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节 作者:二月聒 简介: 她们在线逆风翻盘 【内含穿书,系统,上帝视角直播间,马甲等元素,背景非典型修仙,私设如山,女主不掉马】 许椿白胎穿到修真界的很多年后突然被系统绑定告知她其实是穿书了。 系统还说她是这本小说的镶边女主,出场比较晚,人设脸谱化,存在感极低,在剧情里面一直可有可无,然后作者直接把她给写死了。 如果许椿白不想死,就得把自己的存在感刷上去。 于是—— 弹幕:“我们就想看点打怪升级的修仙文而已,不需要女主。” 许椿白:宗门大比直接把已经小有实力的男主淘汰。 弹幕:“制作组和作者疯了吗,给这个女的那么多戏,大男主文爆改大女主了?” 许椿白:继续抢男主资源、男主的剧情点。 弹幕:“啊啊啊啊啊,我们大离子生来就是大反派男鬼1的料。” 许椿白:三巴掌打碎反派魔王梦,一刀给反派砍成半身不遂。 靠着嘴毒人狠不按套路来,许椿白迅速黑红,存在感爆发式增长,狠狠吸了一批粉。 椿推们:支持椿姐统治修真界!!! ps:稳定两天一更,有榜随榜更,有特殊情况会提前说明哒,欢迎养肥~ 第1章 绑定系统 五分钟前,许椿白照常打坐修习心法, 五分钟后的现在,许椿白从自称系统的东西口中得知自己穿书了。 没错,她加班猝死之后的穿越不是一般的穿越。 而是穿到了一本大男主升级流爽文里,成了为丰富男主人设创造出来的镶边女主。 因为不怎么受欢迎,没到结局就被写死了。 【在女主死去的时间您会被剧情强制下线,除非您的存在感足够改变剧情框架】 【距离女主死亡时间还有十年,目前您还没正式出场,存在感为0】 她以为她从现代社会穿越到这个宗门林立的修仙世界已经够离谱了,原来还有更离谱的等着她。 【您可以先将剧情观看完毕后再抽取另外一样新人福利】 好在许椿白接受能力不错,系统提示音一落她就开始看原著剧情。 此刻系统空间的超大屏幕上播放着类似直播录屏一样的视频。 视频上方不断有弹幕飘过,时不时还有刷礼物的巨大特效占满屏幕。 据系统所说,在高维世界随着人类科技发展。 小说和影视合二为一,每本小说剧情会自动转化成2d视频。 人们都在对应的小说直播间追更、发弹幕,给自己喜欢的角色打投。 眼看剧情都要过去四分之一了,视频里女主终于出场了。 一袭绿罗裙,眉间似蹙非蹙,唇色淡淡,行走间更见迎风拂柳的轻盈之态。 伴随着女主的出场,密密麻麻的弹幕很快遮挡住了许椿白的视线。 这下许椿白算是明白系统说的,什么叫女主一直不怎么受欢迎了。 女主才出场就被铺天盖地地审判。 弹幕1:这就是之前爆料瓜说的女主吗?白期待了,以为会给配个前凸后翘的御姐,结果还不如小陶姐姐身材有看点。 弹幕2:不要女主啊啊啊啊,我只想看五人组打怪升级!! 弹幕3:这女的怎么看上去病殃殃的? …… 零星几个夸女主好看的评论被完全淹没。 这前奏不太妙啊,确实像路人缘很差最后会被献祭炒热度的角色。 为了快速过一遍剧情,许椿白把倍速调成了3倍。 画面飞速变化,最后定格在了一片血海中男主抱着女主尸体恸哭的画面。 许椿白按了暂停后久久不能言语,事实证明她的职业嗅觉还是很敏锐的,女主这死法也太憋屈了。 女主是被反派抓走,放血放干死的。 这种血淋淋的虐女主场面表现得很真实细致。 透过屏幕甚至能看清女主因疼痛身体细微抽搐的弧度。 配合着弹幕上那些: “大快人心,建议循环播放” “终于嘎了,以后看回放不用拉进度条了” “毒唯还是只对真嫂子破防啊”诸如此类的弹幕,更有一种滑稽的荒诞感。 其实这些弹幕还是少。 更多的都在心疼男主,心疼他的崩溃大哭,觉得女主配不上男主如此真挚的爱…… 两类弹幕如此泾渭分明。 女主血肉分离的苦痛成就男主大吸梦女的深情,甚至还能成为男主和反派cp的糖点。 许椿白现在就像吞了苍蝇一样膈应反胃,有种巴掌扇不进屏幕的无力感。 女主只是死了,男主可是为她痛哭啊。 而且没看错的话。 女主最后觉得自己和男主相差过于悬殊,想离开男主自己独自生活。 是男主非死乞白赖抓着要和人家成亲的。 成了亲以后自己去出任务把女主一个人留家里,还刚好碰上女主热疾发作,面对反派毫无还手之力。 反派也是不去杀男主,折磨杀死一个热疾发作的女主就为了让男主心痛? 你们俩的纠葛,死的是女主。 这真的对吗? 许椿白咬着牙看完了接下来的全部剧情后,荧幕变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木箱子。 【宿主点击开箱就会得到随机的新人福利】 荧幕上闪开白光,木箱子打开后弹出一行字——“换装卡牌池”。 下面还漂浮着详细使用说明。 换装卡牌池:持有者可从中抽取不同服装卡牌,卡池冷却时间365天。 【宿主运气不错抽到了a级道具】 请问谁能在看见抽卡两个字的时候不先试一把? 反正许椿白是忍不住。 金光褪去,一张印有水蓝色裙裾的卡牌漂浮空中,许椿白仰头一看就瞧见了卡牌的名字“洛神” 【洛神:渡水而亡,司掌洛水】 【宿主获得卡牌后就可以一键换装,获得卡牌相应能力】 许椿白原本想马上试试效果,却忽然想起男女主第一次见面的宗门大比就在明天开始。 而那天长越师兄问她参不参加的时候她直接给拒了。 完蛋了,她要错过第一次剧情点了。 眼看落日西沉,许椿白一个传送阵就传到了四相堂。 残阳的余晖完全笼罩住了四相堂的檐前屋后,所见之处昏黄苍苍。 许椿白从传送法阵出来就看见长越师兄已经在锁门准备走了。 “师兄!等等。” 许椿白冲上去就扒住了长越的肩膀。 长越被她这么大动静给弄懵了,忙让她别急有什么话好好说。 许椿白:“明天宗门大比,还能报名吗?” 不是说不参加吗?只是今儿怎么又来问了。 长越脸上渐渐露出疑惑的神情。 许椿白见状随便找了个理由道: “最近遇到瓶颈,故临时起意想参加宗门大比,或许和其他同门切磋一二,能有所裨益。” 这大比明日就开始了,名单早已经呈交上去。 但是……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2节 许椿白是开宗长老叶从青的徒弟,宗门里修无情道的独苗苗。 长越有些为难,许椿白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株野靥草递到了他眼前。 如果刚刚的长越是皱眉不知如何是好,那眼下的长越两眼冒光眼珠子都要粘野靥草上去了。 野靥草是炼出九品丹药的必要草株,长越是修丹道的,怎么不算投其所好? “烦请师兄帮忙了,下次我外出历练再给师兄带。” 带什么呢?许椿白也不点明。 这儿就他们两个人,长越还是收下了草株也答应下了增添名额的事情。 【宿主,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准备去宗门大比啊?】 猫了半天的系统看长越走了就开始询问许椿白。 它要是今天没有绑定许椿白。 许椿白就可能一直游走在剧情之外,然后在剧情里女主死亡的时间点莫名其妙地死掉。 而且最让系统感到奇怪的是,许椿白好像之前就不受剧情控制。 难道这和她异常的数值波动有关吗? 从接下这个任务开始系统就一直担心许椿白身上异常的数据波动会影响它完成kpi。 奈何她又是整个项目指定的目标角色。 为了避免出现极端情况,系统必须密切关注许椿白的言行和心理动向,且保存记录在册。 太阳已经完全沉入了地平线以下,稀薄的光亮映在了门前那条水渠上,波光起伏,细细流淌。 “因为师尊说,流水不争先。” 争的是滔滔不绝。 许椿白45度仰头开始胡说八道,她不去完全是因为懒得去。 只不过提起师尊,她又想起女主来。 剧情里的女主没有拜师叶从青,而是拜入了苍生道的黔长老门下。 黔长老有很多弟子,女主只是其中一个。 甚至因为天生有热疾,每个月都有几天不能修习所以不被看重。 修行上有了疑问去问,也只会得到你现在不需要考虑这么多的回答。 可女主看见过黔长老深夜还在教师弟如何在吐气纳元后更好地融合心法,清涤灵台。 师弟不问,黔长老也会教,女主问了,黔长老也觉得不用教那么多。 那些女主出现的零碎片段里,窥见的是她缺失话语权的一生。 许椿白似有所感,轻轻笑了一下,明明在笑,可是眼尾压下来的弧度显得有些苦。 在她身旁飘着的系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是这是系统第一次看见许椿白笑。 它还以为修无情道就是无情无欲,不会笑的冰块人呢。 【宿主,你其实不参加宗门大比,像女主一样去宗门大比露个脸也行的】 许椿白慢悠悠下着楼梯准备走回轻云峰,听见系统这样说,漫不经心地反问它: “那怎么刷存在感?” 【宿主你跟女主的气质感觉完全不一样,女主看上去太弱了,所以观众们不喜欢】 系统说的好像女主的“弱”才是她的原罪一样。 如果弱是原罪,那是谁让女主这样弱的呢? 还有,一定要被喜欢吗? 不被喜欢就不能活下去。 真是苛刻。 “系统,存在感等于喜欢吗?” 她原来干新媒体运营的。 有时候觉得舆论的喜欢、不喜欢都是可以被操纵的,话题的风向可能反复横跳。 恨比爱长久,这样说起来黑红交织才是存在感无敌啊。 【不完全等于,关于存在感的量化问题,系统有专门统计存在感的数值显示,您可以在面板上随时查看】 【您可以简单的理解为您在直播间里面的存在感和您在当前剧情世界的存在感,二者的结合数值】 许椿白不置可否。 唯有黄澄澄的光影将她的背影拉得老长,沉到水面上弯弯的样子有些像月影。 第2章 宗门大比 【宗门大比哎,明砸也是好起来了,从外门扫地到能参加宗门大比了】 【准备好给明子剪出圈打斗神场面了,露头就秒】 【不是有爆料说,今天会有女主出场吗?看了一圈也没看见有像的啊】 【爆料不可信,五人组是最好的五人组,不需要强加一个女的】 许椿白坐在备战席上看直播间那些弹幕一点点飘过。 而直播间里面的画面切的是主角明忱樾和主角团里另外两个成员。 镜头里原朝生、陈屿元在盘点宗门大比这次的战力排行。 原朝生是掌门的徒弟。 他的情报搜集能力最广,他跟报菜名一样就把那些有竞争力一点的人名全列了出来。 陈屿元,也就是反派离郧。 虽然陈屿元没有参赛的资格,但是他也已经提前把那些比较棘手的参赛者的弱点都了解了个遍, 原朝生说一个,陈屿元就报一个对应弱点出来。 两人一唱一和,势要将明忱樾推上魁首之位。 原朝生纯是兄弟义气,觉得这一届宗门大比明忱樾优势很大。 陈屿元则是因为他要靠明忱樾夺魁,然后跟着明忱樾进入青蕴宗秘境。 一直以来他接近原朝生和明忱樾潜伏在青蕴宗,就是想进入青蕴宗秘境里的镇妖塔, 甚至陈屿元已经想好了,必要时候他可以替明忱樾除掉一些人。 不过看这些人里面没几个实力比明忱樾强的,也就不麻烦他自己来动手了。 镜头一转,明忱樾去抽签了,木签子被他拿在手里露出下半部分那个大大的壹字。 墨色的“壹”字,让镜头外的许椿白不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木签。 是红色的“壹”。 【天呐,这就是剧情的魔力吗?宿主,你居然跟男主抽到一起了……待会儿开场就是你们两个打对台】 系统都惊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浓浓的担心。 虽然宿主穿越过来这么多年了。 但是男主现在已经是跟主角团在外历练过一番,洗经伐髓,再不是那个连入道都无法做到的废材了。 这要是开场跪,还不如不参加比试精心打扮一番惊艳全场呢。 系统着急上火,许椿白一无所知般掏出了她的剑,开始擦剑。 【宿主,你有把握吗?要不咱们找理由遁了算了】 “嘘,给我镜头了。” 许椿白嘴唇不动,用神识回应系统。 直播间的镜头在扫过整个会场的时候,忽然给了席间的许椿白一个特写。 十指纤纤,素手握剑,青丝如瀑,人如玉。 镜头一扫而过,但是还是有很多观众注意到了。 【我趣,刚刚那个不会是爆料的女主吧?】 【好冷感的人……】 【别出现个女的就说是女主好吧,这么信爆料,以后老了卖你们保健品】 【不是重要人物。给什么特写?是女主怎么了,言情频道的直播间不能有女主了?】 【弹幕别吵了,管它是不是女主,这是大男主,别影响我看明崽】 仅仅一个镜头就掀起了直播间的一轮“友好交流”。 许椿白估摸着时间就把剑给收起来了。 【……宿主,你刚擦剑就是为了凹造型啊?】 系统憋了半天,发现镜头一过她就把剑收起来了。 “不然呢,你觉得这种玄幻背景下,我还需要手动擦剑吗?” 许椿白不仅坦然承认,甚至语气有点嫌弃系统脑子转不过弯。 系统沉默,怎么感觉宿主的性格有种淡淡的恶劣? 随着擂鼓阵阵,下嵌入式的擂台缓缓上升固定。 宗门大比正式开始。 长越作为首席弟子进行开场报幕,先把场上大大小小出席了的门派长老门都介绍了一遍。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3节 系统想起来许椿白的师父好像也是宗门地位高的长老,下意识地问许椿白。 【宿主,你师父呢,待会你要是输了,你师父还能捞捞你】 许椿白冷不丁一听这话,差点被气笑了。 “我师尊从不观战宗门大比,更不会捞连宗门大比都输的人。” 瞧不起她也就算了,竟然连带她师尊也一起埋汰进去。 系统被许椿白呛得不敢再说话。 而直播间的镜头眼下已经切给了长越正脸,由他宣布比试开始。 “第一轮比试:轻云峰许椿白对逍遥堂明忱樾。” 长越话落,镜头再次给到了明忱樾。 他穿了原朝生送的防御袍。 月白色的袍子在阳光下显出了格外澄澈的色泽,衬得明忱樾清澈见底如深山泉水。 弹幕一水舔颜,只零星飘着几个预测比赛结果的弹幕。 而许椿白上场甚至亮剑以后,镜头才给了她一个正脸。 随之而来的是替明忱樾加油的弹幕里混进去了几个提许椿白的。 【这女的叫什么来着,许什么白?刚刚原师兄没提过这个名字吧,这把稳了】 【就说不是女主吧,之前那个特写肯定是因为她要跟明崽比试才给镜头的】 但是总的来说,许椿白还是无人在意。 漂亮的路人甲,是小说直播间里最不缺的。 真正让弹幕注意到许椿白的是她身法诡谲,轻易躲过了明忱樾的第一波流火攻击。 明忱樾的流火是他替隐世大能残魂完成遗愿后获得的,是残魂深处的魂火。 可以说依靠着流火明忱樾才能妖兽林出来还结识了主角团其他人。 流火每一簇都很小,但是每一簇之间的密度更小。 凡靠近目标就可以随意变幻形状大小。 且流火一开始温度与常温无异,能让目标难以察觉,等察觉到了几乎已经烧穿骨血。 而方才流火几乎近不了许椿白的身。 【与其说她躲得快,不如说她好像能预判流火的动向,提前闪避……这玩意不能是路人甲吧……】 【光会躲有什么厉害的,不知道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吗?】 这句弹幕发出来并正好从镜头里的许椿白脸上飘过。 许椿白似乎也终于厌倦了和流火东躲西藏,抬手迅速掐诀,她手中长剑瞬时飞出。 以剑为中心,四面八方涌起无数水珠将流火死死围困。 流火本身就是随明忱樾的心念而动,流火被水珠围在半空。明忱樾掐诀起念。 一时间流火膨胀成了原来三倍大,水珠也在膨胀的瞬间被化为水汽。 不等弹幕上的粉丝开夸,那些蒸发的水汽又迅速凝实在流火周围。 且这次连点为面化冰,直接八面化冰将流火再次冰封在了其中。 只是这次许椿白没有再给明忱樾操作的机会。 冰固的顷刻间长剑朝着流火光速下劈。 方才即便被困在冰封里的仍然火焰高涨的流火,随着长剑劈碎冰层,流火也随之消散不见。 【这姐,有点强……她不像明子一样是本身对五行自带亲和力,她是通过她那把剑在操控五行中的水】 【你们没听刚才报幕吗?她是轻云峰叶从青的弟子,就是之前掌门让原师兄去请来加固镇妖塔封印的那个叶从青】 【强什么,也就欺负欺负我们没师父爱没师父教的外门弟子了】 【这是第一局,如果小明输了,那连打复活赛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回家了】 【笑晕,第一局就下场的话,是该打车回家了哈】 【弹幕都是些什么压力怪,输了就输了呗,明崽才正式入道多久】 弹幕吵得热火朝天,场上局势也进入了白热化。 明忱樾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实在是他发现对方一直不主动出招,而是一直等着他喂招,然后一一化解。 就像在试探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想摸清他的极限一样。 比试场上,这样的行为未免太过倨傲了。 被这样对待,纵然明忱樾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不由咬牙拼着灵气耗尽的危险强行催动了体内的墩皇钟。 墩皇钟作为曾经圣人羽化遗留下来的神器,本就不是这个阶段的他能驱使得动的。 但是哪怕是墩皇钟轰然一转的力量也让整个擂台场上霎那间平地破土而出数百根參天巨石来。 那些巨石上皆附有如树年轮生长的痕迹,透着一股难辨意味。 整个空间内的空气都渐渐被抽干,变得稀薄。 连周围席座上弟子们都被影响,觉得呼吸不畅起来,若有若无的议论声在此刻彻底安静。 于处于巨石堆重中央的许椿白而言,她感受到的抽离和挤压感是周围人的数倍。 甚至她腰间佩戴的玉佩没过多久久直接碾成了粉,也没有散在空气里,而是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这些巨石也不像石头,像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不仅仅在抽离空气更在稀释着空气中灵气。 如果不速战速决,不一会儿,她就会被这些石头逼得举旗投降,或者和玉佩一个下场。 许椿白知道这是男主的某样神器在起作用。 已经把所有剧情看完的她更知道,现在的男主用这东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些石头就是空中楼阁,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他着急想逼迫她投降结束战斗。 没有灵力,她也能打。 许椿白割破了掌心,把满手血往剑身上一抹,剑身忽然开始震颤。 许椿白再一掐诀,由她和明忱樾为两个基点,空间被急速扭曲。 许椿白以血为媒,一剑化万剑,电光火石间风沙狂舞,数剑齐刷刷重重砸向那些石头。 不一会儿的功夫,石头全部被夷为平地,黄沙飞扬四座,让台下人不得不挥手躲避。 “只凭这些石头可赢不了。” 许椿白话里明明是很兴奋的语气。 明忱樾却没有从她脸上看见一点表情,还是很冷漠的神情像玉瓷瓶一样。 好像只要笑了瓶身就产生裂纹,然后碎掉。 许椿白可不管明忱樾还处在呆愣状态,提着剑飞奔而来就挥剑砍了上去。 她没有动用灵力。 抬手抵挡的明忱樾一下感觉到了。 但是长剑势如破竹,根本不像没有灵力操控。 入道之前,所有弟子都要先强身粹体,可以说在入道前的弟子们都曾上千上万次挥舞过自己的武器,苦练过基本的体术。 入道之后,像许椿白这样的剑修苦苦追寻的就是人意即剑意。 许椿白曾经三年每天都只练一个基础动作。 每天挥、砍、挑,没有灵力没有心法就纯练,练到手里这把剑就好像天生长在她手里一样。 许椿白的剑很快,而且几乎不给明忱樾丝毫拉远身距的机会。 在近身战斗里剑光一闪,凌厉剑气就可以肆意划破明忱樾的皮肉。 那些小小的口子,几乎都开在了明忱樾那张脸上,过招间血珠下淌模糊了明忱樾的视线。 也是这个瞬间许椿白手中剑登时爆冲径直将他的防护罩破开。 她的剑梢更是刺进了他的脖颈,血汩汩往下流。 许椿白明明收住了劲,点到为止,可是她又丝毫没有拔出剑的意思。 似乎在等明忱樾垂下头说出他输了,她才会收剑。 明忱樾意识到这点后缓缓垂下了眼,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认输的时候。 许椿白的脚下猛地伸出藤蔓,意图缚住许椿白的身体。 第3章 触发支线 明忱樾趁着许椿白分神处理藤蔓的间隙,身形一闪逃离剑口抬手掐诀。 如此,许椿白所站的地面迅速崩塌凹陷。 须臾之间,许椿白被整个人就消失在了明忱樾面前,像被活埋进了地下深处的土层中。 在这个世界里,入道后的修士以灵气为媒介可感知五行,不同的道对五行有不同的操纵方式。 剧情给男主开的第一个金手指就是男主本人在入道前就密切感知五行之力。 一般来说,一个修士只会有一到两种五行之力,比如水又比如水木。 基本上不会出现两种相克的五行之力。但是男主不同,他能操控金木水火土。 这个秘密只有主角团的几个人知道,所以当明忱樾相继控制火木土之后,台下已经隐隐有躁动传来。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4节 望着渐渐没了声响的地面凹陷,听着那些议论他来历的窃窃私语。 明忱樾笑了,准备抬手解除控制让许椿白出来。 同宗门之间,比试点到为止,都是以压制为主,并非以命相搏。 但是站在了这个台上就没有人想输。 于是把握这个其中的分寸就成了重中之重,既要赢又要光彩。 明忱樾准备摘胜利果实时,谁知一道从天而降的剑光突然向他劈下。 只听一声“抬头”。 明忱樾仰头便望见许椿白衣袂翻转,身形回旋而过,只留长剑脱手而来。 “铮”的一声,深深刺入了明忱樾脚边的地面,将地面震开了数条裂纹。 最重要的是铺天盖地的剑气将明忱樾身上的防御袍直接切割成无数碎片飘落,却没有伤明忱樾全身一分一毫。 她对她的剑,把握得极其精准。 被迫身穿里衣站在台上的明忱樾僵直在了原地。 明忱樾脸上的血迹早已干涸糊在了脸上,此刻看上去有几分难言的可怖。 至此胜负已分,弹幕也彻底疯狂。 【不是,怎么输成这种样子,主角打怪升级了半天,回宗门就被秒了?作者到底在写什么东西】 【小明这也不行啊,随便来个女的都没打过】 【弹幕里有些人你们收收味,明崽没受过正统训练,能打得有来有回不错了,莫欺少年穷】 总的来说,弹幕里大部分人都觉得是明忱樾这个主角目前还在发育阶段太弱了。 哪怕今天输给她了,也很少有几个觉得她强的。 只不过存在感统计数值,还是缓慢的在持续上涨。 【宿主,您没必要故意羞辱男主,您看现在弹幕里都在骂您,您这样做到时候只会让观众们讨厌您,然后落得和女主一个下场】 比赛结束后,系统冷不丁说了好长一段话。 许椿白都被它一口一个“您”一句接一句给弄懵了。 它也是pua上她了。 “谁告诉你我是为了故意羞辱男主才这么做的,我看上去很闲吗?你有些太吵了。” 许椿白语气冷得跟寒潮时的风一样,看似轻实则凛冽。 宗门大比,每一个人都想赢,她凭什么要因为对方是男主就要顾忌。 再说了存在感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直播间镜头明显围着男主转。 肯定要好好利用每一次出场啊。 还是它想让她靠巴结男主刷点可怜的存在感? 就剧情里男主拥护者们对女主的态度来说,她巴结男主还不如等死,这样还省事一些。 系统被呲一顿就老实了。 不过系统还有个地方没看明白,宿主怎么冲破桎梏的? 系统不懂又问,好在许椿白不是个计较的人,还是心情很好的给系统解答了: “他方才那招动用两种五行之力,先木后土,而金克木,木克土。” 男主催动原本生长在地底的植物,使其增长突破土壤而出,他是借力又还不够熟练,自然给了她钻空子的机会。 她压根没被埋进土里。 用剑清理掉那些藤蔓以后,她预料到因藤木的突然生长变大会导致内部土质结构松散,地面会塌陷,早先贴符隐匿闪人。 怎么会真让男主借机把她困在地下,只是她抓住塌陷,男主催动准备埋土的时机闪身。 男主就以为她被埋进土里放松了警惕。 系统默默在观察日记上仔细记录下来。 得出许椿白与原女主存在多处差异,实力性格截然不同的结论。 明忱樾下场后直播间内容就从许椿白眼前消失了。 依照系统之前所说,她只有在有她剧情有她镜头的时候才能肉眼看见直播间。 也就是说这个直播间是围绕剧情给镜头的。 不过围绕剧情和围绕男主也没什么区别,毕竟剧情是围着男主转的。 想刷存在感就得镜头多,不然媚眼抛给瞎子看。 她一个镶边角色想要镜头多,不就只有靠抢男主的剧情了。 许椿白脑子里渐渐琢磨出后续要怎么干了。 这第一次出场更不能放过,得好好运营造势。 想到这许椿白便道:“系统,我要一个可以向高维世界传播信息的媒介。” 该提要求就提要求,丝毫不因为刚刚喷了系统而不好意思。 这下倒是把系统给难住了,只能回答去给她申请。 “要快,不然就错过宣传的最好时机了。” 一个事件从出来开始,有传播的黄金时间,错过以后效果就会不尽如人意。 等待的时间里许椿白也没闲着。 她开始用系统空间里的设备进入系统世界里最大的社交平台——gz。 浏览过后许椿白讶然发现,这个所谓的高维世界很可能只是针对于她目前所处的这个世界来说的。 事实上和她原处的现实世界像平行时空,科技发展上要快上一些。 但是文化发展水平基本上一致。 gz有兴趣分区,许椿白点进视漫的q区就看见了明忱樾的相关。 应该是他的粉丝剪的。 截了几帧直播里明忱樾受伤的画面,调了滤镜,让明忱樾面上带血的模样如在白玉上炸开的血花,再配上伤感的bgm。 又美又惨的气息扑面而来。 没有账号,许椿白看不到评论和点赞这些,但是能在q区首页挂着应该热度不低。 再看带的标签就只有一个#明道仙途。 说明明道仙途这个小说直播间已经是一个有市场号召力的ip,一个赚钱的ip背后必定有资本运作。 她其实一直都在怀疑系统的真实目的。 无利不起早,她可不相信系统是为了拯救一个低维角色出现的。 系统貌似也不知道她是穿越来的。 而她刚刚提的要求很反常,现在就看系统背后的势力会不会同意了。 许椿白本以为申请起码得等个十天半月,结果第二天结果就出来了。 【申请已经通过,系统将为您加载虚拟后台,相关操作说明您在面板上通告栏里可以看见】 “好的,谢谢。” 她确实还需要了解这个社交平台的规则。 【宿主,您似乎对于高维世界的一些基本构成一点也不陌生……】 许椿白闻言暗道,这就来试探她了, “怎么了,这个世界上不能有聪明人吗?” 许椿白最会的就是把问题抛回给别人,她不正面回答系统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如实记下。 拿到账号,许椿白第一时间就是找直播间所在的平台看直播回放。 一边看一边截下待会剪视频要用的素材。 打斗过程中的弹幕大部分都没什么营养,只有一条公示样的弹幕引起了许椿白的注意。 【本月29号将进行周年庆活动,发布相关周边产品,敬请期待】 看了眼面板上的时间,今天是6号,还有大半个月。 这种周年庆活动一般都是角色展现人气,粉丝打投的日子。 如果能在这种时候能冲上榜单,必然可以狠狠刷一波存在感。 看来得抓紧时间在周年庆前吸一批粉。 似乎是有感于许椿白的想法,忽然触发了系统提示音。 【叮!触发支线任务:宿主闯进周年庆榜单前十五将获得存在感翻倍奖励】 许椿白有种心事被窥探的不适感,没有做任何回应。 反而是系统还接着正式介绍了这项活动。 周年庆,是平台的周年庆而非《明道仙途》的周年庆,所以参与的直播间角色会有很多很多。 前十五看着宽松,但是以许椿白现在这人气,基本上不可能。 许椿白脑海里想法多如丝线缠绕,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快速剪好素材、拉镜、转场、特写…… 就是直播间给她的镜头真的很少,几乎没有正脸。 并且大部分镜头都零散的夹在主角动作镜头里面,没几个能衔接上的画面。 只能剪成快节奏带闪的卡点视频来弥补镜头的碎片化,再把那唯一带正脸的片段慢放定格作为结尾。 一顿操作下来,许椿白有了熟悉的牛马感,甚至想喝杯咖啡提神。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5节 在修真界已经过惯了能舞刀弄剑就不动脑子的日子,再干这种精细活,许椿白的脑子时时刻刻在想罢工。 于是她试探着向系统求助:“系统,你能不能帮我弄啊,我给你指令。” 【宿主,可以的,您注意陈述详细指令,否则可能出现识别偏差】 天奶啊,还是科技解放生产力。 “粗剪、配乐、包括文案我都已经弄好了,你精剪一下就行,凸显出武力值和氛围感。” 许椿白乐得把手一甩就把接下来的事交给系统了。 系统却是第一时间记录下了许椿白对于科技产物极其熟悉,且惯于应用。 与目前纬度世界不符的行为,并标记失控率上涨中。 倒是许椿白猛的想起另一件事来。 “系统,我要装备卡牌洛神。” 宗门大比主角是赢了之后开始秘境剧情的。 现下他们参加秘境就只能另辟蹊径,拿到十颗上品妖兽内丹自费进秘境。 那主角团又要开始猎杀妖兽了。 时间紧迫,接下来所有的剧情点她都必须抢到镜头,有效出镜拿到存在感。 她目前的身份不适合再强行出镜,得批上马甲换个身份。 【宿主,卡牌装备需要你获得另外一个b级道具配合使用】 【您可以用500积分兑换,目前您的积分为0】 【宿主可以开通积分月付,分期还积分】 “不开,你先告诉我那个b级道具是什么?” 系统没想过这临门一脚的事,许椿白还能斩钉截铁地拒绝。 【换装卡牌不能直接装备在宿主身上,宿主本人是有灵体,会和卡牌相斥,b级道具就是一具无灵体的身体】 什么无灵体,不就是傀儡吗? 巧了,她还真和乔棤这个偃师有点交情。 第4章 魔修出没 酒气混着阴冷山风,吹得许椿白脑瓜子疼。 【宿主,你来这干嘛?这也太……】 不怪系统欲言又止,实在是荒山野岭,白骨横陈。 不知道的以为哪个魔窟里呢,随处可见的空酒坛子,堆得没处下脚。 “找人啊,不过她好像没在。” 【这也住得太不讲究了】 系统没忍住吐槽一句。 原本还在山里寻寻觅觅的许椿白闻言停下来,很认真地回了一句:“她从巫族逃亡出来的。” 叛逃的人,也许心里也会不自觉地放逐自己。 【啊……】 系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好像吐槽到人伤口上了。 这座荒山自从乔棤来了以后就满布蛊虫、咒令,许椿白来了多次也得小心脚下,免得沾上些什么。 好不容易走山南面了才找着乔棤。 人就躺草里睡着,怀里还抱着酒壶。 “乔棤,乔棤醒醒。” 许椿白走过去晃她,乔棤被摇得迷迷糊糊咕哝应了声,但是眼睛还是没睁开。 这得喝了多少啊,论斤灌的吧。 “乔棤,快起来,想找你要个傀儡。” 许椿白是上门来求人要东西的,自然不能蛮横给人强行弄起来,只能纯靠嘴喊。 喊了半天喉咙都要喊哑了,乔棤岿然不动。 ……算了。 就在许椿白要放弃准备走人了,乔棤忽然动了。 只不过在许椿白眼睛一亮以为是她醒了又上去的时候,她扒着酒壶又是一口。 ……情理之中,情理之中。 “乔棤,借个傀儡给我,我把这条灵蛇给你放山上,你答应就嗯一声,我拿了就走啊……” 许椿白在乔棤无意识灌酒期间一直在她旁边念叨。 直到乔棤终于发出了一个类似“en”的音节。 许椿白把手里的灵蛇一扔,转头就自己去山洞里取傀儡。 傀儡喜阴,那些花了功夫的傀儡乔棤都是放了冰在旁边。 许椿白扫了一眼,随便挑了个没有五官的傀儡抱走,边走边问: “系统,这下行了吧?” 系统看完她一番操作就是为了省五百积分,哪里还敢说不行啊,忙给她传系统空间里装备上卡牌。 卡牌在许椿白眼前化为实物时她才对那些志怪小说里描绘的“天衣”有了实感。 水蓝渐变至裙摆的烟青色,云纹缠绕银丝勾勒,细锦轻缀琉璃珠。 往傀儡身上一套,远远看过去湖光山色。 【宿主,你把血滴到傀儡额头上】 许椿白因为乔棤的原因,对巫术也算有所耳闻,偃师多以咒法操纵傀儡而不以自身精血,为免日后反噬。 所以系统让她滴血的第一时间她没动。 而傀儡却在套上「洛神」后,原本空白的面部竟然渐渐地有了轮廓起伏。生长出了眉目鼻唇。 连原本木感的四肢也焕发出了生人感的肌肤纹理。 没多久功夫,许椿白就眼睁睁看着傀儡变得栩栩如生,肉眼再看不出与真人有任何分别。 【宿主滴血后就可以分神控制傀儡,让傀儡成为宿主的分身,且因为傀儡的一切属性都是卡牌的附加功能,所以与宿主之间又保持相对独立】 说人话就是傀儡只是卡牌的载体,和许椿白本人除了精神互通外,其他的都不相干。 哪怕是傀儡没了,对许椿白也没什么影响,重新换一个就好了。 这样……还行。 许椿白把血滴进了傀儡眉间,血融进皮肉里形成一抹殷红痕迹,傀儡紧闭的双眼登时睁开,可能是融合了卡牌的缘故,是一双天水碧色的眸子。 四目相对,许椿白操控着傀儡露出一个笑容。 很柔和的一个笑,有种莫名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包容感。 福至心灵,许椿白张嘴吐出两个字:“沈珞。” 不欲碌碌如玉,而宁珞珞如石。 沈珞也出声应和,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在空荡的系统空间里如回音流转。 得了,这下可以让沈珞去参与剧情,她自己可以回山上练剑了。 两不耽搁。 沈珞暂时留系统空间里,许椿白自己就先出来准备回轻云峰。 许椿白感觉自己没在系统空间里待多久。但是从来发现竟然已经快晚上了。 这野山头本来就光线暗淡,天色一晚更是眼前如墨点晕开,黑乎乎一片。 许椿白转身就往山下走,只不过没走几步路就发现原本她上来的那条路不见了。 她现在面前除了树就是树杈子,明明之前是一条乱石堆出来的小路的。 许椿白背后一凉迅速腾空而起,回身一看发现是已经醒酒了的乔棤。 她身上的黑色衣裙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只有脖子上戴的银项圈泛着冷幽幽的光。 这姐,吓她一跳。 “你怎么在这?” 乔棤走近了问。 一看乔棤就是根本没听到许椿白跟她说的那些话。 许椿白只得长话短说:“来跟你以物换物,拿个傀儡。” “噢,拿了吗?” “拿了,就是你这……” 许椿白见她手里拿着法器长笛,又想到山上的路没了。 便明白了应该是乔棤开了防护。 山上所有东西都是可以开防护进入防护状态的,包括地形。 乔棤脸色不太好,撇嘴道:“来了几只脏东西,把我的谷啷草偷走了,我去追还让他们给跑了。” 应该就是那些人拿了谷啷草触发了机关惊醒了乔棤,乔棤追到这里刚好和她碰上。 “往哪边跑了?上来。”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6节 许椿白一把将乔棤拉上剑来,御剑飞行,依照着乔棤指着的地方追去。 谷啷草这种东西只有在巫族的属地才有,乔棤估计也没能带多少出来。 谷啷草有剧毒且与灵气相悖,有灵气的地方这东西就长不活。 但是当谷啷草融成毒气或者以别的形态存在的时候就可以克制修道者。 好几个人来,还能从山上顺利拿走谷啷草,必然是提前踩点布置,有备而来。 她们一路向西追,乔棤一直在吹笛子,笛声袅袅,忽然,乔棤右手指向一个地方:“在那里!” 许椿白凝神一看下方是一块陡峭岩壁,此刻被半透明的薄雾笼着。 等俯冲下去便见岩壁上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蛇虫爬满。 那几个魔修被毒物困住,其中一个已经被灰绿的毒蛇缠颈绕身,脸色变得黄绿一片。 乔棤一跃而下,厉声道:“不把谷啷草留下,你们今天走不出这座山。” 那几个人的脸都被魔纹布满,一看就是低阶魔修,可能甚至没有灵识,完全受人操控。 自然也不会对乔棤的话有什么回应。 他们身上都爬满毒蝎了还在机械的出招,尽管完全没有对那些毒物起到一点作用。 “东西应该已经不在他们身上了。”许椿白道。 她顺手一剑刺死一个,尸体往悬崖下掉后她接了一把,摸索发现尸体身上什么都没有。 乔棤气得直接让毒物把他们吸成了人干,等上手一搜发现还真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许椿白见她生气便向她解释了一下魔修行事风格。 魔修一般派一到两个高阶魔修领头几个最低阶魔修。 等得手之后,低阶殿后,高阶带着东西离开。 如果东西重要,可能得手的第一时间就会传送走。 “它们这起子东西倒是奸滑,只不过那些谷啷草是我已经炼化过的,要是不怕被毒死,就尽管用吧。” 乔棤冷笑。 那些谷啷草早被她炼化过了只是外表上还保留着原有的样子,不炼化怎么从族里带得出来? 最好是把这些杂碎都毒死。 敢偷她的东西。 魔修…… 她也算是记住了。 许椿白:“应该是游临宫那支魔修,耳后有刺青。” 魔修自从几百年前和修道者一战溃败后就分裂成了游临宫和幽罗门两支,为有分别,他们身上多有刺青。 许椿白曾多次和魔修交手认识那些基本的刺青,玉佩之类的身份证明。 “得了,今天谢谢你,赶明儿带酒去你洞府找你。” 乔棤点点头就往回走,她一转身那些毒物也就跟在她身后一起离开。 魔修偷谷啷草可能和剧情有一定关系。 许椿白望着乔棤渐渐消失在杂乱无序木丛里的背影,突然开口问系统: “系统,我记得剧情里魔修为了让魔气入侵修真界下了很大一盘棋。” “有个剧情点是有人勾结魔修偷走了主角团里洛家的一样法器,然后主角团去追回,后面发生变故那法器被男主滴血认主了,是男主的一个捡法宝的剧情点。” “我可以抢这个剧情点吗?” 说了一长串,最后一句才是许椿白最想问的。 【男主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根本,系统不建议您这样做】 系统很官方地回答。 许椿白对此倒是无所谓。 她只是问一下,但是系统建不建议的,关系不大。 男主拿那把刀有用,她拿那把刀也有用啊。 剧情里男主承诺女主,而没做到的事情她来做。 好歹女主和她同名同姓,如今她又以女主的身体而活,能做一些事情就做一些事情。 第5章 玄刀被盗 明忱樾接连几天都坐在场下看许椿白的比试。 几乎每场都来,以至于直播间的观众也跟着天天看许椿白对战各同门。 【小明同学被打击大了,天天看,回去就复盘】 【其实仔细看这些比试就能看出来小明输得不冤】 【比起打这些人……我怎么觉得小解解打明砸已经很收敛了,这些人根本没有一个撑过十分钟的】 【随手挽的剑花好帅,以后也要多多出场啊我们椿白】 【只是一个激励主角的龙套而已,有些人别吹太过了】 【说真的,我现在看久了,真有点被这姐冷脸砍人的劲圈粉了】 不管弹幕怎么刷屏,明忱樾反正是踏踏实实又看完了许椿白的一整场比赛, 据他观察,许椿白通常不会一上场就出招,而是会在摸清对方底细后一招制敌,很谨慎的打法。 轻云峰自青蕴宗开宗立派时起就隐隐游离在宗门管理之外。 实在是因为长老叶从青是修真界出了名的凶悍,当年抗战魔修时以一人之力守住南下的入关口。 一个人一把剑,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作为叶从青唯一的徒弟,许椿白反而这些年在青蕴宗很是低调。 她几乎不参加任何宗门活动也甚少在同门面前露面。 连原朝生都说对许椿白知之甚少。 只说许椿白师承叶从青,修的是无情道学的是太上诀。 万情归无,剑道绝焉。 将所有动心起念,视为破绽的序章。 这样的道,只会培养出又一个像叶从青那样的杀人机器。 明忱樾倒不太认同原朝生的话。 叶从青曾为修真界而战,是以心中有善恶,手中剑也曾护佑一方,可见虽无小情,却有大爱。 他思维发散中根本没注意陈屿元已经在他旁边坐了小半会儿了。 见他迟迟不回神,陈屿元一脚踩他脚上,将明忱樾惊回神。 “呆子一样,你还要看多久?” 陈屿元实在是没想明白有什么好看的。 输了不想其他办法进秘境,还在这磨磨蹭蹭的耽误时间。 顺着明忱樾的目光往台上看去,只见许椿白收剑下台离场。 青衣缈缈,迅速不见。 陈屿元暗嗤,剑术不见有多精妙。 最多是沾了师门的光,举止态度却将自己高高抬起。 这要放在魔修当中,早不知死了多少来回了。 也就是碰上明忱樾这个榆木疙瘩了。 “好了,走吧。”明忱樾依言起身。 今天比试结束,估计只有明天一场决赛了,可惜约好了时间下山猎妖,不然还能来观战。 陈屿元一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在遗憾什么,恼不得想再换个人才好。 当初就是看中了明忱樾有天资又性格直率没心眼,好拿捏。 现在看来也是脑子太一根筋,能不能成事还另说。 两人到山门口时就见原朝生已经在等着了。 明忱樾疑惑:“师兄也跟我们一起吗?” 宗门大比十年一次,秘境也是十年一开,原朝生作为往期魁首原本也能进秘境。 前几日商量时,原师兄也没说要一同前往。 原朝生将收到洛展京说家中宝物遭窃,恐不能同行的传音道了出来。 陈屿元一听就知道坏事的来了,果不其然下一刻明忱樾就道:“那原师兄是去帮洛展京的吗?” “没错,听闻与魔修有关。” “朋友有难,岂能袖手旁观,我们也去。”明忱樾义正言辞。 陈屿元则是是在听到魔修这两个字的时候轻微挑了下眉。 默认了明忱樾说一起先去洛家的话。 随着各大宗门的兴起,旧日的世家们纷纷没落,只是少不得还有些家族留有上古遗存。 诃江洛家能有什么宝贝被惦记? 或者说他比较好奇游临宫和幽罗门那些蠢货能折腾个什么劲出来。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7节 洛家的整座园林别苑依山傍水,半悬于诃江苍青色的江面上,远远望去与江上云气勾连,飘乎如幻影, “几位兄弟特意赶来。展京铭感五内,日后定当相报。” 原本萍水相逢,只是搭伙猎妖,没想到真出事了他们还愿意上门帮忙,洛展京此刻是真有感他们的诚心。 原朝生:“都是兄弟,不必客气。” 进门穿过回廊,洛展京就领着一行人进了他的书房。 书案上铺陈开一卷平面图画,摊开时卷轴碰到案上摆着的铜铃发出“咣当”一声响。 这是洛家存放宝物的九星塔的平面图。 九星塔是千年前洛家先祖为存放宝物所建,同时请大能补下阵法,护塔卫队日夜看守。 事发后,洛家上下全部戒严,包括整个诃江城也开启了护城结界。 按理说盗窃者是没有机会逃出去或者把手上的宝物转移出去的。 但是现在距离事发已经一日半了,全城搜捕也没有一点消息。 活像人间蒸发了。 “现在疑点有三。”洛展京细细道来, 其一:外围的阵法没有被强行破坏,而是用家主令打开的。 其二:被盗的玄麓偃月刀,刀上本就有封印,怎么解开的封印拿走刀? 其三:玄麓偃月刀被盗是卫队交岗轮班后发现的。 也就是说日卫队撤下来的时候刀还在,月卫队顶上的时候刀不见了。 这期间时间短到可以忽略不计,现场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倒是塔外留下了一枚信号弹。 “信号弹是魔修中人的?”陈屿元听完后便问。 洛展京点头表示信号弹上面有魔气缠绕。 陈屿元追问:“还有其他痕迹吗?” 一般来说信号弹这种东西不应该遗留在现场。 出这种任务的魔修起码是高阶魔修,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而且最奇怪的是明明其他什么破绽都没有,就这一个那么明显的破绽,那不就等于自报家门? 陈屿元不语,心里却有了盘算。 虽然他不说,但是在场的也都不是傻子知道这其中疑点重重。 是不是魔修,亦或是……家贼难防,谁又敢一言以断之? “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贵家主现下何处?” 原朝生盯着平面图沉吟半刻才道。 洛展京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和盘托出: “……父亲他前些日子冲击新境界失败,至今昏迷不醒,家主令一直由父亲独自保管,他一昏迷,家主令也就随之不知所踪。” 这一切都太巧了,不知道做局的人从多久以前就开始谋划了。 原朝生来时便见盔甲黑卫在挨家挨户地搜,这样声势浩大做着无用功,便建议道: “现在接着搜城根本没有意义,洛兄不如将人都撤回来。” 洛展京却面露为难:“父亲出事后便是我大哥管家,全城搜捕也是他的命令,我也是有心无力。” 事情聊到这个程度就不适合聊下去了。 所以原朝生和陈屿元都没有选择再开口,气氛一度陷入沉默。 最后是一旁的明忱樾开口打破静谧: “洛大哥可以先跟您兄长商量商量,这事关追查的方向,还是很重要的。” 洛展京不置可否,只说路途劳累,请他们先行休息。 到底是人家家事,三人也知道言尽于此便随仆从离开。 他们之间沉寂,弹幕此刻却热闹得很。 【这哥哥怪奇怪的,明明搜不出个所以然也不改】 【感觉大家都心照不宣哥哥有问题,但是碍于情面不能明说】 【盲猜就是大哥监守自盗】 【大哥偷自家东西干什么?他都掌家了,偷个这玩意回去难道他还能拿出来用不成?】 【不是,怎么就我们小天使粟粟没来】 【因为你们小天使蠢得出奇,这种智商局不适合他】 【也是五十步笑百步,们mcy很聪明吗?人都点到为止,就他叭叭叭】 只不过讨论不了三句剧情就开始阴阳怪气,画风跑偏。 与此同时,知道剧情的许椿白开着沈珞的马甲顺利拿到了玄麓偃月刀。 换下马甲后就拿着刀第一时间找到乔棤。 于是现在许椿白和乔棤俩人正坐在山头上研究怎么样才能把这把刀给融了。 “要不,先放我那炉子炼个七七四十九天看。” 盯着把破刀看了快一下午了,许椿白没烦,乔棤都要烦了。 许椿白闻言猛的摇头。 这玩意是九阶器师用北境玄铁造的,曾经是洛家先祖洛长奉的武器,杀万魔,诛万妖。 上面的戾气能把乔棤那个炉子炼炸。 不能融掉的话,她根本用不了,没法儿解释这玩意的来源,但是要她就这么把东西还回去给男主,她又难受。 许椿白望着这刀就发愁。 乔棤被磨得一点耐心也没有,直言道: “那你别想了,其实融了用处也不大了,你还得找人来炼一把兵器出来,那还有没有这个强度就不知道了。” 神器的强,可不是能复制的。 乔棤说的也在理,那就只能还回去了,不过不能正常还回去。 就像之前抢玄麓偃月刀的时候一样,装是器灵化成人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刀在主角团面前据为己有了,谁还能和器灵抢刀呢? 不过想到装器灵那会儿也是有意思。 时间拉回那个夜色黑沉的深夜。 月上梢头,九星塔下。 许椿白原本是想让沈珞从系统空间直降玄麓偃月刀旁边。 结果发现这刀上有封印,然后就不得不等剧情里偷刀的人过来解开封印再明抢。 好不容易等那黑袍人把封印解除,许椿白准备开抢了,她才现身就被系统音提示。 【滴!宿主不可被发现卡牌身份非本世界产物】 几乎和电子音一起响起的还有黑袍人的质问声:“来者何人?!” 暂无身份的野人号,许椿白脑子差点没转过来弯。 只能故弄玄虚把问题扔回去:“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尾音被拉得老长,结合着「洛神」的服饰身形飘飘忽忽,在惨白月光下简直如同鬼魅。 黑袍人的脑袋轻微的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看自己手里的刀。 许椿白的视线也顺着看向那把刀身漆黑,只有刀柄呈现出墨绿色的弯刀来。 这不就有了。 表演时间到。 第6章 器灵沈珞 “你也配妄图成为吾主吗?” 吐字生涩,如同古老的梵语,听到人耳里还得让人反应一会儿才能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 只不过许椿白也没有给黑袍人反应的时间,洛水翻涌。 在大面积触到黑袍人时就将他连衣带人烧出了一个大洞。 黑袍人只是一味从储物袋里掏出法器抵挡,却毫无反制办法。 最后洛水顺刀身蜿蜒而上覆盖在了他抓拿着玄麓偃月刀的右手上,只在呼吸间就将他的右手灼伤留下发黑发焦一片。 哪怕如此黑袍人也忍痛不肯放手。 不过也是徒劳,洛水直接将黑袍人右手烧穿,玄麓偃月刀就这么被洛水卷起送到了许椿白手里。 洛水表面看与普通的水无异,事实上温度比之男主的流火也不遑多让,甚至更灵活多变。 “玄麓偃月刀竟然生出了器灵,器灵还有了化人的实力……” 剧痛之下,黑袍人自顾自的呢喃都有些发颤。 忽然,平地一声巨响,炸开的水球直冲而来,蒸腾开的水汽就将黑袍人囫囵个掀翻在地。 仰天倒地的刹那,黑袍人正好瞧见了原本漆黑的天幕此刻被迅速升起的淡绿色保护罩所隔绝。 是诃江城的护城结界开了,玄麓偃月刀被盗一事已经被察觉。 黑袍人顾不上其他,只能急忙捏破护身符逃命。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8节 “真是……” 许椿白也抬眼看见了将城内与外界完全隔绝的结界,这玩意……硬闯不了。 许椿白最后通过系统空间走的。 还好这个剧情点就是一个无脑给男主送神器的点。 偷玄麓偃月刀的人压根不足为惧。 这个剧情点除了给男主送神器以外,还起到一个给主角团成员上位的机会。 许椿白的思绪渐渐回笼,琢磨着既然要把玄麓偃月刀送回去。那就更不能让有些人太如意了。 她心里有了成算,扛起刀就走。 身后却恍惚响起声音,许椿白回头便听乔棤道:“喂,你……注意点。” 或许是想让她注意安全,话说出口又有些词不达意的别扭。 许椿白了然一笑朝乔棤挥挥手再见。 路上,许椿白没往问系统要点东西帮忙。 “系统,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看上去真的像器灵?” 不高超的演技还得靠点高科技来弥补。 【宿主可以用存在感兑换系统商城里的道具「瞒天过海」】 「瞒天过海」:可使佩戴者某一特质深入人心使某一谎言不被发现。 存在感还能买东西? 许椿白忙看了下面板上存在感的数值,没想到宗门大比后还小涨了一波,现在有小一千六了。 扣完道具分,面板上的存在感直接少个0。 一夜回到解放前。 许椿白陷入沉思。 貌似得装波大的才能赚回来。 是夜,洛族宗庙中灯盏长明。 夜露自屋檐滴落映照主殿此刻肃静,石砖上投落的人影交错,如交缠的海草。 玄麓偃月刀说是整个洛家的镇族之宝也不为过。 虽说如今世家没落,宝物蒙尘,可是如今竟然公然失窃,简直是奇耻大辱。 烛火被夜风吹晃拉长,譬如在座十几位族老此刻的思绪般躁动万千。 “祈安,如今偃月刀下落不明,你得给确切的说法出来。” 为首的洛二叔率先打破了殿里这死一样的寂静。 洛二叔说话之间便目光灼灼地盯着站在殿中央的洛迁。 作为主家的长房长孙,他父亲昏迷后就是他一直在代行家主之职。 现在出了这么大事,论起被问责,自然也是他首当其冲。 数道目光齐齐集中在了洛迁身上,而他咬紧牙关难以吐露出半个字来。 要是借口管用,就不会在深夜聚集在祖庙中,说为商议,实则施压问责,此事不是能简单糊弄过去的。 原本是想着只借玄麓偃月刀上的戾气一用。 待事后就完璧归赵,把失窃的事情完全推到魔修身上,到时候还能得个追回族宝的好名头。 谁能料到玄麓偃月刀几千年间生出了器灵,遭戾气滋养,乖戾无比。 那日匆匆忙逃走赶回应付族内,现如今根本不知道器灵带着刀去了哪里。 一旁的洛展京见自家大哥眉头深皱,便开口为他解围道: “各位莫急,大哥已派人将城中处处围困,那贼子必不能逃之夭夭。” 也不知洛展京是无心还是有意,族老们听完更是止不住的怒气高涨,洛二叔更是将桌子一拍呵道: “结界已经开了一天一夜,当年对战之时结界也才开了三天,再开下去是要满天下都知道我们洛家无能,丢了刀不算,更是找不回来吗?” 这一火上浇油,其他族老也是你一句我一句附和,说到最后竟然直指洛迁无能,要他退位让贤。 洛迁这时再装哑巴就真要被赶下台来了。 好在他也不算没有一点准备。 “诸位叔伯,且听祈安一句。” “事发突然,祈安也是始料未及,如今宝刀失窃打开结界也是无奈之举,不过各位放心,祈安已经写信回长良,舅舅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舅舅深谙器兵之道,必能根据偃月刀上残留的封印找回偃月刀。” 他声朗朗,也算勉强安抚住了殿里族老们。 洛迁虽是长子长孙,但是他天资平平。 于修为上多年来分寸不进,能在洛家有今时今日地位就全靠在长良的外祖家撑着了。 这也是族老们原本就对他颇有微词的原因。 只是碍于目前洛家后辈中不仅没有修为上惊才绝艳的后生。 甚至出现啦青黄不接的状况,才勉强让洛迁在这个位置上待着。 洛迁都搬出他那在大门派里任长老的舅舅来,他们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以观后效。 不过不等洛迁松下一口气,殿外便有铁甲卫来报。 门外有人冒死求见,要提供贼子下落。 族老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洛二叔敲板让放人进来。 来者一身侍从打扮自称陈六,是洛迁伺候笔墨的书童。 一个书童深夜来祖庙搅合,洛迁抬手就要叫人将陈六打出去。 却被陈六一句“世代在洛家为奴,不忍见洛家遭难,特来奔告各位族中长老,此次宝刀失窃实是大郎君洛迁谋划而来。”给震在原地。 此事天知地知,除了他自己和合作的魔修绝无第三个人知道。 怎么可能被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童得知? 洛迁张嘴就斥道:“胡言乱语!”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更何况要给一个世代在洛家为奴的书童多大胆子他才敢造洛迁的谣?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就即将成立。 在座的族老还没人要看证据,就听洛展京又在洛迁身后帮腔道: “我大哥书房里有七八个书童,就凭你一人之言,无凭无据如何可信,来人,把他轰出去!” 这一番话简直把一个维护哥哥的弟弟扮得分毫不差。 洛迁听了都毫不起疑,倒是洛二叔多看了洛展京一眼。 此番情形之下,那书童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留影石来。 说是事发当晚录下的洛迁披上黑袍前往九星塔的全过程。 留影石一打开就投影在石灰色的地上。 虽然留影石的留色度不高,但是仍然能看出披上黑袍时的那个人就是洛迁的脸。 这下不管洛迁本人如何震惊,这嫌疑他都是一时半会洗不清了。 洛二叔二话不说就命铁甲卫将洛迁拿下调查,原本洛迁还没什么动作,只听族老里不知谁说来一句: “要是不把刀交出来,不如关进万蛇窟。” 万蛇窟是什么地方? 那是洛家关叛逃者的地方,从来没有人能从那个地方活着出来。 洛迁心头一冷,开始害怕会不会最后找不到玄麓偃月刀就把他扔进万蛇窟泄愤? 此时不跑恐怕以后就是任人宰割,现在跑了还能回外祖家从长计议。 这个想法一出,洛迁的手就按在了自己的护身符上。 这是他娘临终前留给他的东西,有扭送人快速逃离的作用。 这么多年也算一直庇佑他。 旁人或许没注意到洛迁这个动作,但是洛迁背后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的洛展京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洛展京早料到洛迁不会束手就擒,他在进祖庙时就安排明忱樾三人埋伏在房梁、还有屋顶周围了,保管洛迁跑不出洛家。 只不过到这个份上了,洛迁还不打算把刀交出来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三—— 二—— 一…… 就在洛迁即将捏住护身符的那一秒,他整个人都冻在了原地。 洛展京以为梁上的明忱樾出手了,欣然一笑。 他刚想上前一步,耳边却忽然响起轰鸣声,伴随着令空气渐渐凝固如实质的压迫感,将他钉死在了原地。 不等洛展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宗庙的灯盏在一息之间齐齐炸裂开,众人眼前顿时像被蒙上一块黑布。 “听说你们在找我……” 声浪卷携着威压死死刻入在场每一个人耳畔心上,熟悉的刀气将整个空间席卷, 洛家每年一度都会开塔祭祀。 即便有封印在,塔内也常年被玄麓偃月刀的刀气覆盖。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辨识出来了这是玄麓偃月刀的刀气。 一团雾漂浮半空中,青芒倾染发梢,雾中陡然走出一道虚影,慢慢地在众人眼前凝成实体。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9节 是一个女人,眉间点红砂,面中有大片纹路,与玄麓偃月刀刀柄上的玄鸟纹别无二致。 能操纵玄麓偃月刀刀气的,除了那位故去的老祖世上绝无第二人。 除非来者是那天晚上出现的玄麓偃月刀的器灵。 洛迁看着如鬼魅般出现的器灵,就知道这次逃不掉了,整个人如被重力击打般颓败下去。 可器灵此刻的目光似乎不完全落在他身上,反而像落在他身后的某处。 “祸水东引不成,只怕要引火烧身呢。” 女人一声轻笑在这样绝对的寂静中,如长刀破空震人心神。 随着话音落下,被控在原地的洛展京几乎被重压压垮了脊梁,整个人“砰”的一声跪伏在地。 万物有灵,器通天窍即生器灵。 玄麓偃月刀这样的刀生出的器灵自然也是轻纵张狂。 谁能知道玄麓偃月刀竟然生出了器灵啊?! 给洛迁送去的解封术竟然放出了器灵来砸他自己搭的台。 洛展京恨得咬牙切齿。 器灵的威压和刀气简直是无差别释放,族老们此刻也没好到哪里去,基本上都倒在座椅上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一个洛二叔情况还稍好一些,扛住了威压,起码看上去不至于太狼狈。 祖上没有传下过玄麓偃月刀有器灵的戒言。 但是同样的,祖上也没有传下过玄麓偃月刀这把赫赫有名的凶刀封印被解开后会有怎么样的后果。 或许封印就是为了封印住器灵也未可知。 不管怎么样,器灵总归看在老祖的面子上,不至于要覆灭整个洛家吧…… 至于其他的,不肖子孙惹出来的祸事自然有他们自己承担。 洛二叔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失窃案背后的阴谋,只是家主之位洛迁确实是不够格,所以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了洛展京算计洛迁。 没想到这就放任出了大祸。 器灵放才的话分明就是直指洛展京玩弄手段,是失窃案的背后推手。 如今恐怕就是上门问责。 “大人,此事冒犯之处都是小辈糊涂,希望大人不要怪罪洛家,千年来家族世代供奉您,往后亦是如此啊大人。” 洛二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又跪下,最后重重磕在了地砖上。 宗庙之内供奉的祖宗牌位无数,唯有最高处那里没有牌位只有一盏长明灯,灯火早在方才就熄灭了。 器灵听了洛二叔的话,又好像没听见,她只是挥手再次点亮了那盏属于洛家老祖的长明灯。 长明灯微弱的光芒和浮在她周身的淡淡光芒两相映照,譬如当年。 洛二叔见此情状就明白哪怕过了几千年,器灵依旧怀念原主。 既然如此,洛家大概算是无虞了。 洛二叔心下微微松了口气,为更显诚意洛二叔又道:“惊扰大人的这俩小辈,任凭大人处置,只希望大人不要怀疑族中对您的一片热忱。” 器灵还是没有回话,碧色的瞳孔内只有火苗跳跃,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贴了隐身符和匿气符藏在梁上的明忱樾正巧能看见器灵此刻的神情空荡。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看见活生生的器灵,且近在咫尺的感受到了器灵身上的非活人感。 哪怕她也有着和人一样的身体,可脸上身间仍然透出妖异来。 比起明忱樾的静心观察,此时的弹幕就显得大胆开麦多了。 【所以说这是一出计中计,老大偷刀以为自己赚了,其实是老二顺水推舟等着今天把老大一锅端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器灵来】 【哈哈哈哈哈……可怜我们明崽现在还在房梁上蹲着,也是坐上吃瓜前排了】 【世子之争,向来如此】 【这个光线看器灵好神性啊,尤其是那抹红又让她像孽海血观音】 【器灵的实力应该和玄刀的实力划等号,那玄刀的实力能这样hold全场吗?】 【别小看这种一说来头就几千年的刀啊,这和活化石有什么区别?尤其还是这种凶名在外的刀】 明忱樾看完全程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经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洛展京要这样做,但是他还是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被器灵惩决。 只是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恐怕救不下洛展京。 就在明忱樾犹豫着要不要下去的时候,器灵忽然发话了:“念及旧恩,你们进千御林,若是活着出来便是你们的造化,此事揭过。” 千御林。机关重重,从前就是洛家老祖训养死士的地方,如今早已荒弃了。 明忱樾闻言从梁上一跃而下,跪在洛展京身旁朝着器灵道:“前辈,可否让小辈一起前去。” 洛展京实力不佳,进千御林必死无疑,为了救他一命,明忱樾也顾不上其他,只能贸然冲下来。 好在器灵并未动怒,只是化烟离去了。 看上去像是默认了此事。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后生,既然连器灵都没说什么,那族老们就也都选择视而不见。 宗庙里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明忱樾扶起了洛展京。 【器灵没拒绝哎,感觉是面冷心热那一挂的】 【这事还真是洛家俩兄弟做得不地道】 【怎么不地道了?要是没洛二,那器灵还被封印呢,不感谢洛二就算了,还来摆谱】 【某弹幕是在搞抽象还是认真的啊?要是那封印只是为了防止人去打扰器灵的又怎么说】 【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也是赖上人苦主了】 【器灵最后幻化离开的那一下,像一道青色的瀑布,恨不得手慢没截到屏】 装完回到系统空间里躺着的许椿白看着直播间弹幕里一水儿的正面评价,心道方才没白忙活。 她压根不能完全控制玄麓偃月刀。 如果不是她本体的神识帮忙控场,再加上沈珞这个马甲自带的缥缈虚无感和道具buff的加持,这场戏根本演不下去。 演戏归演戏,也不算冤枉洛家那俩。 偷刀的确实是洛迁,更准确一点说,是他勾结魔修,想用歪门邪道增长修为,结果就盯上了玄麓偃月刀上的戾气。 原本洛迁和魔修商量的是魔修助他拿到家主令,进九星塔,事后他将玄麓偃月刀借给魔修用。 事实上,这一切都是洛展京的顺水推舟。他知道洛迁私下和魔修交易,不仅不阻止还将从洛家主密室里偷来的解封术给洛迁,让洛迁以为自己是上天相助。 等的就是事发后在众族老面前揭穿洛迁,让洛迁无翻身之地。 届时洛家就是他的囊中物。 剧情里确实按洛展京谋划的一样。 尽管在拿回刀的时候出了点麻烦让刀认主明忱樾了,但是关系也不大,还增进了两人的感情。 毕竟就算不认主明忱樾,锁在塔里也不能为自己所用。 明忱樾这小子得到以后还能为自己的事业保驾护航。 对洛展京来说远利大于弊。 现在被许椿白这一搅合,洛家直接乱成一锅粥,主角还得陪洛展京走趟鬼门关。 许椿白意满离,心情很好地回山练剑。 第7章 剧情补全 估摸着主角团在千御林里还得耗些时间。 许椿白除了让系统盯着点以外,每天就是心无旁骛地练剑。 挥出的剑气震荡卷起深厚积雪,白茫茫一片的冻土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剑痕。 轻云峰的山巅常年覆雪,在这山上待得越久也就被这里的冷空气浸泡得越久。 时间一长,连人身上的血都跟着冷了。 好在心冷、剑冷,连带着热毒发作得也不厉害了。 最开始穿越来的早年,她被热毒折磨得几乎要崩溃。 后来到了青蕴宗,她是抱着必须修一门能克制热毒的道法来选师门的。 热毒残留体内,发乎五脏六腑。 不论是外界的热还是内心的躁动都会成为热毒的催化剂,发作起来更凶险频繁。 几番打听下来,许椿白觉得只有无情道最适合自己。 但是轻云峰的叶从青从不参与宗门的招徒大典。 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 于是许椿白也没有参加宗门的拜师。 反而冒着风雪到了轻云峰山脚下,最后在轻云峰的结界前一跪不起,嘴里一声又一声的念,求见叶长老。 跪了三天。 到最后叶从青出来的那一刻,许椿白的膝关节已经被冻坏死,没有了知觉,脸上也被冻裂渗血。 整个人被冰霜挤压,奄奄一息。 现在许椿白都不太记得当时为什么那么执着了,甚至以死相搏。 可能是太冷了,把脑子给冻住了吧。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0节 【宿主,男主在千御林受伤了】 系统声音响起的刹那,许椿白停下了手中的剑招。 “然后呢?” 受伤才正常吧,要是安然无恙出来了,她才要不高兴呢,这么福大命大。 【您需要的话,系统可以为您转播目前的直播间内容】 “行。”许椿白顺势进入系统空间看转播。 一进去许椿白就看见了男主那张放大无数倍的脸,嘴角渗血,双眼紧闭一副快死了的样子。 镜头给的这个受伤特写可给男主粉们心疼坏了,现在弹幕上全是刷屏心疼的,可怜的,夸男主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 许椿白顺着直播看下去,越看越怪…… 大概十分钟后不知道打哪儿冒出个虚影白发老头来,说让男主跟他下棋,下赢了就送他们出去。 老天奶啊,这是以前洛家的死士试炼场,这也能触发经典剧情啊?! 试炼场里面除了死人的白骨还有厉鬼的怨气,谁准出现送男主一路顺风的老头? “系统,别告诉我,这是因为我破坏了原本给男主送玄麓偃月刀的剧情,所以现在自动给男主随机生成了一个白发老爷爷接着给金手指。” 许椿白不是傻的,当即就联想到这段原本剧情里没有出现的事件,很可能是和她今天改变的剧情点有关。 【该世界围绕男主产生,一切为男主服务,剧情线会自动补全缺失部分】 系统倒是一如既往的问什么答什么。 也就是说,老头可能不止会把男主他们安全送出去还会送点别的东西给男主也说不定? “呵呵。”许椿白干笑两声,她不信这个邪。 回来这些天许椿白也研究了一段时间的玄麓偃月刀。 她发现随着「瞒天过海」这个道具佩戴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对玄麓偃月刀的控制力也越来越强。 可能就是“她是玄麓偃月刀的器灵”这一假象在道具的影响下正慢慢被此间天道接受。 什么假象才不会被发现? 那当然是在逐渐成真的假象。 许椿白二话不说就披上沈珞的马甲准备去千御林搅和这事。 没想到系统突然出声制止了。 【宿主,您提高存在感和男主并不冲突,您没有必要找男主麻烦,站到男主的对立面】 许椿白先是愣了一下,在心里反问了下自己真的有一直想给男主找麻烦吗? 想了一下发现,她完全没有故意和男主作对,只是有她想做的事情,恰好导致了这样的局面而已。 比如她想要玄刀,所以不得不抢了这个资源。 更何况…… “谁说我现在要去找男主麻烦了?” 许椿白淡淡反问。 【系统只是提醒您一下,未免您走入误区,您作为本世界的女主,只要和男主保持同样阵营,及时帮助男主展现战斗力就一定能有足够存在感的,您如果和男主作对就会成为反派……】 听系统在哪里念经一样的念“男主”“女主”“反派”,许椿白也是想笑。 系统嘴里和男主同一阵营的女主在剧情里死得最惨。 反而是和男主一直对着干的反派最后不仅当上魔王,还成功洗白和男主重新构建这个世界的势力划分,走上了人生巅峰。 按系统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她按着女主的路走,只是和女主相比,做一个更合格的工具人。 问题是她为什么要发挥自己的利他性? 同样是为了存在感的话,她有更以小搏大的方法。 许椿白不再理会系统的说教,从系统空间出去就把在和男主下棋的虚影一刀劈开。 连所谓的棋盘也被震了个粉碎。 徒留被这突如其来变故吓到的明忱樾和洛展京迅速缩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这一刀劈下去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爽。 平时她用剑大部分时候都得靠灵力操纵,就是不用灵力也得用自己的血,用起来总隔着些什么。 但是这次使刀完全不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玄麓偃月刀运用自如。 那老头的虚影就是一团执念,连残魂都算不上,在玄麓偃月刀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器灵握着刀柄,漫不经心地一转就将刀锋对准了岩石壁角落里的两人。 “你们……刚刚是在作弊吗?” 像问句,但是语气又没有丝毫起伏,让人分辨不出情绪来。 还是洛展京脑子转得快,觉得器灵突然出现肯定是因为刚才那个老头说可以直接送他们出去,这惹怒器灵了。 器灵觉得他们错了,那就赶紧认错。 洛展京马上滑跪:“大人息怒,方才只是因为阿忱受伤了,不得已而为之,绝无作弊的意思。” 不管有没有,反正现在肯定不能承认。 跪在地上的洛展京只能看到器灵悬空的衣摆。 但是痛得迷迷糊糊靠在岩壁上杵着没动的明忱樾能看清楚器灵黑色鬓发下那双似无机质般的绿色眼睛。 而当洛展京说到他受伤后,那双绿眼睛轻瞟过来。 正好和他对视上,明忱樾感觉自己应该是病糊涂了,看着器灵的眼睛想起小时候在书上看见过的一种鱼。 生活在深海,有绿色的眼睛、蓝色的血、传说成年后能化为人形,是为鲛人。 明忱樾以为随那双眼睛看过来的瞬间应该会有强大威压而来,结果只是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光。 光散去后一个蓝色药包落在明忱樾掌心。 明忱樾第一时间攥紧手心,然后朝器灵弯腰致谢: “多谢前辈怜悯赐药。” 回应他的不再是前几次那样消失不见的背影,明忱樾垂下头去时清清楚楚地听到器灵的声音响起;“你们,活着出去以后要替我找一样东西。” 洛展京忙追问:“敢问大人是什么样的东西?” 器灵:“不记得了。” 很干脆很理所当然,让洛展京被话噎个半死。 倒是明忱樾没表现出来一点诧异,只静静等着器灵接着说。 “未免你们不知道,我会随你们同行。” 存在了几千年的器灵会有什么东西要找呢? 明忱樾有些好奇又有些说不出的期待。 他从小就对那些古老的,强大的东西抱有敬畏。 或许不只是他,整个修真界都将慕强刻进了自己的骨血。 强者,谁不渴望成为一个强者呐。 强者自有强者的通行证,而弱者却只能如水中浮萍,一辈子身不由己。 就像他阿爹阿娘一样,出生在凡界一户农家,原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清苦。 后来妖兽潮一来,他们便成了妖兽群脚下踏平的泥沙,如此微贱。 他自己倒是有幸被游历的散修救下,逃过一劫。 那年他六岁,散修见他可怜便将他带在身边。 不过游历几年散修就遇难,死于巫毒。 死前将他又托付给了青蕴宗的常长老,常长老念及旧情将他记在门下,做了外门弟子。 短短几年多次辗转,都是被命运推着走。 留不住想留住的人,做不成每一件自己想做的事,就是弱者的命。 “来,我给你上药。” 洛展京走上前来说要给明忱樾上药才将明忱樾从方才的回忆里拉出来。 明忱樾伸出手让洛展京拿走了药包,然后听着洛展京感叹一句:“七品修灵丹,没想到器灵大人对你小子这么大方。” 明忱樾不语,心里却想一点丹药而已,对器灵来说根本什么都算不上吧。 洛展京细细给明忱樾上药,远远看过去倒是温馨和谐。 而此刻直播间弹幕发展却不那么和谐了。 【器灵这样说是不是代表之后会跟小队一起行动啊,感觉有器灵在安全感直线上升】 【太好了,之后还能看到器灵姐姐】 【刚刚送药那里器灵感觉都柔和了好多,像妈妈一样】 【不是,你们认真的吗?没看见明崽现在看上去不高兴吗?他肯定不想帮器灵找什么鬼东西,他又不欠器灵的】 【说是送药……其实只是想利用小队帮她找东西吧……】 【每次受伤的总是明崽,这次也是为了保护洛二,真是善良的崽崽】 【明厨们能不能别随时随地阴谋论加卖惨一条龙啊?们大明子受伤难道不是洛二让他走左边,他非走那右边然后遇上机关了?】 直到系统管理员处理以前,直播间的弹幕都是火药味十足。 许椿白这回倒没来得及关注直播间后续,全听系统转述。 因为就在刚刚她的玉牌收到简讯。 师尊出关了。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1节 她得赶紧回去一趟。 第8章 宗门任务 许椿白回轻云峰时才至晌午,天光云影与雪满树桠接连成一片,眼前是亮堂晃眼的白。 远远看着那树下有人铺了矮桌,稍稍走近了许椿白才喊了一声:“师尊。” “回来了,来,尝尝为师的茶。”叶从青招手让她过来。 小火煮着,茶香四溢。 除了刚拜师那几年叶从青常常过问许椿白的修习进度外。 后来叶从青对她基本上就是放养,就像眼下见她从外面回来也不会过问她去了哪里。 要说自由,许椿白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这些年在轻云峰自由。 所以无论过去多久,许椿白都没有后悔过当年在风雪中一跪。 “我一出关便听你师伯说了,你在宗门大比中夺魁,他跟我好生一顿夸你呢。” 叶从白给许椿白倒茶的间隙,笑着开口,眼睛微微弯起在氤氲雾气里显得柔和又平常。 许椿白也弯了一点嘴角,在脸上添了一点笑意回叶从青:“不敢给师尊丢脸。” 她颌首品茶,入口微苦,耳边又响起叶从青的声音。 大概意思就是说当年镇压凶器伥影弓的地方最近封印松动了。 并且有魔修出没,为防不测,掌门师伯要派两个弟子前去妖兽林镇压。 思来想去,决定派她和师伯门下的原朝生一起前去。 许椿白闻言便察觉到自己顶替了原本剧情里男主的位置。 在剧情里,这个任务原本是男主和原朝生一起去的。 最后变成了主角团一起去,原本以为盗刀的剧情提前会把这个剧情点冲掉,没想到还是掰回来了。 男主现在还在洛家困着,那原朝生碍于师门命令肯定只能自己先行回宗门接下任务。 要和主角团里的人一起出任务了啊。 许椿白垂着眼,不声不响的样子让人猜不到她此刻的想法。 叶从青也不催她,手上继续烹煮茶来。 不多时许椿白抬起头想回答一句谨遵师命时却见叶从青现她一步开口了。 “不着急答,不想去告诉为师,为师替你去回绝。”叶从青的话轻飘飘的,似乎丝毫不为拒绝掌门派的宗门任务而感到为难。 说来从青蕴宗从开宗立派那天起,叶从青才是那块最大的活招牌。 以至于青蕴宗短短几百年间就傲视修真界其余世家、宗门。 青蕴宗是叶从青的师父创立的,却是在叶从青和掌门手里发扬光大的。 叶从青是踝城叶家的独女,她父亲死后她继承叶家。 叶家的资源、传承、修士后来全都并入了青蕴宗形成了青蕴宗的雏形,靠着叶从青打出名声,掌门也还算会擅经营笼络,青蕴宗逐年扩张,便也有了如今。 论起来,叶从青在青蕴宗的威望还是要远远高于掌门。 不过其中权衡之道,又何必为这么一件小事添麻烦。 于是许椿白摇头说自己愿意为宗门尽一份力,叶从青听了不笑反而语重心长起来: “你之所有,全靠自己,硬要论起,也是受我庇佑,不曾受宗门供养。” 就差没把那句你不欠宗门什么给说出口了。 许椿白明白意思,师尊是怕她被道德绑架对宗门愚忠。 叶从青本人是带有浓烈的个人主义色彩的。 可她前半生又是一直在为集体而战,为家族,为师门,为修真界。 许椿白觉得这其中矛盾,可能只有师尊她自己才清楚了。 “无关这些,是徒儿自己想多历练。” 话已至此,叶从青也不再多言,只告诉她后天启程注意安全。 许椿白又陪着叶从青又坐了会才起身回自己的洞府。 路上,系统对许椿白说觉得她师尊对她还挺好的。 “当然啊。”许椿白应声之间带点微薄的笑意。 她是真的为有叶从青这个师尊而得意。 许椿白也不指望系统能懂这种人类的高级情感,转而问起主角团的动向:“反派呢,他留在洛家等,还是跟原朝生一起?” 她记得妖兽林里可还有一个关于反派的剧情点。 【男主的伤恢复得很快,应该不久就能出来,反派留在洛家等他们俩一起了,只有原朝生赶回来了】 原朝生啊。 在看原剧情之前,许椿白和原朝生只有寥寥几面之缘,甚至算不上认识,最多算知道有这么个人。 而从剧情里来看,原朝生这个人对男主仗义,对宗门忠心,在主角团里也极其可靠,似乎是个按正人君子捏出来的人。 但是许椿白很清楚的记得在女主不愿意拖累主角团自己选择离开的时候。原朝生这样评价女主, 他说,这样的女人是凌霄花,除非找到更高的枝头,不然她是不会真的离开明师弟的。 同为青蕴宗的弟子,原朝生第一次见男主的时候不因为男主是外门弟子的身份轻视他。 不因为他低微的实力认为他上前结交是别有用心。 却自顾自的把女主的离开,看作是一种拿捏男主的手段,将女主看成需要攀附的花而不将她看作人。 这是偏见吗? 当然,而且不只是原朝生的偏见。 【宿主,原朝生也是主角团,你跟他一起执行任务肯定能分到不少镜头】 系统已经开始期待酷酷上涨的存在值了。 要知道沈珞出场和给男主送药那段都反响不错涨了不少存在感呢。 系统的话,许椿白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反正没搭理它。 【宿主,你这次一定要在直播间里面挽回一下你的正面形象啊,上次因为你跟男主对打的事情,部分观众对你印象不太好】 系统继续苦口婆心,生怕许椿白到时候反骨起来又和主角团对着干。 主角团出场这么久了,已经有一批固定粉丝,和主角团对着干没什么好处。 系统以为许椿白又会无视它的话,没想到许椿白挑眉回道: “部分观众讨厌我,说明我的受众就不是他们,既然如此,我干什么都不会被他们喜欢的,你安静一点。” 显然,系统太聒噪了,已经吵到许椿白想其他事情了。 细胳膊拧不过大腿,系统只能默默闭麦。 只是系统有种这个宿主以后还会越来越难带的错觉,不祥的预感笼罩上来,系统都想转组换人带了。 第9章 妖兽林(上) 【终于从那阴森森的地方出来了,不容易啊】 【不是啊,这都养好伤准备去妖兽林了,怎么还不见我家粟粟】 【器灵姐姐在哪里,不是说同行吗?】 【你家姐姐在洛二背上,刀匣子里面背着】 【我说洛二怎么突然背上背那么大个东西呢,原来把玄刀背身上了】 【怎么在桥这里停着了,是不是在等我家粟粟】 就在弹幕满屏刷“粟粟”的时候,粟欲恪姗姗来迟。 “大家久等啦,我来了,咱们走吧~” 比那张脸更先进入镜头的,是粟欲恪的娃娃音。 【啊啊啊啊,粟粟!!】 【我们粟粟终于回来了,没有这样可爱的小女孩小队都不热闹了】 【我一直很惧怕粟嬷这个群体】 【救命,没割的不准叫小女孩啊啊啊】 【就是小女孩小女孩,怎么了怎么了,有些人别对别人的称呼占有欲太强】 【你们吵归吵关小女孩什么事,真小女孩无妄之灾哈】 【以上吵架的,送你们毕业】 在直播间弹幕对喷被举报的话,系统管理员能在一分钟内响应,通通拉黑屏蔽。 很快弹幕就恢复了祥和。 不过粟欲恪一来确实气氛活络了一些,一直问这次去妖兽林准备狩猎哪些品阶的妖兽、准备怎么下手、要不要分组之类的。 眼下又问到原朝生怎么不在。 “阿忱,原哥呢,他怎么没一起?” “原师兄有任务,先去妖兽林了。” 洛展京和陈屿元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尤其陈屿元对粟欲恪一直不怎么待见,自然不会搭他的话。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2节 一路下来只有明忱樾在认真回粟欲恪的话。 许椿白看了会转播觉得没什么意思想退出系统空间的时候,镜头突然转场。 西落的垂阳将天空熔成一片赤色。 明明是金红霞光满目朗朗,可赤红下放成断崖上宫殿的背景时,便有如一抹残血。 【这转场,吓得我猝不及防】 【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这里应该就是游临宫。上次在老元的回忆里出现过】 许椿白也是看了弹幕才知道这地方就是游临宫,魔修现在的大本营之一。 话说大战之后,魔修溃败。 原本的魔王自裁谢罪,魔界七大宗势力缩水,中央魔宫势力则分裂成了现在的游临宫和幽罗门。 游临宫的宫主,邻觉。 那在剧情里也是个杀穿一片的狠角色。 反派离郧前期几乎被她按着追杀,不然也不用隐姓埋名成陈屿元躲到修真界去。 后期反派成长起来了和邻觉交手也是九死一生,最后耍阴招才赢的邻觉。 现在给邻觉镜头,应该是为了给之后的剧情埋线了。 帘幕幔幔,檀雾袅袅。 镜头由远及近,一张极尽妍态的脸粉墨亮相。 邻觉梳得齐整的鬓发将邻觉那张脸完全的展露了出来,没有修饰没有遮掩。 那双狭长上挑的眼睛抬起时仿佛透过屏幕看到了外面,红棕色的瞳孔有些像方才霞光照在云絮上的色泽。 好有攻击性的一张脸。 哪怕此刻邻觉身着一件蓝色外袍也不能柔化她身上半分攻击性。 【这就是在回忆里追杀大离子的那个女的?】 【话说大离子一王的后代竟然混到被老爹前手下追杀的地步,也是惨得没边】 许椿白看着弹幕陷入思考。 如果反派这种现在活得好好现在活得好好的算惨,那他前面那十几个被杀的哥哥算什么? 算他们倒霉吗? 是的,反派的十几个哥哥全被邻觉杀了。 这姐本意是要一个不留,但是被反派给偷跑了。 许椿白发愣那么一点时间,画面里已经出现了第二个人,一个紫袍人。 邻觉:“听说败露了?” 紫袍人:“是的,如此怅影弓就不能再失手了。” 他们说的应该就是洛家玄麓偃月刀失败的事。 魔气入侵的计划最开始是以集齐世间七大凶器为基础的。 幽罗门想用七大凶器做阵眼,弄一个积聚天下魔气的阵法,从而使魔气扩散污染修真界。 但是邻觉对这事不怎么上心,她派人跟进完全是查到了一些反派在修真界的痕迹,想借机解决掉反派而已。 追杀反派这件事,邻觉这些年都是暗地里进行,对外都宣称前魔王已经没有后代存活于世。 为的就是不要在魔界引起动荡。 幽罗门对前魔王的态度晦暗不明,邻觉更不想被幽罗门知道魔王还有血脉留在世上。 听到镜头前他们谈到了“怅影弓”,许椿白还想听一耳朵为之后对上魔修做准备的。 毕竟今天刚进妖兽林,别说魔修了,连妖兽都没见几只,都不知道躲哪去了。 没想到镜头一拉远又给切回主角团那边了。 没办法许椿白试着问系统帮忙。 “系统……” “还能再看一遍原来的剧情吗?” 说实话,她3倍速过的剧情,除了一些很有记忆点的以外,其他剧情都有点记不太清了。 就比如现在她完全想不起来魔修在怅影弓这里布的什么局。 剧情好像就着重讲了反派在这里被算计追杀的剧情点,没怎么放其他 【不可以哦,原本剧情是您的新人福利中的一项】 系统自以为很有人文关怀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哦。”求人不如求己,大不了天亮把这破林子翻过来找。 许椿白暗暗腹诽。 妖兽林向来是个三不管的地界,是无数妖兽的栖息地。 这样的地方对于魔修来说可比在洛家好施展开多了。 毕竟大战过后魔界和修真界有约法三章,魔修可不敢明目张胆在修真界行事。 所以按理来说,妖兽林不该这么安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 许椿白猛的睁开眼,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枝桠,一轮明亮皎月映入眼帘。 已经是后半夜了。 初来乍到,她和原朝生约好一人守上半夜,一人守下半夜。 许椿白估摸着时间自觉从树上跳下来接替原朝生。 潮湿泥土上枯木堆砌起火堆烧得葳蕤,见她下来,原朝生客气一句:“辛苦。”便自己找地方休息了。 同门之间出任务,合得来就多聊几句,不然就只有客套到底。 “咔哒”一声冷不防响起,许椿白警惕地循声望去却只见一截枯枝落在不远处厚厚堆积起的落叶上。 ……差点要被这地方搞得神经衰弱了。 就当许椿白以为是自己草木皆兵要收回视线时,嘶鸣声从她头顶传来。 许椿白一抬头就看见张开的血盆大口。 是条不知道什么时候盘旋在树上的黑蟒,獠牙森森,直冲她而来。 许椿白腾起身子躲过蛇口。 又闪身其上瞅准时机就一剑向黑蟒的七寸刺下,鳞片坚硬,与剑碰撞时气浪汹涌爆发出巨大响声。 瞬时间,黑蟒翻腾挣扎,许椿白又是狠狠补上一剑才算了结了它。 这些几乎都发生在几个呼吸间,原朝生基本上是被迫旁观了她手起剑落就收拾了完黑蟒的全程。 【感觉原师兄其实是想上去帮忙的,但是奈何对面太猛了,根本不给一点机会】 【纵观直播间至今,这算是第一个出场即战斗场面的角色】 【啊啊啊啊,是我们椿白啊,就说我们椿白这么强不能是龙套吧,推到冷门的激动流泪】 【我将封她为仙道明途“第一巴图鲁”】 收剑的许椿白刚好看到这些弹幕,于是下意识就侧脸看了一眼跟呆住了一样的原朝生。 弹幕吃惊就算了,这哥们惊个毛毛虫啊? 难道她作为叶从青的徒弟干脆利落地处理一只三阶的黑蟒也值得惊讶吗? 许椿白不知道的是原朝生其实不是在惊讶,反而是在想她不愧是叶从青的徒弟。 见血封喉,不像修士像杀猪的屠夫。 因为眼下许椿白正在把黑蟒剥皮抽筋。 当然,许椿白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她正兴致勃勃的想着把这些都带回去给乔棤当原料。 好东西,不能浪费。 乔棤炼蛊的时候都用得上。 说起来,上回乔棤还说要到轻云峰找她喝酒的,乔棤一直没来,自己忙着处理剧情的事情也忘了这事了。 等这次任务结束回去,再去找乔棤吧,估计她又是喝酒喝多了,睡哪个野道上了。 等许椿白忙完也差不多到了破晓时分。 天光蒙蒙,眼前渐渐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鼻腔间被淡淡泥土和草木气息缠绕。 光点徘徊,凉气漫漫。 一切都感觉那么人畜无害,仿佛只是置身在某个普通的山林里。 直到雾气逐渐从半透明的变幻成了深沉的黑绿色。 许椿白和原朝生才反应过来这是根本不是什么晨雾,而是瘴气。 两人惊起就跑,一个御剑一个乘风,一个比一个溜得快。 要知道妖兽林里的瘴气可不是普通的瘴气。 要么那座沼泽地里带有腐蚀性的瘴气。 要么就是鱖兽呼出的气体,含有剧毒,吸入足够量以后神仙也救不了。 这种情况下,少跑一秒都是对这条小命的不尊重。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3节 第10章 妖兽林(中) 迎着晨光,许椿白和原朝生一下跑出几里地。 也随着他们的深入腹地,两人挂在腰间的铜铃开始疯狂作响。 此铃对魔气感应十分敏锐,附近必定藏有魔修。 许椿白皱眉,她有些没明白为什么方才在伥影弓的封印地没感受到魔气,却距离那么远的这里有魔气。 “许师妹……”原朝生忽然喊了她一声,似乎要和她说什么,只是被不远处忽然出现的一队黑衣人打断了话。 黑衣人二话不说上来就开打,许椿白提剑砍上去的时候发现他们耳后刺青和当初那批偷乔棤东西的魔修一模一样。 又是游临宫。 可不多时,许椿白发现这些低阶魔修是两批魔修混在一起组成的,有些耳后是幽罗门的刺青。 看来是魔界联合行动。 待到地上横七竖八躺满尸体以后,原朝生才接着说完了方才没说完的话:“我们开始好像走错地方了。” 伥影弓的被封印的具体位置他们并不知道,全靠手里的罗盘指向。 封印所在地是整个妖兽林戾气最重的地方,于是按罗盘指到最南推断封印地。 但是,此刻的妖兽林的磁场应该被某种东西影响扭曲了。 许椿白闻言便抬头望天上看,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即使有茂密树林遮挡,直视太阳光时还是不自觉眯起来眼。 太阳位置不对,这样看罗盘指向完全反了。 难怪在那个地方完全找不到封印的痕迹,还以为是罗盘有些许偏差得再在附近找找,原来是完全不在那里。 联想到附近妖兽绝迹,她好像知道是什么东西影响磁场了。 “是阵法啊。”许椿白喃喃。 在封印松动的基础上,以血肉戾气为引布下阵法,意图引起伥影弓被封印的戾气暴动,冲破封印。 现如今罗盘失效,偌大一个妖兽林他们连封印地具体在哪都找不到,还论什么加固封印,清剿魔修。 许椿白开始努力回想整个妖兽林的大概布局和走势, “许师妹。我这有一份师父给的半卷地图。” 原朝生从储物袋里掏出地图铺在了地上。 妖兽林从早几千年算起就是边缘地带,绵延万里的丛林无边无际。 曾有人绘制过一张大概的地图出来,但是地图有缺,只能依稀辨别方向。 许椿白剑指图上被群山阻隔的南边道:“我们刚刚是从这个方向过来的,现在应该是在南北交界的这个矮山丘下。” 在这个交叉口遇上低阶魔修,那么封印地可能在东西北中的任何一个方向。 “分头行动吧,日落之前这里集合。”许椿白收剑便要往北东方向走,原朝生却先她一步拦在她面前。 他面色凝重:“林中环境复杂,望许师妹切勿独自犯险。”