门?声，勉强睁开眼，贺闲来得很快，站在门?口?处，轮廓被走廊的暖光镀上一层金边。 “抱歉，打扰了。”贺闲走到闻榭身边，淡淡开口?道，“闻榭喝醉了，我带他回家。” 在手碰到闻榭前一秒，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臂。 江肆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是他朋友？坐会儿吧，坐会儿再走。” …… 闻榭现在是真的有点不清醒，瞧这反正?手在桌下?对面看?不见?，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贺闲的手。 江肆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我去露台吹吹风。” 餐厅里的露台算不上大，这里没?有人，很安静。江肆靠在围栏上，咔嚓一声，白烟从?他嘴里缓缓吐出来。 身后传来动静，他没?有回头，只是垂眸看着自己指尖的火星。等来人走到他旁边时，他漫不经心地把烟盒晃了晃，递了过去。 好似早就知道他回来一样。 贺闲没?有拒接，接了过来。江肆把打火机抛给他，金属外壳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 江肆缓缓吐出白烟：“我跟闻榭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到现在为止近十年了吧。”他望着淮城远处的灯火，嘴角勾起一道弧度。 他似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轻笑了一声：“……第一次见?面的时，我无论怎么去跟他找话题，他都?不说话，我还以为他是哑巴，觉得在哑巴面前?说个不停也太特么嘲讽人了。我就得地去学了些手语，但每次在他面前?打手语他总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我，我还误以为是我学得太差了。” 烟灰缓缓从?指尖落下?，他微微低着头：“结果他后面主动问我为什么话变少?了，我这才反应过来他会说话，说话不过脑，脱口?而出一句‘原来你不是哑巴！’。他生气了，很久都?没?过理我。” 夜风拂过，带着夏季特有的潮湿。 江肆低着头，自顾自地说着：“他当时瘦得跟竹竿似的，还没?周袖高，但每次有什么事都?会挡在我们前?面……” 贺闲从?始至终都?没?说话，只是靠在围栏上，嘴里叼着烟，静静地听他讲着。 “你喜欢他？”江肆突然换了一个话题，他扭过头，看?向?身旁的人，“或者说你们在一起了？” 如果可以，贺闲很乐意?被别人误会他和闻榭的关系，但这仅仅只是他乐意?，闻榭并?没?有表面过自己的性取向?或是对他的看?法。 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那他的喜欢只会成为闻榭的负担。 不等他说话，江肆叹了口?气，继续开口?说道：“算了，你们现在怎么样我不太想知道。” “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吗？”他偏过头看?着贺闲，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眼睛弯弯的。 贺闲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缓缓说道：“你喜欢他。” 不是猜测，是肯定。 “这么明显吗……” 江肆“啊”了一声，拖长尾调，但脸上根本没?有秘密被戳穿的惊讶。 “第一次察觉到这个感情的时候还是三年前?，那时候很不敢相信这份感情，觉得自己这么会喜欢一个男的，真特么恶心……”江肆自嘲地笑了声，收回目光，“后来我开始逃避他，可无论什么尝试，都?还是喜欢他。我觉得这样不行了，这是病，也害怕别人发现，逃出了国，打算彻底断掉这层关系。” 他后悔了，在英国的每一天都?在后悔。每次闭上眼，那张熟悉的脸就浮现在他眼前?，怎么也挥散不去，怎么也忘不掉。 烟快烧到手了，他掐灭了烟头，率先出了阳台，不知道是瞧见?了什么，笑了声。 脚步声渐渐远去。 贺闲没?有多想，转身走出了露台，看?见?旁边的人后愣了一下?。 闻榭正?背靠在墙上，走廊的暖灯打在他身上，让棕色的头发变得金黄。他嘴里叼着烟但没?有点燃，见?他出来后缓缓抬起深邃的眼眸。 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慢条斯理地把嘴里叼着的烟拿了下?来，示意?他过来点。 第38章 “你……”贺闲走到他面前，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衣领就被拽了一下。 闻榭的气息伴着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随后一抹温热贴近了他的唇。 贺闲有些愣神，手扣在闻榭腰间，下意识想加深这个吻。 反应过来，他缓缓往后退一步。闻榭察觉到这个动作，有些不满，抓着他衣领的手用力了些，不想让他继续后退。 “嘶……咬人。”唇齿分离，闻榭微微皱了皱眉。 贺闲目光暗了暗，拇指擦过被轻咬的唇瓣：“喝了多少？” 闻榭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贺闲缓缓叹了口气：“走吧，回去。” …… 走出餐厅时夜色已深。闻榭安静地趴在贺闲背上，脸埋在肩膀上。 “我想吹吹风。”闻榭手臂环着贺闲脖颈，声音闷闷的，“可以吗？” 贺闲没有说话，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闻榭呼吸逐渐有了规律。 贺闲以为已经睡着了，走路的动作慢下来，尽量不将他吵醒。 闻榭很轻，就像江肆说的，营养不良，也不知道是怎么长这么高的。 “贺闲……” 背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唤，贺闲轻轻的嗯了声，当作回应。 闻榭缓缓睁开眼，咬了咬唇，轻声开口：“……我刚刚亲你了。” 贺闲喉结滚动：“你醉了。” “我没醉。”闻榭呼出的温热气息打在贺闲的后劲上，“你当时为什么要推开我？”不是说喜欢他吗？ 为什么要推开？ 贺闲没有回答他。 餐厅里两位男生站那接吻，论谁看了都会议论。他倒是不介意，喜欢的人主动吻他，高兴都还来不及。 但闻榭不一样，他脸皮薄，而且这个吻大概也是醉意加听见江肆那些话后的一时冲动。 闻榭抿了下唇，接着开口：“我的意思是……” 隔了许久，才说出下半句—— “我们试试吧。” 贺闲脚步猛地顿住，愣了许久，感受着背上的人传来的温度，声音有些发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了我没醉，很清醒。”闻榭把脸埋在贺闲肩上，声音闷闷的，“快点，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拒绝了后面可就别想了。” 第42章 贺闲感受着身后传来平稳有规律的呼吸。那温热的气息透过单薄的衣服, 熨贴在他身后。 路灯在街道上投下两人重叠的影子，拉得很长。 闻榭骨节分明的手腕垂在他胸前，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左手腕上的银镯子在路灯下闪闪发着光。 刚才的话像是循环一样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喜欢的人问自己要不要和他试试, 他怎么可能拒绝。 他本想着慢慢来，想让闻榭不抗拒他，再开始追他,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贺闲……我说的话你听见没？” 贺闲喉结微微滚动，脚步未停：“听见了。”声音比他想象中还要沙哑。 他能感受到闻榭的下巴轻轻搁在他肩头, 发丝蹭过他的颈侧, 有些痒。 闻榭说想吹吹风, 他便喊在停车场等待的司机先回去了, 在街道上缓慢地走着, 慢慢走到了家楼下。 “放我下来。” 身后传来声音，贺闲没有说什么, 弯下腰，小心地把人放了下来。 闻榭站在地上, 把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往后抓了抓，有些不太敢看他：“不想同意背着我一路走过来干什么？我走了……” 脚还没迈出去, 就被人拉住了手：“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同意？” “那你一直不说话干什么？”闻榭撇了撇嘴, 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立马移开视线, 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既然这样, 那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尾音微微上扬，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 贺闲轻笑了一声，他当然想同意, 但闻榭向来喝多了就爱胡言乱语，第二天起床跟失忆一样忘得一干二净。 他现在有点后悔没有把手机拿出来录音，这样明早起来忘了这些话也没什么，听完或许还能想起来。 “是啊。”贺闲捏了捏他的手，故意拖长尾调，看着闻榭耳朵越来越红，“走吧，先上楼，男朋友。” 闻榭只觉得手心冒汗，连脚步都有些虚，他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朵。 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也太没出息了，明明也不是第一次来，只是换了一个身份而已，怎么紧张成这样！ 踏进门的那一刻，闻榭头一次觉得自己掌心怎么这么爱冒汗，尝试了一下抽出手，却被拉得更紧了。 “贺闲。” 他轻轻唤了一声。 贺闲把门关上，问道：“怎么了？” “我们在谈恋爱，是吗？”闻榭垂眸，思考了许久该怎么形容，“……就是感觉好没实感……” 话刚说出口，嘴唇就被堵住了。 这个吻与餐厅露台的那个碰碰嘴的吻不同。 那时候他借着醉意，蜻蜓点水般碰了碰贺闲嘴角，像一只蝴蝶，轻轻停留在花朵上。 贺闲的唇带着不同拒绝的力度压下来，温热的气息瞬间淹没了闻榭的所有思绪。 他下意识想后退，后背却抵在刚关好的门板上，冰凉的门板透过单薄的衣服传来丝丝凉意，无路可退。 贺闲的掌心垫在他脑后，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迫使他微微扬起头，接受这个吻。 唇齿交缠，闻榭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晕乎乎的。睫毛轻颤，不受控制地用力抓住对方的衣服。 他膝盖发软，整个人几乎要滑下去，被贺闲一把搂住腰。 “现在有实感了吗？”贺闲稍稍退开，鼻尖依旧亲密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声音哑得不像话。 闻榭急促地喘息着，眼尾微微泛红。他张了张嘴，却发出声音，只能感受到贺闲的拇指正轻轻摩擦着他微肿的唇。 他别开脸，不太敢看他。 “怎么不看我……” 贺闲虎口掐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掰回来，嘴角带着笑意，指腹若有若无地摩擦着对方的唇角，声音沙哑，“刚才不是挺凶的吗？” 闻榭觉得脸烧得厉害，他下意识想躲开贺闲的视线，却被后者掐着下巴动弹不得。 房屋里还没有开灯，窗户里照射进来的月光成为唯一的光亮。 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眸此刻暗沉沉的，像一摊化不开的浓墨。 “我，我哪凶了……”闻榭尾音微微发颤，觉得浑身都有点不自在。 贺闲低笑一声，指尖划过对方眉眼，从微蹙的眉尖到泛红的眼尾，最后停留在脸颊上的那颗小痣。 闻榭被他摸得浑身发软，呼吸也乱了节奏：“我那是……” 他试图辩解，却在贺闲靠近的瞬间屏住了呼吸。 “是什么？”贺闲故意追问，温热的吐息打在闻榭唇上。 闻榭深吸了一口气，瞬间有些来气，什么叫他凶了？他自己那么久跟哑巴一样一句话不说！ 眼看闻榭有些炸毛，贺闲立马见好就收，微微后退了一步，吧玄关处的灯打开：“不逗你了。” 房间顿时亮了起来，闻榭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突然，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他的腿。 他身子一愣，朝那地方望去，赫然待着一只只有几个月大的橘猫。 它跟贺闲发他的那张照片比起来，现在身上不算太脏，看起来似乎已经被简单擦拭过一遍。 “你捡回来了？”闻榭将它抱起来，原本还乖乖在他脚边蹭来蹭去的橘猫瞬间炸起毛来，四肢在空中不停扑腾。 闻榭嘶了一声，连忙将小家伙放下去：“脾气还挺大。” “嗯，小区里的流浪猫。”贺闲解释道，“它只允许自己主动碰别人，不允许别人主动碰它。” 没有母猫带它，瘦得几乎是皮包骨。 “刀疤也是捡来的。”闻榭看着趴在地上不停给自己舔毛的小家伙，说道，“喂了点吃的后就一直赖着我，甩也甩不掉。” 捡到刀疤时它也很小一只，浑身脏兮兮的，闻榭给他喂了一点猫罐头后就一直跟着他。 自从闻玥开始处理闻致远和闻礼那些事后就没有精力再来继续管刀疤，便嚷着物归原主，把刀疤重新抱给闻榭了。 不过后面上学了他也只有周末放假能回来管管，其余时间估计还是得保姆来喂食。 贺闲看出闻榭在想什么，开口道：“准备最近两个月先养着，后面再做打算。想过后面改走读，实在不行先暂时养在我爸妈那，反正他们天天喊着我和我哥不在家他们无聊。” 第39章 闻榭微微皱了下?眉：“你?要改走?读？”那寝室里就剩他一个?人，会很不习惯吧？ “你?呢？” “什么？”闻榭一时没?反应过来话的意思。 贺闲凑上前，吻上他脸上的小痣：“闻榭，我在邀请你?同居。” 第43章 空气瞬间凝固了?几秒。 闻榭缓了?许久才开口：“大?哥, 我们才在一起几分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贺闲弯着?腰，脸埋在闻榭肩上, 在脖颈处轻轻蹭了?蹭：“之?前在学校，住的那间寝室不也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衣服，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闻榭浑身一僵，觉得肩膀那块地方格外的烫。 “这两个?能一样吗！”闻榭抬起手按在对方后脑勺上, 把他推开了?一点?, “别蹭了?, 热死了?。” 他强装镇定,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 却控制不住从脖颈蔓延到脸颊的红晕。 贺闲悻悻地直起身来，垂下眼, 嘴角微微下撇：“真的不行吗……” 闻榭看着?面?前的人眼皮不自觉跳了?跳。 他怎么还装起来了?！ “我就?是想着?这样能自由一点?。”贺闲手扣在他后脑勺上，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自由一点?？ 什么自由一点?？ 闻榭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滚！”他瞪了?一眼面?前的人，咬紧牙, 声音压得极低, 开口道，“你一天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贺闲无辜地摊开手, 眼睛却弯弯的：“我可什么也没说，你在想什么？嗯？” 尾调故意上扬, 视线落在他微张的唇上，喉结微微滚动：“你想到什么了?？怎么脸这么红……” 闻榭张了?张唇，却发不出声音。 贺闲的呼吸拂过他脸颊，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 撩拨几下能紧张成这样。 “你……” 话还没说出口，门铃突然响了?起来，紧接着?传来一道女声：“贺闲哥，你在家吗？” 闻榭听见声音连忙将面?前的人推开，快步朝客厅里走去?。 为什么会?有种偷/情的感觉！ 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捧了?把凉水泼在脸上，却怎么也浇不灭心里的那股燥热。 他忽然有点?庆幸，如果没有人突然来打断，照贺闲那性子肯定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等脸上的红晕消得差不多后走出去?贺闲估计已经跟门口的人说完，在厨房里忙活。 “谁啊？”闻榭把额前微微打湿的头发往后抓了?抓。 “邻居，她前几天来借了?点?东西，刚来还。”贺闲看起来似乎因?为刚才没问?到想知道的有点?失望，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过了?一会?儿又想起点?什么，补充道，“你见过的，许清欢。” 许清欢？ 闻榭微微皱了?下眉，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贺闲见他没想起来继续补充道：“李灼他女朋友。” 闻榭想起来了?：“她就?住你旁边？” 他记得贺闲之?前好像跟他提过一嘴，他旁边的邻居是跟他们一个?学校、高一的一位女生。贺闲成绩很好，平时放假时遇见不会?的题就?会?直接来敲门问?他解析。 只是没想到这位女生就?是许清欢。 那之?前在办公?室遇见他们两个?在那装不认识？ “中午吃饭没有？” 闻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摇了?摇头。 “晚饭我看你也没动。”贺闲把烧水壶里的热水倒在杯子里，拿起勺子挖了?一勺蜂蜜，在杯子里搅了?几下，头也不回地说道，“稍微放凉一点?再?喝。空腹喝酒伤胃，你胃本就?不太好，胃药我放在床头柜最上面?的那一个?抽屉里面?了?。” 闻榭接过杯子，有些不太自然地开口说道：“知道了?，你好啰嗦……” －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闻榭皱了?皱眉，把被子拉起来蒙住脑袋继续睡过去?。 结果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地打过来，没办法?，闻榭眼也不睁地在床头柜上摸索，拿起手机接通电话按了?免提。 “榭哥你在哪呢？我醒来就?没看见你，问?江肆他说你昨天自己回去?了?，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就?这样抛下我们走了?！”电话那头突然压低声音，“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呢？” 闻榭还没完全醒来，迷迷糊糊的只听清第一句话：“贺闲这……” “谁？” 昨天贺闲来的时候周袖早就?喝了?个?烂醉，根本记不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平时也没听闻榭提起这个?名字。 “男朋友……”闻榭皱了?皱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对面?没有说话，隔了?许久才继续开口：“闻、闻榭？我没打错电话吧？” 闻榭啧了?一声：“挂了?。” 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丢到一旁，重新?把被子拉起来接着?睡。 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闻榭瞬间清醒过来，睁开眼，只见他刚跟周袖说的男朋友侧靠在卧室门框处，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你在那站着?干什么？”闻榭开始回想刚才接电话他说了?什么。 “刚来，听见里面?传来动静来看你醒没醒。”贺闲直起身，“饿不饿？我去?做饭。” 闻榭点?了?点?头，昨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今天又一觉睡到中午，是真饿。 … “尝尝看吧。”贺闲把最后一道菜的盘子放在餐桌上。 他做饭手艺很好，而且都很清淡，很合闻榭口味。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个?不停，闻榭皱了?下眉，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不看看吗？”贺闲问?道。 闻榭解释道：“是周袖，他一直弹表情包轰炸而已。” 如果没记错，他好像前段时间还跟周袖提过这个?事吧？怎么明说后惊讶成这样。 突然想起贺闲可能不知道是谁，补充道：“昨天一直坐在……江肆旁边发酒疯那个?。” 提起江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迟疑了?一下。 他想过很多离开的原因?，但独独没有想过是因?为这个?。 － 下午，闻榭成功被周袖催了?出来。 酒店里，闻榭坐在单人沙发上，周袖和江肆两个?人分别坐在沙发各一角。 周袖弯着?腰，胳膊抵在膝盖上撑着?下巴，表情凝重：“什么时候的事。” 闻榭打了?个?哈欠，懒散地靠在沙发背上，如实?说道：“昨天。” “你知道吗？”周袖扭过头，看向一旁的江肆。 “……”江肆移开目光。 “好的你知道。”周袖收回视线，表情更加凝重，“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你不是吗？怎么这么快就?搞一起了?？” 闻榭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这玩意谁知道呢？” 周袖死死盯着?他，闻榭难得在他们面?前有点?不自在。 “你昨晚睡在他那？” “这个?你不是知道吗？”闻榭还以为他要问?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呢，听见这个?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你成年没？”周袖有些迟疑地继续说道。 闻榭有些不解：“我成没成年你不知……” 突然反应过来周袖的意思后猛地一顿。 空气凝固了?几秒。 闻榭冷笑?一声，眯了?眯眼：“今天我们两个?只有一个?人能走出这酒店，你猜是谁？” 第44章 那句话最后并没有成真, 江肆站在两人中?间，一边一个一起拽出了酒店。 只不过周袖已经决定?单方面跟他?绝交几天。 贺闲站在衣柜前?，看着里面刚挂进来的衣服很是满意。 客厅里, 闻榭把刀疤放在新安置的猫爬架上。刀疤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一条细线，慢慢摇着尾巴打?量新环境。 闻榭看着面前?的两只猫一时有点担忧，问道：“他?们?会?不会?打?架？” 贺闲听见声音走过来：“为什么这么说？” “不是说猫都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吗？尤其还是二胎家庭。”闻榭解释。 他?顿了顿, 声音压低了几分：“而且将军还这么小，感觉打?不过刀疤……” 将军这个名字是闻榭用了近一晚上决定?出来的。 拿着词典, 追在小橘猫后面挨个念, 最后念到“将军”这个词时终于有了反应。 “像是在下象棋……”凌晨三四点, 贺闲有些犯困, 强打?起精神站在一边无情吐槽, “照这样不如叫皇上？” 不过很明显，这只小橘猫只答应将军。 第40章 “……”贺闲一时有些语塞。 只能说闻玥跟闻榭不愧是姐弟, 一个管猫取名叫刀疤，一个管猫叫将军。 “或者最近先隔开一段时间？”贺闲思考一瞬。 不过两只小猫就像故意想要打?他?们?脸一样, 刚说完，将军就跳上猫爬架, 尾巴高高竖起, 跑过去和刀疤一起互相舔毛。 “……” “……” 好吧，可能暂时不太会?打?架。 闻榭突然?想起什么, 弯着腰把将军抱了起来，虽然?小橘猫依旧在他?怀中?扭来扭去, 四肢不停扑腾，但已经没有刚来时那么凶了。 他?坐到地毯上靠着后面的沙发：“话说它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公的。”贺闲回答道。 “那得等它长大?后带去绝育吧？”闻榭微微蹙眉，“我记得刀疤好像是母的。” “现在考虑这个还早了一点。”贺闲坐到他?旁边，顺势揉了揉他?头发。 闻榭被他?揉地脑袋一歪, 将军趁机立马从他?怀里跑出去。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得寸进尺了？” 自打?确认关系后贺闲胆子?就大?起来，以前?总是小心翼翼的碰一下他?还没察觉到什么，现在是恨不得天天黏在他?身上。 贺闲轻笑一声，停留在他?后脑勺的手顺势将他?整个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打?在两人身上，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缓缓浮动。 “这叫行使?男朋友的特权。” 他?声音很低，带着几分懒散的笑意。 话音刚落，就已侧身吻了上来。 闻榭整个人愣在原地，睫毛微微颤抖，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地毯上的绒毛，还没反应过来，贺闲已经退了回去。 转瞬即逝。 “你?……”他?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说什么。 贺闲低笑了一声，轻轻捏了下他?脸颊上的软肉：“傻了？” 闻榭握住他?的手腕，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脉搏的跳动，脸颊上染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微微移开目光不与?他?对视，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太突然?了。” “那我下次提前?报备？”贺闲任由?他?握住手腕，凑近了些，故意压低声音，“比如……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耳廓上，尾音故意拖长，带着几分戏谑。 闻榭微微睁大?了眼，大?脑瞬间空白?。 明明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但有的时候他?总觉得这方面，在贺闲面前?他?就跟那新兵似的。 以前?还没在一起时贺闲还会?收敛一点，偶尔跟他?骚几句也只是点到为止。 但现在贺闲就开始为所?欲为了，他?的心境跟之前?也完全不一样了，随便几句撩拨他?就面红耳赤，觉得受不了了。 贺闲故意逗他?：“嗯？可以……” 话还没说完，唇就被堵住了。 他?怔了一下，没想到闻榭会?先发制人直接问上来。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抬起手覆上他?的后脑勺，轻轻摩挲着柔软的发丝，加深这个吻。 他?轻轻吮着闻榭的唇，撬开唇齿。 这个动作让闻榭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手指紧紧攥住了贺闲胸前?的衣服。 缺氧的感觉让闻榭不自觉地往后仰，想要往后退，却被扣住后颈，动弹不得。 突然?，房门被轻敲了几声。 闻榭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立马推开面前?的人，站起身，也顾不得管自己脸红成什么样子?，快步往玄关处走：“我去开门！” 他?们?这里是一梯两户，现在这个时间敲门的几乎也只有许清欢……反正无论是谁总比在那里被贺闲抵着聊些耳红的话好！ 见门被打?开，门外的人立马露出笑意开口道：“你好！我是你?隔壁那户的……等等！” 男生声音猛地一顿，看见面前?的人眼睛不由?自主睁大?了些。 闻榭咬了咬唇，有点不太想面对。他?突然?觉得不来开门回去继续找贺闲还挺不错的。 他?深吸一口，握着门把手准备直接把门重?新关上。 李灼立马眼疾眼快抓住门，喊道：“我靠！你?搬家了？什么时候住这的我怎么不知?道！诶……看见我你?也不用激动成这样吧？脸红成啥样了？” 贺闲听见动静慢悠悠地走过来，懒散地侧靠在墙上，微微眯着眼，瞧见门外的人后满脸不爽，毫不掩饰。 “……”李灼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我……靠？” …… 李灼坐在沙发上，猛灌了一杯水让自己冷静一下，然?后重?重?放在茶几上。 刀疤和将军听见这突然?的动静，尾巴炸起毛来，站在猫爬架最顶端居高临下地看着沙发上的人。 感受到闻榭的目光，他?挠了挠后脑勺，干笑两声，能屈能伸：“对不起……刚刚进来没看见有猫……” 说完，他?又立马直起腰来：“你?们?两个不够义气啊！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闻榭无情打?断：“来朋友家玩会?儿挺常见的吧？你?说正事。” 刚在外面站着，李灼手上太提着一大?篮子?各式各样的水果，一看就是有什么事要找的。 “现在我看见是你?们?，已经觉得这个不算什么正事了。”李灼呵呵两声。 “最近清欢那房子?要装修，白?天可能会?有点吵，就想着提点东西来找周围楼上楼下的赔点礼道歉。” “装修？”闻榭听到重?点，问道。 “……你?问贺哥吧，不跟你?们?说了，还有楼上的还没找！”李灼没有回答他?，站起身，视线在闻榭和贺闲两人之间不停徘徊，“难怪说前?几天找你?们?，你?们?几个没有一个人出来，原来是合着孤立我啊！等我和清欢把这些忙完就去找桑愉和杨好，看他?们?两个是不是也背着我跑出去玩了！” 说完，看起来十分气愤地大?步离开。 “……”闻榭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时有些语塞。 他?刚才是在怕李灼看出他?们?的关系吗？这完全都多于骗他?。 “我们?的关系很见不得光吗？”贺闲的声音冷不丁从他?身侧传来，他?微微低着头凑近闻榭耳朵，呼吸拂过那片敏感的皮肤。 前?不久，闻榭怕被发现，特地坐在沙发的另一端，距离他?坐远一点。但此刻，贺闲不知?何时坐到了他?身边。 “不是……”闻榭对上贺闲深邃的目光，下意识地想要否定?，反应过来后没忍住戳了戳对方凑过来的脸，“上次被钱主任抓住没被他?说成我们?是谈恋爱的，你?是不是还挺失望？” 贺闲顺势捏住他?的手，脸颊在掌心蹭了蹭，眼睛弯弯的，顺着他?说下去：“是啊，这样我们?念的是不是就是早恋的检讨了？” “……”闻榭被这动作弄得耳朵发热，话锋一转：“话说她怎么突然?要开始装修了？” “前?段时间的事。”贺闲收起脸上的笑意，回答道，“刚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房门大?开着，不停传出来砸东西的声音，在外面看了几眼，客厅已经被她父母弄得不成样子?了。我当时回来地有点晚……只能说幸好她人没事。” 闻榭闻言一怔，难怪这段时间瞧见过好几次许清欢来这里借东西。 “后面警察来把她父母带走了，只是……”贺闲迟疑了一下，“这房子?是她父母的财产，没多久就出来了。” 第45章 早晨, 吵醒他们的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闻榭皱了皱眉，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里。 昨晚贺闲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拉着他去客厅看了将近一晚上的恐怖片, 只睡了两三个小时，根本不想起床。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继续响起，他从床上坐起身来, 下意识想下去开门，但想起每次他去开门总没有好事发生, 当即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起去开门。” 说?完便?重?新又倒下去。 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 闻榭踢了踢身旁的被?子：“快点。” 贺闲嗯了一声, 迷迷糊糊睁开眼, 缓了一会儿?才起床去看。 电子屏里, 门口站着一位男生, 似乎是因?为许久没有人来开门有些着急，在那走?了好几转。 见?终于打开了门, 李灼立马凑过?去：“你们终于开门了！我都在这站好久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开。” “刚睡醒。”贺闲打了个哈欠, 声音带着早起的沙哑，“什么事？” 李灼这才想起来这次前来的, 目的, 把手中的手机打开，显示出屏幕上的内容, 举起来挡住自己的脸，不停晃悠：“看这是什么！” 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 把头探进?去：“对?了，闻榭呢，怎么这么久都还没出来。” 第41章 “他还在睡。”根本没睡着多久，贺闲眼睛半眯着, 还没看清手机上的内容就移开了，他没怎么在意，侧过?身，“先进?来坐会儿?吧。” 他们本就是朋友，而且也?不是第?一次来，李灼也?不跟他客气什么的，直接走?进?去。 现在时间还早，假期时间闻榭从来不早起，本来还想再睡会儿?，但李灼声音大，还听见?他提起了自己的名字，闻榭揉了几下头发，索性直接起去。 李灼见?闻榭出来了又把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样？我原谅你们孤立我了！” “好不容易的假期时间，当然要出去玩会儿?！我想拉上清欢，我们一起去！” 闻榭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没怎么看清李灼手机上的内容，只隐隐看见?度假村几个字。 “我订的是两天一晚的，感觉能玩的不算特别多，两天已经够我们玩了！” 闻榭终于看清屏幕上的内容了，订的还是vip套房，四位数，对?于高?中生来说?是几个月的生活费。 李灼瞧见?闻榭打开手机点进?了自己的聊天界面，立马伸手抢走?了他的手机：“别告诉我你还准备把钱转我？放心吧，我这次考试多亏了清欢，进?步特别大，而且这次暑假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我爸奖励让我出去到处玩放松的，自己出去哪有和你们一起有意思。” “放心，你转过?来我也?不回收，直接打我余额里我也?退回去。”他把自己的聊天界面退了出去，“就这样说?好了！明天一早就出发！我在北站等你们！” 说?完，像是生怕他们两个追上来似的立马跑出去，只留下关门时“砰”的一声。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嗡嗡声。 “还困吗？”贺闲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闻榭嗯了声，一道重?量轻轻压在他肩上，贺闲顺势捏了捏他后颈：“那就再睡会儿?。” “下次再拉着我大半夜去看恐怖片试试……”他直直倒在床上，扯过?被?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贺闲躺在他身边，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听见?他的话后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 “你们几个走?快点！”李灼穿着花花绿绿的衬衣短裤，走?在最前面，“我可?是全部做好攻略的，第?一项，划皮艇！” 站在岸边，跟着工作人员学习完怎么划后便?可?以热身穿上救生衣坐上去下水了。 他们选的是三人一个的皮艇，闻榭和贺闲、杨好一个，其他三个人一个。 周围的风景很好看，翠绿的水面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远处群山环绕。 闻榭坐在中间，慢悠悠地划着桨，四处张望，看着周围的风景。 李灼他们的那一个皮艇下水晚一点，被?闻榭他们拉开了一些距离。 桑愉坐在最前面，她抬起手，指了指远处：“我们划快点，超过?他们！” “好嘞！”这话正中李灼下怀，他立即打起十足的精神，划桨的动作更快更有力。 许清欢坐在他们中间，瞧见他们动作没忍住笑了几声，然后加入他们的行动。 闻榭他们三个并没有怎么在意，李灼三人很快冲上前来。 桑愉得意地朝他们不停挥手：“拜拜！” 闻榭偏过?头，看向正快速向他们冲过来的皮艇，一下子有了好胜心，随即立马扭回头，调整了一下握桨的姿势：“他们要追上来了。” 坐在后方的杨好在体力方面几乎可?以说?是残疾，他立马充当起拉拉队，一边尽力划，一边给他们喊加油。 皮艇加速向前窜去，几乎与?李灼他们持平。 “我要不行了……”杨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甩了甩发酸的手臂，看向旁边的另一辆皮艇，“桑愉这样容易掉水里吧？” “穿救生衣了，而且她们两位任何一个要是掉下去李灼拽地比我们都快。”贺闲声音低沉而平稳，手上的动作丝毫没停。 皮艇划开水面，留下一道道波纹。阳光洒在湖面上，碎金色的光电跟着水波晃动。 “要认输吗？”桑愉昂起头，手指放在眼睛下面扒了扒，挑衅道。 “我们这速度差不多吧？谁第?一还不一定。”闻榭握紧了桨，加快了滑动的节奏。 “谁输了今天晚上的湖边烧烤谁请客。”李灼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贯的张扬。 杨好瞬间来了动力，咬着牙奋力划动：“冲！我现在余额已经只有两位数了！” 两艘皮艇几乎并驾齐驱，水花四溅。 最终闻榭他们组凭借为了保住最后几十块钱的杨好，快他们一米左右到达终点。 杨好瘫倒在地上，保住了钱包。 － 现在正好是日落的时间，六人坐在湖边的烧烤摊位上。 李灼去拿了几瓶啤酒回来，咧嘴一笑?，用开瓶器撬开瓶盖，啤酒泡沫瞬间涌了出来：“烧烤配酒，越喝越有！” 旁边那桌有一对?情侣，似乎是在玩纸牌国王游戏，周围的朋友鼓着掌，不停起哄着。 两人脸上都泛着红晕，不好意思看对?方。 桑愉看着面前的场景眼睛一亮，突然来了兴致，站起身往一旁的商店里跑去。 她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盒子，上面写着真心话大冒险。 “光吃烧烤看日落也?太无聊了，玩这个怎么样！”她把中间的烧烤盘子调整了一下位置，把空的一个啤酒瓶放在中心，“转到谁谁抽牌，不敢做或者不想回答就喝酒！喝……一杯也?太没挑战性了，喝三杯！” “这还准备晚上不睡觉一直跑厕所啊。”杨好嘴上吐槽着，手上帮她把牌摆好。 桑愉瞪了他一眼，不理会这句话：“我来转！” 第?一次，啤酒瓶口直接对?到了贺闲的位置。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贺闲摸了一张大冒险递给桑愉，她接过?来看见?上面的内容后哟了一声，念出来：“和初恋是在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闻榭原本还漫不经心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从旁边那桌跑过?来的小狗，听见?这句话手一僵。 李灼他们开始起哄：“感谢真心话大冒险！这问题我老早就想问了！”那么多长得好看的女生对?他表达过?好感，但没有一个是同意的。 贺闲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明明紧张得不行但还是努力强装镇定的闻榭，嘴角微微上扬：“上周。” “我靠！上周？就在几天前！”李灼睁大了眼，原本都做好他说?没谈过?的准备了，听见?这回答有些不可?置信。 闻榭正端起杯子想喝口水压压惊，听见?贺闲的回答后猛地被?呛了一下，微微弯着腰往旁边咳了几声。 贺闲强忍住笑?意，帮他拍了拍背。 这几声咳嗽引起他们几个人的注意，桑愉立马开口问道：“对?了，我记得之前校园墙上好像说?榭哥也?有对?象了是吧！” “对?对?对?！我也?看到过?那个！”李灼想了起来，之前刚看见?那个就想问了，但后面不知?道怎么就忘记了，桑愉这一提醒他立马附和道。 “这个瓶口没有转到我吧？”闻榭拒绝回答。 他们几人只好叹了口气，桑愉继续转动瓶子，这次瓶口精准无误指向闻榭。 ………… 桑愉再次激动起来，立马伸出手压住那些牌：“不抽牌！我来问！” “不行！这是耍赖！”闻榭立马开口抗议，生怕桑愉直接问道是谁。 “我买的牌规矩我来定！”桑愉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叉着腰，对?着其他几个人问道，“是不是啊！” 三人非常积极地异口同声回应她：“是！” 闻榭放弃争斗：“那我喝酒。” 杨好眼疾手快把酒瓶抱起来：“还没问问题呢，哪有直接喝酒的！” “该不会真的是校园墙上说?的那样，和那位寸头的男生在一起的吧？”许清欢突然想起点什么，说?话不过?脑直接问出来。 “假的！”闻榭真的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居然还会有人相信这个。 “就是，这怎么可?能嘛！”李灼咬了一口串，含糊不清道，“校园墙上的内容很多都信不得，上面还有那么多磕榭哥和贺哥的呢，说?他们在一起了，这不是一眼假的消息吗！居然那么多人信！” 闻榭和贺闲抿了抿唇，有些一言难尽地看向李灼。 第46章 “看我就说?很离谱吧！”李灼注意到他们看自己的表情, “他们俩一听就这个表情！除了不?敢相信还能是什么？” 他还没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前他就已经喝了几杯酒了，许是酒精有一点上头了，摆了摆手：“你们俩就不?知道, 之前因为这件事?，我还是第一次见校园墙这么热闹，不?过他们可能是因为跟你们不?熟才会有这种?错觉的！像我们班的就都看得出?来你们是纯哥们！” 第42章 闻榭突然有一点心虚, 默默移开视线不?与?李灼对视。 校园墙那?么多人磕cp这件事?他当然知道，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试图去解释过几句, 虽然没什么用还被一些人追着喷。 贺闲听着李灼的话若有所思。 他之前只在闻榭手机上看过一条帖子?和下?面的评论, 没有去看过其他的。听完李灼的话他突然有些想待会回酒店后翻出?来看看。 “我刚才那?个算一个回答了, 该下?一个了。”闻榭立马把牌重新洗了一遍, 岔开话题, 怕李灼再?说?出?什么来。 “也是……”李灼点了点头，“那?这次该我来转了！桑姐都转两次了！” 他使?劲把瓶子?一转, 在桌子?中心快速转了好几圈，最终直直再?次转向贺闲。 “……” “……” “快快快！抽一张吧！”桑愉笑了好一会儿, 把牌推到他面前。 贺闲叹了口气，从大冒险那?摸出?一张。 桑愉接过他手中的牌, 大声念出?来：“把手机相册的第六张照片分享出?来。” 闻榭叉起果盘里的西瓜吃了口, 这个总比那?些真心话好一点，把照片拿出?来看一眼而且, 还挺简单的…… “我喝酒。” 贺闲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闻榭：？ 什么照片连手机都没打开看是哪一张就直接喝酒？ “啊——”桑愉听见这话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照片，但?没办法, 选择喝酒就是不?想展示出?来。 李灼倒没察觉什么，直接拿过杯子?给他倒满。 贺闲眼也没眨地喝完酒，继续开始下?一把。 瓶口就像黏上贺闲了一样，再?次转到他。 ……………… “你这位置有点问题吧？”闻榭站起身, 示意他去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换完位置，闻榭道：“再?转一次试试？” 桑愉十分配合地伸手再?次转动瓶子?。 最后不?负所望，再?次转到换了位置的贺闲。 “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桑愉笑得不?行?，弯着腰捂着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哪是位置问题，是运气问题吧！”杨好试图强忍住笑意，但?实在是憋不?住了，“转了五次，你中四次，这几率也太大了一点吧哈哈哈！” 贺闲同样非常不?解，自己伸手转动瓶子?，再?次不?负所望瓶口指向自己：“……” 闻榭看自己男朋友热闹不?嫌事?大，主动把真心话大冒险的牌推到他面前：“认命吧。看看想抽什么。” 这次贺闲不?再?去碰大冒险，从真心话那?里抽了一张。闻榭主动拿过他手中的牌看上面的内容，下?一秒，他立马把手中的牌往桌上一盖，把刚放下?去的一叠牌重新拿起来，催促道：“重新抽一张！” 贺闲看着闻榭挑了挑眉：“什么问题反应这么大？” “你别管！快点抽！”闻榭晃了晃手中的牌，有些着急。 “诶！哪有抽完一张又重新再?抽一张的道理！”李灼眼疾手快把闻榭试图重新放进那?叠真心话的牌抢过来。 “等等！” 闻榭站起身跟他抢牌，李灼他比闻榭高一些，把牌高高举起，直接念出?上面的内容：“第一次对谁有感觉！” …… 他们这一桌的人一瞬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李灼念完后才反应过来上面的内容：“什、什么？” 他刚才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一些人听见这句话都看过来。 除了他以外的五人都默契地低下?头。 闻榭咬了咬唇，有些不?太敢看身旁的人。 怎么真心话还有这种?问题啊！ 李灼慢慢地坐回位置上，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这……桑姐，真心话大冒险分不?分未成年版和成年人版啊？” 桑愉正抬着手挡住脸：“……可能分吧，其他的不?知道，但?你手中那?个一定是成人版。” 贺闲沉默了许久才再?次开口：“……我喝酒。” “对对对！”李灼立马抬起头来，拿过杯子?倒满。 许清欢悄悄拿过真心话大冒险的盒子?，记住长什么样子?，下?次如果又来买来玩一定要避开这一种?！ 桑愉已经平复好心态了，看着喝了好几杯但看起来点变化都没有的贺闲突然萌生出?一个主意，直接跑出?去。 “她又去干什么？”杨好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问道。 “不?知道。”李灼专心倒着最后一杯酒，头也没抬说?道：“可能觉得刚才太尴尬去旁边避避，调整好再?回来吧。” 桑愉没多久就回来了，不?但?不?是空手回来，还提了一袋子?各式各样的酒:“光喝啤酒也太没意思了吧！混着喝怎么样！” 闻榭坐在边缘，袋子?离他最近，他随便拿出?一瓶看了眼度数，随后立马把袋子?里的酒都拿出?来看了眼：“……这里去医院有点远吧？” 杨好听见闻榭的话也凑过去看：“玩这么大啊？” “这叫刺激！”桑愉坐回位置上。 李灼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这恐怕是针对贺哥的刺激吧？” “你们想什么呢？混着喝，不?是让你们全灌了。” …… 贺闲的运气实在不?好说?，后面始终保持着平均每转中三个人就会必定转到他一次，手气更是没得说?，其他人的都无伤大雅，偏偏他的就难以启齿。 闻榭把全部牌都翻过来分出?那?些根本?不?给人留一点面的问题，最后发现贺闲成功抽出?一大半：“……” 如果是原先的啤酒喝三杯，像这样玩下?来对于贺闲来说?还是没什么，但?各种?混着喝那?么多杯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他靠在椅背上，脑袋后仰，眼睛紧紧闭着，手轻轻揉了一下?太阳穴。 “好了，都回去吧，不?早了。”闻榭瞧了眼面前除了他和许清欢的一堆醉鬼，开口道。 他运气还不?错，只转到过几次，而且问题都蛮简单的。除了刚开始喝了几口啤的，和把贺闲那?几乎酒都没停过的杯子?拿过来尝了尝味以外几乎就没碰过。 虽然划皮艇时说?谁输了谁请客，闻榭还是去主动结了账。 “醒醒，起来回酒店了。”闻榭捏着李灼和杨好的肩膀晃了晃，把他们摇醒。 许清欢扶起已经喝麻了的桑愉，然后把她背到背上。 “我先把桑愉姐背回房间?再?来和你一起扶他们。” “不?用，直接让他们跟着走?就行?了。”闻榭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她看身后强撑起醉意的两人，开口道。 李灼和杨好似乎真的把闻榭的话听了进去，许清欢试着走?了几步，他们果真跟了上来。 只不?过李灼搭上杨好的肩：“走?！我们回去继续喝！呃……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不?醉不?归！” 杨好推了推眼睛：“大哥，你词用错了。” “总是是这个意思！” 看着五人渐行?渐远，闻榭走?到贺闲面前，微微弯下?腰：“还能走?吗？” 贺闲缓缓睁开眼，没有回答他，慢半拍地歪着头，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 “算了。”闻榭瞧着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伸出?手准备把他扶起来。 但?贺闲似乎并不?想这样，闻榭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闻榭往前走?了一步，凑上前，问道。 “记得……”贺闲缓缓开口道，“男朋友……” “行?吧，还算记得人。” 闻榭抬起手，手背覆上因为醉酒而微微泛红的脸。贺闲顺势牵上他的手，轻轻捏了捏掌心，然后乖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闻榭有一瞬的愣神，半天弄不?起来，原来是得牵手才走?……也行?吧。 他拉着贺闲的手，缓缓往酒店的房间?走?去。 他们身上都沾染上了很浓的酒味和烧烤味。闻榭干净利落地脱下?上衣，从行?李箱里翻找衣服。 无论是在寝室还是现在同住与?一个屋檐下?，总会不?可避免要到这面换衣服，闻榭也不?怎么在意这些了，更何况现在面前的还是个醉鬼，明早起来还记不?记得清现在发生的事?都还不?知道。 先换好自己的睡衣后，他翻找贺闲衣服的手一顿，突然想起今天真心话上面的内容—— 手机相册第六张照片。 当时贺闲想也没想直接喝酒了。 闻榭瞧了眼半躺在沙发上的人，走?向前，在他身旁坐下?：“手机呢？” 贺闲就像知道闻榭要干什么一样，把手机拿出?来，还贴心地解了锁。 “直接就这样给我看啊？”闻榭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地递过来。 “嗯。”贺闲把下?巴搁在他肩头，埋头蹭了蹭他的颈窝。 第43章 闻榭心满意足地打开相册，看见里面的照片后反应过来贺闲为什么不?让看了—— 里面很多都是他的照片，而且都是偷偷拍的。 各种?角度的都有，大多数是背影。 而真心话牌上的所说?的第六张，闻榭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手里抱着金渐层小猫，小橘喵趴在他旁边舔毛，阳光打进来，让他的头发变得金黄。 他看着里面的照片许久都没说?出?话来，最后只憋出?一句：“你是偷拍狂吗……” 手机的主人突然收紧手臂，带着他一起陷进沙发里，闻榭手忙脚乱稳住身形，听见身后传来闷闷的笑声。 “还有一个问题……” 还有一个？ 闻榭有些不?解：“什么？” “嗯？”贺闲再?次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脖颈，发丝让闻榭觉得有些痒。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贺闲说?的是什么，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 假的吧啊他是在装醉吧？？实际现在很清醒吧？？？ 贺闲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嘴唇擦过他发烫的耳廓，声音沙哑。 “你。” 第47章 闻榭别过脸, 耳尖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在?头顶的灯光下格外醒目。 他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唇，喉结微微滚动, 试图稍微与?他拉开一点点距离，有些?不太敢看?他，低声嘟囔,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喝醉了都阻止不了你发骚……” 明明酒店房间里空调温度开得很低，但他却觉得浑身?燥热, 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贺闲闭着眼, 酒精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 看?起来根本?没听他说的什么。 察觉到?他的后?退, 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 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将他牢牢圈在?怀中。 “要被你勒死了, 松点。”他甚至能听到?对方快速有力的心跳声，缓缓呼出一口气, 让自己别太紧张。 他感受到?对方胸腔传来的热度，以及带着酒气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 宛若一阵微弱的电流。 身?后?传来很小的一声“嗯”, 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皮肤上，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身?上都是烧烤味, 松开，去洗澡。”闻榭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自然?。 回应他的是窗外的风声和?贺闲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闻榭叹了口气, 他居然?在?指望能跟醉鬼交流？ “再抱会儿就松开，好不好。”贺闲微微抬起头，嘴唇几乎贴近他的耳垂，若有若无地蹭过。 许是因?为醉酒的缘故, 让他与?平时的模样几乎是两个样子，若有若无地耍着赖，带着鼻音，一时倒有点像撒娇。 平时贺闲也总爱抱他，跟男朋友没事抱几下他挺乐意?的，但现在?贺闲前不久的话还?在?他脑海中不停响起，他有些?不太敢抱下去了。 “先松开，别逼我揍你。”闻榭抓住贺闲环在?他腰上面的手臂用?力拉了拉。 贺闲最终还?是悻悻地收回手，却顺势牵住了闻榭的手腕，指尖无意?识地摩擦他凸起的腕骨。 “先把?衣服换了。”闻榭叹了口气，只能拉着他在?行李箱里把?他的睡衣翻出来，放在?沙发边上，“自己能换吗？” “能。”贺闲乖乖点了点头。 闻榭看?着这副模样很是满意?，不错，比平时听话一些?。 报复性地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 热水从花洒落下，蒸腾的雾气很快弥漫整个浴室。 闻榭将湿漉漉的额发往后?抓了抓，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贺闲刚才在?沙发上的话再次在?脑海中不停重复，挥之不去。 第一次对谁有感觉？ 你。 这个问题太过直白?，贺闲的答案更是让他心跳加速。 闻榭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他们都是成年人，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贺闲会这么直言不讳告诉他…… 他关掉花洒，水声戛然?而止，浴室里安静地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镜子被雾气模糊，他伸出手抹开一片，看?着自己泛红的脸。他用?力揉了揉自己脸颊，暗骂自己怎么怎么就这点出息，因?为几句话紧张到?现在?。 突然?间，他一时有些?不太敢出去，或许明天一起来这些?他就忘记了？ 他叹了口气，拿起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 换完衣服走出去，刚出浴室门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等他出声，贺闲将脸埋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抱会儿……” 闻榭怔了怔，虽然?一时没太明白?，但还?是抬起手覆上他的背。正想问怎么了时，就感受到?身?体?的滚烫，更为强烈的触感让他身?体?猛地一僵。 ！ 他大脑瞬间空白?，刚要说出口的话怎么也出不了声。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心脏快地要冲出胸腔。 “等等……”他下意?识想往后?退，但被环住腰身?，怎么也退不了。 贺闲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烫得吓人。 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掩饰的意?思。 闻榭咬了咬下唇，在?短暂的挣扎后?放弃了抵抗。 算了…… “你……进来。” …… 浴室再次被水雾充满，但这次是两个人。 闻榭打开水龙头，水流穿过他发酸的手指，细细搓洗。 他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头发凌乱，脸颊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唇角微微肿起，眼角还?带着未未褪尽的湿润。 这副模样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双温暖的手臂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闻榭没有回头，只是在?水声中轻轻叹了口气，任由那人将下巴搁在自己肩上，在?镜中与?他静静对视。 眼眸里哪还有半分醉意。 “出息。” 贺闲听见这话轻笑了声，胸腔的震动通过相贴的后背传来，轻轻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 “……滚去睡觉。”闻榭拍开他的手。 － 翌日，闻榭醒来时贺闲还?没醒，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们身?上，他看?着天花板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坐起来。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 “嘶……”贺闲感受到?身?旁的动静，睁开眼，就瞧见闻榭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看?着自己，“怎么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早起的沙哑，手习惯性捏了捏闻榭的手指。 闻榭看?着他的眼睛，阳光给他的头发镀上一层金边：“还?记得喝醉后?的事吗？” 贺闲从床上坐起身?来，如实回答道：“酒早醒了。” “早醒了？”闻榭小幅度点了点头，轻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喃喃道，“真行……” 他低笑一声，翻身?压过去。拇指抚过闻榭的唇角：“要是真像这样，那可就没办法回想你昨晚……”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身?下的人捏着肩膀凑上前堵住了唇。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久，几乎是一触即离，刚分开没一会儿，闻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凑上前，在?他下唇狠狠咬了一下。 “要是敢说出来你就完了。”闻榭瞪了眼贺闲，低声开口说道。 “诶！你们两个睡醒没啊！就差你们了！” 李灼的声音出现在?门外，闻榭把?身?上的人推开，从床上下来。 － “好好，你昨晚没睡好啊？” 酒店顶楼的餐厅里，桑愉微微抬起下巴，示意?杨好眼底淡淡的青黑。 “……别提了。”杨好叹了口气。 身?为跟他住一间的李灼默默移开目光。 “昨晚醉成那样，本?该是一到?房间直接睡过去的，结果不知道李灼大半夜发什么风，把?我强行拉起来说要跟他一起跳舞，不然?就在?我旁边守着一定不让我睡过去……”他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强行让自己无视一桌人同情的目光，接着说下去，“跳完还?逼着我给他打分，打低了他不乐意?，打高了他说我故意?骗他。” 第48章 杨好因擅自泄露让朋友尴尬到不知道怎么见人的事?, 被李灼决定单方面绝交几天。 昨天晚上在?水边烧烤摊玩地有些疯，尽管休息一晚上但还是觉得身上累得不行，今天就没有再去疯玩, 便跑去找了?些不用这么动的项目。 最?后一点时间，温泉里热气氤氲，靠在?池边, 看着远处山峦在?暮色中渐渐模糊了?轮廓。 天色渐渐暗下去，他们直接跑去收拾完行李准备回淮城了?。 “要不要去那买点东西回去？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 当然要去买一点纪念品回去呀！”桑愉瞧见那边的商场, 霓虹灯的招牌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扭过?头问道。 第44章 “好啊。”杨好点了?点头, “一起吧？” 闻榭打了?个哈欠, 眼角泛起困倦的泪花，懒洋洋地坐在?行李箱上有些不太想动：“你们去吧, 我在?这帮你们看行李。” 瞧他们都走进去后，闻榭把手机拿出?来, 随便点开一个游戏，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 等他们出?来。 “那个……你好呀。” 身侧突然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 闻榭扭过?头，发现自己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位身穿碎花裙的女生：“怎么了?？” “我叫李欣。你是闻榭吧？好巧呀, 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居然在?这里能遇见你。”李欣把一边头发捋到耳后, 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声音越来越小，“你可能不认识我，就是……可不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呀？” “我有对象, 不好意思?。”闻榭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了?一下，婉拒道。 贺闲提着袋子，从商场大门走出?来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隔着有些远，听?不太清声音，但这一看就知道是在?干什么。他微微蹙了?下眉，加快脚步走过?去。 “啊？”李欣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回答，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捏紧裙摆。 “认识？”贺闲走到闻榭身边，开口道。 闻榭思?考一瞬后回答道：“没事?，问路……” 不等闻榭说完，李欣连连摆手，抢先回答：“不认识！打扰了?！”说完立马朝后方的几位朋友那里跑过?去。 “……问路？”贺闲望着闻榭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闻榭最?不擅长的就是撒谎，一时被他像这样盯着不免有些心?虚，移开目光不看他。 她们站得有些远，见李欣急忙跑过?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要到联系方式没有？” 李欣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喘着粗气：“完了?……完了?！” “什么完了?？”其中一位女生见她跑猛了?，手搭在?她背上帮她顺气。 “校园墙上说的是真的！怎么办啊啊啊啊！他的脸真的长到我择偶点上了?，但是我们性取向一致！”李欣哭丧着脸，靠在?身边人的肩上，解释道。 身边的女生犹豫了?一下，过?了?许久才开口：“……或许他们只是朋友一起出?来玩呢？” “怎么可能，他自己说的。”李欣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们不用安慰我了?。下次一定可以再次遇见这种长相?类型的直男！” 突然想起点什么，她眼睛一亮：“不过?近距离一看，真的超帅！跟明星似的！不亏！” …… “他们还没出?来吗？”闻榭还是坐在?行李箱上没有下来，微微抬起头看向贺闲，开口问道。 贺闲低头看着手机，听?见他的话淡淡“嗯”了?一声。 “……”闻榭戳了?戳贺闲垂在?身侧的手，知道骗不了?他，“我刚才说过?我有对象了?，没给?联系方式。” “嗯。”贺闲抓住他作乱的手指，握在?手心?，“你晚上没怎么吃东西，买了?些零食，待会儿动车上饿了?可以填点肚子。” “这里的纪念品是金子做的吗？怎么这么贵啊！”桑愉提着两大袋子和杨好并肩走出?来，“你们绝对不知道，就这点东西花了?多少钱！” 瞧见他们出?来了?，两人默契地松开手。 杨好拉起自己的行李箱，附和道：“原本?还打算买点东西回去，但一进去看到那些标的价格后我就知道注定空手出?来了?。” 闻榭看过?去这么久只有他们两人出?来了?，另外两人还没看见身影，问道：“他们两个还在?逛吗？” “对呀。”桑愉点了?点头，“我们出?来时他们两个正在?坐电梯去楼上。反正距离发车时间还早，再等会儿也没什么。” 李灼和许清欢还是没让他们在?外面等太久，两个人双手都提满了?大包小包出?来。 “没必要吧……是来这里进货的吗？”桑愉看着他们手里的购物袋，突然一下子觉得自己买的好像也不多。 － 距离回到淮城需要两三个小时，一上动车闻榭就直接闭上了眼补觉。 贺闲没什么睡意，拿着手机打发时间。 “嗯嗯！嗯嗯！” 他听?见对面座椅传来的动静，抬起头，只见杨好不停朝他挤眉弄眼，然后又往一旁闭着眼的闻榭方向抬下巴。 “……”贺闲用了好一会儿才理解到了?他的意思?。 闻榭睡着没。 贺闲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好……”桑愉松了?口气，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们，“你要不看看我们学校的校园墙吧，不知道谁这么没素质，偷拍你们发上去了?，下面评论挺难说的……” 听?完桑愉的话，贺闲直接退出?小游戏界面，进入他们学校的校园墙。 校园墙他以前几乎完全不看，自从上次闻榭给?他看过?一眼上面的内容后，闲得无事?时便爱点进去瞧瞧。 校园墙现在?跟以前相?比热闹很多，什么事?都在?往上面发。 不过?参与度最?高的还是有关?他和闻榭的帖子，本?来他们在?学校都挺出?名的，现在?还被凑一块来讨论，下面盖的楼层划许久才能划到底。 整得跟明星似的。 帖主【偶遇啦！朋友亲耳听?见他们承认恋爱的！】 下面附赠了?一张两位男生的背景照。棕发男生坐在?行李箱上，姿势散漫，黑发男生便站在?他身边，一手拉着拉杆，一手虚虚扶着腰以防摔倒。 【真搞不懂，你们这群人一天天到底是有多闲，跑去嗑俩男的cp。】 【就是啊，出?去玩一趟还被偷拍，想嗑自己去娱乐圈找几对看着顺眼的嗑呗，一天到晚尽嚯嚯校友。】 【虽然偷拍确实?很没素质，不给?人自己的空间，但已实?锤。】 【不想看请直接划走，不跑出?来被骂几句都不舒服是不是？算了?，待会儿再来跟你们对峙，我先去骂帖主了?。】 …… 【那个……我提醒一句，还是不要太张扬了?，小心?被老?师主任看见……】 …… 贺闲低头看着这个帖子，看不出?脸上的神情。 桑愉和杨好紧张地盯着他的表情。 “要...要告诉闻榭吗？”杨好小声问。 贺闲看了?眼靠在?自己肩上熟睡的闻榭，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我来解决。” 两人听?见这话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桑愉尝试点进发帖人主页，但是个匿名贴，什么都看不出?来：“下面骂谁的都有，都挺脏的……还有就是，你最?好也别继续看了?，论谁看了?这些都会火气大，更别提你还是被造谣的当事?人之一……” 贺闲没有吭声，只是轻轻调整了?下姿势，让闻榭靠着睡得更舒服些。 第49章 起初不?太在意是因为大多都是他们聚在一起猜着玩, 但现在性质已经不?一样了，这些发在校园墙上面的偷拍给他们生活多多少少都会带来影响。 “他们这堆人也真?是的，我?们进去买点东西, 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都能有人出来偷拍然后传到上面去。” 李灼平时?不?太爱看校园墙，听见后面座位上的话立马拿起手机看上面发的什么, 气得不?轻。 “是啊，这年头?造谣都不?需要?成本。还朋友亲耳听见, 我?出来得那么早, 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桑愉捏着手机, 跟校园墙上的人激情?对峙, 打字声噼里啪啦的。 贺闲只是静静听着他们鸣不?平, 垂眸看着校园墙上面的内容，指尖在屏幕上缓缓滑动。 当时?从商场里出来他不?动声色地把那一小团五个人多注意过几眼。 他们学校的墙是聊天软件上的小程序, 每个人想看帖发帖都是需要?实名的，不?是本校学生就看不?了。而每个人注册的实名只有管理员可以看见。 他们几人越看那些话火气越大, 车厢里本就不?算安静，他们说话声也不?自觉大起来。 闻榭睡眠质量本就不?是很好, 听见动静自然就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眉心, 稍微睡过一小会儿?后倦意也不?算太浓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他睁开眼，就瞧见对面座位上一脸忧心看着自己的桑愉和杨好, “怎么这样看着我?？出什么事了？” “呃……那倒没有。”杨好默默移开目光。 前?不?久贺闲才说先不?告诉他，明明这个百分百会闹到闻榭面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开口隐瞒道。 闻榭刚睡醒，睡眼惺忪，根本没注意到两人略有心虚的眼神,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开始闭目养神。 贺闲身子?往他这边靠了靠，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在底下轻轻捏了捏闻榭指尖。 第45章 感受到贺闲的小动作，闻榭微微睁开一只眼，看对面的两人都在玩手机没注意他们，闻榭手向前?伸挠了挠他手心，然后飞快地收了回去。 身旁传来一阵压低声音，在这吵闹的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轻笑。 毕竟这里都坐满了人，贺闲不?再去逗他，视线重新落到手机屏幕上。 让他们先不?告诉闻榭理由很简单，暂时?没必要?。 删个帖子?而已，再简单不?过的事，不?过他现在不?太想只是让删掉…… － 动车到站，他们各自家并不?是一个方向，许清欢最近也在别处暂住，于是几人直接在门?口分离。 时?间很晚了，贺闲不?太想去麻烦司机大晚上来接他们，便叫了个网约车。 晚上的淮城风很大，闻榭坐在行李箱上，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贺闲看着他被风吹乱的头?发，下意识伸手想帮他整理，却被偏过头?，躲开他的手。 夜色中，闻榭微微抬起头?，眼睛微眯着，直勾勾望着贺闲。 “贺闲。”闻榭缓缓开口，声音很轻，“你有事瞒着我?。” “为什么这么说？”贺闲挑了下眉，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 “好明显，还有他们几个也是，早就看出来了。”头?顶的暖黄色灯光打在他脸上，淡淡开口道，“所以怎么了？都需要?来瞒着我?？” “真?聪明。”贺闲被拆穿也不?恼，轻轻揉了揉他后脑勺都头?发。 网约车停在他们面前?，闻榭从行李箱上站起来：“算了，不?想说就不?说。” 坐上车，闻榭后仰靠在靠背上，看着窗边闪烁的夜景。 突然，一道略微刺眼的白光出现在他眼前?，他眯了眯眼，瞥向身旁的人。 “准备后面再找个机会告诉你的。” 闻榭接过手机，上面熟悉的校园墙界面出现在眼前?。大致看完上面的内容，他关了手机，窗外不?停闪过的霓虹灯成了唯一的光亮，打在他脸上，看不?太清楚此?刻脸上的情?绪。 “在生气？”贺闲从他手里接过手机，望向他的脸庞。 “被偷拍谁不?生气？”闻榭耸了耸肩，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你准备怎么做？作为当事人之一，我?也得有点知情?权吧？” 身边传来一阵轻笑，贺闲重新打开手机，最后看了一眼上面的图片：“等着就行了。” “休息会儿?吧，距离到家还有一个小时?。” 闻榭懒得去细想，闭上眼看能不能再睡会儿。不?知道过去多久，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眼备注，接了电话：“怎么……” 话还没说完，对面咆哮的声音就打断了他—— “闻榭你要翻天啊！” 他“嘶”了声，把手机拿远了些，仅剩的一点睡意被这一嗓子?瞬间喊清醒了。 “你说你一天怎么这么闲呢？想谈男的就谈吧，整那么高调干什么？跑出来贴合照官宣？真?有你的。”周袖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连个换气的间隙都没有。 闻榭揉了揉耳朵：“你这些听谁说的？谢谢，我?也是刚知道原来我?还做了这些。” 对面一时?没了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明显松了一口气，说道：“听之前?认识的一位你们学校学生说的……假的啊？吓死我?了，刚才他这样给我?说的，有理有据还说要?去截图让我?等一下，一下子?急得不?行……” “诶，他给我?发信息了，估计就是那个图片……啊？他说帖子?没了？” 没了？ 闻榭看了眼身旁的人，没想到会这么快。 贺闲闭着眼，坐姿散漫，呼吸平稳，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 周袖反应过来这么久手机对面都没声，问?道：“怎么不?说话？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是什么大事。”闻榭打了个哈欠，“晚点再跟你说。” “行吧……”周袖似乎还想继续追问?，但最后还是没有再继续纠缠，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淮城啊？” 闻榭刚到度假村时?随手拍过一张照片发在了朋友圈，周袖还找他要?定位，开玩笑说看着风景还不?错，要?来跟他一起享受暑假最后的时?光了。 “到淮城了，在回家的路上。”闻榭回答，想起聊天记录的那段话，点开日历才发现距离回学校时?间已经很近了。 因为是高二升高三，暑假的休息时?间比其他阶段少得多，七月中开始放假，八月初就要?开始返校。 第50章 虽然都已经成年了, 但毕竟都还是学?生，改成走读还是需要监护人的?。自闻志远和闻礼入狱，闻榭的?监护人一职就落到?了闻玥头?上。 闻玥对这个弟弟只要不做违法伤害道德的?事, 其他的?什么都随意，听到?他说要来学?校办理这些立马就跑来了。 “虽然姐姐不要你成绩有?多?好，但高三了, 还是得用?心一点。” 这些都解决完后，两?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闻玥今天穿了一身米色西装, 头?发利落地扎在脑后, 整理完挎包, 对身旁的?弟弟说道。 闻榭点了点头?, 这个他自然是知道。他完全可?以说只有?高二下?学?期开始会听课，不过前面高一几乎都没怎么学?过, 现在听起来是真吃力?，也就贺闲不嫌笨给?他补习了。 “现在的?生活费够不够？”闻玥突然停下?脚步, 扭过头?，眉头?微蹙, 问道, “之前处理那些事看过闻志远每个月定时打的?生活费根本没多?少。” 当时她瞧见那串数字时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几遍，给?闻榭每个月的?钱还不足她以前的?零头?。后来她特地把这数字翻了几倍每个月初定时打在闻榭卡里, 但总是觉得还不够。 “够了，姐你不用?再填了。” 他物欲很低, 平时根本不爱买什么东西，闻志远那些钱不会让他饿死，也知足了。 闻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把闻玥送到?停车场后就被招呼着快点回去了。 闻玥打开车门?, 冲他挥了挥手，又立马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虽然知道你不会打，但我还是要说，想姐姐了就打电话。快回去吧，待会儿去迟了被班主任骂活该。” 目送闻玥开车出了校门?闻榭才回去。 现在的?学?校里只有?他们高三的?学?生，比往日清净不少。 等教室里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孙才德才走进?教室。 “还是每学?期开学?都要重复的?话，大家玩心都收一收。你们现在已经是正式进?入高三了，距离高考时间越来越近，这是验收你们高中三年结果的?时候。” …… 杨好突然闻到?一股橘子的?味道，多?闻了几下?，一下?子确定了从哪飘来的?味道，扭过头?：“你在剥橘子？” “我就知道得被你知道。”同桌无奈地把手从桌肚里伸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已经剥开一半的?橘子。 “橘子味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杨好压低声音嘿嘿两?声，“我帮你剥吧？保证剥地又快又好！” 同桌白了他一眼，利落地把剩下?的?橘皮剥完：“剥完一半就进?你肚子了，我这快了，喏——” 杨好道了声谢，接过同桌分?给?他一半的?橘子，拿起一瓣眼疾手快塞进?嘴里。 “……这个橘子就是这行品种还是我味觉出了点问题？”嘴里不停分?泌唾液，眼皮直跳，抬起头?，发现同桌吃了一瓣后剩下?的?也放在了他桌上。 …… 在周围环顾一圈，最终目标定在离他只有?一个过道距离的?贺闲身上。 杨好压低声音喊道：“贺哥！贺哥！橘子吃不吃！” 贺闲听见声音望过去，轻轻摇了摇头?。 “很好吃！我同桌特地从呃……老家带来的?！真的?，你快尝尝！”杨好不依不饶，往讲台上瞥了一眼见孙才德没有?看他们这里，把橘子往他那边递了递。 没办法，贺闲接过他手中的?橘子，掰了一瓣吃下?。 ……他突然知道为?什么必须要递过来了。 他喉结微微滚动，咽下?酸得发苦的?橘子。他平时挺能吃酸的?，但这个橘子已经不算有?点酸了。 “闻榭？” 闻榭一手撑着下?巴，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听见声音，懒洋洋偏过头?来，单挑了下?眉示意他说。 贺闲强压住嘴角的?笑意，把剩下?的?橘子递到?他面前：“杨好他们递过来的?，蛮……提神。” 闻榭“哦”了一声，根本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直接拿起其中一小半放到?了嘴里。 牙齿轻轻咬破薄膜，下?一秒，橘子的?汁水在嘴里炸开，猛地弯下?腰，拿了张纸把嘴里的?橘子吐了出来。 第46章 他仰头?猛灌了几口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几滴水珠顺着下?巴滑落，消失在衣领深处。 “贺闲你特么什么毛病！”他压低声音，酸得声音都变了调。 杨好碰了碰同桌的?胳膊：“我好像有点后悔给贺哥递过去了……” 同桌有?些一言难尽：“你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我会替你传达的?。” 贺闲偏过头?，肩膀微微抖动，明显是在憋笑。 舌尖还残留着橘子酸涩的?余味，闻榭“啧”了声，一脚踢在他腿上。 身旁的人吃疼“嘶”了声：“错了，真的?错了。” 闻榭还想说点什么，突然想起点什么，目光一转，伸手碰了碰前桌的?背。 “怎么了？”前桌扭过头来，问道。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把剩下?的?橘子推过去“……橘子你吃不吃？” 前桌：“……” 他们大眼瞪小眼，过了许久前桌才开口：“虽然我们这么久了都没说过一句话，但我不是聋子。” ………… － 走读的?会比住读的?少一节晚自习，他们趁着这个时间便回寝室收拾东西。 上学?期放在寝室里没拿回去的?东西不算多?，两?个人的?加起来一个行李箱就够了。 “话说你家离这学?校这么近，怎么一开始就办住校？”闻榭边收拾东西边开口问道。 贺闲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正侧靠在墙上看手机等闻榭，听见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目光落在他后颈处翘起的?一小撮头?发上，思考一瞬后回答：“当时觉得麻烦，但现在只觉得当时幸好选了住读。” 闻榭细想一下?觉得也是。 如?果高二开学?这间寝室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跟贺闲只是做同桌，估计没那么快会成为?这种关系…… 收拾完最后一件物品，闻榭拉上行李箱拉链，寝室突然显得空荡起来。 出学?校时司机已经在校门?口等他们了，车窗外的?校园渐渐远去。 刚打开家门?，刀疤和将军都趴在玄关处，见他们回来了立马站起身来，在他们身边转来转去。 第51章 闻榭觉得?改了走读以后跟以前住在学校寝室里好像区别并不是很大, 唯一有点麻烦的就?是要比以前早起床一些。 教室里响彻着早读声，闻榭把书本立起来，没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 杨好从教室后门?口走进来, 坐在自己位置上后将半个身上都往贺闲和闻榭那边的方向偏，压低声音道：“刚才我把作业抱过去后，老班叫我回来把你们两个喊去教导主任办公室, 一脸严肃，感觉是说校园墙那件事?。” 听见这个闻榭睡意消散一大半。 他们两人到主任室里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来齐了。 一位个子稍微有些矮的女生?瞧见他们两人进来没忍住轻哼了一声, 随后立马移开目光, 往他们的反方向后退了几步。 贺闲往她?那个方向瞥了一眼, 看清了校牌上的名字—— 二班, 杨音。 跟高?二刚开学时运动会遇见的史?岩是一个班的。 他记得?她?, 当时站在那位碎花裙女生?身边，见她?终于回来了特别激动。 “好了, 现?在人都到齐了，解释解释这个事?情吧？”杨主任坐在椅子上, 看向一旁的杨音。 杨音没好气地开口：“这个不该问我吧？好意思做不好意思承认，我只是帮他们发出来给大家一个结果?而已。” “怎么?说话呢！这是你造谣的理由吗！”孙才德听见这个气地不轻, 拍了下桌子, 从桌椅上站起来。 杨音的班主任坐在杨主任的另一半，本来因为自己学生?突然惹出一个这个事?就?烦, 孙才德这一喊火气压都压不住，直接爆发在孙才德身上：“孙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不是你插嘴的时候吧！万一真是你学生?的问题呢, 他们那件似乎是比我学生?的更严重吧！” “你们两个别吵了！”杨主任捏了捏眉心，“咱们先不要有这么?大的火气，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这件事?。” 孙才德只能坐下来：“主任，这件事?我身为贺闲和闻榭两位同学的班主任怎么?可能不着急！” 贺闲听几位老师争执完, 淡淡开口道：“主任，问题似乎并不在我们身上吧？暑假期间和几位同学一起出去放松一下是很正常的事?情，结果?被偷拍恶意放在几千人的校园墙上。” “是啊，当时我们一大堆人呢。”闻榭站在边缘，见贺闲开口立马紧跟随后，“况且那帖子上面的话我似乎并没有说过吧？” “你确定吗！”杨音原本还不乐意看他们，听见这些话后立马有些着急了，转过头，看向自己班主任，“秦老师，这些都是李欣告诉我的！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把她?喊过来问啊！你不是觉得?她?最乖巧了吗，难道她?还会说谎？” 主任室里的温度一下降到冰点。 秦老师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扶了扶银镜：“你确定是李欣说的？” 他们班是这个年级可以说是最差的一个班，几乎大多?人都很叛逆、不服管教，任课老师都换了好几位。而李欣是他们班最乖的一位女生?，成绩很好，平时安安静静的从不惹事?。 只要是教他们这个班的老师总说李欣在这班可惜了。 “当然！老师你不能因为她?成绩好就?包庇她?吧？”杨音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昂起下巴，“别看她?那副乖巧的模样，指不定私下玩得?有多?……” “也难怪你会在上面说这些话。”闻榭低头嗤笑一声，打断她?接下来不堪入耳的话，“造女生?的黄谣不合适吧？” 杨音愣了一下，立马着急反驳：“这、这哪算造黄谣了！我只是猜一下而已！况且说不定就?是真……” “杨音！”秦老师咬着牙，原本都快压下去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警告道。 主任室安静下来，六个人没有一人率先开口。 “事?已至此，我看也不用继续追问了。”杨主任站起身来，环顾一圈办公室里的人，缓缓开口道，“我跟学校上级会集中讨论?，按照学校校规给予杨音同学处分。另外校园墙现?在也会重点管理，但凡在上面发表不正当言论?、发任何人的私下生?活都将受到严重处罚。” “还愣着干什么?？该做什么?不知道？”秦老师站在杨音身边，指关节敲击着办公桌边缘，压低声音提醒她?。 杨音咬着下唇，紧紧捏着衣服的下摆。 她?起初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在度假村也才得?知朋友李欣对闻榭有意思，积极鼓励她?去勇敢追爱，李欣回来说的那些话她?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直到晚上，她?突然想起校园墙上面的内容，那群人不是好奇吗？她?想着不如大发慈悲给一个答案吧？这个提议很快就?被她?自己肯定了。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真倒霉，那么?多?人发都没事?，为什么?自己一发就被叫主任办公室还要得?处分？不公平！ 明?明?那么?多?人都在下面参与了，明?明?说这番话的也不是她?，只是修改一下原话发上来而已，凭什么?只有她?被拉出来了！ “快点！”秦老师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 “对……不起……”杨音的声音很小，小到快听不见。嘴上说着抱歉，但目光死死盯着害她?面临这些的两人，脸上满是恨意。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站在窗前，这个视角刚好可以看见操场，上面有着几个被各自班主任拉去操场晨练的班级。 “你们两位老师把他们几人带回去，尤其是秦老师，好好管教一下你们班的学生?，都高?三了，你看看那么多事中总有你们班的学生?参与，你这个班主任到底是怎么?当的？” “是、是，我回去一定加强教育！”秦老师陪笑道，拉着杨音退出办公室。 一出门?，她?就?甩开杨音的胳膊，揉了揉太阳穴：“一天天的尽给我惹事！之前你跟史?岩那些事?我还一直觉得一定是他带坏了你，都没怎么?说你，现?在倒好，你又给我这么?大个惊喜！”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杨音没好气说道，“况且史?岩做那么?多?事?不是已经被劝退了吗？现?在提他做什么?？” 秦老师扶额叹了口气：“你这要我怎么?……李欣？你怎么?在这？”她?重新抬起头，瞧见身侧的人愣了一下。 李欣脸上扯出一丝笑意：“秦老师好，刚才我想着来找您聊聊我们之前说的那些事?，但您没在，办公室的老师们说您在这里，可以在那等一下。我似乎来的不太是时候，就?先不打扰了，秦老师您有空时我再来就?是。” “装什么?啊……”杨音瞧见面前的女生?脸色更黑了，没忍住暗骂一声，亏她?还把李欣当朋友，出这么?个事?都不知道来帮她?说几句，在这躲着看戏。想到这，她?冷哼一声，双手抱在胸前，与她?保持一两米的距离。 第47章 秦老师无视掉杨音的话，对李欣开口说道：“行，好孩子。” 她?现?在真的静不下心来谈这些事?，直接喊上杨音回到自己办公室。 李欣见她?们走后松了口气，往旁边退了几步，继续在这等着。 “你们两个先回去继续早自习，我的第一节课……我还有点事?不一定能来，告诉班长让她?组织你们自习。”孙才德跟自己身后的两个人说道，不等他们答复就?着急快步走掉了。 “闻榭！”李欣压低声音喊道。 闻榭听见声音望过去，这才发现?李欣正站在他们身后。 “那个……如果?当时不是我就?根本不会有这些事?……我很抱歉。”李欣抿了下唇，有些不敢看眼前的人，“你们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当时言语不当，杨音才会这样的……” “不是你的错。” 闻榭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面前，他比她?高?不少，微微俯身，与她?平视。 阳光正好从走廊围栏上照射进来，打在他身上。 他样貌极佳，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没有穿校服，简单的黑色短袖衬得?他肤色更白了，头发在阳光下变得?金黄，显然没有好好打理，有几缕不太好地翘着，给他添加了几分慵懒的少年感。 李欣张了张唇，却说不出话。 “走了。” 女生?率先看向声音的来源，贺闲站在不远处，侧靠在墙上看着这一幕，校服穿地规整，身上生?人勿扰的气场却比闻榭更强。 “那……走了？” 闻榭歪了歪头，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随后站起身，朝贺闲走去。 李欣静静地看着两位男生?远去的背影，走廊照射进来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之前还吵着说要寻找跟他一种?长相的男生?，但她?发现?喜欢的似乎并不是这种?长相。 她?留意过他很长一段时间，起初因为学校里的一些负面传闻她?也曾有些惧他，觉得?他除了长相优越以外，跟他们班那些自从上了高?中就?开始混日子不服管教的刺头一样。 但后面她?慢慢发现?他并不是那样的…… 她?突然有点不甘，要是现?在站在他身边的是她?自己会怎么?样？但细想一下还是算了，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吧。 第52章 杨音的事情很快就全?部解决完了, 由于现在只有高三的学生待在学校，只能当着全?体高三学生出来?澄清道歉。他们现在开始管理校园墙，那些上面?掐架的帖子都被删干净了, 跟出现这些事以前无异。 这些告一段落后重心都自然而然到了学习上面?，教室后墙上的倒计时数字一天天变小。高三的学习任务比以前两年都紧一些，平时休息放松的时间也?就更?少了。 不过?闻榭感觉这段时间自己犯困的时间反而比以前少了。 他想考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大学, 想跟贺闲考同一个城市的大学。 周袖知道这件事后十分不解，捏着闻榭的肩膀用力摇晃：“大哥, 你们才谈多久, 都已经要到计划这些的时候了？而且一年时间还是蛮长?的, 万一中途分手了怎么办？” 分手？ 闻榭隔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不会这么快分吧？而且……就算真的分了, 我那时考的大学也?比以前混日子考出来?的好?。” “……算了, 这样看好?像确实没坏处。”周袖思?考片刻后觉得还蛮有道理的，凑近了些, 压低声音，“那这事你给他说?没有？给他提的时候还是最好?别说?你现在这原话吧, 我看他那模样还挺凶的……” “哈？”闻榭微微蹙眉，一时没明白周袖的意?思?, “还能打?我不成？” 周袖没有说?话, 一副我就多余说?这些的表情看着他。 闻榭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 两人关系再度决裂，唯一与以前不同的就是这次难得是闻榭提的。 闻榭对自己的基础很有自知之明, 白天课上的大多都看不是太懂，只能尽力先学着, 然后晚上就闹着贺闲给自己补习高一和高二的内容。 贺闲的讲解总是简洁明了，复杂的知识点用几句话就说?明白。 这次月考成绩出来?后，孙才德看着自己班上学生的成绩表高兴地合不拢嘴。 大家普遍成绩上升了，班级名次也?往前提升了几名。不过?最让他的惊讶的还是他们班以前稳坐倒一的——虽然还是中等?偏下的成绩, 但现在的成绩和排名比以往进?步太多了。 他拿着成绩单，走到高二刚开学劝他不要对闻榭抱有希望的李老师面?前，清了清嗓子：“李老师，你觉得这次我们班考得怎么样呀？” “……你上次买的那些书来?着？就那什么《非暴力沟通》什么的。”李老师扶了扶眼?镜，淡淡开口道。 孙才德怎么也?忍不住笑意?，叉着腰：“我感觉自己已经出师了，那些也?没什么用了，都送你了！” 说?完就把自己办公桌上厚厚的几本书放到李老师桌上，然后坐回自己位置上仔细看自己班学生的成绩，办公室里一时都是他抑制不住的笑声。 正哼着小曲路过?办公室的李灼听见?这略微耳熟的笑声后停住了脚步，躲在门口听了进?一分钟，然后火急火燎跑回教室，总结：“不好?了！我刚才看见?老孙一直坐在办公室里傻笑，停都停不下来?，旁边的老师居然还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会不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傻子，我们月考成绩下来?了。”杨好?扶额叹了口气，指了指刚被课代表贴在墙上的成绩单，打?断他的话。 李灼嘿嘿两声：“我还以为啥呢……” 随后也?跟着去跟着他们挤，只是没多久就笑不出来?了，强行把杨好?拉过?来?：“好?好?，榭哥这成绩……我没看错吧？” “你没看错。”杨好?嫌这里人多挤着热得慌，不再与李灼讨论成绩，跑出人群。 — 闻榭手里拿着一堆各种口味的棒棒糖，面?无表情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他新从网上学来?的？” 他们两人刚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路过?办公室，就被孙才德眼?尖地发现了，然后招呼他们进?来?。 