着重强调了独自这两个字。 在原朝生看来,许椿白的这种不顾大局独来独往的行为完全是祸害。 届时任务还没完成,还要分心照看她的情况。 许椿白稍加一想就明白他在怕她拖他后腿。 “阵法已经达到完全颠倒磁场的程度,师兄以为还有多久时间留给我们?” “师兄自行小心,就不劳多忧心我了。” 绕开原朝生,许椿白踩上剑登时消失在原地。 光散散蒙在交错林间,将许椿白飞驰时飘扬的草绿裙装和那些弯弯绕绕的藤蔓草植晕成一色。 她从前来过妖兽林一次,是挺久以前了,算起来少说也十年了,那次来还是为了救乔棤,来这里找铁犀牛的角。 比起十年前,妖兽林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树,地上是枯木落叶湿土片片。 飞了一路,铜铃也没动静,而越往里飞光线就越暗淡,眼前渐渐灰黑一片。 忽而,前方传来尖叫声,很短促一声,在安静如鸡的时候突兀得像她的错觉。 许椿白循声而去,便见一人正举着短刀犹豫着要不要朝自己被恶椰草咬住的右手砍下去。 妖兽林的危险从来不只是在里面数不清的妖兽,更有各种从上古遗留下来的诡异植株。 就比如这恶椰草,静时和野草没什么区别,但是一旦有谁靠近它便张开了口子咬住,以血肉为养料。 最难缠的是这恶椰草一旦咬住皮肉毒素便会在短时间内渗入人体内,且开口的那部分叶子构造特殊,刀剑不入。 难怪想自断臂膀求生。 许椿白借着忽明忽暗的天光,看清了下面那人,是个穿绯衣的女子,身上背着一个篓子,发髻上簪着的回形玉簪透着一点绿光。 见女子真要狠下心砍掉自己手臂时,许椿白动了。 她闪身而下,一剑挑割,断了恶椰草的根茎,寒冰又迅速冻住了攀咬女子的开口叶部分,最后冰碎叶碎,女子手臂幸免于难。 像没想到这穷山恶水地还能遇到有人出手相助,女子脸上还残留一点愕然。 “多谢侠士相助,侬家饶卿。” 饶卿收了短刀连忙致谢, 许椿白点头示意了一下说了声举手之劳就准备走,谁料饶卿恳求道:“侬家本是一介采药人,因祖母病重才只身来这林中,谁知林中莫测变化,已然迷路,还求您能帮帮忙。” 她的声音很特别,像是温水淌过人心上,缓缓的又有些发热。 就像被蛊惑一般,许椿白转回了身子,竟然答应了下来送饶卿出去。 “侬家自盘龙潭入林……” 饶卿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希望许椿白能把她原路送回,毕竟妖兽林绵延千里,若是从别处送出去也是相差甚远。 许椿白眼睛盯着饶卿人畜无害的脸,脑子却有些混沌起来,只有盘龙潭这几个字越来越清晰。 盘龙潭在东北方向……那地方有……有什么东西来着? 许椿白觉得这地方很熟悉,并且隐隐感觉很重要,但是她现在就是死活想不起来不说,大脑好像还越来越空白。 待到许椿白黑色瞳孔里完全呈现出一种茫然时,饶卿轻笑一声一个手刀下去就将许椿白拍晕拖走。 原以为青蕴宗会派些什么人来呢,也就派来一个不涉世的小姑娘和个愣头青来。 都拿来祭阵好了。 明日就是朔日,届时便能大功告成,一举冲破封印,夺回伥影弓。 当年楚怀带领狐族站队魔修参战,最后却身死叶从青之手,甚至连狐族至宝伥影弓也被封印在此几百年。 狐族没有伥影弓,族地中曾经炼化的万鬼无安身之所,日日在有苏境内肆虐。 回想从前那睁眼收鬼闭眼收鬼的日子,饶卿长吸一口气,她终于算是要熬出头了。 以封印地为中心辐射出大片黑光,源源不断的戾气汇聚到封印口。 此刻封印地附近都有魔修把手,饶卿拖着人回来扫了一圈也没见齐十三。 人呢? 难道他还没搞定那个愣头青,魔修也是越来越不顶用了。 就在饶卿腹诽幽罗门派出来的三把手不顶事的时候,被她随意扔在一旁的许椿白猛的睁开了眼。 长剑横出,一剑就抵上了饶卿的脖颈,剑锋锐利稍稍碰上便将脖子上的皮肉刺破流出血来,再深一寸便能让饶卿血溅当场。 “有苏狐族,你修出九尾了吗?不然,我一剑过后,你可就要再投胎了。” 直愣愣对峙时的四目相对,饶卿不仅从许椿白的话里听出了笑意,更从她那双上扬的桃花眼里瞧见了潋滟波光。 成功算计了人,她看上去很高兴。 饶卿咬牙切齿,周遭的魔修们蜂拥而上,许椿白一手制住饶卿的同时一个又一个法诀下去那些低阶魔修连她的身都近不了。 饶卿再次暗骂齐十一脑子有问题,把高阶魔修都带出去,留些这种玩意在这。 还是得靠自己。 趁许椿白不备,饶卿直接化作原型,硕大的狐尾拍过,剑锋偏转,虽然还是在饶卿脖子上划下一道,但是原型状态下恢复得很快。 逃开桎梏,饶卿迅速和许椿白打了起来。 “原来是六尾狐啊。” 交手之际,许椿白还有心思去数饶卿的尾巴。 许椿白也不跟她多周旋,最后一掌打破她的防御拍在了她头上,将她拍开数米远狠狠撞到了树上,连巨像都无法维持直接现了真身。 是一只如犬大小的白狐。 阴风一阵阵吹着。地上尸体横陈,许椿白撑着剑看着饶卿,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饷后,许椿白张嘴问系统:“系统,原朝生人呢?” 【正与魔修缠斗】 一时半会赶不了就行了。 “小狐狸啊,我跟你商量个事呗。”许椿白一手就提溜起了饶卿。 扑腾两下无果后,饶卿老实了,一副要杀要剐随便的样子。 “我把伥影弓给你,你拿……来换。” “怎么样?” 许椿白一副好商好量的口吻,饶卿却瞪大了眼睛。 同样被惊到的还有系统。 【宿主,您要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剧情里伥影弓不也是被魔修拿走了吗?” 剧情里男主为了救反派把伥影弓拱手让人,那她为什么不能拿伥影弓换一些她想要的东西? 【这不一样,男主是为了救人,您这是为了一己私欲】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4节 “谁又是49个月生下来的,命比其他人尊贵些?安静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许椿白一提安静,系统构造里的每一串代码都有种停止运行的冲动,所以这一次系统不出意外的很快就闭嘴了。 而许椿白盯着饶卿等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作者有话说】 申签不过,但是会写完的,一定给许椿白一个完整的故事[心碎][心碎] 第11章 妖兽林(下) 【我趣,明子来的正好啊啊啊啊啊,快帮帮原师兄】 【再晚来一点就能吃原师兄的席了】 原朝生对上从幽罗门里带出来的精锐,还是显得很吃力,尤其是领头的齐十三,招招致命的杀招,鬼气森森。 还好明忱樾几人一来就加入了战斗,大大分摊了原朝生的压力。 齐十三倒是被这群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给弄得愣了一下,情报不是说青蕴宗就派了两个人过来吗? 眼看局势就要颠倒,齐十三忙吹哨叫游临宫那些家伙出来帮忙。 话说还真是一点眼力见也没有,非要人请才出来。 刺耳的长哨声吹过,虎头人身的蒋七带着一众魔修姗姗来迟。 那双在阳光下宛如一条黑线的瞳孔透出凶残的野性。 而被蒋七那双竖瞳恶狠狠盯着的陈屿元瞬间就认出了这是邻觉的坐骑黑斑虎。 同样的,蒋七也已经认出了陈屿元就是离郧。 人的模样能通过化形改变,气息能够掩藏,可灵魂的味道不会改变。 虎啸林间,蒋七身后所有魔修随他一起直冲陈屿元而去,完全视另外四个人为无物。 甚至另外四个人还在缠斗中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屿元就夹着尾巴跑了。 蒋七等人紧追不放,明忱樾见情况不对想脱身追上去却被齐十三硬生生拖住,齐十三的恶鬼幡一招一哮又是一批炼化好的恶鬼缠上来。 明忱樾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对“被鬼缠上了”这几个字有这样深刻的理解。 就在战局胶着不下之时,许椿白提着剑慢慢悠悠来了。 请问在看到一群人扭打在一起,各种招式往对方身上放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一,加入战斗,两波人继续打下去。 二,找个好点的地方看戏,等差不多了再出来解决这一切。 许椿白两种都没选,她选择提剑放大招。 数道剑影瞬间落下将所有人都劈了个正着,剑气炸开,所有人都被炸了个措手不及。 除开地上被劈出的大大小小的坑洼和一些尸体以外,此间终于和谐下来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不得不的安静中。 “真对不起啊诸位,马上就过子时到朔日了,阵法就要成了。” 再打下去直接黄花菜都凉了。 许椿白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当明忱樾看过去时莫名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情绪。 有些像……看好戏的意思。 越是混乱越是感到兴奋吗? 明忱樾不言,原朝生却在瞪了许椿白一眼后道:“许师妹还有心情玩笑,还不带路吗?” 原朝生从未见过如许椿白一般自由散漫,没有责任感的人。 任务迫在眉睫,她还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真让人难以想象这是青蕴宗的弟子。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有什么样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诶?原师兄这话像在诘难我一般,明明是我来提醒你们的。”她不止提醒,她还制止,不感谢就算了,怎么感觉他看她的眼神和看魔修没差啊。 这人拿她当魔修看啊? 许椿白本来就觉得原朝生脑子有泡,现在更觉得他脑子跟冰面一样光滑。 不过眼下也不是计较嘴上功夫的时候。 还有好戏登场呢。 许椿白不再废话,飞身就向封印地而去,其余人眼见不对也纷纷跟上。 此刻的封印地的上空满布黑云,那些被献祭的血肉残魂在阵法之中嘶鸣惨叫,戾气冲天。 而不等众人落地,便悉数卷入阵法当中,就连原本熟知阵法的齐十三也没有幸免于难。 混沌之间,只听有一道声音。 ——“你们有一柱香的时间从阵法里逃出来,而子时到时没有逃出来的人会成为伥影弓的养分。” 这声音其他人不熟悉,齐十三还能不熟悉吗? 这不就是那只死狐狸! 他就知道狐妖狡诈,不可轻信,谁知道她胆子这么大竟然敢为了私吞伥影弓算计幽罗门。 “死狐狸,你最好把我放出去,不然待我出去必扒你的皮喝你的血!”齐十三恶狠狠地咒骂并没有都得到丝毫反馈。 反而是烈火携热浪滚滚而来,将他们一群人悉数拍散到了阵法的各个角落。 由此能活还是会死,就靠他们自己的命够不够硬了。 眼看着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那一串人都被阵法悉数吞噬,许椿白觉得眼前终于清净了,眼中竟然出现了一点微薄的笑意。 饶卿本是狐族对人的七情六欲感知特别敏锐。但她实在是看不懂许椿白。 明明是名门弟子,为什么要帮着她扩大阵法,甚至把自己的同门和魔修一起扔进阵法里。 饶卿的疑惑,许椿白自然不会知道。她现在心里正数着时间准备去赶下一场。 空闲之际还有功夫看了眼直播间。 镜头没有切给明忱樾他们,反而给她和饶卿。 因为她们俩相对无言,又没有前情提要。 所以直播间里飘着的弹幕都在刷“这是谁,她们俩为什么没有被卷进阵法”。 当然也有猜中她俩是幕后黑手的。 总而言之,直播间现在很热闹,在线人数突破了百万。 多么恐怖的数字。 正好,她今天要干一票大的。 要是能干成就最好了。 今夜没有月亮,云层厚厚堆积整个妖兽林暗无点光。 剧情里的反派不是第一时间就被游临宫的人给抓了。 反而他在妖兽林里利用法器躲了很久,直到男主把这边伥影弓解决了才被抓到。 而许椿白清楚的知道反派,也就是陈屿元。他现在躲在哪里。 一个没完全成长起来的反派,正在逃亡的反派,是否也如剧情里的女主一样无力呢? 许椿白很期待这个答案。 妖兽林中有一条赤红色的河流,传闻是地上的冥河可以腐蚀一切生灵。 陈屿元在东躲西藏中途径这条河便想起了一样法器,碧水螺。 碧水螺内有独立空间可以容纳进他,且碧水螺坚硬无比完全可以抵挡一段时间的河水腐蚀。 于是陈屿元想都不想就藏进碧水螺躲到了赤水中。 他想着只等明忱樾脱身便必定会来救他。 倘若不是当年被毁元丹,他如今又怎会被一头坐骑畜生追得走投无路,只等他进了镇妖塔重塑元丹…… 魔界那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正当陈屿元还在做着自己远大谋算的预想时。白光一闪,“嘭”的一声,他的眼前被无尽的红所淹没。 那些红像是黏腻的触手死死扒住了他所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啃咬、腐蚀。 等到陈屿元意识到是碧水螺破裂河水涌进来了时还不算太晚,他仍有余力从河里挣扎上岸。 “呀,哪里来的落水狗呢。” 调笑声从他的头顶传来。 此刻的陈屿元便如同惊弓之鸟,一边极致警觉的同时又迫切想要看清来人究竟是谁。 可是他的眼皮都被腐蚀,压根睁不开眼了。 如果方才陈屿元还以为可能是自己倒霉,对碧水螺的承受力判断失误的话,那他现在已经明白是这个人将碧水螺弄破了。 她是谁?! 为什么会这么准确的知道他的藏身地? “你是魔界的人?邻觉给了你什么好处?” 陈屿元的试探只换来了对面的一声嗤笑,而后没有回答。 只有凌空而来的耳光,左右开弓,甚至不是用手往他脸上招呼而是一把锋利的剑。 凌冽的剑气足够将他来回掀翻在地,身上的疼痛固然如锥刺股,但是无法言喻的耻辱同样让陈屿元将舌头都咬破了血。 这种任人宰割而毫无还手之力的感觉……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5节 这种被当成猎物戏耍的侮辱…… 被扇了不知道多少耳光又被狠狠扔回赤水中的陈屿元被折磨得几乎不人不鬼。 赤水将他的皮肉腐蚀露出累累白骨,整个头被剑气割得到处是深深浅浅的痕迹,像一具被秃鹫啃食不全的残骸。 而此刻站在岸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掐着点准备收他命的许椿白。 就在许椿白准备传来玄刀一刀给陈屿元送走,并且永无轮回时耳边尖锐的警报声制止了她。 那阵警报声由耳边触之灵魂,许椿白在一瞬间竟然感受到了灵魂被撕扯的痛感。 【警告!警告!】 【宿主存在感不足以改变剧情框架!请宿主停止过激行为!!!】 “……如果我不停呢?”许椿白咬牙咽下一口血唾沫。 【即刻抹杀即刻抹杀!!!】 此话如有实质般在许椿白脑海里加粗标红循环播放。 嘁。 这样啊。 许椿白最后望了眼还在努力扑腾往岸边靠的陈屿元,转身走了。 山高水远。他终有一死。 自心肺处传来的猛烈热意提醒着许椿白,久违的热疾马上要发作了。 其实她这些年一直控制得很好。 很少有情绪波动,很少有杀意或者戾气。 原本一切都是淡淡的。 直到自从看过那些剧情以后,关于女主的点点滴滴就不断地在她脑海里回放,像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修道之人最忌讳心魔。 许椿白觉得是看过那段剧情以后引发了她的心魔,源头在哪里就解决哪里。 她反复陷入女主死前的绝境和窒息里,那她就杀了那个虐杀女主的人。 现在看来,杀一个角色人物是没有用的,真正的始作俑者,另有其人。 五脏六腑的火越烧越旺,那种有如千万只虫蚁爬过的感觉和又冷又热的抽离感接踵而来。 许椿白不敢再拖,即刻将自己传送回了轻云峰。 至于这剩下的烂摊子,就不是濒临失控的她可以思考的。 第12章 走马观花——许椿白 耳边是他撕心裂肺的哭声,许椿白从未听到有人为她这样动情过。 但是,她还是要死了。 许椿白想睁开眼看一看他,血珠长凝眼睑和眉下压得她完全掀不起眼皮来,睫羽颤颤终是只窥见了一片模糊。 她身上骨肉分离,幻痛犹在,更有麻木的冷钻心刺骨。 好冷啊,就像回到了那年热疾发作被埋进雪里,冷了热,热了冷,差一点就要死掉了。 姑姑说,这个家留不下她,送她去青蕴宗找一条活路。 青蕴宗,门派浩浩,人才济济。 山脚下的师兄问她要修什么道。 她说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能修什么道。 师兄说,那你通过资质考核后,拜苍生道黔长老为师吧,苍生道修的是一个内外兼修的宁静,适合你们姑娘家。 于是她一路懵懵懂懂过了考核,又匆匆忙忙拜师。 拜师后呢? 师父说,她天生残缺不全,入道修行实在勉强。 在青蕴宗多年,她已经不太记得其他了,只记得这句话。 她曾经也有很多不解,但是最后都淹没在了垂眼流出的泪里。 她不能问如果她真的天生残缺,那她又怎么能通过考核? 她不能问究竟是她不能学,还是师父不想教。 因为归根究底青蕴宗还是收留了她,不至于让她飘零世间做孤魂野鬼。 想活下去就不能太较真了。 一直浑浑噩噩,后来遇见他,耳边风吹而过一颗心跳得很快,似乎有声音对她低语。 说,你要喜欢他。 他确实很好啊,比所有人对她都要好。 在她被师兄挖苦的时候保护她; 说以后带她去找解热疾的方法; 让她跟他们一起下山历练。 可她心里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隔离感,感觉和从前在家、在青蕴宗一样没有归属感。 身边都是他的朋友,走在路上要去的是他想去的目的地。 明明她身在其中,又好像完全无关她事。 妖兽凶悍、魔修诡谲、一路上他不仅要对付这些外来的危险,还要分心照顾她热疾发作的那段时日。 他从不说什么,却总有人说给她听。 ——“要不把许姑娘寄送到我家庄子里暂住吧,等我们事情一了,你再去接她。” ——“她这样的美人灯,只能在家里供着,哪里是能和我们一起风吹日晒的,不知道明师弟被灌什么迷魂汤了。” ——“有没有谁去和她说说,别做这些煎药的活儿了,待会累坏了,阿忱还以为我们虐待她。” 许椿白第一次出现了离开的想法。 她融不入他们,哪怕她尽力帮着做一些事情,也还是不必要的。 跟着他们走过这么远的路,也见过了许多人事,她渐渐懂得了从前那些隐晦情绪的由来。 她从未尝试着一个人生活过,也许,独自生活才是她最好的去路。 她走了,给他留一份信,然后自己原路折回了一个曾经待过的小村子。 她曾在这儿用自学来抵御热疾的一点医术,救过一个感染风寒的孩子。 那孩子烧得浑身滚烫,他娘亲急得下跪求神佛不要让孩子离开。 母子连心,情深至此。 那孩子的娘大家都叫李婶子。 李婶子见她独身而来也没问什么,而是很热心地招待了她,听她想暂住一段时间还替她牵线租屋子。 最后,她选在山脚下住了下来。 自己种花种菜,养猫养兔,不大的屋子勤于打理倒是简朴安然。 没有恐惧,没有彷徨,更没有争吵冲突,很平和很安静很好。 李婶子有时候会带孩子过来坐坐,陪她说说话,夸她打理得井井有条是个有操持的好孩子。 她邀请李婶明年来尝尝她种的菜。 修道者辟谷,寿元数不尽;凡者烟火,人寿短暂。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神奇的存在着两种极端。 许椿白在山下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养的花儿开得姹紫嫣红,猫儿常常凑在旁边扑那些斑斓蝴蝶,而她躺在摇椅里看着,常觉满足。 她以为她会就这样过一辈子,却不想还有与他相见之时。 他找上门来,先说抱歉,再说求她帮忙。 他遇到了麻烦,需要靖南许家的传家宝法器一用。 她不知道怎么拒绝,哪怕她很久都没有回去过了。 许家在她脑海里还是她走那天的样子。 夕阳的红霞将许家的飞檐灰瓦嵌入绛红。 门环晃晃,朱门紧闭。 见她回头,姑姑说,也许她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何必不舍。 许椿白还是答应了他,跟着他去了靖南。 许家这些年早有变故,她的父亲前些年已经去世,如今是她一个堂兄弟当家。 他教她说,不要提借法器,只说久未归家回来探亲。 有青蕴宗的名头又有他此刻不俗的实力,许家很客气的接待了他们。 那些陌生的面孔和熟悉的陈设,让她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所以在许家几日,她开口的次数寥寥,好在也不需要她说什么。 一夜,他带着她躲过重重把守,土遁奔逃。 他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拿到了法器。 但是法器只有许家血脉能用,她不想过多纠缠于是放血于瓶中给他启动法器用。 此事一了,她就急切想要归家。 是的,那间屋子才是她的家。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6节 不过这次他竟然强留她,不许她走。 许椿白多年来头回觉得恼怒,可是她少说拒绝更不会与人起冲突,只能一遍又一遍告诉他,她一定要回去。 他问那里人迹罕至有什么好回去的。 又说他不会让她再与其他人相处,以后只他们两个一起,还道等这些事情一了他还要带她去治热疾。 他请她留下来,又求她留下来。 许椿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实力悬殊她根本无法强行离开。 只能软和着跟他商量,等他把手头的事情解决,不再需要用到她的时候就放她离开。 他沉吟不语,她当他是默认了。 后来他将法器还回许家,她以为终于可以离开了,谁曾想他居然从许家带回了婚书,说要与她成亲。 ——凭什么?我不愿意。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斩钉截铁的说出拒绝。 凭什么她的婚事可以直接越过她同意? 凭什么她的意愿从来都不重要? 如若如此,她情愿自戕。 许椿白举起妆匣里的剪刀就往自己心窝里戳。 她动作太过突然果决,他没能第一时间制止她。 而等到他用灵力护住她心脉时,她身上忽然大片大片的出汗,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脸也泛起热气的红。 是她的热疾发作了。 平日里为了压制热疾她都会把自己绑住手脚泡进药桶里,可眼下她受了伤情况复杂,他不敢贸然泡药,只能抱着她去药谷找医仙。 于是等她再次醒来时就看见了一个陌生女人,紧接着这个女人对她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许椿白实在是热疾过后全身脱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索性闭上眼落个清净。 她真正的福是回到山下林间,再看她的花儿猫儿。 不论他是一片冰心,还是另有阴谋,她都不愿意,她只是不愿意而已,难道也错了? 养伤期间他都不曾露面,她心里期盼着是他觉得她不识好歹放弃了。 一日她在树下晒太阳时,却见他被抬着进来,浑身烧伤得没一块儿好地,皮肤表层全是蜡化的颜色,一眼看去如崎岖的火山岩表面。 “他伤得很重,执意要见你才肯治疗,看在他痴到如此,你说点好话劝劝他。” 是带着哭腔的女声,她听在耳里没抬头看是谁说的,强忍着不安坐着没动。 直至他颤着声音说,他可能要死了,想最后和她说说话。 他说,他见她第一眼就很喜欢她,但是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不开心,更不懂要怎么讨她开心。 她走以后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在哪里,没有上门是因为看到她很开心,不忍心打扰。 可是他又很想能陪在她身边,后来借着法器的事情才算有了正当理由上门。 ——“你在我身边总是不笑的,为什么呢?我真的那么讨厌吗?” 没有啊,她没有讨厌他,他是她见过最事事如意的人了,仿佛整个世界都是围着他存在。 已经有很多人爱他了,她喜不喜欢又有什么所谓呢。 他太好了,好到她不想因为他好就喜欢他。 即便如此她也做不到真的心如磐石,她还是俯耳去听他说话,然后低声应和。 ——“能试着喜欢我吗?就试一下。” 众目睽睽,他哀求切切。 她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她只能答应,哪怕说好的时候指甲已经嵌入掌心。 治疗间他一直握着她手生怕她趁机走了,她不语,只是坐在那里,人来人往不与她相干。 他日渐好转,她越发少言寡语。 忽而一日,他说,我们成亲结为道侣,好不好? ——不好。 她试过了,情感是不能勉强的,哪怕闭上眼睛,耳朵里还是会渗出反感。 她拒绝,但是他置若罔闻。 或许高低之间鸿沟太大,以至于他完全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于是自顾自张罗起来。 她这一辈子稀里糊涂做了很多事情,一直被无形之中的一只手推着走。 或许真的,她的意愿并不重要。 就像他把山下林间的树移栽过来,那树依旧枝繁叶茂一样。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改变的机会。 她一再地劝告自己要忍耐,要等待。 后来他有要事离开,留她一人。 她终于再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不久,她竟然了悟一层道意,在修为上有了进益。 或许有朝一日她的日子也会像庭院里那棵松树一样,郁郁葱葱,欣欣向荣。 可惜脑海里的过往终要消散,只有耳边他的嘶喊愈加清晰。 他的灵力源源不断地送进她此刻如同漏斗的身体,让她等一等,能救她的人马上就来了。 她也想等一等就能活下去啊…… 她还没活够呢。 可是大概活不了了吧。 在生命的最后几个喘息间,许椿白心里只有一点遗憾。 她想,如果还有机会,她还想再做许椿白。 第13章 关于冷门 秦晴作为一个准高三党连暑假都得在学校补课,好不容易放假回家,恨不得抱着手机玩个三天三夜。 只不过第一件事还是追明道仙途的更新。 她很喜欢这本的直播间画风和作者塑造的世界观,就是对男主明忱樾的人设不太感冒。 不知道后期成长起来,会不会更对她胃口一点。 秦晴抱着手机一看就是一个下午,本来看着都有点困了想放了手机眯会儿,谁知道镜头一转就从男主转到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角色脸上。 镜头很快一闪而过,但是秦晴被这一眼给吸引住了。 好淡好冷的感觉。 因为闪得很快,秦晴连五官都没太看清,但是那种扑面而来的冷感让一下清醒了。 都不大困了。 看着那些乱糟糟的弹幕飘过,秦晴眼尖地从里面挑出了这个女角色的名字。 ——许椿白。 曾有长命树椿,通白化无,真是名如其人。 紧接着大比就开始了,第一场就是许椿白对男主。 弹幕上很多剧透的,就在那刷男主输了输很惨,让没必要看了,看着心疼。 天呐,这个明道仙途不只有你们明推哈,到底有没有在意过不推男主观众的死活? 秦晴看着觉得烦就顺手给关了。 看着看着秦晴就觉出不对味来了,什么狗镜头,十个男主镜头才有美女半个镜头。 什么两人对战,干脆男主独角戏得了。 不过想到男主顶着主角光环还输了,秦晴又觉得心里舒服了点。 但是当画面里许椿白突然消失好像被男主的招数困住了的时候,秦晴的心还是跟着一起被提起来。 不是赢了吗……应该没什么事吧。 果然,下一刻许椿白那张清如秋月的脸骤然从男主头顶上出现。 手中长剑则直劈男主而来,画面上深蓝色的剑光特效在她脸上投映出青蓝色脉络,像桌案上高供的青瓷釉瓶。 干脆利落,毫不费力地赢下了这一局。 啊啊啊啊好强,好漂亮的一剑。 秦晴抑制住想尖叫的冲动,咧着嘴又把进度条拉回去再看了一遍。 她对于这种人狠话少还强的角色,简直毫无抵抗力。 反反复复又看了几遍以后秦晴还觉得不过瘾,忙打开gz搜索“许椿白”的名字。 明道仙途一直挺火的,连带着里面大大小小的角色在各大平台也都人气不低。 秦晴满怀期待,以为能搜到不少太太做饭,或者一些带感剪辑。 结果只搜出来了寥寥几条视频不说,第一条还不是剪许椿白的,是剪男主的,而且评论区很多评论在踩许椿白。 只是因为被检索到关键词就推出来了。 秦晴气得撇嘴拉黑加不感兴趣一条龙。 还好下个视频就是正儿八经剪许椿白的了。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7节 视频剪的就是许椿白在大比中的cut,配了快节奏的音乐,还挺燃的,就是点赞和评论这样的互动量都少少的。 再往下划就是一张太太摸的q版许椿白,大大桃花眼拖着和自己人一样高的剑,超级可爱。 这个太太id秦晴还有点眼熟。 好像是专混gz动漫区的太太,粉丝量也有小几万。 就这个太太这条视频点赞还高一点。 不过评论区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画的是谁,还有人误以为是太太出的oc。 对于秦晴这种从不搞冷门的人来说,这种刚爱上就发现是北极圈的感觉太难受了。 难受得她想原地自己做饭吃。 她这想法刚起,门外就传来妈妈的声音。 “晴晴,快出来,妈妈给你托关系找了个补习班,你快出来跟妈妈去一趟。” 秦晴:“……” 母命难违,秦晴只能放下手机就出去。 建设冷圈这事就只能等到下次回来再说了。 而在城市郊区的某个疗养院里,百无聊赖的西芽正巧刷到了刚被投流量加热过的视频。 视频片段里女人并没有什么正脸,只是那双眼睛莫名吸引西芽把一个碎片化的视频看了又看。 怎么形容那双眼睛呢? 分明眼头圆润如桃瓣,眼尾却如她手里那把长剑出鞘时挥出的弧度般纤长微扬。 黑色瞳孔里折射出锐利的光,在素白脸上平添孤冷。 让人联想到松枝挽残雪。 西芽顺手打开评论区就看见一个兔子头像的账号在几分钟前发的“期待椿椿下一次出场啊啊!!!!” 西芽不太能理解这种一长串的感叹词,并且也没想到有那双一双的眼睛的角色,竟然会有个“椿椿”这样的叠词名字。 至于评论区里诸如“这种冷门也有人剪啊”“明道仙途你是真的火了”之类的评论,倒是让西芽意识到这个视频应该是剪的某个女角色。 因为精神问题住院以来,多种药物的治疗常常让西芽处于大脑空空的状态。 少有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她试着在另外一个社交软件上用明道仙途加椿椿两个字做搜索词。 接着就搜出了一个才几个人的圈子。 推荐语那栏写着:明道仙途许椿白,美貌椿椿,值得pick。 原来大名叫许椿白啊。 就是一个粉丝建的同好圈,里面发的也都是些重复的许椿白图片。 原来的西芽是绝不会关注这种没什么营养的东西的,但是今天破天荒点了关注。 看着一堆官方圈子里多出来的这个圈,西芽有点想笑。 她脸上的笑容才无意识扬起,病房门就被大力推开令那点笑意瞬间烟消云散。 “哟,恢复得不错啊。”男人眼角眉梢的轻蔑多得快要溢出来。 西芽懒得跟一个来耀武扬威的私生子计较,直接按通呼叫机就让保安进来。 “不用你赶,要不是为了来告诉你老东西死了的消息,你以为我会来沾你的晦气?” 远远见着西芽找保安,威瑟就白眼一翻道。 老头子死了,遗产全归他,这种好消息怎么可以不跟他这个好姐姐分享呢。 感谢她这么多年为他的家业忙生忙死,累出了严重的焦虑症和忧郁症。 眼看西芽那张脸上露出呆滞的表情,威瑟的心情好到了极致,在保安赶到时慢慢悠悠转身走了。 他走以后,西芽试图平复情绪般划着手机界面上的内容,眼睛却一点没看进去。 直到不知道怎么点进了一个明道仙途的官方帖里,赫然写着“mcs周年庆”的加粗醒目标题硬生生闯入了她眼中。 直接引爆了西芽本就濒临崩溃的情绪,径直将手里的手机砸了出去。 四分五裂的手机却并不能平息她此刻的怒火,被mcs公司和威瑟联手做局搅黄的项目还历历在目,付诸东流的心血,董事会的信任崩盘…… 恨意翻涌,西芽不得不靠紧咬下唇来控制自己。 不能再这样被情绪控制,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要如那些人所愿了…… 必须得做点什么。 不能让他们太得意了。 下唇渗出了铁锈味渐渐令西芽的大脑冷静了下来,想起刚刚看到的周年庆,脑子里迅速浮现出一个计划来。 他们毁了她的项目,那当然应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作者有话说】 最近有点忙,过两天更哦 第14章 再战巫人 回了轻云峰,许椿白拿了用以热疾期间捆住自己手脚用的缚骨锁就去野山头找乔棤。 随着这些年她修为不断提高,热疾虽然发作得少了。 但是每次发作都来势汹汹,且每次发作都伴随着不同程度的灵力暴走。 若是不将发作时的她锁起来,那又是一场血光之灾。 故而哪怕五内俱焚的灼烧感越来越重,许椿白也极力维持着冷静,力求在找到乔棤之前不失控。 认识乔棤前,许椿白一般会把自己关起来硬扛热疾。 认识乔棤后,便靠乔棤替她放血疗愈,虽治标不治本,但至少能为她减轻一些痛苦。 这些年来,许椿白已经习惯了一发热疾就到山上找乔棤。 只是等她到了地方,却见满山枯黄,乔棤养的那些虫子也不见满地爬了,整座山头光秃秃一片。 怎么回事?! 若不是发生了什么无法预料之事,乔棤绝不会放任自己一片心血被这样的糟践的。 她必是出事了。 情急之下许椿白眼前的景象开始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直到在某个断崖上发现了乔棤的踪迹。 ……不对,还有人。 动用这种快速略地找人的方法,极耗费心血,只匆匆一眼便再看不清,许椿白顾不上许多,忙只身赶去。 她来时便见四个着巫袍的人手持法器直对着乔棤。 而他们的法器每响一下,乔棤便跟着露出极其痛苦扭曲的表情,最后甚至直接疼得蜷缩在地。 “乔棤!”许椿白几乎目眦欲裂。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剑便已脱手而去,一剑便从背后刺穿了四人中站在最末端拿着萧管的巫人。 那巫人轰然倒下才惊动了一直在催动乔棤体内蛊虫卵的其他三个巫人。 三人回首看去便见许椿白扔来的数道雷符,紫电带闪,直劈他们而来。 三人再顾不上许多,各自召出护身兽躲避平地炸开的雷符。 数丈长的黄金蟒、半人高的黑蝎、还有一头通体墨绿色的豹…… 巫人灵力低微,被称为神遗忘的族群。 他们在漫长的岁月里则另辟蹊径,将巫术发展到了极致。 通过法器和蛊虫御兽,还有炮制各类毒、傀儡在魔界的地盘上牢牢占据着一席之地。 许椿白此刻本就被热疾缠身,被这样猛得刺激情绪,额头背上都开始如淌水般滴起汗来,一双眼睛更是熬得通红。 长剑回了她手,上头沾染的血将剑身染成了极为鲜艳的颜色,映照着她一身白底青花的袍格外一尘不染。 放了平常许椿白自有逐个击破策略,可放到眼下她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字。 杀。 她身如鬼魅,在黑蝎喷涌而出的毒液中穿梭。 闪避着黄金蟒吐出的长信子、纵身跃过豹子一掌拍裂的焦土凹陷。 许椿白就这么提着剑一路莽冲,手里的剑挥出了残影。 黄金蟒的长信上长满了褐色倒刺,受法器作用加成下竟凭空分裂成了数条,如藤蔓交错如织,直将许椿白周身封锁围困。 一息间,无孔不入的毒刺就把许椿白的衣袍划破,在她手臂留下长达寸深的破口。 流出的血红里带黑透出此毒物的不同寻常来。 毒素混着热疾一起发作起来,许椿白此刻只觉血液里如有岩浆翻滚,烧得全身骨骼都在响动轰鸣。 即便如此,许椿白还是趁着黄金蟒被长剑斩断蛇信子又被坚冰冻住整个头颅时踩剑而上,一手成爪直入蛇身七寸。 黄金蟒背覆数层鳞片,最里一层更是精心炼化出来的,利器仍不可破,何况她徒手而为? 远处操控黄金蟒的巫人不以为意,甚至命令起另外两巫人赶紧趁此机会让黑蝎和豹子攻许椿白的几处要害。 随战而起的飓风狂吹不止,卷起尘沙的令天地一色。 随着一声闷响,许椿白听见了自己深入蛇鳞的右手骨头错位的声音。 随后爆出的蛇血喷溅四散,黄金蟒轰然倒下。 黄金蟒的溃败只在瞬息之间,巫人操控的蝎子和豹还不曾近许椿白的身,她便了结了黄金蟒。 多年培育的护身兽一朝被杀,控制的巫人直吐出一口残血遭反噬倒地。 而剩下两名巫人放眼望去便见脸上还沾着黄金蟒黑血的许椿白不管不顾直奔他们而来。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8节 连大人的黄金蟒都不是对手,何况他们? 明明黄金蟒的毒素发作极快,在血液一循环间便可毒发身亡,可这个女人中毒以后好像反而进入更狂乱的战意中。 两人对视一眼便想跑路,哪知许椿白已然进入了狂战状态,杀红了眼,灵气成倍吸纳运行,长剑剑身完全器化成了数米长。 一剑黑蝎,一剑豹。 将两具兽尸随手一甩便截断了他们的去路。 今日此崖不会有能活着逃走的人,许椿白掐诀,无数冰晶从天而降让人避无可避。 那些冰晶毫无章法的下落嵌入他们的身体,一时间他们身体各处都绽开血花。 血色为许椿白眼前蒙上了一块宽厚的红布,扯不开,挣不掉,明明地上已全是尸骨,但她心中的战意和戾气却没有丝毫偃旗息鼓的意思。 直教她呼吸都困难起来,几近窒息。许椿白盘坐下地,试图闭上眼睛平复,可眼皮被热气蒸腾,连闭眼都做不到。 “许椿白,许椿白……” 恍惚间耳畔似乎传来谁呼喊她的声音,许椿白活动了下的僵硬脖颈侧头望去,便见乔棤正挣扎着爬向她。 往日里编得好好的头发早散乱不堪,身上巫袍上也全是脏污,脸上晶莹点点蜿蜒而下,像是泪。 乔棤她……哭了吗? 许椿白脸上露出一种茫然来。 ——何为道? ——自修持身,广修济世。 她从不觉得她是一个合格的修道者。 她修无情道只为无欲无哀,力竭心火,根本做不到像师尊那样无私情为众生大爱。 师尊曾说,无情剑道若真将自己修成一座石头便是为剑铸锈。 从前她只明白了字面意思,此刻她心里才忽然涌出一点异样来。 只会用来杀人的剑,是死物。 许椿白陷入了突如其来的剑意进阶顿悟中,而乔棤混不知情。 看着许椿白如坐化一般一动不动了,她顾不上身上还未停歇的蛊虫作祟和被挑破的脚筋,直匍匐爬向许椿白。 当年从巫族叛逃,九死一生,是许椿白缉魔时捡到了昏迷不醒的她,带她回青蕴宗照料,还替她深入妖兽林求药。 如果叛逃是她自己为了活下去孤注一掷的勇气,那许椿白就是她这道勇气成真的救赎。 在巫族,女子是被献祭的贡品,是被炼化的躯壳、是毒花蛊虫的养料,唯独不是有血有肉的人。 生下来成为圣女,不是厄运的开始,只献祭女子才是一切的原罪。 如果说被族中供养就应该为族群牺牲,可她从未有过选择的机会。 而比她受益更广的兄长却不用接受被献祭的命运。 他的命运是成为巫族下一代的族长,统领巫族。 如果权力和义务对等,那为什么她只被安排被牺牲的义务,却不享有任何权力? 哥哥的巫术是族长父亲教的,她的巫术是自己偷进密室提心吊胆学的。 所谓的供养是像养牲畜一样养肥待宰罢了,甚至她从生下来就被种下便于控制的子蛊。 而今天,是许椿白第二次救她了。 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乔棤上仰看去时清晰可见许椿白脸上血渍凝固如拓印,身上绯色与衣上青花交叠融合浑然一体。 许椿白闭着眼,嘴唇发乌神色却平静极了,再不复方才战斗时的隐忍痛苦。 纵使乔棤同样出身巫族,但她还真不知道许椿白中的是哪一类毒。 巫族在饲养妖兽时往往不止会用一种毒,多种毒混在一起,其毒性有时连饲主都解不了。 不过总有办法。 乔棤挨着许椿白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手腕,然后将手腕抬到了许椿白唇边,另一只手则轻轻捏住她的下颚使血液能滴入她嘴里。 圣女是巫族养出来的最好祭品,血可解百毒。 其实许椿白救得了她一时,却救不了一世,巫族那些人时隔多年才找到她,又临近祭祀节,必定不会放过她的。 杀了这一批还有下一批,只要她还活着,他们就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连累许椿白了。 乔棤一双眼睛紧紧望着许椿白,眼里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悲悯。 许椿白这个人明明往日里最是冷淡的一个人,却有一颗最炙热的心。 是善念,是物伤其类。 这些年能在外面自由自在,能有许椿白这样一个人视她为挚交,已经很好了。 就算是真的明天就死,她也赚了。 只是还是有一点不甘心。 不甘心她只是想作为一个人活下去而已,为什么像是逆天而为一样困难,天亦有道,为何如此?! 满心的不解和委屈,乔棤下意识将头埋进了许椿白怀里,脸上的泪滴落在了许椿白垂落的手上,留下一点水渍。 “许椿白,你快点醒过来呀……” 喃喃着,祈求着。 第15章 请君入局 许椿白身上的热意渐渐消退,灵台被在循环中被清涤一新后,她缓缓睁开了眼。 而她一醒,乔棤便从她怀里惊起,眼里含着一点迷朦问来:“你……可好了?” “没事了,好了,你怎么样?”许椿白笑着安抚她,绝口不提身上那些不曾修复的暗伤,转而问起乔棤。 乔棤本就生得清瘦,又经这么一遭,宽大破落的巫袍罩在身上几乎要将她压垮了。 “无事,你醒了就好了。” 她早耗尽了气力心血,此时应起话来也声音虚浮,一双眼睛也无神累倦的耷拉下去,蜷伏起来又靠在了许椿白肩上。 好累。 她体内那些蛊虫已经被悉数唤醒,无不在她血肉五脏之间啃食。 乔棤动作的间隙让原本垂落的乌发偏散,露出了她脖子上的大片褐色纹路,密密麻麻如同树皮一般。 许椿白一眼望见,右手直接碰了上去。 直到感受到指腹下的蠕动感,许椿白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纹路,而是无数蛊虫堆积在乔棤的颈动脉上。 “有办法解吗?”许椿白见过许多比这还要血腥的场面,可沉吟良久话说出口来还是止不住的暗哑。 乔棤扯了下嘴角却没能勉强牵出一个笑来,眉眼弯了下带出一点涩意,她拉下了许椿白放在脖颈上的手,轻轻晃了晃:“……不必费心了。” 这蛊虫自她出生便已种下,和她已经长成了一体,强行引是决计引不出来的。 唯一还可能的办法,就是杀了持有母蛊的人,母蛊一死,子蛊自然活不了了。 但是,她怎么能再让许椿白为她犯险。 落日熔金令碧云也迟暮,暗调的黄落下来印进了许椿白的眼里,在纯黑的瞳孔上添了一点如火焰般的润色。 “我总能为你想到办法的。” 许椿白一字一句,清晰可闻。 巫族,狐族,魔修,男主,剧情,系统…… 这些各方要素在她脑海里来回排布,如千丝万缕蛛网连结。 慢慢的,许椿白就有思量。 剧情围着男主转,即便跑偏也能强行复原,这是剧情线的绝对力量。 系统作为外来力量,不允许她改变剧情的大框架。 什么是大框架呢? 从系统阻止她杀反派就能看出来,不能在非剧情死亡的时间点杀重要剧情人物。 这样反推,剧情将赋予男主“不死光环”。 既然不确定去巫族会遇上什么,那就把男主捎上,能用来当挡箭牌也不错,用不上也不亏。 许椿白想好了就要去做,抱起乔棤便道:“你且回我的洞府待上几日,我去去就回。” 乔棤闻言便死拽住她阻止道:“你别乱来。” 相处多年,乔棤比谁都知道许椿白这副看似如枯井般波澜不惊的皮囊里装的是多么躁动不安的灵魂。 千难万险,她都敢闯。 这样一个人,从来都敢于豁出命去。 但是,这并不值得。 “你相信我。”许椿白目光坚定,一如当年。 人与人之间的情谊便是如此,有些人你睁眼时第一次见便觉得是有一生的缘分。 许椿白是她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乔棤不想她再有所牺牲。 可许椿白向来心如磐石,轻易不可转。 将乔棤留在洞府又请了宗门里的弟子为她暂时缓解治疗,许椿白便动身要走。 谁料才下到山脚下便见叶从青站在那儿,一看就是在等她。 “师尊?”许椿白有些怔愣。 “你要去哪?”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9节 叶从青往常从来不问许椿白去向的,也就是这个时候许椿白才想起来,她现在应该和原朝生在妖兽林镇压魔修。 而今竟不知原朝生回宗门复命没有。 主角团死肯定都死不了,但是总得吃点苦头。 要是半死不活地回来了,她这个同行人却不知去向,这不合常理。 于是许椿白想也不想捏谎道:“徒儿在妖兽林中与原师兄遇险失散,回来休整后准备去寻师兄。” “难为你有这份心了,你原师兄已经回来,只是目前还昏迷不醒,自有掌门为他费心,你也受了伤,还是留在山上好好修养吧。” 叶从青这一番看似温和的话砸下来,差点给许椿白砸懵了。 这是拦着她不让她出去? 许椿白有百分之两百的疑惑。 “师尊……我……”许椿白还想挣扎一下,却被叶从青无情打断。 “莫要为师将话说得太明白了。” 她越是这样说,许椿白就越不明白。 “弟子愚钝,望师尊指点。”许椿白不死心,头铁直接问。 “妖兽林中你做了什么,现下又要去做什么,你自己清楚。” 其实叶从青都被快被许椿白给气死了,但是自个儿的徒弟,难道能打死她不成吗? 原朝生身上有留影石,是宗门作为弟子出任务随身带在身上的,妖兽林中他们遭遇到的所有事情都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掌门和那些外人都能看出这其中有猫腻,她看着许椿白从一个小娃娃长到如今,她能看不出来许椿白在里面推波助澜吗? 妖兽林中两边人马都死的死,伤得伤,许椿白毫发无伤地就回来了。 可要说许椿白勾结魔修,叶从青也是不信的,许椿白没这样的动机。 而且魔修全死了,伥影弓被是狐妖拿走的。 只要不是魔修拿走了伥影弓,叶从青对最后伥影弓是被封印在妖兽林还是被狐妖拿回去镇压族里的恶鬼没有兴趣。 甚至就算魔修拿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一把弓而已。 年少轻狂,谁都有昏头的时候,掌门这么紧抓着不放,也不过是因为许椿白是她的徒儿。 眼下徒儿待在轻云峰避避风头。 届时就可对外称受了重伤在休养,这样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谁也挑不出理来。 叶从青一挑明,许椿白就蔫了。 干脆破罐子破摔:“师尊,实话跟您说,我是要去救人命。” “哦。”叶从青无动于衷,甚至觉得这样就更不应该去了。 不论救的是谁都是在强行介入他人因果,修道之人最忌讳因果业障缠身。 叶从青自觉道理已经都给她说明白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她给捆了,扔进了禁制里就走。 只留下一句:“好好待着修行,戒骄戒躁。” 许椿白坐着望了会岩石顶,然后脑子一转想了个更好的主意来。 刚刚太急了,事情还是没想周全,祸水东引哪里比得上借刀杀人。 而此刻直播间里正放着明忱樾四处找寻陈屿元的镜头。 漆黑的夜色里,明忱樾和洛展京两人在偌大的妖兽林里一点一点搜寻的背影看上去无比孤寂。 【找一天了,他们自己也还受着伤,真的看上去好命苦】 【话说为什么只有粟粟送原师兄回青蕴宗啊,他一个人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原师兄为了救他才伤那么重,他送一下怎么了】 也是看到这里许椿白才知道原来主角团从阵法里逃出来后兵分成了两路。 这样就更好行事了。 于是在明忱樾和洛展京商量着不能再这样漫无目的找下去了以后,洛展京背在背上的玄刀开始突然发烫震动。 然后器灵就这么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洛展京被跟阿飘一样出现的器灵吓了一跳, “大人,您……” “你们要找的人,我知道在哪里。” 冷冷清清一句话,让直播间弹幕笑疯了。 【敢说器灵是看不下去了哈哈哈哈】 【阵法里那么危险的时候器灵怎么不出现啊】 【这是器灵,不是保镖哈】 紧接着明忱樾和洛展京就跟着器灵一路往赤水走,最后经过一大片荆棘地,找到了在此刻躺在赤水岸上一块礁石上生死不知的陈屿元。 由于画面过于血腥,直播间直接给打码了。 反派成了一团马赛克,弹幕上清一色飘起了问号。 还是根据明忱樾的震惊和大喊才反应过来这是伤得很重的反派。 【天呐,不会这样领盒饭下线了吧】 【我们离郧的定位可是反派大boss,怎么可能现在下线,该不会是制作组偷懒才给战损离打码了吧】 【明道仙途,们对我们大离子好点,不然今年周年庆离推将分币不花】 许椿白再次捕捉到了周年庆这个词,看来确实是一个观众和背后公司都很在意的一个节点啊。 不过眼下许椿白不是很顾得上这个周年庆了,只能听天由命。 而且系统自从那天疯狂拉警报阻止她以后就跟死了一样。 那个所谓的支线奖励有没有还两说呢。 男主看见反派好兄弟被伤成了这样,自然难受不已,在发现无论怎么输送灵力都无济于事后主动向器灵求助。 “确有一法,传闻巫族曾炼有一可起死人肉白骨的丹药。” 睁着眼睛说瞎话。 巫族有没有这玩意她不知道,但是她还真知道反派这是怎么回事。 反派有个很苟的设定,他能在濒死之际陷入假死状态,这个状态下他无论□□受到什么伤害,三魂七魄都不会受到影响,直到他的身体自行修补完全后又会重新苏醒。 所以想杀反派,非要玄刀这种能直接让他魂飞魄散的凶器才行。 这还多亏了剧情的最后,男主知道以后没舍得用玄刀再杀反派一次。 不然她还真没法知道反派这最重要的底牌。 现在反派这条命只是暂时留他身上而已,只要时机成熟,她自会来取。 【作者有话说】 码完字心满意足睡觉[加油][加油][加油] 不知道为什么一写我们许椿白就感觉浑身有劲,非常开心,可能这就是爱吧[爱心眼] 希望我的读者宝宝们也能喜欢[红心][红心] 第16章 关于胡说 【魔界还真是寸草不生啊】 【我们大离子老家这么荒无人烟吗??】 随着直播上感叹魔界是不毛之地的弹幕飘过,镜头里缓缓向观众们展开了魔界的地貌。 戈壁、黄沙、荒山…… 明忱樾这还是第一次来魔界,被眼前这样的景象震撼到觉得难以想象。 和修真界的绿草如茵,四处蓬勃相比,这里所见之处不见一丝生气。 书上只说整个魔界都被魔气覆盖,没说魔气会让魔界跟个无人之境一样寥落啊。 这也太一览无余了。 地广人稀,赶了这么久路连魔界中部都没有到,他们此行要去的还是位于魔界最西边的巫族。 尤其因为魔界空气中魔气充盈,对他们这样的修道者来说简直是灾难,运行体内灵气抵御魔气侵体就已经耗费了他们大半精力了。 在此间行走,简直让明忱樾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还未入道时凡人之躯的浑浊艰难。 他情况尚且不好,何况实力不如他的洛展京,几乎是走一段路便要休息一会。 而与他们的要死不活状态截然相反的是器灵,格外如鱼得水般的模样。 自从到了魔界,器灵就再也没回过玄刀中去,而是凝成了与常人无异的实体,与初见时相较,器灵已经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连之前身上漂浮着的那些青气也都化作了她裙摆上的染料,天水碧色的瞳孔如水沉着,眉眼间恰到好处的弯曲,柔缓了她身上玄刀自带的戾气。 现下夜色起篝火,葳蕤火光印照在器灵平和面容之上,像日夜供奉在佛前的酥油灯。 传闻佛前供奉的酥油灯,灯芯即菩提心。 “前辈,晚辈有一问想请教您。” “您是自诞生起就成为器灵了吗?” 实在是器灵看上去太好说话了,明忱樾没忍住趁此机会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他翻遍古籍也没找到过器灵是源何而生的,只说是上通天灵,器物生窍。 可是怎么样才能达到上通天灵的境界呢?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20节 这又是否与器物的持有者和锻造者有关? 这些疑惑,从前无处可知,如今遇到器灵明忱樾便想一探究竟。 器灵闻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道:“你对此很感兴趣?” 浅青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没由来的又生出几分威慑感。 生怕让器灵以为他是在试探她的虚实,明忱樾忙解释道: “还望前辈见谅,晚辈因幼年师父是器铸师,留下了许多古籍,上有关于器灵的记载,只是自上古时到如今,有记载的器灵寥寥无几,晚辈故有不少疑惑。” 记载归记载,但是到了如今世间已再难闻有器灵踪迹。 那些记载的器灵无不有着举世闻名的强悍实力,若又如传闻中一般不死不灭,那缘何绝迹于世间了? 他好奇,这种好奇也算是对强大生灵背后力量的窥探。 他说了好长一段话解释,可也不知器灵听进去没有。 她缄口不言,神色莫测,明忱樾也不敢妄加催促,只能安安静静坐着等。 而累了一天的洛展京早在另外一旁呼呼大睡了。 此间变得极度沉默起来,唯有洛展京熟睡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怎么感觉气氛变得好沉重,主角是不是问到器灵的难言之隐上了?】 【感觉明崽现在很无措哈哈哈哈】 【呜呜呜呜呜,夜里看美人越看越美,器灵简直是妈妈级别的美貌】 弹幕上观众各说各的,而许椿白披着器灵的壳子,此刻正在神游天外。 她发现男主问了她一个哲学的问题。 即,我是怎么来的,我是谁,我为何存在? 许椿白能知道个毛毛虫,但是她会装神弄鬼。 紧接着她就神神秘秘地死死盯着明忱樾褐色眼睛说了句:“我曾经是和同你一样的人。” 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又好像在无言之中已经给予了答案。 似是而非,如雾里看花。 很简短的一句话,但是明忱樾反应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器灵话里的意思就是,她曾经是人类。 这样巨大的信息冲击让明忱樾脸上的表情一度陷入呆滞。 这完全打破了他从前从书上看来的,器灵是天生地养的概念。 随之又有新的疑惑追随而来,那便是如果器灵曾经是人,那为何她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没有躯壳,寄居在玄刀之中,与玄刀共为一体。 或许还要受到玄刀的某些制约。 要在怎样的绝境之中才会选择成为器灵绝处逢生? 明忱樾脑海里浮现出了许许多多的画面来,无一不惨烈。 以至于他暂时也张不开口问她是怎么从人变成器灵的了。 问人的伤痛过往总是不好。 沙漠里的月亮格外的圆和亮,散着流萤一般的光亮,四散的星子星罗棋布,细碎星芒混着月色在沙地里投下粼粼的光纹。 朔风一卷而过,将器灵垂散的青丝吹起,零乱中她将发缕尽数别到了耳后只留素脸一张,在月光中明朗可见。 “前辈,您为人时也是修道者吗?” 倘若这的心里的好奇能被按捺,便如猫见鱼儿不偷腥。 明忱樾心里跟有什么抓挠似的,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器灵顿了一下才道:“不是。” “那您从前的名字呢?” 与人相识,第一句便是要问人姓甚名谁。 名字,是一个人最简短的代号和记忆点,但是对于器灵来说就不需要。 器灵是玄刀的一部分,她就是玄刀。 明忱樾觉得人与物不同,若是她曾经是人,那他们就应该以名相称而非器灵这两个没有生气的字。 或许是横亘了太多数不尽的日月,器灵的名字早已被她模糊遗忘,明忱樾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器灵的回音。 而就在一夜一晃而过,天空即将破晓,孔雀蓝的色泽铺陈天幕时,明忱樾听到了咬字清楚的两个字。 “沈珞。” 她叫,沈珞。 即便在玄刀中被封印,千年如一日。即便身死残魂存,她依然记得她最开始的名字、她生命之伊始。 【器灵……不对,沈珞宝宝看上去好难过啊,好像下一秒就能落下泪来了】 【……制作组搞什么鬼,今天晚上给我明崽干成摄像头了,怎么一直给对面特写?】 【管理员呢,把引战吵架的抬走,别影响正常人好吗?好的】 面板上存在感不断地往上窜,速度之快让人咂舌,比前几次她本体出现涨的存在感加起来还多。 看来还是一个强大又未知,还能跟在主角身边蹭到镜头的角色更容易涨存在感啊。 大部分观众的视角就是跟着主角走的,他们很容易代入进主角的立场和思维里去,明忱樾现在对器灵就是六分的敬畏和四分的好奇。 所以大部分观众对器灵的感官都还算不错。 可明明器灵根本没实质性帮过男主什么,他们都能对之报以相对的友善。 却对剧情里一开打就自己躲好不想拖累人的女主恶语相向,说她每次一点忙都帮不上,往那一站就是背景板,不知道作者写这个角色干什么。 可是每次主角团有人受伤,女主都忙前忙后的照顾他们。 嗯,好像没被领情过。 后来女主帮着男主拿到了自己家的传家法器,也依旧无人在意。 这是强和弱的区别吗? 可是明明一个强得与主角团毫无相关,立场都不明确,另一个尽力所能及的全力。绝对站在主角团一边。 许椿白觉得这个现象实在是很有意思。 作者不给女主像男主一样的武力值,所以她竭尽所能都是镶边是挂件是背景板。 把她塑造成了需要被拯救的弱势方,给人以只能依靠别人的刻板印象。 不能平等的像写主角团其他男角色一样有详有略给她一个正常的故事线。 或许在世间里,平等从来不是能靠等谁施舍来的。 许椿白也想过为何只看过一次的剧情,关于女主的那部分会像冤魂索命一样缠上了她,大概是她看的时候真的打心底里感受到了愤怒吧。 这种愤怒不曾停歇,所以梦魇不散。 或许不做镶边,逃离剧情,不只是她的任务,也是女主遗恨。 一生如提线木偶,为他人做嫁衣,确实是无时无刻不在隐恨罢。 “把他叫起来吧,我们要继续走了。” 沈珞的声音轻轻荡开,明忱樾点点头就一脚把还在呼呼大睡的洛展京给踹了起来。 “洛大哥,醒醒,咱们要上路了。” 洛展京被他一吓,猛的从梦里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便见沈珞和明忱樾两双眼睛都盯着他,不觉有些尴尬。 可他也不知是怎么了,来到魔界以后体质便如凡人。 连每日所耗费的休息时间都变长了。 “此处在往前便到了曾经的魔界七大宗之一的阎魔宗,你们戴上这个,否则会被当成异端绞杀。” 沈珞递给了两人一人一块黑色的石头,上面刻有魔纹。 魔王死后,魔界分裂,曾经的七大宗不复存在,但是七大宗主仍盘踞在自己的宗地之上。 阎魔宗的宗主曳姬,尤为痛恨修道者,故而她的地盘,凡有修道者,皆为异端,异端必死。 第17章 曳姬秘闻(上) “都死了?” 上位者漫不经心的询问从镜头前传来。 自上往上的仰拍视角下的邻觉一身紫衣上背了不知名纹路,黑密密的一大片,粗略一眼望去有些像一只巨大的饕餮。 跪伏在下的蒋七此刻右臂负伤,几乎将头埋在了地上。 “是,主上。” 邻觉对于派去的人都死了这件事没什么太大起伏,这不是还留了一个回来给她报信吗? “那他呢,也死了吗?” 见邻觉问起离郧,蒋七立刻告罪道:“蒋七无能,被他给跑了,原本要追可……” 可齐十三那边传了增援的信号弹,阵法提前被启动,那狐妖反水,鉴于主上给了他两个任务。 一是杀离郧,二是辅助幽罗门夺走伥影弓。 离郧追不到的情况下,若是还不随令回防,恐怕两桩任务都要失败。 邻觉听他解释不觉间轻笑出声:“所以,伥影弓呢?” 以这样的理由搪塞,可伥影弓不还是被狐妖拿走了? 她这一问,蒋七连分辩的话都再不敢说了,一下接一下的叩头请罪。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21节 主上可不会管那狐妖拿了伥影弓后妖力大涨,他不是狐妖对手。 主上她向来只要结果。 “好了,你自己去领罚吧。”邻觉犯懒,加之今日她心情不算太坏,便也懒得发落蒋七。 画面里的邻觉慵懒地靠在软榻上,神情恹恹的,不说在看直播的许椿白了,就连观众们也都觉出不对来。 【怎么感觉计划失败了,她一点也不生气?】 【这就是大反派的自我修养吗?喜怒不形于色】 【我怎么觉得她在憋个大的】 说起邻觉,那是明道仙途前期最大的反派了,最终反派boss离郧前期在她面前都不够看的。 而许椿白隐隐猜到邻觉对集齐凶器入侵修真界这么不上心的原因了。 对于幽罗门来说,报复修真界一雪大战溃败之耻辱是最重要的。 但是对于邻觉来说,她对修真界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甚至她起势的转折点就是在那场大战,魔界不溃败,魔王不死,她现在还得隐忍度日。 邻觉在剧情里除了想杀离郧以外,她另外一直在做的事就是暗中对原本魔界的那些老旧势力逐个打击吞并。 邻觉的目的就是要一统魔界。 当初和幽罗门划地而治,和七大宗主互不侵犯,都只是因为邻觉当时尚无余力肃清他们的缓兵之计。 因为现在伥影弓作为重要道具,幽罗门没拿到手,那集齐七件凶器这事估计难上加难,剧情乱成了一锅粥。 情节或许会改变,可只要主要人物们的动机不变,那就是万变不离其宗。 邻觉肯定还会对七大宗主下手,魔界很快就要乱了。 就是反派离郧这次可没有那么好机会,趁乱勾结原来魔王的势力上位了。 时机可不等人。 而眼下她和明忱樾他们也正式踏入了阎魔宗地界。,来到了阎魔宗的主城——启越。 阎魔宗的地域横跨魔界的四大川五大河,是七宗中地盘第二的宗门。 比起他们一路来的寥落,启越城看上去和寻常城池没有很大区别,只是路上行人,脸上或多或少留有魔纹的痕迹。 这些低阶魔修被魔气入体后悄然改变了身体的构造,魔气在体内一刻不停歇地运转,低阶魔修无法自如控制,如此魔纹就出现了。 本质上还是魔气外泄的一种特征。 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魔修,明忱樾少不得偷偷盯着人观察。 魔界和修真界井水不犯河水,平日里能见到的魔修一只手能数得过来。 这次可算长了见识。 旁的也就算了,没什么稀奇。 只是走着走着一个额头上被戳了印的魔修和明忱樾擦着身走过时,跟天女散花似的落了许多白色东西下来。 他刚一想问沈珞那是什么,怎么还闻起来有些香甜,张嘴说话之际却直接从喉间喷出一口血来。 “啊!明兄弟,你你——” “大人,您快看看明兄弟他突然就吐血了!“ 明忱樾这一莫名其妙吐血,可把原本走他身边的洛展京给吓一大跳,忙喊走他们前面的许椿白救命。 说话的功夫,明忱樾整个人连站都站不稳了,要不是靠洛展京扶着他就直接栽倒下去了。 许椿白一回头便见明忱樾突然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瞧见他衣服上沾着跟白色粉末状的东西。 不好,那玩意是牵丝菇的孢子,有剧毒。 不等许椿白弯下腰去进一步查看情况,四方的犄角旮旯里就冒出了一批魔修来,目露凶光直冲他们而来。 许椿白一惊,原本以为是身份被发现了。 但是仔细一看都是些境界不高的魔修,估计是看他们是生面孔想截道抢劫。 赶路要紧,不宜与他们多作纠缠,引起注意。 许椿白指挥着洛展京先将明忱樾带走往前跑,而后自己随意从储物袋里洒了一把可引起灼烧自焚的极火粉出去,就趁机逃之夭夭。 三人直往偏僻路上跑,不知过了多久才到了一座四处寂静无人之地。 “大人,前头好似有座破茅屋。”洛展京眼尖,一眼就瞧见远处那土坡上有个草棚子,像是那种守山人住的。 可茅屋顶都破烂不堪,应该是没人住了。 三人尤此便到茅草屋里暂避。 而明忱樾现在的情况看上去更不好了,嘴唇灰白,脸色发黑,看着是要命不久矣。 许椿白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明忱樾,压根不想救,而在一旁蹲着看许椿白的洛展京还以为是这回棘手连大人也一时间没辙。 许椿白其实在想既然主角反正死不了,那不如干脆不管继续上路。 可转念一想这也太耽误时间了,而且他要是到了巫族还晕着怎么办? 虽然不死是不死,但是这半死不活的,她带上也没用。 想来想去还是得管。 这牵丝菇的毒在魔界并不少见,但是它的解药却也不常有。 初来乍到,自己找原料配肯定不行,还是回城里看看那些药庐有没有解药卖了。 临了嘱咐洛展京两句,许椿白便带着玄刀寻药去了。 这一来一去,天色渐晚,街道却更见热闹起来。 原本街道上多是行人,此刻却多了许多推车小贩出来,还有游街四走的货郎。 许椿白一路寻觅,走着走着却觉出不对劲来。 这天不是早该黑了吗?怎么现在还是要半明半暗的样子。 她不抬头不知道,一抬头便见整个上空被漂浮着白色的幽火照亮,密密麻麻一簇挨着一簇,遮蔽了原本的天幕,人为的为启越城造了一个明如白昼的夜晚。 今夜是有什么活动吗? 许椿白心里这想法一冒出来,身后便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惊得她直跃上一旁的屋檐观下。 放眼望去便见远处一只巨兽正缓慢的朝着这边而来,而它的前方有浩浩荡荡两对人马开路。 这妖兽什么来头,怎么大排场? 不,不是。 许椿白定神一看就看见了那庞然大物背上设轿辇而坐的人。 那是一个穿了大红底绣绿纹袍子的黑发女人,鬓发高梳,脸上粉墨勾勒,脖子上有一金色的项圈。 那是……曳姬,她脖子上的就是她的法器金罗圈。 也是撞鬼,出来一趟就撞上曳姬出来了。 说实话,许椿白还是很好奇曳姬的,这个七大宗里唯一一个纯人类的女宗主。 不论是哪样的传言里,都是魔界不得不说的传奇。 有传言她曾只是渔村里的一个渔女,阴差阳错成了魔修,得了魔王赏识。 还有人说她不知来历,就是横空出世靠着狠辣诡谲的行事风格和不输老派大魔的强劲实力,硬生生在魔王要立七大宗管理魔界时占据了一席之地。 一个强者的背后总是有许多故事的,除了她的累累战绩,还有她的一些奇特喜恶也广为流传。 曳姬痛恨修道者,这不是从那场大战后开始的,而是一直如此。 她就是当时极力主张开战将修道者屠戮殆尽的极端主战派之一。 曳姬很喜欢漂亮的东西,像头面粉饰、绫罗绸缎、连她的法器都被她重塑成了可以装饰的项圈。 这些都是曳姬在外的名声,但是许椿白对曳姬最感兴趣的地方还是——为什么她还没死。 当年大战中,叶从青曾重伤曳姬,将她心脉躯壳震碎,三魂七魄都被掐灭了一魂一魄。 可以说曳姬只剩残魂,就是夺舍也必不能轻松转生,可她竟然重塑了身体,大战后没几年又再次活跃在了魔界。 对于她师尊叶从青的实力,许椿白有信心得很,能从师尊手下逃过一劫,现在还能跟没事人一样。 她是真好奇曳姬是怎么做到的。 要是七大宗之一的单士有她这法子。也不用死无葬身之地,死后地盘还被瓜分大半。 他的继任者只继承到了三分之一。 满月的光从白幽火中渗漏下来,如同蚕丝,丝丝缕缕爬满启越城的每一个角落,像一张巨大的蛛网一般。 许椿白这下可顾不上给明忱樾找解药。 她猫在屋檐上就想看看今夜到底有什么热闹可看,顺道也见识见识曳姬这死里逃生后的风姿。 第18章 曳姬秘闻(下) 眼瞧着那两队跟仪仗队一样的人马滚滚而来,四下商贩非但不躲避,反而采捡了花束染料往他们身上扔。 一路下来,花红柳绿,好不缤纷艳丽。 当巨兽深一脚浅一脚从许椿白眼前走过时,许椿白得以瞧见了曳姬的整张脸。 这世上的许多人见他们的第一眼,脑海里便浮现出一点东西来,是一点浅薄的印象又或者某种意象。 同样是魔界中人,邻觉像伺机而动的蟒蛇,而曳姬,看见她那张脸,许椿白脑子里什么也没有。 甚至在巨兽驮着她的华丽轿辇而过后,许椿白回想不起来她的眉眼样貌,只记得一点皮肉之上的白,裙摆拖曳的红。 让人从心底萌生出一种看一眼,再看一眼的奇异想法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魅魔? 许椿白垂着头发呆的这么一会儿,曳姬一行人已经看似缓慢地走出很远了。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22节 许椿白想也没想,径直跟了上去。 没别的,曳姬方才从她面前过身时,她就闻到了一点气息,像血又像混了别的东西带着一点苦。 阎魔宗是曳姬的地盘,谁能让她受伤? 许椿白直觉她可能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就赶巧碰上曳姬今晚有什么动静了。 她一路跟着。眼瞧着曳姬从巨兽上飞身下来,进了一座外形与灯楼相似的塔楼里,门没有关,随行的人却也没有跟着进去,而是把守在了门口。 这时候街道旁才有了此起披伏的议论声。 ——“曳姬大人好似实力更强劲了,远远隔着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压。” ——“是啊,每到满月之夜都能看见大人,真是幸福。” 魔界之中强者为尊,阶级分明,最低阶的魔修通常是被炼化而来,有些只是作为炮灰使用,连神智都没有,完全受人操控。 而稍高一些的三四阶魔修有自己的思想,在魔界中像凡世中的正常人一样生活,只不过干得不是正常营生就是了。 再来就是五六阶的高阶魔修,他们通常为魔界组织里的中层。 到了七阶,就有在魔界中独善其身的实力了,只要不招惹像幽罗门、游临宫、七大宗这样的势力,在魔界还是能活成人上人的。 七宗之主、邻觉,再是幽罗门的虞罗刹……他们战力不详,但是无不是从魔界这个大养蛊场里养出来的蛊王。 这些人说每当满月之夜都能看到曳姬? 这是为什么,满月之夜有什么特别吗? 许椿白从屋檐上跳下,隔着一条街,拦了一个四处卖东西的货郎,从他货架上挑拣了一样玉湖蓝的簪子买下。 而后便状若无意般提起:“你们阎魔界还是热闹,不似我们那一天到晚无聊至极。” 她身上有魔气波动,货郎只以为她是从另外的领域而来。便搭了她的话道: “我们曳姬大人最是喜欢热闹,你自在此住下,这样的热闹月月都有。” 看来已经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久到这里的魔修都已经习惯了每月一遭。 “曳姬大人只在满月之夜才会出现吗?方才远远一见只觉恍若天人。” 许椿白装作一副被曳姬迷住的样子发问,那货郎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毕竟这天下哪里有不为曳姬大人着迷的人呢?如果有,那只是他们不幸没有遇见大人而已。 “大人自战后便会在每个满月之夜祭祀,以换取阎魔界的安宁。” 战后,祭祀。 许椿白很快捕捉到了这两个关键词,祭祀…… 上一次听到这个词还是从乔棤嘴里。 巫族每三十年会有一次祭祀节,以献祭当代巫族圣女为代价,换取巫神对巫族的庇佑。 巫神,一个被巫族自己创造出来的神。 最早关于巫神的记录就是巫族自己的族志。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 巫族一个被称为被神遗忘的种族,却又自己创造出了一个神来供奉,甚至不惜献祭族内数不清年轻女子的性命。 既然那么爱戴和敬仰着自己心中的神明,那为什么不自己自刎台前供奉。而要牺牲那些无辜的生命呢? 信仰最在于心诚,这些人不过拜心中贪婪,谈何信仰。 曳姬的祭祀,又想向她的“神明”得到什么呢? 又给予了“神明”怎样的馈赠呢? 许椿白今夜非一探究竟不可。 她身上这件「洛神」不仅能控制洛水,还有能暂时将自己变为洛水的一部分的功能。 水汽化成了水蒸气。 许椿白就这么变成一股水汽从窗口飘进了那塔楼里。 飘近了许椿白才发现那塔楼的每一寸间隙中都贴满了符纸,但凡有人敢擅闯,不消要谁出手,便会在碰到塔楼的瞬间被炸为飞灰。 燎炉里的火焰蓬然,方鼎里不知焚化着什么,闻之欲呕, 曳姬坐在偌大的青石板拼接而成的地上,红色的裙摆蜿蜒铺陈,簪满鲜花的头颅高高扬起,她的脸被那些硕大的花朵的吞没遮蔽。 许椿白想到了食人之花,花如人脸的蓇蓉。 细看之下,许椿白发现了曳姬裙摆之下的秘密。 她所坐的位置不是随意坐的,而是一个阵法的中心,她裙摆处深浅不一的红,是由于她身下无数细细凹槽正源源不断地向她输送着鲜血。 周围以曳姬为中心,那些凹槽勾连成了四通八达的暗渠,血道在青石板的灰暗色泽下直像一些细密流动的暗红色纹路。 一阵风穿堂而过,许椿白借风而起,飘到了更里面一些。 几尊方鼎码得整整齐齐,这下许椿白可看清里面烧着什么了。 是人,活生生的人。 取血而焚烧尸体,这才是真正的敲骨吸髓。 尸骨像被烧木柴一样烧融,头颅残骨叠了厚厚一层,飘出恶臭阵阵, 饶是许椿白现在没有实体也觉得难以控制想要皱眉咬牙的冲动。 曳姬就是靠着献祭活人的邪术维持生命的? 她思量的片刻,曳姬忽然动了。 漂浮升空的铜镜缓缓浮现出一张苍老衰败的脸来。 只听曳姬的声音响起——“巫祝啊巫祝,下月的药呢?” 巫祝? 镜子里面那个看上去快老死了的人,是巫族的巫祝。 “大人,族中的谷啷草尽数凋败,缺了谷啷草实在是做不成药了。” 巫祝的话听在曳姬耳中简直是笑话,她那么些天材地宝每年流水一样的砸给巫族,现在跟她说这些? “老头子,你别跟我说这些,你说没有,我就派了人出去寻你们那叛逃圣女带走的,草也找到了,地方也找到了,现下又没有?” “你把本座当傻子糊弄?” 巫族简直是废物。 曳姬情绪上涌,脸上的肌肤隐隐出现透光的裂痕。 铜镜里的巫祝自然不敢和曳姬这尊大佛唱反调。 虽说曳姬派人找到了圣女藏身之处,可带回来的谷啷草都是被炼化过不能用了的。 他们要是把那带剧毒的谷啷草放进去,那曳姬更不会放过巫族了。 当务之急就是在祭祀节之前找回圣女完成祭祀,平息巫神的怒火,让巫族的土地上再次焕发生机。 巫祝自知派出去的巫人都折损在了外头,圣女必是遭人庇佑,此事还得是要借助于魔修之力。 “大人,此事还得您相助……” 巫祝上下唇一碰就将要曳姬派人协助巫族将叛逃圣女抓回来的意图说成了互利互惠的好事。 曳姬自那场大战后就愈发忌惮修真界。 尤其魔界与修真界有约法三章,若是在修真界地界上生事端,修真界可直入魔界诛杀肃清。 故而上次派人去修真界寻谷啷草时就让人都悉数伪装成了游临宫的人。 今年不同往昔,强行续命而导致的反噬使得她的境界大掉,实力早不能同从前相提并论。 曳姬对自己,对现在的魔界都有着清晰的认知,这使得巫祝的提议说出许久,她都没有接话。 但是下一个满月之夜没有药,她就算炼再多的药引子也没有用。 燎炉里的火烧得“噼啪”作响。 许椿白飘在半空亲眼见着曳姬最后还是答应了巫祝派出精锐前往修真界抓回圣女。 原来如此,她说怎么巫族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乔棤,这回好端端的就给找着地方了。 原来上回到乔棤野山头上偷谷啷草的魔修就是曳姬派出去的人。 曳姬为了续命和巫族搅合在了一起,也是新奇。 要知道,摩界中人都是不屑于与巫族来往的。 虽说练的都是旁门左道,但是巫族这种完全靠阴损招数立足的部族,在崇尚自身强大力量的魔界来说,依旧不受待见。 乔棤被她送上了轻云峰,许椿白就不信了魔修难道敢打入青蕴宗,杀到她师尊面前把乔棤抓回来不成? 只是巫族有曳姬当保护伞,到时候去了巫族动起手来怕是多生周折。 不如趁此机会,先下手为强。 许椿白现在受限于「洛神」的形态并不能变回实体,索性想跟着曳姬看之后有没有什么下手的机会。 谁料,曳姬竟下到二楼,推开了一暗门,走进了暗室里头。 从石门处渗漏出的光线照进暗室之中,在地上投落一片阴影,光线的明灭不定叫人瞧不清里面是何光景。 而随着曳姬推门发出的“轰隆”响声,暗室内却依旧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许椿白就要以为暗室里没活物的时候,忽然,曳姬出声了。 ——“阿翘,姐姐来看你了。” 明明很平淡的声线硬生生被曳姬拔高几度,捏造出一点虚假的欢喜出来。 曳姬,还有个妹妹吗? 第19章 何为爱恨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23节 一点腐朽滋味萦绕盘旋,微弱的光线照亮了暗室之中漂浮的粉尘,白茫茫的飘着像是雾。 暗室里关了一个女人,铁链将她的双臂悬空挂起,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坐非坐,站非站的窘迫里。 许椿白随着曳姬进入到了这个暗室里,看着曳姬强硬地捏起了那女人的脸。 曳姬脸上粉墨精彩,发髻上满是钗环。 而被她辖制的女人即便被曳姬硬生生抬起脸来,一双眼睛仍然是向下的,浑身上下只一件单衣,如同冬日随风飘落的残叶。 “不想看见我吗?阿翘也觉得姐姐现在面目可憎了?” 曳姬手上的力气几乎将这个叫阿翘女人的脸捏得变形,鲜红的指甲嵌进了肉里去。 明明曳姬看上去已经生气了,阿翘却还是没有选择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她的沉默就能成为引爆曳姬情绪的导火索。 许椿白眼睁睁瞧着阿翘被曳姬的魔气侵入她体内,浑身开始止不住的痉挛。 隔着衣物都仿佛能看见血脉纵深之下魔气的肆虐。 这个阿翘……只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 所以魔气入体对她只是纯粹折磨甚至不能将她转化成低阶魔修。 魔气一旦入体只会向火一样炙烤着她的魂魄,而她没有任何办法将魔气排出体外。 当这一身的血肉被烧尽才算是终结。 曳姬,果然是个疯子,竟然能这样折磨一个凡人。 许椿白没兴趣观摩曳姬凌虐人,心里估算着时间换回实体好趁曳姬不备结果了她。 曳姬强行续命,修为必定大不如前,在四下无人时了结她是最好的时机。 耳边女人的疼痛抽泣已经散去,许椿白再次听到了曳姬的声音。 “你恨我吗?阿翘。” 曳姬此刻的脸上已经爬满了妖异的魔纹,她体内的魔气外泄严重才会如此。 实力越强的魔修对魔气的把控也越为精准。 曳姬,此刻恐怕也是强弩之末了。 在狠狠折磨过对方以后再问对方恨不恨,许椿白想不出这样问的理由。 答案难道不是肯定的吗? 若有人如此待她,她必生饮其血。 轻云峰的冷和热疾的燥同时融于许椿白的骨血之中,使得她在少情寡欲的同时格外容易被挑起杀意。 无情是她的道,剑是她的器,这就注定了她若是行错踏错一步就可能真的沦为杀戮的机器。 数十年来凡犯她者,无一怜悯。 而被曳姬问着的阿翘还是没有回话,她只下意识地想将自己蜷缩起来,可惜有锁链在,她只是缩了缩脖子。 许椿白以为曳姬会再次恼羞成怒发疯时,曳姬却嗤笑了一声。 然后好似无趣般转身走了,连魔气都一同从阿翘的体内抽离了出来。 原本许椿白也该跟着曳姬走,可临了她回头望了一眼阿翘。 最后在暗门关上后许椿白还飘在阿翘身旁。 这个世间不仅有修真界、魔界、还有凡间,凡间人大多根骨平庸,不能修炼,寿命短暂。 曳姬怎么会是凡人的姐姐?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许椿白终于化成了实体。 她的突然显现把阿翘吓了一跳,嘴微微张开来,瞧着比方才曳姬在时要生动不少。 许椿白还没有说话却听见阿翘怯生生的问道:“您是……仙人吗?” 是神灵听到了她的叩问显灵了吗? 许椿白望着她看上去还有些稚嫩的脸庞,没有开口。 人在无力面对现状时总寄希望于六界五行之外的虚无存在能帮自己,救自己。 觉得哪怕仙人能吹下一口仙气来,也能让自己使得自己走出低谷。 许椿白明明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明明她每一次都是自己从泥泞里爬出来的,可她看着眼前的阿翘,从阿翘满是希冀的眼睛窥见了一点熟悉。 好似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这样期待着有从天而降的神明拯救自己于水火一样的似曾相识。 这个世界没有神仙的。 许椿白心里这样想着,手上却一挥手将锁链劈开,扶住了阿翘道:“曳姬身上冤孽太多,我来收她的。” 她原以为她这样说会让阿翘高兴,谁知阿翘闻言又垂眼不语了。 过了很久,阿翘坐到了地上,许椿白身上所散发出的青芒像是萤光一般照亮了她眼前的方寸之地。 阿翘仰着头看着许椿白,像真将许椿白当成了仙人一般讲起了曳姬和她的故事。 曳姬原来叫楚曳,阿翘叫楚翘。 她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妹。 曳姬的父亲是某个流连凡间的散修,那散修在曳姬母亲怀上曳姬以后就抛弃了她。 曳姬的母亲无法,只能匆匆再嫁了一个男人,成婚后没几年就又生下了楚翘。 楚翘出生没多久,她的生父就再次抛弃了母女三人,她们的母亲只能带她们生活在一个小河旁的一间破屋里。 夏日曝晒,冬日严霜。 后来母亲捕鱼时遭了意外落水淹死了,姐妹俩就成了孤儿。 曳姬从小容貌艳丽不同寻常,母亲死后就不断有流氓地痞上门骚扰。 一夜曳姬错手杀死了一个生了歹心的无赖,从此姐妹俩就开始了背井离乡的逃亡。 颠沛流离,朝不保夕。 “有一日阿姐出去就再没回来……” 楚翘的声音很低,听上去很苦涩可许椿白看见了她嘴角弯起的弧度。 那样苦的日子,原来再说起时也会笑吗? 还是说比起从前那样的苦,眼下的日子更让人绝望呢? 楚翘没再接着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曳姬才成了魔修,她才被曳姬关在了这里。她只是抿着唇冲许椿白笑了一下,眼里焕发着灵光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仙人来收阿姐的话,可以救我出去吗?” “我可以用这个和仙人做交换。” 她掏出一块玉来,上面刻有魔纹,和方才曳姬魔气暴走时脸上露出的纹路走向一样。 许椿白接过玉便听楚翘解释道:“此玉以阿姐心头血浇筑,可破她金罗圈的藏匿之术。” 藏匿之术,一听就是最后用来逃命的,莫不成当年曳姬就是靠着这个在战场上逃过了师尊的追杀? 这样的东西,楚翘是怎么拿到手的,是曳姬给她的吗? 许椿白敏锐地感觉到了楚翘和曳姬之间复杂莫测的纠葛。 或许曾经作为相依为命的亲人时也深深的将对方视作在世间的救命稻草吧。 只是时移世易,现在独剩下了恨。 “我送你出去。”许椿白将她一把抱起,楚翘下意识揽住了她的脖子。 许椿白从窗子处跃出飞在天上时楚翘靠在她肩头说:“仙人,我想回家。” 飘落半生,仍然记得当年片瓦遮身之地。 许椿白将楚翘送回了凡间后即刻折返,乘奔御风以最快速度赶回了启越城。 曳姬自战后就不再住在阎魔宗,而是常住那座塔楼内,只不过她住在塔楼的最高层。 这些都是方才楚翘告诉她的。 许椿白似鬼魅般出现在曳姬榻前时,曳姬便猛然惊起迅速和许椿白拉开了距离。 “你是何人?”曳姬瞧清许椿白的模样便蹙眉问道。 “来杀你的。” 许椿白在杀很多人前他们都问过这样的话,事实上,死人不必知道她名姓。 由于buff的加持,许椿白就算从未熟悉过玄刀的心法口诀也运用得如鱼得水。 残败之躯的曳姬根本就不是玄刀的对手,何况还有「洛神」的洛水相助。 不一会儿,曳姬就被打得节节败退,脸上出现了崎岖裂痕。 眼看着曳姬从以金罗圈作为武器,再到将金罗圈放大,许椿白便明白她这是想逃走了。 于是抬手催动了楚翘给她的玉。 谁知这玉一催动非但没阻止曳姬的奔逃,反而使得曳姬原本溃烂的肌肤快速恢复,四溢的魔气也再次回到了曳姬体内。 ……这玉是在修补曳姬的身体。 许椿白先是条件反射一般一刀将那玉劈碎了,而后心中才升起惊疑。 楚翘是不知道这玉的真正作用还是骗了她? 得到了恢复的曳姬那一刻明显的呆滞了一瞬,似乎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她死死盯着许椿白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咬牙逃了。 许椿白没追。 现在她心里的疑问比杀曳姬更重要。 况且玄刀的伤触及魂体,对于原本魂魄不全的曳姬来说就是致命打击,短暂的修补也阻止不了她无可挽救的死亡。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24节 漫漫黑夜里,许椿白站在塔楼高处俯瞰着寂静城域。 魔修和修道者、凡人的本质都是人,是人就会有共通之处。 那为什么她推己及人觉得楚翘受的痛苦应该恨不得曳姬立刻偿命才好,楚翘却给了她一块帮助曳姬的玉佩给她? 楚翘不恨吗? 如果不恨,为什么不恨。 如果恨,为什么帮曳姬。 许椿白总觉得自己的脑子在轻云峰这么多年已经被风雪冻住了。 理解不了这样复杂的情感。 她猜想着会不会是楚翘得了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可心里的疑惑却并没有减少半点。 爱恨的情感在她心里始终是模糊的。 而楚翘的行为就彻底让许椿白陷入了对这两种情感的疑问之中。 因为从不曾拥有,所以即便理智上可以明白,情感上依旧不能理解。 她想,她该去问问楚翘。 第20章 路死路埋 天将要明,苍穹之上的暗色渐渐褪淡成一点蓝墨晕开般的藏青色来,她自踏水而来,一柄刀,独身一人。 水映天色,水照她影。 “您来杀我吗?” “不若给我一支舞的时间,我自小在这片水边练舞。” 楚翘请求道。 她母亲曾是舞娘,阿姐不喜欢跳舞,她却很喜欢,甚至想长大以后也要做名动天下的舞人。 河边垂杨柳,一江长愁水。 许椿白一身藏蓝的袍几乎要与此间的天色融到一起去了。 楚翘望着许椿白,也望着许椿白手里的刀。 她逃不开许椿白的刀,她利用了许椿白的善心。 可是她不后悔。 她不想再待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了,也不希望阿姐再错下去。 只是她依旧舍不得阿姐死。 许椿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那儿,像一尊泼墨瓷瓶。 得不到回答,楚翘当许椿白默认。 楚翘一笑,水袖长扬,回旋几度、她开始在岸边石板地上像曾经许多个日夜一样起舞。 这世上有人生来如这河上浮萍身不由己,她是,她阿姐也是。 她本来只是凡人,是阿姐喂她吃下鲛人心,替她延缓了衰老。 阿姐说希望可以她可以陪她久一点。 从楚翘生下来那天起就和阿姐相依为命,阿姐于她而言比自己的命都还要重要了,她做不到舍弃阿姐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 可是人不能为了自己的私欲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旁人。 阿姐自重伤之后就一直靠杀掠各类年轻生命来延续自己的命。 爱可以遮蔽人的双眼,却到底不能颠倒黑白。 杀孽高筑就是不对,杀人续命就是有违天理。 楚翘有时候也在想其实一直是她太弱了,所以保护不了阿姐,也阻止不了阿姐一错再错。 被关在暗室的那些数不清的日月,楚翘早失去了对活着的实感。 于是她开始祈求上天来了结这一切,终结所有的罪恶。 当仙人真的应约而来时,楚翘心里还是不忍。 将曾经阿姐给她的保命玉石以欺骗的方式还回去,是她最后一点私心。 仙人肯定是有能力依言清算了了阿姐,给不给这块玉都只是早与晚罢了。 玉石在阿姐最需要的时候还给阿姐,是否能让阿姐也感受到一点被人保护的感觉。 眼前的蓝已经成了一种暮青色,沾染她白衣裙之上多了一点粼粼光泽。 一舞毕,楚翘向许椿白服身一礼,而后袖中抽出短刃,璀然一笑:“我亦愿替阿姐偿还。” 那些数不清的血腥冤孽,她都愿意替阿姐一起偿还,只希望阿姐来世能明明白白做人。 言罢,楚翘一刀将脖子抹了,猩红的血一路往外淌,长流石板上滴落河水中。 楚翘没有给许椿白回答的时间,也没有询问许椿白的意思,只是一刀下去决绝得没有余地。 事实上许椿白不是来杀她的,杀一个她有什么用呢? 楚翘如此毅然决然要替曳姬死时,许椿白疑惑了。 就像不明白明明曳姬待楚翘如猪狗,她却还是要帮曳姬一样的疑惑。 为什么呢? 曳姬难道不是楚翘的仇人吗? 为什么她要放走曳姬,又要替曳姬而死。 许椿白试图代入自己去理解,发现越是代入越是不能理解。 望着楚翘安详闭上的双眼,许椿白看到了一种解脱的意味。 人和人之间再大的共性,也总有特性,所以悲喜不相通。 或许楚翘的这种恨不是对曳姬单个人的恨,恨的复杂稀释了恨的浓度。 许椿白是不会放任任何一个潜在的敌人的。 她还是会去找到曳姬,在确认曳姬彻底死去之前她都不会改变要杀曳姬的这个目的。 即便楚翘自刎,曳姬依旧要死。 即使如此,楚翘的死还是不可避免地在许椿白的心里掀起了一点涟漪。 天完全亮透了以后许椿白就近将楚翘葬了,就葬在那棵杨柳树下。 许椿白站在小土丘前发了会怔,再抬眼却见天边有一道身影直冲她而来。 因着她身后就是楚翘的坟,许椿白半步没退提刀而上直接挡下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击。 两道力量相撞的气浪掀起河中水浪又扬起尘土。 刀气和魔气的极致冲荡间,许椿白瞧见了曳姬那张完全瞧不出五官来的脸。 魔纹已经从她的皮肉里生长蔓延到了每一寸肌肤之上,像是一张被揉皱的肉皮。 暴走的不止是曳姬的魔气,还有她的情绪。 一个原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疯子,她的爆发不容小觑,许椿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好在曳姬眼下就是不顾死活的打法,毫无章法可言,稍一留意便有破绽。 当幻化的利爪自漩涡中挥舞而出,魔气侵蚀上许椿白全身,利爪则直要刨在许椿白胸膛上时,原本握在她手里的玄刀脱手而去。 随着许椿白灵气操纵玄刀的刀锋没入魔气漩涡的中心,黑雾间玄刀刀柄上的纹路熠熠生辉。 金光如水流转而过,魔气四散逃逸。 没有魔气的阻挡,玄刀便似直劈开云霄的万钧之力,迅疾插入了曳姬的腹腔。 从头至尾没有言语的交锋,只有想弄死对方的绝对杀意。 真是酣畅淋漓。 “嗬嗬——”曳姬忿恨到了极致,嘴里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单音节。 曳姬怎么突然发大疯的,许椿白不知道,但是曳姬马上要死了。 死人想什么不太重要。 许椿白拔出玄刀就发现曳姬的腹腔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五脏六腑也没有血肉。 原来她早只剩下一具空壳了。 “……你杀了阿翘,我就是,就是做鬼也必定向你索命!” 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曳姬终于讲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她这话一落地,许椿白准备补刀的手都顿了一下,而后笑道:“我为何杀一个凡人?她是自愿替你赎罪而死。” 凭什么让奉献出生命的人暗自死去,而不让人知晓呐。 楚翘是为了曳姬而死,曳姬当然得知道。 “是你杀了她。” 许椿白的直言不讳比方才玄刀搅入曳姬残魂深处还令她痛不欲生,眼睛里渗出了血,嘴里如兽嘶鸣。 曳姬的痛苦如此真实,这具将死之人的身体里迸发着几乎能叫人共鸣的悲伤彻骨。 许椿白皱了眉,俯下身子近距离盯着曳姬道:“你在哭什么?” 曳姬将楚翘关起来,像对待牲畜一样的对待楚翘,没有缘由的折磨楚翘。 楚翘死了,她却哭得如此真情实感。 这是爱恨交错吗? 可这两种极端的情感真的能够同时存在一个人身上吗?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25节 混杂了恨的爱,不就跟包了糖霜的砒霜,吃了就会死。 岂不是和恨没有区别。 许椿白眼底赤裸裸地探究意味让曳姬短暂地停止了哀嚎,她开始笑,指着许椿白时长长的红指甲几乎要碰到许椿白的脸。 她自嘲笑许椿白是个不通人情的怪物。 “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阿翘死了吗?” “因为,我的命跟阿翘的命绑在了同一根命理线上,她死了,我也活不过明天。” 事到如今,曳姬反而释然。 她从未给楚翘吃下过什么鲛人的东西,真正让楚翘容颜永驻,寿命延长的是巫族献祭共生的法子。 她向阿翘共享了她的生命。 曳姬的目光绕过了许椿白落到她身后的那条河上,河水依旧晃晃悠悠东流,一如当年。 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也算有始有终。 “是你带走阿翘的吗?” 忽然,曳姬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许椿白没有回答,曳姬又自顾自说道:“谢谢你完成了她这么多年以来的愿望。” “作为回报,我死之前也实现你一个愿望吧,不过你得快些说。” 她的魂体已经不能凝聚,开始消散了。 许椿白缄默了一瞬,还是向曳姬提了要求。 曳姬一笑:“我又带不走,送你也罢。” “不过——”她话锋一转,接而道:“你得在我死后,将我与阿翘合葬。” 她提的这个要求几乎是举手之劳,许椿白却不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因为在她看来,曳姬简直就是楚翘死亡的推手,可如果真如曳姬所说,楚翘和曳姬共生的话,那她们俩谁早死谁晚死结果都是一样的。 楚翘会想和曳姬合葬吗? 许椿白忽然就被这么个小问题给难住了,她不答应,曳姬也没有再情绪暴走,只是叹了声气作罢。 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再问许椿白一句:“她,有没有什么话给我?” 许椿白闻言摇了摇头,然后在曳姬暗淡下去的眼神中提了一嘴楚翘生前跳的最后一舞。 曳姬听罢松了浑身的气力,闭上了眼,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柔和,嘴里喃喃:“阿翘……” 超度往生极乐,来世无怖无忧。 原来阿翘一直都记得。 或许真正忘记的人,是她自己。 曳姬死了,死前把许椿白想要的东西给了许椿白。 而许椿白望着她的骸骨,默默将她就地埋了,没有挪动。 路死路埋,道死道埋,没有什么不好的。 许椿白觉得如果哪天自己死了,风沙雨里,何必在意挫骨亦或别的。 死亡本来也是生的一部分。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可以猜猜我们许椿白跟曳姬要了什么东西[加油][加油] 第21章 滴滴顶号 连绵的山峰巍峨如同天然屏障,断崖裂谷、飞禽走兽,雾气一遮,恍如隔世。 巫族祖辈迁徙了几度,又经过多少跋涉才找到这么块藏在群山之中的风水宝地。 传说中被巫神庇佑之地。 于是他们世代在此繁衍生息,再不离开。 尖形塔状原木色建筑的最高层,巫祝和巫族的族长面对面坐着。 “您以为该如何使她回来呢?” “祭祀之日迫在眉睫。” 看似不疾不徐的话语里暗藏的逼迫,有耳皆知。 镜头下巫祝那张脸大半都隐匿在暗色之中显得尤为阴森。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着这两人神神叨叨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许椿白则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直播内容。 这两老贼里的族长是乔棤名义上的父亲。 “为今之计只有让她娘找她回来了。”巫祝明明是已经想好法子,只等族长点头了。 可族长脸色凝重,似乎颇有难言之隐。 事至如今,巫祝再顾不上给族长几分薄面了。 族长不语,他自顾自拿了主意,说是稍后就会去冰棺中取尸体,制成傀儡后送与阎魔宗的魔修带去修真界。 直播间的镜头至此便飘远转场,接着许椿白就在画面里看见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艳丽的红色自延其上,海棠花簪在鬓发偏后的位置,若隐若现。 准确来说,不是她自己的模样,是“曳姬”的模样。 许椿白笑,画面里的女人涂抹了绛红色口脂的唇上扬,弯曲如弦月弧度。 直播间的观众还是第一次见曳姬。 曳姬这张极致浓墨重彩的脸和身上数不尽高饱和度色彩叠加造成的视觉冲击,让弹幕都空白了一瞬。 而后就是疯狂的弹幕涌入。 【天呐,好像看见鬼了】 【明道仙途最适合艳鬼塑的女人出现了!!】 【们魔界还真是一个丑的都没有】 直播间里第一次出场的人物旁边都会标注姓名身份。 当许椿白看见画面中她人旁边飘着的【阎魔宗宗主曳姬】时,心里的兴奋感几乎满得要溢出来。 一种来自灵魂的震颤油然而生。 果然,只要没有被直播间记录的事情,就是在剧情之外,不受剧情制约,不为剧情感知。 不过今天这个直播间剧情也是见鬼,不应该继续把镜头给男主吗? 难道是因为她没送药回去,男主一直在昏迷,所以直播间没东西可放才把镜头转向其他人了? 真是草率啊。 不能动用强大的剧情之力让男主自行苏醒吗? 镜头当前,许椿白就放缓了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进程,一举一动都透着不疾不徐的从容。 挥手将水镜抬起,金丝纹路爬满的袖摆落下,水镜里再次出现了巫祝的脸。 只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是他此刻脸上带着的一点谄媚的笑意。 大概以为曳姬找他,是要告诉他何日派魔修前往修真界的事吧? “老东西,你们那圣女,本座是不掺和了。” 一句话,许椿白就眼睁睁看着巫祝带笑的脸在瞬息间像被大力敲过的玻璃一样,碎裂了。 整张脸的情绪急转直下。 “大人,这不是为了巫族啊,是为了您的药。” 巫祝说到最后甚至带上了威胁。 他自恃曳姬为了活下去,没有不答应的。 可眼前的曳姬只不过是套了曳姬外貌的许椿白而已。 她用来装备「洛神」的这具傀儡身子本就是可随意变化的,卸下「洛神」她即可变成曳姬模样。 最重要的是曳姬死前把自己的魔核给了许椿白。 持有魔核,天王老子来了也轻易分辨不出。 “老头儿,不稀得你那药本座也能活下去,你信吗?”拖长的尾音里带着曳姬独有的倨傲、不屑。 巫祝当然不信,这世上除了巫族谁还能替曳姬延长寿命? 可曳姬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不可能拿自己的命诓骗他。 这其中必有猫腻。 于是巫祝再次尝试着放轻了语气试探:“大人,生死攸关的大事,可不能轻易被人蒙蔽了去。” 他以为是有其他人向曳姬献计。 却不想那头的红衣女人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整个人乐得前合后仰。 “听着,本座为着你们也曾为本座效力便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本座派去的第一批人,连你们圣女的头发丝都没来得及见就被杀得一干二净……” 许椿白的话如同呓语一般,明明很清晰的传到了巫祝的耳里,可他依旧不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意思。 那张老态龙钟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种短暂的呆滞。 有人给曳姬送了一封信,还有一颗重塑身魂的丹药。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26节 勒令曳姬不准再追杀圣女,顺此意者生,逆此意者,踏魔界而诛。 如此张狂的口吻,曳姬竟然顺从了?! 旁人也就罢了,这可是曳姬,当初六千魔修杀进巫族,命巫族三日内找出救她办法的曳姬。 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甚至扬言她死也要拉着他们一族陪葬。 “不知是哪位大能……?” 巫祝一试再试,正合许椿白的心意。 他不问,她怎么把编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说出来,变成剧情的一部分呢? “上古时期有一天书,为神族所有,神族绝迹后便有他们的后人代为保管。” “至此,非乱不出。” “你们那山旮旯里,倒出了只真凤凰,被他们给看中了。” 许椿白轻描淡写的编造一个天书救世论和神族后裔来。 这些倒也不全是子虚乌有,确实曾有古卷记载过,可从未真的现世。 她把要说的话说完了,也不管对面巫祝信不信直接把水镜给掐断了。 许椿白原就没指望三言两语能让他信,少不得还要把巫族搅个天翻地覆才真有威慑力。 像巫族这种跟虫子一样杀不尽的,单靠杀一个两个起不到什么作用。 总不能让乔棤躲躲藏藏一辈子。 那日曳姬说起,她脑海里就立刻浮现了一种冲动。 顶了曳姬的号。 这种冲动的来源她尚不明确。 但是离郧之后想回魔界联系魔王旧部东山再起,她也得给他添点麻烦才是。 不然剧情也进展得太顺利了一点。 算算时间也该回去给男主送解药了,否则该耽误赶路了。 第22章 风雨欲来 许椿白没想过她计划里最先出现意外的会是乔棤。 轻云峰,禁制中。 许椿白看着师尊领着双眼红红似是哭过的乔棤进来时,脑子里空白一片。 这是怎么了? 她师尊总不能欺负乔棤吧…… “你们慢慢说,只有一点,许椿白不能离开轻云峰。” 叶从青丢下这么句话就走了,让许椿白更是摸不着头脑。 她看向乔棤,没想到乔棤见着她就直接跪坐在地。 乔棤带着泣音的声音低低响起,像是重物落到沙地里的闷声。 “许椿白,你知道吗?” “我娘,是为了我死的。” 一个在巫族土生土长的女人,织布蚕桑,浣衣饲养,再因为生得貌美成为族长的夫人之一。 像点缀枯木枝头的花,转眼间就要凋败。 生下一个女儿,身带红缨结印,成为了巫族的圣女。 乔棤临走前是想带着她娘一起跑的,可她娘说自己如罐子里的蛊虫,一辈子都爬不出去的。 乔棤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痛哭过后,便决意自己一个人出逃。 她出走那日,她娘塞了许多东西给她,防身的蛊虫、毒药…… 数也数不清。 娘说,虫子有虫子的活法,苟延残喘也没有关系。 可临行娘又说:“娘的好阿棤,你不要做虫子,你远远的走,你要做人。” 当时她没有明白娘的意思,只是顺利走到巫族边界时听见了族中响起的丧钟,看见了齐齐赶回族地的看守人。 “许椿白,我不能让我娘死了之后还要被糟践……” 话音还没完全落地,乔棤脸上的满脸泪珠便先滴落打湿了泥地。 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酒里醉生梦死,还是头一回这样毫无保留的恸哭出声。 那些丝丝缕缕的痛和苦如丝线缠绕融进了她的脉络血肉,每每想起便锥心蚀骨。 而许椿白联想到那天直播里的画面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巫族将乔棤母亲制成傀儡威胁乔棤了。 那日听闻此事时,许椿白心中嗤笑巫族黔驴技穷,连这样的下作手段也使出来了。 但她以为乔棤不会在意的。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做成傀儡也是一具尸体而已。 没想到母女亲情如此深重不可割舍。 见乔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许椿白忍不住伸手为她拭泪,可手一伸出去,自己脸上竟然也划下一道湿意。 她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道女声。 ——“你不要回头。” 你去青蕴宗找一条活路,自此往后再不要回头。 其实她到青蕴宗之前的记忆已经模糊得像从未有过一般了。 许椿白不记得这句话是谁说的,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说了。 可是只要一想起来,心里竟然揪着疼。 人非草木,孰能无惑亦无情? 许椿白再度陷入了茫然。 /:. 乔棤哭完轻轻地揽住许椿白,环抱了她一下。 乔棤伏在了许椿白肩上道:“如果我回不来了,你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 不必为她报仇,不必记得。 许椿白的一生远会光明灿烂,不会蒙上任何阴影。 她说完转身就走,许椿白下意识去抓,却只碰到了禁制边缘被灼烧得缩回了手。 决绝得像那日赴死的楚翘。 不知为何,许椿白突然身上发寒,有些冷得想打颤。 这么多年过去,她总不能还没有适应轻云峰的冷吧? 那岂不是太没用了。 这种情绪短暂的从魂体传递到魔界的许椿白身上时,则淡化得只剩下一点起伏波动。 然后眨眼消散。 “大人,听说巫族边界有守卫把守,咱们要硬闯吗?” 如果不是同行中有器灵,洛展京是绝不会问这样的话的。 毕竟硬闯一个陌生的地方,怎么看都不明智。 谁叫他从小一直听闻老祖当年睥睨世间的事迹,私心将这种对老祖的神化寄托了一部分到器灵身上。 期待着器灵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而许椿白只吐了一个“等”字出来。 在明忱樾服了解药还没完全恢复的当口,休养生息一会也正常。 可洛展京莫名感觉器灵说的等,不是在等明忱樾恢复。 器灵那双绿眼睛一直看着边界线上错落屹立着的塔楼,看不出情绪,似乎只是在发愣出神。 会等到什么呢? 一场风雨欲来的大战,还是趁虚而入的机会。 又或许什么也等不到。 鸦青色的天幕渐渐被残阳潜底,从层层山峦下放到地面成了一点斑驳的金红。 嗒嗒嗒…… 洛展京以为是从岩石缝隙里渗漏的泉水。 可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他循声望去,看见了一队满身被绀青色巫袍裹紧的人。 如此整齐划一的服装下走在前排最中间位置白衣披发的女人显得尤为突兀。 器灵在等这些人吗? 洛展京下意识将目光移向了许椿白。 却见一点红光从许椿白眼角扫过,成片落到额角,与肌肤的白的交叠间只见她眉目流露出一点稀薄笑意。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27节 果然在等他们来吗? 洛展京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便见器灵默默背过身去了。 他总觉得就在刚刚器灵看过去的那平静一眼里,其实饱含着杀意。 可最后又像一溜烟一样,莫名其妙消散了。 许椿白不知道洛展京在揣测什么。 她只是拿出了隐身符给了他们,示意他们贴上跟着她,尾随那些人一起进去。 穿过曲折的盘山栈道,青色的雾气腾腾。 “闭气。”许椿白不忘传音提醒洛展京和明忱樾。 洛展京倒是反应很快,反而是明忱樾自从到了巫族地界上以后就跟丢了魂似的。 眼下闭气都还要洛展京推了一把他才反应过来。 许椿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明忱樾只怕是看见这些穿巫袍的巫人想起了一些事。 以救反派为名引明忱樾到巫族,催使原本的剧情提前几乎五分之一,这才是许椿白最开始的计划。 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或许师尊说的对,己身因果,无人可渡。 而她既不是神灵在世,拈花一笑便可助人脱离苦海。 甚至不是局中人。 乔棤自有她的劫数,谁又有资格横插一脚。 即便如今,箭在弦上。 白衣裙摆拂过长竹桥,祭祀的昭楼近在眼前。 乔棤却忽然停了下来,一队巫人因此也被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圣女大人,您这是何意?”明明都用的敬词,却没有丝毫敬意。 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质问警告。 乔棤看也没看他一眼,只道: “把我娘葬了,否则你就抬着我尸首进昭楼。” 所谓祭祀,要的是活祭。 上一任圣女活祭时,她才六岁。 无意间闯入了已经开始禁食禁水的圣女住处。 那是一间看上去很华丽的屋子,有花豹兽皮铺地点缀,有夜明珠嵌在墙上。 白衣的圣女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榻上,闭着眼,因极度缺水的嘴唇已经干裂出了波纹。 除了尚有呼吸以外,圣女整个人再看不出一点起伏和活人气息。 哪怕屋子里进来了人,她也没有睁眼看一眼。 还没有真正开始祭祀,就被变成了祭品。 那年看过的这一眼,很多年很多年以后都仍然是乔棤的梦魇。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只是活着的祭品,和那些牛羊没有区别。 残霞满赤气,入目之间尽血红一色。 那巫人还是没有要动作的意思,乔棤拿出法器长笛就抵住了自己的心脏。 只要轻轻捅进去,他们想要的祭品就会不复存在。 整个巫族没有一个巫人担当得起圣女死亡,祭祀毁于一旦的后果。 迫于无奈,巫人们依乔棤所言将傀儡重新放入了棺椁中,下葬。 肉身放在冰棺中即可不腐,可见当初巫族没有让她娘下葬,就是为了制成傀儡以威胁她吧。 正是活着的时候自己做不了主,死了尸体也要被榨干价值。 巫族人土葬后会由子女撕下身上衣物的布条绑在墓碑之上。 乔棤望着那绑上去的白布条在风里飘扬,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而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昭楼。 乔棤身上白裙被生生撕下大块布料而形成的破口,在此时已暗绿一片的天色下黑洞洞的,像是填不满的血盆大口。 “大人,我们还跟进去吗?” 眼看只有那圣女独自一人进入昭楼,其他巫人都自觉守在了门口,洛展京不由问道。 许椿白闻言看似随意回道:“你们一个随我进去,一个留在外面注意动向。” 话音一落,从始至终沉默寡言的明忱樾竟直接抢过话头,说他跟她进去。 许椿白欣然一笑。 在剧情靠后一些的时候,男主因答应女主要给女主治疗身上的热疾,在药谷医仙的指点下知道了女主身上的是自娘胎里带出来的热毒。 由此,男主开始遍访医毒两派。 最后虽还是没找到给女主治好热疾的方法,却意外找到了当年他师父被害的线索。 他师父所中的蛊毒直指处于魔界的巫族人。 故而男主和当时还没彻底暴露身份的离郧一起揭了巫族老底,为师父报仇。 也解开了巫族真正在此延续至今的原因。 但是这个情节在当时的剧情中,只是为了给在寻求东山再起机会的反派一个合适的契机。 对于巫族秘辛办法一笔带过。 来都来了,剧情肯定不会让男主真当背景板的。 今夜,又能有谁真的置身事外呢? 一起陷入疯狂的深渊吧。 许椿白和明忱樾的背影真的完全消失后,选择躲在岩石壁后的洛展京的心里突然涌起难以言喻的慌乱。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呼之欲出了。 第23章 周年庆记 祝揽这段时间焦头烂额。 明明自己带团队呕心沥血做成的项目,最近正是明道仙途这个ip大热之际,她竟然面临被边缘化的风险。 因前总监怀孕待产就被调去了其他部门,公司新空降了个部门总监到技术部内。 一上来就扶了她组内一个组员当副组长,还把对接等工作也交给了他。 而今天更是点名让这个副组长代替她参加周年庆的部门会议。 问就是每个组去一个人就可以了。 祝揽想起那中年男人装出来笑咪咪的伪善嘴脸就气不打一出来。 这么有能耐怎么不直接把她开了。 她拿赔偿走人,暗戳戳的膈应人。 想先边缘化她,再逼她自己走人? 没这么好的事。 祝揽脑海里回想起那个被她看过无数次的地址,心里下了决心。 想坐她的位置,也要看看能不能坐得住。 一个星期后,周年庆线上直播预热。 秦晴早上特意偷偷把手机带到学校,就为蹲直播间抢角色周边。 现在她看着许椿白后面那个大大的「已抢空」陷入了茫然。 她是最近只有晚上回家才能看一点点更新,没怎么关注角色热度。 但是她记得她家椿椿是冷门中的冷门吧? 为什么一秒没了。 好漂亮的吧唧啊啊。 没抢到又想要。 秦晴默默打开了回收市场。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发现怎么在直播开抢之前回收市场上就已经挂上了。 不早不晚就比直播预热快了一个钟头。 这是物料偷跑了吧…… 果然打开社交账号一看。 #mcs周年庆物料偷跑 #mcs虚假宣传 #mcs直播事故 这次周年庆是mcs整个公司的周年庆,基本上旗下有热度的ip都参与其中。 词条下面各家ip粉丝已经骂疯了,把这个词条直接顶上了热搜榜。 各种艾特官方道歉。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28节 最要命的还不止物料偷跑,还有爆料直播上挂的那个链接也有问题。 【接mcs倒闭,直接跟黄牛无缝衔接是吧?】 【我说我按秒抢也没抢到,原来挂空链接,mcs虚假宣传,不道歉就等着关门整改】 这些评论一条条看下来,秦晴觉得mcs这次要是处理不好真会被举报到整改。 正值网络法新规出台。 对虚拟网络上的粉丝经济管控力度极大,一旦涉及虚假宣传造成恶劣影响就会关停项目整改。 明道仙途还在连载啊。 不行,得先把还没看完的直播回放下载好,免得没得看了。 等下载的时间秦晴也没闲着,蹲厕所间里就是一顿子刷视频和同好圈。 没看的这些天多了好多做饭的太太啊,也是好起来了她家椿椿。 秦晴望下翻着翻着就刷到了一个太太剪的许椿白的打戏合集。 里面好多她还没看过的场景。 剑身倒影出如墨瞳孔,剑光一闪,正中七寸。 好干脆利落,好带感。 呜呜,椿椿你这样会让妈妈母爱变质。 尤其打开评论区第一条热评就是“推许椿白不当梦女将毫无意义”。 秦晴忍不住感叹,们许椿白就是这么好梦,且攻得无人敢嬷。 秦晴这头刷视频刷上了头,结果突然弹出一条推送。 原来是mcs又爆了雷,被人po出已经内定打投榜的前十角色位。 【哈哈,冷门推的命不是命哈】 【mcs还冷门血汗钱】 打投的票是要买mcs公司发售的对应海报才有投票机会的。 打投从今天才正式开始,到十天后才结束。 每个前十五的角色官方都会发布单人角色的未公开剧情,还会推出这个角色的跨界联名。 如果为了跨界联名的稳定销量,而将前十内定为以往路人盘大、吸金能力强的角色。 那死忠粉们花出去的钱算什么,算有钱吗? 事件发酵的速度很快。 快到mcs不得不紧急公关。 先道歉直播事故,然后推责任到工作人员头上,坚决不承认内定角色,最后接受售出海报的退款申请,以及会重开预热直播送周边活动。 这套说辞打下来,冷门厨们还是不能消气,个个闹着要去监管局举报。 迫于压力,官方又在评论区承诺将今年的打投榜放开至前三十。 这样翻倍的条件,冷门推们满意不满意不知道,大热门推们先炸了锅。 【前三十?那还投什么,不等于谁都能有了】 【前三十就停氪】 热门推们喊停氪的声量越来越大。 官方的评论区乱成一锅粥,可以趁热喝了的地步。 伸头也是死,缩头也是死的情况下。 秦晴眼睁睁看着官方选择了装死。 管不上这么多。 秦晴脑子里想的只有,前三十的话,那她家椿椿是不是也很有希望? 果然再打开同好圈一看,大家都热血沸腾,扬言一定要给椿椿拿下前三十。 里面还有不少晒单的。 秦晴扫了一眼,竟然看见有一个富婆投了3万票。 按一张海报10块钱3票来算,岂不是投了10万块钱?! 椿推也太有实力了吧!! 算了算手上存的零花钱,秦晴想着拿一部分出来也能投个2千票…… 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自己喜欢的角色出一点力,秦晴感觉长期处于高压下的心都偷偷的雀跃起来。 秦晴在备忘录里暗暗写下: ——椿椿,妈妈一定会好好学习、好好存钱,陪着椿椿越来越好的! 与此同时,密切关注着网上动向的西芽很是满意祝揽交出的这份答卷。 只可惜,祝揽竟然说只干这一票,她也不想做绝了毁掉自己的心血。 怎么可能,上了贼船哪里有能下去的。 不过也不能把人逼太紧了。 网上那些都还只是她送给mcs的开胃小菜,好戏会慢慢登场的。 mcs想弃车保帅,牺牲部分利益冷处理这件事。 没什么关系。 她本来也指望一次把它打垮。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周年庆就这么在各方的推波助澜下走向了一个尤为诡异的方向。 热门喊停氪,就真的大部分人不氪。 就这样,冷门里杀出了许椿白这匹黑马。 打投结束看着许椿白的马甲角色器灵卡位排第十五,许椿白本体排在了第二十一。 这最终结果让系统看了傻眼。 她这运气也太好了点。 乱成一团的时候被许椿白给钻了空子。 鉴于上次许椿白在剧情世界搞事的前情,系统压根不想把支线任务完成的奖励发给她。 可支线任务从发出那刻起就自动进入计算程序。 现在任务完成,就会自动结算奖励给许椿白。 不过…… 可以把奖励替换掉。 换成同等的,但是没那么带杀伤性的道具奖励。 免得许椿白那个疯子又搞出事情来。 【作者有话说】 感觉文案里有两句不太对照的上,就稍改了一句,跟宝宝们说一下哦。 我会努力更新哒[加油] 第24章 自她而终 杀戮是可以被阻止的吗? 巨大的青铜铸鼎中烈火燃烧,鼎身上的铭文在暗色之中若隐若现。 耳边大巫的吟唱声呕哑难听。 被生生挑高数丈的昭楼的空荡大殿,就被这样那样诡异的色泽和声音充斥。 无端让人觉得是一觉入梦,置身阎罗黄泉之下。 他们说:“敬告昊天,巫神庇佑。” 这是在求神灵降世吗? 是在请恶鬼吧。 以乔棤为中心,巫祝、大巫、族长呈三角而立。 随着巫咒一声一声催动,无数丝线如条条蠕动的长虫般迫不及待地钻进了乔棤体内,争先恐后从她体内抽出血液。 赤红的血将线染成一片暗红。 乔棤像牵丝木偶般任人摆布。 没有嘶吼,脸上也看不出隐忍,像是完全无法感知到骨血剥离的痛苦。 而巫祝满意于她这样的配合。 原本还以为要再费上许多功夫,没想到进塔以后圣女就乖觉得不行。 果然没有巫人可以抗拒将自己奉献于巫神这样神圣的使命。 皮肉被灼烧,飘出焦臭的腥气。 明忱樾藏匿于石柱之后,将这活烹吃人的一幕尽收眼底。 眼睛死死盯住了那三巫人中的一黑衣巫人。 常迮。 当年这人找上师父,让师父为他炼一法器。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29节 他走之后,师父便死于巫蛊。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么多年的冤孽,还是给他遇上了。 器灵方才一进塔就交代他在这守着,她去取救陈屿元要用的药。 虽说器灵才走,此时不宜生事端。 可杀师父的凶手近在眼前,明忱樾实在做不到冷静。 越靠近巫族族地,那些巫族标志性的图腾和巫袍就无不在提醒着当年之仇。 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明忱樾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动手。 而乔棤也在等—— 等体内再流不出血液,等鼎里的火光渐渐湮灭。 直到祭坛刻满符文的地面裂开,继而裸露出黄红交织的崎岖内里,祭祀终于只差最后一步。 刨出那红缨印记下的心脏。 他们像剖鱼一样划开了乔棤胸膛,那些丝线则如嗅到了香甜气息一般,疯狂涌入。 大巫已经开始准备铺桄草做收尾工作。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祭祀就要顺利完成的之时,变故突生。 那些丝线一息之间如被绷紧到极致的弦一般,齐齐断开。 而地面那道黄红的口子,在失去丝线供给的血肉后便剧烈动荡起来。 哪怕符文闪烁之光强到刺目也压不住那道破口越裂越大,几乎要把整个祭坛吞噬。 “怎么回事?!” 轰隆声里大巫的怒吼饱含着措手不及。 回应他的只有身处祭坛中心,乔棤的张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这里,可没有心脏哦,哈哈哈哈哈哈……” 她徒手将身上衣料撕开,这下大巫三人盯着那空无一物的血窟窿傻了眼。 心脏呢?! 她竟然提前将自己心脏刨出来了! “没有心脏,你以为你能活下去吗?” 反正都是死,为什么不愿意为巫神和巫族奉献? 是他们给予了她生命啊! 而乔棤闻言也止住了笑声,轻描淡写地拨了拨被气浪吹得横飞的头发: “谁说我要活下去了?” “我要的,已经得到了。” 巫族所谓的祭祀巫神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 巫族祖先带着巫人迁徙到此处,发现了原住民毗族的血可使巫蛊毒草生长茂盛。 于是与毗族通婚。 在得到稳定传承下去的血脉以后,巫族就对毗族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 这座现在用来祭祀的昭楼地下就埋着几万毗族人的血肉。 并以巫咒镇压冤魂。 千百年来毗族人的血肉仍然在滋养这片土地。 为了维持活性,每三十年献祭一名带有毗族显性特征红缨结印的女子。 这就是所谓圣女的由来。 乔棤从族长密室发现这些真相之日起就决意摆脱被献祭的命运。 如若她摆脱不了也没有关系。 毁掉这场祭祀,断掉这场延续千年的罪恶。 自她之后,再无后继者。 乔棤的目光越过那些崩裂的碎石飞灰,从大巫、巫祝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族长脸上。 多年不见,她的父亲还是老样子啊。 和另外两人脸上肉眼可见的怒气不一样,他的脸上什么也没有。 不在乎。 乔棤很早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的这种不在乎。 于巫族而言,他只是血脉延续的载体,在培养出下一代血脉之后就没有了价值。 啊,用来配种的牲畜。 金字塔式的压迫结构下,作为最底层的乔棤已经没有力气去同情或者怜悯了。 心里只有一点急迫。 快些结束吧。 大巫和巫祝还在不断地加固地面符咒,企图压制冤魂修补裂痕。 乔棤怎么会让他们如愿。 就在她企图自爆炸毁整个祭台中心的符咒时,一道玄色身影闪身而来。 随之而出的是一簇又一簇不知从哪飘出来的火焰,直从大巫背后烧上。 熊熊烈火燃起来,竟一下就将大巫完全吞噬了。 没过一会儿,连被灼烧的惨叫声也听不见了。 只有熊熊的烈火燃烧,那样的势不可挡。 巫人生来不能吸纳灵气,不能运用五行之力。 但是大巫也不是吃素的。 召唤出自己的契约兽就狼狈逃窜,烈火将他身上大面积烧伤,趁着契约兽牵制住明忱樾时,大巫靠着柱子就开始疗伤。 他无暇顾及周遭环境的变化,也就自然没看见瞅准时机举着刀朝他胸口捅来的乔棤。 那把用来刨出自己心脏的刀,“噗嗤”一声也捅进了她怨恨的人胸口。 流出来的血竟然也是红色的。 乔棤眼睁睁看着大巫咽气,又哭又笑,根本没有留意到巫祝不知何时已经跃过祭台中心的巨大破口,站到了她身后。 巫祝的手上拿着一件金丝编织,状如簸箕的法器。 隔着一片狼藉,明忱樾都认出了那法器就是当年巫人找他师父打造的那件法器。 那法器,是用来凝实怨气,化冤魂戾气为可操纵的力量的。 果不其然,巫祝一催动法器就有源源不断的黑红色雾状物自破口被吸入法器。 原来,打造这件法器就是为了以防今日这样的局面出现吗? 拿到了法器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杀了他师父呢,只是像抬脚踩过的草一样,踩死了就踩死了吗? 没有人能回答明忱樾的这个疑问,巫祝也尚顾不上收拾他这个突然窜出来的变数。 巫祝拿到怨气积攒的力量第一时间就想强行继续祭祀。 没有心脏,把圣女的肉身填进去也可解眼下燃眉之急,待缓上几年新的圣女出现,一切就能再回到正轨。 如此便操纵着黑气直奔乔棤而去。 危险逼近之际,乔棤如后脑勺长眼般迅速侧身躲过。 老贼还是不死心。 她不过舍这条命和他同归于尽罢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找反制的办法,到最后剜开心肺,将自己做成了半人半傀儡的怪物。 就算是死无轮回,她也认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流光把直面黑气的乔棤完全包裹带离了祭台。 紧接着原本已经渐渐趋于稳定的祭坛极速崩塌,瞬息之间就坍成一片废墟,那些用于稳固祭坛的朱砂符咒彻底失效,连带着整个昭楼都摇摇欲坠。 “谁,是谁在装神弄鬼?”巫祝逃过乱石的轰砸后就锁定了半空中的某一处。 他少说也活了几百年了,洞察力还是比一般人强上许多,很快锁定了那股带走的乔棤的力量来源。 “凭尔等亵神者也配置喙。” 短短几个完全没有起伏的字词落地之时便仿佛化作了实质,闪白几道如流星般的光直劈巫祝而去, 从天而降,有如神罚。 直至呼吸被彻底剥夺的那一刻,巫祝才想起了曳姬的话。 那只在传闻中出现的,神族后人。 巫祝死后,此间忽而悠悠扬扬飘响起了冗长的吟唱声,吐字生涩,难以辨别,如同世外之音。 人置身其中,恍惚间都生出了抽离尘世的缥缈感。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仅凭这样一段吟唱原本被吸入法器的黑气居然在一点点消散。 这是被净化了? 明忱樾不确定想到。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30节 方才那股不明力量明确提到了巫祝是亵神者。 为什么? 因为巫族用血祭来供奉所谓的巫神,这样的邪术亵渎了神明吗? 明忱樾的心声也是直播间观众们的心声。 在看过各种反转,他们献祭她,被她反将一军,又被他趁机报仇后,就越发让人好奇这个最后出来终结乱局的人了。 尽管观众们极度好奇,镜头前的那道神秘力量也没有现身。 只是在昭楼散架成一堆乱石杂木后,想带走乔棤,却被乔棤连连后退的举动止住了。 由此,他们也听到了祂的第二句话。 ——“莫怕,许椿白请我带你回去。” 要说这巫族圣女的前情后事,观众们是一头雾水,更不知这横空出世的神秘来客。 但是祂要是提到许椿白,那他们可就不困了。 【话说许椿白在剧情里到底是什么定位,怎么感觉戏份越来越多了,这种时候也有她的事】 【周年庆的打投榜,许椿白是不是还上榜了来着,这势头,不会是制作组的内部爱吧?】 【又内部爱了,冷门人没惹哈】 不少观众已经隐约察觉到许椿白这个名字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 可细数又发现好像总共也没出场几次。 疑似因为每次出场都让人印象深刻,存在感高到不能忽视而让人产生了她戏份很多的错觉。 而镜头前的乔棤在听到许椿白的名字时,原本还因未知而紧张到发颤的全身都刹那间松懈了下来。 是许椿白吗? 明明分别不过几夕,可再听到这个名字,想起这个人时无端有了隔世之感。 她本来以为她只能死在巫族土地上了的。 没想到…… 那,她还是想死在许椿白身边,葬在她常常能看到的地方。 生命的最后,她想和这个除了她娘以外最重要的人度过。 乔棤坚定地向虚空之中伸出了手。 第25章 青蕴双星 乔棤的身体已经枯败得不行了,许椿白原本只是将她托起。 可乔棤一飘离地面便直接昏了过去。 于是确定镜头没有给她们后,许椿白一离开巫族地界就现了真身,动用灵力给乔棤修补浑身经脉。 【宿主,你明明知道她没有心脏活不了了,何必浪费机会在她身上】 系统是真没懂。 它把任务奖励换成了一个只有一次使用机会的「万能光环」。 怎么看这种东西都应该作为底牌保命。 结果许椿白竟然用来帮乔棤彻底毁掉了巫族的根基。 何必呢?为了一个将死之人。 许椿白懒得理它,系统还是跟死了一样安静的时候比较好。 青蕴宗,轻云峰。 无事不登三宝殿,掌门带着大病初愈的原朝生上门,叶从青就知道没好事。 果不其然,她这师兄又是拐着弯说妖兽林任务许椿白有错漏。 甚至有几分怀疑许椿白在妖兽林里的具体动向。 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偏又不直说,到了最后还要说一句: “椿白的伤若是严重,也该请门中医官们瞧瞧,莫学你从前硬扛才是。” 掌门看过留影石便觉有异。 首先就是许椿白展现的实力与她这些年在宗门展现的实力不一致。 当然,许椿白参与的比试少,这其中也偏差估算也正常。 可她既有一招制止原朝生等弟子和魔修混战的能力,又是她将他们都带去阵法前的。 怎么还毫无防备地被狐妖算计了? 且留影石在阵法中的那段记录里完全没有出现许椿白。 任务后期许椿白存在明显空白期。 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动向。 现在说是受了重伤,也不过听凭叶从青一张嘴罢了。 只是有些话有些怀疑,他这个当掌门师伯的,不能说出口。 自有原朝生心领神会:“许师妹伤得如此重,到底是我这个师兄无能,没有照顾好师妹。” “还请尊者允许朝生探看师妹,一表朝生愧疚之心。” 多么合理的请求。 叶从青不同意,倒显得不通情理了。 如果不是已经知道许椿白溜出去了,她还犯不着被他们卡这么一遭。 不过—— “你许师妹伤重到底没有伤及根基,比起你江师妹的伤实在是不值一提。” “如此,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听上去是宽慰,连带叶从青嘴角的笑意都显得平淡温和。 掌门门下江见恕前几日任务中为妖兽所伤,人虽勉强救回来了。 可灵台尽毁,往后恐怕于修行上无望了。 论起来江见恕才是他们一脉的徒儿和师妹。 真这么关爱同门,不如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替江见恕修补灵台得好。 叶从青一提江见恕,掌门脸上便不太挂得住了。 她的意思不外乎是讽他们自己门下的麻烦事都解决不了。 就不劳他们操心许椿白了。 从前他自认为他门下这俩徒儿丝毫不逊色于叶从青门下的许椿白。 如今…… 到底还是让叶从青太得意了。 原朝生年轻,一觉出嘲讽意思就忍不住想反驳回去,却被掌门一个眼神止住了。 都让她得意这么多年了。 也不在乎争这一时半刻的长短。 “那我们就不叨扰了,让椿白静养。” 望着掌门带着原朝生离开,叶从青不自觉冷下了神情。 他们,未免太过想拿住轻云峰的错了。 无凭无据的事,仍然揪住不放。 轻云峰上无四季,常年飘雪,而许椿白抱着乔棤回来时更是大雪纷飞,埋没前路。 乔棤在她怀里冷得无意识轻颤。 忽的,纷白之中,叶从青凌空而来。 天光直照她身后万千飞絮,竟如无数泛着冷光的针芒。 “给我一个你违抗师命,强出禁制的理由。” 叶从青的吐字并不重,却在风雪呼啸中清晰可闻。 许椿白微微仰首看向叶从青。 叶从青独立空茫半空中,面上无笑,青衣落白,一如当年拜师之时问她为何修道。 当时她脑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想不出高大上的理想,说不出华丽词藻修饰的誓言。 只有心中苦苦支撑的执念。 ——“我要活下去,任天命如何,我都要活下去。” 活着,活下去。 求生是人的本能,当生存环境过于残酷时这种本能也会被压垮。 与其说当时的她被本能裹挟,不如说她的意识将这种本能放大到了极致。 为了活下去,活得像人,她愿意与命相搏。 明明目的是为了活,可不惜冒着巨大的死亡风险去达到目的。 这种看上去是悖论,实则也是极端的行为和思想,莫名其妙地取悦了叶从青。 让叶从青收了她为徒。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31节 今天,叶从青又要她给一个理由。 这世上凡是行为,背后必有动心起念。 许椿白没有像当年那样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答了。 因为此刻她自己也在自我剖析。 她为什么要帮乔棤呢? 只是因为乔棤是她这些年唯一交好之人吗? 她并非害怕形单影只的人。 许椿白的视线缓缓下放,移到了自己怀里的乔棤身上。 她身纤弱如是随时能被折断的柳枝。 许椿白轻轻一叹:“她身似我身。” 如果她当年没有来青蕴宗,没有拜叶从青为师。 她之今日,不也是乔棤,不也是剧情里的女主。 见到她们为了活下去,活得像个人,和上天赐予的命运顽抗到头破血流。 她又如何无动于衷。 浮沉人世,身皆蜉蝣。 纵然蜉蝣撼大树,可自救从未停歇, 当年叶从青被她打动,如今她被所乔棤打动。 纵上天弃你,总有峰回路转。 叶从青闻言轻微蹙眉,最后见许椿白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的毅然。 还是松了口:“你安顿好她,五日后随我前去探望江见恕。” 礼尚往来不说,许椿白总得自己在他们面前把妖兽林的事圆回去。 “探望,江见恕?” 许椿白愣了一下。 照览峰,江见恕。 许椿白脑海里无端浮现出了江见恕的模样来。 群青之间一抹红。 算起来她和江见恕是同一年进宗门的,不过跟她这种野路子不一样。 江见恕是徵南江家的独女,资质不凡不说,更有大把大把的资源往身上砸。 进青蕴宗,拜掌门,水到渠成。 许久以前,许椿白和江见恕之间还打过一场。 彼年气盛,宗门中比较两人的言论甚嚣尘上,江见恕自不认有谁能与她并论。 于是独上轻云峰要与许椿白一分胜负。 “怎么不记得她了?” “小时候,你们还并称青蕴宗双子星呢。” 叶从青笑着打趣,看上去也没真为许椿白违抗师命而恼怒。 许椿白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往年今日纷纷涌上心头。 十几岁的年纪在现在看来,确实算小时候了。 不过哪里有什么双星。 当年不是已经有高下了吗? 江见恕气势汹汹扛着她那把黑色镰刀要和她打一场的时候,许椿白其实不想和她打的。 怪就怪江见恕左一句病秧子,右一句窝囊废,最后还要问候叶从青收徒的眼光。 许椿白能忍下这一遭才是有鬼。 提剑就和江见恕打了一场。 轻云峰好歹是许椿白的主场,轻云峰上的冷也不是可以靠灵力抵御的冷。 反而越动用灵力,越是情绪高涨越是冷。 江见恕不适应这样的逆风作战,会输是必然。 本来输了也输了,她不说,许椿白不说,宗门上下谁会知道这事? 谁料江见恕平生第一次输给自己的同龄人,一受刺激就出昏招,趁许椿白转身离开之时背后偷袭许椿白。 许椿白被她镰刀穿了肩胛骨。 钝痛加身,瞬间点爆了许椿白的情绪。 两人打得你死我活。 后来还是叶从青出面拉开两人。 江见恕整个人都不成人样了,浑身是血,只能叫掌门过来把人领回去。 许椿白也没好到哪里去,事后连带着热疾发作,自己把自己关了整整十天。 之后,之后宗门上下再没人敢提什么双子星的事了。 许椿白少在宗门走动,江见恕也常年在外猎妖,两人这些年几乎没有再见。 “……她怎么了?” 叶从青都说去探望了,必不会是小事。 许椿白这一问,叶从青就将江见恕受伤前后的事都说给她听了。 言语之间也有惋惜。 毕竟是年轻一代中的好苗子。 许椿白闻言心里倒没什么太大波动。 猎杀妖兽提升修为,是江见恕自己的选择。 有增益,当然也有风险。 拿着刀参与杀戮时,就注定了身份不会只是猎人。 天之骄女,亦或是草莽浮萍,最公平的就是都会受伤,都会死。 许椿白面色如常,听过后好似毫无波澜,带着乔棤要走,叶从青少不得还要逗她两句: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许椿白没应声音,头也没回。 “别忘了五天后的事。” 叶从青的声音远远从身后传来,破开了风雪,只字不落的进了许椿白耳里。 而云层翻涌,与雪地一色。 这世事多变,今日乘风起,明日跌落神坛。 浮沉起落,皆是寻常。 第26章 未雨绸缪 “器灵大人就留下这颗药?” 洛展京等着等着就眼睁睁看着楼塌了,巫族乱成一锅粥。 现如今器灵不知去向,只有明忱樾拿着器灵给的丹药趁乱跑出来。 “前辈让我们即刻离开。” 明忱樾想起器灵走之前交代的话,脸色就不太好。 同在昭楼中,器灵当然也看见了那跟神罚一般的一出。 只是没想到的是,器灵竟然像是通过这事想起了从前的事一般,说她记起她要找的东西在哪里了。 并且嘱咐他带着洛展京速速离开魔界。 ——“天书见,而大祸临。” ——“神族后人才会重现于世。” 这话把神族后人的出现表述成了某种灾难来临前的预告。 如果说,明忱樾一开始对昭楼里关于所谓“神族后人”的所作所为没什么实感的话。 那器灵的话才让他意识到,他这次好像误打误撞触碰到了一点不明真相的边角。 昭楼断裂的梁柱横亘在不远处。 从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望去,正好能透过月洞门瞧见巫人们在青石台阶前,面对着一堆乱石残墟跪拜呼喊。 昭楼倒了,巫人们的信仰也倒了吗? 明明觉着在昭楼里过了很久,但是眼下把头一抬。 天色还如晕不开的墨团,深沉一片。 不管未来会有怎样的灾祸来临。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回去救陈屿元。 想到此处,明忱樾默默握紧了那枚褐色的丹药。 直播间的镜头今天倒是破天荒的没有围着明忱樾转。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32节 而是在给过明忱樾和洛展京离开巫族时的一个背影后,就把镜头给了许椿白。 准确来说,是阎魔宗里扮曳姬的许椿白。 【诶,这不是把主角团害进阵法里的狐妖吗?】 【狐妖和魔修……她们在密谋什么吗?】 弹幕上一排问号,都在好奇。 观众们不知道情况。 好笑的是镜头里的许椿白其实也有点懵。 她这头顶上曳姬的号,是原本的巫族剧情节点里,反派离郧会在抓住巫族把柄以后。 利用巫族和曳姬之间的交易,从而辖制曳姬。 进而迅速撕开了魔界势力的一个大缺口。 这其中除了曳姬以外,还有一个相助于离郧的魔修。 乾录宗,常瑜。 常瑜早早就和离郧勾搭上了。 这个剧情点现在虽然被她提前破坏掉了,但是不确定反派现在是否已经跟常瑜勾搭上了。 顶曳姬的号本来是为了更好掌握魔界近日的消息动向。 许椿白也不知道为什么饶卿会来阎魔宗找曳姬。 曳姬的记忆里并没有太多关于狐族的消息。 唯一相关一点的只有当年曳姬发疯一样找续命之法时,曾经找上过狐族。 但是狐族当时失了伥影弓,自身都难保。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所以,这小狐狸是……? “曳姬,我来和你做一个交易。” “筹码是我手上这把伥影弓。” 饶卿一开口就暴露了横冲直撞的本性。 哪里有人一上来跟人谈判就把筹码全摆明面上来的? 比起在妖兽林里初见时的狡黠有光,饶卿现在的一双眼睛看上去黯淡极了。 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小狐狸家家的,能有什么烦恼。 她当时拼了命也要把伥影弓带回狐族,怎么又拿来和人做交易了? 许椿白对饶卿没什么恶感,不过她现下顶着曳姬的皮囊,自然少不了刻薄几句。 “我要你们这把破弓有什么用?” “在你们狐族是宝贝疙瘩,对我来说可比不上我这坐着的方榻来得有用。” 需要集齐七大凶器的是幽罗门。 此事幽罗门没有透露风声给魔界的老旧势力,像曳姬这样的七大宗主,对此事都是不知情的。 纵然如此,自己族内的族宝被人这样诋毁,饶卿还是有了扭头就走的冲动。 可她才因妖兽林中反水的事得罪了幽罗门和游临宫。 其他五大宗主,比起曳姬都多多少少和幽罗门、游临宫有所来往。 走投无路的饶卿无法,只默默咬牙忍了下来,硬着头皮面对上首之人的刻薄嘴脸: “你有所不知,幽罗门现在正是对伥影弓求知若渴呢。” “你有伥影弓,便可与之……” 饶卿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径直打断了:“既是如此,你该南下去幽罗门才是。” 这话太直白了,赤裸裸得让饶卿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空白。 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服曳姬。 甚至都不是说服曳姬答应和她交易,而是得先说服曳姬愿意听她说下去。 饶卿这些年除了修炼就是帮着处理族中那些肆虐的怨鬼。 她接触过最复杂的事可能就是上次妖兽林和许椿白合作坑了幽罗门。 现在面临咄咄逼人的对方,饶卿便有些脑子宕机般的缄默。 尤其是她确实是无路可退的情况下,这种焦急和失措,更是让饶卿脑子里只剩下一些很极端的想法。 为了给出能打动人的利益,她甚至不惜心一横: “若你能助我,待我成事,愿率领狐族听你差遣。” 说完半响上首也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只有手指缠绕发尾发出的轻微摩挲声。 许椿白在思考。 思考这事的可行度。 狐族在后期还是有一小部分剧情,但是戏份有点可有可无的意思。 不过…… 许椿白心念一转就笑道:“你要我如何助你?” 见她松口,饶卿忙和盘托出。 原来狐族派她出去和幽罗门合作,条件就是狐族助幽罗门拿到伥影弓,幽罗门事后要归还伥影弓给狐族。 魔修向来不重契约精神,狐族内部长老们也大都不支持此事。 是族长一锤定音,让饶卿去一试。 饶卿自小修习阵法,以阵法相助。 这样既能不损耗族中精锐后生,又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饶卿对狐族有着天然的责任感,能为狐族摆平多年以来的灾祸,她当然无有不从。 可当她乐滋滋拿着伥影弓回到狐族时,发现的是先她一步到狐族的幽罗门中的魔修。 长老们为撇清关系,直言已将她从狐族除名。 明明她是为了狐族才冒着生命危险带回伥影弓的。 明明出发前长老也说了,要见机行事,如果有机会先得手就一定要将伥影弓先带回狐族。 结果她人还没回,就先被除名了。 饶卿再笨的脑子也渐渐反应过来。 他们,这是拿她当炮灰。 就算她赶在魔修前到了,保不齐为了给幽罗门一个交代,他们会把她交出去。 然后顺理成章昧下伥影弓。 幽罗门是不会放过她的,族中更是回不去了。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她自己势单力薄。 曳姬就是她选好的助力。 想当初,魔界重新划分势力时曳姬和幽罗门的嫌隙可不浅。 一度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 不过都碍于局势被生生摁住了。 饶卿有强烈预感,曳姬会同意的。 那满被金丝勾勒细纹衣袍之中,牢牢包裹着的也是一颗生生不息的野心。 第27章 新的困惑 【啊,为什么这个女的脾气这么差,原师兄还要哄着她喝药,不喝拉倒】 【感觉粟粟欲言又止,其实是想开麦骂她了】 许椿白看着直播间飘过的弹幕,下意识多看了一眼门内正被原朝生和粟欲恪围着喂药的江见恕。 江见恕看上去脸色很差,青白发黄。 而且很抗拒原朝生的靠近,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跟应激一样的防备状态。 更有意思的是原朝生看上去很有耐心。 在江见恕又一次推开药碗说滚的时候,还是一旁的粟欲恪爆发了。 他夺过原朝生手里的药碗就狠狠摔在了地上:“不喝就当一辈子废人好了。” 真是熟悉的口吻。 粟欲恪在原剧情里面是小辣椒人设,嘴上对女主更是刻薄得没边。 他受伤女主给他煎药,他说不敢把女主当仆从。 女主夸他长得好,他说有眼睛的人都知道。 反正就是女主各种热脸贴冷屁股,然后弹幕还要夸他怼得好,是鉴茶高手。 长得柔和秀气一点,性格温良一点就有被说茶的风险。 “茶”一个正儿八经的名词,也是被污名化了。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33节 可惜,江见恕可不是善良女主。 不会被粟欲恪怼后硬生生忍下来,还反省是不是自己没做好。 他敢砸她的碗—— 就见江见恕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一挑,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上了粟欲恪的脖子。 “驯兽奴而已,谁给你的胆子?原朝生吗?” 把驭兽师说成是驯兽奴,江见恕果然一如既往的眼高于顶。 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 哪怕灵台受损,江见恕也不是粟欲恪这样的低阶驭兽师可以抵抗的。 她手上的力道大得可怕,像是巨钳一般。 不过瞬息之间粟欲恪的脸就已经开始泛紫充血。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管直播间弹幕上怎么骂江见恕是超雄附体。 这头的江见恕是一边加大力度,一边挑衅地看向原朝生。 原朝生见状,眉头皱成一团刚想开口劝。 可低阶驭兽师本就是靠诸类法器驭兽,自身脆皮。 不等原朝生开口,江见恕已经无视粟欲恪所有挣扎,硬生生把他掐昏厥了过去。 而后像甩什么脏东西一样,随手把粟欲恪扔到了地上。 “滚出去。” 江见恕看也不看一眼地下逐客令。 她素来乖张,原朝生也不想与她正面冲突,只能带着粟欲恪先离开。 倒是原朝生走到门口看见台阶上的许椿白时还惊了一下: “许师妹来了怎么还特意隐藏气息。” 他意指许椿白偷偷摸摸,见不得人。 许椿白反而坦率承认:“没敢打扰你们师兄妹交流感情。” 真是恨不得咬死对方的好感情。 许椿白笑。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原朝生再怎么样也不想让许椿白看笑话,少不得还要给江见恕的行为找补两句。 许椿白才懒得接茬。 准备径直越过他走进了江见恕的屋子。 师尊和掌门等一众长老都去商议解决突发事件了,这才让她来看看江见恕走个过场。 谁料许椿白还有一只脚都没踏进门就听身后传来原朝生一句话。 以及紧随其后的一股劲风。 ——“许师妹,妖兽林之行真是辛苦了。” 许椿白自有灵力护体,那风不曾近身她分毫,只是吹起她衣袖露出白皙无痕的手腕。 莫名其妙。 有证据就带着证据来指认她,届时自有惩戒堂的人拿她是问。 而不是在这里想三言两语诈她。 许椿白充耳不闻。 屋里的江见恕伤得重,方才又动了气,气血上涌,双手都微微发颤。 见许椿白进来,江见恕脸上出现了片刻怔愣。 两人本就没什么交情,探望人时必要的寒暄阶段就显得格外沉默。 无言半天,两人四目相对,江见恕一双眼睛微微睁圆了,像只疯兔子。 许椿白本来满腹客套话能说的,可真面对面对着江见恕的时候,只能干巴巴道: “……来看看你,祝你早日恢复。” 碎裂药碗的瓷片散落得到处都是。 黑色的药汁溅染在地毯上,像莫测的纹路走向。 江见恕咬牙不语。 许椿白一出声,她就听了浑身难受。 这种难受又区别于方才被冒犯的恶心感,反而很别扭的不适。 许椿白不会觉得她很可怜吧? 那种看似悲悯又空无一物的眼神。 彼年许椿白就是手持一把长剑,在漫天大雪里用这种眼神看了落败的她一眼,而后转身就走。 好似只是了结一个毫不需要在意的手下败将。 高傲,冷漠。 这样不好的回忆再次触碰到了江见恕的敏感神经,使得她忍不住恶声恶气: “你也滚啊!” 许椿白早料到会是这副光景,自不与她计较,转身告辞。 当许椿白真干脆利落要走的时候,江见恕的理智又稍稍回笼: “等等。” “不出所料的话,你师尊待会就会告诉你。” “今年的秘境不会开启。” 许椿白破天荒参加了今年的宗门大比。 参加大比还能有什么所图,不就是图进秘境吗? 秘境镇妖塔里的万恶之妖们关不住了。 甚至有恶妖已经趁着上次封印松动逃了出来。 叶从青当时去加固封印也是加固了个寂寞,还是有漏网之鱼。 江见恕话音一落,许椿白离开的步子猛然一顿。 剧情不是这样的。 这个剧情点不能改变。 想到自己的预期打算,许椿白即刻回头:“所以?” 江见恕不会无缘无故跟她说秘境不开的。 必然有所图谋。 江见恕见她上钩,欣然一笑:“除非能抓回那从镇妖塔里跑出的九头鸟。” “在秘境正式开启前加固封印。” 明明在笑,许椿白却从江见恕那双轻微下三白的眼睛里看见了恶意。 许椿白闻言,眼神不自觉落到了她腹腔位置。 那里还紧紧缠着绷带。 江见恕就是被九头鸟所伤,也是因此,宗门才知道九头鸟逃出去了。 想借她之手除掉九头鸟? 不对,江见恕没那么看得起她。 怕不是想激她去找九头鸟,然后让她也落个灵台受损的下场。 宗门为了弟子们的安全,肯定是不会在封印松动,九头鸟下落不明的情况下开启秘境的。 距离秘境开启只有三天了。 如果想剧情正常进行,这秘境非开不可。 要信江见恕的话,去除掉九头鸟吗? 那岂不是被江见恕当打手操控。 许椿白眯眼:“你知道九头鸟下落。”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原朝生身上,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绕来绕去,江见恕竟然把关键绕回了原朝生身上。 许椿白不禁深思,这对师兄妹之间到底有什么嫌隙。 江见恕居然会把九头鸟和原朝生联系到一起。 那潜意思不就是觉得她自己被九头鸟所伤,是跟原朝生有关。 这可有意思了。 和剧情里原朝生正直无私的大师兄人设不符啊。 还是原朝生只是男主眼里正直的师兄? 亦或者是江见恕有被迫害妄想症而已。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34节 哪怕许椿白脑子里已经转了八百个弯了,面上还是看似毫不在意地冲江见恕道: “我没有在向你寻求答案。” “好好养伤罢,江师姐,我也得回去休养了。” 在外她可也是受了重伤初愈的人设呢。 怎么能再掺和进九头鸟的事情里面。 江见恕真是找错人了。 而直播间的镜头早从原朝生和粟欲恪转向了明忱樾、洛展京、陈屿元。 好笑的是现在直播间里面放的就是反派修复得差不多了,醒来的场景。 洛展京在跟反派说,他能醒过来全靠器灵从巫族找到的药。 反派听了,那脸色就跟那一拳打烂的脑花一样,红的白的黄的混成一团的精彩。 弹幕上也在夸器灵人美心善。 许椿白看反派那快憋出内伤的表情就想乐。 他肯定不能把自己可以进入假死状态恢复的底牌告诉任何人。 那就只能咬牙承认这份“恩情”。 等这个插曲过去,反派最在意的还是自己有没有错过秘境。 三人又热火朝天讨论起秘境。 许椿白看着直播内容一言不发。 系统却有些发怵她这个样子。 每回许椿白这副样子后她就会搞事。 【宿主,您在想什么?】 【您不回去照顾乔棤吗?】 系统谄媚,系统试探。 回去照顾好朋友吧,不要搞事了。 “系统,男主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来着。” 明明好像是忘记以后的询问,系统也准备照常以不能透露为由搪塞。 却发现许椿白好像根本没有在等它的回答。 男主最后被奉为救世主,将整个修真界原本的分散的世家、宗门整合,重新划分势力范围。 成为了修真界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而现在,他还是一个期待能在秘境里有所奇遇的年青人。 明道仙途,是制作组和作者送给他的璀璨一生。 这场旅途里很多人会死去,很多人会成为垫脚石。 无论什么地方都不会有绝对的公平。 有人幸运,就会有人倒霉。 许椿白有些阴暗地想到——“如果她幸福的话,对其他人残酷一点也没有关系吧。” 公平不会降临。 比起一味逃离。 为什么不能掠夺呢? 没有谁赐予的话,为什么不能自己伸手去掠夺呢。 因为掠夺就意味着不够光明正大,顺理成章吗? 可是这个世界如此弱肉强食。 【作者有话说】 好像卡文了[心碎][心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怜][可怜] 第28章 你是半妖 雪色的银白在太阳照晒下折射出斑斓的光彩。 彻夜未归的叶从青回到轻云峰时脸色算不上多好。 许椿白虽然隐约猜到了些事情,但面上还是装作一无所知。 直到叶从青开口说让她去办一件事。 “我稍后便将前去再次加固封印,只有一事心里放不下。” 九头鸟逃出,还伤了门下弟子。 那群老匹夫竟然指责是她加固封印出了纰漏,是她办事不力的缘故。 掌门明面上没说什么,恐怕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从前日查出江见恕是被九头鸟所伤时,叶从青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出。 只是想把脏水往她身上泼,也要看看她乐不乐得接。 当日加固封印只是例行加固罢了,封印本身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没有问题的封印为什么会突然出现纰漏。 又怎么偏偏只跑出了这头九头鸟? 当年为了将九头鸟封印进镇妖塔,她不知花了多少心思。 而眼下进秘境在即,有些事只能让徒儿去做。 今日无风无雪,只有一点浅薄的寒意在空气中流转。 “九头鸟狡诈,不到万不得已,莫与他正面冲突。” 叶从青到底放心不下,又多叮嘱了几句。 许椿白点点头,算是应下了这嘱托,末了还不忘让叶从青放心。 许椿白昨日也细细想过了。 即便剧情轨迹混乱。 秘境开不开,有些注定要送到男主手里的东西,还是会出现的。 秘境只是途径之一罢了。 只要盯紧男主就行了。 正巧此刻的直播间里传来明忱樾的惊叫声。 ——“什么?秘境不开了!” 明忱樾乍一听到原朝生转述的内部消息有些难以接受。 洛展京和陈屿元则各自表情不一。 他们本来最开始就是因为有共同的目标而集结在一起的。 现在告诉他们,秘境不开了? 那他们想要的东西怎么办。 不开也得开。 陈屿元率先反应过来,开始问原朝生原因。 原朝生倒是没有直接说镇妖塔出了问题。 只说秘境目前不稳定。 明忱樾闻言还想问个究竟,原朝生却闪烁其词,安慰他们可以等下一次秘境。 十年一开的秘境,再等下一次。 这里谁都等得起,只有陈屿元等不起。 “阿谌等不了这么久。” 陈屿元一开始就是用要替自己妹妹阿谌找喆果入药救命,作为理由加入主角团的。 眼下陈屿元垂眼低眉看上去情绪低落极了。 为了救家人的可怜人。 谁又能不怜悯几分呢? 原朝生面对不了他们失望的情绪,只能借口先行离开。 “没事,我们肯定能想到办法的。”明忱樾自己哪怕也被打击到了,可依旧不忘安慰陈屿元。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原师兄他好像知道原因,却一副不能透露的样子。” 洛展京从刚刚就一直没说话,直到原朝生走了才开口吐露自己的疑虑。 青蕴宗的秘境是上古遗存的极灵之地,其中蕴含数不清的天灵地宝。 秘境只对特定的青蕴宗弟子,或是能拿到许可的世族子弟开放。 对身份要求和实力要求极高。 今年秘境不开放,就不单是青蕴宗一个宗门的事。 其中事关多少人的利益。 不是方才原朝生那三言两语可以搪塞的。 “想知道答案,跟上去不就全明白了。”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35节 陈屿元嘴角翘起一点弧度,眼底泛着无机质的冷光。 他纵身一跃起便化作飞虫大小,迅速消失不见。 徒留明忱樾和洛展京在原地面面相觑。 “我也得回去一趟。” “明兄弟再会。” 为了拿到今年进秘境的名额,洛家可没少给青蕴宗纳贡。 由此,镜头前就只剩下了茫然的明忱樾。 他们的这些神情举动都通过直播间尽数落在了许椿白眼里。 原本系统想用直播间来约束许椿白,想让她尽可能地多接近主角团和剧情主线。 结果现在被许椿白用成了监控器。 时时监控主角团动向,方便得不得了。 许椿白原本不是很信江见恕的话的。 可眼下原朝生竟然真的若有若无的在阻止他们探查秘境不开的原因。 想阻止反派进秘境,那是阻止错人了。 反派不进秘境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邻觉会给他下一个十年吗? 许椿白脑子里才想到邻觉,直播间的镜头竟然就转给了邻觉。 镜头里不知是哪里,看着不像是邻觉待的游临宫。 画面里除了邻觉,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介绍字幕浮现时,许椿白忍不住双眼一亮。 ——九头鸟,朝乌。 得来全不费工夫。 师尊让她尽快找到朝乌下落,紧盯他动向,阻止他在封印加固完成前搞事。 师尊少有安排她去做什么的时候。 许椿白自然记在心上,不会叫叶从青失望。 镜头里的两人显然也不是什么融洽的关系。 邻觉深色的衣袍裹身,整个人几乎沉进了昏暗的光线里。 无言的对峙中,朝乌紧紧盯着邻觉的脸。 被困百年,朝乌早在镇妖塔中把那些要杀的人都一一排了序。 他最想杀的人,不是封印他的叶从青。 而是邻觉。 被封印的第一天,他就暗暗发誓等他出来,一定要杀了邻觉。 是她出卖了他,让他后无援军,落入叶从青的圈套。 可再见她,只觉百年时光原来不过匆匆一瞬。 邻觉还是如百年前一般无二。 “为什么骗我?” 朝乌忍不住问。 “我没有骗你。”邻觉眼都不眨的否认。 其实她根本记不清当时是骗了朝乌还是瞒了朝乌,亦或是其他的。 如果不是他今天突然出现,她可能都不会记起有这么号妖了。 百年以前,她在干什么呢? 在魔王手下讨口气活着,如履薄冰,一心想要一个出头之日。 每天睁眼说过的瞎话,或者是手底下杀的人,根本数不胜数。 朝乌闻言一笑置之。 她在说谎。 极其不走心的说谎, 还是杀了她吧。 空气中微妙的情绪流动过后便是汹涌的杀意。 一人一妖,火光和黑红的魔气交织,仿佛血与夜的狂欢。 镜头果然能美化掉血腥和杀戮。 镜头之下全是光影交染,身形诡变,闪人眼球的夺目精彩。 明明是两个人已经是分生死的战斗,这样隔着直播间的镜头看,竟然完全感受不到惨烈。 不过…… 朝乌能把江见恕打成那个样子,战力应该不低才是。 为什么感觉不是很打得过邻觉。 趁朝乌和邻觉正胶着着,许椿白便将自己的神识放到魔界,开始搜寻他们所在之地。 掠过无数光景,最后在魔界腹地的一处山峦里找到了妖力和魔气双重波动。 只是等许椿白本体传送过来,这种波动就几乎趋近于无了。 再看直播间画面里已经没有了邻觉的身影,只剩朝乌一个。 【这是没打过……还是放过了?】 【看不懂,只想看明崽】 从弹幕也看不出什么方才发生了什么。 未免跟丢,许椿白不得不隐藏气息近距离潜到朝乌身边。 哪知她才一靠近就暴露了行踪。 朝乌的翎羽忽的破空而来,连带而来的还有翎羽之上愈发暴涨的妖火。 火舌舔舐空气而产生的刺耳声响,仿佛反复刮擦在人的耳膜上,许椿白一时间甚至有些眩晕。 她提剑欲挡,却先被妖火灼到手背。 比灼烧感先一步而来的,是她体内那股熟悉的热气。 纵然手上反应很快,以剑身完完全全扛下了这一击。 可浑身渐渐开始躁动的灵力,让许椿白有了极为不妙的预感。 这是她热疾要爆发的前兆。 热疾为什么会如此频繁发作。 许椿白心中惊疑不定,朝乌却像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慢慢靠近了她。 “你的血里有很香的味道。” “不像人的血……” 像猎物的血,散发着可口的芳香。 真是让妖胃口大开。 而许椿白此刻已经不太能控制自己情绪和灵力了。 随着朝乌的步步紧逼。 许椿白全然忘记了叶从青所说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与朝乌正面冲突的话。 她提剑就迎了上去。 在战斗时永远都要争抢主动权。 许椿白招式出得又猛又迅疾,剑刃划破朝乌身上衣料,红里带橘的液体顺着他身体的曲线流下。 他不但无动于衷,反而饶有兴趣地一步一步走近。 朝乌脚下的影子缓缓扭曲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哪怕还隔着一剑之远的距离,许椿白都感觉自己要吸入其中了。 “你身上有我很久没有闻到过的味道,你是半妖吗?” 朝乌那双棕红色的瞳孔在此刻的光线下,像两面浸了朱砂的鼓,红得出奇。 许椿白脸上不合时宜地流下一滴又一滴的汗珠。 灵力不受控制地在她体内肆虐,连带着那些热气一起蒸腾着许椿白的理智。 这头鸟在镇妖塔里把脑子待坏了。 她如果是半妖怎么可能通过宗门的考核。 再有就是半妖几乎都会有明显的妖化特征,在成年以后就更为明显。 不管是外貌还是身体构造、筋脉灵台。 她都从来没有出现过异化情况。 就算宗门看不出来,她在师尊门下多年,不可能不被察觉。 他说的疯话,她懒得计较, 只是这次的热疾来得确实很突兀。 就好像是被他的妖火烧起来的一样。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36节 她从前与那么多妖、人,交手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么多年热疾都是周期性发作,从来不会有与上次没隔几天就反复发作的情况。 这九头鸟…… 第29章 关于梦魇 她是否曾于一次冷热交替的失控中抓住过一双手。 那双手,意图拽出她放在嘴里啃咬得血肉模糊的右手。 尚未入道,没有灵力,无法自控的那几年。 只要热疾发作,许椿白都会完全失去意识,醒来后身上不会有一块好地儿。 那些热意,似乎只能通过她的血液流出,释放。 朝乌脚下的黑色漩涡越来越大,几乎要扩张到许椿白脚下了。 近到一定距离之时,许椿白不顾热疾发作的风险,硬生生剑指朝乌,剑气阻止了朝乌妖力的迫近。 凌洌剑光也在热气上涌,如抽丝剥茧般细细慢慢的抽痛里,化作了许椿白眼前发白的幻影。 无论如何成长变强,热疾都始终是她头上高悬着的死亡预警。 不清醒,失控,暴走,甚至死得不明不白。 剧情里男主说要替女主找到治疗热疾的方法。 女主却到死都没有摆脱热疾的折磨,主角的承诺到底化作了女主死前走马观花时的一点余音。 音落而散,什么都不会留下,什么都没有改变。 而许椿白这些年也不曾找到过关于热疾的任何记载。 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还是中了某种毒,都无从得知。 热疾就这样缠住了许椿白一年又一年。 时间久了,许椿白也就不大把要治热疾放在心上了。 尤其近年来热疾愈发显得无害起来,仿佛只是可以靠忍耐就能度过的阵痛。 直到今天。 许椿白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如同正在撕裂她各处血管的蓬勃疼痛。 渐渐昏沉的大脑,封闭的五感。 明明胸膛在随着呼吸正常起伏,许椿白却觉得自己持剑的手下一秒就要脱力垂落了。 热疾就是这样,上一秒让你感受到体内力量的暴走,下一秒就可以让你束手就擒如案板上鱼肉。 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掌控。 许椿白,修道多年,你究竟又有什么长进? 扪心自问间,那黑色的漩涡还是蚕食到了许椿白脚下。 不多时,黑雾升起,将许椿白紧紧包裹进了其中。 “让我来看看你的梦魇是什么颜色的吧。” 朝乌的声音为许椿白眼前盖上了黑布,让她进入了无知无识中。 昏沉中许椿白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有人在她耳畔轻声低唱,具体的字词都被模糊,只有柔和的语调一点一点安抚着她身体里的狂热燥意。 许椿白想睁眼可不管如何使劲,眼前始终一片黑暗。 她挣扎着去抓,竟然抓住了大片衣料,衣料上有大量刺绣暗纹,抓在手里有些发沉。 而后一股猛力袭来,有人从她手中生生扯出了那片衣料。 许椿白抓了一手空。 ——“或许这样活着,对你才是残忍。” 那低声吟唱消失,随之清晰响起的是这样一句话。 那要怎样活着,才不算残忍呢? 这个问题也在几乎升起的瞬间就有了答案。 好像在从前的无数个日夜里她已经将这个答案烂熟于心。 与自己心中答案同时响起的还有耳畔那道声音。 ——“愿我儿从此无惧无怖,年岁安然。” 女声断断续续,如同记忆断裂的缺口。 九头鸟朝乌,属赤火,善梦魇食心。 许椿白弯唇一笑,猛地从朝乌所编织的黑暗中醒来,而此刻的朝乌还被一团青气笼罩,全神贯注感知着她的梦魇。 是人便会有摆脱不掉的极端情绪,只是有些人会遗忘。 朝乌通过操纵妖术,使得人陷入内心深处的极端情绪里。 当被恐惧、怨恨、惊慌、痴妄等种种极端情绪吞没之时,便是化作朝乌嘴下美味血食之时。 她敢独自身前来,又怎么会真的对朝乌一无所知。 从不对任何一个对手掉以轻心,是许椿白的生存法则。 许椿白的剑抵住朝乌脖颈的时候,朝乌才从那如无穷无尽的青气中惊醒。 ……她的梦魇始终被如瘴气一般的青黑色遮挡,连他都不能看清。 甚至隐隐被拖进了其中。 哪怕剑刃横亘命脉之上,朝乌脸上也不见一点失措模样,反而双眼冒红光,探查之心昭然若揭。 “你……” 朝乌欲开口,许椿白的剑就毫不犹豫地刺进了他脖子上的皮肉。 鲜血淋漓,还带着一点冷到凝固般的寒意。 “来,我先问你。” 许椿白怎么会把话语优先权放给朝乌。 “为什么说我是半妖?” 这鸟东西从一开始就一直用妖术暗暗挑拨她的情绪,试图让她产生自我怀疑,然后顺理成章落入他的梦魇中。 他暗渡陈仓,她便能顺水推舟。 她的极端情绪少得可怜,入道以后就几乎没有过。 若说入道以前,她是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能帮她记起来那么一点,她还乐得谢谢他呢。 真是乐善好施的好妖怪。 “你是叶从青的徒儿?”朝乌对许椿白的提问也是充耳不闻,照旧把自己方才要问的话问出来。 四目相对,两个犟种就这么僵持不下。 许椿白烦了,反手就想一剑弄死他算了。 临了,朝乌却伸手握住了她准备横劈的剑身,嬉笑道:“别啊,你看你和叶从青一样没耐心。” 他从刚才交手,看她出的剑招就看出来和叶从青一脉相承了。 她不丢叶从青的脸也就罢了,否则他顺道替叶从青清理了啊。 “因为你身上的血,味道和纯人类不一样,有些斑驳气息。” “孩子,回家查查吧,说不定你爹娘里就有谁其实是妖怪呢?” 朝乌眼看许椿白的表情渐渐凝重,有些幸灾乐祸道。 人和妖的结合,半妖的存在都不是为这个世间所容的事情。 不为别的,就是生出来的后代往往都资质奇差无比。 集合人的寿短,妖的不稳定狂乱。 这样的繁衍,简直没有任何意义。 朝乌以为许椿白是因为听说自己是半妖而觉得耻辱。 实际上,许椿白在想她的热疾会不会跟他所谓的血里气息斑驳有关系。 两人现下刚好处在一个风口,呼呼大作的山风刮来,吹得人心里更乱。 “你觉得我如果是半妖,还有可能拜入叶从青门下吗?” 朝乌认真的想了想许椿白的这话。 发现没可能。 叶从青一生深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怎么可能收半妖为徒。 要说分辨不出来就更不可能了。 就算世上大部分人和妖都分辨不出来。 但他能闻出来的,叶从青的神识一探便知。 所以,这小姑娘还真应该不是半妖。 “还有一种可能,生下你的母体曾摄入大量妖血。” 因为妖血只会随着时间渐渐稀释,却无法被完全排出人体外。 会由母体转移到胎儿身上。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37节 可看这小姑娘年纪也少说几十岁,从母体里带出来的妖血不会这么多年还如此气息浓稠才对。 真是怪。 朝乌正儿八经和邻觉打过一场,心里有些执念也就淡了。 有些人,真正能杀她的时候才会发现其实想要的不是她的命。 想明白了,他心情还不错,乐得陪叶从青的徒儿耍会, 不由道:“你家从何处啊?” 许椿白不答。 她穿来就没有见过母亲,就连剧情里也没有交代过女主的母亲, 她父亲倒是交代了,是靖南许家的家主, 许家在从前也算是修真界里的二流世家。 随着宗门势力崛起,资源的不断倾斜,这些年世家早没什么声量了。 不过也是奇怪,她就是翻破天也没想过回去找找问题。 不要回头的意识,好像刻骨吸肺了一样。 热疾都这么些年了,许椿白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倒是朝乌和她师尊的关系,跟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朝乌好似对师尊没多大怨恨。 提起师尊更趋于平和。 连带着知道她是师尊的徒儿,也跟看小辈似的,攻击性不强。 所以,他到底逃出来干什么? 又为何无缘无故打伤江见恕。 “话说,你这手一直在流血,没事吗?” 朝乌指着她那被血染红的袖口就道。 他怎么不记得伤她左手了。 这血哗哗流啊。 她没知觉的……? “啊,没事,放点血排毒。” 许椿白晃晃左手,没当回事。 她的热疾真的被朝乌引出来了,不过距离上次相隔不久,发作的时间偏短。 扛一扛,放点血,也能过。 就是她自己放血是乱放,没乔棤放得那么讲究。 这看上去才有些可怖。 许椿白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索性开门见山地问: “你出镇妖塔,为了什么?” 听她一问,朝乌收回了握剑的手,随意往后一倒,靠在了一块大点的石头上。 整个妖看上去可松弛了。 一点没把拿剑指着他的许椿白放心上。 他扬眉一笑,眼角的妖纹缓缓浮现又转瞬即逝,如同夜间一展而谢的昙花。 “来玩啊,你不知道那塔里有多无聊。” 当年他被迫和叶从青立誓一战,输了他就按约被封印。 这百年过去,再不出来,他都要被关疯了。 正好有人送上门来,他怎么能放任机会呢。 出来玩一玩,看看外面这些人搭台唱戏,甚至还可以看见叶从青倒霉。 何乐不为。 妖生在世,不就图个好玩吗? 许椿白不太信他嘴里的话,但是师尊只让她看着他,没让她拿他怎么样。 索性也随他胡说。 山里的夜原就比寻常地方要凉些,晦暗的光线打在朝乌的眉骨之上,投落一片阴影。 “如果我告诉你,你师尊有难了,你信吗?” 他的话带着一点轻佻,不像在说真的。 许椿白却敏锐察觉到了一点异样。 师尊是独自前往秘境加固封印的。 “诶,别担心,我带你去找你师尊。” 朝乌话音一落便有一股强悍妖力直冲许椿白而来。 许椿白本就为热疾所扰,强撑着应对朝乌,一时不备便被径直掀开几里地。 紧接着朝乌一道咒法下去,许椿白便被卷入了传送阵当中。 月色若有若无地照亮着地上沟壑。 朝乌那双红色的眼睛此刻爬满了兴奋。 让叶从青倒霉这种事,怎么能假手于人呢? 当然得他亲自动手啊。 第30章 仇家风波 夜落梧桐叶,飘扬北风中。 今夜照览峰上如死一般的寂静,于是连风声都显得聒噪。 忽而,风不止,挂在洞府前的风铃安静了下来。 月色将应风而至的黑袍人身影照得发亮,错落成影笼罩在了江见恕床头。 黑袍人有备而来,目标明确,举起手里刀想也不想就刺了下去。 回应他的是刀锋之下是发硬的触感和身后响起的笑声: “师兄,如何深夜大驾光临。” 江见恕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原朝生身旁。 白得发银光的月色下,洞府里的一切都那么一览无余。包括那黑色兜帽下原朝生的脸。 他特意选今夜来此,是做足了准备。 师父今夜绝不会回照览峰。 白日里也亲眼见江见恕喝了下了那药。 哪怕现在江见恕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他眼前,一副久等他来的样子。 也是事已至此,不能回头。 原朝生眼神一利便投掷短刀而出。 从前他不是她对手,如今她灵台尽毁,总不能还不是对手罢。 风水轮流转,也该转到他了。 寒光乍现,飓风卷短刃袭来,一副势不可挡之态。 江见恕也不多言,一手以浑厚灵力筑起高墙抵挡,一手掐诀召出武器黑金镰刀。 镰刀一现,直破飓风,剧烈的灵力碰撞将一旁的香炉都轰裂开。 无数香灰挥扬开,灰白一片。 江见恕不给原朝生任何喘息的机会, 自镰刀而出的滚滚火光如织,与原朝生的短刃相抵,迸发四溅火星,让原朝生疲于应对之余,身上也挨上了伤。 “你的灵台没有被毁?!” 江见恕手里的镰刀舞得虎虎生风,招式频出,哪里像有一点事的样子。 她根本就是编造了灵台被毁,身负重伤的假象。 江见恕肆意一笑,算作回应。 她眉毛轻挑起,一点不屑一顾的意味瞬间点爆了原朝生的情绪。 “怎么会!” 明明他在放出九头鸟之前就叫九头鸟立誓将江见恕变为废人。 九头鸟为了从镇妖塔出来,以妖血立誓,违背誓约将重重天雷加身。 江见恕哪里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不由更乐不可支起来: “不然说你脖子上顶个球当摆设。” “威胁九头鸟立誓?九头鸟最善幻术,耍你玩就跟耍山上的猴一样。” 蠢出天的蠢东西。 师父让他去办点事,他心里私藏祸心也就算了,还办不圆落。 她早料定他没安好心,怎么可能不盯紧他。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38节 家里送来的那些家伙什,她可都一样不少囫囵个的用他身上了。 两人说话之间手上的对招也没停一刻。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原朝生自觉体内灵力渐渐在枯竭的边缘。 “你动了什么手脚?!” 原朝生惊声质问之余,也已经为时已晚。 他此刻的身体便如一件破洞的袄子,灵气无法聚集,更施展不出灵力了。 灵力重要就像修道者的血液,没有灵力,什么也催动不了。 江见恕最喜欢看人临死之前,气急败坏的模样。 不过只有死人才配听她说秘密。 江见恕没有丝毫犹豫,趁他病要他命,一刀扎入原朝生的左胸。 就在刺破了原朝生心脏的瞬间,江见恕满带笑意吐露心声: “你这样的人都知道下药,我难道不会吗?” “你从世家那里搜刮来的丹药,可用得效果显著啊……” 更别说方才那满地的香灰也是好东西,配合着那些丹药,便成了专克原朝生这种属风修道者的催命符。 他的反应实在太慢了。 慢到死到临头才发现异常。 如此愚蠢之人,竟然在照览峰上和她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她也是忍够了。 想和她抢宗门首徒的位置,下辈子多长个脑子。 江见恕那边欢欢喜喜送仇家上西天。 许椿白这头却被系统的尖锐电流音吓了一跳。 【警报——】 【剧情出现重大偏移,重要角色崩坏中……】 啊? 许椿白这下是真不知道系统抽的什么风。 她可还什么都没干。 那头鸟一传就把他传到了镇妖塔附近。 说是送她找师尊,这都快半个时辰了,连师尊的衣角都没见着。 就连朝乌他自己也不见了。 镇妖塔里面她肯定是进不去的,但是秘境的入口她也出不去啊。 坏事做尽的疯鸟。 许椿白咬牙切齿,一时也顾不上系统抽风不断在她耳边响警报。 唯有最后一句,听进许椿白耳里去了。 【系统错误,重连中……】 重连? 重连什么,总不能是在这个世界重连网络吧? 只是这句之后,刚刚还跟炸机一样的系统又安静如鸡了。 许椿白心里忽然涌起些不踏实,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时,不远处却起了熟悉的灵力波动。 许椿白被惊起,忙敛息收气藏好。 紧接着就见镇妖塔外围起了紫色的光芒。 而紫光印照中浮现的模样,赫然是掌门。 这老头怎么在这里。 就在许椿白犹豫要不要跟上去看看的时候,系统空间亮了一下。 今天的直播间开了。 前面她忙着应付朝乌都没有看完上次的直播。 而这次镜头一开,直对着她视线内的掌门。 不对,是对着是掌门身后的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男人。 【大离子还是有得是力气和手段】 【这都混进去了】 还是看着直播间上飘过的弹幕许椿白才反应过来。 掌门身后那个男人就是夺舍后他人身体后的反派。 反派为什么会跟在掌门身后进了秘境? 许椿白粗粗一想就反应过来。 反派是想跟着掌门进镇妖塔达到目的。 有直播间在,许椿白暂时没有轻举妄动,生怕打草惊蛇。 只通过直播间观察动向, 镜头前掌门似乎对反派夺舍的这具身体很是信任,嘴里不断在和他交代: “一刻钟以后启动阵法。” “十二个时辰之内没有异动,即可进镇妖塔。” 交代完以后掌门就先行离开了。 带着是非之地,不宜久留的急迫。 掌门一走,许椿白就顺势靠近了镇妖塔。 不知道为什么才一离近就感觉到一种难以忍受的不适。 像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沥青气味。 许椿白皱着眉,陈屿元却如鱼得水,也没有听从掌门的话,反而直接启动了阵法。 瞬时间阴风大作,地面塌陷渗出无数细如蚕丝的黑气。 黑气盘旋半空催生出如犬牙交错的乱石排布,就这么漂浮在空中,像是带来厄难的灾云。 在搞什么,镇妖塔附近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煞气。 掌门布下的阵法不是辅助师尊加固封印,而是汲取镇妖塔内的煞气?! 与生灵产生的戾气不同,煞气乃天地之间孕育的凶煞之气。 镇妖塔和秘境一样存在了千年不止,青蕴宗只是接管了这处地方,继为加固封印。 而镇妖塔中万妖盘踞,早将这块地方变成了极阴之地。 在这里起阵集聚煞气…… 掌门是想置师尊于死地。 等许椿白回过神来,陈屿元已经靠着掌门给的密钥,大摇大摆准备进镇妖塔。 