手中捧着的一堆糖果?就是进?去的原因，出来?时还听见?他拿着成绩单念叨着下一个该找谁。 贺闲偏过?头，喉结随着轻笑微微震动，声音都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大概是吧……” 语末，他伸手从闻榭手中随便挑了一个口味拿起来?剥开外包装，塑料包装纸发出窸窣的声响：“张嘴。” 闻榭当然知道他要干什么：“你知道我们还在学校走廊——”吗？ 话还没说?完，棒棒糖就被趁机塞入唇中。 是他一时忘记了，自己男朋友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自他们高三月考一结束，高一和高二就结束暑假回学校了，学校里比上段时间多了几千人瞬间就更?加热闹起来?，此刻走廊里站满了到处打?闹的人。 “我最近辅导得还不错，那……”贺闲压低声音，温热的吐吸打?在闻榭耳尖，“我有没有奖励？” “有。” 闻榭回答的特别干脆，贺闲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伸手。” 贺闲乖乖照做，伸出一只手来?。 随后只见?闻榭眼?疾手快地把自己手中的一堆糖全?部放在了他掌心中，糖纸相互摩擦发出沙沙声响。 闻榭得逞地轻笑了一声：“奖励，喜欢吗？” 贺闲眼?眸暗了暗，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点，没有糖的那只手臂搭在闻榭肩上，微微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还能要点其他的吗？” “贪心……”闻榭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化，他感觉自己的耳尖估计红得快要滴血了，强装镇定?道。 他走路的速度加快了一点，从贺闲臂弯中挣出去，拉开了一点距离：“想都别想。” 贺闲不紧不慢地跟上，每一步都精准踩在闻榭的影子边缘。 闻榭微微偏过?头，余光中瞥了一眼?贺闲的身影，很快又收回来?。 在学校里贺闲能拿他怎么样…… 拐角处，身后的人似乎停住了脚步。 过?了一两秒后，突然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拽进?了一边楼梯间的门后。 楼梯间是封闭式的，闻榭背靠在冰凉的墙上，身前是贺闲滚烫的体温。 他睁大了眼?，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有些不太敢相信贺闲真的敢在这里做些什么。 嘴唇中的棒棒糖被修长?的手指取出，面?前的人凑上前来?，温热的鼻息打?在闻榭唇间。 第48章 他下意?识闭上眼?，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可那个吻并没有落下来?。 闻榭有些愣神，似乎听见?贺闲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等?他反应过?来?睁开眼?的时候贺闲已经退了回去，张了下唇，将从他那里拿来?的棒棒糖放入了自己唇中。 “逗你的。”他若无其事地把刚才掩过?来?的门打?开，楼梯间的灯光照射下来?。 闻榭下意?识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线，他的校服领口因为刚才的动作有些凌乱，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他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抓了抓，暗骂了自己一声。 出息。 第53章 他们到教?室的时候还有两分钟才上课, 闻榭刚两只脚踏进教?室，就被站在门?旁边的人勾住了肩膀，他脚步顿了一下, 微微偏过头：“？” 李灼整个人几乎都要搭在他身上：“闻榭你这个叛徒！说，成?绩怎么回事！怎么能?只有几个月就比原来往上窜了一百多?分！一百五啊！” 他勾着闻榭的肩不停摇晃，好在班里现在很热闹, 他的鬼哭狼嚎除了周围的人并没有吸引太多?人注意。 晚几秒到教?室的的贺闲一过来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别晃了。”闻榭稳住身形，抬手抵住他的手臂, 微微弯腰从李灼臂弯中挣出来。 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搭他肩。 李灼眼见自己一个没注意就让闻榭挣了出去, 不罢休地朝他的方向抬脚。闻榭都准备继续往后退了, 杨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直接把?李灼拉开了。 杨好无视闻榭略带感激的目光, 对李灼开口?道：“我们这种身份还妄想?得到年级第一的小课？你能?跟榭哥比吗？” 闻榭脸上浅浅的笑?意僵住了：“……” 虽然?意思?没错, 但被杨好这样说出来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李灼根本没明白杨好的意思?，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好好,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和?榭哥这种一个被窝里睡出来、每天黏一起的关系岂是一句话可以挑拨的？！” 原本还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贺闲忽然?一下笑?不出来了：“……” 当事人更笑?不出来：“什、什么关系？” “你忘了吗？高?一我不是抱着被子跑你那去睡的吗？难道我们这都还不算黏一起吗？！”李灼因“一个被窝且每天黏一起的人”根本记不起来这些而痛心疾首, 一脸责备的看着他。 “哦？一个被窝的交情吗？”贺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闻榭身边，语气轻飘飘的。 “……”闻榭移开目光, 这样一提他倒是想?起来了。 淮城夏天温度很高?, 不开空调完全受不了。当时李灼他们寝室空调突然?罢工，李灼热得不行, 抱着被子跑到闻榭寝室，并夺走?床铺一半的位置。虽然?被闻榭无情赶走?, 但没多?久房门?再次被打开，这时的李灼抱着自己的床垫跑了过来。 闻榭：“……？” 好在这个床并没有铺成?，被宿管阿姨更加毫不留情地连人带床垫轰走?。只是可惜并没有清静多?久，李灼第三次跑来, 成?功夺走?一半床位，心满意足地吹着空调睡着了。 那两晚上李灼是舒服了，闻榭睡得就不太好了，本来睡眠质量就浅，还跟晚上会打呼噜、体型还比他大一点的男生睡一张狭小的床上。 “……这句话不是这样用的吧？”闻榭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不就是形容好哥们的词吗？意思?差不多?不就行了，反应这么大干什么？”李灼就一把?揽过闻榭的肩，回答贺闲刚才的话，“那当然?，还有很多?你们不知道的呢……” 闻榭把?他的脸推开了些，打断他后面的话：“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自己在这慢慢回忆吧。” 说完，熟练地移开他的胳膊。 － 闻榭把?刀疤和?将军的猫罐头放在料理?台上，正慢悠悠给他们打开给它们倒碗里。 将军许是因为从流浪到家猫还没多?久，瞧见这个后有些心急，抓着他的裤子就往上爬。闻榭叹了口?气，总不能?让它直接跑料理?台上吃，就把?它从自己衣服上抓下来，蹲下身放回地上。 站起身，就被身后的人抱住了腰，他猝不及防往前踉跄了一步，手撑在料理?台上才稳住身形。 “怎么了？” 贺闲修长的手指在他腰间游走?，像在丈量什么似的，然?后轻轻捏了捏他腰间的软肉，轻声开口?道：“你高?一时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这问题来得突兀，但闻榭身体一僵，立刻明白他在指什么。 “你是指李灼下午的话？” 贺闲没有说话。 “那些你都信？”贺闲的头发落在他颈侧，有些痒。 闻榭有些一言难尽，如果说他跟李灼是整天黏在一起，那贺闲完全可以称为长在他身上了。 贺闲没忍住笑?出了声，在他颈侧咬了一口?，不重，但足够让闻榭浑身一颤。 “逗一下你而已。我们是在谈恋爱，不是签了什么条约，我为什么要限制你的交友？” “你是属狗的吗？别咬我脖子！”闻榭连忙抬起手捂住被他啃的那半边脖颈，生怕有点什么痕迹。 刀疤和?将军坐在一旁，两双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罐头早就被忘在了一边。 闻榭被看得脸上发热，挣扎的力度更大了：“……猫都看着呢。” 贺闲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退了一步，却还是把?人圈在料理?台和?自己之间。 “我如果中考考的是一中，是不是高?一就能?认识你了？” “可能仅仅是见过几面知道个名吧，”闻榭慢慢收拾罐头盒，距离有些近，总感觉有些不自在，“那时候我挺混的，就算真的在一个学校，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估计也不会搭理我。” 身后的人轻笑了一声：“似乎我们在巷子口?那次见面也不太友好？” 闻榭愣了一下，思绪一下子没拉回高二开学前几天。 完全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一时觉得贺闲脾气是真的还挺好——不过他并不因此相信是因为贺闲自己说的什么一见钟情，当时的他外形几乎可以用狼狈来形容，如果真的因为打了他一拳而喜欢上他，那真的要好好问下是不是带有点字母属性了。 “那时候我挺傻的。” 忽然?，他感觉自己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其实……那次不是第一次见面。” “什么？”闻榭偏过头，有些不解。 他自认为并不脸盲，而且记性还不错，要是见过不太可能?当时一点记性都没有。 贺闲在他嘴唇上落下一吻，过了许久才淡淡开口?道：“你当时没注意而已，三年前，你试图跳过楼……” 第54章 “三年?前, 你?试图跳过?楼。” 这句话一直在闻榭脑海中重?播，他睁大了眼，大脑有一瞬间地空白, 缓缓张开嘴，但什?么也?说不出口。 贺闲能感受到他的身体正在微微发抖。 “那天在医院天台……”贺闲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 “我把你?拉下来的。” 他的声音很轻，呼吸打在闻榭耳廓上, 但他好似听不见, 只感觉到一阵尖锐的耳鸣, 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模糊而扭曲。 闻榭没有说话, 隔了许久, 他才?开口：“为?什?么不早点?说？” 声音沙哑得不像他，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抓紧衣服, 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三年?前在医院天台上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送入医院，经历几小时的手术, 麻醉劲过?去后还没睁开眼，就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身旁争吵—— “你?难道还想重?演那天的事吗！？” “他又没死成！爸,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况且就算真死了, 我们就像之前那样找个自杀的理由糊弄过?去不就行了吗？她这么多年?了不也?没有人发现倪端吗！？” “你?想得倒容易！要不是你?妈，你?觉得老子会上赶着给?你?擦屁股？！” “你?就不怕我鱼死网破？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声音猛地停住了, 隔了许久，才?再次响起来。 “……那里我已经处理好了, 其他的你?也?不用?担心，这个医院拿钱办事。” “……” 后面的话他突然听不清了。 他怎么进的医院来着？ 夏婉音的祭日当天，因为?夏婉音的事起争执。那时他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夏婉音闻礼就跟疯了没两样，疯疯癫癫地嘴里说着奇怪的话, 鼻血从他鼻腔中缓缓流出，流进嘴里，摸到茶几上的水果?刀，那一刻他整个大脑都空白了，用?力地往自己身下插下去。 他忽然摸到一阵熟悉的暖意，抬起手，只见手上沾满了血。他被吓得立马丢开刀，爬到茶几上拿出纸用?力擦拭，但怎么也?擦不干净。 第49章 闻礼连忙站起身，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他突然尖叫起来，双手颤抖地抱住头，血液粘在他的头发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从那种?癫狂的状态中抽离，猛地清醒过?来，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刀刃刺入身体的感觉很奇怪，闻榭形容不上来，也?不想再去回忆，只记得自己被送进了私人医院。 彻底醒过?来时病床周围已经没有了身影，他从床上缓缓坐起来，腹部刺骨的疼痛让发生的一切再次强制性在他眼前浮现。 刺眼的灯光，消毒水的气味，和那种?几乎把他整个人吞噬的绝望。 他突然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床上下来，站起身，忍住疼痛，往外面走出去。 …… “闻榭？闻榭……” 贺闲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闻榭想从他身边离开，动作太急导致眼前一片发黑，踉跄了一下，被贺闲迅速地扶住。 对方的触碰让他像触电般逃开。 两人面对着面，闻榭脸色苍白，微微眯着眼，呼吸急促，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点?陌生，他走上前一步，抬起颤抖的手，抓着贺闲的衣领：“你?但凡早点?让我知道这件事，我们就没有现在！” “闻榭！”贺闲抓住了他颤抖的手。 闻榭胸口剧烈起伏：“你?别给?我说只要活着就没有什?么……唔！” 他睁大着眼，想后退，却被死死扣住后颈，他双手抵住贺闲的肩，想将人推开，但双手怎么也?使不上劲。 贺闲的掌心滚烫，虎口处磨蹭着他后颈敏感的皮肤。 他被抵在料理台上，冰凉的感觉让他浑身一颤。贺闲的膝盖强势地抵进他双腿之间，将他彻底钉死在方寸之地。 最终，他闭上了眼，牙齿刺破对方的唇，让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 可贺闲像是感觉不到疼，反而压得更紧。 那天下着雨，顺着他的脸颊落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他站在天台的边缘，风缓缓吹动着病号服。往下望，下面是一片黑暗。 “他又没死成！”“就算真死了，找个自杀理由糊弄过?去……”“这些我都处理好了。” 是啊，他为什么没有死成。 腹部的伤口在潮湿的空气中隐隐作痛，闻榭闭上了眼，没有丝毫犹豫，这一步还没踏地出去，他的衣服就被抓住了，不等他恍惚过?来，自己就已经被来人从上面扯了下来。 他直接摔到水泥地上，温热的血液涌出，腹部的疼痛再次强烈地席卷而来，他捂着伤口，似乎已经撕裂了，缓缓渗出血迹沾在他的掌心，巨痛让视野瞬间发白，恍惚间他看见一双运动鞋停在眼前。 周围突然熙熙攘攘起来，他用?尽力气抬起头，自己已经被一堆护士和医生围住。 他眼前很模糊，看不太清把他从上面拉下来的人，只能看出是一位长得很高的男生。 他背着着闻榭，正对一位医生说着什?么。 “……不用?，来给?人送饭正好看见了而已。” 记忆与现实重?叠，这次他看清了他的脸庞。 闻榭猛地推开贺闲，踉跄着后退几步，用?手背狠狠擦过?嘴唇，铁锈味还残留在舌尖，不停提醒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贺闲用?拇指擦去他嘴角的沾上的血丝，眼神晦暗不明?：“能冷静点?了吗？” 他们在巷子口的那次见面，贺闲将他抵在冰冷的墙上，强忍着怒意问他脾气怎么这么大，在看清他的脸庞时却明?显地愣了一下，后面连声音都比起初轻了不少。 闻榭这才?明?白，什?么一见钟情都是完完全全的屁话，只是因为?认出他了而已。 闻榭没有说话，偏过?头不看他。 贺闲缓缓呼出一口气，将他的额发往后抓了抓，凑上前，抵住了他的额头：“闻榭，我很庆幸当时冲上来拉住了你?，但也?很后悔为?什?么没有停留，而是转头就走。” 闻榭抬眸，淡淡开口：“如果?我当时但凡走快点?，我们就根本没有现……” 贺闲地眼眸暗了暗，不等他说完，惩罚性的低头咬上他的唇。 “嘶……咬人！报复心怎么这么强！” 他听见闻榭的声音，轻笑了一声，唇齿分离：“我根本没用?力。” 闻榭静静看着面前的人，没有了起初的冲动，凑上前，轻轻在他唇角泛着血的地方落下一吻：“谢谢你?，没有让我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后面的事他记不清了，闻志远和闻礼对他做了什?么也?不想去回忆了。 第55章 闻榭边拿毛巾擦头发边往床边走, 贺闲后靠在靠背上玩手机，床头柜上是早就放好的吹风机。他听见动静头也没抬地坐起身，拿起一旁的吹风机。 这些日子闻榭早习惯了冲完澡就有人?坐在那给他吹头发, 乖乖走到贺闲身旁坐下?。 贺闲手指穿过闻榭湿润的发丝，指腹偶尔蹭过头皮，带着轻微的痒意。 暖风从吹风机里送出, 嗡嗡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闻榭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发梢的水珠偶尔滴落在颈间, 带起一丝丝的凉意。 “头发长长了。”贺闲的声?音混在嗡嗡的风声?中。 闻榭懒懒地“嗯”了一声?, 尾音拖得很长, 带着几分困倦的鼻音。 他头发有段时?间没有剪, 已经?开始扎眼睛了：“过多?时?间去修一下?。”本来头发黄就被?说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要?是再留长了估计就又要?再次被?教导主?任抓去拍下?来挂违反校规发型栏上了。 他拿起一旁的手机打开相机，看了看自己?的头发, 在暖色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黄：“我以前?染黑过很多?次。” 贺闲指尖在他发间轻轻按了一下?：“学校让你去的？” 闻榭缓缓点了点头：“我高一那会儿他们给我拍下?来挂不?合格发型那一栏了，照片跟各种非主?流发型贴一块, 去染黑后才给我扯下?来了。” “但?是后来长出来的还是棕色，就成了上棕下?黑。”他抓了抓自己?已经?半干的额发, 声?音顿了顿, 继续补充道，“挺丑的, 不?过好在没有记性往上面贴了。” 贺闲关?掉吹风机，手指在他发间最后拨弄了一下?, 确认已经?彻底吹干，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 闻榭“唔”了一声?，直接往床上一躺，整个人?陷进?柔软的床铺里。 “过去点。”贺闲把吹风机收好, 瞧着一个人?霸占整张床的闻榭。 对方占了大半的位置，一条腿还横在床中央，睡衣下?摆因为?动作掀起来一截，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 闻榭往里面挪了挪，随后他感受到被?子被?掀开，在他旁边躺下?，床垫微微下?陷。贺闲比他先洗完澡，身上带着熟悉的沐浴露香气。 他习惯性往热源处蹭了蹭，额头抵在贺闲肩胛骨的位置。 贺闲手搭在他腰上，指尖无意识地在睡衣布料上轻轻摩挲。想起前?几小时?的话，手指探入衣摆，在闻榭平坦的腹部轻轻抚过。 闻榭困得眼皮直打架，含混地问道：“你是变态吗？摸哪呢？”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贺闲平时?也爱动手动脚的，也就懒得多?管他。 “还疼吗？” 贺闲的声?音很轻，手指在某个位置轻轻摩挲。 “废话，都过去多?久了。”闻榭抬脚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下?，力道不?重。 “看看。”贺闲突然打起了什?么主?意，坐起身来，手捏着闻榭的衣服下?摆。 闻榭一下?子睡意消失大半，睁开眼，急忙伸出手抓住对方作妖的手腕：“看个屁！” “就看一下?，”贺闲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手指还固执地捏着衣角不?放：“又不?是没看过……” “这特么性质是一样的吗！？”听到这句话闻榭一直有些耳红，压低声?音打断他。 以前?住一间宿舍，现在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是交往关?系，而且还有之前?在酒店那裆子事，早就看光了，但?这两个根本不?是一个性质的吧！ 贺闲俯下?身，在闻榭脸颊上的小痣处吻了一下?，很快就离开了，仿佛蜻蜓点水般：“就看下?恢复得怎么样了，不?做什?么。” 闻榭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了咬唇：“什?么不?做什?么？你以为?我想到哪去了？” 不?等?贺闲说话，他又继续补充道：“你以为?谁跟你一样脑子里尽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贺闲听见这话轻笑了一声?，嘴角的那块结的血痂格外显眼，指腹磨了磨那颗痣，声?音有些沙哑：“你这样说得我好想欲/求不?满一样，我似乎没拉着你做什?么吧？” 第50章 闻榭刚想说谁在度假村酒店里来感觉的，但?突然反应过来他们似乎想的并不?是同一个，一时?有些语塞，耳尖瞬间燃了起来。 “嗯？”贺闲瞧见他这副样子挑了挑眉，手搭在他腰上，轻轻按了一下?。 身下?的人?被?这一按弄得浑身一颤，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闻榭移开目光，有些不?太敢继续看他，但?又怕他这样他又会口无遮拦说出什?么话来，立马开口道：“看看看！” 又不?是没让看过，这总比跟他说荤/话好。 贺闲毫不?意外，直起身。闻榭捏着自己衣服一角往上掀起一点，在刚好露出那一小块疤的地方停住了。 他皮肤很白，腰偏细但?看起来并不?瘦弱，线条流畅。伤疤恢复得很好，白皙的皮肤上只有浅浅的一条印，不?仔细凑近看根本看不?见。 贺闲的指尖轻轻描摹着疤痕的轮廓，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你特么别太得寸进?尺……”闻榭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耳尖烧得发烫。他下?意识想躲，却被?贺闲另一只手牢牢扣住。 “还有其他伤没有？” 闻榭愣个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看完了没？看完了就睡……” “其他的伤得严不严重？”贺闲的声音打断了他。 他抬起头，贺闲脸上哪有刚才跟他闹着要?扯衣服的笑意，眼眸深邃暗得吓人?，他忽然觉得有些不?习惯，缓缓开口道：“你别这样，没那么严重，我早习惯了，根本没什?么……嘶——” 贺闲指尖忽然加重了一点力道按在他腰腹上，闻榭猝不?及防倒吸一口气：“贺闲！” “习惯了？为?什?么把这些形容得像小事一样？”贺闲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这些对于我来说已经?过去了。”闻榭缓缓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向贺闲的眼睛，“贺闲，他们两个已经?进?去了，我不?想再去抓着那些不?放，我以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过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它已经?实现了。别问了，好不?好？” 贺闲没有说话，他们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过了不?知道多?久，贺闲俯下?身，轻轻吻上他的唇。 “好。是我没有考虑到。” 随后，他伸手关?掉了灯，翻身背对着闻榭：“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第56章 “诶诶——” 李灼用?胳膊碰了碰杨好的肩。 “怎么了？”杨好扶了扶眼?镜问?道。 李灼环顾了一下?四周, 确定只有他们几个?后，然后弯下?身压低声音说道：“他们两个?怎么还没走?？而?且怎么看起来像是吵架了？” 周五放学，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所剩的人不多，除了教室角落里那两位就他们三个?留下?来做清洁的了。 “......” 杨好和桑愉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互相对视了一眼?没有回答他。 李灼有些不太明白：“......你?们两个?这?是个?什么表情？” 桑愉“呵”了一声：“都这?样一天了, 这?是还需要问?的问?题吗？” 说完，朝教室角落的那个?位置努了努嘴。 只见教室角落的那个?位置上, 一个?几乎贴着墙, 另一个?都快坐过?道上了,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可以再勉强塞下?两人。 “他们两个?好的时候天天抱一起, 不好的时候谁去劝都没用?。”桑愉叹了口气, 拍了拍李灼的肩，“你?就别去掺和他们的爱恨情仇了。” “你?这?话有点问?题吧？”李灼皱起眉头, 一脸狐疑。 桑愉耸了耸肩：“这?不是跟你?之前自己说的差不多吗？夸张一点而?已。” 闻榭坐在椅子上往后仰，漫不经心地?拿着手机玩游戏, 两条腿随意地?伸展开来。 “我待会儿有点事，可能回去的时候会很晚, 不用?等我。”贺闲从椅子上站起身说道, 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闻榭低着头看手机, 头也没抬，朝他竖起了中?指, 随后很快就收了回去继续打游戏。 意思很简单——别说得好像我会傻傻坐沙发上等你?回来。 贺闲轻笑了一声，从教室后门?走?出去。 闻榭没有在教室里待太久，贺闲走?后十来分钟就起身走?出了教室。 等他们都走?了，李灼才慢吞吞开口：“……我刚才听见了什么？你?们听见没？我不是幻听吧？” “什么？你?幻听了吧？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 你?听见没好好？”桑愉隔了好一会儿才说话，用?胳膊碰了碰杨好。 “......没有。” 李灼挠了挠后脑勺：“难道真的是我幻听了？行吧，我说那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他摇了摇头，继续拿着扫把扫地?。 － 周五放学时间比平时早很多，到家时正好是日落的时间。夕阳从落地?窗照射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闻榭把猫粮给刀疤和将军添上。 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打电话给阿姨说菜品，然后做好了送上门?，但今天没什么胃口，就跑去拿了一堆零食放茶几上，随便按了一部电视后躺沙发上了。 以前还住在闻家时，只要待在房间里就一定会打开电视，虽然没有什么想看的，但电视的声音开大点在房间里也显得热闹些。 后来搬到这?些倒没怎么打开电视听声音了，贺闲总是闹着他，无聊不起来就不爱看了。 在综艺界面正要往下?翻时，瞧见了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闻榭眯了眯眼?，直接点了进去。 这?是之前闻玥摁来看过?的。 进度条往后面拉了一些，一张骨相优越、和贺闲眉眼?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出现在屏幕上。这?些闻榭想起来什么觉得那么眼?熟了，之前在闻老太太八十大寿那天见过?，就站在贺父身边，贺闲他哥。 闻榭把遥控器丢一边，懒得再继续换节目。他随便拿起一包薯片，刚吃几片总感觉少了点感觉，思考一瞬后起身，将趴在猫抓板上相互舔毛的刀疤和将军抱了起来，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到沙发上。 想起下?午贺闲在教室里对他说的话，闻榭突然觉得薯片吃起来没有什么味道。 自昨天晚上闹了那一出后今天除了下?午，没有说过?一句话。 刀疤趴在他身上，闻榭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怎么又胖了，真的跟卡车一样了......” 回应他的是将军往他手上打的一拳。 “嘶——你?不让我说她啊？”闻榭收回手，“长得不大，脾气还不小?。” － 贺闲回来得很晚，客厅里没开灯，只有电视闪烁着光芒。 电视的光芒打在闻榭身上，他躺在沙发上，头发有些凌乱，刀疤和将军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呼吸平稳，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他走?近了些，关掉电视，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点。闻榭听见脚步声皱了皱眉，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贺闲坐在自己身旁：“唔......几点了？” “快十点了。”贺闲看着闻榭脸上被抱枕压出来的红印，回答道，“不是说不会等我回来吗？” “......”闻榭愣了一下?，随后移开目光，“看电视不小?心睡着了，少自作多情。” 他从沙发上坐起身，睡觉的姿势不太好，身上有些酸。 贺闲轻笑了一声：“吃完饭没有？我带了些吃的回来。” “吃了，留着明天......” “吃的零食？”贺闲挑了挑眉，目光有有所指地?扫过?茶几。 闻榭看着桌上睡着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零食袋子一时有些语塞。 “打包回来了你?爱吃的，还是热的，吃一点吧，不然晚上饿了。”贺闲帮他把睡翘起来的头发压了下?去。 闻榭没有动，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不生气吗？” 他声音很轻，几乎快听不见。 “我生什么气？我们又没有吵架。”贺闲眼?里带着点点笑意，反问?道。手从他头上移开，忽然顿在空中?，随即转了方?向，轻轻捏了一他榭脸颊上的肉，不等他像以前一样抓着他手腕拿开，快速把手收了回去，“起来吧，再等会儿该凉了。” 贺闲把这?些摆到餐桌上，说得没错，都是闻榭爱吃的。 “不问?问?我去干什么了？”贺闲晚饭吃了，现在不饿，就拉开椅子坐闻榭身边坐着支着下?巴看他吃了。 闻榭刚扒了口饭，听见贺闲的话后含糊不清问?道：“为?什么这?些也要问?？” “我回了趟我爸妈那。” 闻榭头也没抬地?“哦”了一声。 贺闲慢悠悠继续补充道：“然后出了个?柜。” “哦……什么！？”闻榭刚喝进嘴里的汤差点吐出来，猛地?抬起头。 第51章 贺闲抽了一张纸递过?去：“慢点喝。” “你?跟你?爸妈出柜了！？”闻榭接过?纸，声音高了好几度，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们说什么了？没动手吧？” “没动手。我爸有了之前的经验后眼?神特?别好使，我下?