不能让他进去。 反派一直想进镇妖塔就是为了得到镇妖塔里穷奇的妖丹。 穷奇虽无□□,可妖丹尚在。 妖丹一出,再有反派替他重塑妖身,世间又有大祸。 剧情里反派就是想尽办法拿走了穷奇妖丹。 再有男主救世的。 即便剧情里反派拿走妖丹不是这个剧情点。 但是现在剧情都乱得没边了,哪敢赌。 许椿白顾不上许多,一剑挥开。 剑气直去,迫使陈屿元不得不飞身躲避,中断了启动密钥的举动。 煞气过处,草枯土死,强侵蚀性使得人指尖都开始发木。 许椿白握紧了手里的剑,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 煞气对修道者的克制显而易见,对魔修和妖兽却如天赐神助。 她必须速战速决。 两人交手之间,陈屿元心底的熟悉感愈发重。 直到许椿白的剑冲破他的魔气阻碍,划伤了他右臂。 陈屿元才在躲避之间反应过来这种熟悉的来源。 眼前这个突然跳出来坏他好事的女人,许椿白。 也是妖兽林那夜莫名出现在赤水河畔,害他被赤水腐蚀,想要他命的人。 新仇旧恨,陈屿元怒意难止。 为强行扭转战局劣势,陈屿元自引煞气入体,借煞气之力,体内魔力大涨。 他也就势使打出了以磅礴魔气化成无数分身虚像的拳法。 拳风而至,令人避无可避。 许椿白被迫与他所化虚影缠斗不止。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39节 煞气将此间灵气挤压覆盖,热疾作乱又在她体内不肯停歇。 内忧外患之下,许椿白渐渐吃力起来,身上被魔气冲伤好几处,发出炙烤的“滋滋”声。 再这样下去,输定了。 望着显得气定神闲的陈屿元,许椿白咽下了一口血沫。 灵气枯竭,她要是真强硬以损耗自己身体精血为代价跟他耗下去。 那热疾失去压制,她更是死路一条。 必须想办法先解决阵法。 不然反派靠着源源不断的煞气根本杀不死。 她在外面完蛋,里面加固封印的师尊面对随时能暴走冲破封印的万妖,更是玩完。 师徒俩都得命丧于此。 阵法哪里是她一时半会能找出破阵之法的? 深色苍穹之上云翳明月,光缕寥落,霁蓝发暗的天色中一切都被蒙上一层不明朗的阴影。 许椿白脑子飞速运转。 忽的,她想起一个人来。 饶卿,最擅长的就是阵法。 这种时候单靠她这具身体想扭转局势,损耗太大、赢面渺茫。 得让器灵带上饶卿过来救命。 第31章 争议非常 秦晴从公示打投榜排名那天起,就一直在等官方发布许椿白的未公开剧情。 等啊等,等到别人的未公开剧情都快放完了都还没排到她家椿椿。 同好圈里早骂翻天了。 【我记得我家椿椿是第21吧,连排第24的都发了,mcs搞什么鬼】 【我看这个制作组也要请高人来看看了】 【明天不发mcs就等着倒闭吧】 秦晴看着那些评论,其实也已经快气死了。 mcs还真是不管椿推死活。 同ip的主角就不说了,怎么连排她家椿椿后面的洛展京都放未公开的童年剧情出来了。 想气死谁? 秦晴越想越生气,就想跑官号下面问候两句。 结果发现评论区早被另外一家占满了。 是器灵家。 排第十五也没有吗? 好离谱这个mcs。 秦晴震惊之余都要怀疑是不是明道仙途针对女性角色了。 们明道仙途不是号称有最爱女的制作组吗? 忘如本。 器灵家明显不像椿推一样全是温良小女孩。 那红底大字报一贴,直接让mcs退钱。 转发区更是精彩非常。 可有节目了。 秦晴笑着笑着就乐不出来了。 官博更新器灵的未公开剧情了。 !!! 她请问呢? 为什么还不发她家的,就因为椿推没来闹吗? 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 这个明道仙途欺软怕硬到一定程度了。 看着珞推们欢天喜地,美美看上了,秦晴打开自己的社交平台就是猛猛一顿子敲字。 怒喷几百字小作文。 连带几个#mcs还钱#明道仙途还钱的tag。 只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就弹出开播的消息。 哪怕不止一次吐槽这几次剧情许白镜头少得跟没有一样。 但是看见开播秦晴心里还是痒痒的,伸手就点了进去。 直播间的画面里还是离郧夺舍后想进镇妖塔的剧情,秦晴无聊得撇嘴。 掌门这个老登都是一个宗门的掌门了,竟然没有发现离郧夺舍顶替。 真是不知道是太废物了,还是给反派光环开太大了。 秦晴简直觉得槽多无口。 老登想害椿椿的师尊,结果被离郧给偷家了。 该死的剧情不会真让掌门和离郧得逞吧? 想起之前的剧情,秦晴皱着眉有些担心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没想到就在离郧要进镇妖塔时,一柄长剑突然凌空劈来,似有万钧之势。 当画面里冰蓝色的特效退去,镜头自上而下推移,给了剑主人一个特写。 眼似桃核,眸含凛凛。 正是许椿白。 这样突如其来地出场和极其震撼的大屏特写,让秦晴忍不住惊叫出声。 妈呀,这张脸简直是神迹。 这特写给得好啊,连她家椿椿的下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好冷,像冰雕成的人一样】 秦晴眼尖,一眼就看见了这条弹幕。 心里却有些不认同这种形容。 秦晴总觉得许椿白虽然看上去冷,却不是寒冰那样可被融化可被击碎的冷。 更像是乍暖还寒时候,一呼而过的风。 是淡淡的,又飘忽的。 好看的角色千千万,像许椿白一样身上有这种莫名气韵的,却很是罕见。 而直播镜头前,许椿白和离郧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周遭那些黑气跟不要钱一样进入离郧的身体,秦晴越看越不妙。 谁家打架还自带储备能源库,这谁打得过? 果不其然,许椿白渐渐就落了下风。 看着许椿白身上被黑气烙出一个又一个血窟窿,秦晴急得直抓被角,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 剧情里许椿白受伤不说,直播间弹幕更是让人恼火。 那些刷屏离郧开大太爽了的就算了。 还有一些说离郧是给老婆报仇,让离郧赶紧把许椿白弄下线的。 看得秦晴是一股无名火。 主角在宗门大比上受的伤,没一会就自己愈合了,连药都没上,许椿白根本没下死手。 就这都得偿命吗? 们主角团粉没救了。 看着那些冷嘲热讽的话,秦晴气得直接把弹幕关了。 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就怕剧情真让许椿白在这里下线。 她家孩子又不像主角团,各有各的背景,很容易被当成炮灰的。 秦晴在心里默念,剧情大神求放过的时候,镜头前的情况急转直下。 许椿白直接被离郧的法器锦轮锤给震飞了出去,撞到树上狠狠吐了一口血出来。 离郧可不准备就此停手,聚集黑气汇聚于上,抡起锦轮锤又是重重向许椿白砸去。 秦晴在屏幕前牙都要咬碎了,她有预感,许椿白承受不住这一击。 朱砂般的红顺沿零落她脖颈之上,青筋暴起,如强弩之末。 死亡阴影下许椿白眼底还是一片朗朗,没有恐惧,反而有几分从容。 盯着她那双眼睛看久了,莫名的,秦晴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渐渐觉着许椿白这样胸有成竹的样子,肯定是留有后手。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40节 许椿白这样强,怎么会死在这里。 随着这个想法在秦晴心里愈演愈烈,屏幕中横空而来一把长刀。 大刀阔斧一立,便完全将许椿白护住了。 离郧的锦轮锤气势汹汹而来,许椿白倒在地上连发丝都没有被吹乱一点。 这样安全感爆棚,秦晴还没来及激动就看见了器灵那张脸。 第一次出现时脸上的纹路早已经不见,唯有眉心一点红印,若隐若现。 器灵现在看上去真的和寻常人没有区别。 暗色之中,器灵身上自带的淡淡光华感突显得她如谪仙降世。 角色是类神的。 出场方式是惊艳的。 可是,剧情里面许椿白和器灵有什么关系吗?! 完蛋了,她感觉她家孩子要挨更多骂了。 秦晴此刻甚至不敢打开弹幕看上面喷得有多脏。 器灵一直被看作是主角团的编外人员,被主角团粉怜爱。 她家孩子从出场打了主角开始就被永拒了,器灵现在跳出来帮许椿白。 不用想作者会被骂,制作组会被骂,她家孩子也会被骂是内部爱。 当然,器灵也可能被骂。 但是器灵家的珞推们一个顶俩,根本没在怕的。 哪有她家孩子惨,全网没几根丝。 最少的戏份,挨最狠的骂。 每天两眼一睁活着就是胜利。 悲愤过后,秦晴发现剧情里的离郧也是一脸懵。 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器灵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帮许椿白。 镜头里的玄刀就那么板板正正地深入土里几寸无人收。 器灵第一时间忙着去扶起许椿白。 动作间说不出的轻柔小心,生怕碰到许椿白身上的伤。 这真的对吗孩子? 器灵是这个人设吗? 而后器灵那双绿得在此刻发幽的眼睛,不深不浅地看向了不远处的离郧。 玄麓偃月刀也在同一时间,拔地而出,直冲离郧而去。 无视掉离郧操控煞气抵挡的所有招数,刀气凶横,径直在离郧身上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镜头给了器灵此刻一个特写镜头。 结果器灵看都没看对手离郧一眼,她此刻的目光全都汇聚在许椿白右肩上那皮开肉绽的伤口之上。 那是许椿白身上肉眼可见最严重的伤。 器灵一手覆上,淡蓝色的光晕包裹,伤口恍然如初。 离郧见状便想控制煞气趁机偷袭。 但是器灵是谁啊,她手上的玄麓偃月刀原本就是凶刀,吸食煞气比离郧猛多了。 那些黑气一股脑从离郧身边跑到了玄刀周围。 没有了这个大优势,离郧也不是傻子,即便心下再恨得牙痒痒,也还是二话不说麻溜开启密钥就跑进了镇妖塔。 ……在保命这块,没有人能在离郧逃跑前杀了他,这是真的。 秦晴原以为镜头会就此跟着离郧进镇妖塔,没想到制作组做人了一回,没马上切镜头。 还给了器灵此刻神情一个镜头,只见器灵眉间微微蹙起,像是不忍。 怎么说呢? 秦晴觉得今晚的剧情绝对是疯了。 她没忍住好奇,还是再度打开了弹幕。 然后就被一排一排的加红加粗的制作组滚出来交代,给看晃眼了。 制作组罪一:今晚剧情竟然去男主化,开播半小时不见男主。 制作组罪二:给无关角色过多莫名其妙的戏份,破坏剧情和谐。 制作组罪三:…… 上面密密麻麻的制作组十宗罪,其中还夹杂着问候许椿白和作者的。 秦晴看着他们把鸡毛蒜皮的小事给上升高度,默默又把弹幕关上了。 大家各有心肝,还是眼不见为净。 她巴不得她家孩子真是制作组内部爱呢,这样至少不会随便下线。 可惜镜头都没几个,现在直播间的镜头又转给进镇妖塔的离郧了。 而镇妖塔内才是真的一副炼狱景象,秦晴看见内满屏的红时,都忘了吐槽。 那跟水汽弥漫一样的红里又透着一点混杂的斑斓色泽,让人眼前发花。 这里面发生了什么? 秦晴的心再一次被提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恢复隔日更了哦宝宝们[亲亲] 第32章 塔中记事 “这阵法不好破啊。” 被强薅过来的饶卿琢磨半天以后望天道。 “好破就不请你来了。” 许椿白此刻有些累了,所幸镜头不在她们这边,她便半站半靠在了器灵身上。 看上去没个正形。 饶卿没眼瞧她这副样子,一边继续推演,一边在心里腹诽。 天可怜见,她算是卖给曳姬了一样。 曳姬指挥着她就让跟着个陌生女人来修真界。 来救的还是许椿白。 自打上次在妖兽林里一遭,她就不太想再看见许椿白。 总感觉要不是许椿白撺掇,她也不会真的有机会带走伥影弓,现在落个无家可归的下场。 还要被曳姬驱使。 真是狐生不幸。 虽说许椿白现在确实看上去挺可怜的。 煞气越来越浓郁,连她这样的妖族都有些难以忍受,何况许椿白一个修道者。 想到这里,饶卿忙把丑话说在前头。 “你要是没熬到我解开阵法可不能赖我啊。” 生怕许椿白死了,曳姬给赖她头上。 尽管饶卿搞不清为什么曳姬和许椿白有关系。 但是这世上看似正邪两道势不两立,其实都是为利来,为利往。 在利益面前,什么人勾结在一起都不足为奇, 许椿白本就伤得不轻,被她这么一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强笑道: “你好好干,不然咱们一起留这里面。” 阵法可不是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上了贼船,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饶卿破不了阵法,完蛋的绝对不是她们这几个人。 趁着饶卿琢磨阵法的空隙,许椿白通过直播间观察起了镇妖塔内的情况。 镇妖塔分五层,最上层放着反派想要的穷奇内丹。 封印出了纰漏,反派八成以为能大摇大摆上去。 结果走到第一层就被一道无形屏障拦住去路。 仔细看还是只看见了一点流光一样像胭脂般的红色。 在反派第二次想硬闯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碰上去,就被狠狠弹开不说。 连身上被那些流红碰到的地方也被尽数寒霜爬满。 那种附在皮肤上又渐渐渗入皮肉之中,钻进血液里的冷,让反派的神情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好像一瞬间整个人的眼神都清澈了。 弹幕上都不知道这空气飘着的那些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流红是什么。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41节 但是许椿白知道。 强大的修士的自身精血可以起到辟邪除煞的作用。 尤其修习太上诀,汲取天地至纯之气…… 师尊的血蕴含大量真气。 为了压制煞气,师尊不惜耗费精血扩散塔内。 许椿白不自觉咬紧了下唇。 掌门为什么能布一个这样的局出来。 不就是吃死了她师尊无论如何也不会罔顾天下人性命,自己奔逃吗? 在阵法初启之时,煞气稀薄,以师尊实力,若想自行离开,这个破阵法还真拦不住师尊。 偏偏师尊不会放任镇妖塔里的妖兽们冲破封印,这才被牵制至此。 中了掌门的计。 方才面对反派那样的境地,她都极力避免要动用自身精血。 受伤或许十天半个月就能修养回来。 而耗费的精血真气过多能不能补回来两说,严重会导致境界大跌,实力倒退。 掌门想要的就是叶从青不死也脱层皮。 不仅如此,江见恕前些天跟她说的什么秘境开不开的,也是事先知道镇妖塔封印不稳的真相。 而放出的引她入局的钩子罢了。 尽管后面她并不是听了江见恕的话才来的镇妖塔。 可许椿白敢肯定,江见恕就是这个意图。 江见恕想借掌门设的这个局,连她一起处理了。 佛口蛇心。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当务之急就是抓紧时间破除阵法。 许椿白串联起全部的前情后果,脸上阴得直像乌云密布一般。 饶卿摸清大致排布后回头想和她说,结果就看见她这沉得能滴出水的脸色。 吓得饶卿忙道:“我知道怎么破了,不过要看你们俩能不能扛住。” 生怕是自己太久没找出破解之法,许椿白没耐心了。 饶卿在地上画出几个大致点位,然后指着东南方向,示意那是阵法阵眼的所在地。 “这个阵法利用今日的天象,彗星冲月,以此为基点天上地下对应形成煞气循环。” 鉴于此刻煞气满布遮天蔽月,难以分辨出具体位置,就需要她们俩先把这片煞气冲散。 然后再助她破获阵眼所施下的咒法。 清理部分煞气而已,许椿白心思一动,器灵便准备动用玄刀。 饶卿见状赶紧拦住了她:“别啊,你这把刀本身就是凶煞之器,短时间内引过多煞气入体,会失控的。” 器灵无言,许椿白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器灵不是真的与玄刀一体的器灵。 要是失控就得不偿失了。 器灵的身体是一具傀儡,洛神卡牌能不能清除煞气两说。 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她试错了。 缄默间,许椿白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在地上画下一道符咒。 “愿以此身,清邪祟。” 用自己的血作为引灵气的线,集聚起那些被煞气冲散逃逸的灵气。 然后通过吐纳净化其中掺杂的煞气,最后汇聚成灵力。 把自己变成一个过滤器,是许椿白眼下没有办法的办法。 她需要大量灵力补足身体的虚空,使出清邪术,短暂避除煞气。 那些煞气入体的一刻,许椿白觉得自己全身的筋脉都在嚎叫着排斥。 双手的肌肉在一阵阵痉挛,后背被冷汗湿透。 伴随着一阵白芒迸发,黑气被猛得驱散。 月光乍破下洒的瞬间,柔和了许椿白此刻有些狰狞的神情,罩在她身上像通白的玉瓷。 饶卿从头围观到尾,看着许椿白额头都开始往外渗出黑气,不由也在心里多了几分敬意。 这女人是真的狠。 之前在妖兽林不招惹她是正确的选择。 许椿白一清开黑气,饶卿就迅速确定下来阵眼的准确位置。 器灵跟着饶卿就准备强力破阵。 随着两人远去,许椿白抑制不住喉咙里的腥甜,“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黑血。 身上痛,脑子就更加冷静。 这次出去以后,没有直接证据恐怕难以问罪掌门。 不过师尊知道幕后之人是掌门,必然不会放过他,也不需要她来操心。 只是江见恕都受了重伤,还能想着顺道算计她一把。 也真不愧是把“争”这个字刻进骨血里的江家人,不死便不休。 江家这个嗅觉敏感的世家,可以说是受各大宗门崛起影响最小的家族了。 在其他世家还看不上宗门的时候,江家已经开始把族中子弟都送进了各大门派。 在各大世家还以为占着那些固有资源就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江家连同宗门不断开拓新的灵脉。 事事争先,才有今日屹立不倒。 镇妖塔外许椿白三人配合默契,镇妖塔内万妖蠢蠢欲动。 但是真正陷入战局的只有叶从青和朝乌。 哪怕煞气克修士,哪怕耗费大量精血真气。 叶从青依旧强得不落一丝败相。 来来回回的交手之间,朝乌忽然发现,叶从青她从始至终没有使用任何法器。 连她的佩剑也不见。 “你的剑呢,叶从青。” 战局的喘息间,朝乌问道。 叶从青不答,回应他的只有更强劲的攻势,掐诀的双手几乎快出了残影。 似乎是在告诉朝乌,他不配让她的剑出鞘。 叶从青化出的冰棱擦着朝乌的脸而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不见血的深痕,像是已经结痂的疤。 因为足够的寒,让血在碰到冰棱的瞬间就被凝固,根本没有流出来的机会。 连带着朝乌脸上的肌肉都被迫失去控制,再摆不出一点轻松笑容。 即便这样,朝乌那张嘴还是硬扯着嗓子道:“我赢不了你,你也赢不了我。” “只不过拖的时间越久,你又有多厚的底在这里耗下去呢?” 打的消耗战,现在再顺风,实则也是逆风局。 所以朝乌即使一时半会占不了上风,也依旧胸有成竹断定这一回,该他赢了。 直到塔内的煞气渐渐如蒸发般消失,叶从青的攻击越来越有力。 甚至闪躲不及被坚冰直接扎入大腿行动受限时,朝乌才察觉过来不对劲。 阵法被破了! 朝乌能感知到的,叶从青就更能敏锐察觉出来桎梏在慢慢消失。 一击破开朝乌的赤火攻击,使得朝乌被重力拍倒在地后,叶从青笑了: “你看,你又输了。” 这次,她不会让他活着走出镇妖塔了。 叶从青才一蓄力,朝乌却先一步酝酿妖力对准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他们此刻正是在镇妖塔的最高层,也是整座镇妖塔封印的中心。 叶从青察觉他动作竟生生顿住了手。 于无声间的对视,叶从青读懂了朝乌的威胁。 朝乌对准的就是封印现在最薄弱的地方。 只要他一击下去,里面的妖兽就可能直接借未散尽煞气的东风直接冲破封印。 “我数到三,消失在我眼前。” 叶从青还是保持着方才的笑,看上去心平气和,没有丝毫恼怒地放过朝乌了。 如果朝乌想试图用破坏封印进一步威胁她,那她就敢赌一把。 看看是他先放出妖兽,还是她先杀了他。 而朝乌明白叶从青的未尽之言,便更觉可笑。 她为了那些毫无干系的所谓众生,竟然不敢冒险杀他。 只是眼下败局已定,多留无益。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42节 他费心思跑出来也不只是为了算前仇旧恨。 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必要跟叶从青在这里搏个鱼死网破。 朝乌麻溜化成烟跑了。 叶从青则强撑着快到极致的身体,急速做法加固封印。 放在以前她一定会杀了朝乌。 即便为此会付出完全不可预知的代价。 可半生浮沉过去,孰轻孰重,她心底慢慢有了新的权衡。 或许因为懂得了无辜生灵的不可再生,才在时至今日有了些许慈悲。 而且,朝乌以为他能逃掉吗? 待这些事情一了,便先拿他祭塔。 也好杀鸡儆猴。 朝乌好容易从叶从青手里逃出塔,结果迎面就碰上刚解决完阵法的许椿白三人。 朝乌没拿她们当回事,甚至还冲着一看就伤得不轻的许椿白笑。 许椿白也回以一笑,只是眼里全是冷光。 她忍他很久了。 要不是他把她热疾引出来,她今天不会这么被动。 何况他在塔里一定没少和她师尊作对。 许椿白和器灵视线相接的瞬间,器灵便扛起玄刀直冲朝乌而去。 今日,他别想全须全尾的离开。 【作者有话说】 用ipad码字一不小心就把一段话码长了,还是用手机码字好控制一点[害羞] 关于人物塑造上,我的初心是能写一些有血有肉的角色出来,能塑造一些各种各样的可爱女宝。 emm……就是她们或许不完美,但是真实鲜活。 也许笔力尚且不够,但是我会努力哒。 晚安宝宝们[彩虹屁] 第33章 风波初歇 器灵突然发难,朝乌措手不及。 眼见就这么莫名其妙打起来了,饶卿也发懵,未免被殃及:“我能走了吗?” 许椿白闻言也是纳闷。 这么惜命的狐狸,怎么会掺和进妖兽林那事的? “别着急,待会送你回去。” 许椿白一心二用,说话之间玄刀的刀气便在朝乌身上狠狠划破一道长口子。 玄麓偃月刀的伤害都是直达魂魄的。 朝乌难以置信的露出了错愕神情,配合着他那双红彤彤的瞳孔,看上去有些滑稽。 而那道伤口也在以妖力自愈无法企及的速度,飞快溃烂蔓延至朝乌全身。 在煞气集聚的地方,玄麓偃月刀简直强得令人发指。 许椿白自己都没想到能有这样的威力。 电光火石之间,留在地面上观战的许椿白和饶卿耳畔都不同程度的响起了如呓语般的声响。 随着那声响越来越重,饶卿难受得直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可毫无意义,嗡嗡嗡嗡的声音仍然不绝于耳。 如人说话时胸腔共振发出的声响。 让人心烦意乱,平白一股无名火起。 许椿白也受到了影响,眉头不自觉皱起。 又是朝乌拨弄人情绪的招数。 烦人。 器灵本质上也是受许椿白控制,不过傀儡本身是空壳,不耐的情绪传递到器灵时已经接近于无。 器灵握着玄刀砍下去的手没有丝毫停顿,势如破竹。 直接劈开朝乌阻挡的赤火,整个割下了他的头。 画面过于惨烈,饶卿忍不住退后半步,许椿白察觉到便稍微倾斜了身子,挡在饶卿面前: “跟器灵回去吧。” 许椿白难得轻声细语。 她留在这里等师尊出来就好。 免得被人撞见器灵和狐妖在这,解释不清。 饶卿觉得自己可能脑袋出现问题了,总觉得许椿白此刻的背影看上去很可靠。 于无形间就默认了许椿白的安排。 待到天亮时分,空荡荡的镇妖塔外就只剩下了许椿白一个人。 她彻底力竭,随意瘫倒在被煞气侵蚀而裸露出岩石表面的地上。 如果她是掌门的话。 就算把事情交给手下人做,自己也一定会在某个地方密切关注事情动态。 以便随时把控局面。 所以,掌门现在会躲在哪里暗中窥伺呢? 熹微的晨光还是有些刺眼,许椿白仰躺着直视泛白天空时不自觉眯起了眼。 忽然,一抹阴影挡住了照在她身上的天光。 许椿白一瞥就瞧见了江见恕弯腰下俯身,猛的放大数倍的脸。 近在咫尺,江见恕的琥珀色瞳孔在这样逆光的情况下像盯住猎物的猛虎。 “怎么躺在地上啊,需要我拉你起来吗?许师妹。” 江见恕的出现让许椿白本就过载的大脑宕机了一瞬。 四目相对,许椿白不经意间露出的茫然眼神,很大程度上取悦了江见恕。 让江见恕不禁笑了出来。 一双狭长的眼睛弯起,像上弦月的弧度。 许椿白没动,她嗅到了江见恕身上极淡的血腥气了。 “师姐怎么来了?” 许椿白按捺心下思绪,一面佯装好奇,一面看准时机出剑。 却被江见恕轻松躲过了。 长剑与江见恕抬手抵挡时运起的灵气相碰,轰然大作。 许椿白趁机拉开身距,而后便反应过来江见恕先前的所谓灵台受损,全是假的。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江见恕放出自己修为尽毁的鱼饵,想钓的是谁? 电光火石间,许椿白蓦地想起系统发出的警报声。 重要角色崩坏…… “你杀了原朝生?” 剧情里没有对江见恕过多提及。 但是那天回去以后,她就调查了原朝生和江见恕这些年来的关系。 然后就得知了两人都在密切筹备授结大典。 授结大典上会选出青蕴宗的首席弟子。 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掌门继承人。 规则上能者居之,全宗门的弟子都可参加。 与其比赛场上争得头破血流,不如先下手为强。 恐怕江见恕和原朝生两人都抱着这样的心思。 江见恕本就没想瞒她,见她反应过来甚至有几分欣赏她脑子转得快。 不过这也不是能在口头上光明正大承认的事情。 只心照不宣道:“比起他,还是你更配在大典上和我成为对手。” 江见恕将话说得再圆滑漂亮,也掩盖不了她的真实意图。 什么大典上的对手,分明一开始就想连她一起处理了。 那江见恕如今出现在这里,是想借机来杀她吗? 不,不对。 明眼人都知道阵法已破,已经错失良机了。 所谓的秘境现在就跟筛子一样,都来去自如。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43节 江见恕真想杀她,大可早早埋伏在秘境里,而不是现在才出现。 不过说真的,秘境的结界到底防了谁? 青蕴宗也是够完蛋了。 “别兜圈子了,有什么企图就直说。”许椿白懒得再和江见恕打哑谜了,是打是合,都一言断之。 她现在就只想听点能让人听懂的人话。 许椿白没好气的话,江见恕听了也不恼,抬手化出一片巴掌大小的铜镜。 “此镜可蒙蔽神识,编造幻象。” “有了它,师父才到现在都没察觉镇妖塔外的阵法已破。” 难怪。 许椿白料到掌门可能会出现,也留了一手。 让饶卿走前就在离这不远处布下了一个传送阵。 若是掌门真的出现,那危急关头可让器灵及时折返。 江见恕还真是掌门的好徒儿,坑师父坑得易如反掌。 “我帮你,你也得帮我一个小忙。” “替我作证,今夜我与你在一起。” 江见恕的话就跟风一样吹进了许椿白耳里,轻飘飘的,没起什么波澜。 许椿白不很信她的话。 不过现在重要的不是分辨江见恕说什么,重要的是把时间拖长一些。 等师尊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另有定论。 就在许椿白要应声之际,身后传来了一道女声: “你们俩这是……” 是师尊。 许椿白一听便骤然回身朝叶从青跑去。 徒留江见恕在原地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随后行礼道: “见过尊上。” 叶从青看上去和往日里没什么两样,连衣角都没有脏一块。 江见恕不由可怜起她师父来。 明明师从同一人,怎么有强如叶从青这般,让人觉得天上地下难以企及。 除不掉的对手,压不住的师妹。 江见恕想到这儿,眼神一暗。 倒是许椿白替她搪塞了一句:“我们觉事有异,前来探看,师尊无事便好。” 尽管解释得漏洞百出。 恰逢此时朝霞漫天,染金了小半边天,黄灿灿的光色晕散开来。 叶从青就这么站在云蒸霞蔚中,展颜一笑:“那都别愣着了,走吧。” 许椿白差点没因为这句话给跪了。 终于结束了。 再折腾下去,她真感觉自己要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出秘境临别之际,江见恕悄悄冲许椿白眨了下眼睛,似乎是在提醒她别忘了。 叶从青也看见了她们俩的小动作,还有闲情逗许椿白一句: “还是长大了,都不像小时候一样掐架了。” 许椿白没敢说两个人已经刚见面就掐过了。 “师尊,你知道……” 四下无人,许椿白便想将所见所闻全和盘托出,告诉叶从青是掌门害她。 结果被叶从青一句话堵回去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回去好好休养,其他事情都不用记挂。” 许椿白一时无言。 她总觉得此刻师尊只是状若安好。 方才师尊笑时嘴角平直铺开,安慰意味重过了笑意。 师尊不想她担心而已。 有些话有些事都讲究点到为止。 许椿白也明白这个道理。 回到洞府,往榻上一坐,她开始喊系统。 没声应。 原朝生死了。 还是被江见恕杀的。 系统之前不是说不能破坏剧情框架吗? 不对,系统说的是存在感不足以改变剧情框架。 原朝生在主角团里戏份最少。 难道她现在的存在感已经到无形中能改变小部分剧情框架的地步了? 还是系统从一开始就在骗她。 什么都能是假的,但是那晚妖兽林中撕裂灵魂般的疼痛是真的。 规则的真假,还是得实践出真知。 “怎么伤得这么重?!” 一声惊呼拉回了许椿白的思绪。 乔棤原本是过来跟许椿白辞行告别,哪里想到一进洞府就见许椿白身上斑驳伤痕,衣衫都被血浸透结成一块一块的硬块。 而见许椿白像是忘记自己受伤一样,在那不知想什么。 乔棤有些生气: “你这些伤口看上去都不像普通的伤,不及时处理就等着发腐发烂。” 巫医不分家,乔棤颇通医术,只消一眼便能分辨出来。 这些年许椿白受伤的次数不少,几乎每次都表现出对疼痛感知的迟钝。 不知是真的感知不到,还是对疼痛有了畸形的忍耐习惯。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眼见乔棤如常一样前前后后忙活起来替自己清理伤口,许椿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她的心口。 那里跳动着一颗比乔棤原来强悍数倍的心脏。 但是安进去的时候,没机会问乔棤愿不愿意。 “乔棤,你……” “别说话。” 乔棤忙着上药缝合伤口。 其实这些伤可以用灵力自愈,只是没有那么快。 乔棤低眉凝神的模样认真得一如从前。 处于极寒环境下冻土冰原,荒芜也没有关系。 可人不一样,人需要温度。 “我本来想回巫族的,你这个样子我又有些不放心。” 她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巫族群龙无首,正是自上而下肃清一新的好时候。 “噢,那我……你回魔界以后有事可以找曳姬,她会帮你。” “不用担心我。” 真好啊,乔棤现在有得选。 许椿白那些欲言又止的话,最后都变成了一点欣然的笑意。 第34章 好命之人 那天江见恕说什么要她作证,可一连过去快两天了。 别说掌门追查,原朝生消失的事情没有在青蕴宗里起任何波澜。 就连师尊也不见人影。 好像所有事情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甚至没有人在粉饰太平。 而是诡异的无人提及。 主角团那边反派差一点被锁在了镇妖塔里,拼死逃出来在养伤。 明忱樾在照顾他。 洛展京回洛家了。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44节 粟欲恪,这几天直播间都没有出现他的身影。 他和原朝生关系最近,不该这么无声无息才是。 最重要的是,秘境如期开启。 也就是明天。 四相堂外的山茶开得正浓,花红叶翠,醒目异常。 许椿白准备交帖子领令牌路过时,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谁知江见恕这么忽如其来从树后走了出来。 胭脂红做底色上绣素色缠枝纹,这样一身袍子穿在身上,江见恕直接将红山茶的秾艳都压了下去。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冲着许椿白笑,一双琥珀色眼睛里盛满日光的金辉。 许椿白默默无视掉,然后把手上的帖子交给了四相堂的小师妹。 奈何江见恕还是阴魂不散地缠了上来:“与其等着随机分配,不如我们组队怎么样?” 不怎么样。 青蕴宗为了保证进入秘境人员的安全,强制要求所有人结伴进秘境。 为了规避秘境里的一些风险才遵守制定的规则,如果她跟江见恕一起,岂不是更危险? 倒不也是因为别的。 单纯是因为江见恕有一种她不喜欢的疯劲。 跟n年前那场打得面目全非的架一样。 她本来想轻轻揭过的。 是江见恕发疯,然后将她也拉进失控的泥沼。 许椿白无声拒绝。 江见恕自讨没趣也没垮脸,笑容满面的模样。 眼见许椿白拿了令牌离开,江见恕还朝她挥了挥手。 只是转过头又是以一副全然冷漠的态度问:“有没有一个叫明忱樾的弟子来领令牌?” 四相堂的小师妹早耳闻江见恕累累战绩,更闻她脾气恶劣,故而翻了册子就答道: “逍遥堂的弟子明忱樾,他一早来报名了,与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 “他们一共交了三十上品颗妖丹,拿的北部令牌。” 秘境分为南北两部分,北境更为凶险荒凉。 通过纳妖丹进入秘境的人,只能拿北境令牌。 “另外两个人的名字。”江见恕的手指无声摩挲,思忖之间小师妹又接连报出两个名字: “陈屿元、粟欲恪,他们两人的举荐人分别是明忱樾和原朝生师兄。” 小师妹答话条理清楚,江见恕满意一笑跟小师妹道谢。 她一向信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了结了原朝生,这些连带着跟来青蕴宗的,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不然要等他们这些人反应过来,准备好为原朝生报仇以后再下手吗? 进了秘境谁死都有可能。 就是因为秘境的死亡率居高不下,所以宗门才想了那么些法子给予微末保障。 明明是天然的斗兽场,利益驱使还是会有数不清的人挤破头也想进秘境。 只是许椿白…… 不放自己眼皮子底下总觉得不安心。 那日她去镇妖塔,是怕叶从青真死了,师父失去牵制。 包括那日提醒许椿白,也是希望许椿白能发觉端倪,破坏师父的计划。 虽然结果如她所愿,可许椿白竟然真的破坏了师父苦心孤诣设下的阵法。 这超出了她的预期,使得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许椿白的实力。 清云笼高峰,暖阳洒林木。 江见恕回照览峰时还是不见掌门踪影。 望着空洞洞的大殿,江见恕心里说不出的愉悦。 原朝生一个被掌门捡回来的孤儿,资质更算不上绝佳,能在往日里处处和她平分秋色,难不成凭的是运气吗? 还不是老东西在背地里给他撑腰。 年纪小的时候她或许看不清楚,还希冀过她学得比原朝生好,掌门能多看重她一些。 事实上,再出众的天资,再刻苦的修习,掌门这个老东西有什么好处还是只会想着原朝生, 果然,这照览峰还是她一个人住着舒服。 江见恕这种悠然自得的舒心还没能持续多久,就被一飞鹤传来的讯息打断了。 看过木笺上的内容,江见恕脸色便陡然难看起来。 尤其紧接飞鹤而来的另外一张令人作呕的面孔出现时,江见恕直接失去了表情管理。 她脸上露出了显然易见的轻蔑: “谁准你踏上照览峰的,滚出去。” 从小父亲就教导她,一切要和她抢占资源的人,都是竞争者都需要铲除。 江见恕多年以来一直秉承这一原则。 唯独江桉。 父亲却说,她和他是血脉相连的血亲,是相辅相成的存在。 明明因为江桉她失去过很多东西,为什么能不算竞争者? 为什么不能杀了他? 如果不是因为江桉这个废物无法通过青蕴宗的试炼。 说不定拜掌门为师的就是他了。 面对江见恕的这声呵斥,江桉显得毫不在意,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冲着江见恕晃了晃。 他笑道:“姐姐,父亲说,让你护我此行安全。” 有恃无恐。 江桉不是照览峰弟子,他能上照览峰,只有可能是母亲把她给的通行令给了江桉。 那通行令,是当年母亲来照览峰上探望她,她给的。 看来这次江桉进秘境是母亲和父亲的一致决定啊。 貌合神离的母亲和父亲,不知死活的异母弟弟。 江见恕想到江家混乱的关系和交错的利益纠葛,心里就涌起一股无名火。 不过复又想起什么似的,扯出一点笑来应付江桉:“知道了,你且先住下。” 原也到此为止,谁料江桉还要得寸进尺。 “姐姐,听说这秘境里面危险,不如你替我取了洱莲出来如何?” 江见恕的笑彻底冷在了脸上,一双眼睛眯成一线,眉间也不可自抑的蹙成一团。 如果江桉稍微有点脑子,他就该就此打住,把嘴闭上。 可惜在家里恣意妄为惯了,江桉对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姐姐根本没有丝毫敬意。 他继而道:“到时候回去。我会和父亲好好表达姐姐的辛苦的。” 多高高在上的态度,像是施舍给她表现的机会一样。 江见恕脑海里不自觉浮现起幼年时的一些不美妙片段,记忆里依稀江桉对她一直都是这副态度。 而母亲告诉她,蠢人自有天收,不必脏了自己的手。 母亲就是这样,对于不值得的人吝啬给一点眼神。 殊不知耳朵边就算是一只苍蝇在一直“嗡嗡”作响,也会让人烦得无以复加。 “洱莲,得即采即服,否则会失去拓宽经脉的作用,明白吗?” 洱莲这样的东西短时间内要服下,带不出秘境,不然早在外泛滥成灾了。 江见恕强压着不耐烦跟江桉解释。 江桉不是瞎子,他能看出来江见恕的不虞。 但那怎么了? 难道江见恕敢违抗父亲吗? 不服也得憋着。 他故意装作听不懂人话一样道:“姐姐不能想想办法吗?难道被称为天才修士的姐姐,这点办法都没有吗?” 然后看着江见恕表情变得咬牙切齿后,江桉又笑着说自己是开玩笑的,让江见恕不要生气。 “之后还要托姐姐多多照顾呢。” “……我一定会的。” 和煦的阳光直愣愣的照在江见恕身上,却没有带来一点应有的温度。 就像江桉分明好好的站在她面前,江见恕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堆尸骨。 原朝生的尸体是被她用化尸水直接化掉的。 江桉,会比他好命。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45节 第35章 秘境之中 一望无际的深蓝,与天边的的白泾渭分明。 许椿白和两个队友被空降到了秘境的海上。 纯空投,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师姐,我们要去蔺兰涯那边,和你顺路吗?” 漂浮半空。 眼下这个问话的姑娘是青蕴宗竹霖峰的齐妗。 齐妗和她身后那名世家女子似乎是一起的,那女子名蒋覃。 世家之中,似乎没有蒋姓大家。 方才进来时蒋覃拿的又确实是世家类的令牌。 “顺路。”许椿白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她在秘境南境里压根没什么目的地。 她进秘境唯一的目的就是那份被阴差阳错送到男主手里的地图。 秘境开启之初,北境和南境并不互通,得等到两日后才会互通。 等主角团过来南境,这个剧情节点才会被触发正式开始。 鉴于现在剧情乱套的情况下,先去大概地方蹲守,不如先按兵不动,等主角团过来以后再跟着他们。 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蝴蝶效应,出什么变化。 秘境四处被密林遮挡,长得都大差不差。 与其漫无目的乱窜,这两天先跟着齐妗她们也行。 而齐妗显然没想到许椿白会说顺路,跟她们一起。 脸上流路出一点讶然。 齐妗印象之中似乎从来没有见许椿白参与过什么宗门活动,还以为许椿白是爱独来独往的人。 三人一齐前往蔺兰涯。 路遇不平或是险象,齐妗都反应很快出手,稳稳当当护在许椿白和蒋覃面前。 许椿白察觉到这点时,更发觉此刻三人的走位的微妙。 齐妗在前,她在后,唯有蒋覃被稳稳当当护在了中间。 最有意思的是,蒋覃似乎对齐妗的这种保护习以为常。 就像对待家里的侍卫一样,没有感谢之类的多话,也没有担心齐妗受伤之类的关怀。 所以是什么让青蕴宗弟子为世家女鞍前马后的驱使? 许椿白的第一反应是齐妗被雇佣了。 世家之中实力不出众的人进秘境,砸资源给自己换个贴身保镖,也很常见。 而此刻真在给人当保镖的江见恕,已经快被江桉烦得管不了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了。 江见恕现在只想干脆利落的掐死江桉。 刚进秘境没走两步路,江桉就嚷嚷着累了要休息。 让他坐地上休息,他说太脏了不坐。 “姐姐没有坐骑吗?”他歪着头好像很是疑惑。 江见恕牵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没有你命好,事事有人周全。” 她知道江桉有一头品阶不低的豹兽,是父亲送他的礼物。 那又如何? 只有实力不够的人才需要坐骑作为装饰点缀,作为保护自己的筹码。 江见恕其实是不屑一顾的。 可当江桉笑意盈盈地召唤出一头通体雪白的鸢尾鹿时,江见恕的心还是一点点沉了下去。 原来真有人这么好命啊。 不用争也不用抢,就可以得到有人给予的最好一切。 鸢尾鹿作为九阶妖兽,遇风化羽翼,上可飞天下可遁地,踪迹难觅,防御力和攻击力在上阶妖兽中都名列前茅。 为了给江桉找鸢尾鹿,父亲没少花心思吧? 原来母亲想给她看的是这些。 没有感情只有利益和资质匹配生下最优质的后代,而后就是不断的争权夺利。 让她猜猜看,现在江家内部的争夺是否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所以父亲想把江桉送出来避难,母亲想借江桉刺激她。 她其实是他们权衡棋局的棋子而已。 真的只是棋子吗? 江见恕的目光越过了江桉,落在了不远处正被风吹得摇晃不止的枝丫上。 折来柳枝,衔作环。 她曾经有过一段还算愉快的时光。 只是太短暂了,短暂得只在这种时候提供一点慰藉。 不可以期待被爱,就算是双亲也不可以。 “姐姐,你在想什么?” 江桉的声音将她再度拉回了现实,江见恕敛掉了情绪轻声道: “想要洱莲的人不在少数,不如我替你去取,免得去晚了跑空。” 她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江桉觉出了不对,便带着几分玩味道: “姐姐不会是想将我扔在这里不管了吧?” 江桉坐在鸢尾鹿的身上,一手支头靠在鹿角之上,汉玉白的袍子与鸢尾鹿的白几乎要融为一体。 他微微居高临下俯视着江见恕。 然在亲耳听到江见恕说出:“父亲之命,我怎敢违拗?”后大笑不止。 多顺耳的话啊。 天之骄子吗? 也不过如此吧。 江见恕听着那渐渐与她心跳声重合的笑声律动,转身便往蔺兰涯飞去。 她有得是耐性。 蔺兰涯顾名思义就是一处高悬的崖壁,又毗邻海边,生长着喜水的洱莲。 而洱莲又有拓宽筋脉,洗髓的奇效。 很多进入秘境的世家人是为了洱莲而来。 海风裹挟着咸湿气息,澎湃浪花一下一下拍打在崖壁之上。 江见恕一眼便瞧见了那夹缝中生长出的黄白洱莲。 只是不等她出手便有一道黑影迅速窜过,捷足先登。 不是吧,这也被人抢先了。 江见恕抡着镰刀就要趁那人摘洱莲之际砍上去的时候,却被一剑气横隔阻挡。 她扭头便见许椿白。 “呀,好巧。” 被人抓包背后偷袭,江见恕也没有一丝尴尬,反而见是许椿白,心情很好地打起招呼来。 许椿白对于这种冤家路窄是说不出来一点话。 整个南境这么大,还能碰上江见恕,而且江见恕一看也是想要那洱莲的。 拦江见恕一下只是出于顺手,若是江见恕和齐妗真为洱莲打起来,许椿白也不便过于插手。 谁知道江见恕又一副要不要洱莲都无所谓的样子,转而凑到许椿白身边来。 “你跟她们组队吗?” “加上我呀,刚好四个人。” 许椿白才不信她平白无故这么热情,想也不想就拒绝。 江见恕一而再的被拒绝,马上就冷了一点神情道:“你忘了,我们是同盟吗?” 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许椿白不觉得那天晚上短暂的交易可以算作同盟:“你我什么时候是同盟了?” 江见恕不在意许椿白的冷脸,只一味投出劲爆消息: “你知道原朝生在查你吗?” “原朝生想向掌门递交你在妖兽林中与狐妖勾结的证据。” “其一就是每个从妖兽林阵法出来的人手上都有被烙伤的疤痕。” “你没有。” 许椿白下意识想起了那天去探望江见恕时,原朝生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和那股劲风。 原来如此。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46节 这样一来,她岂不是还要感谢江见恕把原朝生给杀了。 “你在威胁我吗?” 许椿白一眨不眨的盯紧了江见恕那双不辨情绪的眼睛。 “不,我在向你传递结盟的诚意。” 江见恕一字一句,很是坚定,看不出往日的散漫。 “好的,我也不会把你杀了原朝生的事说出去的。” 许椿白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只是齐妗和蒋覃都离得远远的,在琢磨洱莲,也不知她们听到没有。 江见恕想起许椿白猜到她把原朝生杀了的事,心下闪过一点异样。 她怎么不算间接帮了许椿白一个忙呢? 江见恕面上不显,还有心思和许椿白说玩话道:“你声音这么大,若是被听见了,我只能杀了她们灭口了。” 两个人都不是蠢人,互透把柄以后有些事情便水到渠成。 虽然许椿白还是不知道江见恕执意要跟着她干什么就是了。 忽的,齐妗那边爆发出一声惨叫。 紧接着齐妗就慌里慌张的冲了过来求许椿白救人: “蒋覃服下洱莲后耳朵和鼻子一直往外冒血。” “求师姐救命。” 还不等许椿白说话,江见恕听了齐妗的描述便道:“她可是从前断过筋脉?” “是……” 齐妗急得额头上都发了汗,脸色也发白。 “那便是了,重新接上的筋脉受不了洱莲的滋补,用下去便如毒药。” 虚不受补,搞不好会爆体而亡。 江见恕的话让齐妗如坠冰窟,那种神情绝不似寻常。 在这事上江见恕远比许椿白要来得敏锐,开门见山问道: “你同她是何关系,她真名不是蒋覃吧?” 江见恕问得直接,一旁的许椿白也忍不住侧目。 紧急关头,齐妗也顾不上掩藏蒋覃的身份,不由点头称是:“蒋覃她本名姓辛。” 江见恕闻言一笑。 这天下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真是辛覃。 她外祖家便是南安辛家,早年曾见过辛覃,不过方才匆匆一眼,不能确认。 算起来,辛覃还是她的表妹。 多年未见,今日也是缘分。 “南境与北境相接之处生活着一类妖兽,取他们的血肉而食可解她此情。” “这有一药,可暂缓症状。” 眼见江见恕把可疗百伤的丹药给了出去,许椿白微微挑眉。 江见恕能有这么热心肠? 等齐妗拿了药走开,许椿白便问道:“你认识她?” “我舅舅的小女儿,算是我表妹。” 许椿白难得发问,江见恕便再多话一句:“她早年被当成继承人培养,后来不知为何受重创断了经脉,自此性情大变。” 江见恕没说的是,辛覃在辛家还是很有影响力。 辛覃的母亲曾是名扬天下的修士,辛家不少人都曾是她母亲旧部。 救辛覃一命,还算有价值。 【作者有话说】 感觉天之骄女对应的应该是天之骄男[让我康康] 所以用的还是天之骄子形容江见恕。 ——释义为:得天独厚之人,并没有男女之分[好运莲莲] 第36章 崩坏调控 秦晴本来想约朋友去逛街的。 由于明道仙途临时加更,为了守卫弹幕一片净土,她还是默默坐在了电脑前等开播。 如果说和器灵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只是会被骂加戏咖,内部爱的话。 那官方前天放出的未公开剧情才是天塌了。 漆黑的夜色下许椿白手拿长剑将离郧的保护壳劈开,在岸上冷眼看离郧被腐蚀得痛苦嚎叫。 与之前出现的仙风道骨剑修模样判若两人,像极了地狱的罗刹。 这已经不是和主角团对着干的事情了。 这是要置反派于死地。 没有前因,只有这么一个剧情,数不清的人骂许椿白的行为没有逻辑,说她为了疯而疯,为坏而坏。 看过完整未公开剧情的秦晴只想说,她家孩子一看那个时候就很冷静。 一点也不疯。 如果说坏的话,谁能有离郧这个定位清晰的反派坏? 剧情前期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夺舍躲藏,都失忆了? 不对,没有都失忆。 这些骂的人里面还有离推的诉求是觉得许椿白抢了离郧这个大反派的风头,说制作组把离郧削得太狠了。 要求制作组正视离郧全直播间唯一大反派定位。 人无语到一定程度就是会想笑。 其实如果许椿白知道离郧是魔修改名换姓变作陈屿元的话。 那想除掉魔修,就是她修道者的职责。 有什么错? 错的是制作组,给许椿白的镜头不够多,没有将她的完整故事线展示出来。 而是放出一个这样没头没尾的剧情片段,引起争议炒热度。 导致这些事被主角团粉大规模发散,各种妖魔鬼怪涌入直播间。 秦晴昨天已经化身数据女工,和同推们连夜反黑举报那些不堪入目的黑评。 已经挨这么多骂了,求求制作组坐实“骂名”给她家椿椿多多的戏份好吗? 好的。 秦晴就秉持着求多戏份的心等来了直播间开播。 秦晴越看越皱眉。 主角团缺少两个战力,且被发配到北境,简直是天崩开局。 北境的险,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和无处不在的各种嗜血妖兽。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陈屿元受伤了,仅能自保,而粟欲恪本来就战力不高。 于是这些大大小小的妖兽几乎全是明忱樾处理的。 秦晴看着明忱樾当牛做马拖着两个拖油瓶就觉得真是惨。 另外两个当大爷的完全是甩手掌柜,什么也不管。 直播间弹幕倒是无事发生,没人骂他们两个拖后腿。 全在插科打滚,时不时飘过几个cp粉的评论。 终于,在明忱樾杀了不知道多少妖兽以后,秘境中南境和北境的通道开启了。 秦晴坐直了身子,翘首以盼。 她家椿椿应该和洛展京一样,分在了南境。 虽说秦晴一直在等许椿白出现,但是当镜头一转就见许椿白的时候,冲击力还是太强了。 这种冲击力主要来源于许椿白现在在干的事情。 emmm…… 椿椿啊,怎么在生扒妖兽身上的血肉啊啊啊。 好血腥残暴的画面。 尤其污血将许椿白双手染红,连带衣袖相连那部分衣衫都被醒目的红所晕染得不成样子。 不过好像跟未公开剧情一比,也算温和,至少取的不是人的血肉。 秦晴闭上了自己因为惊讶微微张开的嘴。 反差萌,她吃吃吃。 镜头前许椿白像辛勤的老师傅,把挑拣好扒下来的血肉递给身旁的女子放到火上烤熟。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47节 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那女子看着眼熟,好像是原朝生的师妹,江见恕。 身后还有一站一躺两个人在嗷嗷待哺。 多和谐友善的画面。 然后就被明忱樾打招呼的声音破坏了。 许椿白和江见恕齐齐向他投去目光,那种眼神出奇的一致。 秦晴也说不准那一闪而过的眼神里饱含着什么。 总觉得不像善意。 秦晴自己也摸不准制作组到底会把许椿白塑造成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可她总觉得许椿白和其他角色是不一样的。 许椿白有着一股强盛得快溢出屏幕的主体感和生命力。 不从属于主角团,也不隶属于反派们。 好像游离于剧情之外,又和每件事情都有这紧密联系。 这种莫测和神秘都让人忍不住探究。 只求制作组不把角色搞崩,求不拿祭天剧本。 她家孩子一看就不像是坏人啊。 秦晴私以为和主角团作对也不能算坏人。 因为各有立场。 一个足够真实的世界是不会围绕着一个人或是一个群体而转动的。 只有滥杀无辜,草菅人命才算。 退一万步说,许椿白真是反派也求制作组有点良心,让她做一个真正的反派。 有起因经过结果的完整故事线,有野心有手段有实力,下线的时候可以因为棋差一招,死在战斗之中。 但是不要凌辱她。 秦晴看过太多让女性反面角色的下场凄惨是被侵犯,是被蹂躏。 死刑犯都能吃完最后一顿饭体面的被处决。 这是人权。 秦晴思维发散得太广,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深想,就被那些刷屏抵制许椿白,还艾特制作组的弹幕吸引了注意力。 手机也紧接着一顿震响。 打开一看果然是同推们拉的反黑群消息在响。 秦晴眼神渐渐坚定,开始猛猛举报那些黑评,以及发正向评价对冲。 其实除了那些一看就是组团刷的黑评以外。 还是有很多正常观众不理解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抵制一个戏份并不是很多的角色。 秦晴一个一个点赞过去。 与此同时,被疯狂艾特的制作组组长祝揽望着大屏上的各项数据报表,和前端反馈上来角色数据异常报告出神。 现在的剧情和之前内测时候的剧情已经两模两样了,并且持续往着崩坏的方向狂奔。 一切的源头都是当初内测结束后显示异常的数据,许椿白。 剧情是由作者提供的,但是真正制作出来后,那些文字变成了由各个数据搭建出的有形实体。 当时检索出异常后,祝揽就进行过一定修改补救。 但是那时她实在是太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代表作了,只能修补强行投放市场。 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 祝揽现在脑子乱得很。 一方面不能放任剧情继续崩坏下去,一方面不能停播修改,让人察觉。 一般制作过程中都会对作者的原始剧情进行修改,所以一时半会外人是察觉不出来剧情在崩坏。 因为内测有问题,她对组里的成员也有所保留。 一场豪赌。 她当初赌的就是许椿白一个边缘人物就算出现偏差也不会出现很大问题。 现在来看一个数据的混乱,就会引起全方位的崩盘。 哪怕对这个最坏结果有所预料,祝揽也回不了头了。 只能修修补补。 祝揽正想编辑指令,忽的,手机震动。 打开一看是工作群里总监艾特她,让她去办公室。 祝揽心底一紧,也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的缘故,总怕是被察觉到漏洞了。 等祝揽穿过大半个办公区到总监办公室里,看见一个全然陌生的面孔时还是愣了一下。 四目相对,对方礼貌一笑: “你好。” 总监忙上来介绍道:“小祝啊,因为你们这个项目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项目了。” “公司呢,又开了一个新项目组急需一些有经验的技术人员。” “所以得临时从你组里借调几个人手。” “这是新组的组长,你跟他两个人好好协调一下吧。” 继上次想边缘化她失败后,又给她来这招。 她组里哪里有闲人,每个人的工作量都是刚刚好。 祝揽试图斡旋: “总监,这恐怕有点为难,您也知道最近明道仙途,因为上次的直播事故,网络舆论风向不是很好,如果……” 谁知总监直接打断了她:“网上舆论的事情,你要和网宣组做好配合啊。” “这是公司的决定,也希望你配合。” 一如既往的强硬和听不懂人话。 祝揽深吸一口气,强逼着自己忍下来。 少人不知道让人事招人吗? 这样开源节流,公司是想倒闭了吧。 不过眼下最急还不是这事,急的还是先□□剧情。 必须植入强硬指令掰正剧情,使剧情人物回归正轨。 如果能找到办法让异常数据直接停摆就就好了。 可惜时间紧迫,只能先遏制异常数据对剧情的影响。 而随着祝揽一道指令下去,另一头的许椿白就收到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叮!触发支线任务】 【请宿主在规定时限内帮助主角团任意一人完成一项心愿】 【任务失败则扣除50%的存在值】 直接给许椿白听愣了。 这是人能听懂的话吗? 系统也是开始给她上强度了。 【作者有话说】 每一个宝宝的评论我都会认真看哒,很喜欢也很感谢大家的评论。 有些涉及剧情的评论没有回复,但是宝宝们的支持就是我前进的动力[加油][加油][加油] 第37章 思路大开 南北境的边界线上阳光融融,清风徐来,很是一派安宁景象。 而许椿白抱着剑看着不远处和主角团聊成一片的江见恕,产生了深深的思考。 “还好江师姐对秘境了解,实在是多亏有师姐提点了,不然该白费一番功夫。” 明忱樾真心实意的感谢江见恕帮忙指明目的地方向,顺道还提了一嘴原朝生。 江见恕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地回他:“师兄被师父外派出去了,估计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吧。” 原朝生为了杀了江见恕后好撇清关系,对外就是装作有事下山了的样子。 现在反倒便宜了江见恕。 许椿白在一旁冷眼旁观就发现陈屿元和粟欲恪两个人,从一开始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 陈屿元怕被发现魔修身份,一直少言寡语很正常。 但是粟欲恪是话多活泼的人设,一言不发不正常。 还有江见恕,她主动贴上去接近主角团更不正常。 许椿白越看越觉得这些人一个个都心怀鬼胎。 先捋捋思路。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48节 支线任务是让她完成主角团中任意一人的一个心愿。 很明确的任务指标。 目的也很明显。 就是系统,或者系统背后的势力察觉到剧情的崩坏,主角团的成长主线目前起不来。 所以想强行送个人给他们保驾护航。 主角团的心愿就是他们的目的,达到目的即可实现实力成长。 原朝生的目的只有一个,进镇妖塔拿走穷奇妖丹。 粟欲恪现在目的不明确,剧情里提到他来秘境是想锻炼自己的驭兽术。 这个明面上的理由,真实性还有待商榷。 而明忱樾,他的目的也很模糊,说是希望有机遇。 剧情里给明忱樾送的机遇,是一份未曾被开采的灵脉地图。 这也是她此行唯一目的,不可能因为这个任务放弃。 扣50%的存在值,是真的只存在于数值上的扣除,还是会采取什么手段让她在直播间的存在感断崖式下跌? 许椿白心里有些拿不准。 而江见恕那边的话题已经发展到要一起前往石云洞了。 率先提出异议的是陈屿元,他到时候要趁机接近锁妖塔的,怎么可能让青蕴宗的人跟着。 尤其还有一个许椿白在。 但是明忱樾这一路上独自应对各种明里暗里的危险,也处于身心俱疲的边缘。 陈屿元一拒绝,明忱樾便道:“石云洞偏僻难行,有江师姐她们同行,也好为阿元你妹妹早些采到药才是。” 明忱樾现在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和江见恕她们同行。 陈屿元被明忱樾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眼下受伤,还得借明忱樾的力进石云洞。 石云洞有条密道,可以进锁妖塔。 从上次夺舍人脑子里搜刮到的信息,应该错不了。 思来想去,陈屿元选择了闭嘴。 粟欲恪原本也想开口说些什么,只是目光在瞥见江见恕的笑得白牙森森的模样后,还是缄默。 没人反对了,明忱樾和江见恕一拍即合。 齐妗要照顾辛覃,肯定去不了。 江见恕没想到的是许椿白会拒绝去石云洞。 明明石云洞被称为秘境里的藏宝洞,资源数不胜数。 “你有其他打算?” 江见恕不由问道。 初次进的秘境的人,基本上都会进石云洞找寻机遇。 许椿白拒绝,除非她有其他重要的事。 “你我本不同路。” 许椿白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现下天色正好,分明光线充沛,明朗亮堂。 偏偏许椿白站在树下,茂盛的枝叶完整的挡住了光亮,许椿白完全处在了阴凉里。 江见恕不禁愣神,原来站在眼前却远在天边是这种感觉。 不管是作为对手,还是盟友,都没有区别。 许椿白眼底始终空无一物。 江见恕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江见恕跟着主角团走后,许椿白就照常盯着直播间。 不跟着去才能给他们几个人发展的空间。 局面越是失控混乱,越是好浑水摸鱼。 江见恕在剧情里没什么戏份,她现在掺和进主角团本就是对剧情的干扰。 就看能发展到什么样子。 许椿白看着直播间里四人赶路的样子忽然反应过来,少了个人。 洛展京不在。 她开始以为洛展京被分在南境,会来和主角团汇合的。 不止她,弹幕上的观众也是这样以为的。 现在还在问洛展京去哪里了。 “系统,洛展京呢?” 哪怕系统大部分都在装死,许椿白还是试着问道。 没想到系统很迅速回了。 【由于宿主过度干涉剧情,角色和主线剧情出现不同程度崩坏,洛展京没有按剧情进入秘境……】 原来是剧情又提前了。 洛展京误以为秘境不开,回了洛家,谁知家里正有人等着他回去收拾他。 都一窝蜂上赶着来了。 要是秘境剧情不尽快结束,主角团就要再少一个人了。 也是有意思。 不会剧情还没过半,主角团就嚯嚯完了吧。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等许椿白抛掉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东西回神。 镜头前的几人一个比一个着急进石云洞,一眨眼功夫就到洞内了。 石云洞并非是那种黑漆漆的洞穴,反而里有许多斑斓石头状的东西在发着五颜六色的光。 只是道路崎岖,机关密布。 传闻石云洞曾是恶龙的藏宝地,为了防止人偷窃,而设下了重重机关,还有妖兽守护。 很多人去往石云洞,也很多人在其中失联不见。 眼看明忱樾和江见恕两人配合默契,突破重重机关,弹幕上飘满各种对江见恕改观的评论。 系统又坐不住了。 【宿主,这原本是你该享受的待遇】 赞扬或者贬损,只是因为有益于或者有害于观众们在乎的人。 许椿白无感于此,系统却不能言尽于此。 【您现在跟随任务,扶正剧情,还是有机会博得观众们的好感的,您现在靠一时手段得到的争议存在感是无根之木】 【顺应剧情大势才是根本】 多循循善诱。 可惜许椿白心似铁:“那你去绑定江见恕啊。” 与其劝她像江见恕一样,不如直接把她换了。 除非有什么在制约系统不能换人。 系统明显被她的话卡了一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跟它上次所谓的重连有关系。 它很快反应过来了。 【这样,你会在原死亡点下线】 照旧这套说辞。 许椿白微笑:“哦。” 不置可否又有点难言的蔑意。 如果每天被呛个半死的不是自己,系统都想夸一句许椿白是个人才。 而当画面中的几人渐渐深入洞穴,四通八达的各处关口直接让几人迷了路。 最终四人决定两两分作一组,明忱樾和江见恕一组,剩下的两人一组。 建议是江见恕提的,却是反派最先响应的。 反派恐怕巴不得可以脱离团队去靠近镇妖塔。 剧情里反派这个点是没能成功进镇妖塔的,许椿白没大把注意力往他身上放。 主要是明忱樾。 本来他应该和洛展京一起,然后掉进一个深潭里遇到食人鱼。 在合力把食人鱼除掉以后,从食人鱼的腹腔里掉出了一卷地图。 明忱樾刚拿到手的时候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图,只是出于爱捡破烂的本性给捡走了。 这下换成江见恕和他一起。 以江见恕凶残的攻击力,别说食人鱼了,明忱樾想掉深潭里都难。 但是没有危险的时候,江见恕就是最大的危险。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49节 果不其然,还没分开走多远,江见恕就本性暴露。趁着明忱樾探路之际掐灭光源。 伸手不见五指时,江见恕一手掐诀以迅雷不及掩耳攻向了明忱樾。 她的攻击来得突然又莫名,明忱樾没能及时躲过这一招,在黑暗中发出一声痛呼。 “系统,赶紧去绑定江见恕。” 不然她就要把主角打死了。 许椿白带着嗤笑的话把系统气得不轻。 【宿主早就料到了,还是你们是串通好的】 即便时时刻刻观察着许椿白,系统还是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她暗地里布的局。 许椿白笑完就没空搭理系统了,她寻着在明忱樾身上留下的追踪香气就赶往了石云洞。 和江见恕串通算不上,最多算一点了解。 江见恕接近主角团,除了是想以绝后患以外,许椿白暂时没有想到第二个理由。 比起另外两个,明忱樾展现出的战力最高,一定会被江见恕最先除掉。 本来不关她事,不过碍着那个任务,她就选择了顺水推舟。 不跟江见恕一起,也是希望江见恕能更快更肆无忌惮地出手。 虽然许椿白没想清楚,为什么江见恕想好了要对主角团下手,还要叫上她一起。 又想拉她罪孽共享是吧? 揣度不出疯子的想法是正常的。 否则离疯也不远了。 许椿白赶到之际,明忱樾已经快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压箱底的十八般武艺快全用完了。 江见恕恐怕也没想到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竟然能负隅顽抗到这种地步。 两人从狭窄的石道打到石室,一路灵力碰撞火花带闪电。 许椿白为怕提前暴露气息,打草惊蛇,离得不远不近。 等了一会,江见恕迟迟不能将明忱樾打趴,甚至被明忱樾强行催动体内的墩皇钟反制了。 见状,许椿白只能提剑加入战局。 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可能有无数种心愿。 但是当他濒死之际,他一定只会有一个愿望。 那就是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隔日更新哦宝宝们,日更会发公告[亲亲] 第38章 她不退让 江见恕被困在了乱石横生中,明忱樾拖着负伤的身体一路逃窜。 他没能跑开多远就被突如其来汹涌剑气直接锁定,击中要害。 全然的漆黑中,灵力团再次袭来,短暂照亮了这方寸之地。 明忱樾拼尽全力透过眼皮上糊着的血渍,看见了那兜帽遮挡下露出的铁质面具边缘。 挡得一丝不露。 是谁?! 明忱樾脑子里的疑问多得快溢出来,但是他现在没有那么多力气去思考了。 灵力耗尽,他连一个基本的保护罩都支撑不起,在一个接一个袭来的灵力团中整个人彻底失去抵抗的能力。 精神开始恍惚,瞳孔都渐渐涣散。 眼看着明忱樾倒地不起,许椿白站在原地再一次听见了系统的警报声。 有时候这种声音听多了,就感觉跟放屁也没什么两样。 许椿白拿剑的手没有因为系统的尖锐爆鸣声而抖一下。 也没有因为那熟悉的所谓惩罚般的撕裂感疼痛而停下向明忱樾靠近的步伐。 “明忱樾,你想活下去吗?” 低低的,像是做噩梦时听到的呓语。 而即将失去意识的明忱樾却将此当做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想大声呐喊,急于将心底强烈的求生欲宣之于口。 可挣扎许久,他也没能完整的吐出一个字来。 许椿白居高临下站在生死不知的明忱樾身前时,系统所降下的疼痛也愈演愈烈。 【宿主,你快停手,不要试图用这种方式完成任务】 【宿主,如果男主真的死了,你也会死的】 【主角生命体征消失中……】 【啊啊啊啊啊啊,许椿白你疯了!!!】 系统嚎叫着。 比起它,此刻的许椿白除了软硬不吃以外,别的看上去要比系统还正常很多。 系统比谁都知道许椿白想活下去的心。 所以它一次又一次的用许椿白的命来威胁她。 可世上万物相生相克,男主死她也要死。 那反过来为什么不能是她活不下去,男主也要给她陪葬。 系统敢用她赖以生存的存在值逼迫她完成任务。 她为什么不敢剑走偏锋。 虽然她真的很想很想能活下去,但是不可以的话,那就一起完蛋吧。 系统抓住她命门的同时,她何尝没有摸清它的死穴呢? “你的心愿是活下去吗?” 许椿白又问了一遍。 而明忱樾的眼睛都几乎睁不开了。 他的生命体征正如水般飞速流逝。 男主这个样子一看就不可能回答许椿白这个问题。 而许椿白就好像跟看不出来这点一样,固执的等着明忱樾给一个答案出来。 系统真的要给她跪了。 【宿主,我替你申请取消支线任务可以吗?】 【你快救救男主】 别管什么剧情不剧情了,男主死了一切都完了。 系统以为自己迫不得已的大退步会让许椿白满意。 结果许椿白仍然一言不发。 【宿主,你别再意气用事,这样僵持不下,只会鱼死网破】 系统为许椿白冥顽不灵继续威胁它的行为感到生无可恋。 隔了许久,久到系统以为真的要就地回炉重造的时候,许椿白终于开口了: “你以为我在威胁你取消任务吗?” 不然呢? 不然还是在积极完成任务吗? 系统觉得自己被植入情绪包是最错误的设计。 这样它就不会在这种时候真的感觉到什么叫气得半死了。 “我们都要遵守游戏规则,完不成任务就是要付出代价。” 凭什么系统是规则的唯一制定者呢? 它说任务是什么就是什么,它说取消就可以取消。 这样怎么行。 游戏已经开始,惩罚又怎么可以只针对一方玩家。 许椿白从不做供人操控的玩偶。 所有人都应该为任务的失败付出代价。 系统越是癫狂,许椿白就越是想笑。 怎么了,它和它背后势力对于他们这样有把握的计划,不满意吗? 许椿白也会忍不住思考,系统逼迫她,她挥剑砍向更弱者算不算也是一种残忍和不仁。 可这个更弱者是既得利益者之一的话,最多算恶性循环。 在没有找到一击破局的关键时,大家就一起在这个怪圈里沉沦吧。 总比她一个人痛苦得好。 不能因为痛苦就不反抗,温水煮青蛙慢慢被蚕食殆尽。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50节 能清醒的话,一点点痛也是可以忍受的罢。 而系统只恨此刻从前端传递上去的信息有延迟,管理员不下达取消任务的指令,它也没有权限取消任务。 时间在此时被无限拉长,许椿白靠在墙上,脚边是失去了意识的明忱樾。 全然封闭的石室中,没有一丝光亮,仿佛这世间再也不会有升起的太阳。 许椿白现在耳边清净得不得了。 系统已经放弃说服她了。 她在乎的一切,又随时可以当作筹码抛出去。 所以其实许椿白根本没有真正在乎的东西吧? 异常的数据波动,还能像病毒一样传染给其他人。 这种疯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明道仙途里。 为什么会被它遇到?! 系统现在只能祈祷明忱樾这个主角的身体素质能好一点,坚持得长一点。 不知过去了多久,明忱樾身上伤口的血慢慢在地上汇流成了一滩血。 【叮,支线任务重置中……取消中……】 系统终于等来管理员的指令,迫不及待的求许椿白收手。 【宿主,有话好好说,系统向你保证,以后给予你最大的自由度,再也没有支线任务扰乱你,可以吗】 从一开始的胁迫,软硬兼施,到现在不得不退让,求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椿白心底在张狂大笑,脸上也不可抑制地流露出一点笑意。 双眼弯起,嘴角是愉悦的笑意。 就在系统以为她满意了,要答应了的时候,就听她嘴唇轻动,吐出一个咬字清楚的“不”来。 不? 为什么不? 她到底想要什么。 系统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再次听到许椿白道: “游戏不能中止,来和我一起等吧。” 等明忱樾吐出那句话。 被迫把生的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然后无限煎熬。 没有退路,不能求饶。 正如一开始他们对她所做的一样。 在发现许椿白真的如顽石般,不肯回转心意以后,系统也摆烂了。 因为许椿白的突然发作,主角受到致命伤害,今天的直播间已经受干扰中断了。 就算管理员启动紧急预案,可能也来不及了。 明忱樾的生命体征已经趋近于无。 这个世界目前的唯一支柱就是男主,他一死,世界在瞬息之间就会坍塌。 许椿白…… 她的存在值也还没有强到可以成为这个世界新支柱的程度。 真的要一起死了。 一片死寂之中,许椿白忽然狠狠踹了明忱樾一脚。 这一脚倒是把昏迷的明忱樾踹醒了些许意识。 许椿白正神,身形未动,再次重申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明忱樾,你想活下去吗?” 他们的主角啊,如果连表达强烈的生存意愿都做不到。 那留着又有什么意义。 明忱樾因为身体上的疼痛,双手都在无意识抽搐。 他胸口起伏微弱,系统却无比期待着他能张开嘴回应许椿白。 甚至真的开始祈祷,祈祷明忱樾吐出一个答案来挽救这一切。 或许真的是上天为系统的祷告动容,明忱樾竟然真的掀开了眼皮,嘴唇颤颤发出了几个不清晰的音节。 【宿主,他回答了,他说想活啊啊啊啊啊】 系统生怕许椿白没听见,忙把捕捉到的字音复述给她听。 上天会真的会可怜将死之人吗? 不然为什么有死前回光返照,有死前走马观花。 他想活下去。 正巧,她也想。 从始至终,许椿白都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意图吐露出来和系统谈判。 她不语,只让系统一味猜测她的想法,而后系统一退再退。 从系统发布那个支线任务开始,许椿白就决定了,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寸步不让。 今天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等她真正抓到关键。 此后他们退,她不退。 许椿白常告诉自己要肯等,要能忍。 喜怒不形于色,事密则成。 她微微俯下身子将灵力渡进了明忱樾体内,护住了他心脉。 看着主角缓慢回升的身体数值,系统重重松了一口气。 它是真不敢惹这个活祖宗了。 系统从绑定这个世界开始,它的存亡也和这个世界紧紧绑定在了一起。 如果说此间毁灭,管理员失去的只是一个有价值的低维度世界。 系统才是真的全副身家系于此间。 系统突然觉得比起许椿白完成主线任务,不如让她少发疯。 这样它还能跟着苟久一点。 许椿白度完灵力就拖尸体一样的把明忱樾往外拖。 破任务解决了,她的正事还没做呢。 再把明忱樾扔进深潭里,地图还会出现吗?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看看预收~~ 《她在逃生游戏开花店》 【女主无cp,嘴炮不正经型女主,全程不掉马,花即是女主马甲】 在「竞」这个游戏里存在着一家来历不明,但是神通广大的花店。 传言只要在「竞」的玩家论坛上发帖并且艾特店主,就有机会被店主选中去到花店。 每个去到花店的有缘人都能从花店中带走一束花,并将这束花带进下一个游戏副本中。 花会庇佑ta安全度过副本。 论坛—— 【求老板看看可怜的孩子,孩子下个副本是花红之渊@扑虞达人】 【啊啊啊啊,救命,像无渡这种s级副本为什么会让我遇到啊,请老板救我狗命@扑虞达人】 【@扑虞达人@扑虞达人艾特着玩一下,不信真的有这种许愿成真的事情】 颜乔蕴:今天送出去的花花们有没有带回来积分呢? ———— 颜乔蕴,一个在被游戏封号不能参与副本后,靠抽卡开马甲伪装神秘大佬为“顾客”们保驾护航,从而逃过监管进副本赚积分的神人。 系统:等被发现你就死定了。 颜乔蕴:说的好像没有积分我就不死定了一样。 第39章 风起青萍 许椿白在石云洞里转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剧情里那方深潭。 望着被她丢在一边的明忱樾,许椿白开始思考。 该不会只有男主才能触发这个剧情吧? “系统,给我查一下这个男主拿到灵脉地图的剧情地点。” 【宿主,剧情是处于动态变化之中的,系统没有查询权限】 系统欲哭无泪,它这个是真查不到。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51节 怕许椿白觉得它敷衍又补上一句。 【不过看男主的身体数据,他应该很快就要醒了】 就快明明白白告诉许椿白,嚯嚯男主就行了,别嚯嚯它了。 它一个小系统能知道什么啊。 系统现在老实得不得了,哪怕猜到许椿白又要抢剧情点也什么都不敢问,更不敢多劝一个字。 宿主满意,世界和平。 许椿白闻言便将脸上面具兜帽摘了下来。 秘境之中,其实是不允许同门相残的。 这也是为什么江见恕想动手,还要装一把的原因。 “明师弟,师弟……” 迷迷糊糊中,明忱樾听见有谁在喊他。 身上的疼痛已经渐渐变成了一种木然,他顺着一声声呼喊缓然睁开了眼。 如此便见火把光亮之下,许椿白那张素白的脸。 “许……师姐?” “我办完事赶来石云洞,一进来便见你躺在此处,江见恕呢?” 江见恕? 明忱樾混沌的大脑开始转动。 随着这个名字浮现的还有那突然湮灭的光亮,和黑暗之中杀意弥漫的战斗。 所以,对他动手的人是江见恕吗? 当时只有他和江见恕两个人。 可最后伤他的似乎和之前的不是同一种武器。 前者像刀,后者像剑。 想到剑,明忱樾不可避免的想起许椿白,她也是用剑的。 不过这世上武器多如牛毛,集合刀剑之长的武器也不在少数。 如果真的是江见恕和许椿白,明忱樾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想杀他? 和江见恕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更别提许椿白,统共不过几面之缘。 尤其如果是许椿白,他刚才已经完全失去意识,她想杀他,易如反掌。 如果不是。 难道他在不觉间被卷进了什么阴谋吗? “我和江师姐走散了。” 踌躇间,明忱樾选择隐下不表,模糊吐词。 “洞里变化莫测,她独身一人恐有不测。” 许椿白话一落就意指让明忱樾带路去走散之地找江见恕。 也不管他此刻嘴白得看上去快死了。 找江见恕也是幌子。 主要是带着清醒的明忱樾在洞里面走走,看能不能触发剧情。 迫于许椿白凝视的无形压力,明忱樾颤颤巍巍站起来,硬生生开始循着记忆在石道中摸索前行起来。 许椿白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西转东绕,不知过了多久。 明忱樾走着走着不知踩中了什么东西,整个人被腾空弹起,地面急速坍陷。 许椿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原本平平无奇的石道断裂,一片几丈宽的黑绿色深潭赫然出现。 “扑通”一声,明忱樾就掉深潭里了。 剧情终于来了。 许椿白瞅准那深潭中一晃而过的白光,长剑便脱手而去。 食人鱼张开嘴露出獠牙还没来得及朝潭水中的明忱樾咬去,就被剑刃刺中。 食人鱼在水中发出尖锐长哨声,尾鳍不断拍动卷起波涛。 风浪之中,明忱樾趁机连滚带爬游上了岸。 再回神便见许椿白几个闪身躲过食人鱼吐出的尖刺,挽手一剑便将食人鱼开膛破腹。 干脆利落,眼都不眨。 像许椿白这样师从大家,自身出众的人,恐怕永远也不会有像他这样落荒而逃的时候吧。 明忱樾心里涌起不可名状的情绪。 而许椿白伸手从鱼腹中取出那用竹筒子装着的地图,嘴角微微上扬。 终于拿到了。 这天下资源近乎全掌握在宗门和世家手里。 不管是造器,炼丹,布阵等等等,都离不开从灵脉中开采出来的种种。 拿到了灵脉,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宿主,你准备用灵脉干嘛】 系统没忍住好奇心还是问了。 因为这方灵脉在剧情里起的最大作用是被反派骗走,给了反派在后期再次发动大战的资本。 许椿白拿了有什么用? 除非她想效仿反派掀起战争。 “系统,男主和我一样会有存在值这种东西吗?” 许椿白没理会系统的问题,转而问了毫无关联的话。 即便如此,系统还是老实回答了她的疑问。 【有,所有角色在系统这里都是数据化的】 “等我的存在值超过男主会怎么样?” 漫不经心一问,似乎只是脑海里不经意间闪过去的想法。 如果换做以前,系统察觉到许椿白的野心一定会极力反对抨击。 但是管理员事故后就没有下达过任何指令,反而是许椿白的各项数值一直在疯涨。 数据计算是最公平的。 【宿主会成为世界新的中心支柱】 风起青萍之末,青云直上未可知。 系统诡异的有点看好许椿白,也不忘提醒许椿白。 【不过当存在值上涨到一定临界点,会被察觉干涉】 系统没有说抹杀这个词。 因为许椿白的异常数据波动,管理员其实根本不能通过一般手段直接抹杀许椿白。 “系统啊,你会替我隐瞒的吧。” 许椿白轻轻的笑,眼底满是势在必得。 有情绪的系统,和人有什么区别。 有了情绪就会怕。 系统也是被她一把拿捏住了,根本说不出一个不字。 窝窝囊囊就答应上了贼船。 许椿白满意,许椿白心情大好。 因此晃头一见面色阴沉走来的江见恕时,脸上都忍不住洋溢出灿烂的笑容: “我们正满地方找师姐呢。” 像是午后碰巧遇见的闲聊一样。 全然不顾江见恕心里的怒火中烧。 许椿白知道江见恕为什么生气,无非是以为是她救了明忱樾。 被她破坏了计划,江见恕能不气得想杀了她才有鬼。 可那又如何? 各有计划,各凭本事。 许椿白自然不必心虚。 “是吗?方才不知遇到哪路歹人才和师弟失散了。” “不过你怎么在这?” 江见恕和明忱樾两个人遮掩的话莫名其妙的就套上了。 许椿白听得只想笑:“听闻此中危险,我一忙完就来找你们了。” 江见恕看见许椿白笑意盈盈的样子,想咬死她的心都有了。 当她为什么不来呢,原来是要暗中插手。 一个烂东西,有什么好值得她救的?!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52节 江见恕咬着牙把心里的火给压下来,强行想表露出一点友好。 结果脸上表情扭曲得不行,转向冲着明忱樾笑时,把明忱樾吓了一跳。 跟恶鬼一样。 “师弟,没事吧?” “没事……师姐。” 没事个锤子。 明忱樾其实觉得自己现在能不能活着爬出去都是个问题。 只是这里根本无人在意。 江见恕只问了他这么一句,就转过头跟许椿白较劲去了。 只是不管江见恕明里暗里怎么说,许椿白一句都不稀罕搭理。 最后许椿白一句:“明天我就要出去了,师姐多保重。” 绝杀。 秘境明天就要开始关闭倒计时。 三天后正式关闭。 秘境里的流速和灵气浓度都不一样,在秘境里待得越久,出去剥离感和不适就越严重。 一般人都不会选择在秘境中久留,都是速战速决。 管他们谁想杀谁,反正她的事已经了了。 江见恕不满意,大可以再杀明忱樾一回就是了。 不过明忱樾肯定有所防备了,江见恕能不能得手就是江见恕的造化了。 反正她是不奉陪了。 许椿白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 直到耳边传来破空声,许椿白反手生生握住了突袭而来的镰刀,连头都没有偏一下。 “我不会在一个地方栽两次,江见恕。” 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但是江见恕这么多年还是喜欢用同一招。 “许椿白!!!” 江见恕再控制不住自己,飞身上前,镰刀一回她手便恶狠狠朝许椿白砍去。 剑身和弯刀相接,两道气流剧烈碰撞。 江见恕手上青筋暴起,体内灵力急速调动。 可她方才从乱石中挣扎出来就费了不少功夫,眼下和许椿白硬碰硬,根本就不是许椿白的对手。 长剑忽起水雾,凝结成霜,所过之处固而不通,镰刀难得寸进不说,一时间连回转都做不到。 江见恕才想掐诀脱困,许椿白的剑化数重冲她而来,径直将她钉死在石壁之上。 碰撞产生的碎石和灰尘尽数落在江见恕身上,让她明白了什么叫灰头土脸。 “我不会一直输的。” 江见恕一双眼睛气得发红。 许椿白与她对视,没有说话。 只在江见恕意图再次出招时,一剑抵在了她心口。 触而不入,警告意味十足。 “以后都离我远一点,你我就可以一直相安无事。” 像过去那几十年一样的相安无事。 她只做她目标之内的事,其他的事也好,人也好,都不与她相干。 江见恕简直要被许椿白这副态度气笑了。 就是这副不屑于和她比的态度,数十年如一日的目中无人。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会让许椿白知道什么叫今日之耻。 许椿白收剑回身,再不理会。 她有得是事情要去做,没空陪江见恕玩什么宿敌游戏。 第40章 世家内斗 轻云峰上少有绿意,若说花,就更是没有过的东西。 许椿白从秘境回来看见自己洞府里开得正艳的紫色蝴蝶兰时,不由一愣。 尤其听见响动,从一簇簇紫色里探出头来的乔棤一出现,许椿白就快步走了上前。 “哪儿弄来的花?” “这些花不会凋谢的。” 乔棤知道许椿白其实不喜欢那些朝生暮死的东西,怕她不喜欢便抢先解释。 乔棤最近都研究怎么让巫族的那些作物能正常生长,又不会对土壤造成伤害。 研究着就发现了让这些花常开不败,永远定格的药水。 眼看许椿白迟迟不语,乔棤便边转身边要着手去把那些花都除掉。 许椿白生长的地方就这样光秃秃的,除了雪就是冰。 但是尊重许椿白,就要尊重她的一切。 许椿白可以不喜欢一切她不喜欢的东西。 “诶,干嘛,辛苦种的,这么好看。” 许椿白被她伸手去拔花的动作吓回了神,忙拉住她。 乔棤有些怔愣: “……你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很漂亮。” 许椿白抓着乔棤手臂的手轻轻的晃了晃,一双眼睛弯起,笑得露出一点上牙来。 看得人心软软,乔棤不禁也笑了。 她家许椿白就是这样,面冷心热。 但是一旦笑起来心里的朝气就会透出来,很明媚。 她这几天其实一直担心许椿白。 一来是因为许椿白伤还没好全就又要进秘境。 二来是这些天心里总不安定,总觉得要生什么事端。 好在许椿白好生生回来了。 许椿白要做的事情就算是雷劈到她身上了,她也会去做的。 哪怕短时间内做不成,后续也会想尽办法去做。 与其担心许椿白不让许椿白去做,不如以后都陪许椿白去做。 这样也不用每天空担心。 乔棤原本想当场就和许椿白把心里话说了。 可话到嘴边,又害怕自己实力不够,拖许椿白后腿。 到底没有说出口。 看着许椿白伸手去摸那些花,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样子,乔棤心里就忍不住想。 要是许椿白一直这样就好了。 拿剑的手,拿花也很好啊。 不会受伤,不会流血,也不会痛。 一辈子安安稳稳。 活在杀戮里的人,不会永远赢的。 输一次,可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许椿白……” “嗯?” 许椿白侧过脸来看乔棤。 手里的花没过了一点许椿白的下颚,紫色衬人,印照得她面如春花,眼如皓月。 乔棤轻声问:“有没有受伤?” “没有,好好的,你看。” 许椿白特意在乔棤眼前转了一圈,清水蓝的衣裙轻轻漾开,像是湖水的水波。 乔棤一笑了之。 许椿白这样的人,你问她有没有事,哪怕身上全是血窟窿,她也会告诉你没有事的。 只不过乔棤还是忍不住每次都问。 就是想听听许椿白说自己安好。 这回许椿白回来,倒是在山上待得久了些。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53节 每日不是练剑,就是在洞府里研究一张画得乱七八糟的布帛。 “什么东西,这是?” 实在看她这些天没什么进展,乔棤便问道。 “地图,就是画得让人根本看不懂。” 许椿白两手一摊,直接想晕。 剧情里没写反派怎么破解这玩意的,导致许椿白现在整个两眼一抹黑。 乔棤拿过来一瞧,确实乍一眼看跟随手画的东西,看不出名堂。 不过尾角标的那个图案让乔棤觉着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转头就去翻她看过的那些七七八八的古书。 找了半响,终于在一本医书上看见了那个图案。 “这是辛家的图腾,辛家曾有一位大医出现,她的名字下方就有这个图腾。” 乔棤将书翻开递到了许椿白眼前。 辛家? 许椿白脑子里想起秘境里遇到的那两人来。 “南安辛家?” 乔棤点头:“没错。” 能出现在这地图上就说明辛家和这地图绝对有关联。 世家这趟子浑水,往里蹚想脱身就没这么容易。 许椿白觉得这事不能硬来。 “乔棤,经脉尽断的人,你有把握让它恢复如初吗?” 放着现成的突破口不可能不用。 “得先看看。” 乔棤不敢打包票。 许椿白思考,辛覃她们应该早从秘境里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现下人在何处。 许椿白不喜欢拖延,起身就要走。 “我跟你一起去。” 乔棤鼓足勇气跟上了许椿白的步子。 许椿白有些诧异,倒也没阻止她跟着。 许椿白两人动身前往辛家的同时,辛家也正在上演一出大戏。 不会有比辛三郎更高兴辛覃从秘境无功而返的人。 至此,终于可以直接摊牌,让辛覃交出家主令。 要知道辛家主暴毙后这些年,辛家的家主令一直被辛覃把持。 辛三郎早有微词。 这回知道辛覃的经脉回天乏术,乐滋滋以为好日子来了。 纠集了几个族老和一帮子人就打上辛覃府邸。 谁知族老还没来得及倚老卖老,就被突然出现的辛羌给堵住了嘴。 “羌姑怎么回来了?” 对于这个外嫁到江家的侄女,族老们也是发怵。 这尊大佛,别说江家人怕,他们也怕啊。 “听闻家主继任仪式将不日举行,回来观礼。” “各位叔伯不欢迎吗?” 辛羌光是这样一句反问就让族老们大气都不敢喘了。 只有打出生后就没怎么见过辛羌的辛三郎不以为意的怼道: “姑姑是外嫁女,私自回来本就不合礼数。” 该拜帖上门才是,怎么能私自上到辛覃府邸,做出一副为辛覃护法的做派来。 妄图干涉辛家的事。 家主之位向来能者居之。 在继位典礼前证实辛覃无药可救,也是辛家之福,不用让一个废人来统领辛家。 辛三郎说得大言不惭,一旁的族老怎么拉他衣袖都没用。 辛羌正眼都没瞧辛三郎一眼。 只由辛羌带来的侍卫直接将辛三郎堵了嘴拖下去。 全程干净利落,辛三郎跟那被从水里捉出的鱼一样扑腾几下就没了反抗之力。 “各位叔伯,还有事吗?” 辛羌笑而问。 “没事了没事了,羌姑先休息,我们也回去了。” 族老们生怕自己走慢了,也被辛羌抓起来。 族老们都是从上一次辛家新旧交替之中活下来的人。 他们谁都牢牢记得那时辛羌是怎么清洗内外,为兄长荡平前路的。 更何况辛羌出嫁江家更是不像出嫁像出征。 这些年来在江家站稳脚跟不说,还能和江家主分庭抗礼。 他们这一把老骨头了,何必再招惹她。 族老们一走,门前虽清净下来,辛羌脸上却没什么放松的神情流露。 辛覃比她想的要难应付。 但是比起辛三郎蠢到连识人都不会的人,辛覃的难以打动或许才是一个合格盟友该具备的资质。 辛覃有心结。 想卸下辛覃的防备,便得先拿出令辛覃满意的诚意。 这事要快,否则…… “夫人,姑娘回家里了。”侍卫一句禀告将辛羌的思绪拉回了当下。 恕儿,她回来了? 辛羌稍加思度,复又问道:“那个孽种呢?” “郎君也……也回来了。” 侍卫的吞吞吐吐让辛羌不满,眼神一斜,侍卫忙解释: “姑娘带回了郎君的尸骨,让家主置办丧礼。” “家主已将姑娘收押关进祠堂了。” 辛羌只道还是年少气盛,经不住刺激。 罢了,先回去。免得那老匹夫死了儿子,狗急跳墙。 他死了儿子,怎么能怪罪恕儿。 只怪这世上弱肉强食,容不下只仗人势的狗。 辛羌带着人火急火燎赶回江家时,便见祠堂被那些江家养的修士围困得铁桶一般。 领头的那个关韦还是前些日子花重金请来的修士,传他入道已过五阶之境。 修真界将修道者入道后按修习程度和实力划分境界。 分为九阶,每阶三小境。 而今宗门强势,几乎垄断了四阶之上的修士。 矮个里拔高,五阶一的修士买来看家护院也是不错。 辛羌要进祠堂,却被关韦以家主未下令决断之时,任何人不得进为由阻拦。 辛羌的侍卫想动手,却被辛羌压下了。 这么些人,这么个祠堂,困不住恕儿。 与其在此起争端,不如直接找那老匹夫。 “恕儿,娘亲进不来,你在里面好好照顾自己。” 慈母之心溢于言表。 而这话传到黑漆木门后,让原本缩在一角假寐的江见恕猛的睁开了眼。 江见恕的目光从那些排排的木头排位、明明灭灭的供奉油灯上扫过。 她不是第一次被关进祠堂。 以前有过很多次,未入道前还会感觉到饥寒交迫,内心惶恐。 关她进来要她忏悔。 她才不要悔。 怪就只能怪他们明明是夫妻,却偏偏水火不容。 怪只怪父亲教她争,又要她不争。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54节 如果不争,那她从前拼死拼活的日子算什么呢? 算她爱在外风吹日晒,与妖兽为伍吗? 比起偏心偏意的父亲,母亲倒显得算可亲起来。 一定要选择的话,显然选母亲更有利。 这次回来,就让她来结束他们这些年的明争暗斗。 此后,江家只有一道最高指挥声。 晦暗难辨中,江见恕的心绪却明了得不行。 第41章 些许温情 许椿白的行动力体现在白天上门,晚上就能和人谈好。 辛覃的态度很明确,她愿意帮许椿白探寻解开这地图的来龙去脉。 前提是她全身经脉能有所好转。 “许姑娘,我自认不是贪心之辈,也不求复原到从前能修炼的状态。” “只求一解日夜疼痛之苦。” 辛覃说起时十分真挚。 她受经脉重接的后遗症多年,许椿白倒也能共情这种被顽疾缠身的苦。 只是这事还是要看乔棤。 乔棤见状也不敢托大,实话实话说道:“你接经脉时混了些你身体吸收不了的东西进去,故而如此难办。” 何止是吸收不了,简直是和辛覃身体相斥。 她也不敢说就一定能治好。 得先弄清楚当时究竟是怎么接的经脉。 “当年为我接驳筋脉的是我母亲的好友,他已仙去了。” 辛覃的话无异于为此事再堵死一条路。 乔棤不死心:“他是否有家眷亲故,只要有得他传承的人,也能对他的行事略知一二。” 辛覃沉默。 她当年突逢此祸,是虚宁道人拖着病体不远万里赶来南安,替她医治。 这才保她不至于残废。 如此恩情,即便是有后遗症也不敢攀扯到虚宁道人身上。 只是她苦此症久矣: “道人在徵南有一道观,若是得巧,可能找到道人的弟子。” 徵南,那是江家的管辖地。 言既此,便没有什么再顾虑的,先往道观去探听了再说。 徵南,江家。 江见恕被关了三天。 最后得到的判决是,江父要秘密处决了她。 这还是没有证据表明是她杀了江桉的情况下。 没有证据,但是在江父心里已经给她判了罪,认定是她心狠手辣,残杀手足。 “呵。” 江见恕手里攥着母亲从外传进来的信条发出一声冷笑。 她就知道父亲不会信她所说江桉是被妖兽所杀的话。 或者说就算是江桉真的是被妖兽所杀,他也不在乎,他还是会怪罪于她。 还好。 还好真的是她杀的。 不然白白被冤枉了。 从前被冤枉也就罢了,今时今日再被冤枉才是白活了。 一脚踹破祠堂大门,江见恕从祠堂强行而出,又一路杀进主院。 那些看守的修士,她一个活口也没留,鲜血自草阶上蜿蜒,沁入了地板缝里。 主院里的草木早荣枯了一茬又一茬,江见恕拖着镰刀,状似闲庭信步。 家中仆从见她如从黄泉下爬上来的恶鬼一般,纷纷逃窜躲避。 一时间,上下嘈杂,错乱异常。 没有人能拦她了。 所有人都逆向奔逃之际,只有她的母亲站在屋檐下等她,满含笑意,像是欣慰。 江见恕觉得自己不懂这种欣慰的来源。 可事实上她又好像明白。 江见恕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刀,弯弯的刀锋之上还残留着血渍。 她看刀,是否亦如母亲看她。 “恕儿,你有一刻钟的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江家守卫的修士,除了收祠堂的那些,其他的都被暂时调离了江家。 今天,不会有任何人来干扰。 辛羌很满意江见恕此刻的模样,锋芒毕露,寒光四溢。 不枉费这些年花了这么多心思在她身上。 “母亲,这是你一直以来期望的事吗?” 期待着把她培养成一把铲除异己的刀。 她很多时候都能清楚地感知到许多事情上有母亲的推波助澜。 为了把她锻造成想要的样子,所以什么样的痛苦刺激都在所不惜。 江见恕站在原地,静静等着辛羌的回答。 阴沉沉的天气,厚厚的云层,一看这天色就是快要下雨了。 辛羌抬头看了天色,眼神才慢慢下放到不远处的女儿身上。 算不上明亮的天光之下,她的孩儿一身焦红条纹缠大片白的衣袍,如竹般挺俏,耀眼非常。 嫁给谁,成为谁的夫人,又被谁轻视苛责都没什么要紧。 她只是不后悔生下江见恕这个孩子。 她是生下了这个孩子才下定决心要和老匹夫争个你死我活的。 世家里的人谁不是从阴谋诡计,明争暗斗里活下来的,何以见得她就看不穿那些磋磨人,算计人的把戏? 老匹夫一边想要辛家的资源补给,一边又恐惧被她夺权。 所以一面打压一面吸血。 和江见恕对视上时,辛羌轻轻点了点头:“去做你觉得想做的事情,那也将是母亲希望的。” 母女连心,辛羌觉得无论江见恕做什么,总归不会背叛她。 而江见恕一笑,径直越过辛羌进到主院。 今天是十五,江父每月十五都会闭门不出,在暗室中对着牌位画像,悼念他早逝的心上人。 数年如一日,不曾断隔。 这种事情江父从来没有想过要刻意的瞒着谁,是江家上下都知道的事。 没把辛羌这个明媒正娶夫人放在眼里的同时,又给了多少人以江桉为江家继承人的错觉。 谁说继承人是看从谁肚子里生出来的,谁说被家主宠爱的儿子就一定会是继承人? 这个世界,这个强者为尊的修真界里,一切的一切都是强者说了算。 江见恕一步一步踩过那铺满木板的内室,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安静得落针可闻。 与之截然不同的是江见恕此刻熊熊燃烧的心火。 她一次又一次从各路妖兽爪下尖牙中磨砺。 日复一日淬体,静心修炼,无论是心法还是身法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难道她为了变强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得到一句“好孩子”的夸赞吗? 她已经厌倦了这样不被当作独立的人来看日子了。 无论是明面上想控制她的,还是暗地里操纵她情绪的,她都不会再忍让了。 江见恕两刀劈开暗室的门时,外面刚好倾盆雨下。 “哗哗”的雨声接连不断的拍打着屋前檐后,仿佛那远在头顶之上的天幕被人捅穿了洞般,下得连绵不绝。 暗室之中的江父被猛然惊起,动作之大起身之际差点没能站稳。 “孽障,你怎么敢持刀对你的父亲!!” 多无力的怒斥。 江见恕充耳不闻,扛着刀快速接近了江父。 就在迫近之际,江父一道泛着金光的符纸就冲她打来。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55节 角度刁钻难以躲过,江见恕索性结结实实接下这一招。 符纸所迸发出的强灵力团直将江见恕冲退好几步。 紧接着从中分飞出的数道利箭更是密密麻麻,势要将人扎成筛子。 江父想趁江见恕被牵制时,赶紧逃匿。 殊不知江见恕练得一手好防猎物逃跑的招数。 木藤从江见恕脚下扭曲生长而出,迅速爬上了江父的双腿。 这些木藤生着倒刺,每向上爬一寸,江父就爆发出一声惨叫。 不仅如此,倒刺上被江见恕弄上了紫蟾蜍的毒,发作起来的每一下都让人感觉五脏六腑被掏出来一样。 等江见恕把那道碍事的符纸处理完时,江父已经被木藤五花大绑在地。 衣物残破,口吐血沫不止。 哪里还见往日威风。 其实不能怪江桉资质平平的。 因为江父也一样天资算不上多绝佳,更不见勤勉。 只不过江父真的凭是上一代家里唯一的男儿。 在姐姐妹妹都悉数出嫁或是自出修行离开江家后,成为了江家的家主。 随着年老体弱,境界倒退,现在的江父根本不堪一击。 江见恕眼前忽而浮现起她带回江桉尸体那日。 她存心装成一副惊慌失措的内疚模样跪在堂下想看看江父的反应。 可无论她如何声泪俱下的道歉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幼弟,江父都没有看她一眼。 甚至说,如果真的觉得自责的话,就应该自觉谢罪。 真是慈父情怀。 江见恕时常觉得自己应该是遗传了父母血里的冷的。 江父中毒以后,嘴唇和面中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紫黑一片。 江见恕并没有想再补刀的想法,只是弯腰在江父身上摸索起来。 直到摸出家主令,江见恕脸上才有了笑意。 而江父则恨得双眼睁得如铜铃般,嘴里恶狠狠咒骂着江见恕和辛羌。 “你以为你那个娘就会对你好了?她只是想吞并江家而已。” “你为虎作伥,以后下到阴曹地府怎么见列祖列宗?!” 江父以为江见恕拿到家主令是为了讨好辛羌,会把家主令交给辛羌。 江见恕把玩着手里的令牌没有多余的解释。 只是守在这里慢慢等着他毒发。 院子外已经有响动,想来是主院守卫回来了。 家主令在她手上,一些命契结于江家的守卫又有何惧。 江见恕拿着家主令大摇大摆迈过门槛时,瞧见了只身拦在门前,不让守卫靠近的母亲。 江见恕不由顿住了步子,压下了心底那点邪念。 她本来想…… 算了,就这样也好。 江见恕还是把难得的恻隐之心毫无保留给了生养自己的人。 “父亲崩逝,命我掌家,家主令在此。” 催动家主令,守卫们便乌泱泱跪了一地。 而这种混乱之中,母女俩直直对视。 最后是辛羌先移开了眼,并率而道:“见过家主大人。” 守卫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一呼百应。 声声不息的呼喊声中,江见恕松了手里的令牌将令牌递给了辛羌。 “恕儿常年不在家,以后还要请母亲多操劳。” 无论双方都试想过多少残酷的走向,但是最后还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略带温情的一种。 【作者有话说】 写这一章的时候很纠结,删删改改好几遍,这版不是最佳的戏剧性反转情节,但是更克制、温和一点[好运莲莲] 第42章 妖物作祟 说探查道观,但是其实四个人连门都进不去。 整个道观被结界完全笼罩,密不透风。 齐妗:“要不硬闯试试?” 辛覃瞥了她一眼,否掉了她的想法。 她们是来寻求帮助的,不是来和人结仇的。 许椿白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周围。 她觉得不对劲。 道观并非建在深山老林里,反而比邻着一些民居。 可奇怪的是不止道观封得死死的,就连那些紧挨着的民居也都门窗紧闭。 这地方,发生过什么? 许椿白思索的当口,乔棤蹲下了身子。 乔棤伸出手来便有一只拇指大小的虫子顺着她指尖爬上了结界之上。 虫子爬过的地方慢慢浮现如墨般的黑色痕迹。 最终呈现出一行小字,尾端留了辛覃的名字。 这些字穿透结界,浮现在了结界内部。 前来拜会,总要有礼数,知会人一声。 “你们先在这等,我去看看。” 许椿白总觉得事出反常,飞身便往闹市区去。 正值春雨绵绵之际,哪怕当下没有下雨,空气里也弥漫着淡淡的潮气。 许椿白落地闹市中时便见这里男女熙攘,明明与道观所在相隔不过几里地,却如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她本如以前一样如法炮制装作过路人,有意无意的向当街商贩打听道观。 谁料个个讳莫如深,撇头不言。 好像多说半个字出来就会掉脑袋一样。 许椿白扭头就往茶馆里一坐,想听听这的说书先生都在说点什么。 一进去就听: “要说咱们这个地方啊,从古就是个灵气充裕的风水宝地。” 哦,在讲无聊的东西。 许椿白索性砸了一袋子灵石砸了上去。 “诶诶诶,这位姑娘好生阔绰。” 说书先生捡起来一掂量,脸上就笑开了花。 放眼望去这堂下没坐几个人,说书先生说上三年五载也不一定能赚到这袋子里的数。 “我要听最近这道观的事闻。” 许椿白直言不讳,却把说书先生吓得脸色一变,堂里坐着的几人更是撒腿就跑。 “姑娘啊,老朽瞧你面善便好意提醒你一句。” “这不该打听的就别打听了,没什么好处的。” 说书先生苦口婆心,许椿白眼都不眨又是一袋子灵石砸上台。 顺便将手里的剑随意掂了掂,就是一个威逼利诱。 要是这说书先生视金钱如粪土的话,那她也略通一点拳脚。 “这……” 说书先生还在犹豫,一张满是岁月揉过的脸,此刻更是纠结成一团。 许椿白则是缓缓走到了说书先生身边,她低声道: “此事你知我知。” 选灵石还是选剑光,现在死还是可能会死的选择中。 说书先生还是选择赌一把,将最近发生的关于道观的怪事一五一十说了。 原来这道观在当地也算颇有声望,常年捉妖庇护百姓。 怪就怪在从几个月前开始此间就开始陆陆续续有失踪人口。 失踪的还都是青壮年人。 道观里的道人们查了很久也没查出个什么来。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56节 结果有一夜打更的途径道观竟然发现道观后门有道人三更半夜拖着人进道观。 这一下就在坊间炸开了锅。 道观杀人练邪术的的说法甚嚣尘上。 最可怕的是没过几天传过这些言论的人都纷纷惨死在了自己家中。 这才吓得再没人敢议论,更无人敢接近道观。 “那为何道观会竖起结界?” “这当然是有不少人请了修士来要铲除邪祟,他们畏惧,自然结界自保。” 说书先生说的理所当然。 许椿白心里的疑问却越来越重。 只是这样吗? 别说真练邪术的窝点会不会怕请来的那些修士。 就是真的怕,最有效的方式难道不是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吗? 已经败露了的话,留在这里也是自寻死路。 修邪术又不会把脑子修蠢。 不过这些事情的内情也不会是一个说书先生能知道的了。 只是死了这么多人,徵南江家竟然没有丝毫干预。 若是魔修作乱,说不清哪天徵南沦陷了都不知道。 许椿白打道回道观时发现三人正和一道人站在了一处交谈。 没想到乔棤弄的那些字还真有用。 走近便闻那道人:“师父生前一直有写手记的习惯,或许能帮得上辛姑娘。” 看上去面目清朗,不像是修邪术的。 那道人自称是虚宁道人的大弟子,名号无愁。 辛覃她们没问为何层层结界,无愁自然也没解释,只是带着她们四人就进了道观。 等走到一处环境清幽的竹林小院里时才停下。 “这是师父旧居,里面不曾挪动过,手记应当在进门的匣子里。” “无愁还另有要事,诸位请便。” 并不热络,甚至显得神色匆匆。 许椿白见无愁走远,抬脚就要跟上去。 “去哪?”乔棤不明所以,拦了她一下。 许椿白这才想起什么来似的,留了句解释:“你们先看,我去去就回。” 乔棤也能察觉到这个道观的不简单。 比起许椿白的想一探究竟,乔棤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她没有松开拉住许椿白的手。 许椿白从腰间拽下一块铜钱大小的玉环塞在乔棤手里:“待会敲一下这个,我就回来了。” 许椿白飞身敛息跟上无愁。 她放才进来时就嗅到了一点稀薄的妖气。 而跟着无愁往道观的前山去,这种妖气就越发浓郁。 一个道观里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妖气。 眼见无愁要进山,许椿白忙给自己贴上一张隐身符跟上。 半山腰有一半地穴式的建筑,外面布满石柱,排列有序。 随着无愁掐诀,那些石柱也呈一字排开,入口显现, 直下地下室便见大大小小的池子,里面少说也躺了十几二十个昏迷的人。 就在许椿白以为这些就是外面那些失踪人口时,却发现他们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和无愁形制一样的道袍。 这些都是道观里的弟子? 池子里灌的也不是别的,而是调配好的药水。 药水里妖气弥漫,恐怕用了大量妖血入药。 而无愁现在正一个一个给池子换药。 许椿白原本想趁无愁不备伸手进去捞一把那药水。 可挂在房梁上的石铃突然作响,无愁弯腰倒药的动作猛的一滞。 许椿白还没来得及疑惑就收到了玉环传来的感应。 这下许椿白想也不想飞速赶回竹林。 那石铃和玉环同时起动静,说不定…… 许椿白心下一沉,三步并作两步一溜烟赶到时,齐妗和乔棤两人护着辛覃往外逃。 她们身后正跟着一团紫得发黄的看不出面目的东西。 “许椿白,有妖!” 乔棤见她回来,大声喊了一嗓子。 话音刚落,许椿白的剑便已横飞来为她们挡下一击。 这妖不像是那些未开灵智的妖兽,反而懂进退知强弱。 不和许椿白正面硬刚只盯着辛覃这个突破口狠攻,好在有齐妗帮着抵挡。 道观里横行霸道的妖? 有点意思。 许椿白眼神一利,提剑腾空便冲妖物下劈而去。 那妖物只是分身幻形,哪里遭得住许椿白这样蓄力一击,当下四散化了。 等妖物处理完,四个人准备复盘的当下,无愁这才姗姗来迟。 众目睽睽之下,无愁瞧了一眼齐妗方才被妖气所伤的右手,微微垂了头道: “惊扰诸位了。” “实不相瞒,观内受这妖物所苦已久。” 许椿白以为他要把前后真相娓娓道来,结果他让她们赶紧走。 齐妗最先沉不住气:“你们道观里怎么会任由妖物作祟?” 这也太窝囊了。 无愁被人这样诘问,脸上难免有些难堪。 许椿白见状便岔开话道:“所以道观外的结界是用来防那妖物的?” 无愁点头。 这下许椿白明白了,和着那妖物可能是跟着她们几个进来的。 那些弟子也是为妖物所害? 那无愁为什么没事。 许椿白眯起眼,微不可察地打量起眼前的无愁来。 有时候人不可貌相。 方才她一剑便能击溃那妖物,按无愁所说为妖物所困已久的话。 他不该请她们帮忙除妖,怎么还赶她们走呢? 这反应真的正常吗? 第43章 为执念困 不同于许椿白关注道观里的妖物,辛覃只低头看方才取出的手稿。 当看到以妖血醇厚为引修补筋脉时,辛覃的脸色就苍白了几分。 接过手稿的乔棤看了也是面色一凝。 原来如此。 妖血不能完全被人体吸收。 妖血里通常会混有大量杂质,这些杂质很难被去除,进入人身体后更无法被吸收。 很棘手。 为什么会选择妖血这种东西作为药引。 乔棤不是很明白,不由问无愁:“以妖血入药,是谁想出来的法子?” 乔棤说话向来直白,倒是让无愁噎了一下:“许多年前盛行妖全身可治百病的说法。” “家师在几番周折后证实了妖血对人体的部分修补作用。” 乔棤对他的解释若有所思:“你们不知道用妖血的弊处吗?” 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没有办法了。 无愁的头垂得更低了些,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57节 “知道也没用,常年用妖血的人,只有靠继续摄入妖血才能缓解身体里的疼痛。” 许椿白破天荒接过了话茬, 大概六十年前左右,修真界掀起了妖血热。 上至世家大族,下至寻常百姓,都将此奉为灵丹妙药,可延年益寿。 上次朝乌说她体内可能存在和妖血的关联,许椿白就把关于妖血的记载传闻都扒了个干干净净。 其中就包括妖血的后遗症。 直至现在都有很多人还要依靠妖血缓解后遗症。 妖兽林里猎杀的妖兽除了售卖妖丹,能卖出价的还有妖血。 只不过妖兽林里的妖常年生活在瘴气或是戾气中,大部分血算不上上品。 真正一血难求的是那些生活在修真界各处,受灵气滋养妖的血。 而辛覃听闻妖血可止疼痛,不由抓紧了齐妗的手。 齐妗有力的回握住了她。 一如那些被折磨得不人不鬼的日夜里,齐妗一直陪着她。 母亲逝世已经很多年了,齐妗为了报母亲的知遇之恩,这么多年待她不离不弃。 辛覃有时候也会想,值得吗? 母亲为齐妗引荐,但是通过青蕴宗试炼,成功拜师的是齐妗自己。 若说报恩,海深的恩情也该还尽了。 齐妗不必守着她一个废人蹉跎岁月。 可辛覃从不敢把这些话宣之于口。 话如水,一旦开口便是覆水难收。 如果齐妗真的离她而去,那她才是真孤矣。 不,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只要可以缓解,什么方法她都愿意一试。 服妖血就能缓解疼痛,抓妖取血不就是了。 辛覃后撤一步,拽着齐妗就走。 竹叶疏影,清风徐来。 许椿白和乔棤还在和无愁激烈讨论着关于妖血,以及妖物作祟的内情。 无人留意到辛覃急速变化的神情。 “所以,这妖物可能是来寻仇的。” 许椿白根据无愁和说书先生的话两相整合,得出了这个结论。 半年前出现在道观,只杀了一个人。 杀的那个是无愁的师弟,是他们这代领队猎妖的人。 然后才是杀了很多百姓,嫁祸给道观,让道观名声狼藉。 道观支起结界以后虽抵御了外界打扰,但是道人弟子们因失去妖血的滋补,纷纷陷入昏迷。 无愁只能用仅存的妖血与药混在一起吊住他们的命。 所有事情尽数吐露后,无愁也松了一口气: “辛姑娘的令堂与师父是旧相识,我本不欲将你们牵扯进来。” 说得合情合理。 只是还有个疑问。 “那你为什么没事呢?” 许椿白笑着问的,不见一丝锋芒,可敏锐得让人避无可避。 竹影投落大片在许椿白粉绿衣袍的下摆之上,像是纵横的暗纹。 无愁一时无言,乔棤则在这种沉默中悄没声向后退了些,拉远了和无愁的身距。 许椿白察觉便微微侧身挡在了无愁和乔棤中间,直勾勾盯着无愁: “无愁师长,这个问题很为难吗?” 真的怕为难别人就不会问出口了。 许椿白这话不像给人递台阶,反而更像一种催促。 极其微妙的氛围中,无愁终于开口了: “我自小体弱,并不能承载妖血的霸道。” “于我而言,妖血是催命符。” 知道是催命符的话,那代表着曾经也服食过妖血吧。 只是许椿白选择点到为止,没有再揪着无愁不放。 无愁一直半垂着的眼睛忽然抬起,看向了齐妗和辛覃原本站着的位置。 他道:“那妖物的目的很明显。” “那就是要杀尽体内有妖血气息之人。” 他的话就像是某种预警声,许椿白和乔棤听了心下莫名的不舒服。 两相对视一眼,果断先开始找辛覃两人。 开什么玩笑,人要是死在了妖物手里,她的地图怎么办? 辛覃和齐妗好端端的跑什么,赶着去给妖物加餐吗? 好在乔棤给齐妗受伤的手上过药,根据药的气息,两人一路寻找。 乔棤揣测:“你说她们俩会不会找妖血去了。” 许椿白:“……” 明知饮鸩止渴,仍然要一头栽进去。 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乔棤都还没说治不了就直接剑走偏锋了。 乔棤见她明显心情不佳,便安慰道: “有齐妗在,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吧……” 有个毛毛球的用。 齐妗太听辛覃的话了。 明明两个人,结果共用一个脑子,没有脑子的人,再强的实力也有数不清的破绽。 现在只能看她们俩赶过去的速度快,还是妖物下手下得快了。 许椿白和乔棤紧赶慢赶的时候,辛覃和齐妗她们早被妖物盯上了。 不过这次出现在在她们面前的不再是一团看不出形状的东西。 而是一个扎着双辫穿嫣红色罗裙的小姑娘。 完全看不出来是刚才那团跟发霉了一样的东西。 齐妗能辨识出这就是方才的妖气,直接掏出了长枪。 “哎呀,我不是来和你们打架的。” “我叫净罗,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呀。” 净罗的声音脆生生的,跟真的十几岁小姑娘一样。 齐妗半个字都不信,操着长枪就要朝净罗而去。 谁料辛覃硬生生喊停了齐妗。 净罗了然一笑:“姐姐,你是不是想要妖血啊?” 净罗对辛覃的心思洞若观火。 她声音轻轻的,就像是寻常问人要不要喝水的语气,根本听不出蛊惑和引诱。 辛覃控制不住自己心里呼之欲出的话,还是齐妗一把扯住了她,阻止她迈向净罗的步子。 这是齐妗第一次出手干预辛覃的事,惊得辛覃微微睁大了眼。 净罗被她们两人这互动逗乐,笑得脸上梨涡若隐若现: “姐姐,我不会骗你的,我只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一个妖怪,以妖血作为筹码来谈交易。 多荒谬。 齐妗再不能忍受净罗这样满口谎话意图诓骗辛覃,当即勒令净罗闭嘴。 净罗根本不把齐妗放在眼里,只等着沉思的辛覃给出答案。 强者为弱者驱使,这个弱者心里会觉得踏实才有鬼。 心里的空洞需要一样接一样的东西填满。 今天可能希望妖血止住身体的疼痛,明天可能希望自己能变强。 后天就可能希望自己永远心想事成。 贪欲从来不会是浅尝辄止,只会被喂养得无穷无尽。 很快,辛覃便抬眼问道: “你要我做什么?” 净罗满意一笑,直接猛的凑到了辛覃面前: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58节 “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剑修,你把她送给我好不好?” 净罗很是雀跃。 那个剑修一看就是身上灵气纯正,肯定尝起来美味,吃起来大补。 齐妗见辛覃竟然真的好像在思考这妖怪话的可行性就急得干瞪眼。 先别说她们这仨谁能打过许椿白,就是这妖怪的话哪里能信啊?! “阿覃,你想要妖血我可以去想办法的,你不要听她的。” 齐妗苦口婆心。 “诶,你这话不对,外面那些杂七杂八的血,能和我的比吗?”净罗急了怼道。 她可是天生地养的妖,和那些吸邪祟长大的妖可不一样。 齐妗白眼都快翻上天,冷笑: “呵,妖就是妖,还能有什么高低贵贱不成?” 眼看一人一妖剑拔弩张,马上要打起来,辛覃却久久没有回应。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齐妗是青蕴宗修士,让她参与残杀同门的事,这和齐妗从小接受的教诲相违背。 看许椿白和齐妗对妖的反应也能看出来,她们受宗门影响,根本不能接纳妖物。 辛覃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自私。 可是许椿白于齐妗而言也只是一个比较陌生的师姐吧? 心中的天平早已经悄悄倾斜。 辛覃嘴唇蠕动几下,最后发出“好”的音节。 她答应了,齐妗差点给她跪了。 多年养成的事事以辛覃为尊的习惯,让齐妗一时失语。 不知道要怎么说,又从何劝起。 她比谁都知道辛覃的执着,更知道辛覃的艰难。 但若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牺牲别人。 那这样和那些曾经伤害辛覃的恶人有什么分别? 而且辛覃的母亲也不会希望她这样做的。 “阿覃,白洞主看见你这样会心疼的。” 好端端的女儿,变得为了实现目的不择手段。 齐妗真的觉得白洞主,白玉望会九泉之下不能瞑目。 辛覃没想到齐妗为了劝她,会把母亲都搬出来。 心里又惊又气:“你是不是觉得我卑鄙无耻了?那你现在就去告诉你师姐就是了。” “反正我的死活你也不在乎了。” 气急之下说出这种话,其实不是破罐子破摔。 而是盼望着对方能挽留能妥协,似乎这样就能验证对方对自己的在乎始终不变。 辛覃气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齐妗哪里还能再说一句重话出来。 只能忙赔不是再安慰,默认下来她们的打算。 而半途赶来藏在暗处听墙角的许椿白和乔棤观此情景默契的叹了口气。 “再不出现,人家要连你怎么死的都商量好了。”乔棤戳了许椿白一下。 没明白她怎么那么爱听墙角。 许椿白无奈摊手。 听人背后阴自己很有意思的好吗? 不过辛覃何必听妖的,想办法把这妖抓起来,不就想要多少妖的血就有多少了。 不过万一辛覃只是表面答应,实际上会最后反水怎么办。 许椿白隐隐有些兴奋,压根不想出去阻止她们。 【作者有话说】 爱听墙角的许椿白:有时候好奇心重得想跪下来求自己别窥探别人秘密了,结果发现跪下来更方便听。 乔棤:……这种家里请高人也没用了哈[托腮][托腮] 第44章 共生之别 许椿白直到净罗和辛覃密谋完都没有选择出现。 甚至净罗一走,她就示意乔棤先回道观。 直至走出老远,乔棤才问道:“不阻止她们越陷越深?” 乔棤下意识觉得许椿白应该会拉自己的同门一把,不至于让齐妗与虎谋皮。 “人若是自己要下坠,别说我们,就是天神也拉不回来。” 许椿白的话显得冷淡,不近人情。 乔棤一时间没能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辛覃和齐妗要做的事完全与许椿白无关也就算了。 这不是正冲着她来的吗? 怎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乔棤来不及详细一问,就听风携来许椿白的声音: “乔棤,你有没有觉得……辛覃的后遗症和我的热疾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停顿之时,一双眼睛微微垂着,鸦青色的睫羽下遮,只留两道上弯的弧度。 乔棤心神一震。 不相提并论她还没想起来。 这样一说,两人放出来的血里都有不同于常人的东西。 辛覃经脉里日夜不止的疼痛,许椿白时不时发作的热疾…… 热疾虽名为热疾,实则是热气裹挟疼痛蔓延全身。 辛覃求医多年一无所获,许椿白何尝不是如此。 不管是病是毒,这么多年一点关于热疾的头绪也没有。 “你从前也摄入过妖血?” “我不记得了。” 许椿白没说谎。 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关于青蕴宗以前的事,她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总之过得不太好。 妖血一血难求,她怎么能得到。 或许如朝乌说的。 可能是她的生母曾经服用过大量妖血。 继而让她从娘胎里就带了这妖血出来。 不,准确来说是妖血里不能被吸收的杂质。 乔棤清楚热疾对她的影响,少不得劝道:“要不,回去一趟,这样也好确定究竟是不是。” 枉自揣测是没有用的。 只有去证实才好行事。 许椿白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她在回避什么? 逃避不是许椿白。 乔棤还想说些什么,目光一落到许椿白身上时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青衣拢身,难辨愁绪。 挽起的长发随着行路间风起,额前落下几丝碎发,扫过许椿白阖眸微蹙的眉眼。 许椿白独爱青绿色,看似不浓墨重彩,实则与夺目的红站在一处也不会叫人忽略。 时间一久,连她也忍不住对许椿白寄予高高的期望。 觉得许椿白无所避让,无所不能。 强如许椿白,也有自己不能回头看的来路。 乔棤想说自己愿意陪她回去。 不管许椿白不想面对的是什么,她都愿意陪着许椿白。 就像许椿白从来没有放弃过她。 主动参与到另外一个人的人生轨迹里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好在乔棤还没把话说出口,就见许椿白倏尔一笑。 许椿白的思维跳跃得不可思议:“你说如果辛覃用了那妖的血止住了疼痛。”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试试。”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59节 乔棤呆住,没想到她打得是这个主意。 和着她刚刚那副样子压根不是情绪低落,是憋坏主意。 乔棤现在是一点话不想和许椿白说了。 但是许椿白明显在兴头上,自顾自说起自己的计划安排。 “我们兵分两路,你等着辛覃她们,把她们带去道观的前山。” “对了,找地方藏好。” 许椿白临了不忘提醒。 乔棤听得想扒开她脑子看看里面在想什么,怎么能做到一息间八百个主意。 永远都猜不到她下一瞬要干什么。 许椿白也没给乔棤机会吐槽,又嘱咐几句就御剑而去。 乔棤叹息一声,默默握紧了之前许椿白给的玉环。 习惯独来独往的人,或许不需要人陪伴。 可能许椿白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点。 她说要陪着许椿白,许椿白肯定会高兴答应。 哪怕许椿白不需要。 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是许椿白的本意,就像生活在深海里的鱼,血是冷的,稀薄的。 这不能怪她。 适者生存。 良性的共生是让两个人共同向上。 而一方对另一方产生不可控制的依赖后,共生可能只会挤压两个人的生存空间。 实打实踩在泥地上,乔棤心里却空落落的。 直至真在道观大门口等到回来的辛覃和齐妗后,这种空落的感觉才被短暂的搁置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许姑娘呢?” 辛覃问话问得面色如常,看上去无事发生过一般。 “她在前山和道长研究东西,让我等你们回来带你们去。” 乔棤笑得没有一丝阴霾,脖子上的银质项圈印照着她白花花的牙,说不出的澄澈明亮。 她不问她们去了哪里,辛覃心下有些生疑。 鉴于路上乔棤一直表现得人畜无害,没什么攻击力的样子,辛覃又稍稍安了心。 顺话跟着乔棤前去。 越往前山走,就越有一股类似薄荷味道的气味在鼻尖萦绕不散。 才到山脚下,辛覃和齐妗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辛覃失声质问。 可惜为时已晚。 乔棤回身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们两个不受控制的径直昏迷栽倒在地。 撸起宽大的袖袍,乔棤一手一个扛着她俩就找了个隐蔽地方猫了起来。 新研究的迷药效果果然超级加倍。 省的她再费口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去,知了在耳边不停鸣叫。 乔棤都开始担心药效快过劲了时才从遮挡的枝叶间看见许椿白。 不只是许椿白,她还绑了个人。 乔棤定神一看发现竟然是无愁。 无愁身上那身道袍已经被脏污染得不成样子,跟条蛆一样被许椿白拽着锁链在地上拖行。 许椿白抓无愁去了? 乔棤本来想起身去找许椿白,谁知一道身影如闪电般快速直奔许椿白而去。 好在许椿白反应快,闪身躲过不说,顺手一剑搭在了无愁脖子上。 “树妖,你想他死吗?” 许椿白一字一句,威胁意味满满。 直逼得那道紫色身影现身站在她面前。 正是净罗。 “放了他!” 净罗的声音尖锐得不行,听在耳里像指甲刮木板般难听。 “我放不放他,全在于你。” 那日交手她就分辨出来这妖物是何妖了。 树妖,枝叶可以化作无数幻影分身。 靠日月精华,灵气精纯为食。 她根本不需要靠杀人,以血肉为食。 而无愁确如他自己所说,他不能食用妖血。 因为曾食用妖血,坏了根基,他便苦心钻营出一个阴毒法子。 用那些食过妖血人的血肉,经过一系列的药制,就能让他在获得妖血滋补效果的同时又不为其所伤。 道观外的人,和道观里的人都是无愁指使净罗掳来的。 许椿白起先只是怀疑无愁。 折返回来发现他把半山腰里池子里泡着的人全转移走了,才有了把握。 找到无愁时,他正好在剖解那些药制完成的人,也算是抓了个现行。 无愁和净罗之间是怎么回事,许椿白不感兴趣。 她只要净罗的血一试究竟。 不强来,是怕万一净罗性子烈,宁死不从。 这才迂回拿了无愁威胁她。 许椿白也没想过净罗面对威胁,二话不说就愿意一换一。 而一边的乔棤见情况差不多了,扛着辛覃和齐妗就窜出来了。 把净罗就吓了一跳: “你,你们……” “把你的血喂给她。” 许椿白指着辛覃就道。 乔棤适时把辛覃弄醒,也不管辛覃反没反应过来,接了净罗的血就喂辛覃嘴里。 辛覃猝不及防被呛得直咳嗽。 “有用吗?”乔棤直勾勾盯着问。 净罗:“怎么可能没用。” 辛覃:“好像,好像没那么疼了。” 没那种疼到浑身发麻的感觉了。 净罗轻哼一声,一副你看吧的样子。 “你跟我们走,我放了他。” 许椿白将剑收了,给了乔棤一个眼神。 乔棤心领神会,弯下身子便去给无愁解链子。 净罗不舍的眼神从昏死过去的无愁身上扫过。 最后看着乔棤把锁链解开,才不情不愿跟着许椿白走了。 药效此刻也挥发得差不多了,齐妗悠悠转醒。 不管三七二十一,许椿白一道传送符就把五只全传回南安辛家。 传送途中,许椿白传音问乔棤:“下的什么毒,包死吗?” “放心,死定了。” 乔棤浅浅一笑。 害了那么多人,就这么毒死他也算给了个干脆。 “你不怕以后净罗知道了,找你报仇?”乔棤不由给许椿白提个醒。 “如果她能杀了我的话,有什么关系。” 许椿白不大在意。 若是真被人报仇所杀,那算因果循环。 届时净罗杀她,或是被她反杀都是寻常。 净罗短时间内都留着有用,不可能杀了斩草除根。 既然净罗的血对辛覃有用,就看能不能最大化这种效果,也好完成和辛覃的交易。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60节 尽快破解地图。 许椿白想着地图的事,没注意到乔棤此刻看着齐妗和辛覃互相搀扶的神情。 像是探究又像是别的什么。 良久,乔棤忽然道:“许椿白,等此事一了,我就回巫族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好,你也多保重,有事找我就好。” 许椿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应声道。 乔棤低低一笑。 她这辈子是等不到能回报许椿白同等依靠的时候了。 也许不拖累许椿白,就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结果了。 前路漫漫,许椿白平安就好。 第45章 崩坏后续 很难想象明道仙途是一个连载了大半年的小说直播间。 竟然会发生播着播着直接黑屏中断的情况。 秦晴看着黑屏后自动跳转其他直播间的电脑陷入抓狂。 好不容易节假日放半天假,把试卷全在学校写完了。 朋友约出去玩也没去,就想回来看直播。 结果明道仙途给她发这样的癫。 制作组能不能干,不能干滚蛋。 云息福福:【贝贝,快来,官方发补偿福袋了】 同好圈里加的同推发来消息。 秦晴一看,官方还真在第一时间发了补偿公告。 可凭福袋找客服兑换角色周边。 呵呵。 秦晴还是觉得很生气,她才看到她家孩子出场。 官方的评论区里全是各家维权。 秦晴指尖原本无意识翻着评论区。 直到看见一张把许椿白的脸扣下来和明道仙途的头像放在一起,两两打上红叉。 标着大大一个永拒。 一股急火直冲天灵盖,秦晴点开这层评论的手都有些发汗。 各种难以入目的话,甚至说许椿白是制作组谁谁谁的皮套。 【对剧情的推动为0,对主角的辅助意义0,0个人知道某人的存在意义哈】 【整天除了死装就是死装,问题竟然设定成男主也打不过她,反派也打不过她,直接看她一人转得了】 【而且你们发没发现,有好几个镜头都让明崽偷瞄她,某人做出来的皮套实锤】 【对对对,基本上剧情里面人气高点的角色都和她有点关联,简直蹭得没完没了】 【快别说了,等下该有小仙女来厌女警告了】 …… 如果和主角团起冲突,打架的关联算蹭热度的话。 这些伪人为什么不去看主角团cut。 秦晴忍着恶心一个一个点举报,然后点进主页拉黑。 看过这些伪人主页。 很符合她对某些伪人群体的刻板印象。 明道仙途是一巴掌。 臆想无辜女角色勾搭男宝的男宝爹妈是两巴掌。 动不动污名化女性词的男的更是降龙十八掌。 还是太欠扇了。 秦晴咽不下这口气,直接把这条评论转发进了同推群里,组织反黑。 这种评论就是这么恶心,不能直接回它,不然会把黑评顶得越来越高。 只能自家另发几条顶上去。 【@明道仙途这些伪人在你评论区这么恶意攻击你们创造出来的角色,你们不管在装什么死?】 【@明道仙途@msc官方还是说角色都是你们孩子的话只是捞金的话术?】 就算黑评在群里大家的努力下被端掉了,但是举的哪里有人发的快。 还是只怪明道仙途连自己官方下面的评论区都维护不了。 弄得乌烟瘴气。 接明道仙途流产,她家孩子她接回家养,免得天天挨骂受气。 秦晴被气得不轻,一刻不停维护自推。 而真正在风口浪尖上的祝揽发现力挽狂澜不了以后,直接摆烂了。 现在想掰回来是难如登天,一不小心就会全崩。 与其逼死自己,不如先苟着找下家算了。 趁着这个ip还没完全崩,还能当作拿得出手的履历。 这次直播事故被她以设备老化的理由递交上去了,只要不大动干戈来查。 公司查不到什么。 还是赶紧找下家。 祝揽脑子里最先想到就是西芽。 上次两个人合作得很顺利,后续西芽也信守承诺,守口如瓶,没有以此威胁她之类的。 能看出来是个有水平有心胸的人。 最重要的是,西芽和总部的老总老对家了。 跳槽去西芽那里比去其他地方更能避免后续被公司找麻烦。 找人投诚总要给点诚意。 西芽会想要什么? 记得上次通话,西芽似乎还在疗养院里住着。 普通职场的勾心斗角都多如牛毛,更何况西芽家百年集团,是传了几代人了的家族。 这不得每天算计得连晚上睡觉都不敢太睡死了。 反正直播各项数据已经恢复正常了,接下来就是网宣组的事情。 在这里等着被人兴师问罪,不如趁总监没回来找个理由先溜了避避风头。 逃避可耻也不一定有用,但是至少有点心理缓冲。 这回出事挨顿批都算轻拿轻放了。 没点底气祝揽还真怕自己到时候会厥过去。 祝揽想了半天,试探着给西芽发去短信。 【勃洛特小姐,请问方便去探望您吗?】 祝揽这次礼貌得不行,把姿态放得很低。 等了很久也不见回音,祝揽有点焦躁的不断刷新着短信页面。 求回信,求捞。 其实在直播断线,各项数据指标狂跌的时候,祝揽整个人就处于一种半麻痹的状态。 有种灵魂从身体里抽出的剥离感。 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项目崩盘,总部肯定调查,作假内测数据报告的事一定会穿帮。 mcs必让她背上天价赔偿,还不上钱就等着喜提银手镯一对。 左看右看都是死路一条。 但是如果能傍上西芽,就有可能在msc清算她以前,先把msc斗垮。 西芽简直是她的救命稻草。 祝揽抓着手机,指尖微微泛白。 早知道有今天,上次人家给她抛橄榄枝的时候就顺杆子爬了。 祝揽悔不当初,只想西芽金主妈妈再爱她一次。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祝小姐】 消息弹出来的时候,祝揽感觉自己被圣光沐浴,直接被救赎。 夜色渐浓,疗养院里的暖光灯将木质的地板渲染得愈发黄澄一片。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61节 门被轻轻推开,露出祝揽的脸来。 西芽在茶几旁一笑,请祝揽落座。 因利而聚,因利而散。 祝揽登门,意图不言而喻。 这些天盯着威瑟还真有发现。 威瑟给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实验室投了一大笔科研费。 这家实验室明面上是做生物研究的,这些年实验室就是靠各路商界人士投入科研经费存活。 查了才发现其中就包括msc的赵栝。 这么些人,什么时候那么关心科研发展了? 这背后肯定有猫腻。 “在msc这些年,msc除了明面上的经营类目,还有干别的勾当吗?” 西芽开门见山,没给祝揽一点心理准备,把祝揽问懵了。 她一个中层,她能知道公司在背后搞什么鬼才有鬼。 这种时候就算什么也不知道,也要憋出话来: “公司有一个特设部门,算是用来研究前沿项目的。” 这个特设部门很神秘,前些年说是研究多维度全息技术。 近几年就没什么风声透出来了。 西芽没说话,她手腕上的手环亮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先吃个药,方便的话,接下来请你帮忙调查一下这个部门的具体构成。” 西芽起身倒水前把话一气说完。 祝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没这么容易。 果然不是无路可走。 还有死路一条。 西芽喝药的间隙,祝揽手机也响了。 一看就是网宣组的狂轰滥炸。 【能不能给一个后续剧情的大致走向】 最后一条是要她给剧情发展。 正常来说是应该提前跟网宣组通气的,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剧情走向。 怎么说? 那不就是只有乱编。 祝揽很谨慎的敲了一行回复。 【后续剧情还是会以主角团的成长线为主】 她一条消息过去,跟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样,那边五六条问题扔了过来。 【角色定位呢,像许椿白这类影响力已经不低的角色,她的角色定位是什么?】 ……大概是女主吧? 原本剧情是这样的。 祝揽发过去更是捅了马蜂窝。 【那为什么这么久两个角色还没有任何感情互动】 没有感情线的女主不可以吗? 这样说大概会完蛋。 祝揽只能借口感情线不是主线,发展慢热也正常。 糊弄,糊弄点好啊。 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糊弄没了。 “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需要休息一下吗?” 西芽的声音传来,顺带给祝揽倒了杯温水。 祝揽觉得应该是自己憔悴的脸色和下垂的眼袋吓到西芽了。 心情淡淡的,甚至感觉不到累。 西芽态度明确,估计要拿到她想要的东西才好和她聊接下来的事。 商人都是这样的。 利益交换,手里没有能打动她的东西,她甚至懒得和你聊多了。 祝揽自觉告辞,麻溜滚回了自己家。 城市的夜景霓虹闪烁,但是老城区的夜路连盏灯都没有。 祝揽这个人很抠门,刚毕业的时候住跟贫民窟一样的老城区。 现在工作十年,存款不老少了还住这。 舍不得换一间宽敞明亮点的房子租。 走过乱搭的电线下,踩过坑洼路面。 辛苦了一天的祝师傅终于能回到自己十几平的小出租屋里,短暂的歇一下。 不去想乱码的剧情,圆不回的谎,难完成的投名状。 她要是条树上的毛毛虫就好了。 睡醒了就咬果树的果、叶吃,长大还能变成蝴蝶。 不过想想,她也从小时候夜以继日苦读的半牛马,变成了现在的纯牛马了。 怎么不算一种蜕变。 也是从半形态变成全形态了呢。 想摆烂,但是经济情况不允许。 得干票大的,一劳永逸。 祝揽开始思考一些计划的可行性。 比如抓到公司把柄,高价卖出去? 比如威胁公司,狠狠敲一笔。 比钱先来的,应该会是法院的传票吧。 不过说真的,西芽这么问肯定事出有因。 要是真能抓住公司的致命把柄,以后再也不用受鸟气了。 祝揽心里竟然燃起了诡异的斗志。 第46章 表里难分 “好久不见,辛表妹。” 江见恕代母前来参加继任礼,迎面就撞上传送回来的几人。 她笑着跟辛覃打招呼,眼神不偏不倚,看也没看一眼旁边的几个。 辛覃此刻药效还没完全过劲,整个人蔫蔫的,勉强着应付了几句江见恕。 齐妗倒是客客气气向江见恕问了好。 正好有人递话茬,江见恕忙抓了齐妗问: “你们这面容疲惫的,是做什么累成这样了?” 她状似关怀,齐妗也不好不回答,一时间看了左边辛覃一眼,又看右边许椿白,头转得活像拨浪鼓。 江见恕压根不是会给别人递台阶下的人,即便齐妗为难,她也好整以暇的等着。 非要齐妗说个好歹出来不可。 几个人都默不作声,气氛神奇的凝固了。 初来乍到的净罗摸不着头脑,有些好奇地打量眼前这个只简单束发,未施粉黛仍面容明艳,唇红齿白的女人。 净罗的眼神在江见恕身上飘来飘去,没一会儿就惹得江见恕不快起来: “你在看什么?低劣的妖类。” 即使净罗身上的妖气并不重,江见恕多年和妖兽打交道,还是敏锐地察觉出来了。 她说话时,眼睛微微阖起,不见怒气却有杀意,直吓得净罗想往许椿白身后窜。 净罗不躲还好,她一躲江见恕一道符咒就冲她打去。 青蕴宗的符咒一般是由符修炼成,而后分发到各弟子手中。 每个修道者能控制的五行之力有限,符咒很大程度补足了这一空白。 还可以通过叠加来增强攻击力。 净罗是树妖,江见恕径直拍来一道火符咒,一旦碰及净罗身上,刹那间便能将净罗烧回原形。 净罗躲避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江见恕控制火符咒的准度。 眼看净罗要被当成柴火烧了,许椿白不得已掐诀释放出大量冰珠汇聚成盾牌模样护在了净罗身前。 许椿白一出手直把江见恕逗笑了: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62节 “你还真是与妖类亲如一家,上次把伥影弓拱手让给狐妖。” “这次阻拦于我。” “许椿白,你别做修士了,去做妖吧。” 看过原朝生整理的那些证据,就能看出来伥影弓被狐妖拿走,全靠许椿白放水。 只是江见恕怎么也想不明白,许椿白自小长在青蕴宗,养在叶从青眼皮子底下,叶从青杀妖无数,许椿白为什么会如此亲近妖类? 江见恕把话说得难听,许椿白却也不想和她计较,更不想解释。 对于江见恕,她就保持三不原则: 不搭话,不生气,不理会。 许椿白示意辛覃赶紧进去落脚。 任何人都不能耽误她破解灵脉地图。 一行人准备进去,江见恕就这么故意杵在那里挡住前路。 辛覃便开口请江见恕一起进去稍作休息。 来者是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许椿白和江见恕这俩在秘境里时还好好的,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不打起来就没事。 辛覃兴致缺缺地想到。 乔棤下手迷晕了她们,许椿白则直接从根源解决问题。 这两人配合默契,先下手为强,做事干脆利落。 这样看,和她俩合作比和一只被人操控的妖合作强多了。 辛覃心里没有人妖之分,只有利益最大化,无论是谁可以让她尽快摆脱后遗症都无所谓。 “表妹,母亲有话让我带给你,不知现下可方便说话?” 才进门,江见恕便道。 “啊……方便的。” 辛覃对辛羌这个姑母还是有些敬意,姑母帮扶她良多,这种时候自然不能推辞。 虽然她对这个没见过两面的表姐有些发怵。 很少见这样只要脸上不带笑就显得锐利无比的人。 大部分时候连笑也显得皮笑肉不笑。 要研究地图的关口,江见恕却把关键人辛覃叫走,许椿白觉得她和江见恕简直天生犯冲。 眼看辛覃和江见恕走了,乔棤下意识问:“还弄吗?” “先研究一下净罗的血。” 净罗信誓旦旦自己的血和别的妖的血不一样,那就看看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辛覃虽然走了,但是齐妗在辛覃府里也是畅通无阻,带着她们就到辛家的药庐,方便乔棤施为。 “哇,你下手轻点啊!” 乔棤要放净罗的血,刀口还没碰到她手,她就开始叫唤。 “别叫,等下我刀没拿稳说不定会把你整只手砍下来。” 乔棤面不改色恐吓净罗。 就算可以再长出来,但是一点子痛还是要吃。 许椿白倒是发现这树妖看上去年纪不大,可能和她的灵智年龄有关系。 她的灵智可能就和十二三岁小孩一样。 什么都懂点但是还没完全开窍。 无愁估计也是把她当孩子哄,让她为他所驱使。 许椿白的思绪发散之际,乔棤将净罗的血一点点稀释,通过和不同药物作用来判断她的血里都含有什么非一般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净罗蹲在炉子旁边看得都快睡着了。 “她的血……可以溶掉部分毒物。” “那是不是有可能能化掉妖血里的杂质?”许椿白腾地一下凑上前问。 乔棤转了下酸麻的手腕,咽了口唾沫缓了下才回道:“等辛覃回来,一试便知。” “我觉得八成可以。” 不然无愁为什么能不受后遗症影响,唯一可能是他利用了净罗身上这种特质,再加以研究,以达到他杀人取血,壮大自身的目的。 而且,净罗的血不似寻常妖血里含有大量妖体内的精纯。 无愁直接以净罗的血为食,起不到任何作用。 也是煞费苦心,能想到这么迂回的法子。 听了乔棤这话,许椿白一笑。 不枉费她这么麻烦的把净罗带回来。 确实先前净罗和辛覃她们商量怎么诓骗她,怎么杀她取肉时,她起了杀心的。 哪怕净罗可能是被无愁唆使。 许椿白也很难让自己放过对自己起过杀心,并且有详细实施计划的妖。 或许她的善恶观早已经扭曲到但凡想杀她者,皆不可留的地步。 只是她想不明白无愁具体是用什么方式破除后遗症的,净罗又一直嚷嚷自己与众不同。 这才使得她生生压下了要杀净罗的本能。 净罗不死是因为她有用,而无愁操纵净罗多年,留着必成后患,必须除掉。 这些都是她在极短时间里的思考和决定。 许椿白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不知道特殊点是不是真的在净罗身上。 现在乔棤说有八成把握,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诶,去哪?”齐妗看许椿白抬脚往外走便问道。 “她应该是去找辛覃了。” 还是乔棤了解许椿白,知道这种时候许椿白必定一刻也等不了。 “啊,那我也去。” 齐妗也觉得辛覃和江见恕聊得有点太久了。 江见恕这个师姐,齐妗自认为比辛覃还了解一点,喜怒无常,总之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她们两个就这么风刮一样走了,只留下乔棤和净罗守在药炉旁。 各种药物混杂在一起的气味说不出的难闻,乔棤早习惯了,净罗原本一直皱着鼻子叫唤着难闻难闻。 结果齐妗和许椿白一走,她倒安静下来。 得益于药炉南北通透,此时的光线很好,好到乔棤能从黑乎乎的药水里看见身后净罗的倒影。 不似一点天真,面容冷峻像一条蛰伏的蛇。 乔棤觉得自己此刻仿佛能透过净罗的眼神猜到她在想什么。 是不是在想,杀不了许椿白。杀了她让许椿白难受也行。 净罗未必知道无愁死了。 她只是条件反射的报复许椿白威胁她的事。 乔棤悄然间握紧了自己的法器长笛。 就算她平时不怎么出手,也不至于真的轻易被杀。 她死不死不一定,但是净罗一动手就一定必死无疑。 天大的用处,也非杀不可。 就算是告诉许椿白,许椿白也只会手起剑落,一点都不会犹豫。 乔棤等了很久很久。 终于,耳畔再次响起净罗的声音:“姐姐,你们都是修士吗?” “对啊,你对修士有兴趣?”她没动手,乔棤也无意点破。 “只是觉得修士是很厉害的人呢,就像那个白衣服姐姐一样厉害。” 许椿白穿得是件很浅的青色袍子,在大亮的天光下看确实有些像白色。 乔棤没有接她的话。 “姐姐,你们会在用完我的血以后,杀掉我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泣音,听上去让人情难自禁的心里发软。 乔棤转过身去就直面着她,露出一点笑意:“当然不会了,我们从来不杀好妖。” 好与坏的界限实在过于模糊,说了跟没说一样。 净罗嬉笑一声,不置可否。 她们这边暗流涌动,而许椿白跟着齐妗找到会客厅去,碰巧江见恕和辛覃出来。 四目相对,辛覃面色凝重,江见恕脸色也说不上多好。 “许姑娘,那地图请问你从何得来的?” 许椿白起先找到辛覃便给她看过地图了,但是辛覃一问三不知。 一看就是不知情的,当时谈的也是辛覃帮忙一起破解地图。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63节 现在这么一问,倒是有些像质问了。 许椿白眨巴了下眼睛,有些想笑。 事情好像冲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了,鬼也不知道剧情里轻轻略过了什么。 第47章 藏宝开启 “地图能出现在我手中,自然是我的机缘。” “辛姑娘何以这样问。” 许椿白此刻还显得有些温和。 就算是江见恕掺和,她还不信了,江见恕能给她这事搅和黄了。 ……要是真给她搅和了。 那还是和江见恕再打一场吧,说明两个人好像真的只能活一个。 许椿白为了显得自若安好,两边嘴角翘起,露着微笑,但是挡不住她身上气场的微妙变化。 齐妗察觉不妙,一个跨步就站去了辛覃身边。 许椿白瞥了一眼,心里腹诽,好嘛,自己一对三了。 “这地图上有辛家的标志应该是因为这本是辛家流落在外的藏宝图。”辛覃也知道这事夹生,容易膈应人。 毕竟是先人的东西,既然流落出去了,便也是和辛家缘分已尽。 坏就坏在,江见恕带了姑母的话回来找这藏宝图。 说是曾在祖父留下的书信里看见过这藏宝图的只字片语。 辛家上下早都已经翻找过,不曾寻见,唯有家主令才能进入的密室不曾寻过。 从前诸多不便,今时今日她即将继任家,姑母愿以徵南的三座城池来换,事成之后更愿与辛家四六分。 并且,姑母还请了医仙谷的医仙来,说要替她看身上的病。 恩情加利益并施,堵得她是哑口无言。 听了江见恕描述,辛覃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藏宝图不就和那日许椿白给她看的地图相符吗? “所以?” 许椿白挑眉,她早料到可能有这么一出,毕竟确确实实有辛家的标志,不然她也不会找上门来。 “所以你赶紧交出来。”江见恕毫不客气的接话。 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交出来? 她费那么多事拿到的东西交出来可是要砸死人的。 天色朗朗,光尘一色。 许椿白此刻背光而立,一双黑色瞳孔看上去好像透不进一丝亮光,黑得发沉。 她本来想尽量安生一点解决这件事的。 没办法了。 许椿白长剑一闪现便自带寒气逼人,冰雾铺天盖地。 “诶诶诶,师姐有话好好说啊!!!”齐妗被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 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别打啊! 她打不过啊! 齐妗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边劝边把辛覃往身后拽。 好在自有人跃跃欲试接招,江见恕提着刀就上去了。 齐妗眼看着江见恕那刀劈下,一路火光带闪电,与许椿白的剑凌空相接,火花四溅。 剑上冰寒触之生钝,而江见恕似乎早有预料,一手掐诀就有无数长条锁链般从天而降,个个如长蛇狂作。 操控纵横间,织就天罗地网。 那些锁链似有吸力,许椿白衣袍,长发都不可控得竖起乱飘朝锁链靠拢。 就在锁链要将许椿白全身都绞住时,长剑忽而迅速焰化,无数火光将锁链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包了。 火克金,直接化了水。 哪怕只是瞬息之间的出招拆招,也已经让齐妗大看眼界了。 原来所谓的真正强者不存在被五行之力所困是这样的。 哪怕自身不能操控所有五行之力,也可通过不断地修习来补足。 宗门两大人物的对决,如果不是这种时候打起来,她肯定看得津津有味。 神仙打架会殃及池鱼的啊。 看着两人越打越凶,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甚至原本晴朗的天空都隐隐被不知从哪飘来的乌云遮蔽。 这情况不对,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齐妗抓起辛覃的手腕就跑。 “你说她们俩谁会赢?”辛覃还有闲工夫问这个。 “谁赢了对我们都没什么好处。”齐妗难得没好气道。 谁死了伤了,她们背后的尊上掌门江家都不会善罢甘休。 真是一死一伤,还会想办法遮掩。 牵扯进去只有倒霉的份。 辛覃这些年在白洞主的铺路下,除了当年冲击新阶段不成导致的经脉断裂,和随之而来的被背后议论,便没有遭受过什么大阴谋。 以至于对有些事情有着出乎寻常的迟钝,或者说不在意。 “砰砰砰”身后传来的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齐妗被惊得直愣在了原地。 回头便见几出黑得能滴出水来的云漂浮上空,不住地往下劈雷。 !!! 叶从青尊上的独创剑招,能引雷霆万钧于剑上斩下。 这可不是像什么雷符啊,什么靠五行之力叠加碰撞弄出来的视觉上的闪电。 是实打实能劈死人的天雷。 齐妗现在是不知道跑还是不跑了,感觉没差了。 反正会被灭口的吧。 齐妗踌躇不前之际,却见天边一道玄色身影赶来,定神一看正是乔棤。 “不如我们也去看看。”辛覃望向那头乌云久久不散之处,此刻阴沉死寂一片,她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齐妗不想凑热闹,一动不动。 “那我自己去了。”辛覃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你等等我啊!” 齐妗长叹一口气,无奈跟了上去。 而真正的战斗中心确实安静得不得了。 哪怕江见恕衣袍残破,无力地瘫倒在地,许椿白站在离她一寸不到的距离,近得几乎呼吸可闻。 两人之间都没有任何举动,陷入了如僵化一般的境界。 方才的雷,一道也没有完整劈到江见恕身上。 只因江见恕说,她死了就没人能打开藏宝图。 她用的打开这个词,而非解开,看上去像是真知道些什么。 嗯,只要对方能拿出价值,许椿白就是这样能忍。 “打开地图给我看。” 许椿白一手拿剑,一手掏出地图摊开在江见恕面前。 不管是身体上受了重伤难以动弹,还是心理上不想屈服于许椿白,江见恕都没有第一时间按许椿白说的做。 于是乔棤急匆匆赶来时,只见许椿白面不改色冲着跟死鱼一样任人宰割的江见恕一剑下去。 江见恕好似捏起什么法术挡了一下,但剑还是长驱直破腹腔。 “许椿白!”乔棤喊了一声。 许椿白闻声侧目,顺手把长剑给拔了出来,连皮带肉,血淋淋的,江见恕躺在她脚边生死不知。 许椿白没事人一样朝着乔棤笑,似是怕乔棤担心: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我瞧见天雷,有些害怕。” 乔棤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许椿白身前,左看右看生怕许椿白受伤。 好在除了几处皮外伤看着可怖以外,其他地方都没事。 “有没有人看看我啊。”江见恕半死不活地无力嚎叫。 她才是受伤得快死了的那个好吗? 许椿白这种疯狗,打起来你还在想怎么试探试探的时候,她就敢来个大的,直接平推。 该说不说,打得好过瘾啊。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64节 疼得迷迷糊糊间,江见恕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句感慨。 就是这么仰头看着许椿白两人无视她聊起来了有点不爽。 她死了,许椿白真打不开地图的。 这东西,别看是辛家的,但是辛覃这个姓辛的还真打不开。 母亲拿到了能打开藏宝图的钥芯。 所谓藏宝图并非真的是一张地图,能按着上面的路线找到宝物。 真正的宝物就藏在这一张图纸里,其中另有乾坤。 江见恕这么一叫唤还真重吸引了许椿白的注意: “痛快一点行不行。” “你能打开就打开,打不开你干干脆脆死了,也是了结。” 许椿白真不想跟江见恕浪费时间了,她的耐心快耗尽了。 真没空陪江见恕闹了。 乔棤也随之盯着江见恕看。 被两双眼睛这么死死看着,恨不得马上送她上西天的样子,江见恕觉得自己头昏得更疼了。 “你把藏宝图拿近点,我又不会抢走。”江见恕没好气道。 许椿白瞥她一眼,算再忍一回。 直瞧着江见恕拿出跟鱼形状一样的银块往藏宝图上落了辛家标志的地方上一放。 登时,一阵强光爆发,许椿白下意识闪身躲避却被一股巨大吸力所捕获,整个人脱身而去。 江见恕最好不是在耍她。 许椿白脑子里甚至能想到江见恕是欲擒故纵,就等着她把藏宝图拿出来,再耍手段趁机抢走藏宝图。 这种事江见恕可不是干不出来。 越想越觉得可能上当了,许椿白挣扎着对抗那股吸力和强光,但是无济于事。 强光让她失去视野,吸力让她无法稳住身形,慢慢的,连意识也开始模糊。 完全昏过去前许椿白想的是,碰上江见恕就没遇上过好事。 早知道不贪那一下,直接杀了江见恕拉倒。 【作者有话说】 许椿白:能忍住不贪的是这个[点赞] 宝宝们日更会告知,没发具体日更日期的话默认隔日更哦,下次更新是25号[红心] 第48章 图中循环 如果两眼一睁发现自己到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身边还有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会怎么样? 许椿白选择暴力解决,一剑全送走。 因为没有人气,像是幻境,她下起手来一点都不带犹豫。 那些面孔渐渐在她眼前龟裂,连带着周围的造景都开始摇晃、崩塌。 许椿白以为是幻境破碎了,可白光一闪,熟悉的晕眩感袭来。 再次睁眼又回到了方才的情景。 一个穿绒花衣裙的姑娘在问其他人准备好了没,该去参加大典了。 周围了一群人和这姑娘穿得大差不差。 看上去像是一个组织的人。 江见恕说的打开,明明指的打开灵脉地图。 难道是进入灵脉地图里面了。 许椿白心底隐隐有猜测浮现。 这里面是跟游戏副本一样还有剧情吗? 许椿白此刻就站在这群姑娘旁边,但是她们好像看不到她一样。 微微抬眼扫过眼前那些看上去和真人差不多,却没有生气的人们。 这些算是npc? 铜镜映照,扫眉描唇,绾发簪花,等这些姑娘们装扮好了,许椿白也跟着她们直往屋外去。 一出门来眼见尽是绵延不断的山峦起伏,正从此山山顶俯瞰而去,重峦叠嶂,像惊起的波涛。 和妖兽林的十万大山有点像。 原先她看地图上那绿色起伏的长线以为画的是妖兽林那片,没想到是代表的这里。 哪个神人弄出来的地图,竟然还能自成一方空间。 不知道乔棤有没有被卷进来。 许椿白心里有些发愁,倒是这些姑娘走得慢吞吞的,走两步顿一下,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走到她们的大典。 最外排的人似乎在边走边往外洒什么东西。 许椿白悄默默看了,只见是一些红色粉末,飘散出去,随风走远。 许椿白边跟着边琢磨,等她回过来神已经到了一处地形开阔,铺设各种乐器的地方。 不远处还摆有宴席,只不过宾客寥寥。 姑娘们纷纷各自前往各自的乐器前落座,只有中间那乐器前无人坐。 是一架箜篌,琴柱顶端雕有凤凰首。 箜篌的主人姗姗来迟。 许椿白一看竟然是江见恕的脸。 只是江见恕面无表情,看上去冷冰冰的,身上也换了一身绛紫色的长袍,长发挽成高髻,面中画有白色的珍珠纹。 与寻常判若两人。 许椿白不敢喊江见恕名字,怕又重来。 不多时合奏声悠悠而起,空灵婉转,仿佛自带净化。 许椿白以为江见恕是在里面滥竽充数,结果却发现江见恕弹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江见恕被图中世界同化了? 江见恕这个位置处得也很妙,是整个乐器方阵里的最中心位置,前后左右都给她空出来了大片空余。 看上去地位不低。 浑然天成的乐声里四结的红绸子如瀑布流淌,直从长柱上垂到地面。 紧接着就有一对着绿衣红袍的女子和男人款款而来,走上高台。 原来是成亲大典啊。 风徐而过,吹得女子那遮面的珠帘来回晃荡,透过层层珠串,隐约窥见了那女子的一点眉眼。 是乔棤?! 许椿白不禁微微瞪大了眼。 眼看两人就要结契约,拜天地,许椿白再管不上什么重开不重开,提剑就要冲上去。 没想到却被人快上一步,一素衣女人从天而降,带了乔棤就跑。 乐声猝然中断,和江见恕长一样的那人当即命人去追。 什么乱七八糟的。 许椿白搞不清状况,但是追得比谁都快,三两下追上了那素衣女人。 直到此刻许椿白才清楚瞧见了这素衣女人的面孔。 一张极其熟悉的脸。 包括手里那把剑也是熟悉不得了。 许椿白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长剑。 这人和她长一样,连剑也拿得一样。 哪来的幻术,她就不信邪了。 许椿白一剑就是砍上去。 “许椿白,住手!” 震耳欲聋的传音直在许椿白耳边炸开,回首便见狂奔而来的江见恕。 但是许椿白的剑没有顿一下,直接没入了素衣女人身体里,不同于之前处理之前那些姑娘的虚感,这次一剑下去,许椿白看见了血。 只不过是从她自己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而她面前那个素衣女人一点伤都没有。 许椿白愣住,江见恕赶了上来,空间开始剧烈晃动。 “这个世界不能接纳修士,只能接纳凡人,所以你我一进来就被分割出了本体和幻体。” “本体不能干涉这个世界的任何运行,否则就会重启。” 江见恕的解释和空间晃荡产生的轰隆声夹杂在一起,让人听得不是很真切。 许椿白:“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猜的啊。”江见恕理直气壮。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65节 许椿白不由轻哼了一声,说这么信誓旦旦,以为她真知道这么详细呢。 “全是猜的,没一点根据吗?”许椿白又问。 “那倒不是,我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跟我长一样的幻体了,想顶替她来着,结果没多久重启了。” “母亲说,这个地图凡人进来会被同化,修士进来就不知道了。” 江见恕一五一十道。 她出来时母亲还叮嘱她小心应对。 许椿白没说话,她总觉得江见恕说的重启是因为她进来把那些人全杀了所以才重启的。 如果她重启一次,江见恕干了什么事导致又重启的话,那算起来应该要重启两次。 但是只重启了一次。 那就说明她和江见恕两个人干的事里,有一件是不会导致重启的。 眼下此间虽有晃动,但已经慢慢平息。 那估计是江见恕想顶替幻体的事不会引起重启。 方才一刀下去,那东西没事,她自己却受伤了,许椿白不信这张地图有这么大能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一分为二。 肯定是什么折射攻击的镜像法术。 再高阶一点,就是可以把伤害转移给本体,吸食本体精气的镜像法术。 等空间渐渐稳定下来,许椿白想了个主意:“江见恕,我们两个交错开把对方的幻体处理掉怎么样?” “事成之后这里见。” 许椿白斟酌言辞,怕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就用了江见恕的说法。 一个镜像法术只能锁定一个主体。 其他人攻击镜像,主体不会受伤。 那交错开处理就行了。 一个处处看上去正常的地方,那不正常的一定是破绽。 出现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就是不正常。 “为什么?”江见恕一脸疑惑。 “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别的不清楚,但是凡人会被同化是真的话,乔棤有危险。 不能再拖下去。 必须尽快打开缺口。 一说定,许椿白就和江见恕分头行动。 在找江见恕的镜像时,许椿白从上空俯视整个地面,发现除了山就是山, 那地图上那些蓝色的线代表什么? 灵脉吗? 不管了,先把镜像解决,把乔棤唤醒再找灵脉。 许椿白找到江见恕镜像时,这镜像还在走剧情,正交代属下一定要找到人。 图里这些人和事倒是发展得挺真,说不定是曾经发生过的事也有可能。 那镜像依旧看不见许椿白。 许椿白一剑上去把镜像削掉半个脑袋,就跟橡皮擦抹铅笔画一样。 许椿白下第一下手的时候等了一下,见无事发生才又来了一下。 直到彻底解决,整个空间都安静得很,完全没一点变化。 许椿白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发毛,马不停蹄离开。 而一回到地方,就见江见恕抱着昏过去的乔棤站那等。 “你把人打晕了?” “不打晕我怎么带回来。” 江见恕白了许椿白一眼,她没给人拖回来就算不错了。 “这地方古怪得很,我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许椿白将乔棤平放在地的间隙,江见恕皱着眉道。 她醒来就觉得身上不舒服,以为是跟许椿白交手后受的伤在作怪。 但是越待越久,连这出气吸气都开始不畅。 再想想母亲说的话,这地方会同化凡人,未必不能把修士当养分。 说宝物宝物,别宝物还没看见,小命就先丢了。 许椿白没空搭理江见恕,她嚷嚷两句就自己找块地方躺着了。 许椿白先是搭脉确定乔棤这具身体还活着,而后准备通过渡入大量灵力唤醒乔棤的神智。 半响过去,许椿白渐渐感觉到力不从心,乔棤却还没有一点转醒的迹象。 许椿白不敢停,只能憋着一口气,一力撑着。 不知过了多久,乔棤睫羽轻动,慢慢睁开了眼。 “许椿白?”乔棤有些茫然地喊了一声。 许椿白忙扶她坐起身问道:“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有点晕乎乎的。”乔棤猛的坐起来,眼前还有些发黑。 整个人感觉得跟沉睡了很久很久一样,突然醒过来还有些想吐。 “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就好了。”许椿白轻声安抚道。 “别休息了,再休息要完蛋了。” 江见恕不知从哪冒出来,直拆许椿白的台。 她不信许椿白没感觉到身体开始虚弱了。 还敢耽搁,真是不要命了。 抓紧时间把东西找到,找到了就可以出去了。 江见恕的话把乔棤吓了一跳,下意识抓紧了许椿白的衣袖问发生了什么。 许椿白本不想让她刚醒就要跟着操心,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瞒的。 许椿白把前因后果都说给乔棤听以后,乔棤的脸色便难看得不行。 “这地图像是我从前在巫族古籍上见过的一种空间禁术。” 这种禁术可以起到储藏的作用,使得储藏之物上千年不朽不腐。 实现某种意义上的永生。 之所以被禁则是因为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需要数不清的力量支撑这个空间存在。 为了避免有人因此走火入魔,继而遭禁。 “如果真的是禁术,我觉得我们还是赶紧出去的好。” 这种空间在主人不知去向的情况下,会跟无底洞一样吞噬一切活体。 而且听许椿白的描述来看,这空间主人还可能设下了对付闯入者的重重法术。 不管是凡人还是修士,下场都一样。 许椿白和江见恕不语,她俩想要的东西还没找到,没一个想走的。 “再想想办法,总有办法的。” 良久,许椿白道。 第49章 图中故事 究竟是想得到的东西多了才累,还是有些人注定只能在一刻不停的进取中得到存续的意义,所以也感觉不到累。 围观许椿白和江见恕两个人讨论得如火如荼,乔棤脑海里闪过许多东西。 最后都只化作一声叹息。 “你的意思是这方世界有自己的运行逻辑,可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在重复上演?” 江见恕听了半天,最后总结性的问。 出来时母亲只叫她把藏宝图带回去,在她追问下才说了些有关于这藏宝图的来历。 很多年前辛家还未没落,当时各大世家都忙着争抢资源,谁家手上掌握的资源越多,话语权就越大,整个家族就能蒸蒸日上。 辛家子女无不以向外开拓资源为己任,甚至在当时谁为家族斩获的资源越多,谁就能拿到家主令成为家主。 藏宝图里藏着的就是当时一辛家女在外得来的资源。 但是因这人后来与辛家决裂,藏宝图和钥芯就都不知所踪。 母亲根据外祖父信里的信息找到了钥芯,却始终没有找到藏宝图。 如今正是母亲要在江家立稳脚跟之时,这些未知的资源对母亲来说意义非凡。 按许椿白这么说,那这里的故事很可能是那位辛家女谋夺资源的故事。 “没错,所以我们要找到这个规律。” 许椿白点点头。 她们三个人里只有乔棤真的参与到了这个空间运行里,也就是被“同化”了。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66节 她和江见恕两个直接被排斥攻击了。 是镜像补齐了她们在故事里的位置。 现在乔棤被唤醒,镜像被清除,这个世界又没有重启,那就该去看看现在在发生什么。 没猜错的话,现在运行的应该就是这个空间的真实样子。 “你们两个把这个吃了。” 临行前,乔棤拿出两粒药。 这药能起到聚灵的的作用,让她俩的身体不至于虚弱得太快。 江见恕手伸倒是伸得快,拿了又不吃,直等许椿白一口吞了才放嘴里咽下。 许椿白撇嘴忍不住刺江见恕一句:“怕毒死别吃。” 被当面点破江见恕面子上也过不去,扬着脸就不承认:“你少污蔑我,乔姑娘一看面相善良,我怎么会怀疑她下毒。” “难为乔姑娘考虑周到,大恩不言谢。” 乔棤一笑没往心里去。 只是觉得有些奇妙。 明明两个人在进这空间前打得你死我活,进来以后两个人都跟没事人一样。 打归打,是一点不耽误事。 这是什么青蕴宗门徒的自我修养吗? 青山依旧在,不见方才人。 许椿白三人回到最开始醒来的位置,却发现那里早人去楼空什么也没有了。 就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三人望着光秃秃的几处屋落大眼瞪小眼。 “你没带错路?”江见恕质疑,她才张嘴说话就感觉到怀里一痛:“什么东西?!” 许椿白和乔棤寻声望去就见江见恕皱着眉头从怀里掏出一块鱼样银块。 “这不是打开地图的钥芯吗?”许椿白顺手就给接了过来。 摸到手里头才知道这东西正在发烫,隔着皮肉感觉能把人手掌心烧融了。 这烫手山芋,许椿白下意识随手一抛给扔地上了。 乔棤才想叫她别乱扔,弯腰欲捡就见银块在落地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迅速变化。 乔棤觉出不对,眼疾手快先一把将银块抓手里了再说。 这钥芯能进来也大概能出去。 周遭极速推移变幻的光景没有停歇,带来了轻微的晃感和晕眩。 许椿白本想往乔棤身边靠拢,谁知瞥见身边的江见恕难看的脸色,不由一顿。 江见恕好像受这个空间变动影响更大,眉头皱得能绞死蚊子,牙都快把下唇咬破了。 想起这一路上江见恕都在嚷嚷不舒服,这地方明显对江见恕压制得狠。 不应该是无差别攻击吗? 为什么江见恕更严重。 江见恕,辛家…… 许椿白还没来得及深入想下去,就被江见恕突然伸出的手给拽住了。 混乱之中,乔棤连正常站立起身都做不到,而等她回神一看,江见恕脚下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坑洞。 江见恕自己往下陷不说,她伸手一抓把许椿白也拖进去了。 “许椿白!”撕心裂肺的一声喊,可惜不再有任何回应。 两人掉进去以后,那坑洞就跟蚌壳似的快速合上了。 乔棤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两人被坑洞吞噬消失在她视线中,只留依旧灼热的银块攥在她手心里发烫。 曾有采药女,日半上山来。 随着一声尖叫响起,一个背着篓子的女人就从高空掉下来,砸落在了山崖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跟往常一样巡山的平芜给撞见了。 平芜第一反应是赶紧救人,可身体却不太受控制,挣扎半天才迈开了腿上前把人扛起带回家。 一处草屋内。 “多谢姑娘相救,我名辛窈,不知姑娘名姓是?” “不用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叫我平芜就好。” 这对话就跟寻常的救命恩人和被救者之间的对话一样正常。 平芜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看着辛窈的脸,她脑海里浮现的是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平芜觉得自己八成是最近没休息好,出现幻觉了。 两人年纪相仿,话起家常来也是有得是话聊。 辛窈说自己是采药为生的采药女,听闻山上有罕见的药材才慕名而来。 平芜则坦言自己是守山人,世世代代生活在山上。 山上能有什么好守着的东西? 辛窈打趣一样的话,平芜听了却没有回答只是一笑了之,再借口熬药就直接离开了。 平芜一走,辛窈就放平了的嘴角,脸色看不出阴晴来。 时间渐渐推移,辛窈在山上住了很久,这让和阿婆相依为命,没有过同龄人陪伴的平芜慢慢放下了心防。 两个人的感情要好得不行,每日同吃同住,晨起巡山,傍晚共赏晚霞天光。 辛窈还教会了平芜酿酒。 原本一切都安然平淡。 直到某天辛窈说自己家里来信,要让她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辛窈声泪俱下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不能摆脱家里控制的可怜人。 平芜没有当即表明任何态度。 第二天辛窈就下山了,只给平芜留了一张字条,希望最好的朋友能参加她的成亲大典。 平芜没有告诉辛窈的是她答应过阿婆永生不离开山上。 身边少了个人,平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整日里跟丢了魂似的,看着她长大的阿婆哪里能看不出来她的心事重重,不由也心疼: “你若是真舍不得,便去见最后一面吧。” 相遇一场是缘分。 做一辈子的守山人,漫长的岁月里也需要一点温情咀嚼,不然又怎么能度过无尽年华。 见最后一面。 平芜心里反复念着这几个字,有些难过。 看辛窈哭着说这不是她甘愿走的路时,平芜心里也说不出来的难受。 为什么人总不能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呢? 就像也没有谁问过她愿不愿意当守山人一样。 辛窈跟她讲的话本故事里的主人公总能靠着自己的努力冲破枷锁,还能拯救自己朋友,共有一番天地。 “阿婆,如果我去做一件不太好的事,你会怪我吗?”平芜握着阿婆有些干瘪发皱的手,轻声道。 “阿芜,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你自己决定,只要你自己以后不后悔就好了。”阿婆朝着平芜笑,眼角的褶子慢慢叠起像花瓣的褶皱。 阿婆总是支持她的。 “阿婆……”平芜没忍住一把扑进了阿婆怀里。 虽然山上的日子一日复一日,但是她从来没想过真的逃离山上。 她都走了的话,她的阿婆要怎么办呢? 平芜想啊,等她救出辛窈她就回来继续陪阿婆。 如果辛窈愿意跟她一起回山上的话就更好了。 今天没有出太阳,到这时候天色都晚了,天边反倒爬上一层薄薄的橙红。 平芜靠在阿婆怀里,摇椅一晃一晃,不知不觉间平芜就缓缓睡去了。 第50章 沉浸其中 “您确定她会来吗?” “为什么不确定,你只管按计划来。” 辛窈不喜欢手下人质疑她的任何决策。 和平芜相处了近一年,如果连这点把握都没有的话,那她才是白在山头上窝那么久了。 只要平芜来就走不了了。 灵脉的真正主人已经无从得知,但是守山人身上有毕方的图腾,寿命比一般人都长,且天生可控火。 辛窈就此猜测守山人这一族可能有毕方神鸟的血脉,不与寻常修士同,他们不下山也不与外人接触,俨然自成体系。 而平芜说在她很小的时候其他族人就因为天灾逝去了,整个族群只剩下了她和阿婆。 一个还未成长起来,涉世未深,一个风烛残年,不足为惧。 这方灵脉,注定是她的囊中物。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67节 虽说是假成亲,随便找了个一处地方布置。 可铜镜印照出她此刻满头珠翠时,辛窈脑海里想起的是平芜的话。 ——“我还从未见过那些好看的钗环呢。” 平芜从未出过山,最喜欢听她讲外面的世界,包括那些光怪陆离的话本故事。 话本里总是写这姑娘戴了翠羽簪,那姑娘插了银角钗。 平芜就会问她,那些东西好看吗? 辛窈对这类金玉头面向来不热衷,从来只答平芜说,和平芜头上的束发的木叉没什么区别。 黄澄澄的镜面里倒影出头上那些钗环的纷繁精巧,辛窈心里止不住地想到待会平芜来了,看见这些钗环应该会很喜欢吧。 这个世间总是如此,能拥有的人永远是不缺也不喜欢的人。 平芜说她名字取自“平芜尽处是春山”,注定她一生要与山为伴。 要是平芜一辈子守的山下面没有埋着灵脉就好了。 此想法一出,辛窈便猛地惊醒,暗骂自己真是在山上把脑子给待坏了。 没有灵脉,她根本不会和平芜遇见。 没有灵脉,她要怎么坐上家主之位。 一切根本没有如果,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而且她只要灵脉,不要平芜的命。 说到底没有了灵脉,平芜也就自由了吧,再也不用被困在山上。 辛窈给自己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以抵抗心里翻涌的不安感。 奏起的乐章,踏上的阶梯。 辛窈一步一数,终于在完全踩在高台之上时,听见了破空而来的声音。 掀开面上珠帘一看便见素衣而来的平芜。 “辛窈,我来找你了,我们跑吧。” 就像她曾经念过的那些故事一样,最后逃离樊笼,恣意一生。 珠帘摇晃的碰撞声和那些乐声混在一起,其实很嘈杂,可平芜的声音就是穿透了所有一切,稳稳当当落在了辛窈耳里。 她说,我们跑吧。 从来没有人这样向辛窈伸出一只手,一只愿意拉她出泥沼的手。 而不是不够努力不够听话就会被放弃。 抓住平芜的手腾空而起,御风而走时,明知是作假,辛窈仍不可自控地心里升起一点雀跃, 仿佛真的就此逃远。 