午一回去他就问?我跟之前家里那小?黄毛什么关系。”贺闲耸了耸肩，拿起水杯慢条斯理喝了口水，完全?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 闻榭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用?了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那会我们没在一起吧？等等……那会的事你?爸怎么现在才问?你?？” “还记得你?刚才电视上摁的综艺吗？” “你?说你?哥？” 贺闲继续问?道：“还有那上面另一位长得挺帅的男生，记得吗？” 闻榭把那电视摁着光听声音了，根本没怎么看内容，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有点印象。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啊，特?别大的关系。”贺闲放下?水杯，道，“他俩又好上了，我爸妈把我也拉了过?去开了个?特?别严肃的大会。” “他们好上了？？”闻榭睁大了眼?，重复了一遍。 贺闲扭着他左手把玩，指腹轻轻摩擦他的指关节：“是啊。我爸把我和我哥拉着说之前那算命老头说的原来是真的，我们家真的会绝后。” “............” 贺父和贺母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两边的单人沙发上分别坐着他们那两个?儿子。 “之前遇见的那个?算命的，说什么我们家以后要绝后，当时气得追他两条街，边跑还边说‘我家俩儿子，你?纯粹是放屁！’，现在我才发现，原来真的冤枉他了。”贺父双手抵着下?巴。 不等他们说话，他眼?神移向贺南知，说道：“之前让你?们分开，我和你?妈这?几年瞧你?那副样子，好几次都想去把那人拉回来。上一年开始你?突然又变得跟七八年前一样，我们都以为?你?已经走?出来了，结果是又好上了！” 贺闲咬了咬唇，别过?脸。 “你?笑什么？说他没说你?是不是？”贺父立马看过?来，“之前上你?那我就觉得你?跟那小?黄毛怪怪的！等等……不会之前在那闻家二小?姐接风宴上就好上了吧？？” “他头发是棕色，而?且是天生的。”贺闲解释。 “重点是这?个?吗！？” 闻榭静静地?看着他，咬了咬唇，试探性开口：“那……是不是要你?和我分手？” “不会，他们现在已经接受良好了。”贺闲慢慢捏着他的指尖，抬起头，朝闻榭笑了笑，“我妈一直都没见过?你?，还跟我说想见见。” “你?没骗我吧？”闻榭咬着筷子，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贺闲轻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骗你?干什么？不过?现在还早了点，我都应付过?去了，你?别给自己压力。” 第57章 闻榭轻轻咬了下唇, 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许久都没说出口来。 他知道总会有这一天但，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这个其实是想要?互相见家长的意思?吧？不是说知道谈恋爱后就要?两家聚一起吃顿饭吗？”闻榭慢吞吞开口道, 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但是我可能……只有我姐能当?下家属，不过她也有可能会不乐意……” 贺闲没忍住低头闷笑了一声?, 肩膀因?为压抑笑声?而?微微抖动，闻榭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贺闲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想到哪去了？我妈就是单纯好奇想见见你, 而?且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不用放在心上。” “晚上最好别吃太撑了。” 闻榭本来就不太饿, 听了这句话最后夹起一块糖醋排骨吃掉后就放筷了。 贺闲见他不吃了便起身收拾残局。 － 周末不用上学, 难得可以睡一个自然醒。 闻榭被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晃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和两只猫,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一点生理性泪水, 拖着脚步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严实，然后像被抽走骨头似的重新倒回?床上, 准备再睡一会儿。 刚闭上眼还没一分钟,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闻榭有些不太想动，眼也不睁在床上摸到手机, 看也没看是谁就接通。 他的声?音因?为睡意而?沙哑，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夸张的吸气声?, 随后周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别告诉你现在还在睡觉？” “大早上的不睡觉还能干什么？”闻榭啧了一声?，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不太耐烦地说道。 “大哥, 都是下午了，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闻榭愣了一下，睁开眼看了眼手机上面的时间，已经下午一点钟了。 他平时最多也就睡到临近中午的时间，这次一觉睡到下午还是被阳光刺醒还是头一次。况且贺闲居然没有叫他？ “怎么不说话？”周袖的声?音继续响起来，他突然顿了顿，然后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别告诉我昨晚你真嗯嗯了？” “你特么脑子是不是只装了这些没用的东西！？”闻榭困意醒的差不多了，从床上坐起身来，“到底什么事？” …… “怎么刚起床就要?出门？”贺闲坐在沙发上，看闻榭火急火燎从房间里跑出来问道。 闻榭随便套了套衣服，走到全身镜前把?头发抓了两下，没有回?答他那句话：“今天怎么没喊我起床？” “看你睡得很?熟就没叫你。”贺闲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去拿了点面包，“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出去？” 闻榭刚想拒绝，但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抗议，只能立马回?来挑了一个拿起来。 贺闲又拿了瓶牛奶插上吸惯强制性放在他手上：“去找周袖他们？” “嗯。”闻榭喝了口牛奶，缓缓点头，含糊地应着。他突然又想起点什么，快速凑上前在贺闲唇上落下一吻，只停留了不到一秒钟就迅速退后转身往外跑了，“喜欢你，别多想。我走了！” 贺闲在闻榭离开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手指轻轻碰了碰下唇，闻榭方才的话又再次在脑海中重播。 － “你路上不是还说是推迟家里急事过来送我的吗？先?回?去处理你家里的事？都已经到这了，也就不继续麻烦你了。” 江肆拉着行?李箱，里面很?轻，几乎没装什么东西。 “啊？”周袖挠了挠后脑勺，“真的不用送啦？” “如果你是空闲时来送我我倒挺希望你能在这陪我的。”江肆开口道。 周袖思?考一瞬后说道：“也是。那我就走了，反正闻榭还在这呢。”他拍了拍身旁闻榭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闻榭踉跄了一下。 说完，便转过身走出机场上了私家车。 闻榭找了个位置坐下，江肆慢悠悠走到他身边，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原本只打算回?来待一个月的。”江肆捏了捏有些发酸的脖子，开口说道。 “后面呢？上完学打算回?国还是继续留国外发展？”闻榭偏过头，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江肆的脸上。 “唔……这个嘛，还没想好，大概率是回?来吧。”江肆思?考了几秒，“我在那待差不多三年了，几乎一次都没在外面吃过饭，完全接受不了英国的饮食。” 他们的对话到此结束，彼此都没继续找话题。 隔了半晌，江肆才再次开口：“你很?在意那天我跟他说的那些话吧？” 闻榭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说话。 江肆继续问道：“很?在意我喜欢你这件事？” 那天在餐厅露台听到的话再次在闻榭耳边响起，江肆问贺闲知道为什么离开吗？贺闲淡淡开口说你喜欢他。 闻榭闭上眼，机场的喧嚣声?突然变得遥远：“我觉得我们现在这种关系很?好。” “并不好，”江肆轻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苦涩，“你也知道，我们不可能回到以前那种关系了，不是吗？” 闻榭睁开眼，看向那三年未见的人，江肆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以前他们是特别要?好的朋友，每天只要?有机会就待在一起，只要?和他们两个一起做什么都觉得有趣许多。 江肆这三年变了许多，长高了很?多，脸上也比以前少去了不少稚气，没有以前爱玩闹了，安静了很?多。 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七岁左右，那时候江肆班上有一位暴发户的孩子，在大家玩过家家的年纪便学会了拉帮结派。小学里还保留着小红花制度，小霸王带着两位收的小弟拦住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最好欺负的江肆，想要?他帮他们几人写优秀作业得小红花。 第52章 那时候闻榭正好从那路过，虽然很?瘦长得也不高，但毕竟小时候一直是这样过来的，便完全没多想后果，冲过去费了好大劲赶走了小霸王几人。 自这件事过后江肆就缠上他了，似乎是想感激他。明明看起来是个文静的好学生，私下却话多得惊人，可以一直讲，闻榭见他能自己?跟自己?都能讲这么久，很?久不爱说话，现在更没有能插话的机会，索性就一直听他讲。结果就因?为这个还被以为是哑巴，江肆还特地去学手语。 江肆耸了耸肩，缓缓呼出一口气：“算了，至少对你来说跟他在一起是高兴的，知道这个我也放心了。”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飞往伦敦的ca123航班现在可以登机了，请您随身携带行?李箱和登机牌……” “我走了？”江肆站起身，“要?是他敢跟你动手你就跟我说，我一定马上从英国杀回?来，成为你最坚硬的后盾！” “得了吧，”闻榭从椅子上站起来，轻轻拍了下江肆的肩，“这话听起来挺傻/逼的。” 后者没走几步就转过身，朝闻榭招了招手：“把?我从你黑名单里拉出来好不好？” “……知道了。” “你现在就拉，不然转头肯定就当?耳旁风了！” 闻榭叹了口气，把?江肆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两人之间隔了些距离，江肆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确定没有红色感叹号后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下次见！”他的声?音混在机场的广播声?中，却清晰地传进了闻榭的耳朵。 说完，便拉着行?李箱转身离开了。 闻榭看着聊天界面的表情包，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直到彻底看不见江肆身影后才走出机场。 他缓缓走出机场，夏末的风携着热气扑面而?来，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唇间但没有点燃，阳光照下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低着头慢慢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抬起头，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 “怎么还没走？”闻榭走上前拉开了后门。 “废话，等你啊。”周袖低头玩着游戏，手指在屏幕上疯狂滑动，头也不抬地说道，“好了，李叔你开车吧。” 司机点了点头，发动了汽车。 车子缓缓驶离，闻榭：“来的路上不是还说家里有急事吗？” “哦，你说这个啊。”周袖呵呵两声?，“我刚走出机场就给?我打电话说没我的事了，让我哪凉快哪待着去。原本打算继续进来找你们的。” “你听见了？”闻榭扭过头，挑了挑眉问道。 “……”周袖愣了一下，就这个空隙手机上的角色就被对方击杀陷入了黑屏，他揉了揉鼻子，“你知不知道有些东西还是得适当?装一下的？” 闻榭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刚才看你们在那背对我那个方向坐着，还想着来吓你们一下，结果凑近就听见这些，我没吓到你们就算了，你们吓到我了。”周袖看着手机上的失败两字，直接把?手机甩到了一边，“要?不是不小心听到了，你们两个一定会一直瞒着我，是不是？” “是。”闻榭一手撑着下巴看着车外闪烁而?过的风景，很?大方的承认。 “……你这时候还是不必太坦荡。”周袖冷哼一声?。 “说真的，江肆会喜欢你我真的不太意外。”周袖叹了口气，“要?是你们真内部消化那我可能会气炸。” “…………想什么呢，不会。” 周袖活动了一下手臂：“总之，至少还是朋友就行?……等等。” 闻榭疑惑地看向他。 只见他猛地伸出手，将闻榭一直吊在嘴里没有点燃的烟抽走：“江肆走之前还特地让我看着点你，肺都要?黑了还抽呢？” “…………？” 第58章 闻榭看着窗外闪过?的路段感觉有点不对劲, 扭过?头问道：“这是去?闻家那?别墅的方向吧？” 周袖已经把甩出去?的手机捡了回来，重新?开了一把游戏继续玩。听见闻榭的话后不解道：“废话，不然把你送哪去?？带回我家一起睡吗？” 回复他的是车上他精心挑选的dj, 在这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周袖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僵硬地往闻榭方向看过?去?, 恍如晴天霹雳，说话都有点不利索：“……是、是我想的那?样吗？你故意骗我的是不是？？” 他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接闻榭的地方不是在闻家别墅那?了。 闻榭默默移开目光：“我以为你知道来着。” “……”周袖把手机关掉, 头一次没有了对不起队友的感受, 闭上眼脑袋重重往后仰, “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受吗？” “什么？” “看着自家孩子?跑过?来说跟我说自己怀了他孩子?, 并且已经同居很?长一段时间的焦急老母亲。” 闻榭沉思片刻, 纠正：“怀不上。” 周袖愤怒咆哮：“我特么重点是这个?吗！？” 这辆车开了多久，周袖就?骂了闻榭多久, 一路上嘴就?没停过?，没有一句重复的。 完全?不把前面开车的司机当外人, 从闻榭的恋爱观说到当代年轻人的道德底线，从同居风险说到财产分?割, 甚至详细讲解了避/孕/套的使用过?程。 闻榭终于插进了话：“……你从哪看的这些？” 周袖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他：“网上啊？难不成还要我去?亲身体?验一下然后来给你答复啊？” 车子?终于抵达目的地停下, 闻榭立马拉开车门冲了下去?，周袖话还没说完, 瞧他要跑立马也跟着跑了下去?。周袖敢说这是他这十八年跑得?最快的一次，冲上前一把抓住闻榭的手腕：“跑啥呢！这就?是你对待娘家人的态度吗！” “大哥, 你说这么多不累吗？”闻榭尝试好几次甩开他的手都没成功。 周袖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我给你说的这些知识都是很?有用的！” 他突然压低声音：“我刚刚最后给你说的那?个?，就?是润滑的使用方法?要不要我再给你讲解一遍？”说完，还朝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的搜索界面。 闻榭深吸一口气，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心平气和：“你知道自己这一路上说都是些什么？敢说我都不敢听！扫黄第一个?抓的就?是你！！” “啧。”周袖对他的话非常不满，但还是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听妈一句劝，这谈恋爱真的别太上头了，我感觉吃亏的可能会是你……” “我们聊点有营养的行不行？”闻榭忍无可忍，打断他的话。 “哦行。”周袖答应地非常爽快，“你们最好还是悠着点，尤其是你，小心屁股……” “这就?是有营养的！？”闻榭气笑了，“况且你怎么就?默认了我是下面那?个?？” “……” 周袖突然沉默下来，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随后又?往他身后飞快扫去?一眼。不等闻榭说话，猛地往回跑走，边跑边喊：“你也别光口嗨了！妈妈爱你！！” 闻榭十分?不解地看着周袖远去?的背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也不多想，转过?身的瞬间他就?知道原因了—— 贺闲站在离他五六米的地方，怀里还抱着一只小橘喵，微微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闻榭当场石化，站在原地也不是，过?去?也不是。 “怎么这副表情看着我？”贺闲开口说道。 闻榭身体?僵硬地一步一步挪过?去?，甚至有些不太敢看贺闲的脸。 他是有病吧？居然站在这种地方、还是光天化日之下，跟周袖争论这些东西！ “……你怎么在这？”闻榭试探性开口，现在只希望他们争论的另一位当事人耳背没有听见。 贺闲就?跟没注意到他异样似的，面色如常，淡淡回答道：“带将军去?打疫苗刚回来。” “哦、哦。……那?先回去?？” 闻榭在他身后跟着，满脑子?都是刚才和周袖的对话和贺闲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到底听没听见。 他暗自发誓，下次再见到周袖一定不会光动嘴了。 贺闲突然停住了脚步，闻榭没注意直接撞到了他背上，他揉了揉鼻子?，开始回想刚才想这些的时候应该没有说出来吧？故作镇定地试探性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点什么。” “！”闻榭猛地深吸一口气，真的听见了？要来跟他对峙这个?上下问题了？？这还是在小区里，不太好吧？？？ 贺闲将怀中的将军递给闻榭，解释道：“你先带着他回去？我过会儿就回来。” 说完，就?朝小区出口的方向走去?。 闻榭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还是将军抓了抓他衣服才反应反应过?来的。 难道说真的没听见？是他多心了？？ 第53章 不过?就?算没听见他也要跟周袖开始一场大战。 【你完了。】 周袖消息回得?很?快【？我亲爱的孩子?，有这样跟妈妈说话的吗？这样跟妈妈说话是要被绑火箭上发射到太阳上去?的。】 闻榭打字的手一顿，他还装上瘾了？？ 【等着，看我们俩下次见面谁先被发射。】 【微笑.jpg】 周袖发来了一条语音，闻榭点开后就?是他声情并茂的声音：“啊！我这伟大的母爱！即使被那?不孝的儿子?发射上太阳，也要化作阳光守护他！” “…………”闻榭突然有了想砸手机的冲动。 只是还没砸地下去?就?被抓住了手腕。 闻榭愣了一下，贺闲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谁给你气成这样了？” 他当然不会说实话，转过?话题：“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干什么去?了？” “去?外面便利店买了点东西而已，又?用不了多久。”贺闲松开他的手，“倒是你，这么久才走到这？” “……走得?慢怎么了？有意见？” 贺闲立马开口：“没有，走多慢都没意见，要是完全?不想走我还可以去?买个?轮椅随时推着你走。” 闻榭冷笑一声：“你要是敢给我买轮椅，明天坐上去?就?会是你。” 等电梯的人很?多，闻榭和贺闲被挤到了电梯的角落。 闻榭不太愿意跟别人肢体?接触，往身后贺闲的方向后退了一点，压根不管自己男朋友被挤到角落动都动不了。 他突然感觉腰似乎碰到了身后什么东西，有些硬的盒子?，边角还有点扎人。 他们住在高楼层，等其他人都走完了闻榭才开口道：“你刚才跑去?买烟了？” 贺闲问道：“什么？” “你裤子?口袋里塞的不是烟盒？”闻榭狐疑道。 贺闲突然低头闷笑了一声，反问道：“为什么觉得?是烟盒？” 闻榭一脸不解：“不是烟盒是什……” 他的声音猛地顿住，嘴唇微张着，但怎么也说不出口后面的话。 电梯到了，贺闲就?跟没看见他表情似的，自顾自走出去?：“不出来吗？” 闻榭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耳朵，低着头走出了电梯。 不是吧？是他自己被周袖思想带歪了吧？？其实那?个?就?是烟盒吧？？？ 贺闲打开门，见闻榭站在门口迟迟不进来，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不想知道这个?‘烟盒’到底是什么？” 说实话闻榭现在不是不想知道，是不敢知道。 心里无能狂怒，他果然听见了！他就?是故意装的不知道！！骗子?！！！ 走进玄关处，贺闲关掉房门，闻榭脱掉鞋子?也不顾去?打开柜子?拿拖鞋就?往客厅跑，还没跑几步就?被人拎住了衣服后领。 “跑这么快做什么？” 贺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眼睛亮起来，嘴角勾起危险的弧度。 温热的吐息打在闻榭的耳尖，耳朵瞬间烧了起来。 不等闻榭说话，身后的人捏着他的腰，顺势将他抵在墙上：“先等等……唔！”一个?凶狠的吻落了下来。 贺闲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性，舌尖撬开他的齿关。他下意识抓住贺闲的肩，脑子?里一片空白。 闻榭被抵在墙上，后腰硌着玄关柜的边沿，微凉的触感让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直到贺闲稍稍退开，闻榭才像濒死的鱼重新?入水般急促喘息，眼尾微微泛红，睫毛颤得?厉害，胸口剧烈起伏着，连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音。 “听见了装什么不知道？”闻榭微微抬起头，眼里的水光还没褪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泛红的眼尾却让这个?眼神毫无威慑力。 贺闲手指轻轻摩擦他的腰侧，没有回答他这句话，只是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带，声音有些哑：“不是想知道买的什么吗？” 他抓住闻榭的手，探进了他裤子?口袋。 闻榭浑身一僵，猛地想往外抽：“等等！我、我突然不想知道了！” “真的？”贺闲挑了挑眉，重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很?快便分?离。 闻榭的手没有抽得?出去?，手指微微发抖，碰到了那?个?盒子?，很?明显，并不是所谓的烟盒。 “你……”闻榭别过?脸不看他。 贺闲虎口卡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回来，与自己对视：“我怎么了？” 不等闻榭说话，贺闲继续道：“他没给你讲明白？” 闻榭自暴自弃闭上眼，将脸埋在他肩上，声音闷闷的：“别……别说了……” 第59章 “还是说他这一路上只给?你讲了?这个？”贺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带着丝丝地沙哑，“嗯？” 闻榭肯定不会开口说周袖给?他讲了?多少?不堪入耳的话。 “你是不是早想过这个了?？” 贺闲单挑了?下眉，回答地很干脆：“是啊, 上次在度假村的酒店我?不是都给?你说过吗？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毕竟当时……” 闻榭听?见?度假村酒店这几个字脸的红晕更深了?，那些在浴室里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像是怕面?前的人再继续说下去的话会把他当时的模样?描绘出来一样?，急忙堵住了?他的唇。 贺闲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伸手扣住他的后颈, 想要加深这个吻。 闻榭呼吸一滞, 只觉得贺闲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 烫地他身?体发软。唇齿间的纠缠愈发深入, 几乎要夺走他所有?的氧气。 他几乎喘不过气，想要退开, 却?被对方牢牢禁锢住。 “……唔！”闻榭的力气在这个年龄段男生中偏大?，但此刻却?觉得胳膊发软完全使不上劲。 贺闲低笑了?一声, 稍稍退开一点，鼻尖蹭着他的脸颊。 “想好了?吗？”他眯了?眯眼, 手指轻轻揉着他的后颈。 闻榭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 抬眼狐疑地看向他。 “你不愿意的事我?不强迫你。”贺闲往后退了?一步，不催他, 静静等等他的回答。 他并不确定闻榭只是单纯与周袖口嗨，还是真的想过这个。点到为止表个态, 要不要继续他全看闻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闻榭依旧没有?说话，贺闲微微点了?下头，正准备往后退时却?被前者摁住了?肩。 闻榭咬了?下他的唇, 声音沙哑：“……都这样?了?，你把我?当和尚？还是你不行？”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贺闲眸色骤然一沉，嗓音哑的不像话：“真的想好了?？” “啧，你废话怎么这么……” 不等闻榭把话说完，贺闲扣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拖住他的腿弯，直接将人抱了?起来。闻榭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悬空起来，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 贺闲并没有?给?他挣扎的机会，没一会儿，他摔进了?柔软的床上。 膝盖强势地顶进他腿间，低头轻轻咬上他喉结。 “……你要是敢在我?脖子上留痕迹就完了?！”闻榭压低声音警告，尾音却?变了?调。 贺闲悻悻抬起头，指腹揉了?揉那并不明显的红印：“出去说蚊子咬的不就行了?？” 闻榭嗤笑一声：“这话说出去也就你信了?，你给?我?找一个这么大?还专咬人脖子的蚊子试试？”他抬起脚要踹他，却?被一把扣住了?脚腕。 …… 贺闲的呼吸像潮汐一般漫上来，一寸寸漫过他的全身?。闻榭觉得自己的骨骼在融化，从脊椎开始发软，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走了?支撑。 他抓住贺闲的肩膀，指尖在上面?留下红色的痕迹，却?不知道?自己是要退开还是拉进。 …… 贺闲吻上他唇，似乎在哄骗他说着什么，声音里带着令人站粟的温柔。 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不清，来不及思考便下意识如他的愿说出口。他听?见?贺闲的笑，很轻，震动地传进他的胸腔，和他心跳共振。 闻榭觉得自己掉进了?海中，而贺闲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他闭上眼，任由潮水般的感觉把自己吞没。 所有?未出口的话语在此刻都变成了?细碎的呜/咽，融化在交缠的唇齿间。 空气变得粘稠，最后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 闻榭缓缓睁开眼，房间里拉着窗帘，一片黑暗，身?边空无一人，只有?浴室里传来细细水声。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中午了?。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来，不适感瞬间蔓延全身?。 “嘶——” 仿佛全身?散架了?一般，他再次重重躺回床上。 浴室里水停了?，贺闲围着浴巾从里面?走出来：“醒了?？” 闻榭面?无表情伸出手：“把我?拉起来。” 第54章 贺闲走上去握住他的手，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想吃什么？” 闻榭并没有?理会他这句话，径直往浴室走去。 站在镜子前，他抬起手一颗一颗解掉了?睡衣的扣子，身?上的红痕瞬间暴露出来，从锁骨到小腹，密密麻麻全是暧昧的红痕，腰侧甚至还有?清晰的指印。 “…………” 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字道?：“我特么让你别在我脖子上面?留痕迹，你还真不在脖子上面?留，全留我?身?上了?？！” 贺闲倚靠在浴室门框上，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肆无忌惮扫过镜中斑驳的痕迹。 “那……我?让你咬回来？想咬哪都行。” 闻榭瞪了?他一眼，把衣服扣子重新扣上。 贺闲趁机在他唇上偷了?个香，然后迅速退开，赶在他生气前转移话题：“吃清淡点吧，粥怎么样?？” “吃你大?爷。”闻榭咬牙切齿道?。 “唔……这可能不太好，你不如吃我?？” “………………” 闻榭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想冲一个澡，刚走没两步就倒吸一口凉气，难以启齿的酸痛让他差点摔下去。 贺闲扶住他的腰：“很疼？” “闭嘴！”闻榭耳根通红，“你特么还有?脸问！？” 贺闲手掌贴在他腰间，热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他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难得有?些心虚：“下次一定轻……” “滚！没下次！” …… 浴室里雾气氤氲，贺闲给?浴缸放满了?水。 闻榭突然注意到他背上几道?明显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扎眼。 他突然有?点心虚了?。 贺闲把这些都准备好后站起身?，往闻榭那边走去。 “衣服我?自己脱！”闻榭猛地按住睡衣下摆。 贺闲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低笑了?一声，但也没解释，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我?去准备早餐。” 临走前，他忽然俯身?，在闻榭耳边低语，“需要帮忙随时叫我?