身后的人都是象征性追她们,可平芜笑着笑着脸色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腾,整个五脏六腑都揪着发疼。 她只觉得难受,又怕耽搁时间便一味忍着没有出声。 “阿芜,你怎么了?” “没,没事,可能回山上就好了。” 平芜以为自己的不舒服是因为下山不适应的原因。 只有辛窈盯着平芜脖颈上慢慢延伸出的青黑色,眼神晦暗不明。 她让人围着这包罗一圈都撒了药,是按着平芜的身体特质研制出来的药,专克平芜。 可不应该只是起麻痹的效果吗? 为什么看上去像中毒。 最里排的牙咬住了嘴里一侧的腮肉,轻微的痛感并没有令辛窈清醒,反而更心烦意乱起来。 在原本的计划里,是她负责引开平芜,几个心腹带着人将山围了找到灵脉。 进山的地图,山上的机关布置她都描好一并给了出去。 这些事情本该万无一失才对。 为什么心里那种空洞渐渐演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心慌。 “……阿芜,我们回山上吗?” “是啊,你不想和我回去吗?” 平芜停下了步伐,只以为辛窈觉得山上无聊,不想回山上了,一时间语气有些低落。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辛窈的语气听上去很正常,听不出一点哄骗的心虚。 那些珠帘翠玉一律被辛窈随手扯下丢弃,只留下一支并蒂莲的步摇。 方才平芜盯着这步摇垂下的珠玉看,应该是喜欢的。 辛窈一取下就轻轻将步摇推进了平芜发间。 并蒂莲花缠枝绕,玉白颜色很衬平芜。 “去看看你从未见过的人间。” 低语着牵引起平芜心中躁动。 想去,但她答应了阿婆速去速回。 平芜本来想拒绝的,可一抬眼就撞进辛窈那双褐色瞳孔里,在光线下透着一点金棕色,好似想象中花灯晕开的光层。 就去看一眼,只看一眼。 平芜真的很好奇人间,想知道那些话本里的事物是否与她想的如出一辙。 比夜市花海先来的,是平芜随身随带的木笺传来的急讯。 平芜原本准备跟着辛窈往回走的步子直接顿在原地。 木笺上短短四个字,山危,速归。 平芜再管不上许多,转身就往山那头飞去。 连跟辛窈解释一句的功夫都没有。 如果真的因为她的贪玩任性,导致了失职,平芜觉得自己就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厄难不会因为谁的避之不及和祈祷就不降临。 满山的焦黑,毁坏的机关,地上零零散散躺了不少黑衣人的尸体。 战斗中掀翻大半的草屋,只剩下几根顶梁的原柱。 而一堆残垣破败中她的阿婆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躺在了血泊里。 “啊——” 恨到深处失声尖叫,心理防线急剧崩溃。 眼泪顺着脸颊砸落,和地上的血融在了一处, 平芜双手抱着阿婆的尸身,小半张脸都贴到了阿婆不再跳动的心口。 明明肌肤相贴之处还留有温度,就好似只是午间小憩一般。 天灾亦或是人祸,为什么死的不是她,而是她的阿婆。 “阿芜。” 恍惚之间有人唤她。 平芜红着眼看见辛窈迈过横七竖八的尸体朝着她走来。 辛窈脸上的神色很繁杂,换了从前平芜一定察觉不出来什么。 可短时间内的情绪大起大落,让她敏锐感知到了辛窈那难以言说的……愧疚。 愧疚什么?! 为什么她一离开山上就来了这些黑衣人? 从接到讯息到她赶回来不过几个瞬息,就算是黑衣人来势汹汹,光凭山上错落复杂的机关都能抵挡一阵。 怎么会如此之快。 除非有人里应外合。 “你别过来!!”平芜全身紧绷,嘶吼如困兽。 平芜表现出来的极度戒备将辛窈钉死在了原地。 她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的,她明明是让人先围了山,再徐徐图之。 “阿芜,我知道你难过,我……我们一起把凶手找出来好不好?” 辛窈哑着嗓子,试图佯装不知情。 不等平芜有所反应,先响起一声嗤笑: “哟,窈娘怎么还贼喊捉贼上了啊?” 树荫之后大摇大摆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辛窈的大哥和二姐。 平芜闻言连嘴都微微张开了些,泪意渐渐干涸,随之而起的是无尽怨恨。 为什么觉得自己能成为别人的救世主呢? 明明自己也什么都算不上啊。 “别听他们胡说。”辛窈三步并作两步,径直挡到平芜身前,似乎以为这样就能横隔开平芜和辛家兄妹。 而平芜坐在地上耳边根本听不清辛窈说什么了。 心里似乎分裂出了两个自己。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68节 一个嘶喊着:“杀了她,她欺骗你背叛你害死了阿婆!” 一个则冷静得像与自己无关。 快杀了她啊,你难道不怨恨吗? 心底的那道声音愈演愈烈,都好像真的在平芜耳边响起了一样,催促着平芜对辛窈动手。 心念一动竟然真的有火焰从指尖迸发。 只要她一起念,烈火葳蕤就直烧辛窈而过。 火光起伏的明暗交织中,和眼前人对视,两道目光汇集,忽见那人咧嘴一笑露白得晃眼的上牙。 “许椿白,回魂了。” 笑容里有些顽劣,一点得逞的神采萦绕她眉眼。 这次她比许椿白先识破诡计。 难言的沉默里,许椿白眨巴了下眼睛,江见恕以为她还没抽离出来,不禁敛住了脸上的笑意。 “你不是吧,这也真把你骗进去醒不来了吗?” 她生种种,譬如梦境。 估计又是这空间主人搞出来什么把戏而已,为的就是要她们两个入戏,互相残杀。 她在照镜子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直到刚刚才一力冲破辖制。 毕竟再不醒过来,两人真要鹬蚌相争,被渔翁得利了。 江见恕伸出手在发愣的许椿白眼前晃了晃,结果被许椿白一巴掌给打掉了。 “你醒了啊,怎么不说话。” 江见恕被拍了一下,有些埋怨道。 亏她还担心,真是不知好歹。 许椿白没空搭理她,不知冲着哪儿喊道:“辛前辈既然费尽心思请我们来一观前辈的前尘往事,如今怎么又迟迟不肯现身。” 这处空间一直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经过这么一遭。 那些情感涌现的如此真实,许椿白猜此间必定留有辛窈和平芜两人之中谁的执念情绪。 按理来说,整个故事中拥有最强烈不平情感的应该是平芜。 从刚才那道声音用来催她杀江见恕的声音就能听出来那种急切,倒也符合平芜的心态。 但从平芜的经历来看,她似乎没有系统学习过任何修真界的术法。 不管是先前的镜像,还是现在抽魂编梦的术法,这些一看就是经过宗门或是世家培养出来的高阶修士会的术法。 怎么看也不像是平芜能会的。 不过这些也都只是猜想罢了,后面平芜和辛窈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能知道。 方才沉浸体验的故事里,是否有巧言令色的部分也不得而知。 先用来诈一下。 诈错了就当没说过。 许椿白目光灼灼,直等一个回答。 第51章 和而不同 欺骗者、背叛者为何反而不能释怀? 是开始代替对方恨自己了吗? “别费力气了,这里只是幻境,真辛窈早不知道去哪了。” 如果此间的主人真是辛窈,她为何放着这灵脉不用? 这和辛窈费尽心机想得到灵脉的前情不符。 再说空间主人存心算计她们,哪里会轻易现身。 江见恕觉得比起在这里让谁出现,不如抓紧时间把灵脉挖出来。 幻境早从她们醒来那刻就自行退去了,但她们所在的地方没有任何改变。 还是在那座埋了灵脉的山上。 有了辛窈的那部分记忆,江见恕自然也知道了藏宝图里藏的就是一方横跨数百里的灵脉。 这可比目前修真界最大的灵脉还要大上几个规模。 竟然这些年都被藏在这方地图里。 修真界现在僧多粥少,正是缺资源的时候,不敢想拿到这方灵脉江家能扩张到什么程度。 江见恕心热也管不上许椿白了,掏出自己的镰刀就准备破土开垦。 谁知道刀气还没挥展开就被无形的屏障给反弹回来了。 甚至反弹回来的力量更强,江见恕抬手抵挡还被冲击力给逼得连连后退。 什么东西,搞什么啊? “许椿白,你先来看看这山是怎么回事行不行?” 江见恕拿这山无可奈何,不由撇过脸去催着许椿白过来。 许椿白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出招试探,结果和方才如出一辙。 这山被像结界一样的东西封存了,而且还会加倍反弹外界攻击。 一般来说这种反弹都是有一定临界点的。 那多强的攻击才能超过这防护的临界点? 看着许椿白也束手无策,江见恕觉得两眼一抹黑。 她现在的状态算不上多好,这里跟个吸盘一样,一直源源不断吸取着人身体里的灵力。 身上的伤也还没好。 再拖下去真要把自己玩死了。 “许椿白,你觉得这里是辛窈弄出来,我怎么觉得更像平芜啊。” “是辛窈的话,也太矛盾了吧。” 江见恕摆烂直接就地躺下了,仰头看着那空无一物的白茫上空道。 在失去唯一的亲人之后,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灵脉为此不惜启用禁术。 不是很合理吗? 为什么会觉得是辛窈呢。 可能因为同为世家女,她对辛窈的不择手段下掩盖着的内心有一定共振。 想要就一定要得到吗? 挡路就一定要除掉吗? 答案都是肯定的,利益的天平会自然倾斜,但是除却利益以外,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东西在作怪。 那是一种类似于焦虑的情绪,会短暂在得胜和除掉碍眼的人以后平息。 然后周而复始。 江见恕有时候觉得自己不像人,像被从小养在斗兽场里的兽类。 或许不只是她,整个世间就是一座大型的斗兽场,谁又真的是人呢? 那些问道至高的大能们不斗吗? 怎么可能,除非真的飞升超脱此间,不然站得越高,越是说不清的人要拉人下高台。 可惜,飞升飞升,听得多,古往今来没看见过真飞升成功的。 神也好,仙也罢,都不过只是上古传闻。 神仙绝迹才是好事。 地上的绿草稀稀疏疏,江见恕呈大字型躺着倒有一股悠然。 久久没有等来意料中的回音,许椿白轻笑一声道: “矛盾才是人啊。” 一边利用一边眷念,得到又不要。 一生刻舟求剑。 许椿白原本是不懂的,慢慢的好像又明白了这种复杂。 忽而,许椿白接受到了乔棤玉环传来感应。 这玉环虽不能传递信息,但只要乔棤催动,她便能感知到乔棤的位置。 这是在…… 东南方向。 “江见恕,走了。” 许椿白抬腿就要走。 “走什么,灵脉在这啊。” 江见恕不知道她抽什么风,见许椿白真走了也不得不跟上去。 两人赶到之时就发现乔棤坐在地上,旁边是一个层层圈圈的发光大圆。 “这是什么?”江见恕好奇的凑上去瞧。 “出口。”乔棤指了下那圆圈中心的银块。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69节 她幼年最喜欢翻各种各样密室里的书来看,根据钥芯找个出口还不算难事。 地图吸纳了这目之所及的一切,将它们从外界搬进了图里。 图和钥芯是配套的,根据钥芯的鱼口位置就能找到出口。 这钥芯无论怎么往地上摆,它的鱼口位置永远只冲着一个方向。 找到出口以后这钥芯也不发烫了。 一看这俩东西就知道造出这俩东西的器师本事不小,布置得很巧妙。 布下禁术的人和这器师应该不是一波。 禁术是为了不让人进出,而她们能通过地图和钥芯进来。 不过眼下能走就好了,其他的都应该从长计议。 “出口啊……” “许椿白,你走不走?” 江见恕的表情一时间颇为耐人寻味,转头就问许椿白。 许椿白没管她那个看乐子的劲,蹲下身子与乔棤平视道:“我还有东西没拿到……” 许椿白想说让乔棤先走来着,谁料乔棤抓住她手道: “我们先出去,搬救兵也好,想其他办法也罢,这里面的东西又不会跑。” 乔棤皱着眉,脸上满是担忧,许椿白都不知要如何是好。 迟则生变,要做的事情最忌讳拖延错过。 “诶,这不是还有我陪着她吗?乔姑娘你别担心。” “你保护好自己先出去等我们也是好事。” 江见恕看许椿白不走就满意了,忙劝乔棤。 许椿白回握住了乔棤,轻声道: “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她的眼神永远这么坚定,对视之间让人说不出拒绝。 手掌心传来的温度那么炙热,乔棤低低一笑,缓声吐出一个好字。 江见恕在一边看着倒是对许椿白刮目相看。 她以为许椿白就是块铁疙瘩,没想到哄人的时候见鬼的柔和。 其实她刚才有点担心乔棤不肯走硬是要拖着许椿白一起走的。 许椿白真走了,那她一个人就更没辙了。 “那乔姑娘早走也是好事,不然……” 她嘴一张,许椿白就觉得她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忙先给她怼回去: “把嘴闭上,你待会能从出口出去全靠乔棤,不让你给人磕一个已经是人心善了。” 江见恕听了差点急得咬到舌头:“我是想说,待会看见你为了拿灵脉要死要活她伤心,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她就这么平白无故被许椿白呲了一顿。 人心中的成见不只是大山,还可以是大刀子。 许椿白也有点无措,没想到误会她了,不由笑了一下打圆场: “这不是你平时说话不好听吗?以后一定先听你说完。” 江见恕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两个人就这么又回到山前。 许椿白:“我们两个合力,试试看能不能击溃那道防护。” “……那反弹过来的力量得有多大?”江见恕迟疑。 “怕死你就趁早出去。” “许椿白,说我说话难听,你以为你说话很好听吗?” 江见恕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 尽管连沟通都困难,但是两个人还是艰难的开始合力准备破开防护。 许椿白一上来就是一蓄力汹汹的剑招,带起劲风卷动百草折。 江见恕自然不肯示弱。 结果巨大反噬力量直冲而来,逼得掐诀江见恕支起灵力罩。 一旁许椿白不曾停手,跃起不断挥剑,长弧的剑光一下接一下,让人眼花缭乱如烟火闪烁。 江见恕一个人苦苦支撑着灵力罩,眼前都被额头流下的汗给迷得发花。 终于在江见恕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的关口,许椿白一剑下去,一声穿云裂石般的轰隆声响起,反噬之力戛然而止。 这是打破了? 短时间里高强度调动灵力,江见恕指尖都有些发麻,也顾不上休整忙赶上去察看。 谁知她才凑上前就有不知从哪飞来的几颗硕大石块袭来。 闪身躲避之际便见一道黑色身影凝成实体显现。 观其面目,正是辛窈。 “别看着,动手。” 见她发愣,许椿白喊了一嗓子,便先向辛窈攻去。 辛窈身法很快,许椿白的剑几乎要快出残影才能跟上。 好在江见恕很快反应过来了,两人配合着前后左右随时变换夹击。 片刻间还真将辛窈围困辖制。 辛窈似乎并不是实体,刀剑伤到她身上,只溃散一点虚影。 像是一抹残魂。 衔接着江见恕掷出镰刀劈向辛窈的间隙,许椿白瞅准时机避开辛窈放出的那些密如雨下的石刺,反手一剑刺入辛窈胸口。 残魂而已。 长剑上的寒霜迅速包裹起辛窈的身体,刹那间辛窈就只有头能动了。 “前辈,不是替平芜守着灵脉就可以赎罪的哦。” 这话说的戳人心窝子,连江见恕听了都不禁侧目。 只见许椿白弯起眼睛笑开,诡异的有几分像平芜弯眉展颜时的神韵。 让人晃神,仿佛又见当年人。 “……我没有在赎罪。” 意料之外的是辛窈开口说话了,只是吐字算不上多清楚,像是多年不曾开口的生涩。 赎罪是期待着被原谅。 她从来没有奢望过被原谅。 明明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可望着眼前这两张面孔,辛窈只觉得往事如昨,历历在目。 没有在赎罪,只是想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不然这漫漫日子有些太长了。 第52章 可用之士 平芜以身殉山那天是一个艳阳天,浮云散去,明朗无余。 设阵围山的时候,她也想过平芜可能会誓死抵抗。 可那时她想啊,平芜总不能带着阿婆一起去死吧? 总以为迫于生死的压力,一切都有得谈。 风烛残年不愿苟活,涉世未深未曾贪生。 平芜和阿婆没有留任何余地,她们与天结契化作结界与灵脉合为一体。 这些年旧事在此间反复上演,无论她怎样修改过程,结局都没有善果。 “你们是辛家人吗?” 辛窈短暂的从旧事中抽离出来,问道。 当年辛家请器师造了图,连山带灵脉一起先放于图中,想待日后结界松动,或是找到破解之法再供后辈取之。 只是自从她设下禁术杀了许多进来的辛家人和请来的修士后,就很久没有人进来了。 她们能进来的话应该也是辛家后人吧? 许椿白没说话,江见恕很自觉应声:“晚辈辛羌之女,江见恕。” 胜负已分,自报家门也没什么不妥。 而且她也还有话想问辛窈。 “前辈,你到底想要什么?” 哪怕在幻境中切身成为了辛窈,江见恕也仍然不能明白。 看似清晰的目的,实则又像被雾遮掩显得浮于表面。 辛窈愣了一下,这是除了她自己扪心自问以外第一个问她到底想要什么的人。 幼年想做父母所有孩子里最出色的,长大以后想做掌权的高位者。 后来又发现不过如此。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70节 今时今日猛然回首,忽而发现一切其实都不过如此,贪恋的只是某个瞬间想要得到的。 辛窈还没给江见恕一个答案,就消散在了此间。 化了一场空。 江见恕望着随之融掉的冰霜化水,一时无言。 人不追求切实的东西就会陷入虚无。 明明灵脉近在咫尺,江见恕却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脑子里的某些东西变得很混乱。 江见恕思考人生的时间,许椿白早收拾收拾准备把灵脉缩小带走了。 要知道她为了这一天,特意把师尊的聚葫芦给拿来了。 保管全打包带走。 等江见恕回过神来,偌大一座山脉就这么从眼前凭空消失了。 而许椿白正在合上葫芦盖。 “不是,你全带走?”江见恕懵了。 许椿白没一点心虚的点头。 为什么不全带走,江见恕觉得不服的话,两个人可以再打一次,打赢了就归谁。 谁知江见恕这回改路数了,也不急着抢,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纯死拽着她不撒手:“我不管,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什么都不给我。” “那你要什么?” 许椿白被她烦得说不出话,半响才憋出一句来。 “要么灵脉分我一半,要么你答应我,以后让我一回。” 灵脉怎么分一半,以为这是买菜买来的白萝卜,拿刀就能砍成两半分了吗? 至于让她一回…… 也不行,会蹬鼻子上脸。 许椿白缄默的态度代表一切,江见恕又开始嚎: “你真什么都不给我,我怎么回去跟母亲交代,你好歹是靠我的钥芯才进来的。” 许椿白:“……我答应你,你给我撒手。” 闻言江见恕腾的站直了身子。 “和我结契为誓。”她挂着得逞的笑伸出手来。 两人手掌合于一处,许椿白朗声起念: “我许椿白以身起誓,日后与江见恕狭路相逢,避让于她,仅此一次,天地为鉴。” 这下江见恕满意了。 母亲缺资源的事她可以另想办法,每年等着给青蕴宗砸资源求庇护的,数不胜数。 最重要的是她也想明白了,反正现在打不过许椿白,也不一定抢得到手,不如趁着这点共患难的情义换点别的。 这么多天,她也算终于摸到许椿白一点脉了。 吃软不吃硬,还是卖惨和死缠烂打比较管用。 随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出口处,这个由执念构造起的空间彻底归于死寂。 与此同时,魔界。 饶卿没想到自己偷摸溜回狐族找本关于伥影弓古籍的时间,就会被魔修逮到。 边逃边往身后看,那乌泱泱一片怎么甩也甩不掉。 拿着伥影弓这样的凶器还能被人跟撵狗一样,撵出二里地也是够丢脸了。 但是打死她,她也不敢像上次在妖兽林里一样拿起伥影弓就开弓搭箭。 伥影弓可控万鬼,同样的也受戾气侵蚀。 若不得要领使用,只会落个受戾气入体,肝肠寸断的下场。 上次在妖兽林里统共没射出去两箭,元气大伤,现在都没养回来。 肋骨位置被戾气腐蚀出了碗大一个口子。 眼看打不过,也跑不脱。 这短时间里也布不了什么大阵,但是这些魔修实在是跟狗皮膏药一样,再追就要追到曳姬地盘上了。 要是被曳姬知道她在外面给她惹麻烦,那曳姬肯定会弄死她。 饶卿不得不极限回身利用山路夹道间的高低落差设下一个简易的土罡阵阻挡。 见魔修们个个陷进阵里如遇鬼打墙,饶卿麻溜跑了。 奔逃之际,饶卿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曳姬知会一声,毕竟这里离阎魔宗实在是太近了。 但凡那群魔修里能有活着回去报信的,幽罗门很快就能知道她藏在阎魔宗域内。 饶卿气喘吁吁找到曳姬时,发现她在盯着窗外出神。 而今夜其实连月亮都被云层遮蔽,整个天空黑得跟浓郁的墨汁一样。 要是赏这夜景不如挂块黑布近距离看来得妙。 她在想什么? “……大人?” 饶卿都进来小半会了,曳姬跟没注意到一样没给一个眼神,不得已饶卿喊道。 慢悠悠的,曳姬将脸斜着侧过来了一些,眼角带了一点藏蓝的光纹,显得原本就狭长的眼,更锋利了些。 “什么事?” 怎么看都是一副不通人情的样子。 “没什么,就来关心一下大人你。”饶卿干笑两声。 还是不说了。 她态度奇怪,让原本在思考要去哪抓个合适的器师提炼灵脉的许椿白愣了一下。 不由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并没有刻意拉长音,听在饶卿耳却总觉得有些难言的意味。 饶卿选择生硬转移话题: “大人,你方才在思虑什么?” 曳姬会在为什么而烦恼。 饶卿的眼睛圆圆的,一眨不眨盯着人看的时候有些娇憨可掬。 “在想哪有卓越的器师。” 要能做得出好东西来的,脑子转得快的,还尽心尽力的。 这样的器师可不好找。 许椿白这么一说,饶卿脑子里还真浮现了个人出来。 左意杉。 之前几次替幽罗门办事,少不了要和七大宗里的一些人打交道。 左意杉是乾录宗常瑜手底下的人,可谓是常瑜的左膀右臂。 但是实际上左意杉在乾录宗的处境绝对算不上好。 饶卿还记得那次任务需要借用乾录宗的一样法器,去借时左意杉好像是外出了。 明明常瑜一句话就能让其他人找出来的事,常瑜偏要一道号令下去,勒令左意杉回来。 当时常瑜语气之恶劣,态度之高高在上,饶卿看了都觉得太过折辱左意杉。 无论在哪,对于有用有才之士,大多客气礼遇,没有像常瑜这样跟训狗一样,呼来喝去的。 这样的墙角,不挖白不挖。 饶卿想也不想就把这些事一口气全说给许椿白听。 常瑜…… 不就是和反派勾搭的那个宗主吗? 一直背地里替反派整合魔王留下来的势力,最后还反水坑了邻觉一把。 能断了他左膀右臂,也是好事一桩。 常瑜的本体是魔物,颇为厌恶人类魔修。 和曳姬的关系算不上多好,简直是恶劣。 自从上次直播事故以后,剧情更新的频率也变低了,不跟以前一样几乎可以从直播间里得到大部分主要人物的动向。 得好好找个时机,谋定后动。 许椿白琢磨着想到。 【作者有话说】 25到29日的日更完毕,隔日更噜,下次日更会再发公告哦[星星眼] 第53章 没安好心 人人都不看好她,偏偏她也不是很争气。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71节 祝揽还是没有逃过被约谈的悲催命运。 话没说得不是很难听,但是意思很直白。 大概就是接下来无论是剧情,宣发还是活动策划,要是再出一点问题,就让她收拾收拾滚蛋。 一从总监办公室出来还迎面碰上行政艾丽娜。 像艾丽娜这种没事都要打听出事来的人,知道直播出事故现在又碰上祝揽少不得要说几句。 “小祝呀,怎么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张总说你了?” 距离总监办公室不超过几米的过道上问她这种问题,请问她还能说是,然后痛骂一顿吗? 祝揽只能窝窝囊囊说没有的事,顺带瞄见艾丽娜手里拿着的a4纸上的几个字,不由旁敲侧击道: “姐你来给总监送资料啊?” “噢,有人事变动,得这边部门也盖章。” 祝揽没敢多问,打了两句哈哈就走。 那纸应该是转岗的申请,上面已经盖了一个章,是技术二部,也就是那个特设部门的章。 谁要从二部转到一部来? 菩萨保佑最好是转到她这组来。 虽然这么想,但是祝揽也没多抱希望,还得忙着回去调控剧情。 不能直接调控沾上病毒的女主,大不了从边缘些的其他角色下手,看看能不能把剧情掰回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男主的高光基本上都被掠夺了,人物起不来。 得先遏制女主,再扶男主的成长线起来。 剧情再拖下去,路人观众都要跑光了,粉丝也会闹事的。 祝揽本着回去好好做个方案出来的心回办公室,结果途径茶水间发现小圆桌旁坐了个怪人。 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头微微垂着,几乎只能看见一点下唇,整个人套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卫衣,阴阴冷冷的。 和大楼里白亮的装潢格格不入。 看上去就透着一股活人微死的感觉。 看样子像在等人。 不会是二部过来的那个人吧,这么急吗? 手续没办好就过来了。 祝揽瞥人家几眼的功夫就被人给察觉了。 那人猛的抬起头来瞬间和祝揽的目光对接上。 那是一双很大的眼睛,只是眼白部分被红血丝包围,显得可怖。 惊得祝揽赶紧溜了。 这种像电影里科学怪人一样的家伙,二部放出来想吓死谁。 祝揽这边马不停蹄回去写方案了,而回家看囤着的新剧情的秦晴是越看越想笑。 之前突然黑屏中断了部分剧情。 后续剧情就变成了主角在秘境里莫名其妙受了重伤。 并且镇妖塔封印被加固反派还没靠近就被弹飞了。 主角团三个人费尽心机进秘境,结果只有粟欲恪在秘境里和一头妖兽缔结了主仆契约。 也不算白忙活吧,至少还挨了顿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意思这个剧情。 把弹幕上的主角团粉全气疯了,甚至开始互相甩锅是因为谁拖后腿,导致这种局面出现的。 【平时是卖兄弟情的,明崽受伤是没有人管的】 【你们不是大男主吗?大男主会不会独立行走,还等着我们大离子来帮,收拾收拾回家吧】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都怪作者和制作组,怎么写的剧情,怎么维护的直播间】 还有劝架要统一战线讨伐官方的。 好热闹的弹幕,如果不是从开始到现在还没有看见她家许椿白,她都想夸官方干得好了。 明道仙途这个作品虽然是小说改编的,但是签的是从未在任何平台发表过的首发原著。 在作品完结前,连作者是谁也不会公开,避免剧情泄露和其他的极端事件。 这就让剧情更莫测起来。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吃到是巧克力还是什么其他恶心东西。 弹幕上火药味十足,镜头前的主角团也没好到哪里去。 粟欲恪从秘境出来发现原朝生失联了,三人又开始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找人。 问门中弟子都说原朝生去出任务了。 但粟欲恪就是笃定原朝生就是出事了,闹着吵着要找到原朝生。 “原哥他从来没有这么久不回我的信。” 粟欲恪拿出了一块通灵石,是平常两人沟通用的。 明忱樾也试着渡灵力进去,等了很久确实毫无回应。 “可能是师兄太忙了,没来得及回吧……” 明忱樾揣测道。 他其实也不确定,只不过四相堂上确有原师兄的出任务记录,还有原师兄自己的亲笔留名。 出的是红牌任务,任务内容是密不外知的。 就算去四相堂问也问不到任务地点。 宗门向来按规矩办事,若是原师兄只是忙于任务没回信息,那他们在宗门里上蹿下跳,会惹人非议的。 明忱樾私心不想过于招摇,惹起闲言碎语,故而以劝阻安抚粟欲为主。 谁料明忱樾的安慰说辞被粟欲恪强硬否定,他咬着牙道:“我从进秘境前就给原哥留音了,他要是没出意外不会这么久没回应的。” “而且……” 三人此刻正站在原朝生的洞府之中,粟欲恪顿了一下就指着空空如也的石桌道: “这里原本有一黑色匣子的,里面装的是原哥要交给掌门的证据。” “什么证据?”明忱樾疑惑。 “妖兽林中许椿白勾结狐妖,背叛宗门的证据。” 粟欲恪说的斩钉截铁,把镜头里的明忱樾和镜头外的秦晴都吓了个半死。 屏幕内外两个人的表情达成了诡异的一致,都忍不住微微张开了嘴,瞪大了眼。 明忱樾:“不能吧,许师姐不像这样的人。” 秦晴听了这话差点跪了。 对啊,她家孩子怎么可能背叛师门,别什么屎盆子都往她家孩子身上扣好吗? 欺负许椿白没镜头不能解释是吧? 她真的要生气了。 而镜头前的粟欲恪情绪似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一听明忱樾不相信他就开始发疯咆哮。 开始质问明忱樾为什么要胳膊肘往外拐,对不起原朝生之前那么照顾他。 其实明忱樾也只是一时觉得震惊才脱口而出,并非真的不相信粟欲恪。 可粟欲恪眼下什么难听话都说出来了,当了那么久任劳任怨的软柿子,明忱樾也忍不住了,让粟欲恪拿证据说话。 青蕴宗的惩戒堂,可不会听这些胡言乱语。 两个人就这么闹得下不来台,最后明忱樾拂衣而去。 从来没吵架红过脸的主角团,因为许椿白吵架了,内讧了,秦晴眼疾手快赶紧把弹幕给关了。 她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骂她家许椿白。 不然真的会恨不得咬死他们。 而镜头前的明忱樾一走,陈屿元就站到了粟欲恪身旁说他愿意相信粟欲恪的话,让粟欲恪把详细情况告诉他。 粟欲恪一听当即把陈屿元当成了救命稻草,一股脑把原朝生怎么怀疑,又怎么整理证据的全说了。 陈屿元闻言沉吟许久道: “当时许椿白没有被吸进阵法中一事,我可做人证。” “但是要证明她害了原师兄这点东西不够。” 粟欲恪急得双眼通红忙追问办法。 “要一个在宗门里有一定地位的人去揭发许椿白。” “证据可以被拿走,就可以被补上。” 陈屿元的声音响起,带着某种蛊惑般的指引。 他可不曾忘记许椿白三番两次坏他好事,送上门来的机会,不用来对付许椿白多可惜。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陈屿元嘴角勾起的笑容透出一股没安好心来。 秦晴已经看得不想说话了。 什么证据可以补上,直接说你要造伪证陷害许椿白不就得了。 装什么大尾巴狼。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72节 眼看粟欲恪真受他启发想到了之前倾慕原朝生的一个师妹,秦晴更恨不得把巴掌伸进屏幕里去。 之前粟欲恪跟原朝生埋汰人家师妹穿得花花绿绿俗气的时候,可没一点嘴上积德哈。 现在要害人了,就想起把人家一起拉下水了。 再缺德一点试试看呢? 秦晴拿起手机就想和朋友吐槽,结果剧情到这就戛然而止了。 有头没尾。 剧情要是真敢让他们成功的话…… 那她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个明道仙途的。 第54章 月有圆缺 等许椿白和江见恕从秘境里出来时天色黑沉,似乎已经是三更半夜了。 打过一场的辛家西苑早成了一片废墟,两个人好容易从废墟走到东苑,一路上却不见半个人影。 别说守夜的仆从,就是当差的护卫也不见。 “人都哪去了?”江见恕忍不住皱眉道。 黑灯瞎火,怪得很。 就算辛覃她俩不等她们出来,乔棤肯定会在附近等许椿白的吧? 怎么也不见人影。 难不成许椿白没让她留下来,乔棤生气了? 不能吧…… 江见恕脑子这些念头胡乱转着的时候,许椿白的步子是越走越快,到最后直接飞身而起。 衣袂翻飞间,许椿白直达东苑药庐外。 药庐门户大开,只见乔棤无声无息匍匐在净罗脚下,黄橙衣裙的小姑娘身后还有藤蔓倒吊着一左一右两个人。 正是辛覃和齐妗。 夜风也凉,吹刮人身上带起轻微颤栗。 不觉间似乎有灰沙进到眼里,许椿白缓缓眨了几下眼睛,目光从地上的乔棤身上移到了看上去心情很好的净罗身上。 “你终于回来了呀,我都快等得没有耐心了。” 净罗带着几分娇嗔,像是撒娇一般说话。 她话一落,手上打了个响指,破土而出的枝蔓迅速缠上了昏迷不醒的乔棤。 把乔棤高高托起,不断收紧将乔棤苍白的脸庞勒得青紫一片。 许椿白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脸上表情不曾变化,只有长剑应心而起,轰鸣不止,战意斐然。 任剑漂浮半空,许椿白没有伸手去握。 净罗满意于许椿白这种束手就擒的识时务。 这世上谁都有在乎的人和物。 许椿白敢威胁她取血,敢杀了无愁还诓骗她,就应该想到有今时今日。 她的血,她们也不怕喝了毒死自己。 化万毒的血,有没有可能本身就是一种毒物呢? “你知道吗?她为了救这两个人被我活生生掐晕的时候都没有挣扎。” “就跟你现在一样,一动不敢动。” 多亏那两个蠢人真以为她的血喝了能治后遗症,一个喝了就落进她手,一个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抓一个就能威胁一群。 这种靠威胁就能完全钳制敌人的状态太爽了,难怪上次许椿白威胁她威胁得那样顺手。 可惜了无愁,好歹他真心实意养了退回原形,快要枯萎的她好几年。 枉和他签定契约了,依旧没能陪她几个朝夕。 净罗讽刺的语调落进许椿白耳里,带来了如换牙时期隐约作祟的痛感,不强烈但是如鲠在喉。 因果循环,原来不会只报应在自己身上。 世上谁又该为她人种下的恶果偿还呢? 除非从头至尾独身一人,否则杀孽高筑就是会牵连身边人。 原来师尊教她收敛杀心是这个意思。 就算现在一剑杀了净罗,乔棤因她而受到的无妄之灾难道就可以就此抹去了吗? 乔棤凭什么要为她的目的,她的计划付出代价呢。 不该如此。 缄默无言间肆意横生出的枝蔓交纵连接直缠许椿白全身,上头布满的倒刺在瞬间破皮嵌肉,衣上绽开血红点点。 那倒刺上似沾了什么别的东西,捎带起不尽的酸痛钻心,令许椿白原本的乱成一团的心绪,更难以厘清。 净罗眼瞧着许椿白皱起眉,一副忍痛不能言的神情,嘴角的笑意越扬越开。 无用的修士,就这样成为她枝叶的养分吧。 “许椿白,你疯了吗?发什么梦,拿剑!” 一声惊喝不仅喝破许椿白心头之魇,也令原本放松警惕的净罗一下绷起身子。 可惜为时已晚,江见恕蓬火烧来,身形诡谲多变早躲过枝节丛生,杀到面前一把将乔棤救下。 只是她动作过疾,镰刀不小心划破乔棤右臂带出血痕一道。 滴哒哒。 血珠点点,许椿白眼睛为这样的红色所刺,一时间猛的清醒过来。 体内灵力快速集聚于掌心,手腕擦着尖刺一转,层层圈圈的枝蔓四迸而开。 而此刻净罗还在跟江见恕方才放出的火做抵抗。 木生火,净罗越是腾移操控她那些枝蔓繁叶,火就越是烧得旺,直至惹火烧身。 脚尖轻点跃起,双手握剑破开烈火而去,正中净罗胸腔。 那些铺天盖地粗壮木干登时枯萎干瘪下去,净罗也化作了原形一棵参天巨树轰隆倒下。 在一旁围观树妖的江见恕正托着下巴思考。 她今晚是真没看明白许椿白。 许椿白在纠结个什么劲? 畏畏缩缩,好像在怕什么东西一样。 怕乔棤死了,她心里过意不去吗? 一个树妖而已。 在乎就会生怖生忧,说到底是许椿白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适合有亲近之人。 克制自我不大刀阔斧作为会使她压抑,而她人代她受过更会使她感觉窒息。 有些人生来就难以权衡自我和她人之间的距离。 许椿白方才不敢轻举妄动,或许怕树妖伤害乔棤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在刻意的让自己痛。 潜意识里觉得原本该受伤该痛的是她而不是乔棤。 但是明明动手的树妖,又不是她。 忽略直接伤害者,过多的承担不属于自己的罪责,可是会生心魔的。 许椿白不能这么蠢吧…… 也说不定? 江见恕不由迟疑着打量许椿白。 只见许椿白神色如常,收了剑快步走来把平躺在地的乔棤抱起就准备走了。 就走了? “诶,你……”江见恕忙叫住她。 许椿白偏头,目光却没有落到江见恕身上,反而扫过了趴落在地的辛覃和齐妗。 “这里的事就麻烦你周全了。” 许椿白客套一句,而后瞬间消失在江见恕眼前。 啊,真把烂摊子留给她一个人了。 江见恕叹了口气。 凑合收拾下得了,好歹也是沾亲带故的妹妹。 真让许椿白留下来,到时候迁怒辛覃就不妙了。 几日后青蕴宗,轻云峰。 乔棤伤得还算轻,休息几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回巫族的计划也就提上了日程。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后,乔棤就去了后山。 而此刻许椿白在后山练剑。 许椿白今日穿了一件杏仁黄的衣裳,上头勾了星星点点的素花样式,哪怕此刻握剑也不见屠戮意味。 手腕轻转,长剑在她手中回旋,而后半而空中带出一道蓝色流光。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73节 随着卷起的风雪散漫开,像是春日里飘扬满天的梨花。 这样有观赏意味的一剑,更像是许椿白察觉到了她的到来,舞给她看的一样。 果不其然,下一瞬许椿白就朝着她走来。 “原来山上那些东西都收好了?” “收好了,本来也没剩很多东西了。” 乔棤笑了一下。 四飘的雪絮不知何时沾到了乔棤发顶,许椿白下意识伸手替她捻去后才打趣道: “埋在地窖里的酒没事就好。” 许椿白是无心之言,乔棤却免不得想起从前种种。 沉醉酒水里,不肯清醒算懦弱的逃避吗? 不敢面对母亲为了自己死去,而自己只能在外躲藏连报仇也做不到的现实。 不肯醒来,不敢回想。 轻云峰上的风很冷,吹得人脑子里空空的,乔棤索性找了块大点的石头坐下。 许椿白见状随即坐到了她身旁。 两个人难得好好坐下来跟从前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许椿白说起地图里取灵脉发生的一些事。 她边说边笑,颇有一点眉飞色舞的神采。 乔棤忍不住跟她一起笑起来。 或许离别真正的难处不是分开的那一个瞬间。 而是明知要分开后,投射出去的眼神,应和的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看着她练剑,看着她笑,心里的分离焦虑就这样达到顶点。 在许椿白身边就是有一种淡淡的安稳感。 再留下去就不想走了。 “许椿白。” “嗯?” 许椿白闻言侧目而视,乔棤却不知要说些什么了。 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了,毕竟又不是再也不能见了。 可又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不知要从何说起。 修士的寿命很长,或许她也只是许椿白漫长生命中的一个短暂插曲。 没有人能一直陪着谁,孤独才是永远如影随形。 乔棤也不知道她回去后会面对一个怎样的巫族。 不过为了自己想要实现的,付出什么代价也在所不惜吧。 乔棤双手交叉握着整个人呈现出自我保护的状态,许椿白察觉到她的不安,原本想说陪她一起回巫族。 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只吐出一句: “有事就催动玉环,还有这个你拿着。” 许椿白从储物袋里把当初叶从青给的储元塔给了乔棤。 此塔原是破大境界时用来扛雷劫用的,许椿白一直留着没用过,给乔棤防身恰好。 一时的迷茫终将过去,大胆的往前走。 她是,乔棤也是。 良久乔棤点头一笑应道:“好。” 她们都要不走回头路才好。 天光漫漫,气氛融融,两个人就这样坐了很久。 直到惩戒堂弟子拿着令牌找上山来。 许椿白自然认识这是惩戒堂的人,未免乔棤又担心,人一到她就上前拦下。 不等惩戒堂的弟子说话,她就道:“宗门里有事,我先走一步,后会有期。” 草草说了这两句话就匆匆跟着惩戒堂的人走了。 乔棤没看出端倪,短促一笑目送她走远。 而许椿白跟着走出老远才来得及问惩戒堂找她何事。 轻云峰上就她和师尊两个人,师尊又不在,惩戒堂找肯定是来找她的。 但是找她干嘛,许椿白还真不知道。 “等到了,看诉状文书自然分明。” 惩戒堂的弟子铁面无私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听见诉状文书的许椿白更是摸不着头脑。 她这些天人都没怎么在宗门待,谁要状告她? 这宗门里她认识的人,一只手能数过来,平时也不露头,更说不上得罪谁。 硬要说得罪,最多得罪过江见恕。 许椿白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索性不想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55章 恨乌及屋 “这诉状的意思是说我杀了原朝生?” 许椿白盯着桌上摊开的那一纸文书迟疑道。 上面所谓人证物证俱在。 人证就是一个陈屿元,一个粟欲恪, 这两人一出来,许椿白已经知道是谁在撺掇挑事了。 这俩人甚至不是青蕴宗的人,只是借光住在青蕴宗而已。 怎么对青蕴宗的规矩这么熟悉。 人证已经够算了,物证还是所谓的在原朝生洞府内找到了她剑上的剑穗。 她剑上的剑穗是她十灵石在山下集市买的,买了有一袋子。 满大街都是的东西也能当证据了。 真是装都不装一下了。 “不止,还说你背叛师门。” 不知从哪得来风声的江见恕也是没缺席,掌门不在,她就代表照览峰旁听来了。 许椿白闻言扯了下嘴角,别人不知道原朝生是谁杀的,江见恕还能不知道吗? 江见恕不会打算顺理成章把屎盆子扣给她吧? 许椿白想到这不由眯起了眼。 她目光不善,江见恕自然察觉,不由加密传音道:“我可是来帮你的,可不准这么看我。” 天知道惩戒堂上照览峰上问话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么快就穿帮了呢。 明明原朝生那个蠢货对她下手前,为了摆脱嫌疑谎称出任务,把自己摘得可干净了。 这倒便宜了她。 毕竟这每年出任务回不来的弟子,青蕴宗不知有多少。 少他一个,有什么稀奇。 等个一年半载,别说查了,连从哪下手都不会有人知道。 没想到现在他们把账算到了许椿白头上。 江见恕可不想让许椿白给她背锅,保不齐闹出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 还是帮着许椿白把这一遭躲过去更简单。 惩戒堂的王长老还没来,眼下四四方方的大厅里就几个弟子和许椿白、江见恕。 颇有一点先晾着她们的感觉。 不知过去了多久,外头响起嘈杂声,便见两弟子抬了担架进来。 白布盖着,透出的意思不言而喻。 许椿白和江见恕对视一眼,明白了什么叫来者不善。 尤其是随后跟着王长老一起进来的姑娘横眼瞪过来像要把许椿白咬下一块肉来。 看着面熟。 许椿白想了很久才从脑海把这姑娘的名字翻出来。 梁诺,梁长老的女儿。 她与她往日无愁,近日无怨吧? 她跟着陈屿元他们掺和什么。 江见恕自知许椿白疑惑,压低了声音就道:“梁师妹对原师兄可是关怀备至。”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74节 虽是两个人说得耳语,可在场谁不是耳聪目明,王长老当即发难:“江见恕,你为何在此?” “回师叔话,师父外出我当然是最关心师兄安危之人。” 就算整个青蕴宗知道江见恕和原朝生暗暗里较劲又怎么样,明面上两个人还是没有撕破脸过。 师兄师妹的关系,尤其此事又事关重大,她要来掺旁听也不能讲她轰出去。 王长老给了让江见恕个自行体会的眼神就往高台上坐下了,梁诺跟着一同上前,更有一点狐假虎威的意思。 “轻云峰许椿白,状纸上种种你可看过了?” “可有分辩?” 王长老掌管惩戒堂多年,青蕴宗一应法度规矩皆由他执掌,说话之间威严非常。 “椿白已然看过,壮纸之言皆为无稽之谈。” 许椿白直接斩铁截铁否认。 而后分作两点一一说明。 一辩妖兽林中她也受伤了,是拼死逃回宗门,只是与原朝生失散而已。 二辩证物过于草率。 “你巧舌如簧,留影石里分明是你引了师兄中狐妖阵法。” 梁诺早从粟欲恪那把事情了解清楚,自然听不下去许椿白的话,斥她狡辩。 “师妹,如果你要把我本意阻止阵法结果被狐妖算计中了圈套说成是我蓄意陷害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许椿白言辞恳切,面容温和,自有一股清者自清的洁然之感,看得江见恕一愣一愣。 要不是知道许椿白真面目就被她给骗了。 “早知你不会承认,自有证人证明。”梁诺抬手就要将那俩所谓的证人叫上来。 眼看着粟欲恪,陈屿元走进来,许椿白微不可察间放平嘴角,冷了眼神。 正巧直播间镜头也跟着主角团这两人进来了,众多或讨伐或看戏的弹幕里飘过一句很符合许椿白现在心情的话。 【感觉这姐现在神烦】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骂她讨人烦,还是看出来了她现在的不耐烦。 许椿白被迫又听着对面仨人一唱一和胡编乱造了一段妖兽林中事来。 说得是真得不行,实际上一分真编出的九分假。 许椿白懒得一一辩驳了,只道:“这证人我也有,受伤回来那日我正好撞上了江师姐。” 不就是作伪证人吗? 谁没有一样。 口舌上的功夫,与其和他们来来回回跟买菜讨价还价一样的争辩,不如把事情抛给江见恕。 好在江见恕早料到许椿白会有甩锅这出,接了许椿白的话就编了个自己当时受伤心情不好,夜游碰上了许椿白的谎。 大厅四面以明纸糊窗门,外面的天光直照而入,亮堂得不行,所有人的神情都在这样的光线下显得无所遁形。 情绪最激动明显的莫过于梁诺和粟欲恪,这俩看她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凶狠。 江见恕说证词时他们也是好几次想打断。 倒是陈屿元半藏在粟欲恪身后看上去不声不响。 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句话还是有点道理。 他一个魔修仗着夺舍了具躯壳就敢大摇大摆在青蕴宗频频搞事。 是觉得上次连掌门都没有看破他的夺舍,更肆无忌惮了吗? 许椿白都不知是该夸他胆大还是该说他不知死活。 真以为每次都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吗? 而江见恕还在被迫扯皮,江见恕让他们拿出杀人的铁证。 粟欲恪把白布一掀就说地上那具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身上的剑伤就是铁证。 这话可把江见恕逗乐了:“能明白什么叫铁证吗?” “第一,你们要证明这具看不出身份的尸体是原朝生。” “第二,你们要证明这剑伤来自于许椿白的剑,而非其他人。” 漏洞实在是太多了,江见恕指出这些甚至都不需要动脑子。 江见恕本就生得明艳张扬,此时上下嘴皮子一动就跟点了炮仗一样,盛气凌人堵得粟欲恪哑口无言。 梁诺常往照览峰跑,自然知道江见恕牙尖嘴利不好对付。 又想到从前她就常常与原师兄为敌,新仇旧恨算在一起,梁诺脱口就反唇相讥: “凭什么要我们证明,许椿白就是想毁尸灭迹才把尸体弄成这个样子。” “其他佐证已经能说明她的动机,还有剑穗,这么多巧合未免太巧了些。” “你这么偏帮着她,该不会是你们同谋?!” 虽说她是拿不出证据的胡搅蛮缠,但还真让她瞎猫碰上死耗子,猜对了。 但是能承认吗? 当然不能。 眼见和梁诺说不清,江见恕转而拱手向王长老道:“此事大有莫须有的嫌疑,请长老明鉴。” 老东西就这么放任梁诺胡说八道,把好好的问话变成混乱的舌战群儒。 江见恕心里隐有不妙之感。 要知道这老东西好像和叶从青不大合得来啊。 当年叶从青似乎为了件什么事触犯了青蕴宗的门规,惩戒堂长老带人去抓她回来。 结果被发狂的叶从青差点弄死。 这些事情在青蕴宗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后来怎么调和就不得而知。 用传这八卦的师姐的话来说,叶从青是宗门的顶梁柱,就算顶梁柱松动也只敢修补,谁敢真把顶梁柱撤了呢。 “此事堂中自有定夺,江师侄证也作完,可回去了。” “至于许椿白,先关押。” 他话一落就有弟子上前要擒许椿白,许椿白哪能真被人当包子揉,当即喝道: “无罪也关,长老?” “何来无罪,你到底有嫌疑,你胆敢强抗不从吗?” 王长老那双眼睛平直盯着人时像秃鹫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许椿白当然知道在青蕴宗违抗惩戒堂调查就等于公然违反门规。 她无罪也变有罪。 但进了关押罪徒的暗牢再想翻身就没这么容易了。 到时候更如案板上的鱼肉。 她说他们几个怎么敢拿着这漏洞百出的“证据”来指控她,原来是背后有大佛撑腰。 有罪无罪,他们说了算。 这回换了蒙面负甲的惩戒堂吏卫上前。 上来就是几道树干宽的锁链挥鞭一般往她身上打,纵横交错又层层将人围在其中。 眼看真要被捆住了,许椿白只得纵身翻转几个来回躲避,而后脚踏锁链,凌空而道: “如果长老所言的嫌疑来自于一个魔修的证词,那到底是谁勾结魔修啊?” 她说完就要抓陈屿元出来。 “一派胡言,你说谁是魔修?!” 一旁的梁诺见她不认罪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攀扯自己勾结魔修,气得脸都红了。 一想到平日里为了宗门鞠躬尽瘁的师兄会被这样的人杀了灭口,梁诺就觉得嗓子眼里有股气怎么也捋不顺,憋得心里发疼。 难道因为她师尊是叶从青就可以这般为所欲为吗? 难道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梁诺义愤填膺,王长老也被许椿白对惩戒堂毫无敬意的态度所惹恼。 根本不听许椿白说的什么径直出手,一棍子就从身后打中飞身半空的许椿白身上。 “砰”的一声,许椿白应声砸落在地。 就这么直直落在陈屿元面前。 真是狼狈啊,许椿白。 陈屿元微微往后退了些,将自己完全隐匿到了柱子后阴影处,藏住了嘴角轻微的笑意。 这些人可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对付她的人。 他是想不到她今天还有什么办法躲过一劫。 不逃就等着被冤死。 逃了就是叛出师门。 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啊。 第56章 强者为尊 这一棍把江见恕都看懵了,忙上前去捞许椿白。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75节 要知道惩戒堂长老的这竹节棍可不简单。 是为陨铁所铸,淬以真火,一棍子下去没青蕴宗没几个门徒扛得住。 堂堂长老还搞偷袭人后方这一出。 顾不上腹诽,江见恕忙将许椿白揽起就发现她后背此刻已经黑糊一团,不由问她还好吗? 许椿白刚想张嘴回答,哪知一张嘴就呕出一口血来,而后不住得咳嗽。 嘴里的腥味怎么也散不去。 背后火辣辣如泼了开水一般,自脊椎处四散的热气,直让许椿白前胸后背都开始冒汗。 不一会的功夫整个人就跟水里捞出来了的一样。 “许椿白,许椿白。” 江见恕眼看着她状态越来越差,眼周泛红,嘴唇却白得跟纸一样,不住地唤她。 还没等来许椿白应声,七八个弟子就围了上来,要从江见恕手里绑了许椿白去。 望着四面环敌的周围,江见恕一时间也不知是力保许椿白,还是再从长计议。 为了许椿白违反门规不值得。 可…… 许椿白也算是代她背锅。 江见恕心里天人交战,手上却一点没客气。 镰刀划地而立,刃上烈火,让那些弟子难以寸进。 而许椿白在燥热难忍中,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保持理智。 心火一起,热疾发作就不远了。 “江见恕,你想跟她一起被罚吗?” 王长老居高临下抛来这样一句话,那样的目不正视,手里头握着竹节棍,似是恐吓。 江见恕心里也来了气,没见过前辈这么欺负后生的。 梗着脖子就要说惩戒堂屈打成招,不配惩戒门徒。 还是许椿白抓了她一下,止住了她的话,抢先道: “长老对无罪门徒用刑,也是门规的一条吗?” 青蕴宗的门规里可从来没有说过可以滥用私刑。 许椿白嘴角带血,眼底依旧没有丝毫怯懦,就这么向上直视他,质问他。 一时间都令王长老幻视叶从青从前桀骜。 不服? 那就打到她服。 竹节棍受王长老操控而起,棍身挥来之际只见影不见形,直掠过江见恕的刀锋而至。 江见恕慌乱之下要掐诀抵挡,却见长剑铮然而去,化出大片剑光将此间照得蓝白一片。 在竹节棍离两人不到寸距时将其生生截停,剑刃抵于棍身之上,许椿白也从江见恕怀里爬起。 随着许椿白催动,剑刃泛起蓝到发黑的色泽,“当”的一声竟硬在棍身上留下一道深痕。 而后更迸发开强剑气一举震开竹节棍。 见许椿白居然真的敢和自己动手,王长老将衣袖一扬就要上前跟许椿白动真格。 他呼啸掌风而过,轰然一掌就要冲着许椿白心脉处拍来。 许椿白后退一步都做好了蓄力迎接这一掌的准备,谁料凭空而来一道符化作了圆弧状的保护罩,牢牢护住了她。 ……是谁? 许椿白偏头一看。 只见墨底云纹袍的叶从青大步流星而来,素手一转,一条水龙翻腾着将防守不备的王长老冲翻在地。 没看错的话,那水中浮动光纹像是雷光。 水流,雷动。 难怪那老登跟被劈了一样栽倒下去,浑身抽搐不说,眼鼻耳都开始往外冒血。 师尊永远来得这么及时。 总是在她快死的边缘救她狗命。 许椿白笑了一下。 毕竟师尊动手,和她出手意义可不一样。 她动手是违抗宗门,挑衅长老,罪名可一点也不小。 跟着叶从青一起来的还有掌门。 这下才算真热闹起来了。 许椿白自觉站到了自己师尊身后,江见恕也不得不起身跟到了掌门身旁。 而梁诺早在叶从青出现之际就打起了退堂鼓。 她是打听齐了叶从青不在宗门的消息才趁着这个时间问罪许椿白的。 这下叶从青回来了必定会力保许椿白,只怕再大的罪名也只能作罢了。 和梁诺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陈屿元。 千算万算算漏叶从青突然回来。 许椿白方才那话就是知道他真实身份了,不管她从何得知,反正身份是暴露了。 这具身体不能要了。 陈屿元准备金蝉脱壳,许椿白原本不知他打算,还是直播间上飘过吐槽剧情不合理的弹幕提醒了她。 【什么鬼发展,本来以为这姐终于要下线了】 【有大佬撑腰的配置连男主都还没混上吧,这姐先有了,我真的要怀疑这个明道仙途是不是在夹带私货了】 【竟然逼得大离子连这具身体都准备不要了啊啊啊好气】 想跑没那么容易。 许椿白顾不上自己师尊还在看那所谓的状纸,提剑就朝着陈屿元而去。 长剑劈落,那具身体却在剑锋触及之前便先行倒下了。 明明是一具身体却轻如鸿毛般落地无声。 反派的魂体已经逃出了这具身体,魂体无形,魔气却有形,许椿白忙拿出驱魔粉往空中一洒。 几乎是瞬间大门处就有一团黑气现行。 长剑脱手而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只斩断了一缕黑烟。 许椿白原以为这回就这样了,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 哪曾想那团黑气从大门逃而去时竟然碰到了屏障,被拦住不说,更被一层丝带般的灵力给束在了原地。 “什么时候魔物也能闯青蕴宗了。” 一声轻笑。 叶从青抬手便将黑气收入降魔鼓中。 任那团黑气如何挣扎变化都无济于事,被降魔鼓一气化了。 虽然只是反派用来夺舍的一缕魂魄,但也是重创反派了。 许椿白心下松了口气。 她心也慢慢静了下来,身上的热意渐渐消退。 只有脊背上的疼痛仍然强烈。 和师尊之间相隔不过几步路,这样距离不远不近,光色晕笼师尊眉骨之上,在眼睑处投落一点阴影。 并不显得冷清,反而有种淡淡的平和。 就像水中望月只剩下了月色的温润,不再有仰望时的遥不可及。 其实师尊一直给了她如母亲般的包容庇护。 师尊也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初强者的定义。 强得仿佛世间任何事都是易如反掌。 没有弱点,从不失控。 这种稳定的强就像是自然界的某种规律,不会被改变不会被抹去。 让人想起心里只剩下感叹。 “你师尊对你真没二话说。” 叶从青一项一项指着状纸跟缓过劲来的王长老掰扯时,江见恕默默对着许椿白发出了这样的喟叹。 被□□暴冲过的王长老哪还有方才的气势汹汹,看着连眼神都清澈了。 许椿白忍俊不禁: “你说为什么这个世间能将强者为尊四个字刻入每个人的骨髓?” 她无心一问,江见恕也随口一答: “因为三角结构具有稳定性吧。” 许椿白瞬间懂意思。 像金字塔一样的三角结构。 “你……这伤不疼吗?”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76节 这下得了空江见恕才问起她背后那道狰狞的长破口。 粘连着衣物,血肉模糊。 “你试试就知道疼不疼了。” 许椿白没好气道。 这么猝不及防被人从后背打一闷棍,还是带火烧的那种,谁挨这么一下也得懵。 说真的,从半空被打落的时候许椿白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想跟这老登拼了。 大不了打死一个了事。 不是她死就是老登死。 不过想想自己一命换老登一命太不划算,才忍着才想再讲讲道理。 事实证明,讲道理没用,真理只在剑锋之上。 好险,差点要变成罪徒,把自己玩死了。 许椿白暗自长舒一口气。 里里外外盯着的人还是太多了,以后行事还是要谨慎一些。 “听信魔物之言诬指同门,梁诺思过半年。” “至于非我门中人,恐有与魔修为伍的嫌疑,就恕我们不能留你为客了。” 这两句判言都是掌门说的,梁诺就是想申辩也自知求告无门,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毕竟确实有魔物混了进来,掌门没有追究她这点已经开恩了。 至于粟欲恪看见陈屿元倒下的那刻起就被惊得头脑一片空白了。 尤其是真抓到了魔物,他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许椿白伙同自己师尊设下的脱身诡计。 还是真的是魔物夺舍陈屿元诓骗了他。 可原哥失踪了就是明明白白的事实啊。 怎么连原哥的师父也站在许椿白这个疑犯那边。 粟欲恪张嘴就分辨:“叶尊者是许椿白的师尊,是否该避嫌,许椿白的嫌疑如何能三言两语就洗清?!” 他言之凿凿,句句直指叶从青包庇。 在青蕴宗的地盘,拿着一点说不清的东西就污蔑青蕴宗的尊者,简直是不知死活。 哪怕叶从青没有所表示,堂中弟子便先将他一棍子打跪在地,警告他休要对尊上不敬。 吃痛之间粟欲恪仍旧不服,想要大叫着喊冤。 可抬头看见掌门脸上有些晦暗不明的神色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一个外来客,在别人都说了要赶他走以后,还能说什么? 一个人难道还能对抗这一屋子的人不成。 对方都说了他有勾结魔修的嫌疑,再多说几句被当成魔修同党处理了也未可知。 如溺水般的无力感深深吞没了粟欲恪,让他彻底哑口无言。 “如此,王长老可还有疑虑?” 叶从青一个扬眉,目光如炬。 当然得一次性敲打到位,免得之后再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出来。 “是某听信谗言,自当悔过,掌门和尊者判无缺漏。” 王长老答话之时嘴唇动作牵扯起此刻脸上如蜡般的皮肉,衬得整个人看上去面如死灰。 当人比自己强上一点时会不屑屈居其下。 强上许多时仍会不服。 只是身上卷边发焦的皮肉,还有久久不退的灼烧感,都在提醒着他甚至还是无法完整接下叶从青蓄力一击。 云泥之别,让人心死。 许椿白和江见恕旁观着掌门和叶从青一个鼻孔出气,也是啧啧称奇。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感觉出来了这其中的不一般。 掌门向来是暗地里不服叶从青,偷摸给叶从青使绊子。 如果说叶从青之前是不知道,那现在是为什么两个人还能好端端站到一起。 尤其掌门这次竟然没趁机会打压叶从青,还帮着把事情给平了。 事出反常,两人必定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散场之际,叶从青和掌门说是有要事要召集长老们议事,带上王长老就一起走了。 徒留许椿白、江见恕,还有梁诺。 三人眼神莫名交汇,最终梁诺对着两人轻嗤了一声也扭头走了。 “你说他们真去议事了吗?” 江见恕神戳戳的问。 “要不你跟上去看看。” 好容易了结,许椿白赶着回去养伤。 她走得快,江见恕不得已追着喊道: “你别急啊,你这伤在背后,要不我给你上药啊。” “我谢谢你,但是不用了。” 许椿白婉拒。 毕竟她也不知道她那暂时消停的热疾还会不会接着发作。 说到底这病还是得找时间追根溯源才是。 【作者有话说】 街访小剧场: 记者:请问许姑娘是怎么做到情绪这么稳定的呢? 许椿白:没啊,只是太想活着了,有时候窝窝囊囊忍一下算了[捂脸笑哭] 记者追问:有时候忍一下的话,那您大部分时候会怎样处理坏情绪呢? 许椿白掏出剑就是对着记者:一般这样,还问吗?有点烦。 记者(两股战战):不问了不问了,您忙。 第57章 灭门惨案 天高气清,和风微凉。 许椿白趴在榻上养伤,江见恕不知从哪里听来些闲言碎语,在她耳边说个不停。 江见恕说了一大堆,见许椿白靠着枕头没一点要搭理她的意思就凑近问道: “你信不信我说的。” “信哪一句?” 许椿白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那老登一棍子伤了她脊椎骨,后面又强撑着爬起来挥剑,扯裂了伤口,再不好好养养,真要成暗伤。 偏生江见恕自来熟,压根不消停。 “靖南的灭门案有猫腻,八成和我师父脱不了关系。” 江见恕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 许椿白没说话,江见恕以为她还没把话听进耳里去就接着道: “我前几日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师父会不趁上次机会发作了你。” “现在回想看来,他是有所顾忌,不得不做个样子出来。” 明明这么好的机会,叶从青这一个徒儿,真拿宗门规矩压人,就能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叶从青。 暗戳戳让叶从青失人心不就是老东西最爱做的事吗? 他偏偏没有抓着不放。 虽说对那几个人也只是做做样子,但是也把这事彻底揭过了。 老东西这么干一定有原因。 她找人打听过那天长老会的事发原因了。 是靖南发生了一起恶性灭门夺物事件,靖南一直以来都是受青蕴宗治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过了三月青蕴宗都没有丝毫作为。 仿佛毫不知情。 还是叶从青收到了来自靖南许家主的亲笔手书,不然此事根本不会有见天日的机会。 靖南,许家。 不就是许椿白本家吗?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见她还是没什么反应,江见恕试探着问。 说什么。 想听她发表一点什么慷慨陈词吗? 许椿白将自己的脸几乎半埋进了枕头里,只露出一双寡淡无情绪的眼。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77节 许椿白这个样子立刻让江见恕想起了很多年以前她查到的关于许椿白的身世背景。 那时她被许椿白打伤,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伤。 心里不服这样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名不见经传的人,竟然也能赢她。 查许椿白身家并不麻烦,四相堂里有每一个门徒的讯息。 真寻常人家无人引荐可进不来青蕴宗。 这一查,许椿白还真是世家女,虽然只是个不太入流的世家。 档案上的讯息很少,不得已她还让家里去查了许家。 许椿白,许家主的第二个孩子,母不详。 许椿白的出现令许家主的妻子感觉到背叛,与许家主断契而散。 一句“举家上下视此女若无物。”是当时探子传的一句简短概述。 如今想来,许椿白这样的天资竟然在家受这样的冷遇。 也难怪许椿白冷淡至此。 原本想拉许椿白入伙的心思歇了。 长老会最终的解决办法不得全知,但是有消息说准备派一批弟子先前去彻查。 可能因为避嫌,没有长老带队。 带队的是一个资历深的师姐。 气氛凝滞,江见恕不禁转移话题: “我师父受制尊者很正常,但是尊者为什么一直不收拾他?” 两股力量能相互制衡存在就一定各有对方的把柄。 许椿白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兴趣,也不太明白江见恕为什么热衷于掺和进这种上一辈的争斗里。 总不能是关心掌门吧? 下巴被软和的蚕丝枕托着,许椿白抬了一点头打量江见恕,想从江见恕神情中找到缘由。 她眼神上看,无形之间将一双眼睛睁得发圆。 有些像猫。 江见恕联想到这不由笑了出来,问她看什么。 “在想你为什么想把掌门拉下马来。” 许椿白黑白分明的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遮掩。 上次江见恕赶到镇妖塔,她还只以为江见恕不希望青蕴宗成为掌门的一言堂。 但是现在来看,似乎又不只是这样。 江见恕闻言挑眉:“这么明显吗?” 她有表现得让人一眼看出来心思吗? 许椿白看她那个自我怀疑的样子就笑出了声: “没,我诈你的。” 嘴里没一句实的,江见恕当即白了许椿白一眼。 想拉自己师父下马这种事情听上去是很不可思议。 但是她想这么干很久了。 先不管老东西教她和教原朝生截然不同的态度。 就说拿她当筹码,让江家年年给他上供徵南特有的妙灵珠,供他炼化吸收这一点就忍不了。 妙灵珠产自徵南的定町湖,湖上十年结一次珠,一次也就十几颗。 他年年要,现在整个江家都找不出一颗妙灵珠来了。 妙灵珠中蕴含的灵气至纯,对境界停滞和冲击境界失败的修士来说是大补。 母亲的修为也经年未进了。 凭什么把妙灵珠全给这老东西。 若是他真为此善待她,倒也还有个念想。 偏偏他早年就专派一些棘手任务给她,有时候连详细情报都不给。 说是历练她,磨磨她性子。 实际上是想把她训成原朝生那样为他马首是瞻的狗。 这次老东西没就原朝生的死发作,可保不住他不秋后算账。 他知道了就一定会去查,就算查不出什么实质性证据,但是以最大受益者反推就能推到她身上。 等着他给她暗地里使绊子,不如早点把这老东西弄下去。 宗门里没有比叶从青更能做到这件事的了。 究竟是什么让叶从青始终没有和老东西撕破脸,只是压制着他呢? 江见恕百思不得其解。 带着这种疑惑,江见恕觉得自己非参加这个任务,查到真相不可。 她倒要去看看这些老家伙们到底都在遮遮掩掩什么。 几日后。 二十几个人在四相堂集结队伍准备出发,江见恕一眼就看见了其中靠后些的许椿白。 哪怕因为出集体任务,每个人都穿着同样的素绢云纹袍,但一眼扫过就只见她清淡眉眼。 静静的站在人群之中,又像游离在事件之外。 许椿白只要不开口说话就跟个没躯壳的魂一样飘忽。 “许椿白!” 江见恕故意扯着嗓子喊她,喊得周围人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许椿白。 一瞬间所有隔离感都被粉碎,许椿白三步并作两步上来就给她嘴捂了。 “把嘴闭上,喊魂啊?” 没看见周围人都看她俩跟看神经病一样吗? 她含嗔带斥,江见恕满意了当即老实了。 而带队的师姐丹株清点好人数,交代几句就开启了传送阵。 白色的光芒笼罩身上时,江见恕没忍住问身旁的许椿白: “你怎么来了?” 还以为她肯定会对这事无感不参与呢。 “想起一些事情没有解决好。” 经过这些天熟悉,许椿白对江见恕的问题下意识地有问有答。 传送的过程很快,落地靖南时许椿白注意到直播间飘过的一句弹幕。 【大离子又在哄骗无知明崽了,这样的男孩太心机】 也是有意思。 反派都金蝉脱壳了,男主还信他的鬼话。 还听反派的混在队伍里要来取法器。 剧情虽然乱成一锅粥了,但是能看出来在尽力掰正。 剧情里男主靠着女主的关系,顺理成章拿到许家那样能隔空取物的法器。 现在这个剧情崩得也别说什么是不是剧情提前了,反正也不知道反展到哪了。 剧情里靠着许家这件法器如愿拿到妖丹,“聪明”的男主终于察觉出来不对劲。 男主反派因此决裂,经历挚友背叛的男主褪去青涩,迅速成长。 算是男主成长线转折的标志。 被背叛一次就能让人突然长出雄心壮志和一颗精明的大脑吗? 许椿白觉得不行。 除非这个人是一直这样,只是最开始选择压抑自己的本性。 当然,这可能是她的偏见,可能真的进化只在一瞬间。 【宿主,您如果再破坏这次剧情,男主的存在感将跌破及格线】 许久不出声的系统忽而出声提醒许椿白。 男主时至如今还是剧情前期的外门弟子。 既没有在宗门大会上的惊艳四座,也没有得到玄刀在各路任务中大杀四方。 甚至连带反派也没有得到灵脉。 如果这次反派再失去法器,得不到妖丹。 那么主角团的整体存在感都算是要完蛋了。 即便宿主的存在感一时半会超不了他们,但随着差距的无限缩短,剧情镜头也会相对平衡起来,向宿主倾斜。 渐渐的就会形成镜头涨,存在感相对增加,剧情更大偏移的良性循环。 系统觉得自从换了阵营,这种要拉响警报的噩耗都看上去人畜无害了。 许椿白听了系统的话,忍不住多看了明忱樾一眼。 和记忆里第一次见的意气风发相比,男主已经在无形之中黯淡了不少。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78节 几乎淹没在弟子们之中。 人在走上坡路的时候总是有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向上感的。 就显得走下坡路变得尤为明显。 “大家注意,此处灭门案的案情复杂,大家切勿私自行动。” 师姐丹株重申了一遍纪律。 来之前就有做过案情梳理。 这个案子是由一批新锻造出来的高品阶武器引起的。 被灭门的是一户靖南颇有声望的铸器师,与许家颇有些私交。 许家还从这场惨案里救了铸器师家的遗孤,铸器师不到十岁的女儿。 现在这孩子是唯一的目击者,查案子必定绕不过她。 丹株的意思就是分组分头行动,查凶案现场的查凶案现场,查那批武器前情的查武器。 说到去许家找那孩子问话,许椿白一下就站了出来毛遂自荐: “师姐,我去吧。” 丹株闻言想到她许家人的身份就要答应,只不过又道: “你一个人不行,找两个人和你一起组队吧。” 丹株的话音刚落。 江见恕和明忱樾两个人异口同声:“我来。” 许椿白见状微不可察地扬了下眉。 这配置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江见恕反应过来明忱樾也出声之后,一个眼刀就过去了。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你和我们组队,是想拖我们后腿吗?” 并没有刻意拉高的腔调,也没有打量的眼神,就这么平淡投过去一眼,无言蔑意就已经不尽弥漫。 【看见这mean姐就有一股无名火】 【她和内部爱姐也是蛇鼠一窝哈】 哇塞,江见恕也是拿上恶毒女配剧本了。 许椿白看着那些弹幕上的攻讦,默默转向丹株道:“师姐,我和江见恕两个人组队就足够了,就不浪费人手了。” 骂都全自动挨了,要是还让男主跟着进许家,那不是白挨骂了? 丹株也察觉到微妙氛围,点头同意了许椿白的提议。 毕竟多一个或者少一个外门弟子对于她们俩来说还真没什么区别。 也不管弹幕上骂得更狠了,许椿白领着江见恕就走人。 江见恕得逞之后整个人都显得愉悦,跟在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的许椿白身后,像是出来春游一样不急不缓。 “没想到你还记得许家怎么走,干嘛不用传送?” “没几步路。” 确实如许椿白所说,两人再拐过一个街口就见到了许家的大门。 飞檐斗拱,朱门漆漆,和寻常的屋落没什么区别。 许椿白也例行公事一样叫门,自报身份时一句“青蕴宗弟子”轻轻带过,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提起。 门房叫来管家领着她们进去。 管家的眼神在触及许椿白面庞时迅速收回,似乎惊讶于许椿白的面容长相。 这算是认出来了,还是没有? 江见恕现在觉着要是没抓出老东西的把柄,能知道许椿白一点不为人知的隐秘也不亏此行。 登门拜访是为查案,自然要见许家主。 不敢想这对父女见面会是怎么样的场面。 不受重视甚至可能和家里断了联系的女儿,因公事归家…… 许家主传信给叶从青的时候知道许椿白是叶从青的徒儿吗? 当年大战过后修真界百废待兴,叶从青为了整合力量,和另外两大宗门和几个大世家重新划分了领域。 那时叶从青就给了青蕴宗领域内所有家族一枚能直接传讯给她的珠子。 是为她庇护一方的决心。 也确实尽心尽力,这些年青蕴宗领域的世家对叶从青那可谓是奉如真神。 真正于堂中与玄服正冠的许家主相见后,预想的场面通通没有出现。 既不剑拔弩张,也没有诡异沉默。 许家主一眼就认出了许椿白,嘴里喃喃了一句什么,听着像是在说时也,命也。 “贸然打扰,是为向遗孤了解情况。” 许椿白看上去更是正常得不行。 她在外人面前向来是装得进退有礼的。 江见恕觉着没意思,连带着许家主后面说起案子的事情都没怎么仔细听。 茶盏里漂浮着的茶叶静静沉底,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许椿白起身告辞准备去接遗孤。 江见恕也懒洋洋的跟着起身,本以为今天就这样了。 谁料,许椿白一只脚堪堪迈过门槛之时,许家主突然喊住了她: “这些年,你在青蕴宗过得还好吗?” 许椿白头也没回。 反倒是江见恕闷着的心一下雀跃起来。 问了问了,终于问了。 就怕这老头不问。 “在你们家过得不好可不代表许椿白在外面也过得不好。”江见恕说这话时故意擦着许家主身畔而过。 确保每一个字都能清晰落入许家主耳里。 憋那么久终于说出来了。 爽。 江见恕乐滋滋窜到许椿白身边时,许椿白恰好开口: “挺好的。” 很随意的一句应和,听不出勉强或者委屈。 拜师学剑,匆匆数十年而过。 如果不是系统突然绑定她,许椿白觉得她这一辈子都只会在轻云峰上与剑长伴。 命运从来没有推着她走,向前向后从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没有什么唏嘘的。 “那你愿意去见一个人吗?” “这些年她很想你。” 许家主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他上前来想靠近许椿白再多告诉她些什么,却被江见恕很没有眼色的挡住了。 在江见恕看来许椿白在许家过得不好是事实。 看这样子这些年许家也是从来没和许椿白联系过。 既然如此,何必惺惺作态。 她就是这么讨厌这些装慈爱的老头。 江见恕的恶意和不喜向来直白,少不了再多挖苦两句:“青蕴宗离这的路程,没有远到几十年都走不到吧?” 想的话不去看啊? 现在许椿白回来了就要见了。 听了江见恕的话,许椿白没忍住笑出了声。 江见恕这张嘴啊,舔一下都能给自己毒死了。 不过她此行本来就是回来查热疾来源的。 开始想着先把这任务解决了,到时候空下来再慢慢查。 既然人家都递出橄榄枝了,现在去看看又如何。 带着一点笑意,许椿白对江见恕道:“你去接那孩子,我去去就来。” 许椿白少见有对她说话这样柔和的时候,江见恕一时语塞,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像许椿白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如此,还烦请家主带路。” 许椿白示意。 她不觉得在许家会有谁很想她。 倒要看看他能带着她去见谁。 没想到许家主带路带着带着就出了许家,径直带着许椿白绕过热闹街市到了一处桃林深处。 溪水淌淌,桃絮四飘,简朴木屋。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79节 是个雅致地方。 “咚咚”叩门声过后,许椿白站在台阶下才收回四望周遭环境的目光,抬眼就见一张熟悉的脸。 倒不是认识。 就是和她自己的脸长得有些像。 在看见许家主的时候女人似乎没什么波动,挪开身子就想请许家主进门。 目光下移,与许椿白对视上时女人的瞳孔几乎在瞬间放大。 让人一眼能看出她的震惊。 许椿白盯着女人看了很久才从模糊的记忆里找出了这个女人可能的身份。 ……许志雅。 许家主的妹妹,她名义上的姑姑。 剧情里女主去青蕴宗是被这个姑姑送去的。 但是许椿白很清楚的记得她是拿着管家给的帖子,自己通过传送阵去的青蕴宗。 “你……” 许志雅张嘴欲言,却又忽然失语。 看着许志雅脸上的神情来回变化,许椿白不禁更好奇起来。 “晚辈许椿白,见过许姑姑。” 许志雅不说话,许椿白就主动上前去问好。 说话之间将许志雅眼底的情绪一窥到底。 眼白和眼黑的交融中似乎潜藏着不明显的红和润。 红如丝,润如泪。 可在那声姑姑响起后,许志雅微垂了眼,睫羽挡住了所有情绪泄露的口子,唇舌之间极为克制地吐出一句简短的感慨来: “椿白都长这么大了啊。” 明明几十年过去,说得却如见到十几岁刚长成的孩子般的感叹。 她所展现出来情绪太过复杂和莫名,许椿白不论如何在脑子里拆解,都得不出一个顺理成章的解释。 “孩子回来了是好事,我们进屋说。” 许家主很自觉承担起了缓和气氛的责任,将门完全推开就要请许椿白进门。 许志雅却在这一霎那伸手抵住了门。 “屋里鄙陋,就不让椿白见笑了。” 婉拒的意思很明显。 从门敞开大半的空隙其实能一眼看到屋内陈设,桌案上摆着书卷,花几上插了几支艳艳桃花,空间不大倒是井井有条。 怎么也算不上鄙陋。 “家主,这就是您所谓的有人很想我吗?” 许椿白其实算不上多包容和气的人,只是她大部分时间都懒得生气计较。 这来了不让进门,也是太把她当猴耍了吧? 她把话一撂下转身就走,许家主原想开口解释,可许志雅将手一摆示意他不必多言。 多风的阴天,天地间都被蒙上一层灰蓝色不说,还不知吹落枝头多少桃花。 纷纷扬扬下落,那道白色身影迅速消失在了桃林里。 “阿雅,你这是何必。” 许志雅盯着许椿白离去的背影出神,许家主见了不由无奈。 “阿兄,我早就做好了一辈子都不见这个孩子的准备……” 不相见才是最好的结果。 好在这个孩子比她预想中的要坚强太多了。 一个人也能很好的活下去。 “对了,阿兄,你把这个交给她吧,或许对她有些用处。” 许志雅回身就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小笺来。 上面笔走龙蛇写着几行字。 许家主叹息一声收下。 而这边回头找人的许椿白发现江见恕还待在许家。 “怎么还不走——” 许椿白的话在找到蹲在地上的江见恕,和她跟前那个死死抓着一把小刀的女孩那刻,戛然而止。 小姑娘抓着刀抵着自己脖子?! 江见恕蹲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 “你在干嘛?” 许椿白实在是觉得匪夷所思。 江见恕是怎么做到把一个小孩逼到这个样子的? 把人吓到宁死不从的架势了。 “你终于来了,我要被这祖宗给逼死了。” 江见恕哀嚎。 自报宗门客客气气请这小姑娘跟她走,结果这孩子吃了秤砣铁了心,根本不信她的。 天可怜见,她连宗门的腰牌都拿出来给她看了。 无论她怎么说怎么劝,这小姑娘就是不愿意离开许家半步。 她一上手,这姑娘更是烈性子,直接要死给她看。 她不敢强来,等下把人家家里唯一的遗孤给逼死了,那罪过也太大了。 许椿白一来,江见恕就赶紧缩远了,根本不想再靠近这个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孩子。 “……刀危险,先放下来,我们不强行带你走。” 许椿白了解了情况,缓声安抚着眼前这个全身紧绷,一看就咬牙鼓着气的孩子。 人在经历过巨大创伤之后,只想把自己蜷缩在一个相对熟悉和安全的地方是很正常的事情。 江见恕估计也没什么好耐心哄这孩子,把这孩子给吓应激了。 她话说半天,小孩也没有丝毫懈怠的意思,只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戒备的看着她。 许椿白慢慢蹲下来,身子前倾靠近了些那孩子,再次轻声复述了一遍方才的话。 末了还加一句道:“你母亲必定不愿意你受伤。” “快快放下刀,免得伤了自己。” 这孩子是被她母亲藏在自己尸体下的暗格里才躲过一劫的。 许椿白正是知道这点才提起她母亲,希望她能听进话来。 果然,这孩子听到母亲两个字,一双眼睛登时红了,嘴角压不住的往两边瘪,感觉马上就要嚎啕大哭了。 半大的孩子,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亲人,母亲为保护她而死。 几乎是一辈子的阴影。 许椿白趁着她情绪崩溃,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刀。 而后将她揽进了怀里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们会找出真凶,替你母亲报仇雪恨的,不哭了……” 许椿白越是轻声细语,她就哭得越是伤心,几乎要将许椿白肩头胸前的大片衣衫哭湿。 说到底只是一个孩子,哭着哭着哭就累了,眼皮子一耷一耷的。 许椿白哄着她睡了,抱起她来也不忘招呼江见恕跟上。 江见恕默默跟在她身后,没走出两步就忽然道: “许椿白,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像人吗?” “不知道,别让我说难听的。” “哈哈哈哈哈哈,我这是准备夸你。” “不想听,你把嘴闭上。” 许椿白很干脆的拒绝了江见恕还没说出口的话。 江见恕这张嘴能夸出什么来,等下屎上雕花把她恶心坏了怎么办。 她不想听,江见恕还真没再说了。 小孩趴在许椿白肩头沉沉睡去,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看上去要多可怜的就有多可怜,睡了也不忘紧紧抓着许椿白的衣角。 江见恕觉得神奇。 其实她想夸许椿白在解决问题的时候最像人来着。 三言两语就让这刺猬一样的小孩卸下心防,打蛇打七寸这招,许椿白是真拿捏准了。 青蕴宗在靖南设有卫站,她俩带着孩子回到卫站时,站里面还只有原本在站里当值的外派弟子。 丹株他们都还没有回来。 江见恕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四下无人方便打听的时候,借着人带她们去安置房间的功夫就开始套话。 “听说这案子都快事发半年了,你们不知道吗?怎么没有上报啊。”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80节 直白得让人措手不及,把带路的弟子吓得差点结巴: “没没,没有半年,最多三个月。” “哦?所以你们是知道这事的,为什么不报?!” 江见恕本就是故意说错诈他的,顿时语气重起来,颇有几分逼问的意思。 同时散发出阵阵灵力威压,迫得那弟子酷酷往外冒汗,整个人都不自觉哆嗦起来。 “报了报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急剧的压迫感下,那弟子开始口不择言,只是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以后又死死咬住下唇,咬破皮来也不肯再多说一句了。 不过他不说,江见恕也猜得到了。 早就报上去了,但是宗门里有人将此事压了下来。 真该死啊。 这么该死的事,一看就是老头能干出来的事。 老头会是收了什么好处呢? 江见恕眯眼思索之际就放过了这弟子。 “诶,你出来你师尊就没有给你透个底吗?” 实在是想不出来,江见恕转头就打起许椿白的主意。 许椿白懒得理她,又怕她闹起来把孩子吵醒,只好把孩子安顿好,再将她扯出来说话。 “你就别琢磨抓谁的把柄了,这案子能从长老们手里放下来给我们处理,这意思够明确了。” 就是长老们内部已经达成了共识,这件事捅破天也只会任务上那几个字。 将真凶带回青蕴宗处决示众,找回武器。 如果要查青蕴宗内部的问题,必定不会让他们来。 毕竟能把这消息在宗门里压得一丝不漏的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小啰啰。 宗门不想把事情捅烂,就算江见恕拿到证据也没什么用。 宗门会视而不见。 “不说算了,我是不信有抓人把柄怕用不上的时候。”江见恕嘴硬。 就算现在用不上,谁知道未来哪一天会不会用上。 “也是,那你努力点。”许椿白倒没有继续劝她。 就她俩说话的功夫,丹株带着一伙人浩浩荡荡就回来了。 人一齐就得沟通各自得到信息。 许椿白听过七七八八的叙述之后,对这案子也大概明了了一些。 早在大半年前铸器师收到一买家的单子让铸器师按图纸造一批武器出来。 前三月完工,铸器师就准备联系买家验收,结果买家还没来取,一伙人趁着夜色,就将铸器师一家灭门。 那批武器也不翼而飞。 铸器师一家住的地方不算偏僻,那晚有人起夜却也没有听到大动静。 丹株推测那伙人对铸器师家住几口,屋子构造都很熟悉。 所以下起手来快准狠。 像熟人作案。 “你们不觉得从始至终没有人说过这个买家是谁,很奇怪吗?”江见恕半靠在椅凳上发出了疑问。 莫不是先找人把武器按自己的图纸造出来,再杀人灭口。 不然谁这么手眼通天,偏偏就知道这家铸器师造好了一批武器,赶着就来抢了。 那么大一批武器,必定不是寻常人家。 查查大点的世家,门派、一些自建的组织最近有没有动乱的。 一抓一个准。 这种手段她不知听过多少了,不算稀罕。 丹株倒也没反驳江见恕的话,只是眉头锁着,一副忧虑颇深的样子: “任务期限为七日,大规模查下去,时间不够。” “那不如先问问那孩子,看她有没有见过那买家。” 许椿白接话,丹株稍作思考后便让她尽快把遗孤所知的信息快些整理出来。 【明崽不是问到一个叫花子知道买家的特征了吗?怎么没出声】 【这叫扮猪吃老虎,等明崽先把凶手抓住她们就老实了】 有直播间在就是好,哪怕明忱樾已经在角落站着没有丝毫的存在感。 弹幕也能事无巨细的把他的动向,甚至想法全部透个底掉。 之前的直播回放是看不了,但是可以让系统盯着明忱樾啊。 倒是看看他准备怎么先行抓出凶手。 傍晚的大片昏黄投落门前窗台,许椿白和江见恕回到屋子里时就见那孩子不知何时醒了,此刻抱着腿蜷缩在角落里。 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幼兽。 “你醒了,饿不饿?” 这孩子没有入道辟谷,不吃东西待会饿晕了。 小女孩闻言一双眼睛圆鼓鼓盯着许椿白看,良久怯生生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你这小孩,问别人名字前先说自己的名字才礼貌噢。” 江见恕见她开口说话了也凑上来看热闹。 之前那么久这小孩一句话也不跟她说,就嗷嗷的叫,她还以为是个小哑巴呢。 “……我叫闻毓,钟灵毓秀的毓。” 闻毓不想理江见恕的,但又怕被人觉得自己真的没有教养,忙将自己名字说了。 “我叫许椿白,椿树的椿,白色的白。” “她是江见恕,我们都是青蕴宗的门徒。” 许椿白展眉一笑,坐到了闻毓身旁的榻上。 她身上温和的气息令闻毓心安,不由自主地放松了身体。 江见恕看闻毓状态缓和下来便想问起那晚的事情,许椿白却先她一步说要带闻毓去吃点东西。 “你能不能先干点正事。”江见恕无语凝噎。 许椿白没搭理她,闻毓瞥她一眼也跟着走了,把江见恕气够呛。 等到夜色爬满天际,许椿白牵着吃饱喝足的闻毓在前头走,江见恕跟在后面快忍无可忍。 “你……” “那天晚上的那伙贼人有很重的口音,我听出来了。” 闻毓才听江见恕张嘴就自顾自把那伙人的特征给说了出来。 