……”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隔了?几秒才继续补充道?，“任何帮助都可以。”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闻榭一把推开他：“滚出去！” 第60章 冲完澡, 闻榭去?衣柜挑了件领口比较小的黑色短袖套上?，去?浴室镜子前转了好几圈确定?看不出什么后才松了一口气。 刚走出浴室，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不停震动起来。闻榭拿起来看了眼, 贺闲给他发了好几句“先别出来”。 【？】 对面隔了近一分?钟才回复【待会儿再给你解释。】 闻榭轻手轻脚地?凑近房门，只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依稀听见一点女声, 但听不清说的什么。 他直起身有些不明所以，现在这个时间来找贺闲的女生？许清欢？但她很久没有回来过这边了, 就算如果真是她的话不至于让他躲房间里吧？ 他懒得去?细想, 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上?去?, 随便?点开了一个游戏。 过了十来分?钟, 卧室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闻榭瞥了一眼门口的来人后就立马把?视线重?新移到手机游戏上?了,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淡淡开口：“我有这么见不得人？” 贺闲挑了挑眉, 倚靠在门框上?，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确定?想见？” 他这样一说闻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谁来了？” “我妈, 你要是实在想见我可以打个电话给她说一声。” 闻榭玩游戏的手一抖，慢慢抬起头：“没骗我吧？阿姨她来找你了？” 贺闲拿起他挂在肩上?的毛巾帮他把?头发又擦了一下, “她觉得为?什么我爸我哥都见过, 就她没见过，越想越气, 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但都搪塞过去?，更气了, 直接跑上?门来了，想赌你在这。” “......” 闻榭思考片刻：“我突然觉得我以后继续待在这里可能会每天都会提心吊胆过日子，我们暂时先放过彼此吧，我回我姐那边躲几天！” 贺闲捏了捏他的后颈：“你是渣男吗？睡/完就跑。” “......”闻榭听见这话身体一僵, 手机上?跟人打得正激烈的角色就在这不动的一瞬间成功被敌人带走，一旁的辅助扣了个问号给他。 “......你特么再说一遍？谁睡的谁？”他压低声音，不可置信地?抬眸，瞪了他一眼。 贺闲强行忍住笑意，把?他翘起来的头发压了下去?，开口道：“你睡的我，不是吗？” “呵。”闻榭冷笑一声，“行，我睡的你。我现在就还想睡你怎么办？” “现在大白天的不太好吧？”贺闲弯下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晚上?你想怎么睡我都行。” 贺闲拿着吹风机给他头发吹干后开口道：“我煮了点白粥，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现在时间已经是下午，闻榭肚子早就叫好几声了，比平时多?吃了一两碗。 周末下午还要去?学校上?晚自习，把?这些收拾得差不多?就要准备出门了。 闻榭捏了捏发酸的脖子，坐在玄关处看手机，见贺闲收拾完后便?打开房门往外走。 “叮——” 电梯到了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这里是一梯两户的，对门的许清欢这段时间都住在别处，他们两人又待在这里，那会是谁来了？ 不等?闻榭细想，电梯门打开了，里面站着一位穿着素白色旗袍的女人，手里提着好几个袋子。 两人对上?视线都不约而?同愣住了。 贺闲慢悠悠走到玄关处，看见这幅场景后倒吸一口凉气，缓缓开口：“......妈，您怎么又来了？” 姜女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电梯里出来，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闻榭身上?停留了几秒，又迅速移开，有些慌乱地?晃了下手里的袋子：“哈哈......原本路上?买了点礼物的，结果忘记了，回去?的路上?才想起来，马上?让调车想着拿上?来哈哈哈......” 闻榭愣愣接过她递过来的大包小包：“谢谢阿姨，您破费了......” 姜女士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自然些：“那个......我听老贺说是叫小谢对吧？凋谢的谢吗？” “水榭的榭。” “啊哈哈原来是这个啊哈哈......好名字好名字！水榭风微玉枕凉哈哈......” 闻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哈哈......谢谢阿姨。” 贺闲站在一旁捏了捏眉心：“......” 他手搭在闻榭肩上?：“你把?这些先放在里面？” 姜女士立马附和：“对对对！这些提着怪累的，快放着歇歇！” 等?闻榭进去?后贺闲把门拉过来轻轻关上了。 “你不是说没在这？”姜女士抱着胳膊，“难道凭空出现的？” “觉得有些太早了。” 姜女士从挎包里拿出一包烟，娴熟地弹出一根叼在唇间：“虽然我已经接受了你喜欢男的这件事，但现在真的见到还是让我再消化一会儿。” 打火机咔嚓一声，她缓缓呼出白烟，看了眼自己儿子，把?烟盒在他面前晃了晃。 贺闲推了回去?：“我不抽。” “不抽好啊。”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动作似乎有点不合宜，沉默地?抽完半支烟，过了好一会儿喃喃道，“要是再早个两三年?我准来闹。” 姜女士将剩下半支烟抽完才再次开口，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他们家那些事早私下传疯了，那孩子还挺可怜了......我就是想来见见而?已他而?已，看看这样的家庭能养出个怎么样的孩子，还让你这么喜欢。过去?这么久，我觉得我自己现在看得也蛮开的了，也懒得管你们其他的了。” “那......我先走了？不然太给小榭压力了。”她说完就踩着高跟快步走过去?按了电梯，“这次太仓促了，等?过段时间再正式点见面。” 贺闲重?新打开门走进去?，闻榭坐在玄关的椅子上?，弯着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逗地?上?的猫。 见门被打开，他蹙眉道：“我刚刚是不是太没礼貌了点？” “没有。”贺闲揉了揉他头发。 闻榭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隔了半晌才再次开口：“对了，” “怎么了？” 他淡淡道：“我再也不主动开你家的门了。” 第61章 下午的两节课过去就可以去吃晚饭回来继续上晚自习了, 学校老师们都被临时拉去开会，学习全凭自觉。 窗边天色已暗，晚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 教?室里日?光灯的白光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倒影。 闻榭懒洋洋靠在椅背上往后仰，椅子前?腿微微离地，手里转着笔, 漫不经心听着贺闲讲题。 贺闲的字迹很工整，解题步骤清晰明?了, 连草稿都整整齐齐的。 第55章 过道上突然响起一阵细小的在地面上的摩擦声, 声音不算大, 教?室另一端根本听不见。 他?停下转笔的动?作, 寻声望去, 只?见李灼和桑愉拖着各自的椅子，蹲在地上跟走鸭子步似的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他?碰了碰贺闲的胳膊, 示意他?看?过去。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李灼把椅子摆在他?们桌子旁边，一屁股坐了上去, 看?了眼他?们两个，又去把隔着一个过道的杨好也拉了过来, 压低声音, “我这周特地出校去买了副扑克牌，结果正好今天晚自习没老师！” “别发愣了, 快来吧！好景不常有！”李灼快速把牌洗了一遍，让他?们其他?四个人剪刀石头布赢的两个算上他?先来。 闻榭和杨好赢了, 李灼把牌分出来一人一份递给他?们。 两人接过牌，李灼是地主。 李灼边整理自己的牌边得意洋洋地感叹：“这牌是不是认主啊？这把我要?是不赢我能把这桌子吃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闻榭大致看?了一遍，就已经认命自己会输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差的牌，烂得能进入斗地主史册了。 闻榭也没避着身边的贺闲，直接把齐好的牌在他?眼前?晃了晃。 贺闲看?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压低声音给予评价：“……他?们两个乱出你这牌都不一定能赢。” 事?实证明?贺闲的判断完全正确。李灼的牌好得离谱，连续出了几个炸弹，完全是随便?打。 “要?不起。”闻榭第六次放弃跟牌，李灼丢出手中最后一张牌。 “我来洗牌。”闻榭不信邪，把桌上零零散散的牌全部集好。 杨好立马抗议：“耍赖！说好的了轮着来呢！” 闻榭理直气壮：“贺闲自愿让我替他?打。” “贺哥都没说话呢！你这是强人所难！” 闻榭偏过头，挑眉问道：“你乐不乐意？” 贺闲耸了耸肩，立马配合道：“乐意。” “现在听见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对杨好说道。 “……”杨好沉默片刻，随即立马转过头看?向身旁的桑愉，笑道，“桑姐……” 桑愉接过牌，面无表情打断：“滚。” “嘿嘿，好。” 这把闻榭是地主，看?着手中的牌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好吧，至少比上一把稍微好一点点。 游戏结束得比想象中还快。 李灼看?着他?手中还剩的七张牌夸张地叹了口气：“我都心疼你了。你们这俩同桌一个玩转瓶运气差地要?死几乎把把转中，一个手气拿不出一次好牌，全部烂得要?死。” “这是玩的什么呢？”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李灼弯着腰笑个不停，想也没想就回答：“这么明?显的斗地主啊！” “哦，斗地主啊……”他?重复了一遍，然后继续开口，“那你们能带我一个吗？” “这恐怕不太能，人数也太多了。”李灼思考片刻，“要?不你问问……” 他?抬起头，声音戛然而止，只?见原本还堆满扑克牌的桌上多出好几本书和试卷，杨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走了，剩下三人拿着书一脸沉重地做题。 李灼这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缓缓转过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人，只?见孙才德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继续玩了吗？” 孙才德脸上依旧保持着让李灼毛骨悚然的笑容，微微转过身把跑回自己位置上的杨好再次抓了回来：“我就开会离开一会儿，你们地主都斗上了？” “这桌子上摆这么多书和试卷看?得过来吗？”孙才德大致看?了几眼，把闻榭放在桌上挡住扑克牌的书拿了起来，念出上面的内容，“《劝学》？” “…………” “在教?室摆着《劝学》斗地主？” 教?室里其他?人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孙才德面无表情环视一圈，他?们便?弯下身偷偷笑。 “五位同学你们是高三的，明?年就该高考了，要?放松也不能这样放松吧？”孙才德招了招手，让他?们把牌齐好放在自己手中，“既然你们摆着《劝学》，那就五个人一人抄三遍，明?天放在我办公桌上！” “啊——”李灼发出哀嚎，“老班您最好了，两遍行不行啊？” 孙才德瞥了他?一眼：“四遍。” 李灼眼皮跳动了一下：“……哈哈我开玩笑的而已，三遍挺好的。” “五遍。” “……”李灼转过头，强行让自己忽略掉其他?几人的目光。 孙才德说完便?拿着一叠扑克牌走出了教?室，过了几秒又回来继续补充：“都给我好好自习！” 桑愉冷笑一声，淡淡开口道：“李灼？” 李灼干笑两声，慢慢站起身拿起地上的椅子：“我发现老班这人特较真哈哈哈……” 语末，快速抬脚逃离这个现在对他?来说特危险的地方。 — 闻榭把写满《劝学》的本子往前?面一推，直接趴到了桌上，动?作太大把陪学的刀疤吓了一跳，不满地“喵”了一声，甩着尾巴跳到了贺闲身上。 贺闲顺手挠了挠刀疤的下巴，刀疤立刻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乖顺地趴在他?腿上。看?了眼闻榭抄得歪歪扭扭的字迹：“还差一遍。” 后面那段时间?闻榭跑去跟李灼一起互相思想教?育去了，他?趁那时候和刚才这会儿早写完了。 “手要?断了。”闻榭把脸埋在臂弯里闷声道，突然想起点什么，他?眼睛一亮，立马直起身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凑上前?开口道，“贺哥，帮我抄一遍吧？” “自己写。”贺闲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啊——”闻榭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拖长了语调，“一遍的一半也行啊！我发誓再也不抢你牌让你光做那就被一起罚抄五遍《劝学》了！” 贺闲“不”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闻榭凑上前?堵住了嘴。 后者的嘴唇轻轻碰上前?者的唇角，然后飞速离开。 闻榭继续晃了晃他?的胳膊：“真的不行吗？” “……”贺闲捏了捏眉心，不等他?说话又是快速凑上来的一吻，他?沉默了两秒，终于叹了口气，“……笔给我吧。” “耶！”闻榭眼睛一亮，心满意足地把作业本和笔放在他?面前?，抱着刀疤就往卧室跑去，走一半突然脚步顿住了，随即倒退回来在贺闲脸上留下一吻，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也不解释，重新跑回卧室，半路还不忘捞起将军一起。 第62章 天气开始逐渐降温, 学校里种的那些银杏树的叶子开始变黄、掉落。 高三的学业繁重不少，几乎每天都?是上?课、练题、模拟考。 上?一节英语课刚结束，教室里瞬间倒下一片, 比平常的自?习课都?安静不少。 “这才下午三点，怎么都?一副这个样子了?？”孙才德走进教室里，看着?眼前?的场景叹了?口气。 李灼坐在讲台旁边, 听见?声音后头也不抬道：“体育老师今天这节课又没抢到上?课名额吗？” “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孙才德不怒反笑，把教案放在讲台上?, 然后用手拍了?拍桌子, 让底下学生们抬起头来, “今天这节课可不是抢来的, 你们体育老师主动放出来的代课名额！” 教室里面哀嚎一片, 自?觉地把数学课要用的书摆在面前?。 孙才德环视一周，淡淡开口道：“原本这节课是准备来上?数学的, 但是想着?你们已经除了?课间操外已经很久没去操场上?过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所以我这节课就是你们的体育老师！” 教室里安静一秒，然后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像“老班宝刀未老”“下次教师测评我一定打满分”，说什么的都?有。 “还?在这坐着?干什么？操场集合！” 他话音刚落, 下面的学生站起身来, 一股脑起身往教室外面冲。桌椅碰撞声、欢呼声、脚步声，全部混合到了?一起。 “唉, 岁月不饶人啊，你们别看我现在身材有些走样, 我年轻那可是——”他自?言自?语话说到一半教室里已经一个人人影都?没有了?，急忙出教室，“你们别跑那么快！小心踩踏！” － 操场上?阳光正好，不似八九月份那样炎热, 刮着?恰到好处的微风。 “喂！”李灼把篮球往闻榭和?贺闲的方向扔过去，“你们俩篮球来不来！我们这正好还?差俩！” 闻榭接住飞过来的篮球，往地上?拍了?两下，抬头看了?眼篮筐，微微屈膝，手腕用力一抛，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空心入篮。 “漂亮！”李灼吹了?声口哨，咧嘴一笑，“来三对三！咱们三个一队！” 第56章 闻榭把校服外套脱下来随后丢在旁边的长?椅上?，他里面穿着?黑色的短袖，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臂。 比赛开始，李灼率先?抢到球权，却?被对方两人包夹，眼见?没有机会立马将球传给闻榭。 他接过球，对方防守他的寸头迅速紧贴上?来，他右手持球一个虚晃，寸头果然上?了?当?，重心偏移的瞬间，闻榭迅速换到左手，一个假动作晃过对方，正要投篮，另一个飞机头补防过来，他立马眼疾手快精准投给从?侧边切入的贺闲。 贺闲接球后没有丝毫停顿，直接起跳投篮，动作一气呵成，顺利落入篮筐中。 他们队积两分。 闻榭接到贺闲的传球，寸头立马扑过来防守。闻榭做了?一个投篮的假动作，但这次对方并没有再上?当?。他突然一个胯下运球换到左手，然后迅速转身。 寸头被这个漂亮的转身过得干干净净，只能眼睁睁看着?闻榭轻松三步上?篮得分。 最终闻榭他们三人与对方三人的比分定格在42：21，顺利赢了?比赛。 李灼仰头猛灌了?一口水，手握拳碰了?下贺闲的肩：“没想到啊，我以为成绩好的在体育方面都?一般呢。” 贺闲把额前?的头发往后抓了?抓：“高中谁不爱打点篮球？” “爽！”李灼坐到长?椅上?，往旁边挤了?一下，示意闻榭过去点让个位置，“现在的高一和?高二打球可积极了?，自?从?高三后基本每次来都?抢不到场地！” 寸头把篮球往地上?拍了?两下，然后来了?个空心上?篮，看见?球场边缘多了?一个身影后喊道：“老班打球来不来？” “我就投一个，”孙才德笑着?走上?前?，接过寸头抛过来的篮球，“我这老骨头可经不起和?你们这群年轻人一起打球。” 说完，他站在三分线处，抬头看了?眼篮筐，眼神一凝，篮球离手时他的指尖还?保持着?投篮的姿势，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唰——”篮球落入篮筐中。 “老班你也太谦虚了?吧！” 孙才德揉了?揉手腕：“看来不减当?年啊！” …… 一节课只有四十分钟，下课铃响起，他们拖拖拉拉地走着?，都?不想回教室。 孙才德看着?他们不情不愿的模样大声喊道：“最后一个进教室的来我办公室解大题！” 这句话效果十分显著，话音刚落，他们班的学生就跟疯了?似的往教学楼方向跑。 闻榭刚打完球现在有些犯懒不太想跑，但又不想去办公室解题，思索片刻跑还?是不跑时，突然听见?了?身后还?有脚步声。 他扭过头，发现贺闲不紧不慢走在他后面两三米处，脸上?一点着?急样没有，甚至还?有闲心整理外套。。 “打算舍己为人？”闻榭挑了?下眉，问道。 贺闲低头轻笑了一声：“是啊，主动帮你们分担一下。” 有这句话后闻榭也不着?急了?，反正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了?，跟着?慢悠悠地走。 结果刚放慢脚步，贺闲就跑起来，从?他身边“唰”地一下超了过去，还?转过身边后退边对他做了?一个“拜拜”的口型，随后里面转回去，脚步轻快，一下就甩他好几米。 “…………？” 闻榭看着?他的背影一两秒后才反应过来，暗骂了?他一声，马上?追上?去。 他们两个在后面挨了?好一会儿，早就不见?他们班其他人的身影。 两人一前?一后冲进教学楼，脚步声在走廊里不断回响。 “贺闲你特么完了?！”闻榭伸手去拽贺闲衣服的后领。 贺闲反应很快，侧身一躲，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两人差点在教室门口一起摔进去。 最终，闻榭趁着?机会立马冲进教室，贺闲紧随其后。 跑不过小年轻的孙才德拿着?手机走进来，手机里正放着?着?教室监控，他站在讲台上?，面无表情看着?最后进来的他们两个：“你俩舍己为人的行为让我很感动，所以你们两个并列最后。” “……” “……” 教室里安静两秒，随即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还?愣着?干什么？来我办公室吧！”孙才德强忍住笑意，亲切地朝他们招了?招手。 “…………”贺闲扭过头，强行让自?己忽视掉闻榭一旁恨不得一拳打他脸上?的目光。 第63章 “放心吧！我跟好好在下面接着你呢！” 李灼站着压着声音, 对坐在围墙上的桑愉说道。 淮城一中学校内小树林围墙外，李灼和杨好仰着头，看向坐在围墙上面的桑愉。 虽然已经是冬天了, 但?是淮城几乎都不下雪。 桑愉咽了口唾沫，手指紧紧扒着砖缝，低头又看了看地面：“那……那你们可接稳了！” 她又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 “三?、二——” 还没数到一, 桑愉就闭着眼?跳了下来。 “砰”的一声，稳稳落到李灼和杨好身上。 三?个人摔作一团, 她立马手忙脚乱站起身来, 有些担忧地看着地上的两?人, 李灼龇牙咧嘴撑着杨好站起来, 锤了锤自己的背, 咧嘴一笑：“还好冬天穿的衣服厚……你看吧，准不让你出一点事！” 他们三?人站稳脚跟后, “嗖”的一声旁边又落下一个人，身后的人紧跟其后, 从围墙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吃晚饭这?点时候好像怎么都不太够吧？”贺闲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 说道。 李灼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放心吧, 我特地去?调查过了，今天的晚自习他们老师又要去?开会, 照我们的是那个不爱管事的小老头，就算我们回去?地迟一点也不会被发现的！” 闻榭看了眼?手机上面的时间：“到底谁先想出的现在跑去?吃火锅？距离周五就还只有一天。” “这?你就不懂了吧, 就是要这?种突然想吃火锅的时候去?吃才是最好吃的！而且现在这?个季节就是吃火锅的最佳季节！”李灼环顾一圈四周，“我记得上个月才在这?周围开了一家火锅店来着，正?好去?尝尝味道怎么样！好的话我将成?为这?里的常客！” 新?开在学校周围的火锅店离他们这?里并?不远，过个马路拐几个弯就到了。 现在店里已经坐满了人, 他们到时只有角落的一个位置还空着。 李灼为了这?顿饭中午都强忍着不去?食堂，接过菜单就是疯狂勾选：“虾滑、毛肚、黄喉……全都要！” “我们就五个人，点这?么多吃得完吗？”闻榭看着菜单上几乎可以说是一排一排下去?的勾，微微蹙眉道，“待会儿翻墙回去?怕不是要吐出来。” “那也得吃完了再说！”李灼头也不抬道。 上菜特别快，李灼站起身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我发个朋友圈给?他们炫耀一下！” 桑愉急忙阻拦：“吃完了再发吧？” “那多没意思啊！放心吧，难道他们还跟着照片找过来蹭几口？” 闻榭倒不怎么饿，夹起一片毛肚放在清汤锅里涮了几下。 “你不是从小在淮城长大的吗？怎么这?么久了都不能吃辣啊，这?得错过多少好吃的。”桑愉看了眼?一人“霸占”半边锅的闻榭问道。 闻榭愣了一下，随后思索片刻后回答：“嗯……我们家喜欢吃辣的不多，基本都挺清淡的。” 火锅店里热气蒸腾，锅底咕噜咕噜地翻滚着，辛辣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李灼夹起一大筷子肥牛，在锅里刷了几下就往嘴里塞，烫着直哈气也不舍得吐出来，含糊不清说：“不能吃辣有啥的？虽然淮城普遍吃辣，但?是肯定?不可能包含每一个人嘛！” “也是。”桑愉点了点头，瞧见他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我看你不止是今天中午没吃饭，是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吧？” 贺闲坐在闻榭旁边，顺手把在清汤锅里的烫好的肥牛夹到闻榭碗里。 闻榭正?低头喝饮料。余光瞥见贺闲的动作后身体一顿，低头看了眼?碗里的肉，又抬头看向贺闲。 他不动声色用膝盖碰了身旁人的腿，贺闲扭过头，闻榭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的人，然后又看向自己的碗。他暂时还并?不太想让其他人发现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贺闲挑了挑眉，一脸揣着答案装糊涂的模样。 “……我说……”正?当闻榭要开口时，李灼突然出声打断—— “你俩干啥呢？在这?挤眉弄眼?好半天了。” “…………”闻榭太阳穴直跳，面无表情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吃你的吧！” 李灼撇了撇嘴：“嘁，跟谁乐意听似的！” 说完就跟不服气似的埋下头继续奋战，除了夹菜以外他们说什么都不抬头。 第57章 闻榭往贺闲那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开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地下恋挺刺激的，你别再给?我夹菜了。” “各位，火锅好吃吗？” 五人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动作一顿，僵硬地tai qi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孙才德身边各自站着两位老师，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李灼重新?低下头，看向身边的人，小声嘀咕道：“怎么有种好熟悉的感觉……” 杨好推了推眼?镜，提醒：“《劝学》”。 “我现在已经进化成?了老师来跟我说班里少五个人就知道是谁不见了。”孙才德冷笑两?声。 “你们也真是的，出来吃个火锅还要实时发个朋友圈通知我一声，甚至为了不让我找不到在哪，特地把墙上贴着的火锅店名字也一起拍下来。”孙才德晃了晃手机上面的照片，上面赫然是李灼前不久发的朋友圈，配文【冬天和火锅最搭啦！】，图片上背景墙上面的招牌清晰可见。 众人：“…………” “别大眼?瞪小眼?了，走吧？”孙才德背起手，转过身示意他们跟上。 桑愉一脚踢到李灼腿上：“我都说了别发朋友圈了！” 李灼捂着脸不敢吭声，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细如蚊呐：“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居然有老班微信……” 闻榭等?孙才德出了火锅店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跑去?把账结了，然后立马把手机揣回口袋跟上。 他就知道，跟着李灼做这?些事从来就没有没被抓住过的例外！ “我的牛肉……我的鸭肠……我的火锅……”李灼哀怨地回头看了一眼?火锅店，长叹一口气。 贺闲冷静补刀：“你的《劝学》。” “……” 第64章 淮城的冬天是不下雪的, 昼短夜长。街边的树早已?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轻轻摇晃。 闻榭躺在客厅沙发上，研究着自己这次期末考的成绩表, 总分离他想考的梁城c大录取线还?差一截。 他扭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贺闲：“你准备报考梁城的大学是吗？”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档无聊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贺闲正漫不经?心地按着遥控器，屏幕画面随着他的动作不断切换, 忽明忽暗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 听见?他的话后点了点头：“a大。” a大是中国最?好的大学之一，他成绩很好, 常年考试的总分也都超过了录取线。 “我要是高三下期成绩还?能提些的话, 应该能跟你一个城市。”闻榭把手机放到一边, a大他是怎么也不可能考得上的, 梁城有?好几所不错的大学, 能跟他一个城市也行，异校也比异地好。 被扔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闻榭慢吞吞拿过来看了眼?上面的联系人，随后接通了电话。 “放假了吧？” 闻玥刻意放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嗯。” 对面隔了半分钟才继续开口：“奶奶想见?你, 让你快回去。” 闻榭身体一僵，闻老太太想见?他？ “你现在在哪呢？我叫人来接你。” “……”闻榭没有?吭声, 他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 以?前那么嫌弃他，恨不得他立马消失, 怎么可能长时?间没看到就想他了？ 贺闲察觉到他的异样，朝他做了一个“怎么了？”的口型。 他手机声音开得很小, 贺闲自然是听不见?。 闻榭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示意没事，随即对电话那边说道：“好, 我知道了。” “没什么事，我姐让我回去一趟。”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我大概晚上就回来了。” 语末，他去卧室拿了件外套穿上便?出了门?。 寒风扑面而来，他不由缩了缩脖子?，蹲在街边的石墩上，给闻玥发了定位。半小时?左右面前出现了一辆黑色轿车，驾驶位的窗户缓缓降下，露出闻玥精致的脸庞，她朝闻榭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快点上车。 “亲自来接我过去？”闻榭拉开车门?坐进去。 闻玥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发动了车：“怕奶奶等不及。她今天突然说什么要见?你，要我们把你带过去，我无论说什么她都要你过去，也不知道有?什么事这么重要。” 闻榭蹙了下眉，他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事会?让闻老太太这样，上一次还?是闻志远和闻礼进去的时?候，但是她现在早就接受了这个，除了这么他还?做了什么能让她着急成这样？ “话说你是真打算再也不回那个家了？”闻玥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后座上的人，“你一直住在朋友家吗？周袖的房子?？” 闻榭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将脸转向窗外。 闻玥见?他这副模样也不恼，耸了耸肩没有?再说话。 车子?驶进闻家别墅，这些熟悉的建筑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闻玥带着他走到闻老太太常待的书房，站在门?口握着门?把手但迟迟没有?开门?，扭过头对闻榭说道：“待会?