又被迫把话咽回肚子里的江见恕表情管理差点失控。 这小孩绝对是故意的。 江见恕憋着不爽硬生生听闻毓把那天晚上的所见所闻全说完。 说来说去,那些人蒙面闻毓也看不着他们的脸,人一来先杀的护院,闻毓母亲自觉难逃一死,顾不上自己逃命,先把闻毓藏好。 闻毓唯一听到的两句简短对话,就是她藏在暗格里黑衣人在对杀了多少口人,有没有遗漏。 听出来是靖南当地的口音又如何,靖南可不小。 江见恕心下不以为意,抬眼却见许椿白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喂,回神了。” 江见恕边说边贴脸冲着许椿白就打了个响指。 她一摆弄,许椿白的神识也刚好从系统空间退出来。 眼神重新聚焦,一个回神两人四目相对。 “哇塞,差点以为你站着睡着了。”江见恕阴阳怪气。 “你把闻毓送回去,我去有点事。” 让系统盯着明忱樾还真有收获。 明忱樾靠着叫花子给的特征,用法器扩散神识寻觅还真让他找着人了。 半月山庄,恒无涯。 他想靠着拿下凶手取得许家主的信任。 明忱樾现在正在赶往买家所在地。 她得先他一步。 “什么啊,你又使唤我。”江见恕不满,撂挑子不干了。 “算我麻烦你这次,下次还你。” 许椿白说完就“咻”的一下消失在原地,根本没给江见恕拒绝的机会。 夜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眼看离那座矗立在山顶的山庄越来越近。 许椿白紧赶慢赶总算是快了一步。 随手打晕两个看后门的,套上衣物潜入山庄内。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81节 这山庄也不知是干什么的,明明建得很大,却空荡荡的,没几个人影。 里头还布局还跟迷宫一样,要不是有系统给平面图,她真得在里面迷路。 “事情败露,有些人是必须除掉了。” 许椿白才靠近就见那院儿里站了个身量不高,发色发黄的人。 这个就是恒无涯了。 一头黄毛也太打眼了,难怪带着兜帽都在行走之间被花子瞧出黄发鬓角。 眼下恒无涯正对着一黑衣人发号施令,又是要去除掉谁。 许椿白原想再靠近些听,谁知她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的气息,这次不到几个瞬息就被发现。 那黑衣人猝不及防就是几枚黑镖扔来,许椿白在空中好几个回旋腾空才堪堪闪身躲过。 恒无涯一见情况不对就赶紧躲了,唯有那黑衣人破门而出直冲许椿白而来。 他两手成爪和她近身缠斗的间隙,许椿白敏锐察觉到此人身上浓重的死气。 利爪擦着她脸而过,带开一道口子,而她一掌直中他心窝子,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心脉跳动。 这根本就是个被炼化出来的尸兵。 大批武器,再加上炼化完全的尸兵。 这是准备在靖南干票大的了。 难怪出来的时候,师尊说让有异动马上通传给她。 原来真不是一般的灭门案。 第58章 生身之由 像这种炼化完全的尸兵,砍掉脑袋削掉四肢都仍然能战斗。 单靠蛮力对付的话,耗时耗力。 好在出来前有师尊提醒,把一些家伙什全带上了。 长剑出鞘破开那尸兵周身笼罩的黑雾,他动作灵活躲过剑锋手臂长展,想将利爪送入近身而来的许椿白脖颈上。 只是长剑变幻,原本劈向他头颅位置的剑锋陡然消失。 随着闷的一声,剑锋直直没入他腹腔,不等黑雾包裹将伤口修复,许椿白便赤手空拳接下他一爪,猛的反手一拧,囫囵个将尸兵掀翻在地。 而后又是一剑将他钉死在原地。 尸兵这种至阴之物还得靠纯炎的符纸烧去。 七八张符纸往尸兵身上一贴,一个眨眼的功夫就烧了个干净,连点渣都没剩下。 被这阴兵缠住,倒是让那恒无涯给跑了。 “系统,有没有什么可以定位人位置的道具?” 许椿白不甘心就这么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不由想起存在值可以兑换道具的事来。 【宿主,有,不仅可以定位还可以监听】 【不要9999,只要2999】 系统一副奸商嘴脸。 许椿白一听2999就下意识想看看自己现在的存在感有没有2999。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个十百千万,十万,快百万了……? 她什么时候存在感有这么高了,感觉她也没多少镜头啊。 仔细一想,一开始系统就说了存在感计算不只是根据高维世界观众对她的关注度来算的。 是两个世界存在感的总和。 她都把剧情搞崩成现在这个样子了,男主前期的几个高光全被她给抢了。 存在感涨得快,似乎也正常。 对比之下2999也不是很难接受了,一兑换上,许椿白眼前就浮现出大块地图。 黄点是目标人物,看样子离她这已经很远了,而且一直在移动。 顾不上许多,许椿白按着定位就追去。 半道上许椿白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对话声。 ——“许家那个老不死的惊动了叶从青,不把他弄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还是别轻举妄动为好。” ——“不行,留着迟早成大祸害。” 听上去那个执着要杀人的是恒无涯,另外一道低沉难以分辨的声音,漫不经心劝了几句也就不做声了。 恒无涯要杀许家主? 许椿白脑子里闪过剧情。 剧情里女主和男主回许家的时候,许家主就已经去世了。 说明原剧情里面也是有这一回事的,只是没有作为重点剧情展示出来。 眼下恒无涯对青蕴宗的动向如此了如指掌,还知道是许家找到叶从青。 看来这宗门里的叛徒还在给恒无涯传信啊。 顶风作案,真是不怕死。 耳边已经彻底安静下去,而地图上恒无涯的黄点又开始移动。 这个方向…… 他是要往许家去。 这距离只能传送过去了,许椿白不得已又是布阵。 阵法这种东西越是高深就越是耗费灵力和复杂,稍有不慎就启动不了。 好在短程的传送阵还是比较容易。 夜半星月暗,许家只飘摇着几盏引路灯,护院们照常轮岗值班,一队巡视,一队站岗。 靖南这些年都还算太平,只是灭门案发生后各家人人自危,连带着家家都增添起好几轮护院来。 管家提着灯穿过拱门,轻轻叩响了书房的门。 “进。”许家主的声音传来。 “家主,城南的园子来报又有失窃。” 管家的汇报落进许家主耳里不由令他翻动书页的手一滞。 这几个月以来许家好几处药草园子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盗窃。 一直都查不出盗贼。 这些药草园子都是从前阿雅一手操持起来的,是她身子不大好了以后才移交给他。 后来阿雅生下孩子,妖血的后遗症好了许多,这么多年调养下来,身体是无虞了。 可到底心气不如从前。 提起把药园归还于她,她也只说无心打理。 尽管如此,当年这些药园里的药材移植栽种都是阿雅亲力亲为。 一番心血,怎么也不能败在他手里了。 请人布阵,阵法被破。 命人看守,守卫被杀。 绝非一般盗贼所为。 这般便只能趁青蕴宗派人来了,一并请他们来处理。 “去拟一份拜帖,明日前往卫站登门拜访。” 正好去见见那孩子,把笺文给她。 管家得令之后便退下去了。 徒留许家主思绪发散想起诸多从前来。 阿雅自小资质非凡,过目不忘,后来拜师药圣,潜心修习,十几岁便能制出七品转罗丸。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后来阿雅遭同门陷害,那人趁她不备在她炼制丹药时混入过量硫磺,导致炉子在炼制过程中突然爆炸。 事后阿雅虽保住一条命,一双眼却再也看不见了。 ——“阿兄,我不要当瞎子……” 如今想来,阿雅的哭声都犹在耳边。 纱布包裹的眼睛里渗出血泪,哀声切切,再不复往日笑颜。 喝下妖血只为得重见天日,这错了吗? 一辈子活在黑暗里实在是残忍。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后来会生出诸多后患来。 到底是命运弄人。 许家主沉浸在世事无常的愁肠中,根本没有注意到从窗台缝隙飘进的雾。 那雾自窗口蔓延迅速迫近坐在书案前的许家主。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82节 这样细的雾气,无色无味无声,几乎无法被人察觉。 当脖子上收紧的窒息感传来时,许家主才惊起挣扎。 可为时已晚,无论他如何拼命扭动身躯,别说逃开桎梏,连发出一点声响都做不到。 整个人便如被海草缠住双脚拖入深海的溺水者。 呼吸被剥夺,神智开始涣散,离死亡一线之差。 忽而,“轰”的一声在他耳边炸开,许家主撑起眼皮去看,便见瓦片四落,许椿白破开屋顶遮挡,从天而降。 眉目淡淡,出手迅捷,两指封住他身上穴位,又使以强劲灵力袭来,驱散了那缠绕他脖颈之上的雾气。 而等许家主缓神清醒过来,许椿白已经追那雾气源头而去。 看着像雾实则是控制得细化的水。 许椿白自己就常借五行中的水之力,一眼便能分辨这是靠法器在操控水。 跟着地图上的黄点,许椿白一路疾驰,终于在一土坡前截停了恒无涯。 长剑与巨大水球碰撞,剑身直穿水球而过,将实心的水球击空,水波扬起消散不见。 唯有长剑稳稳落在恒无涯脖颈间。 “你是青蕴宗的弟子?” “你何必与我为难,若为才名地位,你今日放了我,明日我都双手奉上。” 恒无涯眼见情况急转直下,便铆足了劲想跟许椿白谈判。 他自以为许椿白没有直接一剑杀了他就是有回旋的余地。 实际上许椿白在催动法器,听见恒无涯敢这样大言不惭的贿赂他,也是嗤笑出声。 他也是不知勾搭上青蕴宗里哪些东西了,自以为自己开出的条件有多诱人。 恒无涯听着许椿白笑,还以为她意动了,不由心下松了口气,得意起来。 这天下哪有用利益摆不平的事,青蕴宗更是不过如此。 什么为天下人的第一宗,根本就是欺世盗名之辈。 他也想笑。 只是嘴角的弧度还没来得及翘起,剑光一闪,随着头颅“咕噜”落地,他脸上那半弯不扬的笑彻底凝固,砸到泥地里。 而许椿白在动手之时,另一只手夹带着法器生生剜出恒无涯的灵台。 有这法器汲取灵台里的神魂记忆,再待回宗门提炼出来。 宗门里究竟是谁勾结贼人,自然水落石出。 有了这证据,不论查出来是谁,师尊都能名正言顺的发落了。 收剑回身时许椿白心底涌起一点难言的好心情。 投桃报李,投木报琼。 她方才之所以那么干脆把恒无涯杀了,而不是带回卫站,为的就是不让人有机会再从中作梗。 派来的二十几个人里未必就没有会通风报信的人。 将恒无涯带回去,保不齐就打草惊蛇了。 再说恒无涯同伙不少,留他一时总是后患。 自从上次树妖那事,许椿白处理起这些事来便更为决绝,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解决了恒无涯,许椿白又折返许家。 许家在靖南多年,说不定对恒无涯的来历有所了解。 才踏进许家门便见许家主站在廊下,像是在等她一般。 看她的眼神很是复杂。 许椿白甚至有点形容不出这种复杂。 他不会是觉得刚刚被她救了所以心情复杂吧? 其实她对许家没什么恶感。 一来从前的事她都记不得具体细节了,就算真的过得很惨,都不记得了就更没什么实感了。 二来好歹她是借了许家的光才能进入青蕴宗。 别管是不是保送,但是好歹给了她一个机会。 不带情感和不碍于生死来判定时,看什么都觉得还好,不需要计较动怒。 朔夜里风凉,吹落檐下夜露,滴滴答答尽数淌进石板的坑洼里。 “或许有一件事,你有权知晓。” 许家主的话像是被风吹过来的一样轻,一样不确定。 让人觉得他想说又不想说一样。 许椿白就这么站在原地,置身于庭院之中,听着许家主说起一件又一件与她有关又与她无关的事情。 第59章 事有隐情 听人叙述就是这样,要从他人充满修饰的话语里拼凑出最直白的信息。 许家主说,许志雅才是她的亲生母亲,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才将她记在他的名下。 他说了很多很多。 关于许志雅年轻时候的光耀,关于许志雅后来的痛苦挣扎。 再到最后疯魔,为了稀释妖血,生下一个孩子。 他说,许志雅生下她以后就陷入了心理防线崩溃的泥潭里,不知要怎么面对她,更不知如何对待她。 尤其是她在襁褓中时就出现了明显的妖血后遗症。 一看就是非长久之相。 “你母亲她心里一直很愧疚。” 浅薄的两个字,归结掉了所有。 说完后许家主的表情也渐渐从感伤转而带上了些许希冀。 面对许家主那张满含期盼的脸,许椿白一时间不知要作何反应才好。 他情深意切的说了那么多许志雅的不容易。 是想听她说一句情理之中,可以谅解吗? 许志雅在愧疚什么,愧疚她身为人母,却把孩子当做了自己的替死鬼吗? 其实没有什么关系的。 在这个人人都拼命活下去,活得更好的世界,绝境之际抛弃道德感的约束,只为了自己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许志雅不必为此愧疚,也不需要她来原谅。 “椿白,你……可以再去见见她吗?” 许椿白久久不语,许家主也不敢提让她认回许志雅,只得迂回道。 阿雅清醒过来以后根本无法面对自己竟然曾经那么不择手段。 虎毒不食子。 短短五个字,是阿雅多年以来的心结。 当年以为会夭折的孩子,如今已经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了。 若是这孩子愿意宽慰阿雅几句,也免得阿雅时时梦魇,年年郁结。 伴随着许家主的话,许椿白脑海里浮现出那天许志雅的模样来。 许椿白心底忽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如棉絮般直堵到人嗓子眼来。咽了口唾沫,喉咙滚动的片刻,想张嘴却感受到了唇舌的发麻。 虽然早年的记忆早已模糊,但是关于女主的那部分剧情却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剧情里的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生下来就带着顽疾,所以母亲才不愿意见她。 她看到书上说只有前世有冤孽缠身的人,今生才会疾病缠身,六亲缘浅。 夜深人静里一次又一次的忏悔。 忏悔那些她也不知什么时候犯下的罪过。 良久,许椿白发出一声轻叹,她脸上的神情在暗色中不明朗,不可见。 只有她的声音一字一句,分明清楚: “已经见过了,何必再勉强。” 许志雅并不想见她。 或许所谓的愧疚,也只是许家主自以为是而已。 就算真的愧疚,她不是神,宽恕不了任何人。 也不想宽恕任何人。 真正日日夜夜行善积德求宽恕的人,早就湮灭在了一个如现在一般的夜晚里。 她不知道其实她早已经见过她的母亲了。 送她去青蕴宗的就是她的母亲。 一开始算不上多强烈的情绪,缓慢地节节攀升,等反应过来后竟让人有些难受。 许椿白本蹙着眉想走了,结果一晃神的功夫又想起来自己来许家是干什么的了。 “那个,你知道恒无涯吗?”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83节 再怎么样也不能耽误正事,许椿白强行压下了心里那点莫名情绪。 她的话题转向过于突然,让许家主有些猝不及防,缓了一下才回答道: “他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蛮横人,前几年家里败落,后来就不大见得着人了。” 中规中矩,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噢,还有一事,他前段时间好像开了一间善堂,专收一些家里困难的普通孩子。” “收了他们干什么,可有风声传出来?” 许椿白一下抓住许家主话里的关键。 若是收了许多孩子都消无声息没了的话必定会遭人起疑。 “教他们做些雕刻类的手工活计罢,他们会有时拿到集市上卖。” 因着这事许家主都对这个浪荡子改观不少。 凡人百姓终究是修真界的大多数,能帮着一部分人改善日子,也是善事一桩,积德积福。 许椿白这下算是知道那些尸兵怎么炼出来的了。 打着做善事的名头,行邪门歪道的害人之事。 这案子恐怕能牵扯不少东西出来。 炼活人为尸兵这种阴毒法子在魔界与修真界大战时颇为常见。 战后便销声匿迹,而今再现,只怕和魔修脱不了干系。 这样说来,青蕴宗里还真有人勾结魔修。 许椿白知晓了这些就火急火燎忙着回去整理成文报给师尊。 她一转身,许家主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塞给她一张小笺。 “这是阿雅交代我给你的,说是对你有用。” “……谢谢。” 许椿白瞟见小笺上面写了“退热之法”几个字,细声道了声谢。 回到卫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灰蓝一片似乎能窥见亮透后的晴好来。 踩过铺满鹅卵石的小道,隔着枝丫横生的树叶遮挡,隐约从空隙里见着台阶下坐了两个人。 走近一看便见百无聊赖的江见恕和眼皮耷拉着看上去困得不行的闻毓。 “你们怎么在门口坐着?” 好端端的不在屋里休息,带着小孩子在外面熬着。 许椿白的话算是点了引线,江见恕腾地一下站起来: “你问她啊,她说什么都要在这里等你回来。” 要不是怕她一个人坐外面出什么意外,傻子才陪她在外面坐一宿。 许椿白有什么好等的,又不会丢。 丢了也没人敢捡吧? 江见恕炸毛炸得显而易见,许椿白自觉带小孩不是件容易事,尤其碰上犟种小孩。 不由笑着道:“辛苦江师姐了,师姐不计较我们的过错好不好?” “等来日师姐有需要,师妹我任凭差遣。” 江见恕原本窝着一肚子火,结果遇上她这么弯着杏眼一笑,盛着徐徐亮起的天光,活像湾清泉。 教人心被洗涤,散了火气。 后又听着许椿白的话便再生不起气了,只是嘴上少不得还要怼上一句: “无事江见恕,有事江师姐。” “许椿白,你真是……” 后面那几个模糊的字词被她含在舌尖上没有吐出。 而许椿白也没有察觉到她的什么异样,弯着腰就要和闻毓说话。 谁知她一俯身,闻毓就张开了双臂。 四目相对间,闻毓眼底的依赖如此清楚。 茕茕稚子,如何不可怜。 许椿白原本想说上几句劝告的话,此时也说不出什么了。 只伸出手来将她抱起回屋: “睡吧。” 闻毓伏在她肩上闷闷应了声。 等着闻毓睡下,许椿白才来到外间将今日的事说了些许给江见恕听。 “你是说你回许家碰上人来杀许家主灭口?”江见恕有些讶然。 怎么这么巧。 “人呢?” “杀了。” 许椿白轻飘飘吐出两个字。 “杀了,你被下降头了?” 江见恕觉得自己其实已经被气疯了,直想掀开她天灵盖看看里面放着什么。 难得的线索,她说断就给断了。 “下手的时候没把握好,不过我还查到一件事。” 许椿白又将炼化尸兵的事说与了江见恕听,意在拉着江见恕一起去把恒无涯背后势力给揪出来。 别的不说,但是这种找出证据证明老东西可能勾结魔修的事情,江见恕比谁都积极。 她就是觉得在青蕴宗里给靖南这些事打掩护的一定有老东西的参与。 做了他那么多年的门徒,他是个什么德行,她还是能摸清楚几分的。 大大小小的缺德事没少干。 小事也就算了,但凡抓住老东西勾结魔修,那叶从青一定不会放过他。 也是风水轮流转,许椿白前几天还被当成勾结魔修的叛徒,今天就抓上其他人了。 说叛徒谁是叛徒? “你想好办法了?” 眼看着许椿白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江见恕不由问道。 “想好了,我们这样……” 许椿白早在杀恒无涯的时候就想好要怎么引出他背后之人了。 别的她可能不会,但是冒名顶替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用幻术符扮成恒无涯。 只是回那山庄等那人出现,守株待兔效率太低。 他们既然以靖南为点搞事,肯定这些年在靖南藏有不少谋划,不可能轻易丢弃。 想逼得人出来就得下点猛料。 “那丹株那边怎么说?” 听完许椿白的计划,江见恕觉着要是被丹株知道了肯定不成。 “此事你知我知,她那边就说我们查到了线索,让她抽调人手给我们就行。” 许椿白如是道。 躲起来的鱼只有掀起风浪才能叫它们浮出水面来。 她对宗门的人都不大信任,自然不必把计划透个底掉,只当正常的围剿计划来做就是了。 “你来陈书交给她,没有一个顺理成章的由头,丹株怕是不会信我们。” 江见恕对丹株还是有些了解,为人刻板,只按宗门规章做事。 宗门大型任务里几乎每项行动都要有书面留存。 麻烦得很。 “你这法子胜算几成?”江见恕试探着问道。 总感觉许椿白还藏了话没说,不然这计划看上去也太漏洞百出了一些。 她怎么拿得准魔修就真的会这样按她的计划往套子里钻? 要是魔修干脆放弃这一片呢? “我做事不爱算这些,成了就成了,没成也不会更差了。” 任务让她们抓灭门案的凶手,她们已经抓到了,再怎么样也能交差。 许椿白听似随意的话响起,混着迟迟不大亮的天色,说不出的难测。 【作者有话说】 名字是最短的祝愿,生下来看上去非长久之相的孩子,取一个“椿”字,希望她借长命树椿的长寿。 许椿白,希望你福泽绵长[好运莲莲] 第60章 她为主角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84节 【终于开播了,从日更到周更明道仙途想怎样】 【这是哪,怎么一直是空镜头,人呢?】 镜头前一直被一片雾蒙蒙的绿林所占据,别说人了,半天过去,连个鬼影都没有。 观众们被晾了半天纷纷不耐烦起来。 直到有眼尖的观众发现这厚厚一层雾色下其实藏了人。 只是还不等敲完字发出去弹幕,便见四处窜出白袍人来,个个动作迅疾,和隐隐约约的雾气混在一起,差点让观众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刚刚那树杈子底下是不是窜过去个人啊?】 【明道仙途又抽什么风,我差点以为进恐怖逃杀的直播间了】 这次和以往开播就见主角的开场不同,完全是一副让人摸不清状况的样子。 弹幕上吵吵嚷嚷,大部分人的好奇心就在这种“窸窣”声里被提起来了。 随着镜头推移,掠过丛生的杂草,雾气渐渐散去,那些白袍人的动向就变得越来越清楚。 他们正是往着山坡上那座挂着“善堂”牌匾的园子而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那园子围了个密不透风。 而到这时镜头前才终于出现了一张熟悉脸孔。 许椿白拿着她那把剑,一声令下,其他人便有序攻门进园子。 【怎么又是这姐】 【这是青蕴宗的任务小队?那我们明崽呢】 【上次直播结束的时候明崽扑了个空,估计很沮丧怎么出任务还不带他啊】 【懒得喷,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哈,有消息不报,想占头功没占着】 不出意外,弹幕又很快吵作了一团。 由于主角迟迟起不来,线下又状况频发,明道仙途的原始观众跑了不少了,连带着主角推都跑了很多。 现在吵起架来都没之前那种刷满屏幕的疯狂。 留下来的观众里有不少是喜欢明道仙途这个画风和题材的,还有一些就是其他角色推。 他们其中不乏原本就对主角颇有微词。 主角推们还不消停,天天在弹幕上刷明忱樾的名字,主角一分钟不出现就要各种阴谋论。 这回算是把人都惹急了,甚至发弹幕吐槽。 【宁可看许椿白,也不想看烂泥扶不上墙的男主】 【就是哈,人至少有实力,有些人剧情过半归来还是外门弟子,天天莫欺少年穷,不是准备穷一辈子,最后死者为大吧?】 【23333,弹幕上的姐妹们好嘴】 【快别说了,等下某家魔怔人要说是我们椿推买的水军了,我们这种冷门人下人,不敢惹不敢惹】 各路人添油加醋倒起油来,主角推们也是难得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说看明道仙途不喜欢男主还看个什么劲,让人别看了。 默默围观者弹幕大战的系统,迫不及待把后台数据告知正忙着带人搜查善堂的许椿白。 “宿主,男主的存在值一路下跌,你已经和他持平了。” “所以今天的直播镜头才围着我转?” 许椿白恍然大悟。 好现实的镜头。 镜头的转变是不是也意味着主动权的偏移。 想起之前系统的话,存在值超过男主就代表她将取代男主成为这个世界的新支柱。 真是悦人耳目的话呢。 “师姐,只有后院有人看管,柴房里关着五六个半大孩子。” 一同搜园的弟子前来禀告。 许椿白示意他带路前去查看。 柴房门前已经躺了有一排尸体,嘴角黑血,看上去是自己打不过了,服毒自尽。 那里面的几个孩子或昏迷,或瘦骨嶙峋,许椿白扫了一眼就命人将他们都带回卫站。 像这样的善堂在靖南还有三四个一样的。 很明显这不是恒无涯他们炼制尸兵的地方,充其量算个暂时放人的地方。 这些估计是这俩天送过来的孩子,还没来得及送走。 先把这些善堂全封了,再放出风声去善堂拿这些孩子试药,让每家每户都看顾好自家孩子,注意安危。 不能直接宣扬有魔修作乱,性质不一样。 魔修出现在靖南会让人惶惶不可终日,还会显得青蕴宗无能。 再有就是若是恒无涯背后的魔修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在人眼前了,那是必不会再露头了。 是要逼魔修出来,但是也不能逼得太急。 收队回卫站,正好碰上明忱樾从里面出来。 ……怎么感觉步态气质都不太一样。 许椿白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免不了被明忱樾察觉,目光交错之际,许椿白眯起了眼。 “系统,眼前这个人真的是男主吗?” 【宿主好眼力,这是反派夺舍的男主】 自从许椿白可以完全将男主取而代之以后,系统空间里的多重权限就都放开了。 管理员对这个世界的操作空间大大降低。 管理员干涉这个世界运行得越少,将它销毁的几率就越小。 反正被迫和许椿白绑死在一起了,它和许椿白的利益目前来说就是一致的。 帮许椿白就是帮它自己。 系统马上把反派卖惨装可怜诓骗男主,最后成功夺舍男主的事全讲给了许椿白听。 剧情崩坏就会引起角色之间的关系崩盘。 在你好我好的时候才能有你对我手下留情,我对你有兄弟情谊,大家都要完蛋的关口,反派下起手来根本不眨眼。 【男主不得力没拿到法器,反派就干脆夺舍他,自己来拿了】 “这样啊。” 许椿白应了一声,倒也不见什么过于兴奋的情绪,只是那双盯着明忱樾背影的眼睛,愈加发亮起来。 “盯紧他,系统。” 撂下这句话,许椿白就找江见恕和丹株合计查封善堂的事去了。 直到傍晚来临,系统声再次响起,提醒许椿白,反派打着青蕴宗弟子上门查看药草园被盗一事的幌子登许家门了。 “许家的药草园被盗,什么时候的事?” 许椿白皱眉,她怎么完全不清楚这事。 【你们都出去执行任务了,许家主找上门说这事,反派套着明忱樾的壳子招呼的他】 因为临近更换支柱的关键节点,系统盯男主盯得比谁都紧,许椿白忙其他事情的时候,主角团那点事,它全监控到了。 回答起来要多顺溜就有多顺溜。 许椿白闻言少不得觉得有些好笑,这反派属耗子的吗? 能躲,见空子就钻。 她说今天任务男主怎么没来,原来是被夺舍了,想趁她们都不在搞事情。 送上门来找死的,再让他跑了就真说不过去了。 许椿白提了剑就出发许家。 许家,后园。 黄昏的光晕照在湖岸旁的垂柳上,朦朦胧胧的树影倒映湖水中,多相辉映,安然沉静。 “难为明修士还亲自跑一趟,那就请修士稍作休息,老朽已经派人去取各药园的造册了。” 许家主笑意满满地招呼明忱樾。 本以为这种失窃的小事青蕴宗会延后处理,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人来查了。 跟在他身后的人嘴角噙着笑,乍看上去温和有礼,仔细一看又像笑里藏刀。 待到许家主真接引着他进到小厅休息,许家主双脚踏入厅房的瞬间,门就“啪”的一声关上了。 “明……” 许家主回头欲言的刹那,携风带浓重魔气的一掌就重重拍在了他后背上。 灰黑色的魔气顷刻间将后背腐蚀掉大片。 许家主想硬撑着掐诀反制,便又说一掌袭来。 这次混了类似迷药的东西,许家主没抵得住一息的功夫,就整个人栽倒昏迷过去。 轻易就得手的离郧身体放松下来,开始着手准备用魔气寄生许家主的身体。 夺舍这种方法短期内不能频繁使用,会伤元神。 寄生的话,最多像上次在青蕴宗一样被打散一缕魂而已。 不至于太伤及根本。 想起上回在青蕴宗之事,离郧又更恨了些,目光触及到躺在地上的许家主,不自觉咬紧了牙关。 许椿白的血亲吗?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85节 去死吧。 就在离郧抽出自己一缕黑气准备植入许家主身体里时,背后的门轰然倒下,一把长剑径直飞来,冰含霜起,将黑气如斩杂草般拦腰截断。 在看清楚那把剑的呼吸间,离郧觉得自己的脖颈被死死缠上了一层东西,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由于这把剑的主人坏过他太多次事,以至于离郧立刻就认出了这把剑。 许椿白!! 每次都是她! 每次都在他快要得手的时候出现。 不出所料,他一回头就见飞扬的木屑之中,许椿白逆光而来。 离郧咧开嘴来,他以为他会和上一次一样和她有一战之力。 恶狠狠蓄力想要集聚起魔气,掐诀使出一招蚀日爪法。 可高到十几丈冲塌屋檐的利爪,呼啸着朝许椿白攻去时,她身轻盈如影,魔气几乎锁定不了她分毫。 他卯着劲想再次掐诀布下细细缕缕魔气如网,快速收缩想挤压她的行动范围时,许椿白掠过魔爪的边缘,俯冲而来。 在刺眼的剑光中,许椿白的身影渐渐与蓝白的光亮融为一体。 不见人,不见剑,唯有令人下巴发麻的剑气侵洒此间。 离郧想躲,想逃,可心底却想起之前一次又一次败局。 他总是输。 总是输给这个女人。 以前他为了活下去,在邻觉那个女人面前像丧家犬一样逃窜。 现在,他又要像狗一样逃离这个女人的剑下吗? 不,不可以。 他总不可能一次也赢不了吧?! 离郧眼底的凶恶几乎要溢出眼眶来。 “其实妖兽林里,你就该死了。” 许椿白的声音随着长剑一起落下。 掷地有声,轰然作响。 声音所扩散之地,剑气所至,无处可逃,无所可挡。 长剑割破他脖颈之际,许椿白跟后脑勺长眼似的陡然回身徒手抵住了那从她背后抨来的巨锤。 掌心传来几乎失去知觉的发麻感,腕骨处恍惚有断裂的声音响起。 即便如此,许椿白舌尖顶住上颚,手臂绷成直直一条,后退半步,灵力球自掌心打出便猛然将那锤子掀开而去。 许椿白淡定自若的换了只手,朝着离郧又是一剑。 离郧顶着明忱樾那张脸,在此刻露出了极为扭曲的神情。 刚夺舍的身体,对他自身来说也是牢笼一具,根本不能轻易出窍逃离。 “你杀了我,明忱樾也会死的。” “哦。” 她的表情甚至一点起伏都没有。 离郧气得破口大骂:“你杀害同门,心狠手辣,比我这个魔修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椿白嫌吵,长剑将他钉穿在地,动弹不得。 许椿白催动起法器,如法炮制刨灵台收进其中,只不过因为离郧是魔修,未免他之后神魂逃窜,又贴一道镇魂符后再将他的魂与身剥离。 进而拿出葫芦样的法器,盖子一开,离郧的神魂便不可自控的被吸入其中。 那些不堪入耳的谩骂也戛然而止。 世界终于清净了。 离郧说什么胡话呢,他夺舍男主的那一刻起,男主不就已经死了吗? 她来清剿邪魔,同门之死,与她何干。 这个世界终于开始向她倾斜了。 她笑起来,连嘴都微微张开,笑出了声。 心底涌起了久违的、彻底的畅快之意。 踩过明忱樾的尸体,许椿白走向了许家主。 第61章 柳暗花明 许家主伤得有些重,魔气入体,祛除起来是件麻烦事。 好歹魔物顶着青蕴宗的名头害的人,许椿白就留了下来帮着以灵力疏通经络。 直播间则完完整整将她一举杀掉主角和反派后,无事发生一样清理现场,救治许家主的过程完完整整记录了下来。 弹幕和直播间在线人气从许椿白和反派打起来开始就不断上涨,最后在许椿白一剑定胜负的节点,达到顶峰。 密密麻麻刷屏的弹幕里有不少是被打斗吸引进来的路人自来水。 【哇库哇库,好流畅的打斗,画面做得好有力量感】 【新出的直播间吗,怎么感觉之前没刷到过,这女角色在战斗里像在发光一样,完全让人移不开眼睛】 【是讲这个女角色的故事的吗?是的话追了】 直到最后直播间关闭,弹幕讨论的词云里的“许椿白”“女角色”这两个词的提及量加起来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八十。 系统看着数据反馈上大大大许椿白名字,有种奇异的感觉。 不知道管理员看见日渐低迷的直播间人气在许椿白这个“病毒”把主角反派团灭的时候突然回暖,且热度居高不下是什么感觉。 系统本想把这些事都告诉许椿白,只是考虑到许椿白现在正聚精会神的样子就没拿这事打扰她给许家主疗伤了。 回想许椿白从任务之初到现在的一系列操作。 系统发现她好像每次都不是为了抢镜头而抢镜头。 虽然她每回出现在镜头里面都引起争议带来热度。 但她好像没有费心思去蹭过日常镜头。 每次都是在重要剧情点,抢男主的剧情,得利后顺带露脸。 以至于她几乎是靠抢剧情刷起的存在感,而非依靠刷观众们好感度起来的。 总结起来就是抢,但是有针对性的抢,为自己所用的抢。 【宿主,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啊】 眼看许椿白忙完了,系统有些好奇没了剧情的制约以后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许椿白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破除剧情带来的死亡威胁,确实是她要做的事情之一。 但是她又不是只有这一件事可做了。 不至于没了这件事以后就无所事事,无所适从。 许家主在被简单清理过体内魔气后呼吸已然平稳,天色也大亮了,许椿白记挂着引魔修出来的事,当下就要赶回去。 只是走到门槛处,正正当当迎面碰上许志雅。 她面上有些焦急神色,应该是管家告诉了她许家主受伤昏迷的事,匆匆赶来的。 两相对视,相顾无言。 毕竟是长辈,许椿白默默退至一旁,让许志雅过身。 许志雅站着没动,久久看着许椿白。 这个她怀胎生下的孩子,眉目之间颇为有她年轻时候的样子,这种熟悉感不为时间所消减。 “……听说家主遇险两次都是为你所救。” 两个人之间就隔着一道门槛,许志雅忽然开口,不顺畅的言辞间听不出究竟想说什么。 听上去是想致谢,可话又好像只说了一半。 许椿白不大善于处理这种被复杂情感所交织的场面,只得不失礼貌的应和一句只是青蕴宗弟子的分内之事。 许志雅也意识到自己的言不达意,抿了下唇后就退开一步,放许椿白出门。 两人错身而过时,许志雅细声说了一句谢谢。 谢谢许椿白这些年来自己将自己养得很好。 不至于真的死在她曾经一时的狭隘恶念里,不至于让她背负起一生的心魔。 这些年来,她不敢想起这个孩子,不敢见到这个孩子,又无法控制的会去想这个孩子会不会有一日死在高热里。 终于找出缓解这种高热的方子时,她也不敢派人送到青蕴宗去,生怕听到这个孩子早就夭折的消息。 好在,许椿白活下来了。 很轻的一声谢,听在耳里几乎没有什么分量,听了跟没听一样。 可直到走出很远,这一声谢都好像在许椿白耳畔萦绕盘旋。 心底也好像后知后觉的释然了些什么一样。 世上有些东西注定不是执着就可以得到的,不记得不执着才是对自己的放过。 又这样过了几日,靖南所有的善堂被封,卫站的弟子们每天每家每户查有没有突然失踪的人口。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86节 许椿白这几天都幻形待在恒无涯的山庄里。 她有预感,那背后的魔修快坐不住了。 抢兵器,炼尸兵,为什么偏偏选中靖南这个地方,不就是因为靖南离和魔界的交界处近,又离青蕴宗远吗? 这样的地理位置,一看就是精挑细选过了,为日后的计划做准备的。 轻易不会放弃。 她要是那魔修,就该好好想想怎么阻止青蕴宗继续在这一块盯下去。 青蕴宗要查灭门案,要凶手。 那把凶手送出去,就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代为行事的傀儡而已,没有恒无涯,还有张无涯、李无涯。 许椿白就这么坐在山庄的后花园里等。 等魔修前来处置恒无涯。 后花园里种了好些杏树,开着白纷纷的花,渐隐的天光下这些杏花摇曳枝头衬着深蓝的天幕,像是油彩描出来的画一样。 哪怕是在等着敌人找上门来,许椿白心底也没什么紧张的感觉。 反倒有些喜欢此刻。 很安静,也很平和。 从前她心里总是有一种紧迫感,哪怕在系统没有出现前,她也是每日分秒必争的练剑,实战。 不敢有一刻的停歇,仿佛只要慢下来就有被吞噬掉的可能。 累吗? 习惯了倒也还好。 只是现在这样慢悠悠的听着不知名的虫儿叫,时不时有风吹拂脸上,没有急切,没有潜藏在心底的惶惶,让人莫名觉着踏实。 不知过去多久,大概是抬眼看见浑圆月亮的那一刻,许椿白察觉到了陌生气息靠近。 凝神静听半响,朝右侧的屋檐上看去便撞进一双乌黑发亮的眼里。 是一个身着宽袍的女人,以玉簪盘着发,一张有些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显得格外深邃。 这倒有些出乎许椿白的意料了。 她以为来的会是一个身上挟腥带血气的人,没想到会看上去,颇有一点文人的儒雅。 那人站在屋檐上并没有下来的意思。 无言之间许椿白头顶忽生大片阴影和极强的压迫感,紧接着数不清的尖刺如雨下般朝她袭来。 许椿白被逼得身子擦地滚落一圈躲过。 那些尖刺像刺猬身上的刺一样,密密麻麻砸进地上树上,直将原本许椿白所在处的方寸之地扎成了马蜂窝。 许椿白瞄了一眼这惨状,一个跃起也飞身屋檐之上。 谁料那宽袍人操控着跟大炮筒一样的器物就追着她杀,不断飞出尖刺不说,因为她身法迅疾,那些尖刺慢慢的好像不止是射出落下了。 而是齐齐追在她身后。 许椿白回头一看就见跟高墙似尖刺团跟有自动追踪一样,势必要扎到她身上。 明明那宽袍人根本没动也没掐诀操纵。 这什么玩意。 从没看见过这种武器。 这年头修真界武器也实现智能化了吗? 许椿白放出一团水球去想延展开包裹住这堆尖刺,谁知强包裹性的尖刺就这么被穿透了。 许椿白这下是真好奇了,躲也不躲了,提着剑就迎了上去。 砍上去才知道这些尖刺的硬度和韧度都非同一般。 不过—— 和她的剑比还是差了点。 许椿白挥出的剑在半空中虚化出巨大一道剑影,蓝白的剑光所触及到那些尖刺的瞬间便将尖刺消融不见。 剑影落下,尖刺化为乌有,只剩一点类似于硝烟的气息流转鼻尖。 那宽袍人早意识到不对想跑,好在许椿白一开始就在这山庄附近埋满了淬火符,此刻一被触发,四处亮起的火光连成一片,高温炙烤之下,宽袍人不得不再退回山庄之内。 明黄色的火焰遮天蔽月,恍如白昼。 这下换许椿白步步逼近,宽袍人眼见跑不成就想再掏出其他武器对付许椿白。 许椿白也不是傻子,能看出这人自身不强,主要靠的就是那些器物。 对付这样的人,快就够了。 许椿白掐诀变化身法,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宽袍人正面绕到了她身后。 在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长剑已然横亘在脖子上,稍进半寸就能叫她身首异处。 她惊住想转身,却被许椿白喝止。 “你是铸器师?” 没见过的武器,多半是铸器师自己研究出来的。 性命被人抓在手里,宽袍人不得不应声称是。 正好她缺个铸器师,这人做出来的东西不错,可以考虑暂时放这人一回。 许椿白心里想着便问宽袍人名字。 “名字。” “左意衫。” 宽袍人的声音很低沉,吐字之间带着一点磁性。 许椿白闻言差点没笑出声。 左意衫。 原来就是她啊。 饶卿说的,乾录宗的可用铸器师。 “左姑娘,在下许椿白,有一个不情之请。” 突然就假客气起来了。 左意衫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脖子上的剑刃贴着她的命脉,嘴上又是商量的语气,怎么她老落到这种人手里。 扮作恒无涯在这里等她上钩,要提的要求能是什么一般事。 左意衫眼神一暗没有答话。 过了会,许椿白撂下剑解了自己身上的幻术,从左意衫身后走到她面前。 盯着她眼睛又说了一遍。 听上去很有诚意,还特意解除伪装,看上去也很礼貌。 左意衫低下脸,藏住脸上轻蔑的笑意,温声道: “愿闻其详。” 【作者有话说】 蠢作者才知道段评是要自己手动开启的哈哈哈[星星眼][星星眼] 暂时没有设置防盗比例,过几天再设置啦啦啦[红心] 最近作业有点多,所以都每天晚上才发,不过发了公告日更的话,绝不食言[亲亲][亲亲] 第62章 线索浮现 主角都死了,很多人涌出来让明道仙途退钱。 但是最后那次直播的综合数据几乎要和前期热度高的时候持平。 数据没跌底的情况下,哪怕人事来找祝揽约谈,想以她为公司项目带来亏损为由辞退她,祝揽也有底气说项目没崩。 说她妄改剧情,给无关角色加戏,改崩剧情。 “最初交上去的剧情报备里,许椿白就是女主的定位。” 剧情报备交的是最开始作者给原著剧情,许椿白虽然镶边,但也是女主。 她并没有凭空捏造一个角色出来。 至于改剧情,合同里本来就明文有写可对原著有不超过60%的增删。 男主被反派杀了,女主杀了反派,不是还是有主角嘛。 祝揽嘴硬,人事奈何不了她,只得让她好好考虑一下,不要让公司为难。 潜意思就是和公司为难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事到如今祝揽也是破罐子破摔,她就是不自己走,要是公司强行辞退她,那就走仲裁。 祝揽从外面回到组里时,发现正有个戴鸭舌帽的人坐在她办公室位置上。 不是吧,她人还没走呢,就坐她位置了。 祝揽正要开口,那人适时转过椅来,看见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开口道: “我可以帮你。” 祝揽懵了。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87节 这人自打从二部转出来,被塞进她组里面以后,两个人除了转组那天说了两句话,到现在过去十几天一句话没说过。 他现在找上门来,说要帮她。 帮她跟公司硬刚啊?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董少承。 “我可以帮你从公司全身而退,并且能让你把明道仙途这个ip的所有东西带着一起走。” 董少承也不管她怎么想,只是一味抛出充满诱惑性的话。 祝揽这下是真愣住了。 死公司只赶她走却不把明道仙途停运,就是看中了明道仙途现在这个热度还能捞一笔。 怎么可能让她把这个ip带走。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祝揽警惕起来,连带着整个人的身子都下意识紧绷。 “你把这个ip继续运营下去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 祝揽狐疑,他是明道仙途的粉丝吗? 要求竟然只是要这个ip运营下去。 真只是想让ip运营下去的话,他自己把ip买了,自己运营不就行了。 除非有什么深层次的,只有她这个最初管理者人才知道的东西,是他所需要的。 “别犹豫了,你就当我雇你当运营就好了,利润我四,你六。” “ok?” 董少承语气平平,话里话外却一直催促着祝揽,给祝揽一种她现在拒绝了,之后就再不会遇上这种好事的时候。 祝揽缺什么? 缺钱,缺作品。 董少承一句话全包了。 富贵险中求,咬咬牙祝揽就想答应下来,嘴上却只说: “你先带着买下ip的合同来和我谈,会比较有说服力。” 万一说空话,她不是被坑了。 等八字有一撇了再说。 董少承不置可否起身走了。 被人刚坐过的位置,祝揽也没想法坐上去,索性往茶几旁的沙发上一躺。 查二部的事根本没什么进展。 公司上下对二部事情的口风都很紧,连二部那栋楼都不对外开放,似乎上班时间也是和其他人错开的。 至少她上班的时候瞄那边从来没看见谁刷脸进门。 不会是晚上上班的吧? 也太阴间了。 就连财务那边的每月薪资的表格,她也找借口偷摸进去看过,根本没有二部的工资明细。 祝揽都要怀疑其实根本没有二部这个部门了。 这事没查明白,西芽那边估计没戏了。 而祝揽不知道的是西芽已经动用钞能力找人用无人机拍下来msc公司那栋神秘大楼在夜里灯火通明的景象。 还有那个实验室的几张资料照片。 很碎片,几乎没有什么很突出的文字线索。 目光从一张张照片上面掠过,只能隐约猜出他们在做各种器官和大脑的生物移植研究。 威瑟的母亲似乎在前几年不慎摔下楼梯,摔成了植物人。 难怪他投钱进这个实验室。 如果他是出于私人的目的,那msc公司总不能也是为了这个吧? 那一栋楼里到底在做什么业务。 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西芽的出神思考。 “西芽小宝儿,在干嘛呢,晚上来妈妈这儿吃个饭吧。” 接起电话就传来老妈的雀跃声音,让这段时间习惯了独处安静的西芽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听着老妈那边的喧闹声响,西芽有些累倦的以手撑住了额头: “好,晚些时候过来。” 电话挂断,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西芽忍不住感慨。 做人做成像她老妈这种才算有意思吧。 出生优渥,家庭和谐,独生子享受了所有爱和财。 呼朋引伴、随心所欲过了半辈子。 鲜活得像太阳一样。 为了方便工作,前几天检查结果问题不大以后西芽就从疗养院出院回家住了。 窗帘拉得紧紧的,整个房间里只有桌子上的电脑亮着的屏幕是唯一光源。 写了一半的企划案,拉不到的投资。 她现在手上的流动资金就算全投进去,也最多支撑起前期的启动,后期还需要更多资金投入。 这种时候,借着回去吃饭的功夫跟老妈请求支援都算上策了。 没有不去的理由。 是夜。 西芽的母亲贝尓黎说的吃个饭就是请了几个玩得好的姐妹,带着孩子一起聚餐,聊聊家常。 上点年纪以后这些长辈们就格外喜欢热闹。 露天花园,长渠淌水,清澈可见里头铺满的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喝了点酒出来吹风的西芽坐到了东南角的茶桌边。 地灯的光线渠水照得开得正好的绣球花上,光影交织,很是惹眼。 聚餐聊起来免不了要说起自家孩子现在都在做些什么,问到她的时候,西芽颇有些哑口无言的感觉。 虽然她可以说她在搞项目搞创业,这样就会有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为什么不继续待在她父亲集团里做事了。 她总不能说遗产股份全给私生子了,她一毛也没拿到。 最后老妈给她解围了,她也还是憋气,索性出来躲躲清净。 没多会儿,贝尓黎拉开玻璃推门到了花园里。 “小宝不高兴了?” “没有,就是有点晕晕的,出来透个气。” 西芽并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为了这点事情生气,显得自己小气。 “诶,跟妈妈有什么不能说的。”贝尓黎嗔怪一声。 “妈妈会是你永远的后盾,但是原本属于你的东西,还是得你自己拿回来。” 贝尓黎摸了摸西芽的头。 西芽有些难过,伸手抱住了贝尓黎的腰身喊了声妈。 没什么实质性的意思,单纯表达情绪。 有些眷念又有些无法言喻的难受。 可能她真的很没用,还是要老妈来拉她一把。 可是有妈妈依靠的感觉真的很让人满足。 即便十岁的时候老妈就和那个人离婚了,但是他们分开以后也都对她很好。 她还以为自己会是最幸福的小孩。 但其实只有老妈是真的永远站在她这边。 有些人真的能装一辈子,装到临死前一刻才露出真面目。 “好啦,跟妈妈进去吧,你凌阿姨的女儿来了,你不在不像话。” “嗯。” 西芽乖乖跟着贝尓黎进去。 而后一眼见到坐在凌姨身边一身黑色运动服的凌谊。 很随性的样子,撸起半截的袖子露出分明的肌肉线条。 和小时候见过的抱着玩偶的安静小女孩截然不同。 凌谊之前一直都在外求学,学的好像也是生物研究之类的方向。 刚巧,她们在聊凌谊现在的工作。 “和人合作办工作室?怎么不自己开一个来得干脆。” “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年轻人聪明,讲究分摊风险。” 阿姨们你一言我一语,又把话给岔开了。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88节 西芽瞧着凌谊这身形面目总觉着眼熟。 好像先前就看见过一样。 明明自上中学以后两个人就再没见过了。 走近后,贝尓黎领着西芽上去和凌谊母女俩说话。 凑近了看,西芽就更觉熟悉。 直到凌谊撩了下头发,把脸边的发拨到了耳后,露出了整张脸的轮廓。 西芽心底一凛。 发来的msc那栋楼的照片中有一张拍到了半个身影,五官模糊。 身量高挑矫健,尤其齐耳短发别在耳后露出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 给人的感觉和眼前的凌谊很像。 西芽的目光自以为藏得很好。 实际上凌谊早发现她眼珠子一转一转的偷摸盯着自己看了。 不由半开玩笑道:“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说着还摸了把自己的脸。 被当面点破的西芽有些尴尬。 尤其凌阿姨和自家老妈也随着她的话看来,逼得西芽只能憋出个蹩脚理由搪塞过去: “没,就是觉得你这肌肉练得不错,想问请的哪个私教。” “噢,这啊,随便练练。” 西芽面上陪着呵呵干笑了几声。 心底却打定了主意转移目标,让人盯着凌谊查查。 有个目标查,总比海底捞针似的强。 第63章 绝不姑息 许椿白和左意杉进行了诚意十足的磋商。 合作讲究的是什么。 不就是你图我,我也图你。 利益一旦能够互相交换,那一切都会显得格外顺理成章。 左意杉心里怎么想的,许椿白不知道,但是至少明面上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 不仅如此,还将乾录宗在这一带的布局透了个底掉,以表投诚。 事了,两人相视一笑,左意衫微微欠身: “祝许姑娘早日得偿所愿。” “也祝你早日脱离苦海。” 为人所操控,所行所为皆不由己,还随时面临着像今日一样被背后之人推出来替人收拾烂摊子。 这样被当作炮灰的日子,不会有谁愿意过一辈子的。 许椿白颌首,目送她离去。 而直播间镜头将这一切尽收其中。 【许椿白和任何人密谋,我都有种狼狈为奸的既视感】 【在官方给出解释前,我不会放过这个直播间的,要不要看看叫什么名字,明道仙途,把明崽写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头回见官方是主角恨的,你们真的完了,强推必糊】 【骂官方的能不能出去骂,吵到我眼睛了】 直播从开始就有数不清的弹幕刷屏,甚至还有很多弹幕上全是屏蔽词。 一句话里只有许椿白的名字是完整的。 对于这种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的怨念,系统之前有提过可以帮她过滤掉不好的评论。 只不过要扣存在感。 过滤掉的话,可能就根本没弹幕了吧。 许椿白倒是觉得从弹幕上可以恨直观的了解到另外一个世界,也是很新奇的一种感受。 她自己选择性看不见恶评就行了。 许椿白乘着夜风而归,卫站灯火通明,全在等她回来。 江见恕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直至响起推门的声响,她才回神抬眼看去。 只见许椿白素手提葫芦,状似闲庭信步。 “背后魔修已经抓住了?”丹株也迎上来问。 “在这里,他负隅顽抗,不得已将神魂摄入化魂葫芦中了。” 许椿白将手里的葫芦递了出去。 进了化魂葫芦的神魂,多则十几日,少则一两天就能将神魂全化成水。 因着葫芦的特殊性,丹株也没有打开去看,只用神识一探发现确实魔气四溢,其中有残魂嘶吼就提笔记文。 魔修凶残,谁也不能怪许椿白下手没留余地,没把背后的计谋问出来。 毕竟对战之时任何一次留手都有可能让自己死于非命。 “对了,还有前几天夺舍门中弟子,被我诛杀的魔修,他的灵台在这里面,师姐可回宗门后检索其记忆,再做记录。” 许椿白又拿出摘得灵台在内的法器。 她这回学聪明了,凡事留有痕迹备录,免得事后又有人找她麻烦。 有关于恒无涯的那部分她早就送回给师尊了,算着日子师尊也应该拿到手了。 “许师妹辛苦了,待回去定为师妹寻请嘉奖。”丹株很是诚恳道。 毕竟在丹株看来这次任务完全是许椿白在忙前忙后,属实是辛苦了。 【真是辛苦了,做个任务全程铲除异己,最后还能被嘉奖,求给我推接这种人生好吗】 【我真受不了了,清理魔修本来就是她的职责能不能不为了骂而骂】 【天啊,你们快去看明道仙途发公告了,这个ip被收购了】 那条说明道仙途被收购的弹幕一石激起千层浪,但是许椿白此刻没空看弹幕,完全没有注意到。 丹株和其他弟子大都三三两两散了。 唯有江见恕一副难以言说般的表情一直留在这儿没走,趁着人都走光了,许椿白才走上去问她怎么了。 许椿白毫无防备的靠近,江见恕身形都没动,只一个抬眼就在许椿白距离只有不到一寸距离之时,将镰刀抵住了许椿白的脖子。 刀刃锋利,江见恕也没刻意收力,割破皮肉在脖颈之上留下血线一道。 许椿白被迫定在了原地,身体应激似的绷起,长剑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出现在了她手中。 手起刀剑落,谁快还真不一定。 “又玩偷袭啊,江见恕。” 许椿白笑着说的,可眼底没什么情绪。 江见恕没在刀架上她脖子的那一刻就动手,说明还有顾虑。 其他人她或许懒得听什么难言之隐,但江见恕这人听一听也行。 许椿白在等江见恕开口道同时,江见恕道目光也一直紧紧锁在许椿白身上。 她看着许椿白笑,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还以为她动手的瞬间许椿白就会出手反制,然后两个人大打出手呢。 血珠染红了许椿白锁骨处的衣料,那上头绣着云纹,艳红的色泽一侵染上去如花开朵朵。 隐约猜到许椿白没直接动手的原因是什么以后,江见恕没忍住低低笑出声,露出一点白牙的笑,看上去十分愉悦。 她笑得莫名其妙,把直播间的人全看懵了。 【原来公告说的换团队,是指把麦麸换麦吉了吗】 【能不能不什么事都扯上那点子事,除了性缘里能有拉扯以外,其他情感里面不能有了是吧,继把“爱”这个字垄断成性缘的专属以后又要把其他东西也打上标签了】 【确实,别以偏概全吧】 【能说吗,我感觉许椿白一天干的事比之前男主半个月干的事都多,真高能量女生的一天】 【+1,而且干什么都能掀起讨论,简直是恐怖的腥风血雨体质】 江见恕笑着笑着就把刀从许椿白脖子上挪开了。 “我师父说,杀了你阻止你把不该带回去的东西带回去。” “他向我保证,自此之后我就是青蕴宗无所争议的首徒。” 她的声音里带着未尽的笑意,只是情绪渐渐低落下去,再不复以开始的饱满激昂。 江见恕觉得自己好像也学会了什么叫退让。 不再单纯的为利益前进。 而是向着心底的情感退让。 那天她没动手将江家完全掌握在手里,今天她也没利用许椿白的一时不备去换宗门首徒。 许椿白这个人看似冷硬如铁,实际上对并不吝啬交付信任,也不忌讳敞开心扉。 能有个站在一起为战的人不容易,她也不想为了蝇头小利就辜负。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89节 首徒,靠她自己的能力也能拿到。 “掌门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许椿白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却在默默想着师尊看完恒无涯的记忆以后会怎么处理那些和恒无涯、魔修勾结的人呢。 许椿白不知道的是她的师尊办事效率高得可怕。 中午提炼出记忆,下午宗门里与之相关的人都尽数关押起来,等待拷问。 其中只有掌门,是叶从青亲自上照揽峰抓的人。 谁知掌门明面上配合调查,背地里却利用之前留的后手夜里偷偷逃窜。 青蕴宗的护山大阵,对于掌门来说也轻车熟路,逃起来不要太顺畅。 “师兄这么晚了,是去哪儿啊。” 冰刃突生,骤封前路,刺骨的寒气令掌门不得不以灵力护体。 他顿下步子回头就见苍蓝宽袍的叶从青。 她手里不再像许多年前一样时时刻刻拿着自己那把剑,可身上那股不遮掩的淋漓杀气并不因此减少。 天生的杀星,人怎么能斗得过呢。 没挣扎过也就算了,挣扎半生竟然也是这样的下场。 “叶从青,你忘了当年你对师父起的誓了?” 嗅到死亡阴影的逼近,掌门拿出了最后能制衡叶从青的筹码。 ——“我叶从青就此起誓,无论今后发生任何事,我的剑上绝不沾同门之血,否则天雷加身,万劫不复。” 那时候还没有青蕴宗,师父只有他们两个门生。 叶从青当然没有忘师父临终前让她发下血誓。 师父他老人家,也是很怕有一天他这个从小养大的徒弟,会死在她手里。 叫她发誓,为什么不叫这个徒弟收敛忮忌之心呢。 是什么时候关照人的师兄变成了暗地里使绊子希望她去死的人。 是大战开始,她扬名天下的时候吗? 还是她想要开宗立派的时候。 可是他和师父都应是最知道她在走往这条道路途中,遭受了多少的人。 有什么可忮忌,她之所有从来都不是听凭天赐。 幼年家中不喜她习剑,是她夜奔而至求师父收留她。 后来双亲辞世,她在外修行连最后一面也没见。 若要再说起如何和魔修来往交手,厮杀到如今,他真的会希望这一切都降临到他的身上吗? 他想杀她也就罢了,甚至不惜勾结魔修,以整个修真界为自己的忮忌心陪葬。 这样的人,不杀留着祸害谁。 “剑上不沾同门血,师兄是不是忘了我很久以前就不用剑了。” 叶从青说起这些来,轻描淡写,飞速间拔地而起的冰棱交错横生,几乎在一息之间就将掌门的所有防御击碎,寒气将他的四肢附上厚厚一层霜。 透过皮肉,深入血水中混身的灵力也在这样的霜寒中如冻住般不再凝聚。 掌门想骂她欺师灭祖,不诚不信。 想咒她不得好死。 想说当年与跋魔一战为何只折了她的剑,没叫她也一起身首异处。 想骂她才是最该死的人,张开嘴来却再发不出声响。 冰棱四进,将他的身体扎出数不清的对孔出来,连喉管也没能幸免于难。 那些冰长出,又在取人性命后陡然消去,连带着尸体一起,只在泥地里留下一点湿润的土。 叶从青不自觉抬眼望了望此刻无云遮蔽的圆月。 但愿人长久。 师兄和师父能在九泉之下团聚也不算辜负今夜满月。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明天发布新章的时候会暂时设置20%的防盗比例,谢谢宝宝们支持正版哦,爱你们[红心][红心][比心] 二编:啊啊啊对不起宝宝们,去看才发现防盗比例最低是30%,所以设置成30%了[捂脸笑哭] 第64章 终于摆脱 【话说也很久没看见我们70了】 【早成许椿白的一人转了哈】 【……不是,公告里不是说了之前买周边打投什么的开启退款渠道了吗?椿黑们真的恨的话,能不能离开,为什么边看边骂】 【谁看得上那退50%了,就算全退也不会放过这个破ip的】 在弹幕日常鸡飞蛋打里,这次镜头来到了魔界。 遮天蔽日的黄沙里,饶卿奉命去和左意衫接头,因着幽罗门还在追杀她,曳姬还算有良心的派了个人和她一起。 虽然是个锯嘴葫芦,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 “喂,咱们这也是第二次一起行动了,你还没告诉过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在枯树墩子旁边坐着等左意衫的间隙,饶卿闲的无聊就没话找话。 “沈珞。” 许椿白很简短的把器灵的名字报给了饶卿。 她倒不是刻意要对饶卿冷淡,实在是前期因为不想过多搭理主角团,弄着弄着就把器灵的人设变成了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形象。 现在直播间镜头盯着,她还不想掉马。 直播间的部分观众记忆力一流,一下就认出来饶卿是在妖兽林里布阵害了主角团的狐妖。 【70为什么和这只坏狐狸在一起,这不是背叛吗】 【我们70是凶器的器灵,本来设定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从来没有加入过主角团,支持70交友自由】 许椿白看着绝大部分都在维护器灵的弹幕,更坚定了不能掉马的想法。 飞沙狂作,天地昏黄一色。 左意衫全身裹紧黑袍,连头发和整张脸都用布包了,不让风沙有任何可趁之机。 她一来,显得什么防沙准备都没做,全靠手动驱沙的饶卿和许椿白像俩呆瓜。 “东西给你。”饶卿站起来就把曳姬给的储物空间交给了左意衫。 东西一脱手饶卿就想溜,却被许椿白一把子薅住了。 “按照先前商定的,我们两个得跟她一起回去。” 许椿白力气大得很,饶卿怎么挣扎都没用。 饶卿欲哭无泪,她才不想跟着回乾录宗那个鬼地方,之前每次去都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本来还抱侥幸心理,觉得这器灵不会管她跟不跟着一起去的。 没想到这器灵看着厉害,结果一点血性也没有,唯曳姬马首是瞻。 简直是走狗。 “那就辛苦二位了。”左意衫旁观了这一出乐子,免不得要客套一句。 只是心里却少不了犯嘀咕。 许椿白说的会给她安排人助她脱身,修真界的人能安排上曳姬手下这种事情都不说了。 只是这俩,看着可不怎么靠谱。 若不是近些日子,常瑜愈发疯狂,每每把她往刀尖上推,她本也不急在这一时。 左意衫一路上都表现得心事重重,饶卿自觉离她离得远远的,还不忘跟许椿白也说道说道乾录宗这几个月风声鹤唳的原因。 她小嘴叭叭的,说起事情来倒是条理清楚。 不一会许椿白就听明白了。 常瑜手上有凶器之一的玉箍琴,被幽罗门给盯上了。 幽罗门的门主虞罗刹先是跟常瑜直接借,想靠着同为魔物的出身,让常瑜卖个面子。 但是常瑜不干。 于是虞罗刹就开始各种给常瑜使绊子。 什么催动妖兽潮提前把乾录宗的几座城池弄得一片狼籍;什么派数不清的高阶魔修前往常瑜的宫殿偷玉箍琴。 别管偷没偷到,反正常瑜是不得一刻安生。 “他没好日子过,就更变着法子折腾手下。”饶卿说完这句,脸上不由嫌弃得撇嘴。 对付不了虞罗刹就乖乖交出去呗。 何必作践其他人。 魔物果然天生没有同理心。 饶卿这收集情报的能力杠杠的,许椿白默默暗叹自己没看错这只狐狸。 把她带上至少不会在乾录宗里两眼一摸黑。 左意衫这人城府太深,远不如饶卿来得敞亮,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左意衫不太可靠。 三人就在这样互相觉得对方不够可靠的状态下,进入了乾录宗,且准备夜闯常瑜的宫殿,偷到左意衫当年被迫签下的主仆契约。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90节 契约依附在一块石头上,是当时常瑜随手在路边捡的。 【偷感好足的狐狸】 【为什么戴着隐身的法器还要蹑手蹑脚,这只福泥莫名有点萌】 做贼心虚这个词在饶卿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尤其遇上巡逻的魔修,饶卿连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左意衫似乎跟契约有感应,带着她们一路直下宫殿的地下室,再见不着外面四处巡视的魔修。 通往地下室的窄楼梯藏在地板砖下面,要使出足够的力量启动,许椿白聚好几力都没能打开,还是最后用玄刀砍上去打开。 可能也是刀上戾气和魔气相近。 楼梯一显现,左意衫二话不说就弯腰弓身下去,急切之心让饶卿咂舌。 “她就不怕里面有机关?” 这也太急了。 那个狭隘的通道没有丝毫光亮可言,左意衫这一头扎进去跟扎进什么怪物的嘴里了一样。 让人觉得有些不妙的感觉。 路都摆在眼前了,没有不进去的道理,许椿白给了饶卿一个眼神,示意她先进去,自己殿后。 【好怂的狐狸,完全看不出之前在妖兽林里的样子,怎么感觉自从主角嘎掉以后,这些女角色渐渐鲜活起来了】 眼看着饶卿进去,许椿白俯身之时,恰好瞟见这条说鲜活起来的弹幕。 忍不住腹诽,以前根本没有镜头表现这些女性人物性格,那可不就是每个人都只有刻板的一个样子。 非黑即白。 “啊——” 猛然一声尖叫,在漆黑寂静中尤为刺耳。 许椿白听出来是饶卿的声音,忙燃起火照明,颠簸几步就见踩中机关被箭矢射中肩膀的饶卿。 她捂住伤口一动不敢动,泪花都疼出来了。 许椿白才一靠近就被饶卿喊住:“别过来,这一块地砖下面有机关,踩中就会放暗箭。” 火光将她们两个之间的方寸之地照亮,可前路依旧黑洞洞的,左意衫早不知走出多远了。 她刚刚让饶卿走中间是想着前有左意衫探路,后有她殿后,走中间最安全的。 没想到左意衫压根不带回头提醒一下的。 许椿白只得踮起脚尖腾跃起来的瞬间揽住饶卿的腰身,将她囫囵个带离那块地方。 两侧石壁之间逼仄难言,许椿白的手臂不可避免的被挨着擦伤。 好在傀儡身体没什么痛觉。 朦胧不清的黄调光晕里,许椿白和饶卿蹲坐在一起,因为要拔箭疗伤的原因,两个人的距离靠得很近。 没有责怪,没有怨怼。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一个给另外一个疗伤,像两只在冬日里互相依偎着取暖的猫。 镜头将这一幕完整的收录下来,引得直播间不少观众大呼让人看着心软软。 虽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但微乎其微,很快就被掩盖过去了。 【这个起身回旋还能抱起一个人,这个70简直是妈妈级别的力量感】 【她们和另外一个不是一起的吗,为什么看着好怪,完全没有之前主角团那种团结一致的感觉】 【这两个小女孩里面有两个很萌,少拿那几个来拉踩】 箭矢扎得很深,好在许椿白有备而来,带了不少快速疗愈的丹药。 饶卿吃下去,伤口很快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饶卿经历刚刚那一遭,整个狐也蔫蔫的,许椿白干脆先送她出去。 再去寻左意衫。 左意衫的主仆契约不是一般的主仆契约,是常瑜用宗主令下的主仆契约,得拿到宗主令才能解开。 几个宗主的宗主令都是当年魔王用自己的魔核边角料打出来的,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东西。 所以曳姬的宗主令也可以解开常瑜下的主仆契约。 宗主令只有在宗主的手上有号令的作用,其他时候顶多算个储蓄魔气的容器。 当初和左意衫谈的时候就答应了她,把宗主令借她一用。 许椿白可以理解她被困多年的急迫心情,只要她不毁约。 若是毁约…… 秉着火光直行到头就见一间暗室,石门大开,而不知怎么被掀翻在地的左意衫见许椿白来了,朗声喊道:“救我,我拿不了那石头,会被魔气钻心。” 契约对下仆的制约强到连触碰契约都做不到,会被反噬。 许椿白顺着左意衫的视线看去,只见木架子上零零碎碎放了不少东西。 还有些刻有封印的匣子。 左意衫的契约石被随意丢在一角,看上去一点也不重要,也不怕被人拿走。 许椿白直截了当走上去拿了,左意衫两眼放光把之前饶卿给的宗主令就抛给了她。 在左意衫的灼热目光中,许椿白用宗主令将契约石碎坐两半。 随着一点黑气的消散,左意衫立刻掀起自己衣袖,看着上面一点一点消失的下仆魔纹。 一时间又哭又笑,眼泪淌过咧开大笑的嘴角,被抿进口中,舌尖不可控制的尝到一点咸味。 终于,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了。 今夜半个时辰解决的事情,她准备了足足十三年。 在常瑜的眼皮子底下摸清他宫殿的构造,她对这座宫殿的熟悉程度已经到了哪块起翘都了如指掌的地步。 这样狂乱的情绪没持续多久,左意衫收了眼泪,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冲着许椿白道:“很感谢你,但是……对不住了。” 暗室有结界,她刚才强行打开已经惊动了常瑜,他肯定在赶回的路上。 这个暗室里藏着他不少宝贝,他必定即刻赶回。 说不定已经在窄道之内了。 那个疯子的怒火需要人承担,为她的逃跑争取时间。 左意衫话音一落,一个方盒子状的法器被她催动,而后不断变大,直将她完全包裹进去。 几乎是瞬间连盒带人消失在许椿白眼前。 第65章 窃玉箍琴 许椿白眼见她如此,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捏碎了方才饶卿给的珠子。 以此珠为号,珠粉洒落的片刻,许椿白脚下延伸出斑驳交错的纹理。 早防着左意衫来这出了。 今夜阴阳调合,饶卿布起阵来如鱼得水。 阵法启动,此间整个被封锁,左意衫决计逃不出去。 就在许椿白要踩上些发着光的纹理直接传渡出去时,耳边起了轰隆声,闻声辨位,应该是地面上传来的声音。 不对劲,饶卿守在出入口,不可能和左意衫弄出这么大动静来引人注目,毕竟要是被发现了,谁也讨不了好。 正巧镜头先一步转向了宫殿一层。 【好热闹,两边都打起来了】 【跟常瑜打的那个是谁啊,蒙着面,看上去一点也不弱】 看着镜头在两边来回的切,许椿白忙先传渡往地下室出口。 布这阵法的时候饶卿就说了这阵法直径只笼括地下室这点空间,且只有传渡和封锁的作用。 左意衫招招致命,而饶卿有所顾忌,处于下风。 传渡到的时机不早不晚,刚好卡在左意衫掷落十几枚泛着冷光的燕尾镖让饶卿躲避不及,顾头不顾腚,险些被扎中大腿的关口。 玄刀脱手而去,在半空劲转回旋,“铮铮”几声将那些飞镖一一挡下。 许椿白一来,饶卿立马底气十足:“再打下去,你也没什么胜算,不如继续履行承诺。” “我们并不是为了与你为敌的。”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诚恳万分。 这些日子混在曳姬手下来看,跟着曳姬绝对比跟着常瑜强不知道多少倍。 尤其左意衫逃离乾录宗,有曳姬庇护也比自己东躲西藏得强。 虽然不知道曳姬和左意衫具体是什么谈的,但是曳姬派出她们来助她脱身。 她却毁约,曳姬也不会放过她的。 何必一下得罪两个宗主,为自己本就不容易的生存之路,再添荆棘。 左意衫闻言无意识攥紧了双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她知道背信弃义不可取,再多招惹仇敌也非上乘。 可是她真的已经厌倦了再为人所驱使的日子了,她什么也不想要,只想要自由。 饶卿说得这么容易,旁人又怎么会明白她的苦楚。 想到此处左意衫不由讽刺一笑:“说得好听,履行承诺,不过是另外一块契约石罢了。” 她话一出,饶卿也哑口无言。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91节 待遇好点的仆从,难道就不是仆从了吗? 饶卿自问说不出肯定的答案,毕竟她自己是自愿投靠曳姬的,左意衫明显只是想利用曳姬,并非心甘情愿。 她也代表不了曳姬给左意衫更为稳靠的承诺。 只是器灵在这,左意衫走是肯定走不了的。 正当饶卿以为只能鱼死网破了,此间却忽然响起器灵的声音:“当然不同,做完当日你应下的事情,从此往后,天涯海角,但凭君游。” 她声如玉石砸地,清脆难言。 明明并非曳姬本人,说出的字字句句,却笃定万分,让人忍不住信服。 饶卿觉得要是自己早就信了,可左意衫明显不是一般人,她还是不以为意: “你说了算吗?” 在左意衫看来器灵在其中扮演的也不过一个“打手”类型的角色,有什么资格替背后之人说出事成之后就放她走的话。 “当然,我可以以命相担保。” 许椿白一边极力说服左意衫,一边紧盯着常瑜那边的战局。 其实她也纳闷,明明之前谈得好好的,她根本没有强留左意衫以后也要为她做事的意思。 一事换一事,两清就好了。 只能怪常瑜不是东西,快把左意衫逼成被迫害妄想症了。 刚才镜头切特写的时候很清楚的拍到了和常瑜交手那黑衣魔修耳后到刺青。 是幽罗门的魔修。 那魔修堪堪能和常瑜打个平手,所以才拖了常瑜这么久的时间,但这是乾录宗的地盘,常瑜勾勾手就能招呼一大帮子手下来的地方。 看着是马上快结束战局过来了。 许椿白自觉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左意衫要是还不愿意,那她也只能把人打晕带走了。 总比撞上常瑜过来,再恶战一场,结果难料得好。 她倒是无所谓,就是怕饶卿和左意衫出事。 许椿白的急切无人知晓,连直播间的观众看她这么信誓旦旦的给别人打包票也是一脸懵。 【弱弱问一句,70和许椿白到底什么关系,没记错的话,交易是许椿白谈的吧,她怎么敢替许椿白以命担保的】 【修仙世界不都讲究话说出口,因果便已成吗,这……】 【别聊了,常瑜过来了!!】 无形之中,部分的观众下意识跟随镜头站在她们的角度,思考安危。 气氛一下紧迫起来。 “别犹豫了,常瑜过来了。” “饶卿,你带着左意衫先走,我断后。” 许椿白当然也知道镜头回切,那边已经到了魔修被抓,常瑜阴沉着脸让那魔修把东西交出来。 魔修宁死不从,常瑜让手下把人拖下去就往地下室来了。 没有什么比“常瑜”这两个字更能让左意衫在瞬间做出决定的了。 不管真的假的,先离开再说。 再落回常瑜手里才是没有活路可言。 临走之际,饶卿扔了个折叠传送阵的启动器给许椿白:“常瑜阴险得很,你小心!” 许椿白其实没大听清她末了喊的那句话。 因为常瑜已经赫然出现。 “今天来的臭老鼠可真不少。” “交出玉箍琴,留你全尸。” 他话还没来得及落音,许椿白横斩一刀,刀气震荡逼得常瑜躲闪之间差点咬到舌头。 即便他如此狼狈躲开,仍然被刀气在脸上划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打人不打脸,常瑜原本就恶劣的心情在这一霎那更是暴怒。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召出法器操引恶鬼,四面八方如雨后春笋般涌出面目狰狞、戾气森森的群鬼。 鬼影重重,许椿白连躲都懒得躲,傀儡身体没有痛觉,她行事起来便更肆无忌惮,压根不怕那些鬼的腐蚀。 【我没看错吧,刚刚那鬼的舌头不是都黏到70身上了吗,这是开启狂战无敌的模式了?】 【70本来就不是人啊】 【我怎么感觉常瑜在憋个大的】 常瑜敏锐的察觉到玄刀的不一般。 不止是玄刀轻易就伤到了他,还带起穿透皮肉的钝痛。 还是群鬼身上的戾气在被这把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吸收。 要不了多久,群鬼就会化作这把刀的养分。 能以戾气为食的邪性刀…… 常瑜嘴角轻撇,心下当即有了主意。 等许椿白在将这些横亘在常瑜身前的群鬼清理完准备蓄力一击时,常瑜衣袖一扬,挥出大片紫黑色气体。 似是瘴气。 瘴气最大的害处就是有毒。 许椿白又不怕中毒,压根不管,照旧一刀上去。 刀锋快出了重影,确叫常瑜无处可躲硬生生用胸膛捱上这么一刀,直将他那副化出来皮囊血肉消解,露出魔物扭曲、散发着恶臭的内里。 许椿白秉承着不杀白不杀的念头,准备干脆把常瑜弄死。 玄刀却跟突发恶疾一样,轰鸣不止不说,还刀身震颤意图挣脱她手而去。 许椿白只能死死抓住,又缚洛水于刀上将它狠狠锁住。 常瑜瞅准这个空档,一条不知是由什么制成的长鞭就直抽许椿白而来。 迫使许椿白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操控洛水与长鞭缠斗。 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玄刀越来越不受控制。 许椿白看着常瑜那由焦躁转向气定神闲的样子,隐约猜到他肯定是使了什么手段,让玄刀的戾气暴走。 再待下去,玄刀失控就不妙了。 反正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许椿白强托着玄刀一晃,做出要出刀的假动作,却在常瑜做出往□□身闪躲的动作后,积聚洛水重重打出。 听着常瑜因猝不及防被洛水大面积覆盖而发出的惨叫,许椿白打开启动器,头也不回走了。 这个传送阵传的不远,许椿白从里面出来回身一看,还能看见宫殿的大门。 她原本只是无意识看一眼确定自己的位置,结果一不留神就看见从宫殿最上面窜下的一个黑影。 很小,也很快。 要不是她刚好抬头,根本就发现不了。 许椿白忽然想起动手前常瑜说的那句,交出玉箍琴。 当时没空细想,现在想来玉箍琴已经被拿走了。 幽罗门拿凶器是为入侵修真界,这玩意还真不能被幽罗门拿走。 许椿白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宫殿的后方不远就是一条江流,又恰逢今夜苍穹不见半点云翳,星光与月色交织而下,照亮宽阔江面。 明明前后脚的时间,许椿白追到岸边却什么也没找见。 八成是知道有人跟踪,使了障眼法藏起来了。 肉眼找不着,许椿白掐诀就想借此间灵气开灵眼,破迷障。 却忘了这是在魔界,这具身体更是难以通过吐纳,转化灵气。 “你是在找我吗?” 月光洒在江面上晕开略带惨白的颜色,突然响起一道轻飘飘的问候,再配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声线,简直鬼魅一般。 许椿白果断回头想看看是谁装神弄鬼。 一转身就撞入邻觉那双红棕色的眼睛里,像一头冲进了火场里所见的火光一样。 【作者有话说】 12到18的日更结束啦,恢复隔日更,日更会再发公告哒[亲亲][亲亲] 第66章 生的渴望 【好神奇的氛围】 【这大全景构图,月照和水流明暗分明,月光打在人身上,让人变得很亮,两人站位的距离很远,但是她们的影子近如咫尺,反差马上就出来了,制作组还是有点东西】 【竟然弄出了两种极致气场无声碰撞,即使看不见脸没有动作,就这个bgm一响,让人心跟着怦怦跳】 观众们以为她们是在不露声色的暗自较劲,什么威压念力比拼之类的。 实际上,许椿白乍一眼看见邻觉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人是有点懵的。 邻觉也没有释放出任何敌意,两人对视不言的那一瞬,都在悄无声息地打量对方。 并且心声在此刻诡异统一。 她为什么在这。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92节 这种凝滞的感觉没能持续多久,邻觉转身就跑,飞身成影的速度快得让人咂舌。 许椿白忙跟上去。 一深一浅两道身影从江流上方而过,如同划过的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就在许椿白和邻觉的身位越拉越近,许椿白想以洛水封住邻觉前路时,她忽如烟尘一般随风散了。 望着空空如也的前方,许椿白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穷追不舍的是邻觉放出来的分身而已。 只是她对邻觉的气息不够熟悉,这分身又实在仿得相差无几,一时不备就着了道。 犯不上懊恼,邻觉拿走总比幽罗门拿走稍好一些。 她们之间的嫌隙可不浅。 这紧追紧赶的,也不知道跑哪来了,再回去追肯定也没戏了。 许椿白随意扫了不远处的密林一眼,却从郁郁葱葱的树林遮蔽中见光亮闪烁。 仔细一看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头窜动。 在这荒山野岭的,还大晚上的搞什么鬼。 这魔界的地盘,许椿白虽然觉得有些问题,但也没想再只身去看。 刚要转身回去找饶卿她们,就听那边起了吵嚷声。 细细一听,好像是在叫喊着抓人。 “快追,连个小兔崽子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 “往哪跑了?!” “在那,快追。” 许椿白往下俯冲些就清楚地听见了几个魔修的对话,他们拿着刀棍就一路狂奔。 顺着他们追赶的方向看去便见一个穿得衣衫褴褛,两条腿都快倒腾出火星子的小孩。 人类小孩? 怎么会出现在魔界。 许椿白心底发沉,想起了在靖南恒无涯的事,即便捣毁一个靖南,宗门里的毒瘤也悉数被师尊清理,可这玩意就跟蟑螂一样。 看见一只的时候,暗处已经到处都是了。 小孩子跑得再快,再努力也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孩子,哪怕只是低阶的魔修,几个魔气团打到身上也再无还手之力。 “跑啊,怎么不跑了,小兔崽子,这一窝人里就你最不安分。” “不想好,那你就去被当引子,炼成锅灰就老实了。” 为首的魔修恶狠狠踩在那孩子脸上,将她整张脸都压得扭曲不说,嘴角更是渗出了血来。 血污一片的脸,镜头还给了个特写,直看得人心里一激灵。 【之前因为有大离子家乡滤镜,差点忘了魔界和魔修就是很为非作歹的存在了「惊恐脸」】 【这小孩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点眼泪都没有,全是不服】 【70看见了,应该会救的吧……】 玄刀在离开那地下室以后就逐渐恢复了正常,许椿白随手挥出去,刀气便如切豆腐似的将那前前后后三个魔修全砍了。 头颅滚落在地,血溅得到处都是,那小孩就这么跟头颅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好对视上。 她怔怔的望了很久,在确定魔修都死了以后才爬起来看向刀飞来的方向。 只见天边人月华铺身,清亮难言。 她呐呐着说不出话来。 随后响起的声音,更如从世外传来的一样飘忽,遥不可及: “你叫什么名字?” “弥月,张弥月。” “大人,您救了我,我愿意衔草结环以报。” 弥月颤着声音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说出口以后又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太过怯懦,大着胆子再次重重的喊道。 弥月心里高高提着一口气,手心发汗,连身上的疼痛都变得轻如羽毛。 她现在唯一隐秘期待着的就是这位大人能将她带离这里。 留在这,她的下场也只有死。 或早或晚罢了。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甚至前后不齐,可能是挣扎的时候绞断了。 张嘴说话时露出被鲜血糊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牙。 看上去情况很不好。 可她一双眼睛那么亮,亮到即使许椿白从高空俯瞰而去,也能清楚地看见她眼底氤氲的光彩。 没有恐惧,没有仓皇,满是对生的渴望。 原来在逆境中求生的眼睛就是这样蓬勃生辉。 许椿白有些莫名的动容。 身上带的药不知道凡人小孩能不能用,还是先带她回去再说。 大手一挥将弥月以洛水卷起,许椿白带着她一起消失在了夜色里。 【70真的越来越有人气儿了,最开始出场的那种邪佞感消失,多了似人似神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我泪点低,看了弥月高高仰着头满含希望的样子好难过】 【看似个个能飞天遁地的世界里,还有好多这样的人啊,这个世界好像一点点在揭露全貌】 【怎么就转场了,我还想多看看70】 在弹幕的一片哀嚎声中,镜头慢慢拉远转场。 邻觉换了一身更为厚重抢眼的华袍再次出现。 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坛子,坛子里飘着半透明的魂体。 “邻觉大人出手就是非同一般,三两下就将琴拿回来了。” 邻觉皱眉,没觉着朝乌说这话有多动听。 他上次差点死在今天见着的这个女人手里,因着九头鸟可魂魄分离的特殊性,才逃出残魂来。 自荐能助她一臂之力。 她勉强收容他以后,他就愈发谄媚狗腿起来,远比从前面对魔王更甚。 “我的事情办妥了,你安排妖兽去扰乱幽罗门的,做好了吗?” 九头鸟原先就是诚服魔王,掌管着一批半魔化的妖兽,他被关进锁妖塔,魔王消散后就再无人知晓那批妖兽的下落。 他也就这点用处了,如果连这事都办不好,还是趁早投胎转世。 “大人放心,妖兽们将幽罗门搅得一团乱,就连虞罗刹时常爱去的赏景台也给踏平了。” 妖兽潮的来往路线从不涉及幽罗门的地界,这次突然的妖兽暴动,肯定会让虞罗刹怀疑是常瑜报复。 而常瑜这边对幽罗门的怒气已经积蓄到了一个临界点,马上就妖爆发了。 只要虞罗刹出手,两边必有一战。 “大人,您身上怎么有那把刀的气息,您遇见她了?” 朝乌自持自己刚替邻觉办成了事就多嘴问道。 邻觉斜睨他一眼算是默认。 “派去查玄麓偃月刀的人说,她是刀化出的器灵。” “一件死物生出的活灵,她为何在修真和魔界两地穿梭,是在为谁办事,大人难道不好奇吗?” “玄刀的厉害,自不必多说,您难道不想拥……” 魂体飘动如火烛跳跃,说出的话更像烛火来回烧,直要烧起人心底的什么东西。 邻觉却早就厌烦了他这些手段,伸出手来直接单手掐住了他摇摇欲坠的魂体。 仿佛抬手之间就能将他撕裂。 邻觉懒得废话,用实际行动告诉朝乌,他越界了,不想死就把嘴学会闭嘴。 【抬手不是抱歉,是老弟你还得练hhhh,视角不一样就是感觉不一样哈,之前被这姐支配的恐惧感消失,只有人狠话不多的敬意】 【笑晕了,这鸟是不是对70ptsd了,连刀气都能闻出来】 【邻觉到底想要什么,她之前追杀大离子可以说是为了巩固地位,她现在又要挑起魔界动乱】 【谁知道这样的疯女人想要什么】 【这还不明显吗,把水搅浑自己好上位啊,我有点想看接下来怎么搞事了】 镜头下的邻觉被寝殿里夜明珠散发的柔和光晕包裹着,却不见丝毫温润,只有如蟒蛇般的冷。 她一双红棕色瞳孔不声不响盯着朝乌看的时候,朝乌自觉一个字也不敢多吐出口了。 邻觉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跟在魔王身后鞍前马后的小喽啰了。 能从当年大战里活下来的高阶魔修本就寥寥无几,邻觉不仅活下来没有成为战争的炮灰。 还能从战后混乱的魔界里脱颖而出,就证明了哪怕当年她不靠坑害他上位,也总有一天会出头。 这女人的心比什么都硬。 魔王当年从修真界里真是搜刮了不少好苗子回来啊。 上至曳姬,下至邻觉,都是魔王从修真界里挖回来的。 这不也证实了这一套操作的可再行性。 在普通孩子里挑出适合修魔的苗子,带回来,优中选优,就像养蛊斗兽一样,留下来的就会成为最趁手的刀。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93节 魔界里干这事的多了去了,唯独邻觉说什么也不愿意。 说自己不需要依靠这种手段。 表现得反常的清高。 “下一步就是你的老朋友,奇柬了,多想想这个,我明天要听到完整的计划。” 邻觉说话脸上惯不会牵动什么表情,下起命令来更是毫不在意被任命者的反应。 说完就将坛子从窗口抛了出去。 奇柬是朝乌的老相识,他不去投奔奇柬来投奔她,说明他和奇柬的关系比她都要恶劣。 曾经的朋友扎起刀来更知道扎哪里更准,更致命。 她也不全信朝乌,奇柬那儿她早年也安插了眼线,如果朝乌这块踏脚石敢让她滑脚,那就一起处理掉。 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浪费一切。 第67章 言尽于此 汇合后,许椿白将两人一狐都带回了阎魔宗。 饶卿和左意衫先前就认识,一路上饶卿多缠着左意衫说话,说些曳姬其实是个还算不错的人,让她不用太过担忧之类的言语。 左意衫回应寥寥。 弥月倒是很喜欢饶卿,饶卿走到哪,她跟到哪。 这下正好跟着饶卿回她的住处。 “诶,沈珞,你去哪?” 她们安顿好,许椿白就要走,饶卿见她每次都神出鬼没,这次好歹有了些交情,就忍不住问她又要去做什么。 许椿白当然不能说自己要换马甲了,只能含糊说有事。 她素来以冷淡示众,饶卿就算觉得她这话回了和没回一样也不好再刨根问底。 “姐姐,那位大人叫沈珞吗?” 弥月眼见许椿白离开,走到饶卿身边问道。 “对,璎珞的那个珞吧。”饶卿对弥月印象不错,笑着答道。 器灵将她带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上手一探连肋骨都断了几根,可她不哭不闹,给她疗伤还轻轻声说谢谢。 这样的孩子,哪怕是人类小孩也不显得讨厌。 甚至比家里那些狐狸崽子们更讨喜些。 “好了,赶紧去休息吧,过几天送你回家。” 虽然用了药,身体上是好得快,可心神上的创伤也需要疗养。 人类小孩留在魔界太危险了,器灵的意思也是让她过几日把人送回修真界。 