儿你自己进去，脾气收着点，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得气，但凡她出点事你今天连这个家大门?都出不去。” “知道了。”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了，一股混合着檀香和药味的气息扑面而来，闻榭下意识屏住呼吸。 闻老太太坐在书房中央的檀木椅上，腿上搭着暗红色的毛毯，听见?声响后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眼?珠转动停在闻榭身上：“你来了……” “奶奶。”闻榭站在原地没动，象征性唤了一声。 闻老太太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她面前的椅子?：“在那坐下吧，我们两个今天好好说说话。” 她比闻榭记忆中看起来更苍老不少。 闻榭乖乖走到椅子?上坐下。 “听你姐姐说，你已?经?高三了？以?后怎么考虑？”闻老太太重新闭上眼?，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仿佛真的只是来跟他聊聊家常。 闻榭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打，他盯着她松弛的面部皮肤上那些褐色的老年斑，突然笑了：“放心吧，不会?来争财产的。” 他这下明白了，为什么她会?要见?自己，原来是怕他来争闻志远留下的那些东西。 闻老太太猛地睁开眼?，紧紧盯着他，浑浊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锐利。 “既然是商量这件事，那我也已?经?表态了，就不继续待在这让您老人家不快了。”闻榭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抬脚往外走去。 就在他手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闻老太太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我最近总是能梦见你妈。” 闻榭脚步一顿，血液瞬间凝固，他缓缓扭过头，老太太撑着身子?想站起来，但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导致毛毯滑落到地上。 “不想听我讲讲你妈的事情吗？毕竟你可是他们家费了好大劲才保下来的富贵命。” 窗外的夕阳突然穿透云层，老太太的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闭上眼?，过了许久才转过身，弯腰捡起地上的毛毯，重新搭在闻老太太腿上。 闻老太太没有?再继续动，而是死死盯着他。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墙上的古董钟发出有?旋律的“嗒嗒”声。 她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声音里带着闻榭读不懂的情绪：“你长得真的越来越像她了……” 闻榭重新坐到她面前的椅子?上，淡淡开口：“您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态度放端正点。”她端起椅子?旁小圆桌上面的热茶，不急不躁地抿了一口，“你知道你妈是什么身份吧？她是我们闻家保姆的女儿，那位保姆一直都是特地服侍我的，我对她也一直都不错，允许她把孩子?养在这里，还?特地给那几个孩子?腾出几个房间。只是没想到啊，居然还?能出个这样的事……” 她放下茶杯，瓷器与木桌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想为什么这样在闻志远被抓走的那天就已?经?告诉你了，”他声音顿了一下，半晌，接着开口说道，“或者说您从一开始就知道。” 连闻玥都知道的事情，闻老太太怎么可能不知道？甚至消息都大概是闻老太太告诉闻玥的。 之前闻玥找上他时?手里的那些照片，他问?她是哪来的，她没有?回答他，现在想起来，照片哪来的不言而喻。 “你在想什么都全写脸上了。”闻老太太“咯咯”地笑了两声，眼?睛眯成两条缝。 闻榭抬眼?，他一直都知道她才不是什么慈祥的老太太，城府比谁都深。 只是他始终都想不明白，把这些告诉闻玥，让闻志远和闻礼出事到底对她、对闻家有?什么好处？ “监狱比坟地好，至少还?活着。”她枯瘦的手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若有?若无地笑着：“那些破事你爸知道的都没我多?。” 第58章 “您把我叫来肯定不止给我说点这些大家都知道的吧？” 闻老太太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你这条命都是我保下来的，你觉得我是在骗你？” 闻榭低头闷笑了一声：“没有?不相信您，只是没有?想到奶奶您会?这么直接地告诉我。” “就像我前不久说的，‘不想听我讲讲你妈的事情吗’”老太太向前倾身，身上的药味扑面而来。 闻榭呼吸一滞，眯了眯眼?，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一时?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闻老太太说他是夏婉音父母用了好大劲才保下来的孩子?，夫妻二人很珍惜这个能让他们获得富贵的机会?，夏婉音曾尝试过多?次打掉这个孩子?，但都没能成功，反而让夫妻二人警觉起来，每天都盯着她，不让她腹中的孩子?出一点差错。 但这些事没能瞒得过闻老太太，她偶尔会?派人去看进度，那些人汇报完一切后总会?问?她“为什么不弄掉那个孩子?？”，但她从来不回答这个问?题。 夏婉音生产生产那天，闻老太太收到消息，说夏婉音看起来疯了，她居然去掐那婴儿的脖子?，但却在即将造成死亡时?却收回了手，抱着他跪在床边哭了好久。 “要不是我派人去看着，就任那两位的行为，你就根本不会?出现在我眼?前了。”最?后一抹夕阳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打在闻老太太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闻榭背靠在椅子?上，听见?她的话后嗤笑了一声：“所以?是想让我感谢您当年的热心，让我成功生了下来？” “如果不是闻志远，她现在都不会?是待在墓园。”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闻老太太面前，弯下腰，与她对视，“甚至她当时?如果没有?生下我，或许她过得也会?比在闻家好千万倍。” “咚咚咚——” 书房的门?在此刻被外面的人拍响。 闻榭直起身，看向被敲响的那道门?，门?外此刻除了闻玥他想不到第二人。能这么快发现异样来敲门?阻止只能说明房间里面有?监控，或是其?他说明能监听的东西，另一端就在闻玥手中。 他不再理会?闻老太太，径直往书房的门?走去。 “从今往后，那些财产都会?是小玥的，”她重新闭上眼?，手指比出了一个数，“作为补偿，每年我会?吩咐人给你这个数，当然……” 后面的话闻榭没有?听清，他只觉得耳鸣地厉害，所有?话都变得模糊不清。 闻玥就站在门?口处，见?他出来后便?越过他走进了书房里：“奶奶您怎么样了？” 第65章 闻榭有许久没有回到这里了, 他按照记忆的路线走到闻家佣人住的那一楼最角落的一个房间前，这是闻志远以前绝不许别人进入的房间。 他打开?门，“嘎吱嘎吱”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房间不大, 甚至比他记忆中要小得多。很简单的布局，常年?没有人居住、打扫，已经落下很厚的灰尘。 灰尘扑面?而?来, 闻榭下意识屏住呼吸，抬手挥开?面?前漂浮的尘埃。缓步走进房间, 在地板上留下清晰的脚印。拉开?窗帘, 久违的阳光如潮水般涌入, 照亮了漂浮的尘埃, 成为了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夏婉音走得唐突, 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床边有一张挂在墙上的镜子?，她无事时就会坐在这面?镜子?前, 双手抚上脸庞，嘴里总会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嗓音低柔，却带着说不清的哀戚, 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闻榭伸手抚上镜面?, 灰尘簌簌落下。忽然，镜面?泛起一丝异样的波纹, 镜中浮现出一张脸庞，不是他的身影, 而?是一个女人的面?容。 “小榭……”女人的嘴唇轻轻开?合，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呼唤。 闻榭瞳孔骤缩，猛地收回手，刹那间, 一切都消失了，面?前的镜子?还是熟悉的模样。 他死?死?盯着镜子?，胸口剧烈起伏，耳边是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可是镜中映出的只有他苍白的脸庞。他叹了口气，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产生幻觉了。 他坐到镜子?前的椅子?上，木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站起身，走到一旁的衣柜前，柜门上的漆已经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他抬手捂住口鼻拉开?柜门，里面?的灰尘扑面?而?来，尽管手背隔绝了大部分灰尘但还是咳了两声。 他熟练地把底下的衣服掀开?，露出里面?的木质首饰盒。 对于夏婉音来说是珍贵的东西，她都会锁在这里面?，以防被其他人抢走。 尤其是她那银镯子?，她只要出这个房间总会把那镯子?取下来锁在这个盒子?里面?，回来后又带上，每天都这样，不厌其烦。 闻榭走到床边，拉起床垫，一个生锈的钥匙出现在眼前。 打开?首饰盒，里面?的东西不多，都是一些零碎的杂物。 这些在夏婉音离世后他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其中还有几张照片，基本?都是他的照片，只有最后一张出现了她的身影——照片大部分的面?积都被闻榭的脸占去，大概是他自己拿着的手机，几乎是贴着脸拍的，夏婉音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阳光打在她身上，给她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正?笑着看他。 他指尖微微发抖，低着头，手指轻轻摸上夏婉音的脸，时间太久了，照片已经开?始泛黄，也?有一些粗糙。 这些是她最珍贵的东西。 闻榭把首饰盒重新关上，起身把衣柜里的衣服收拾好，再重新拉上窗帘，就像他没有来过一样，不过这次他不打算把这个盒子?继续放在这了。 出了别墅，冬日的冷风立刻灌进衣领。 他把手机拿出来开?机准备打车，来的路上他就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手机重新亮起来，关机期间的消息都弹了出来，不停震动起来，锁屏界面?瞬间被通知?占满。 他点开?软件，贺闲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现在还在闻家？】 【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过去？严重吗？】 【你现在还好吗？】 【看见信息后回个电话?跟我?说一声，好不好？】 …… 【我?现在出门，过来可能要一小段时间。】 他看着最后那条前几分发来的消息，犹豫了一下，指尖在键盘上停留片刻，删删改改，最终只回了简短的两个字—— 【没事。】 消息刚发出去，对话?框上方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过几秒又没有，随后也?接着显示在输入中，过几秒又没了…… 隔了好一会儿，一直没有消息弹出，闻榭索性?退出了聊天界面?。 没一会儿，手机在掌心震动起来，贺闲的名字跳上屏幕，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刺耳。 闻榭盯着那个不断闪烁的名字，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管，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仿佛这样就能避开?接下来的追问。 － 距离闭园的时间还有半小时，闻榭在这买了一个铁桶往上走，脚步声在寂静的墓园里格外清晰，走到夏婉音的位置前。 “妈，我?来了。”他轻声说，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他把铁桶放在她的墓碑前，然后打开?木质首饰盒，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铁桶里，火苗渐渐窜起，在他左手手腕上的银镯映照出火光，他机械地将盒中的物品一件件投入火中。 墓园里的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将铁桶里的火苗吹得忽明忽暗。 忽然，夏婉音的墓碑前出现了一束白菊。 闻榭有些愣神，抬起头，看清了来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他的声音有些哑。 贺闲穿着简单的黑色长款风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他走到他身边，看向燃烧的铁桶：“猜的，把你喊过去能有什么?好事？” 闻榭没接话?，继续低头整理剩下的照片。火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那些定格的笑脸逐渐扭曲变形，蜷曲、变黑，最终化?为灰烬。 到最后一张的时候他停住了手，手指在那张带有夏婉音的照片上仔细抚摸，仿佛能透过纸面?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 “这张留着吧。”贺闲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来。 他站起身，把照片放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把最后剩下的木质首饰盒也?放进了火里。 闻榭盯着那跳动的火焰，直到它完全化?为了灰烬。 处理完一切，闻榭重新蹲下身，手指抚上墓碑上夏婉音的脸，大理石的触感冰冷刺骨。 “妈，我?把那些都烧过来了。”他声音有些哽咽，“您当年?那些事都查清楚了，闻志远和闻礼也?都被抓进去了。我?之前去看过他们?，他们?过得很不好，外貌变化?特别大，但跟您之前比起来好像也?算什么?……” 第59章 微风突然静止，只剩下他颤抖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倾听他的诉说。 “还有……”他声音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几秒才再次开?口，“我?谈恋爱了。” 贺闲身体一僵。 “可能跟您的认知?不太一样，他也?是男生。”闻榭的声音很轻，“他对我?很好，我?脾气差得不行，也?就他受得了……” 他忽然感觉另一只手被人握住了，手指慢慢嵌入他的指缝，他没有回头，声音渐渐平稳，继续对着夏婉音说道：“您见过，上一年?来时他也?在。” 贺闲上前半步，与他并肩蹲下。 “阿姨好。”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少有的郑重，“我?叫贺闲，您儿子?的男朋友。”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咬得很重，“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离开?他。” 这句话?在寂静的墓园里格外清晰，闻榭的指尖在他掌心突然收紧。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穿过云层，正?好将他们?的身影与墓碑笼罩在一起，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剪影。 闻榭最后摸了摸墓碑上母亲的名字，轻声道：“下次再来看您。” 他望着那些灰烬消失在暮色中，突然觉得胸口那块压了他多年?的巨石，似乎也?轻了一些。 他站起身，贺闲也?跟着站起来，但没有松开?握着他的手。 风又起了，吹散了铁桶里最后的灰烬，像一群黑色的蝴蝶飞向远方。 …… 走出墓园，远处路灯次第亮起，在冬天潮湿的地面?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寒风卷着枯叶从他们?身边掠过，发出簌簌的声响。 贺闲停下脚步，微微张开?了手臂，风衣在晚风中轻轻摆动：“要哭吗？” 他轻声问，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短暂停留又消散。 闻榭瞥了他一眼，路灯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他一拳打到了他肩上，但没使什么?劲，打在身上软绵绵的。 “刚才还在我?妈面?前说要照顾我?一辈子?，这才出来一会儿就暴露原形了？”他冷哼一声，眼角还泛着红，却故意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我?呸，还说我?是渣男……” 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鼻音。 话?音未落，闻榭突然上前一步，猛地抱住了贺闲，将脸深深埋在他肩上。贺闲的风衣领子?蹭着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我?才不哭，丢死?人了。” “就抱会儿，”他无意识地用?鼻尖蹭了蹭贺闲的肩窝，声音闷闷的，轻得几乎要被远处的车鸣声淹没，“抱一下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贺闲手抚上他的背，闭上眼睛，下巴轻轻搁在闻榭的发顶，喉结滚动：“好。” 夜风掠过枯枝，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闻榭的手指攥紧了贺闲背后的衣料。他绷直的背脊松懈下来，像是一根绷了太久的弦终于找到了属于它的归处。 第66章 大年三十的晚上, 闻榭在客厅的全身镜前转了好几个圈，明明是平时?最多的穿法，但现在他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别?转了, 再转该头晕了。”贺闲洗了点水果，他修长的手指捏起一颗饱满的车厘子，自然地?递到闻榭唇边。闻榭下?意识张嘴含住, 甜中带酸的汁水立刻在口腔中迸开。 贺闲的手掌顺势接住他吐出的果核。 窗外的烟花爆竹声音就没断过，绚烂的火光照亮整个夜晚。 “我?这身穿着怎么感觉好奇怪？”闻榭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蹙眉问?道。 “没有, 很帅。”贺闲侧靠在旁边的墙上, “况且你之前不也是这样?穿的？” 闻榭瞪了他一眼：“平时?全随便穿的, 当然没注意过这些！” 贺闲上前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没骗你, 真的不奇怪, 很帅。” “还有就是……我?是不是把这头发染一下?好点。”闻榭捏了下?自己额前的一缕头发，“感觉越看越像外面那种开鬼火的黄毛了。” “现在大晚上的那个理发店还开着门？”贺闲低笑?了一声, 手指插入他的发间，轻轻揉了揉, “真的不用折腾自己了，他们又不是没见过你。” 闻榭嘟囔道：“这哪一样?啊……” 就在前一晚上贺闲突然接到姜女士的电话, 让他把闻榭一起带回去过年。 虽然以前是见过, 但那和一起去那过年完全是两码事。 他叹了口气：“算了，走吧？” － 车子缓缓驶过街道, 闻榭和贺闲坐在车子后座，车窗外的年味浓得几乎要溢进来, 沿街的商铺早早挂起了红灯笼，一串串在风中轻轻摇曳。 到了目的地?，贺闲打开门，从玄关处的鞋柜里拿出姜女士一早就准备好的拖鞋, 随后将拖鞋轻轻放在闻榭脚前，鞋底与大理石地?面接触时?发出细微的一声“嗒”。 闻榭刚换完鞋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轻快有力，伴随着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你们来啦！”姜女士听见听见声响立马风风火火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事先放好的鼓鼓囊囊的红包塞给闻榭，“阿姨的一点心意，小榭你快收着！” 她今天特意穿了件喜庆的枣红色毛衣，头发挽成一个利落的丸子头。 那红包被塞得太满，边缘都?有些翘起来了。 “啊……不用的阿姨……”闻榭愣了一下?，有些猝不及防，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无措地?悬着，反应过来后连忙推脱。 姜女士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把红包强行放进他衣服口袋里面，力道非常大，像是生怕他再推脱：“哪有过年长辈不给晚辈包红包的道理？” 闻榭感受到口袋里沉甸甸的重量，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最终低下?头轻声道谢：“谢谢阿姨。” “快进去吧，也别?在这里待着了！正好晚饭也快差不多了。”姜女士双手搭在两人背上，像赶小羊羔似的推着他们往客厅走。 客厅的米白色的l型沙发上还坐着两位男生，电视上放着今年的春晚，但并没有看，而是头碰头地?看着同?一部手机，正说着什么。 姜女士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跟他介绍道：“右边坐着的是贺闲他哥，贺南知，左边是他对象，纪年。他俩在娱乐圈还蛮火的，小榭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这么多年她已经接受地?差不多了，喜欢男生就男生吧，她就当自己生了四个儿?子算了。 闻榭点了点头：“听说过的。” 沙发上的两人听到声音不约而同?扭过头来，纪年朝他们招了招手，懒洋洋地?开口道：“你们好啊——” 贺南知无视掉了一旁的贺闲，朝闻榭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就当作打招呼了。 闻榭不太习惯这种场面，回应他们一下?后就没有再开口了。 姜女士拉着闻榭往餐厅走，边走边招呼后面的人：“你们两个也快过来吧，开饭啦！” 餐厅里飘着浓郁的饭菜香气，暖色调的灯光将一桌子丰盛的年夜饭映照得格外诱人。 “今天就我?们几位，别?拘束。”姜女士拉开其中一个椅子坐上去，最后又转头对厨房喊道：“老贺！别?忙活了，孩子们都?到齐了！” “听说我?把你们喊来后他硬要亲自下?厨呢！”她笑?道，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放在纪年碗中，又立马给闻榭夹了一块，“你们快尝尝，老贺他手艺可好了！” 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清脆声响，一个浑厚的男声应道：“马上好，最后一道汤！” “这一定是我?炖过最好的一次鱼了！”贺父端着一个青花瓷汤碗快步走来，碗里乳白色的鱼汤微微晃动，飘起的热气在他眼镜片上蒙了一层白雾。 他小心翼翼地?把汤放在桌子上，又跑去厨房拿了一摞描金边的白瓷碗，看见闻榭后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又见面了小榭！快尝尝叔叔炖的汤！” 说罢就拿起勺子盛了满满一碗汤，闻榭连忙站起身接过来道谢。 “都?是一家人了，别?那么拘束。”贺父摆了摆手，随后立马又盛了一碗递给纪年和姜女士。 闻榭低头喝了一口鱼汤，鲜香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暖意从胃里升腾起来。 姜女士拿起汤勺吹了几下?，然后喝了一小口，注意到身旁投来的目光，十分不解：“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夸我?一下?啊，这碗汤我?炖得非常满意，百分之二?百的满意！”贺父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这么多孩子呢，你好意思吗？”姜女士笑?了好一会儿?，但还是如愿夸了他几句。 贺南知默默把纪年碗里的香菜挑到自己碗里。 窗外突然炸开一簇巨大的烟花，五彩斑斓的光芒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进来，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第60章 “想?什么呢？”贺闲凑过来低声问?，呼吸拂过他的耳廓。 闻榭微微一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没什么，就是觉得……挺好。” 贺闲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低声问?：“还紧张吗？” 他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就是有点不真实?。” 贺闲低笑?，在桌下?悄悄握住他的手，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心：“以后每年都?这样?。” 闻榭的指尖微微收紧，随后回握住他的手，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窗外，又一簇烟花在夜空中绽开，映亮了半边天。 第67章 吃过?年夜饭, 姜女士把他们几?人都留下守岁了。 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客厅里春晚的声音开得很大，主?持人喜庆的嗓音混着观众的掌声, 在暖烘烘的屋子?里回荡。 闻榭坐在沙发一侧低头看着手机，他们班的班级群里不知?道是谁开的头，难得热闹起来, 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往上蹦，发什么的有。 【求助, 回老家过?年, 用鸡的饭碗来放鞭炮玩了, 它现在一直追着我啄怎么办？［图片］】 【咯咯哒, 哥哥等等我～】 【［恭喜发财, 大吉大利］】 【谢谢老板红包。［比心.jpg］】 【过?年了，虽然你爸现在看你这个年纪肯定不会?催你找对象, 但没有对象的朋友还是可以考虑下我，我可以当你爸, 我会?催。】 【［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谢谢老板红包。［比心.jpg］】 【免费接压岁钱代收, 有意私。】 【春节要?红包的朋友们记得私聊我, 我好把你们删了，别影响我过?年。】 【［恭喜发财, 大吉大利］】 【谢谢老板红包。［比心.jpg］】 手机上方突然弹出一个纯白色的头像—— 【新年快乐啊。】 【卖萌.jpg】 这是他把江肆拉出黑名单后，除了机场那几?个确认没有红色感叹号后, 他头一次发来信息。 他点?开键盘敲了几?个字回复过?去—— 【同乐。】 消息刚发出去，对话框顶上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江肆回得飞快—— 【同乐啥？大过?年的，给我发个红包。还是国内好, 过?年串门还有红包拿。】 “……” 闻榭手指顿在屏幕上方，给他发了一个打头表情包，但随后还是发了个红包过?去。 江肆飞快地把红包领了。 【小榭宝宝真?好，打几?个字也有红包拿。】 这句话隔了好几?秒才撤回，重新发了一遍—— 【国人最好，打几?个字也有红包拿，嘿嘿。】 【爱你.jpg】 “………” 他之前是为什么觉得江肆出了趟国就变了的？ “看什么呢？” 贺闲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闻榭下意识把手机往怀里一扣，过?了几?秒才发现自己似乎反应有点?大了，含糊地解释道：“……没什么，闲得没事看看班级群而已。” 贺闲挑了挑眉，但也没多问，手肘撑在闻榭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手指若有若无?捏了下他脸颊上的肉。 “我去趟洗手间。”闻榭把手机锁屏塞进衣服口?袋里，然后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口?袋里的手机持续震动，闻榭无?奈看了眼。 江肆继续发来了一张英国街头的照片。 【伦敦现在还是下午呢，安静得像世界末日?。】 【怎么不回信息了？】 【你跟我聊天你男朋友不会?介意吧？】 …… “…………”闻榭太阳穴直跳，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 姜女士让人收拾了客房，现在时间也不早了，闻榭一进门就躺到了床上，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换衣服。 放在床上的手机连着响了一声，闻榭刚把上衣脱了，听见声音走过?去顺势就躺回床上，拿起手机看消息。 消息是贺闲发来的。 闻榭微微蹙眉，他出房门走几?步就能到自己这房间，还非得发信息，什么毛病。 【睡觉没有？】 他慢吞吞地打字。 【还没，怎么了？】 【［转账］】 闻榭盯着那个醒目的转账提示，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 【过?年的红包，不收吗？小榭宝宝。】 “………………” 闻榭睡意全无?，他猛地闭上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没把手机扔出去。 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看见了就看见了，装什么没看到？ 他从床上爬起来，套了件姜女士提前让人准备好的睡衣，打开了房门。 【开门。】 贺闲挑了挑眉，刚打开房门闻榭就走了进来，然后反手关?上门，一把拽住他的衣领，重重的吻了上去。 贺闲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撞得后退半步，反应过?来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手掌顺势扣住他的后颈，指尖插入柔软的发丝，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交缠，闻榭的气息温热而急促，带着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你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吗？”贺闲微微拉开距离，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闻榭泛红的耳垂，嗓音低哑，“这么怕被我误会是渣男？” “屁话。”闻榭耳根发烫，却仍强撑着恶狠狠地瞪他。 贺闲轻笑了一声，低头在他泛红的唇上落下很轻的一个吻：“那我们小榭宝宝真?勇敢。” 这个称呼让闻榭浑身一僵。 好几?年前江肆曾为了故意逗他而天天追在他身后叫这个称呼，以前他只觉得这个称呼肉麻死了，但现在这个词从贺闲嘴里说出来让他觉得有强烈的羞恼感。 他有些恼羞成怒，抬手就要?揍他，却被贺闲一把扣住手腕，顺势按在怀里。 “红包收了没？”贺闲问。 “……没。” “那现在收？” “不收。” 贺闲低笑，凑近他耳边，呼吸温热：“那你想收什么？” 闻榭心跳加速，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你闭嘴。” 贺闲闷笑，手指轻轻摩挲他的后颈，声音很轻：“好，我闭嘴。” “今晚别回去了吧？”他的手从后颈滑到腰间，轻轻一揽，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闻榭微微蹙眉：“万一被你父母发现了怎么办？” 特地打扫一个客房，结果一醒来发现趁夜和自己儿子?跑一个房间去了。他不太敢接着往下想姜女士和贺父得是什么表情。 “他们又不会?半夜起床视察每个房间里有没有人。”贺闲低笑了一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闻榭耳朵上，“考虑得怎么样？” “……你这人真?的烦死了。”闻榭小声嘟囔着，却不由自主?地往贺闲怀里靠了靠。 贺闲关?掉了房间的灯，闻榭原本就犯困得不行，环境突然暗下去睡意重新席卷上来：“你还有睡裤没有？”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显然已经懒得再?回客房换了。 贺闲从衣柜里拿了一条给他，他也没避着，直接脱了牛仔裤就换上了。 等闻榭换好，贺闲已经躺回了床上，掀开被子?一角示意他过?来。他磨蹭了一下，还是钻了进去。 贺闲的手臂立刻环了上来，将?他整个人搂进怀里，随后在他发顶落下一个轻吻。 “睡吧，小榭宝宝。” 闻榭的声音闷闷的：“……再?叫这个称呼就揍你。” …… 半夜闻榭醒过?一次，重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半晌突然想起点?什么，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熟练地点?开江肆的主?页，然后加入黑名单，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些做完以后心满意足再?次闭上眼沉沉睡过?去。 － 翌日?早晨，纪年打着哈切走在走廊上，他慢悠悠地晃到一扇房门前，抬手敲了敲。 “咚咚”的敲门声在安静的走廊上格外清晰。 纪年等了一会?儿，里面毫无?动静。他又加重力道敲了两下，这才听见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隔了近一分钟门才被打开。纪年现在困得不行，眼睛半睁着，声音含糊：“阿姨让我来喊你起床吃早饭了。” 说罢他又打了个哈欠，正打算继续往旁边走，喃喃道：“那我继续去喊闻……” “不用你去叫，你先下去吃早饭吧。”贺闲抓了把头发，漫不经心地打断他。 “？”纪年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地看向贺闲，随后注意到房间里床上似乎还有一个人，露出熟悉的棕发，“……哦。” 现在的小年轻胆子?真?大。 第68章 高三?学生的假期是最?短的, 过?完年就要返校继续上学了。自开学起，几乎每天都是考试加复习。 第61章 庄雨眠像往日一样拿着红色的粉笔走到教室后?面的黑板前，粉笔灰簌簌落下, 把高考倒计时再减少一天。 她退后?两步看了看，又用板擦把边缘修整得更整齐些。 他们班的倒计时高二时就开始画了，孙才德觉得无论天数多?还是少, 在教室后?面画个这个就能让学生做好警觉。 只是刚开始画的时候还是四百多?天，现?在只有两位数了。 “坐边上的同学把窗帘都拉上。” 上课铃响起来, 陈曼快步走进教室, 高跟鞋在瓷砖地上敲出一串急促的咚咚声, 然后?在讲台上面啊电子?白板上点弄。 学生们立马照做, 马上教室的窗帘都拉上, 瞬间漆黑一片，只有讲台上的电子?白板的光忽明忽暗。 “看你们最?近压力挺大的, 这节我的课放个电影看，让你们放松一下。”陈曼点进了电影, 转过?身对地下的学生们说道。 自从到了高三?下期后?每天都是考不完的试，突然听见?可以看电影立马欢呼一片。 陈曼拉着椅子?坐到讲台边上, 看着地下的学生眯了眯眼：“那些摸出练习题准备趁这段时间多?刷点题的, 这点时间好好放松一下吧，你们要是想?刷以后?我就让你们好好刷个够。” 放的是国外的一部电影。 她对自己?选的电影十分满意, 觉得他们现?在高三?，给他们看看这种可以思考人生的电影比其他的好不少。 因为时间不够, 但又想?让大家都能看到大结局，索性电影一直开着倍速，陈曼还时不时去拖动一下进度条。 这部电影闻榭看过?，懒洋洋撑着脑袋看了几分钟但对再看一遍实在没什么兴趣, 索性悄悄拿出蓝牙耳机带上，用手机点进音乐软件随便点了一个歌单开始播放。 贺闲后?靠在椅背上，因为关着灯光线很暗，再加上旁边桌子?的人注意力都在电影上面，他便有一下没一下捏着闻榭的手指把玩。 他轻轻摩擦着对方的指节，在黑暗里暗暗勾起唇角。 二倍数让画面很多?地方都注意不到，贺闲扭过?头，压着声音问道：“可以剧透吗？” 闻榭耳机里的声音开得很小，听见?他的话?后?歪了歪头，瞥了他一眼：“剧透可耻，想?知道什么自己?看结局。” 电影进行到高潮部分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轰隆的闷响。闻榭坐在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只见?前不久还晴朗的天空此时乌云密布。 “要下雨了。”有人小声嘟囔。 仿佛是为了验证这句话?，刚说完就立马下起了雨，教室里立马骚动起来。 “下节是说好的体育课啊！谁啊！乌鸦嘴！” 陈曼听见?声响拉开窗帘，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回头扫视了一圈教室：“真可怜，看来你们这周跟体育课无缘了。正好刚才不是有不是人准备刷题复习吗？我去跟你们体育老师争一下，正好圆了你们的愿。” 自高三?起原本的音体美?几乎就都被各种科任老师占领，只有偶尔一周会?各放出一节。 听见?陈曼的话?后?教室里的哀嚎声更大了。 下课铃响了，同时电影播也放到了经典桥段—— “oh， and in case i don't see you，” 假如再碰不见?你们， “good afternoon， good evening" and good night.” 祝你早，午，晚都安。 男主角面对镜头鞠了一个躬，随后?缓慢走向了身后?那道门?。 窗帘被拉开时，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半个教室，所有人都眯起了眼睛。 陈曼拿起手机出了教室，准备回办公室给他们班的体育老师打?电话?。 教室里补觉的补觉，复习的复习。 李灼拖拖拉拉从桌位上站起来，准备去厕所，刚走出教室没几步，就瞧见?不少人从楼梯口往下跑，嘴里还念着猴子?什么的。 他打?了个哈欠没放心上，继续往厕所走，没走几步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猴子?？ 猴子?！？ 他瞬间没了想?上厕所的感觉立马往人群里冲往楼下跑，他们高三?的在教学楼最?顶楼，再加上人比较多?，花了一分多?钟才走到一楼。 他们学校位置比较偏，背后?还有一座山，平时有些野猫会跑到学校里来，但猴子?就有点夸张了吧，这是学校又不是什么热带雨林！ 在他看见一堆棕黄色的影子从教学楼前面的几棵树上穿过?，转眼又到了另一棵树上后收回了自己刚才的言论，嘴都合不拢，急忙转过?身往他们班教室跑。 李灼跑到教室，手撑在前门?口的门?框上，猛喘几口气后?说到：“我们学校后?面那座山跑进来一群猴子?！” 教室里安静一瞬，睡意瞬间消散，觉也不睡了，题也不写了，全是凑热闹的心，问到在哪后一股脑全冲了下去。 李灼快步走到教室角落的那个位置，压着声音道：“两位哥，我知道你们带手机了，帮我拍个照呗！我在动物园都没见?过?那么多?猴子?！” 闻榭抬了抬眼，没说话?。贺闲倒是饶有兴趣地挑眉：“猴子？” “真的！就在楼下！”李灼急切地说，“现?在不去看，待会?儿保安肯定来赶人赶猴了！” 闻榭有些犯懒不想?爬五楼，立马开口道：“找他去，别喊我。” 贺闲头也不抬说到：“我这手机还没用多?久，暂时还不太想?换新?的。”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喊了一声：“我靠，猴子?跑我们这层楼来了！” 闻榭原本只是犯懒不想?爬楼层，听见?这话?后?看来是这个热闹不得不凑了，立马从椅子?上面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上来的猴子?不止一只，有大有小，领头的是一只体型较大的公猴，手里还抓着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龇牙咧嘴地在走廊上跑着。 闻榭刚走到走廊，就看到这样一幕混乱的场景。 一只小猴子?在路上乱蹦跶差点撞上他的腿，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却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小心点。”贺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手稳稳扶住他的肩膀。 闻榭侧头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也来了？” “来瞧瞧，谁不爱看热闹？” “啊啊啊啊——”桑愉大叫着从楼下走上来，“那猴子?把我从食堂水果?店买的橘子?抢了！学校水果?那么贵，它直接冲过?来就拿走了啊啊啊！” 闻榭看着走廊上的拿着塑料袋昂首挺胸走着的猴子?一时有些语塞：“……所以它是在示威吗？” 桑愉一听这话?更难过?了，气得直跺脚：“它抢了我水果?那么得意吗！？我的钱！我还一个没吃呢！后?山的吃的被他们吃绝了来学校进货的吧？！” “谁！”李灼听见?声音也不想?拍照了，一个箭步冲过?来，“哪只猴子?胆子?这么大？连我桑姐的东西都抢！？” 闻榭朝为首那只公猴抬了抬下巴，随后?又拍了下李灼的肩：“最?壮的那只看见?没有，就是它。去吧，桑姐的橘子?能不能回家都看你了，我们看好你。” 李灼望过?去，看见?那罪魁祸首后?沉默了：“……” 他刚才去楼下怎么没看见?？怎么有这么壮的猴子?？！ 公猴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示威似的晃了晃塑料袋，里面的橘子?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 …… 教学楼里一片混乱，保安们拿着网兜四处追捕猴子?，老师们声嘶力竭地维持秩序，还有几个胆大的学生举着手机追拍。 陈曼办公室离他们班教室比较远，在楼下，而?且带着耳机哼着歌，节奏感强烈的音乐让她完全没注意到教学楼的异样。刚走上五楼就看见?一堆人站在这层楼的另一边，非常吵闹。 “这些孩子?……”她摇了摇头，准备先去教室把自己?手上的试卷发下去再去管那堆人。 “第一排的来把这试卷……”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教室里仅剩的几个学生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他们人呢？！都去上体育课了？” 教室里仅剩的学生犹豫了一下，半晌才回答：“……去打?卡猴子?了。” 陈曼手中的试卷“哗啦”一声全部落到了地上：“猴猴猴猴子?？？？” “这到底......”陈曼走出教室看着眼前的场景目瞪口呆，缓了好一会?儿。 她突然注意到一只猴猴子?正从教室门?口路过?，得意洋洋地挥舞着一个笔记本。 陈曼微微蹙眉，她怎么觉得那个笔记本这么眼熟？ 没一会?儿，她猛地反应过?来：“我的教案！！” 就在此刻，她的课代表立马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曼姐不好了！刚才我拿着教案在楼梯口被它抢劫了！！” 第62章 陈曼张着的嘴就没合上过?，猴子?把她教案抢走了？它也要备课吗？？ “保安！保安！！保安！！！抓住那只猴子?！别让它跑了！” 她一把摘下耳机，高跟鞋“噔噔噔”地冲向教室外。 第69章 这场雨连着下?了好几天?, 加上天?气?升温，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草木混合的气?息，整个淮城笼罩在一片潮湿闷热之中, 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几天?闷得?，雨好不容易停了，正好还碰上周六放假的时间, 李灼觉得?是一个出来玩的绝佳机会，一大早就挨个打电话, 把所有人都喊出来。 “闻榭！别磨蹭了, 赶紧的！还有贺闲也是, 就差你们两个了！”李灼的声音从手机里炸出来, 背景音嘈杂, 显然?已经在外面了。 “大哥，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快凌晨了, 你不睡觉我们还要?睡觉呢！”闻榭闭着眼，头发还乱糟糟的。 “这是夜生活才开?始的时间！” “知道了, 知道了，”他被李灼囔烦了, 揉了揉眼睛, 含糊地?应了一声，“马上。” 电话刚挂断, 身后就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贺闲下?巴抵在他肩膀上, 声音低低的，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这是打来的第几个电话了？” 闻榭“唔”了一声：“第三个了吧？跟催命似的。” 贺闲笑了一下?，没说话，只是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亲, 然?后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起来吧。” — 李灼已经在ktv里开?好了包厢，闻榭和贺闲他们两个人来的时候其他三个人已经到了，歌都唱好几首了。 “你们终于来了！” 包厢里空调开?得?很足，冷气?混着淡淡的果香和啤酒味。 杨好一个箭步过来从李灼手中抢走话筒：“你唱的都是些什么鬼哭狼嚎，赶紧把话筒给我，下?首是我跟桑姐的合唱！” …… 话筒不停互传唱好几首了，闻榭有些无聊，起身看了眼排下?来一长串的歌名，不知道这得?唱到什么时候。大晚上的出来他可不想点参与感没有，把下?一首的名字念出来，问道：“这首歌谁点的？” “死了都要?爱——”李灼正拿着话筒对着屏幕上的mv声嘶力竭地?吼着，听?见闻榭的问话后忙里偷闲举了下?手，“我的！” 闻榭“哦”了一声，手指在触控屏上轻点几下?：“我插队了。” 然?后把自己点的那首拖动到这首歌上方。 李灼正准备过去跟他争论，但?突然?想起自己已经连着唱了好几首了，让嗓子休息一下?也行。 等?他这首歌唱完就递话筒了。 “喏。”闻榭从李灼手里接过话筒，然?后把另一个直接丢给了贺闲：“水星记，会唱吗？” 贺闲接住了话筒，低笑了一声，喉结随着笑声轻轻滚动：“会。” 包厢里霓虹灯不停变换着颜色，在他侧脸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怎么你们每次点完歌没人问一下?我会唱吗？”李灼坐回椅子上，往嘴里塞了一块哈密瓜，含糊不清地?抱怨着。 “这能?一样吗？”桑愉瞥了他一眼。 闻榭的声音清亮透澈，每个字都咬得?恰到好处，贺闲声音低沉温柔，两种声线交织在一起竟出奇地?和谐。 霓虹灯扫过时，闻榭看见贺闲注视着自己的眼神，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感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温柔的笑意，专注得?仿佛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心跳突然?漏了半拍，差点唱错歌词。 包厢里光线较暗，而且前面还有桌子，贺闲肆无忌惮握住了闻榭垂在身侧的左手 贺闲的体温透过这细微的接触传来，比包厢里的空调温度要?暖和得?多。 一曲结束，闻榭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我去洗手间冲把脸。” ktv洗手间的灯光比包厢和走廊都明亮许多，闻榭被晃得?眯起眼睛。 镜子里映出他的脸，耳尖还残留着未散的热意。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怎么这么久了还是不经撩，有点什么小动作就脸红、耳红的。 还幸好刚才包厢里光线暗，看不见他红得?滴血的耳尖。 他打开?水龙头，用手捧了一把水，低头泼在脸上，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滑落，滴在衬衫领口。 “怎么跟出来了？”闻榭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到贺闲的身影。 贺闲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李灼喝了些酒，拿着话筒一顿喊，太吵。” 闻榭偏过头，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贺闲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了。 贺闲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他的下?巴，在阳光与树影斑驳交错间，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带着淡淡的酒味。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急促而有力，与他乱了节奏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久，几乎是一触即离。 “你……”闻榭开?口，声音比想象中还要沙哑。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烫得厉害，本就有些红，现在肯定红得?更不像话：“没事，走了，不然?长时间不回去他们估计会觉得我们嫌吵跑了。” 闻榭突然?身体一顿，猛地?往洗手间门外看去。贺闲跟着他视线看过去，但?并没有发现什么：“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太困了，出现了幻听。”闻榭松了口气?，没有多想，和贺闲一起回了包厢， …… “卧卧卧卧卧槽？” 李灼一时说话都有些结巴，酒醒了一半，眼睛瞪得?溜圆，机械似的一点一点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期待从他们脸上看到同样的震惊：“我我我我看见闻榭和贺闲他们俩亲嘴了——” 杨好揉了揉太阳穴，没忍住叹了口气?，语气?平静：“我也看见了。” 桑愉吃了一颗手中的葡萄，漫不经心地?应和：“嗯嗯，我也看见了。这就是你拿着酒不停喝还强行拉着我们出来说要?办巡演的下?场。” “你你你你们怎么不惊讶？！”李灼还没缓得?过来，连声音都变了调。 桑愉微微蹙眉：“我们早看出来了，也就你傻，到现在都没看出来。” “………”李灼一时有些语塞，张了张嘴，又闭上，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记忆里挖掘出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那些他曾经以为再正常不过的场景，现在想来全都蒙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 半晌后试探性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他们……真的假的？” 桑愉和杨好同时给了他一副看傻子的眼神。 杨好无情无情地?翻了个白眼给他：“呵呵，假的，他俩就是好兄弟闲得?没事亲个嘴子，行了吧？” “…………” “你很介意？”桑愉吃完了手中的葡萄，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细细擦着自己的手上的水，头也不抬问道。 李灼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把原本就不太整齐的头发揉得?更乱了：“也不是介意……就是单纯有点震惊……” 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过了几秒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不对，我这也算正常反应吧？我俩兄弟在一起了我不震惊才有问题吧！？” 三人不紧不慢往前走着，杨好和桑愉早已心知肚明，根本没因为这个场面有多惊讶，步履轻松地?走在前面。 李灼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我现在怎么办？装作不知道？” 他瞥了他一眼：“除非你想被闻榭灭口也行，我跟桑姐绝不阻拦你。” 杨好耸了耸肩：“还能?怎么办？这是他们的隐私，怎么也得?他们自己说出来。” “也是。”李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我之前看他们住一起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什么！？”杨好和桑愉同时脱口而出，“住一起的！？” 他“啊”了一声，没想到他们两人会这么大反应：“对啊，你们不知道吗？” 桑愉只是发觉他们的感觉，但?没有想到已经这样了：“……什么时候的事？” 李灼“嘿嘿”两声：“你们还说我傻呢，他们为什么改走读不知道？” 三人又笑闹了一阵，直到远处传来闻榭的声音：“你们三个怎么一会儿跑这边来了？我看你们这么久都没回包厢就想着出来看看。” 李灼猛地?转头，看见闻榭朝他们走来，走廊蓝色的灯光下?他的身影修长挺拔。 他下?意识地?看向对方的嘴唇，试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却被一旁的杨好狠狠掐了一下?胳膊。 “嘶——”李灼倒吸一口冷气?，赶紧调整表情，“没、没什么，我们没看路走着走着就走这边来了，正准备回去呢。” 杨好和桑愉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而李灼则死死盯着地?面，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表情。 第63章 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什么叫“知道得太多”的痛苦。 他赶紧假装咳嗽掩饰，结果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杨好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叹气，那眼神活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智障。 桑愉看着他这副样子同样发出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你这会儿怎么了？”闻榭看着一反常态的李灼微微蹙了眉，问道。 “……”李灼顿时哑口无言，只能干笑道，“真的没什么！就是我不小心喝大了，刚还囔着要开巡演呢哈哈哈哈，突然一下酒醒了有点尴尬哈哈哈哈——” 杨好揉了揉额头，替他找补道：“是，他强行拉出来说要巡演，要不是我们拦着他现在已经在别人的包厢献唱了。” “……？” 第70章 天气升温, 六月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斜斜地洒进来，后方的黑板上写着距离高考还有2天，旁边不知谁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高三的学生们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陆陆续续离校。前段时间课桌里还塞满了试卷和书本, 现在已经被直接丢进了走廊尽头的垃圾桶。 走廊里闹哄哄的—— “终于即将解脱高三了！” “我都已经提前预约好染头和美甲了！这次一定要染一个妈见打发色，成为最亮眼的那一个！！” “啊啊啊——我好舍不得！不对……我好舍不得你们！！这高中去他的，我可再也不想过这种朝六晚十的生活了。” “诶诶——” 教室里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李灼把开着录像的手机摄像头对准闻榭，“榭哥笑一笑嘛！” 闻榭条件反射地皱起眉头, 抬起手, 将几乎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机稍微推远了一点：“干嘛？” 李灼笑嘻嘻地调整着手机角度, 屏幕上映出闻榭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别动别动！”他突然叫道, 录像的同时手指飞快地按下一旁的快门, “就这个表情！完美！” “照片删了。”闻榭伸手去抢，但李灼早有准备, 一个转身灵巧地躲开了。 “才不要，马上就要毕业了, 我们就不在一个学校了，让我留点美好回忆不行啊！”李灼边跑边回头做鬼脸, “这可是我的珍藏！以后我还给我孩子看, 这是爸爸高中时特别特别要好的大帅逼朋友！”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回荡，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 他说着, 目光突然越过闻榭的肩膀，落在了教室后门的方向。闻榭顺着他的视线转头, 看见贺闲正把不用的书丢到走廊尽头的垃圾桶回来。 “贺哥！这边！”李灼兴奋地挥手。 贺闲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当然是拍点照片纪念一下啊！”然后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飞快地往后退了几步，调整手机角度试图把闻榭和贺闲框进同一个画面里，“榭哥你往这边来点。” “你怎……”闻榭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李灼打断了。 “你话怎么这么多！快点过去点！”李灼打断他, 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摆手让他搞快点。 “……”闻榭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他往贺闲那边挪了半步，正好站在一束斜射进来的阳光里，整个人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 李灼看着手机里面的画面非常满意。 闻榭看着他这副样子才后知后觉，他偏过头看向身侧的贺闲，后者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注意到他的视线后挑了挑眉，显然早就知道了。 “李灼你别尽拍些单人照片！” 桑愉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冲进了镜头里，还拉着杨好一起，杨好踉跄了一下，眼镜滑到鼻尖，手忙脚乱地去扶。 李灼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镜头翻转，把自己和他们四人全部拍了进去。 他开始倒数。 “三……” 闻榭勾起嘴角，余光却忍不住瞥向站在他右侧的贺闲。甚至能闻到那股熟悉的、若有若无的沐浴露味道，像是雪松混着一点薄荷，干净又冷冽。 “二……” 贺闲注意到他的目光，低笑了一声，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闻榭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贺闲就已经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一……” 指尖相触的瞬间，闻榭的呼吸滞了一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烫得他心跳如鼓，但他没有松开，握得更紧了些。 教室里空调的嗡嗡声混着远处操场上学生的笑闹，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茄子！” 阳光从窗外斜斜地洒进来，蝉鸣声穿透玻璃，与教室里的空调嗡嗡声交织在一起。照片定格，这一刻被永远定格。 — 高三期间经历了太多次模拟考了，以至于真正走进高考考场时，闻榭反而有种不真实感。考场里的空调开得很足，冷气从头顶直直地灌下来，让他裸露在短袖校服外的手臂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监考老师正在拆试卷袋，塑料薄膜被撕开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请考生检查试卷是否完整……” “考试开始。” 笔尖与答题卡摩擦的沙沙声瞬间填满了整个教室。 这种不真实感一直持续到高考结束，当最后一科收卷铃响起时，闻榭盯着答题卡发了几秒呆，监考老师催促离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他收拾好自己全部的东西，往考场出口走。 走廊上挤满了欢呼雀跃的学生，闻榭被人群推搡着往前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氛围，如释重负中混杂着说不清的怅惘。 忽然，他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 “闻榭！” 那个声音穿过嘈杂的人群，清晰地传入耳中，声音太熟悉，熟悉到让他心脏猛地收缩。 他几乎是本能地转身，视线急切地搜寻着声音的来源。在涌动的人潮中，他看见了贺闲。对方正快步朝他走来，蓝白校服的领口被挤得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连发丝都在发光。 闻榭突然想起他们在一起的那个晚上，他拉着贺闲的领子吻上他的唇，问他要不要试试。 那一刻的悸动此刻又鲜活起来，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 闻榭逆着人群向他的方向走去，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视野里只剩下那个向他走来的人。 “走吧，”他紧紧握住了贺闲的手，嘴角扬起一个明亮的笑容：“男朋友。” 贺闲的眼睛闪烁一瞬，他反手扣住闻榭的手指，十指交缠的力度让闻榭确信这不是梦。 他们牵着手穿过欢呼的人群，穿过撒满纸屑的走廊，穿过那个定格在照片里的夏天。 那张照片，阳光打在他们身上，他和贺闲的手悄悄握在一起，李灼不停找着角度，桑愉和杨好还在为谁站c位争执不休。 那是他们青春最完美的定格。 —正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