饶卿推着弥月到旁边的客房休息,弥月缄默着配合,一张脸上透出些心事重重的神色。 把客房的门一关上,回头就见左意衫靠在葡萄藤架子上,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左意衫的情绪起伏太过复杂,夹杂着许多饶卿看不懂的东西,即便一路上她多劝左意衫看开些,别钻牛角尖,也好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样。 说得她自己都越来越没底气。 之前看常瑜那么压榨左意衫,她就多有忿忿不平,现在左意衫能脱离苦海也是好事一桩。 就是不知道曳姬是个什么态度了。 一人一狐就这样双双沉浸在自己思绪里难以自拔,直到不知多久过去,院门被敲响,饶卿惊起去开门。 门扇打开就见闻翎那张笑脸。 “奉宗主之命,来请左姑娘。” “……噢,烦请护法稍等。” 饶卿在曳姬身边见过闻翎几次,知道闻翎在阎魔宗的地位,当下也稍稍放心了些,转过身就要跟左意衫说曳姬找她。 结果才偏过一点身子去就发现左意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她身后。 突然的四目相对,饶卿一下忘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尤其发现左意衫的目光掠过她,直接和闻翎目光相接后,更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说什么都感觉挺多余的,她应该都听到了。 左意衫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那双眼睛因着眼尾生得下垂的缘故,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极其沉闷。 而闻翎照旧笑得恰到好处的笑面虎模样。 饶卿夹在中间都要快被她们之间莫名的气场碰撞给弄得想退出去。 “左姑娘,请。” 最后是闻翎先行做出“请”的手势来,左意衫才抿着唇跟着闻翎走了。 饶卿望着她们坐上妖兽背上轿辇离开的背影,心里没底。 左意衫要是待会面对曳姬还这副样子的话,那八成要惹怒曳姬。 真是难事一桩。 而正在塔里等护法把人带过来的许椿白,还在疑惑直播间的观众能不能看到她换马甲的片段。 【宿主放心,系统早就帮您安排到位了,绝不穿帮】 系统言之凿凿。 掉马可能出现引起观众新一轮不满,导致宿主的数据下跌,它早在直播后台做了小手脚。 杜绝了后患。 许椿白听着系统的解释不置可否,她其实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毕竟现在镜头差不多全天候围着她转。 跟裸奔似的。 【哇塞,这里风景好好,还可以看见不远处连绵不断的群山】 【疑似曳姬给自己建的休闲小别墅,还是独栋□□层高的】 【曳姬这穿得跟紫皮糖的外包装一样】 瞟见直播间弹幕吐槽的许椿白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这件深紫色的袍子,绣着一些绿色的花纹。 好像真的有点像。 “大人,左姑娘到了。” 许椿白抬起眼,闻翎刚巧将人带到。 没有一仰一俯的阶梯,也没有一坐一站的高下分明,左意衫和许椿白就这样相对而立。 闻翎很自觉退下了。 诺大的一片地方都留给了许椿白和左意衫。 因着上次不是用这个身份和左意衫谈的,左意衫又心思不浅,许椿白打定主意让左意衫先开口。 毕竟她应该也满腹疑问吧? 谁知道半天过去,左意衫一句话也不说,两个人就干站着。 露台上其实被曳姬种了很多奇形怪状的魔化植物,平时都乖乖的跟普通装饰植物没什么区别。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个个伸枝花张嘴的蠢蠢欲动,甚至还有离左意衫近的花慢慢弯下花茎就想露出獠牙咬住左意衫的小腿肚。 许椿白抬手想给那花摁回去,结果她一动,左意衫就跟被触到什么话茬子的开关一样开口了: “曳姬大人,在下为此前冒犯到您的行为向您道歉。” 啊,怎么突然就道歉了。 许椿白才把花摆弄端正就又听她言辞恳切道:“之前没机会跟大人直面详谈,但是和大人的……几位属下交流还算顺畅。” “不知她们所言所行是否都是大人的意思?” 左意衫说到一半突然顿了一下,最后把许椿白、器灵都归结为了曳姬的手下。 她问得很迂回小心,许椿白稍转几个弯才听懂她是想问之前承诺她的事成后放她走是不是真的。 按道理来说,许椿白应该像之前那样肯定她,让她放心。 但是曳姬从来都不是会顺着别人话说下去的人。 同时,许椿白也觉得她这样口头的答应可能根本无法真正安左意衫的心,因为她心底真正的恐惧的源头没有根除。 与其让她惶惶不可终日,不如挑明了和她说。 “你在害怕吗?” “别在心里把我和常瑜那种货色放在一起,你还不值得我强留。” 目中无人,甚至带点贬义的话,从那张涂满鲜艳色泽的嘴里吐出就像是毒花吐刺一样。 【曳姬这嘴跟淬了毒一样,得亏遇上的是左,换了青蕴宗那俩早跟她打起来了】 【别把人小左气死了】 实际上左意衫非但没觉得自己被轻视了而生气,反而觉得曳姬这样刻薄的话,比那些巧言令色的安抚更见真实。 “是在下狭隘了……” 左意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椿白截断:“不过你能在那样的东西手底下忍这么久,现在竟然也只求逃离他,而不是杀了他,你也很有意思。” “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说到这儿,曳姬那被脂粉堆砌的眉眼轻微扬起,眼角眉梢说不出的戏谑。 像是看见了什么猎奇的畸形产物一样。 这样赤裸裸的眼神就像一把突然出鞘的刀一般狠狠扎破左意衫的心理防线。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94节 她一直都告诉自己,只要忍一忍就一定可以逃掉的。 可为什么她要忍受日复一日的东躲西藏? 错的不是她,是常瑜。 凭什么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把她看作蝼蚁践踏,侮辱。 难道她逃走了以后,过去十几年遭受的一切就都消失了吗?难道午夜梦回的噩梦就会消失吗? 常瑜总是那么高高在上的拿捏着她的性命,她的人生。 他就真的不用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吗? 一瞬间积压的怨恨和郁气直冲天灵盖,几乎要击溃左意衫的理智。 左意杉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咬牙切齿道:“大人哪里知道我们这种人的难过之处。” “能自保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能怎么办,难道凭她能杀了常瑜不成,逃出来,自由的活下去就已经耗尽她所有力气了。 “你就自欺欺人吧。” “闻翎,进来,带她下去。” 曳姬的话混着一声冷笑,似乎是见她烂泥扶不上墙,懒得和她多费口舌了。 左意衫心里五味杂陈,既觉得不服曳姬这种上位者对于下位者处境的指手划脚,何不食肉糜。 又恼恨自己造器的天资没有点在修炼的天赋上,以至于怀璧其罪,步履艰难。 跟着闻翎出去时,镜头给了左意衫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的难堪表情一个特写。 【其实也不能怪小左,她一心一意想逃离也是情势所迫】 【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吧,站在曳姬这种人的角度来看,不管出于报仇还是永绝后患都应该杀了常瑜,但是左这种没有强大实力傍身的人,不会这么激进】 【左觉得单靠自己杀不了常瑜的话,为什么不和曳姬合作,感觉曳姬也很讨厌常瑜的样子】 【不信任吧,刚从虎口逃出来,哪能这么快投身其他阵营,万一又是狼窝怎么办】 弹幕上讨论得热火朝天,许椿白都仔细看了看,觉得有些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刚才说那些话,也是看她一路拧巴惶恐。 常瑜的存在让她极度没有安全感,哪怕她已经从乾录宗逃出来了,却仍然只要待在魔界一天,被支配的恐惧就如影随形一天,甚至可能逃到任何地方都不会真正平和下来。 或许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也或许和弹幕上观众们说的一样,只是立场不同所以选择不同。 第68章 再起硝烟 魔界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幽罗门和乾录宗两边真刀真枪干起来了。 魔界这么个聚集一众好事者的地方,因为多年一场大战伤了元气,个个夹起尾巴,装老实恢复元气,已经许多年不见明面上打起来的了。 闻翎得到消息的时候,据说乾录宗的派出的队伍已经横江南下,幽罗门也上下严阵以待,纠集了领域里的魔修应战。 这么大的鬼热闹怎么说也不能不第一时间告诉大人。 哪知她火急火燎赶到曳姬那,细细讲给曳姬听以后,大人一点外放的神情也没有。 闻翎太了解自己的这位大人了,别说是常瑜和虞罗刹打起来,换了魔界任何两方势力打起来她都拍手叫好,然后大笑着准备添乱。 曳姬很少有情绪不外放的时候,除非这件事在她的预期之内。 想起前几日大人突然下令让她带人去把乾录宗里的一个据点给端了,还格外嘱咐做干净些别留下破绽。 以前大人从不这么吩咐,所以她格外上心,让带去的魔修伪装成了正和乾录宗闹不虞的幽罗门中的装束。 这样看来是大人推波助澜了两边矛盾升级。 不然的话为什么会下这样一道命令,总不会是为了捣毁据点得到那些人类小鬼吧? 只是大人怎么确定她会心领神会嫁祸给幽罗门? 闻翎思前想后,最后将这归结于大人对部下极其了解,虽然平时看上去“不务正业”,但可能只是迷惑其他人的手段而已。 想到这,闻翎为自己之前偷偷在心里腹诽大人自从战后心气就被打散了,起不来了的话,感到羞愧。 想到大人其实一直暗地里谋划,闻翎就觉得久违的热血沸腾: “大人,您有什么安排,属下万死不辞。” 外面多的是说她们阎魔宗名存实亡,不如早早把位置腾出来的。 闻翎一直憋着一口气,这次大人有所准备,那就正好趁热打铁给那些东西点颜色看看。 老虎不发威,真当她们是病猫了。 眼看闻翎莫名其妙的燃起来了,连脸颊上都飘起一点兴奋的红,刚翻看完情报细节的许椿白有点发懵。 到底在燃什么? 许椿白当然不知道自己为了解救那些和弥月一样遭遇的孩子,让闻翎去偷摸干点事,结果被她脑补出好一出处心积虑的离间计。 许椿白面对闻翎那双饱含热忱的双眼,觉得自己要不给她安排点事做,都对不住她那句万死不辞。 许椿白徐声道:“这些日子盯紧些游临宫的动向。” 想起那晚宫殿中被抓的带有幽罗门刺青的魔修,跟丢的邻觉,被邻觉拿走的玉箍琴…… 有些事情就慢慢明朗起来。 这样的离间计,用在原本就心存嫌隙,有利益冲突的常瑜和虞罗刹身上,效果好得出奇。 邻觉在剧情里一直都想要一统魔界。 没有剧情束缚,邻觉很可能真的很快就会实现这个目的。 这可不行。 魔界还是一直分裂下去比较好。 闻翎很快领命离去。 许椿白闲下来就开始看直播。 今天的镜头跟着饶卿和左意杉走了,此刻镜头前正是她们猫在树上等待常瑜派出魔修队伍的行踪。 “还没来,你算对位置了吗?” 左等右等没见声响的左意衫有些疑心饶卿到底有没有把方位算对了。 “按你给的阵法图推测一定是这个方向,就算不是这个位置,相差也不会很大。” 别的饶卿不敢托大,阵法这里头的事,她还是有点把握的。 只要左意衫给的乾录宗的那个大型传送阵的阵法图没有问题,那她就不会算错。 传送阵可达距离内的最佳地点就是这里。 再往前就要到巽弋宗的地盘了,奇柬不可能放常瑜的队伍直入自己的地盘。 那队伍只能传送到这,再绕道前往幽罗门。 左意衫得到乾录宗和幽罗门撕破脸开干的消息,比外面传扬开的消息要早得多。 阎魔宗上下传开的时候,左意衫已经把详细计划都做好了,只等守株待兔。 饶卿很好奇,左意衫到底心里都琢磨着什么。 前几天还恨不得再也不和魔界有任何纠葛,今天又主动卷进纷争里。 实在是让她想探究: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伏击他们的?” “人在宝地,还不是得先向你的大人交一份投名状。” 答得不阴不阳,更见一点调笑意思。 饶卿听得有点懵,没太明白她这是反话正说,还是借开玩笑说真话。 【看狐狸这清澈的眼神就知道她听不懂左在说什么】 【一人一狐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狐狐-1个】 【狐被人一喊就愿意跟来帮忙,狐好人坏,人不说狐能听懂的话】 镜头外的许椿白看着飘过的那些撒科打诨的弹幕哑然失笑。 才几天,饶卿的风评已经从妖兽林里心狠手辣的狐妖变成了不太聪明但热心肠的狐狸。 不过话说左意衫带着饶卿就敢去找乾录宗的晦气,也是许椿白没想到的。 也许那天那些话或多或少激起了左意衫心底的血性。 以左意衫的谨慎作风,此去八成也不是冲动为之。 明里暗里这么多人搅和,乾录宗和幽罗门还有得闹呢。 “3、2、1——” 直播间里传来饶卿语调上扬的倒数,一声赛过一声的清脆。 随着她数到一,镜头拉远给了不远处忽然出现的乌泱泱魔修队伍一个画面。 饶卿翘起嘴角笑,得意极了:“看吧,我说到就到。” 阵法会扰动地方能量波动,这么大一个传送阵送这么多人过来,她想感知不到都难。 但是像左意衫这种外行又不会知道。 一路上总是左意衫这家伙装深沉,这下可给她逮到机会展示展示实力了。 明明是人形态,但是饶卿笑着笑着总让人觉得能看见她背后一摇一摇的尾巴。 左意衫也被她逗笑,佯装恭维奉承道:“饶姑娘真是神机妙算,在下佩服佩服。” “还有更厉害的呢。”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95节 饶卿轻哼一声,说着就要向左意衫展示她大老早布下的阵法。 “不急不急,杀鸡焉用牛刀。” 左意衫一面哄她住手,一面眼神死死锁定了那队快速向她们靠近的魔修。 为首的也是老熟人了。 为了讨常瑜欢心,聂文这狗东西从前也没少讽刺挖苦她,每次常瑜罚她,他就在一边添油加醋,有一回更是恶心至极的对常瑜说,要替常瑜管教她这种办不好事的废物。 手腕粗的棍子打到身上,就是疼得昏死过去,也有热油泼上来叫人清醒。 救人的灵丹妙药在那个时候都算是帮凶,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聂文这东西除了有些下作手段,和常瑜臭味相投以外也没什么别的本事了。 她早料到常瑜会派他带队探路,拿他当炮灰。 眼看聂文还一无所知的大摇大摆走在最前面,赶着前往下一个传送阵的地点。 左意衫拉断了一直握在手里的引线。 她新研究出来的雷火石器,十个一排,落地而隐,无色无味,无声无息。 一步,两步,看着聂文毫无防备的走进陷阱区,看着石器在引线断掉的瞬间突显。 砰砰砰—— 平地炸响几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和着左意衫被血肉横飞刺激得发红瞪大的双眼,直把原本还沉浸在嬉笑怒骂中的直播间观众们吓了个半死。 【我刚喝了口饮料,差点被吓得呛s】 【一个戴耳机的小女孩悄悄的碎了,这爆炸的音效做这么真实干什么,明道仙途能不能把钱花到剧情上】 【不是啊,你们不觉得左这个表情更吓人吗,感觉她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趁乱插一句,明道仙途改名了,现在叫「她为」】 【不管,反正吓到我了,官方加更,不然我要闹了】 其实不止观众们吓到了,就站在左意衫身边的饶卿更是惊吓程度百分百。 尤其她作为狐妖听力比常人敏锐百倍,无论是猛然地爆裂还是左意衫陡然外放的尖锐笑声都让她不禁皱起眉头。 土地崩裂,沙石呈喷发状四溅,混着红的黑的黄的一起卷得到处都是。 灰沙和腥臭争先恐后钻进鼻子,让饶卿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连连后退。 与之相反的是毫不犹豫走进飞沙混乱中的左意衫。 饶卿眼睁睁看着左意衫走向爆炸中心,看着她走到一个被炸断了腿还挣扎着向前爬,企图爬出爆炸地疗愈的魔修身前。 左意衫穿着一件略长的袍,此时拖曳一点在地上,就像是盘旋在厉鬼脚下的戾气一样。 她伸出手就一把抓住了聂文那被火烧焦的稀疏头发,生将他拽起上半身。 她笑得太过肆无忌惮,丝毫看不出往日里低眉顺眼的半分模样。 “原来是聂大人啊,我还以为是条蛆呢。” 也或者是聂文的视线早已模糊不清,直到听到她的声音才认出她。 他顿时张牙舞爪起来,伸着那两条软趴趴的胳膊就想上来掐左意衫的脖子。 连口齿都不清楚的时候,嘴里还不断叫嚷着咒骂的话。 似乎是在骂她这卑劣的奴隶还敢算计他。 那双爪子一抬起来,左意衫就笑不出来了。 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那种窒息的,泪涕横流的难堪。 她恶狠狠将他拎起举高,又重重摔下,不等聂文爬起来就拿出大如钟的铁锤来。 双手紧握木柄,轰然砸下。 场面一时间变得极其难以言喻,直播间的观众直接被自动马赛克糊了一眼。 【一上来就这么凶残,直播间上次马赛克还是许椿白贡献的】 【……我以为小左是个文静内向小姐姐来着】 【你们是不是忘了,这只是第一波魔修,按开始她们的计划来看是准备伏击三波魔修的】 【啊啊啊,不要这么残忍啊,有点讨厌这种情景】 弹幕热闹得不行,许椿白看着直播间的一团马赛克和垂着头慢慢蹲下身的左意衫,若有所思。 忍字头上一把刀。 不管是向内,还是向外。 都更像一种折磨。 第69章 混战当中 “你还好吧?” 过了很久左意杉都没有从尸体旁边走开的意思,就这么一动不动蹲在血泊里,看得饶卿心里犯怵,忙探着身子问道。 没有回应。 她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面了。 过了很久,左意衫才重新站起来,招呼饶卿一起把这一地的痕迹清理干净。 “我们要小心,接下来的魔修不会有这么好对付。” 短暂的畅快过后,左意衫的脑子更见清醒。 她提醒饶卿也是在提醒自己。 不要被一时报复的快感所迷惑大意。 她安放在大殿里的小机关能窃听到乾录宗的部分动向,却掌握不了全部。 大部分还是得靠对常瑜的了解来下手。 但是常瑜这魔物不比常人,他惯于朝令夕改,喜怒无常。 左意衫也拿不准下一个带队前来的会是谁。 “不怕,打不过我们跑就是了。”饶卿不以为然。 她娘和她爹从小就教她打不过就跑,不逞一时之狠。 饶卿早就练就了时时备后路,情况不对立马掉头的本事。 她是想促使乾录宗和幽罗门的争端升级,可没想把自己赔进去。 她俩嘀嘀咕咕的时间,这地方还没清理好,就又起动静。 饶卿伏地一听发觉不是乾录宗方向传来的,拉着左意衫就往布下的藏身阵法里躲。 “八成是幽罗门派出来拦击的。” 饶卿话落的不多时一队甲冑加身的魔修就出现在她们眼前,约莫百来号人行动迅捷,训练有素。 为首的是个穿金甲,高盘发的女子。 饶卿跟幽罗门打的交道不算少,一眼认出这女子是虞罗刹手下的百睢,原身是只蟾蜍,从头到脚都带有剧毒,触她者无论修士妖族魔物都会即刻中毒溃烂。 眼看百睢查看那些未打扫完的残骸生起警惕,命手下魔修把地方恢复原样,再就地掩藏。 【这么个两面高的小山谷不得了,两边全是埋伏的】 【你们说谁会赢】 【我赌狐狸,镜头向来狗腿,谁赢跟着谁的】 【+1,我不懂双方战力,我还不懂直播间镜头吗】 直播间观众纷纷跟着镜头买股。 这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怎么看都老套的不行了。 【不是,你们忘了之前镜头是跟着明忱樾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吗】 【好有道理,天知道制作组会安排多恶心人的剧情】 【来了来了,对面来人了】 一条不算多宽的谷底夹道是绕地往幽罗门的必经之地,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地方很重要。 所以常瑜派先锋队想抢占先机,虞罗刹也选在这想打个措手不及。 所有人都数着心跳声等待。 直到那队整装的魔修全部进入隘口,百睢率先发难手握一杆长枪直冲而下,截断前路,随后她身后魔修蜂拥而下,毫无缓冲的跟乾录宗的魔修混战在一起。 “长遐大人,好久不见。” 长枪挥舞擦着长遐手臂而过的电光火石间,百睢乐道。 “区区百年而已,你这妖物愈见老态了。” 她们的说话声传扬开很远,左意衫和饶卿也听得真真切切。 “没想到常瑜会把长遐派出来,长遐竟然也愿意来。” 左意衫望着长遐手持彩绫和百睢缠斗在一起,以绫带的柔态变化完美的克制住了长枪的直来直往,丝毫不落下风,喃喃道。 饶卿听了不免也好奇地盯着下面长遐来回闪动的身影看,不忘策论几句: “她就是那个和常瑜同出一源的魔物?按人和妖的亲缘关系来算,她和常瑜也算是血亲了。” “她和常瑜远没有那么亲近,或者说长遐并不乐得搭理常瑜。” 左意衫脱口而出就是这些年在乾录宗的见闻。 长遐在领域里地位很高,她如果不愿意,常瑜连她的面都见不到,只有一些很重要的时候长遐才会出现。 玉箍琴对乾录宗的意义果然非同一般,连长遐也不能置若罔闻。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96节 如果连长遐也铩羽而归,常瑜必定暴怒,狗急跳墙什么昏招都会使出来。 他如果亲自上场,从乾录宗这个龟壳里出来就最好不过了。 左意衫脑子里转着打算,底下的局势越发胶着。 百睢打不过长遐,长遐也近身百睢不得。 谁也得不了好去。 “饶卿,动手。” 这种时候不动手还等什么时候。 左意衫催着饶卿启动阵法。 饶卿闻言看好时机掐诀开启了她一早布下的阵法。 她这回布的影矩阵,入阵者的影子会在阵中化为实体攻击本体,每一个被影子吞噬的本体都会化作阵法的养料,让阵法对空间的控制变得更为全面。 最后甚至可能形成非全死而阵法不破的极致局面。 阵法一起整个山谷都飘起白雾,蒙在人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更有一圈符文漂浮,将阵里阵外隔绝。 “你拿什么当的阵眼。” 因为看不清内情,左意衫不由问道。 “伥影弓。”饶卿笑。 伥影弓属阴,与此间魔气充裕极为相得益彰,又与影矩阵的阵图合适。 不用都是浪费。 左意衫露出一点讶然,不过什么都没说,只静等好消息。 饶卿布阵的时候完全忘记了以伥影弓吸食周围魔气的恐怖速度这山谷的魔气根本撑不了多久,伥影弓会以此地为中心向周围辐射汲取魔气。 全都盘旋在山谷上空,再涌入伥影弓中。 她布的又是个规模一般的阵法,大量魔气积聚无法被阵法消化。 而饶卿和左意衫对魔气的感知都算不上灵敏,直等到魔气浓郁到肉眼可见如乌云,她们才察觉异常。 “不行,魔气暴走,再这样下去阵法会异化。”饶卿急起来。 左意衫:“异化会怎么样?” “我会失去对它的控制,可能会爆炸,也可能会坍塌失效。” 饶卿皱着眉,暗骂自己大意了。 左意衫看着那漫天的黑气,不由从储物袋里拿出件器物,想试试能不能分散魔气给阵法带去的压力。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动手,这地方的异象就引得巽弋宗派出人来查看,饶卿发现巽弋宗来人后,怕局面变得不可收拾,干脆拦下左意衫。 强行结束阵法,收回伥影弓。 阵法爆炸或者坍塌对她的反噬都比中断阵法来得重,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人发现伥影弓出现在这。 她不想给狐族带去麻烦。 “差不多了,我们撤,巽弋宗的人出现在这,到时候有理说不清的是他们。” 左意衫瞄了一眼阵法解除后底下的惨状,原本乌泱泱一片,现在底下根本没剩几个了。 百睢和长遐都会疑心是谁在算计她们,正好让巽弋宗的撞上这个枪口也行。 左意衫和饶卿毫不犹豫的撤走。 而突然从阵法中挣脱的百睢和长遐面面相觑,双双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被算计的恼怒。 “还以为是谁闹出这么大动静,原来是两位啊。” 身后传来的声音迅速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回头一看正是奇柬。 什么样的大动静能把奇柬这个宗主都引过来。 还是在贼喊捉贼。 总不能说乾录宗和幽罗门明争暗斗这么久,这回更是正面冲突起来了,奇柬都一点不知情吧? 他装什么原来如此的样子。 长遐和百睢都自知今天讨不了好了,干脆先回去复命。 奇柬却拦着她们不让走,非说来都来了,干脆上他那小坐一会。 “多谢宗主好意,只是我家大人还等我回去。” “还有要事在身,多谢你美意了。” 百睢,长遐异口同声的拒绝。 奇柬挑眉,却没多拦,大手一挥就叫手下给她们让出一条路来。 只是她们俩背向而走后,奇柬立马吩咐身边部下:“跟上百睢,看她身上有没有伥影弓,生死不论。” 他方才分明感受到了属于伥影弓的力量波动。 之前幽罗门连通狐族去取回伥影弓,到最后伥影弓却落了个不知去向的下场。 幽罗门说自己没拿,狐族也说不在自己族地。 合着那么大一把伥影弓失踪了? 奇柬不信,说不准就是幽罗门拿到了又倒打一耙,说没拿到。 不管是与否,反正就算是杀了百睢,虞罗刹也只会把这笔账算到常瑜头上。 他俩再斗得狠些才好。 【好一场混战】 【纵观全场我甚至找不出一个好人,不知道站谁】 【镜头切回青蕴宗了啊,刚刚还在庆幸好久没看见许椿白了】 【啊啊啊终于等到我家椿椿】 直播间镜头再度回归修真界,一上来就怼上许椿白。 而后才一点点拉出全景。 大殿里青蕴宗各门的弟子跪得整整齐齐,全在听训。 叶从青一字一句再度宣读强调青蕴宗的门规。 “不可以任何形式,任何手段做出任何有害无辜众生之事。” 叶从青的声音裹挟着威压,让在场的弟子都重重垂下头来。 【说的好听,不一样的包庇许椿白】 【什么时候包庇过,许椿白什么时候伤及过众生,除掉藏在修真界的魔修叫为民除害哈】 【那明崽的死怎么说,她有手下留情吗,明崽总没有害过人吧】 【说一万次了,夺舍的时候他就死了,再说他为魔修做事,难道要许椿白为了他放过魔修吗】 弹幕又吵起来了,许椿白默默把头低得更下去了一些。 她有些诡异的难为情。 因为她真的算有私心,不是那么光明正大。 指责她的她倒是不在意,但是维护她的,她却难以忽视,总觉得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第70章 死灰复燃 掌门死后,叶从青就全面接手了宗门的庶务。 战事初休那几年她忙着在外平定大大小小的遗留问题,宗门的事就交了出去大部分。 后来掌门管理得井井有条,叶从青也不好卸磨杀驴,掌门这个位置就让她师兄坐到了如今。 明面山是花团锦簇,背地里却是不知道蛀空了多少。 连宗门招收门徒都明码标价。 叶从青今天将门徒都聚集起来,敲打一些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要改革世家举荐才能参选入门试炼的制度。 就拿今年试水。 她一道音传下去,下面鸦雀无声。 没有人敢反对。 叶从青也早就习惯了这种旁若无人施行,直接选十来个平日里出众的门徒让他们今年下行到各个地方去招人。 许椿白、江见恕、齐妗刚好被分成一组,分去了申东。 直到叶从青离开,大会散去,许椿白才听见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议论声。 声音都压得很低,跟蚊子叫似的,听不出是不满还是什么别的意思。 “师姐,没想到还有机会和师姐一起出任务。”齐妗穿过人群就跑了过来,看上去兴高采烈。 许椿白牵起嘴角笑了一下,附和了一声。 “怎么派我们去最偏的地方。”江见恕也过来了,嘴里嘟囔着。 许椿白打趣她:“当能者多劳吧,师姐。” 资源分沛的地方自然有的是人找上门来报名。 但是本身资源不丰沛,灵气不充裕的地方,想找出几个有修炼天赋的都勉强。 自然得打着灯笼寻了。 申东位于修真界的最东端,灵气稀薄,多为凡人聚集地,不过天资这种事,谁又说得清呢,说不定就被她们找着块万里挑一的璞玉来。 “闻毓那小孩之前说她要上青蕴宗来的,你说我们能在试炼里面见着她吗?”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97节 江见恕觉得这选拔的标准看着是放宽了,实际上还多出一道试炼前的考核来。 得先考核一遍对五行感知的灵敏度。 对于还没入道的人来说,对灵气和五行的感知基本上就是看天赋,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像从前那样靠家族弄点法器保驾护航,垫脚过试炼的能从一开始就被筛下去大半。 “有缘自会相见。” 许椿白这么一句,被江见恕翻了个白眼骂她神神叨叨。 按有缘天注定这种话来说,每个人都天天坐家里等就好了,反正天注定。 到四相门接了任务,三人即刻启程。 到申东的时候很晚了,夜深人静,好在宗门的卫站灯火通明。 似乎是接到命令,知道她们要来。 “各位师姐一路辛苦。” 申东卫站的掌事弟子名叫朱瑛,她们一到就上来迎。 简单寒暄几句,朱瑛就说有事要事先告知她们:“今年别的宗门已经在申东招过一批了,除了那些打定主意非青蕴宗不进的,其他的差不多都被招走了。” 齐妗不由问道:“哪个宗门?” 随后就听朱瑛答是成化宗。 江见恕面露不以为意。 “他们对资质要求远不如宗门对资质要求得高,给的待遇也很好。”朱瑛答言下之意就是还是有很多人觉得那是个好去处。 很多人都觉得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有些资质的都被先选走了,再想招人在申东真得挨家挨户找了。 许椿白:“招徒的告示张贴出去了吗?” 朱瑛点头:“午间就贴出去了,来报的只有申东一个姓张的家族,他家有个五六岁的姑娘说是根骨不错。” 许椿白闻言思度一番便道:“明日都分派出人去问,先问意愿,至于资质之后再统一测。” 此事暂且这样说定,三人也不多作打扰便都下厢房休憩。 申东的卫站只有靖南三分之一大小,她们仨挤到了一间房里。 许椿白躺在榻上养神,江见恕和齐妗倒是聊起来。 说来说去说到了辛覃。 “阿覃她最近又听闻了新法子能治,只等我这次回去就陪她去拜访那位老人家。” 齐妗说起这话来不见丝毫多年辗转不得其解的烦躁,只有淡淡的笑意。 好像只要辛覃不放弃,还心存希望她就愿意一直陪辛覃找下去。 甚至庆幸辛覃还对未来有期许,不放弃一样。 许椿白并非故意偷听她们说话,可这说话声时不时就钻进她耳里。 听着听着,她有些为她们话里从稀松平常的小事透出来的对日后的淡淡希冀所惑,睁开眼向她们看去。 烛火在她俩身上投下了光亮,尤其齐妗被淡黄色的光晕完全笼罩,边说边笑,生得有些方正的下颌骨,浓眉大眼,让她的整张脸都显现出一种磅礴的朝气,像是一望无际的原野。 【好安稳好温馨的氛围,简直有助眠的效果,看得我都想睡觉了】 【不杀人的时候她们其实也挺像正常人的】 【hhhh正常人已经是对人的高评价了】 【许椿白突然睁开眼看她们了诶,要笑不笑的,你们说她在想什么,她好像没什么朋友也没跟谁这样促膝长谈过,不会是在羡慕吧】 许椿白在享受此刻的安然。 末了把之前许志雅给的方子给了齐妗。 试试呢,万一真的越过越好了。 天光大亮之时,三人各自带了弟子出去。 真就一家一家的宣传。 一路下来许椿白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问参加送不送灵石。 成化宗在这招人就是不管录不录用反正去了就能领几灵石。 在哪都有搞内卷的。 不给灵石,人家压根懒得搭理。 申东并不受青蕴宗庇护,对青蕴宗最多就是听过声名,可声名有什么用,对他们来说还不如个馒头能顶饱。 【笑死了,大娘嫌许椿白打扰她洗衣服了】 【修士和普通人的认知本来就是有壁的,不过叶也没给指标,许椿白做做样子混过去也行的】 【该说不说许椿白干活是一点都不马虎,从早上到现在都下午了,一点没停】 招不招得到的另说,宣传还是得做到位。 许椿白敲到不知第多少户人家的门后,这次来开门的是一个才到她腰高的小姑娘。 冷着脸打量他们一行人,警惕的问来干什么。 在许椿白说明来意以后,这姑娘“啪”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其实许椿白还想问看她眼明发亮,有没有想法修道,结果碰一鼻子灰。 算了,修道这种事也不是强求的。 许椿白估摸着这一片都走遍了就想去找江见恕她们汇合,谁知才出巷子口就见满街慌乱奔逃的人。 “快跑啊,有妖怪!!” 人群里一传十,十传百,连房屋里的人都被惊出来跟着一起跑。 许椿白皱眉,哪来的妖兽。 她腾起身子凌空而视,竟然真的发现远处弥漫开乳白色的妖气,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不好,那是齐妗带人去的片区。 修真界以妖兽林的那十万大山为界,很少受到妖兽的侵袭,在修真界里的妖,多是开了灵智的妖。 开灵智的妖可不好对付。 许椿白带着其他弟子一路飞驰赶去,只见房屋树木尽数被妖气掀翻倒塌,越往深处走更见地上横尸。 不仅有百姓,还有卫站弟子。 “师姐,他们都是被妖气绞死的。”身后弟子查看过禀告道。 大范围的无差别攻击,不像有灵智的妖所为,他们通常不会和当地的宗门弟子起冲突。 许椿白:“你们这之前有妖作祟吗?” 那弟子听了直摇头。 这就更怪了。 突然冒出来的…… 许椿白边走边以剑开道,破除妖气。 那些蒙着的妖气被驱散,眼前的一切都渐渐清楚起来。 只见不远处的树上盘着一条长十几米,状似蛇又长满触手的怪物。 几乎是看见那怪物的瞬间就眼睁睁看着它将一把向它斩来的剑伸出漆黑的触手将其折断。 而剑的主人正是齐妗,她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渍,用尽最后力气挥出剑。 剑断,齐妗也彻底陷入昏迷倒在了地上。 “你们快带她回去,这里有我,快走。” 许椿白说完就提剑应敌。 靠近了才发现这怪物连眼睛都没有,头上那白洞洞的两个孔里塞满了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看着密密麻麻的恶心。 许椿白一面出剑试探着怪物,一面以水固化冰想将它困住。 剑气与它身上触手相接,只化作一点浅淡的痕迹。 【这皮也太厚了,几剑下去动都不带动一下】 【我趣,它这一触手拍下去有三个许椿白这么大,还带膨胀攻击的】 【许椿白的身法不管看多少回,都会感叹好快,刚才那一下触手完全是在她面前变大的,她都给闪过去了,还反手又是一剑扎上去】 【真刀真枪的打就是比看只扔法术,一场下来只有特效的爽】 许椿白这次这一剑用尽了全力,剑刃深深刺进了那黑色的触手之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消融了内部的什么东西。 但是完全不见血。 许椿白现在可以肯定这玩意连妖兽都算不上,就是被改造出来的怪物。 它出于本能一样想把这只触手收回去,可许椿白握剑的手再度用劲就直接贯穿了这段触手。 剑身下拉,触手被完全砍断。 触手一断开,这怪物像是陷入什么巨大的痛苦中一样,全身发颤,连带着地面都抖动起来。 许椿白觉出异常,想要趁机迫身而上往它那俩灯笼眼里扎进冰棱。 谁知原本跟机器一样运转缓慢的怪物突然动作变快,躲过了她的攻击。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好像是她的错觉一样。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许椿白放眼望去就见这怪物的头顶出现了一个人。 “许椿白,你也不过如此。”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98节 【啊啊啊啊啊居然是他!!!】 【天,我是真没想到还能看见主角团的人,还以为都跟着主角一起下线了】 【他变强了好多,完全不是之前那个弱鸡样子】 【粟粟啊,我就知道只要等得久,肯定还能看见你的】 许椿白看见粟欲恪的那一下脑子都是懵的,但是她的身体还在条件反射一样的进攻出剑、防守灵力化盾。 粟欲恪到明道仙途的最后期他也才混了个高阶驯兽师。 现在主角死了,他反倒开挂了?! “系统,粟欲恪是怎么回事,剧情死灰复燃吗?” 许椿白抓着空隙忙问系统。 【系统查询中……】 第71章 不信有神 【检测异常,重连中……】 许椿白耳边一直传来系统疯狂报错的电子音,不知道的还以为中病毒瘫痪了。 而她面对的怪物也在粟欲恪出现临场操控以后变得更为灵活难缠。 那些触手跟突然活过来了一样,相互勾连,变化迅速,好几次都擦破了她身上衣衫。 挥剑砍断一节马上又长出来一截更长的膨化得更厉害的,完全跟吸饱汤汁的面条一样,越来越多。 缠斗到最后,许椿白感觉自己眼前都开始出现黑色重影,密密麻麻全是狰狞抽动的触手。 一剑下去砍到空,触手从身后突袭拍来,哪怕许椿白反应过来的当下立即飞身躲避也被触手上的尖刺划伤了右臂。 这些触手再一次进化了,变得能虚实相合。 许椿白感觉再拖下去,这怪物不知道能进化出什么鬼样子出来。 从刚刚几轮进攻来看,粟欲恪操控这只怪物靠得是掐诀催动。 他每次抬手,怪物的灯笼眼都会有不明显的红光闪动,很细微,要不是来来回回打了这么久,她也难以看出来。 许椿白方才一跃就和巨兽拉开了很远的距离,她垂着头手臂在流血,扬起的风沙刮动不止,连带着远远看上去像是她全身也在跟着轻轻颤抖一样。 那刺上有毒,流出的血已经见暗色。 “你早早认输,磕头求饶,或许我也能大发慈悲的放过你。” 得意的,轻蔑的,粟欲恪的吐字里,连情绪都如此分明,听见他的声音就能想象到他此刻上扬中又透着扭曲的神情。 就像一面揉皱再摊开的纸一样,让人看一眼就想扔进垃圾桶。 【许椿白要是输给他,这ip真的没救了,战力系统乱成一团了,之前被许椿白弄死的反派都死不瞑目】 【看不起谁啊,没听说过风水轮流转吗,制作组长眼就该知道捧粟粟才有钱挣】 【谁和许椿白打,我都站对面】 【可是我没懂,如果要找许报仇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找许,另外那些人和粟也是无冤无仇吧】 【年纪上来了,代入不了他俩中的任何一个,躺在地上连尸都没有收的人才是倒血霉】 这些弹幕一条又一条从许椿白眼前飘过,她从没像现在一样感觉到她所在世界的割裂。 她在镜头前流血,面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又一个敌人,随时都可能真的死去。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直播间的内容而已。 她被杀死,说明剧情要捧新人上位。 她活,就像是守擂成功一样,只是暂时的。 之后还会出现多少像今天这样的事…… 今天死去的人,在直播间里只是她和粟欲恪战斗场面的背景板。 可他们在这个世界都是活生生的人,是有家有口的百姓,是为保护无辜百姓牺牲的宗门弟子。 齐妗,她甚至在几个时辰之前,还在畅想她的以后。 只是寻常的以后。 没有称霸一方的野心,也没有拯救谁的大愿。 仍旧满含期待。 她扰乱剧情,杀死主角,看上去取代了主角,好像从剧情的泥沼中挣脱出来了。 事实上,直播间依旧存在,来自那个世界的操控依旧存在。 “为什么,恨我呢?” 是谁在恨着她。 不同于看客或不待见,或厌烦的情绪。 她真切的感受到了恨意。 强烈得都快伸到她的脖子上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去死了。 低低的喃喃声轻得几乎像她的梦呓,没有被直播间收进音去。 忽而,许椿白猛的抬起头来直视狠狠向她拍来的触手,上面的尖刺正一阵阵地往外喷洒如水雾般的黑色液体。 滴落地上,腐蚀大片。 她抬眼的瞬间太过恰好,正中镜头切她脸部特写的时候。 一双黑色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镜头,没有一丝光折射进去,黑洞洞的映照不出此刻她眼前的树林草石,只有扑面而来而来的情绪。 就好像耳边突然响起歇斯底里的尖叫。 不甘、发泄。 【妈呀,这一眼,差点以为她在看我】 【明明脸部肌肉都没很用力做表情出来,莫名觉得她现在咬牙切齿得很】 【好神经一个角色,我感觉她要从我屏幕里爬出来了】 随着许椿白掐诀,一层薄薄的水包裹住了她的身体,不断流动的水将她托起的同时完全隔绝冲刷开了那些黑的发绿的毒液。 触手一下又一下攻击着那层水幕,许椿白没有在里面待太久,在高度迅速攀升,几乎与怪物脸贴脸的刹那,她就从中脱身而出。 灵力护体使得她借力踩上触手之上,如履平地。 淡蓝色的光晕将她包围,三两步的功夫马上就要跃上怪物的头顶,粟欲恪以为她要直接来攻击他,扬起手就拿出神秘人给他的护身工具抵挡。 谁料许椿白压根意不在此。 她手中长剑陡然幻化成两柄,倾斜向上直捅进怪物那双灯笼眼。 发硬的触感脱去后,许椿白觉得自己的剑像扎进了两滩烂泥里一样,触不到底,反而将她的剑紧紧吸住。 “你以为会这么容易吗?” 粟欲恪反应过来她的意图,趁这空隙举着刀就向她砍来。 “去死吧!!” 他大叫着,整张脸迸发出让许椿白难以理解的恨意。 上次在宗门有掌门偏袒,他们诬陷她杀人几乎没有付出任何代价,何至于这么恨。 不过不重要了。 许椿白嘴角掀起一点极其微小的弧度,像是笑又像喟叹。 剑柄随着她手腕下压所带来的强悍力道,将怪物那对灯笼眼劈裂开不止,甚至完全沿着它身上那些纹路一路向下将它开膛破肚。 几乎是同一时间,许椿白回身一脚踹在向她冲来的粟欲恪胸口,重如有千斤,直将粟欲恪逼退开。 他吃痛之际就想催动脖子上挂着的东西,刚才他误以为她要对付他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去抓那东西。 许椿白哪会再给他机会,抽出剑来就闪身而上,整个人快如疾风一道。 粟欲恪先是感觉到一道蓝影子迫近,嘴里更快念起咒来,只是他这次嘴巴张开,就再没合上的机会了。 许椿白一剑将他拦腰砍作两截。 “轰”的一声,一大一小两具尸体倒下。 任何一个想杀她的人都会死在她的剑下。 是谁在恨她,想杀她,都一样。 【像热带雨林里鳄鱼一样无往不利的女人,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都会沦为她的猎物,强得有点激起我的慕强本能了】 【设定强而已,她刚才那几下和用蛮力有什么区别,剧情让她赢,换剧情让粟粟赢试试】 【就爱看设定强的女人,怎么了怎么了,蛮力怎么了,有些人这样说的话,那我可要期待许椿白下次徒手捏爆你心肝的头】 【讨厌许椿白理由再+1,为什么老是因为她搞得弹幕上戾气这么重】 【大家都友好发言才会和谐哈,再说讨不讨厌许椿白的,她都是这个样子,一直会是你讨厌的样子哦】 许椿白只顾着动手挡都没给自己挡一下,结果被溅了一身的血。 黏腻恶心得不行。 连眼皮上都好像被溅到了,一直有血滴下来。 “许椿白!!” 下方豁然传来声音,她低下头去看就见江见恕。 江见恕匆匆赶来,脸上是还未褪去的急色。 许椿白看见她,从自己垂眼的动作间看见她,又从直播间的镜头前看见她。 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一出编织好的戏码。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99节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没事吧?” 江见恕看她一脸迷蒙,飞身上前就问道。 不问还好,一问,许椿白更是有些分不清。 “江见恕,你说我们算人吗?” “你脑子坏了?你能张嘴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是的,只有人才会思考这种问题。” 江见恕的戏谑如此真实,让许椿白如梦初醒。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就是真实的,对于江见恕来说也是真实的。 活着和死亡都是真实的,没有读档重来,也并非只是为人取乐的存在。 “齐妗怎么样了?” “重伤且中毒,情况不好。” 江见恕没说自己就是看齐妗伤那么重才担心她一个人应付不了才赶来的。 说出来,又给许椿白脸上贴金。 得了,两个人收拾收拾回去想辙。 半路上卡了半天的系统终于活过来了。 上来就问许椿白有没有事。 许椿白反问:“你说呢?” 【刚才系统受到不明代码攻击了,完全连接不上这个世界】 它这句话倒是让许椿白打起一点精神来。 “连接?系统啊,你能连接这个世界,也能连接那个世界,是不是说明这两个世界之间是存在某种类似通道的东西的?” 系统尝试理解了一下许椿白的话,然后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既不说是,也不说否。 死系统,总是在她想知道点有用东西的时候装死。 不过她觉得就是的。 她刚杀粟欲恪的那会也留了一手,把粟欲恪灵台刨出来了。 她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有如“神”助的。 要是真的是神恨她的话,为什么不干脆一道雷劈死她。 是不想,还是不能? 【作者有话说】 这次的日更结束啦啦啦 快考试了,作者准备备考,可能最近小半个月都是隔日更[心碎][心碎] 等考完一定狠狠日更,爱你们[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第72章 细思恐极 董少承真的从mcs把ip买了下来,连带着以前的整个明道仙途的制作运营组都打包一起。 甚至不需要再重新招人。 直播间的热度也没有断崖式下跌,某些时段在线人数和礼物流水还会比之前还高。 一切都朝着一个让祝揽觉得跟做梦一样的方向发展。 顺利得透着诡异。 她觉得不正常,但是她问董少承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这样做,他只说商人逐利,他看好这个项目而已。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董少承年纪轻轻,家底斐然。 有钱人还需要在二部上班再转到一部当牛马吗? 除了从董少承嘴里听到的话,她上网也查了董少承的名字,但是没搜出来一条和他对应得上的信息。 祝揽觉得自己疯了,不用担心被索赔,还有钱赚已经很好了,她管董少承是谁,又为什么这么做干嘛。 有钱人保护自己隐私正常,有钱人闲得没事干找事做也很正常,她跟着猜个什么劲。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祝揽还是一直控制不住的想要探究个究竟。 毕竟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 万一董少承别有所图,拿这个ip洗钱,或者干什么别的违法勾当怎么办,到时候出事还可能抓她顶雷。 祝揽就这样在好奇心和不安揣测的驱使下,将关于董少承的事情的告知了西芽。 西芽正在查二部自然对这个曾经的二部人员感兴趣得很。 她说她会去查,查到了再联系。 祝揽等啊等。 已经过去三天了,都没有消息传来,倒是董少承经常往后台操作室跑。 表现出了对这部作品的极大热情。 从偶尔的交谈中也能看出来他对这部作品要比一般人了解得多。 他有一次甚至看着直播间的大屏问她,许椿白是不是很像天生主角。 他的语气很奇怪。 不像在谈论一个没有实感的纸片人角色。 虽然许椿白确实也不能算一个单纯的纸片人,她被不知名病毒控制一路干扰原设定,最终把这个故事扭转成她的故事。 嗯,很强悍的纸片人。 不过许椿白怎么可能是天生主角,她又不是生下来就拥有这一切。 她的一切是通过不断的破坏原有秩序得来的。 她生下来有的只是短暂的生命,病痛的折磨,再有被男主的“爱”包裹的展示品而已。 怎么会是天生主角。 天生苦情剧的主角吗? 可是镜头甚至不仔细展出她的苦难。 说真的祝揽在反复复盘剧情的过程中都更喜欢现在这个故事。 一个以女人为展开的故事。 当时她拿到的原著一开始就是这样就好了,那样的话,或许这个作品会达到更好的播出效果。 可惜如果主角是这样的人设,msc当初可能根本不会买下版权。 这天,祝揽照旧分析后台数据,却发现昨晚的后台有一段不太正常的数据波动。 放在一大堆数据里面不是很醒目,但是祝揽天天盯着这些数据看,敏锐度超乎寻常。 她之前为了维护原剧情控制许椿白,有植入一个微型程序进去,她很久没对那个程序下达过指令,按理说不应该有什么特别数据反馈。 再想起昨晚的直播间剧情,也有点不太正常。 不过剧情很久没有正常过了,好像也不是特别稀奇。 就在祝揽说服自己这只是正常范围的异常后,她手机突然响了。 【祝小姐,下午六点想和你见一面】 这条消息下面紧跟着一条定位,祝揽点进去一看发现是一家餐厅。 西芽还是贴心,约的刚好是下班的节点。 不用她翘班去见。 几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等祝揽换乘几趟地铁赶到餐厅时,刚好卡在五点五十多,不至于迟到失礼。 西芽已经坐在包间里等她了。 大大的落地窗外正好映照出此刻黄昏落下,金光洒满弯曲河道的场景,西芽背向这样的景色而坐,整个人也跟着明亮起来了,比上次疗养院见面时气色好了许多。 “祝小姐,请坐。” “这份报告里面有你想了解的一切。” 西芽还是那么干脆,开门见山,不说那些客气的套话,全然公事公办。 祝揽礼貌一笑,接过报告就打开看。 很标准的调查报告,第一页就把董少承的姓名年龄学历工作经历写了个清清楚楚。 董少承,男,27岁,毕业于索诺加大学,大学时期曾自主创业,后因经营不善倒闭。 毕业后在卓乐集团下的子公司担任研发工程师。 工作不到一年,离职。 后面就是长达两年的空窗期,没有工作经历。 入职msc也只查到大概的入职时间,就是去年七月中旬的事情。 刚好是她拿到公司分派的版权准备做明道仙途这个项目的时候。 这薄薄一面纸就有如此多信息,祝揽掂量了一下手里这厚厚一沓纸,默默咽了口口水继续翻看。 后面关于董少承家庭成长背景的更是细致得跟住在董少承家隔壁一样。 董少承的母亲去世很早,他父亲是个大学教授,在董少承八岁那年和卓尔集团的许奂结婚,许奂还有个女儿,四人组成了一个新的重组家庭。 早年这个家庭关系还是很融洽,直到董少承的父亲频繁的炒股血亏,为了堵窟窿跑去赌博欠下巨债。 第一次,许奂替他父亲还了。 第二次,许奂直接请律师草拟离婚协议,三人协商离婚之际,董的父亲直接从办公楼一跃而下。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00节 这一年董十三岁。 人死债消。 许奂不知道是出于同情还是什么,继续承担着抚养董长大的责任。 董因为父亲的死休学了一年,和继母继姐的关系倒没有因此闹僵。 许奂的事业如日中天,基本上都是董和继姐两个人在家,所以董和继姐关系很不错。 甚至继姐在申请到国外中学的入学资格后,他也以此为目标想和继姐就读同一学校。 但是他申请两次都遭拒。 祝揽接着一路往后翻,越看越皱眉。 这人是不是沾点什么。 他继母许奂在七年前飞机失事去世,他继姐接管集团不到四年也遭遇车祸。 相当于他身边的所有带点关系的全没了。 祝揽第一反应是这人灾星转世,可看到他接管了许奂的所有财产后背后就涌起一阵寒意。 能这么巧? 许奂去世突然没有遗嘱,双亲也都故去,女儿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继承她所有财产。 但是在短短几年内她的女儿也去世,她女儿未婚没有配偶孩子,遗产就落到了董这个第二顺位继承人手里。 董的离职也不是偶然,是被“优化”的。 被“优化”后没多久他继姐就出了车祸。 后面跟了大段他继姐的案情,肇事司机酒驾,认罪认罚判了十五年。 “你知道这里面这个车祸去世的继姐名字是什么吗?” 西芽忽然出声把全神贯注的祝揽给吓了一跳,她缓了一下才问道:“什么?” 这报告里面并没有提到继姐的名字,就连附上的公开判决书上也只有许某某几个字。 “许椿白。”西芽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祝揽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她忍着恐惧感向西芽确认: “是木字旁的椿和白色的白吗?” “是,就是你那部作品里面角色的名字,一模一样。” 西芽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泼下来,让祝揽全身发冷汗跟听了什么鬼故事一样。 她先前的疑问就有了解释,为什么董少承会对这部作品关注度奇高。 这是巧合吗? 同名同姓也有可能的。 西芽看她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便继续说道:“你看最后一页。” 祝揽掀到最后看见的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照片,似乎是毕业照,她还穿着学士服手里捧着一大束花。 嘴角微微露着一点笑,那双眼睛直视镜头和许椿白建模的神态一模一样。 祝揽盯着看了很久,无法说出这个许椿白和那个许椿白完全不像的话来。 哪怕五官不是很像,但是神态几乎一模一样。 许椿白就经常在直播里露出这种看上去云淡风轻,实际上目标明确的笃定样子。 “所以,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祝揽脑子已经乱得理不清了,只能直接向西芽寻求答案。 “很显然,你所创作出的那部作品,明里暗里一直有人在操控。” “那个人就是董少承。” 西芽也不藏着掖着。 祝揽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 完全想不到一个人这么处心积虑,莫名其妙得有点病态的理由。 “这些资料,是我在调查的时候,许椿白的朋友找上来给我的。” “她一直怀疑许椿白车祸背后是否是有人买凶杀人。” “她也一直关注你的作品。” 祝揽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人都快碎成片了。 她真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参与到豪门秘闻里。 她现在觉得董少承真的跟鬼没区别了,鬼都不会有他这么恐怖。 “还是赶紧离职吧。” 祝揽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谁知,西芽阻止道:“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祝小姐能继续装作不知情。” “你可以得到他的一些动向和目的。” “报酬方面,你随意提。” 她说的很诚恳,但是祝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人总不能为了钱去监视一个可能的神经杀人犯吧? 直到西芽掏出一张支票让她随便填:“我和她朋友会尽全力满足。” 妈妈啊,长这么大除了她妈,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么动听的话了。 富贵险中求。 干完这一票就能退休。 祝揽最终还是发现自己对钱说不了不,答应了下来。 第73章 森林法则 齐妗受伤昏迷被送回青蕴宗治疗,申东的招徒都交到了许椿白和江见恕手上。 那天的怪物大开杀戒好像激起了申东人潜藏在内心深处对未知力量的恐惧。 当然,也有被激起对力量渴望的人。 这倒使得前来报名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许椿白还看见了那天把她拒之门外的那个姑娘,仍旧穿着那天那件麻布衣衫,站在一众孩子里算不上多抢眼。 “看什么呢?”江见恕从背后绕了上来。 “没什么,就是有点想起当年上山的时候了。” 许椿白笑了一下。 修道,有人为了力量,有人为了内心安宁,不管这条路会是多少人的埋骨之地,每年每天每时每刻都会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前仆后继。 “说起这个,你那个时候到底怎么拜师叶从青的,你们之前就有渊源吗?” 哪怕过去很久,江见恕也始终好奇这个答案。 有多少人想成为叶从青的徒儿,比许椿白天资高的也不在少数。 眼前的孩子一个一个站上聚灵台,江见恕的话和不远处师妹报名字的声音混在一起,许椿白的脑海里闪回了当初。 那个时候她也站在这样的队伍里,对青蕴宗的所有事物都感觉到陌生,对未来更是迷茫。 热疾就像一块缓缓下拉到黑布,不断笼罩下来,几乎让她的世界完全陷入黑暗。 没有希望,只有孤注一掷。 她好像一直处于这种怪圈里,不断走入绝境,不断挣扎,不知道能不能继续精准每一线生机。 直到外间忽起吵嚷声,沸沸扬扬的,才将许椿白的思绪拉回来,原本在等回答的江见恕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 几个在外面维持秩序的弟子也行色匆匆的进来求救:“师姐,你们快去看看,外面来了一帮人,吵着说前几天的怪物是我们招不到人自导自演的。” “哪个脑子没长全的说的,我去看看他有几张嘴敢这么胡说。”江见恕闻言就往外走,要把带头闹事的人给收拾了。 许椿白怕她鲁莽,忙跟了出去。 谁知她俩一到门外就见外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全是来讨说法的百姓,开始在排队报名的人全被吓跑了。 那些堵在门口的人看江见恕气势汹汹的出去,下意识地全往后退。 对修士的惧怕几乎刻入他们的骨血里。 “怎么,你们恼羞成怒,要对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人下手了?” 在所有人都安静如鸡的时候,一个不退反进贴脸冲着江见恕嚷嚷的灰衣男人显得尤为奇怪。 江见恕被人这么指着鼻子怼,哪里忍得了,抬手就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众目睽睽之下,江见恕要是真的动手她们就是有理也再也说不清了。 许椿白一把就拉住了江见恕的手,把她抓到身后:“无稽之谈,何来恼怒一说。” 许椿白的声音在特意之下被灵力传去很远,每个人都能清楚的听见。 她面无愠色,语气不咸不淡,目光有神,看上去就问心无愧的样子让不少人心里泛起嘀咕,开始怀疑是否是听信了谣言。 毕竟青蕴宗声名在外,大可不必出此下策。 “谁知道呢,你们前几天的门可罗雀大家伙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们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做出什么事来都很正常啊。” “百年宗门,享誉天下,结果在申东连人都招不到,不是笑话吗?” 灰衣男人丝毫不怕许椿白的威慑,反而越说越起劲,梗着脖子就开始嘲讽青蕴宗不过如此,甚至让她们滚回青蕴宗,永远活在青蕴宗地盘的虚假繁荣里。 “在申东没有人会想你们领地里的那些蠢货一样捧着你们的。” 他说完还极为不屑的淬了一口。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01节 【许椿白好像真的不生气,我突然觉得她有点情绪稳定在身上】 【和江见恕一对比,确实】 【但是该说不说,这人上来就污蔑还一副讨打样,什么也不做的话也太没血性了】 说时迟那时快。 “你算个什么东西?!”江见恕趁许椿白的注意力全放在观察男人的当口,挣开许椿白的桎梏上去就给了那男人一巴掌。 敢在她面前诋毁她的师门,仗着自己弱就可以胡作非为吗? 她可不是什么正义卫道士,管你黑的白的强的弱的,在她面前大放厥词就最好真有能说大话的本事。 江见恕哪怕没用灵力的一巴掌甩到普通人脸上也是巨力一阵,直接把人掀翻在地,男人的整个左脸都迅速红肿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眼底却仍然没有畏惧,有的只有浓浓的挑衅。 一旁的众人见江见恕居然真的动手打人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出头鸟的下场如此显而易见,大部分人都是一时热血上头觉得不应该被修士骑在头上不当人才三三两两壮着胆子上门讨要说法。 也是听了说青蕴宗弟子为了声名投鼠忌器不敢对普通人动手的话,觉得有所保障才敢和修士唱反调,不然放从前谁会吃饱了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打我一巴掌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杀了我啊,修士大人——” 见江见恕再次被许椿白控制住,气氛趋于冷调,男人再次不怕死的拱火,生怕自己不能死在江见恕手上一样。 他的意图太过明显,哪怕是江见恕也在盛怒退去些许后觉出味来。 想死在她手上好扩大影响给青蕴宗泼脏水是吧?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杀了你?” “你们都是听了他挑唆,认为青蕴宗行事不端?” 江见恕冷笑一声,两句反问,问得在场鸦雀无声。 “信他的人留下来,其他人可以走。” 江见恕延伸一利,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像是刀光的折射,说起话来更是像宣读什么死亡警告。 众人被她一吓唬当然是个个想走,灰衣男人见状瞅准时机就要一头撞在卫站大门的门框上。 冲出去嘴里还喊叫着什么宁死不屈之类的话,听着还挺有凄厉的意思。 只是许椿白刚才就一直盯着他,防的就是他来这一招,他还没来得及碰到门边上就被许椿白施法控住。 “各位,此人用心叵测,想以死为青蕴宗蒙上污名,希望大家不要受他蛊惑,听信无稽之谈。” 许椿白将人悬在半空中,手段强势,措辞恳切,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还是识时务一点比较好,忙弯腰致歉想溜之大吉。 谁料,男人就是被控制在灵力球里四肢不能动弹也不老实,突然七窍流血就死在了半空中。 一具尸体就这么漂浮在眼前,众人这下是真被吓到了,全四下奔逃,和那天看见怪物的反应如出一辙。 【还是死了,这两人惹祸的本事是真不小】 【那人打定主意要死,拦也拦不住吧】 【这又是谁在搞她们,不对,应该是搞青蕴宗】 江见恕嫌晦气皱着眉,还有点不明所以:“他不会以为他死在这就可以打击到青蕴宗吧?” 莫名其妙。 如果他背后的人想利用这么拙劣的方法对付青蕴宗,那真是不可思议。 “你信不信与此同时,像我们一样在各地组织今年招徒的弟子们都遇到了类似的事情。”许椿白说的意味深长。 一招昏招背后往往还有一套连招等着。 江见恕没说话,一个箭步上前去查看了尸体。 扒开嘴就看见黑血,一看就是先前就把毒药藏好了,打定主意要死在这。 也确实是个普通人,不是魔修不是傀儡。 先她们在申东招人的宗门叫什么来着,成化宗。 战前修真界几乎被世家控制,战后宗门林立,以青蕴宗为首,其余一些宗门因为资源一般,招收的弟子资质平平,少有什么可值得人留意的。 这个成化宗,江见恕倒是有点印象。 在一次修真界的大比里,成化宗有个一路杀进八强的门徒。 青蕴宗一向是垄断前十的。 最重要的是,其他宗门因为比不上青蕴宗的资源地位,一直没什么世家愿意把自家后辈和资源砸进去。 所以其他宗门一开始就是像她们现在这样招徒的。 现如今青蕴宗改制,相当于要两手抓,肯定会对其他宗门产生影响。 森林里长在越高大的树木旁边的树木越是容易枯死。 人和人之间,宗门和宗门之间都需要争抢生存空间以活下去。 江见恕觉得自己有些明白了,只不过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修真界行走靠的实力,至于声名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而已。 只要青蕴宗的根基不倒,一些细小的东西压根不足为虑。 许椿白:“尽快把事情办妥回宗门吧。” 多事之秋,留在外面没什么好事等着。 最近魔界也不太平,乾录宗和幽罗门越打越凶,已经上升到常瑜和虞罗刹亲自上场督战。 是非要闹个你死我活了。 邻觉也没闲着,各种筹备战用物资,联络其他宗主,就等着干波大的。 与其等着邻觉上位,再把她拉下来,不如把自己推上去干脆把整个魔界都放在眼皮子底下。 第74章 卡牌霄女 招徒告一段落,许椿白复命完就收到了乔棤的信和她先前跟乔棤要的傀儡。 信里大概说了一些她的近况。 巫族在那次之后就群龙无首,乔棤的哥哥,乔禄借此机会接手了巫族。 乔棤回去以后没有直接露面,暗中观察了几天,发现乔禄为了平息祭祀失败,土地大片荒芜后,族人的诘难和怒火把所有责任全推到了乔棤身上。 说她是灾星现世,惹怒巫神以至于巫神对巫族降下灾祸。 除了用这些无稽之谈转移族人的注意力以外,乔禄一件正经事也没干。 土地荒芜,巫族人生存需要的粮食没有了,能拿到市面上兜售的各类毒株也没有了。 他不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一味鼓吹杀死乔棤,巫神将再次庇佑巫族。 派出大量族人满天下抓乔棤。 乔棤本来一直躲着看戏,想看他怎么把自己折腾死。 结果就等来乔禄狗急跳墙,和魔修合作。 魔修答应给他提供一个新的族地,但是需要巫族参与到炼化尸兵中去。 用巫族人炼化傀儡千年不腐的独门绝技,将尸兵变得更为强大。 乔棤为这事烦心,犹豫着要不要把乔禄解决掉来规避这件事。 许椿白看完倒觉得这不是杀一个乔禄能解决的问题。 利益置换的基础够扎实,谁来领头都差不多,没了乔禄,魔修那边还会扶一个新的巫人出来办这件事。 拿活人炼尸兵这种缺大德上事,是哪支魔修还在想大规模炼化? “系统,抽卡池的冷却时间过了吧?” 许椿白想了会,脑子里有了主意,转头开始问系统抽卡的事。 她现在用曳姬的身份着手重振阎魔宗,器灵的身体完全抽不开身,青蕴宗最近也忙着要筹备招徒和授结大典。 师尊给她也分派了事情。 两具身体已经有点忙不过来了。 【宿主,冷却时间是过了,但是系统不建议你同时操控两具身体,可能有不可预测的后果】 系统实话实说,尤其是操控的卡牌力量过于强大,特质过于显著的话,很容易对本体产生伤害。 可能心神受损,可能迷失自我。 许椿白微笑,然后反手把卡抽了。 系统见她不听,自觉把嘴闭上了。 随着许椿白按下抽卡键,金光大作,一张火红色的卡牌闪现。 【霄女:善变化,通明火】 只有短短一句话,连评级都是一串乱码。 许椿白有点懵,她这是抽了个什么出来。 【宿主,隐藏卡掉落】 “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张卡的强度是sss,还是c,全看你能发挥出多少来】 听着系统的介绍,看着空白一片的面板,许椿白默默把准备好的傀儡给卡牌套上。 乔棤这次给她的傀儡是她弄出来的新东西,用特质的树皮缝合,和本体神识的贴合度更高。 神识一控制就能复刻本体的部分能力,可以集聚灵气,运用五行之力。 许椿白迫不及待的试了一下。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02节 熟悉的灵力在全身游走,毫不费力的使出宗门术法,和之前控制器灵那具身体完全不一样。 那具身体几乎使不出她本来十分之一的灵力,尤其还有玄刀对灵力的压制,她操控器灵的时候常觉得不怎么顺手。 反应力远不如平时,战斗时耗费百倍心神来观察弥补。 卡牌装备上以后傀儡的模样照旧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长出了红得有些发黑的长发,一件黑色的斗篷裹着修长有力的四肢,往那一站就跟棵长成的柏树一样。 【宿主,老规矩,不能被发现卡牌非本世界产物】 系统不忘提醒许椿白。 许椿白扬眉:“被发现会怎么样?” 她上次就想说来着。 【所有非本世界的道具全部作废,无法再使用】 系统将使用守则中的一条念给了许椿白听。 指令都是管理员最开始就设置好了的,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平稳运行。 过多的干扰在带来不稳定的同时,也可能使得这个世界瘫痪停摆。 系统说完许椿白应都没应一声,控着新身体就去巫族了。 而此刻的直播间镜头也在巫族,跟随着乔棤的视角,狠狠见识了一把人颠倒黑白的能力。 【我失忆了吗?我怎么记得那次祭祀根本就是个骗局,根本没有巫神】 【那几个人死了,还有新的人出来拥护“巫神”,打着神的名义只是为了让自己吸血吸得更心安理得】 【到底是“神”需要被他们供奉,还是他们需要“神”来控制族人?】 弹幕上的疑问,也是乔棤这些天来来回回脑子里转过的念头。 她以前就不信神。不信有谁可以轻易摆布她的人生。 可是她族人们对巫神如此深信不疑。 回来这么久,她潜进去拜祭过母亲,顺道去看看芙姨。 她小时候除了母亲,最常见到的就是芙姨了。 谁知道芙姨看到她,第一反应就是要摇铃把她抓起来,嘴里口口声声叫着她是灾星,要把她烧死平息巫神的怒火。 那一顺间的就想一泼冷水将她心底那点希冀变为了自以为是。 她以为她可以带着族人重新找一条出路,毕竟这里不止有要献祭她的人,也有曾经对她很好,给过她温暖的人。 被蒙骗的族人们不知道真相,她想和他们一起走向新的生活。 堂堂正正的活着,不需要牺牲无辜的生命,染上血腥。 乔棤坐在山头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族地灯火。心里茫然得不行。 【我趣,谁把直播间举报了,我一进直播间上面挂红条,显示疑似传播宗教信息,请仔细甄别】 【谁这么缺德……】 【说起神,你们还记不记得上次祭祀最后出现的那道神秘力量,乔棤也是跟祂走了,现在乔棤回来了,那祂呢?到底是什么东西】 【按制作组策划的这个剧情水平,前面出现的可能伏笔,也可能是坑,就看填不填了】 【我有时候都觉得是不是写剧情的时候写忘了,咱不会改编的话要不按原著来做得了】 随着镜头一拉一推间,直播间里乔棤独身而坐的身影变幻成了巫族人围坐在大大小小的篝火旁的画面。 “今晚的供奉礼,得特意褒扬一下巫族有像芙姨这样把巫神,巫族放在首位的族人,大家举杯,敬芙姨。” 乔禄喝酒喝得两颊发红,高举着酒盏就走到了一个穿着麻布衣裳的中年人面前。 他现在是族长了,嘉奖人的姿态拿捏得十足。 【嘉奖什么,嘉奖乔棤回来看她,她反手把乔棤的踪迹泄露吗?巫族人没救了,毁灭吧】 【话也不能这么说,乔棤到底跑掉了,这大娘一看就是被洗脑了,更要拯救巫族人,以免他们再被洗脑下去】 【……有些人认真的吗?我说我看着直播就见着佛光了,原来弹幕里有真大佛】 直播间里的观众又为着这样的族人到底需不需要被拯救而酷酷讨论起来,热度一路上涨。 镜头下夜色如瀑,篝火跳跃如泼上去的明黄色颜料,这样的画面漂亮得像油画一样,很抓人眼球,留了不少路人下来看接下来的剧情。 夜风一阵一阵的刮过,巫族人在火堆旁跳着愉神舞,唱着祝词,看上去好不惬意和谐。 就在观众们都差点要沉浸在这种温馨场景里的时候,恶鬼才开始露出獠牙。 “芙姨,您为大义舍弃小情的高风亮节,实在是让晚辈佩服。” “您这样的心胸肯定还愿意为巫神和巫族再做一些事吧?” 乔禄明明事疑问的话,说出来的却是命令一样的不容回绝。 他那双吊稍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芙姨,不肯放过这个女人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 看见她在被夸之时眼底难掩的喜悦和听见他话后,迫不及待连声说愿意的模样,乔禄笑得满含恶意:“我就知道你一定愿意为了巫族引乔棤这个灾星出来的。” “什么……?” 芙姨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凝固,碎裂。 可惜她还来不及震惊,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上来就将她捂嘴捆了带下去。 烈火“噼里啪啦”燃烧着照亮了乔禄那张脸,嘴角还有没退下去的假笑,像一张劣质的面具扒在脸上一样难看。 芙姨被拖下去几乎是发生在瞬间,分明在所有人眼皮子下发生的事情。 可没有一个巫人侧目。 他们仍然在歌唱,在舞动,像是上了发条的npc一样对另一个族人的死活毫不在意。 【很平静的场景,我竟然有点被吓到了,为什么他们一点反应也没有】 【看人可比看鬼片恐怖多了】 观众们还在感慨人心比鬼还骇人,谁也没注意到刚刚还是平静燃烧着的火焰一下比一下跳跃得高,一次比一次烧得蓬然。 烈火忽然卷起跟海浪一样拍上了乔禄的脸,在碰到他的瞬间就将他大半边身子吞噬进高温里。 那么炙热的火,在靠近的时候竟然没有让人感受到丝毫温度,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只剩下浑身烧融般的疼痛。 疼,到处都疼。 张开嘴想呼喊,火苗却趁机钻进了嗓子眼。 “火!是火啊,是巫神大人显灵了吗?!” 不知谁喊了一声,原本哄闹着怎么救乔禄的巫人,齐齐跪在了地上。 以为是他们今晚的供奉礼感动了巫神,巫神示下,要原谅他们了。 第75章 初心未泯 火焰在燃烧,愈演愈烈,直到将乔禄烧得灰飞烟灭,黑色的灰尘混着硝烟飘扬,巫人围绕着这一团又一团红色的火不断挥舞手臂,嘴里一声又一声的高唱着礼赞的歌。 将一切短暂无力改变的事情视为神的恩赐,仿佛这样的忍受就不再痛苦,再也不需要费力挣扎改变。 热浪渐渐将此间席卷,巫人们的脸一个个涨得通红,高升的高温之下汗液都被迅速蒸发,不断有人倒下。 可没有一个人逃跑,他们麻木地接受天降异象苦难的洗礼。 如果神要他们死的话,只是为了给他们更好的来生罢。 火势蔓延,满目的赤色将镜头全部占据,逐渐看不见人影只能看见一片赤红,像一轮巨大的红日。 【等等,我怎么好像看见了一双眼睛?】 【我也看见了,那些在晃动的东西好像不是火,是……头发!!】 【画风突变,有点吓人了】 那些来回抽动着的暗红大块随着火光漫天越来越明显,像是一块着色浓烈到透过画布的色块。 忽然,镜头猛的推进,紧接着一张脸赫然浮现。 由于太过突然,乍一眼看上去还以为是原本平铺的火红中生长出了动态的五官,观众们眼睁睁看着火光里冲出一张人脸来,一时间直播间弹幕都没了。 过了会才涌出满屏尖叫。 【啊啊啊啊无异于大晚上看见鬼图贴脸,我刚把手机都扔出去了】 【制作组坏事做尽,求打码】 【我的天,那真是她的头发啊】 【不会真是巫神显灵吧,修仙背景有神也不奇怪??】 【狗官方自己之前发的简介里提过诸神绝迹,又吃设定】 观众们缓过劲来以后就纷纷开始扒镜头前这个已经彻底展露模样的不明存在。 不知道是人是鬼是妖是魔,还是……神。 祂一出现,火光暂歇,炙烤缓解,倒地但是还没有昏迷的巫人见状忙都爬起来跪拜,高呼“吾神”。 如果他们敢抬起头来多看一眼的话就会看见一个红发飞舞,双目全白好像没有瞳孔的类人型生物。 【不像神,像冤鬼】 【他们对“神”的狂热不仅可以无视普通族人的命,连所谓的族长也可以舍弃】 【这才合理,自己制造出来的信徒崇拜,也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们只是崇拜力量吧……】 这诡异的一幕不仅为镜头外的观众所咂舌,也为镜头里本来和乔禄商量好今晚着手迁徙的魔修们所震惊。 为首的魔修一时半会都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赶来时正好碰上乔禄被烧得四散,其他巫族人又都跟中邪了一样又唱又跳,眼下突然冒出来个不知深浅的东西出来,他们更是不敢轻易上前。 直到为首魔修不知如何和那东西对视上了,惊得他只想抓紧回去复命。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03节 准确来说不像是对视,祂的眼神有没有聚焦在他身上他都不知道,只是感觉他被祂“看”见了。 那对眼框里白洞洞的,什么都没有,地上那些燃着的零星火光丝毫投映不进其中,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在这样的夜色里也显得尤为可怖。 让人心里发毛只想逃离。 他带着几个魔修说撤就撤,一下就没了影。 许椿白看着他们逃,没什么动手拦的意思,她可等着他们回去好好跟他们背后的家伙说道说道今晚的事。 “神”或许不可信,力量却无法忽视。 不管是魔界的谁听说了巫族出现了一个莫测存在,实力不明都不会坐以待毙的。 而且魔修盯上了巫族就不会轻易放弃。 她等着他们送上门来。 至于这些巫族人…… “神”不需要说话,他们会自己揣测神的意志。 她不准备把时间过多浪费在他们身上。 许椿白下意识看了一眼东南方向的那个山头,乔棤一直关注着巫族的动静,她在等一个时机。 如果她还愿意,那么现在算得上一个时机。 只是拯救者的角色向来很艰难。 【祂在“看”什么】 【……不用猜了,切镜头了,连名字都没有就切了,给人一种看了但没完全看的感觉】 【这又是哪,黑漆漆的,我想看点阳间的东西】 【诶,这不是许椿白的师尊叶从青吗,这也不是青蕴宗吧?】 观众们眼尖,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坐着的叶从青,她此时闭着眼睛,蹙着眉,嘴唇死死抿住看着像是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别做无谓的反抗了,拿回你的剑,和我共生,你再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痛苦。” 像是在沙地里踩过时发出的刮擦声一样暗哑。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叶从青掀开眼皮露出了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密密麻麻像是蛛网一样。 每时每刻都承受着撕裂神魂的痛苦上百年。 不止是□□上的痛苦,还有百年来修为境界几乎无寸进。 不管是谁忍耐着这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会生出心魔的吧。 跋魔就抱着这样的想法在叶从青的耳边没日没夜的鼓动,企图催生起她心底的恶念。 可时至如今,他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叶从青的心底就好像有厚厚一层冰,冰封住了她所有的杂念,恨欲。 他本来以为像叶从青这样的人,游走在无数杀孽的边缘心里应该是有数不清的欲望的。 偏偏这么多年细细数来,她身上最强的情绪波动是愧疚。 后知后觉的愧疚。 “叶从青,你睁开眼难道不会看见那些因你而死的冤魂吗?” “他们本不需要死的,是你,是你冷血无情,罔顾他们的性命强行封印我。” 跋魔知道她最痛的地方是哪一块,一有机会就往上面踩。 叶从青眼前只有黑茫茫一片,没有冤魂,只有耳边跋魔不肯停歇的喊叫咒骂。 像跋魔这样的初代魔物,他们几乎都是由虚修实,修炼出了人形实体,肉身不死而灵魂不灭。 想办法把他们彻底杀死就绕不开要找到他们不知道藏在哪个老鼠洞里的肉身。 比起费时间杀他们,封印才是短时间里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跋魔当时号称魔界最强,哪怕魔王也不是他的对手,寻常的封印方法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当年她找遍封印之法,求遍世间大家才得出一条可行之法。 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放弃的可能。 那些人被跋魔操控,在她面前堆起人墙只为拦住她。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那一刻她什么想法也没有,只听凭手里的剑,一路前进,誓不罢休。 撕裂一半神魂负于剑上将跋魔封印。 剑留在了当年的封印之地,而跋魔则一直被她的一缕神魂困住。 他的意识也以此为媒介能时时刻刻跟着她。 像朝乌这样的妖或许能封印进锁妖塔,慢慢将他们身上的妖力通过锁妖塔的净化变成支撑秘境的一股力量。 让他们死得还算有点用处。 那像跋魔这种浑身上下百害无一利的东西,对付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出他的肉身,彻底了结他。 可这么多年寻遍这世间大大小小的角落都不见跋魔肉身踪迹。 跋魔一直不死,一直提醒叶从青当年手上沾了很多无辜人的血。 一开始叶从青其实并没有后悔这样做,从损失程度上来算,如果那天跋魔不被她封印,他很快会迎来援军,届时左右包围冲破关卡指日可待。 那修真界更多地界会沦丧,会有更多人沦为魔物嘴里的血食。 怎么算她都不能因小失大。 她的理智强势得根本没有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就已经做出了得失上的最佳选择。 对吗? 她不知道。 她以前以为赢了就够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输赢都代替了对错存在。 不仅仅是她,青蕴宗里不少弟子,或许说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 不计对错,只论输赢。 这些年跋魔越是要对她的心境下手,她越是沉心修心。 沉寂过不知多久,她才恍惚觉出不对。 谁的命都是命,她没有资格替别人选择是生还是死,可以说是迫于形势不得已为之,却不代表是对的。 是非对错就像是一杆秤,稍加倾斜就可能带来错漏。 她始终记得她是为了这个世界少一些因妖魔而死的人才决意修道的。 “你猜为什么封印开始松动了,是有谁在破坏你的封印,还是你变弱了?” “叶从青,我如果是你的话,就该趁现在还有得谈的时候好好选,是生还是死。” 叶从青加固完封印自顾走出了山洞,没有看那把立在洞口的剑一眼,也没有搭理跋魔的任何一句话。 她不在乎。 活着的每一个瞬间她都在做所有她能做的事情。 她会找到跋魔的肉身,他永远也别想有冲破封印的时候。 【谁也不容易啊,之前老听掌门跟原师兄说些叶从青杀敌不眨眼的话,还以为她就是个杀人机器一样的存在】 【门口那把剑上刻有辟邪两个字,是她的剑吗】 【我之前就很奇怪,从来没看见过叶的剑,还以为她不是剑修来着,原来在这】 【那我不一样,我以为是她太强了,强到不需要剑,剑在心中,化有形为无形】 【可能也差不多?不过跋魔说她可能在变弱……】 弹幕上的观众慢慢转向讨论起直播间的战力排行,也参杂着不少猜测叶从青过往的话,扬言要官方把前传当彩蛋发出来。 第76章 狐仙报恩 天气晴好,杏花正盛。 许椿白在练剑,江见恕在她旁边苦想今年入门试炼的试题。 试炼的一方小天地眼下跟一坛水一样呈现在江见恕面前任她拨弄操纵。 “尊者有事外出,为什么不把事情交给你?” 反而交给她。 江见恕想着想着还是问出了口。 “很简单,师尊觉得我不行,你行。”许椿白的话跟无心之言一样,随着她挥剑的动作而出,又因着她的使劲变得掷地有声。 江见恕一时间分不清她说真的,还是在取笑,大好的心情一下跌落下去,变得不妙起来。 “你在讽刺我吗?”江见恕扬起脸来,目光灼灼。 明知道她没赢过一次。 “没有,我的意思是师尊觉得你比我更能把这些事情做好。” 多亏了江见恕不爽就直接说出来了,许椿白才反应过来自己刚随口应的话有些歧义,忙解释道。 她说的都是自己心里实打实的真话,故而唇齿之间吐露,句句坦然。 江见恕见了,眉头皱得更紧。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忽然意识到她其实并没有真的放下过自己不如人的事实。 所以一点就着。 明明在在主持宗门大事的经验上她就是比许椿白丰富,可她刚刚居然第一反应是不自信的觉得许椿白是在嘲讽她。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04节 这下好了,连输家的风度也没有了。 江见恕心里闷闷的,冷着脸就走了。 许椿白握着剑站在原地,怔愣间有点不知所措。 她没懂江见恕这下是怎么了。 或者一开始她就没看懂过江见恕这个人。 最初以为她是个不能屈居人下,为了赢不择手段的人,后来又觉得不是,她在一定限度里耍手段,正儿八经打起来的时候,又不论输赢,同样享受对战的乐趣。 想赢,输了会抓狂但是不会完全丧失理智。 没有因为三番几次输变得老死不相往来,当真以为她打完就忘,毫不在意后,她又像从来没放下过。 很复杂,就像是不断旋转的多面体,谁也不知道下次会面对哪一面。 许椿白暗自出神琢磨之际,身后传来动静。 “吵架了?”一道戏谑声响起,引得许椿白偏头回忘就见叶从青不知何时回来,站在了不远处的树下。 不算吵架吧…… 压根没吵起来。 许椿白摇头不承认。 落到叶从青眼底就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这两个孩子都算她看着长大的,许椿白这些日子和江见恕走得近,她也知道。 不能算什么坏事。 也不能算什么好事。 现在三言两语吵散了,总比以后因为利益背地扎刀,你死我活的好。 或许各自为战,更适合她们。 叶从青半含劝慰道:“不想这些了,为师有其他事交给你……” 俯耳垂首,许椿白听完叶从青的吩咐不自觉挑了下眉,没应声。 师尊也察觉到局势开始动荡了。 【放许椿白出去祸害别人,师尊也是个天才】 【其实我有点没听懂,是要许椿白去别的门派当卧底吗】 【二五仔没有好下场】 许椿白没大理会弹幕上那些嘻嘻哈哈不看好的话,她没第一时间应话是在想自己会不会因为同时在做不同的事,走不同的人设而精分。 之前的器灵曳姬那几个都还好,器灵不怎么说话,曳姬也通常是发号施令的角色,只要小装一下就行。 现在师尊让她装成未入道的人潜入成化宗,一探虚实,还是有点考验她的演技。 “戴上这个,测不出你的修为。” 许椿白还没吱声,叶从青把掩盖气息伪装的法器都给她挂脖子上了。 成化宗的招收也快接近尾声了,目前就诃江一带还没招完。 话都说到这份上,许椿白除了收拾收拾去诃江也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事关最近针对青蕴宗的各种恶性事件,包括但不限于在各地抹黑青蕴宗的名声,拉拢一些小世家,想挖走青蕴宗一些长老。 尤其是拉拢一些平日里在青蕴宗里声名不显的长老。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成化宗背地里暗戳戳搞这些小动作都不知道多久了。 轻易能查到的就有这些,没查到的不知道还有多少。 放着不管也不是个事。 师尊发话也证明不能放任下去了。 【好了,这下宗门里没一个闲着的了,在安排任务这块师尊比掌门强多了】 【镜头掠过四相堂的时候,那大排长龙,全是去领任务的弟子,明显感觉宗门运转快起来了】 【这样才像宗门好吗?之前像养老院】 接着直播间切画面,观众们以为是略过许椿白赶路的过程,直接切到诃江去了。 可转场过去半天,镜头画面里都没出现许椿白。 反而出现了三男两女一行人。 新人出场,字幕短暂闪现了他们的名字,速度很快,快到观众们都没大记住,将人统统归为路人甲乙丙丁。 几个人看着都年纪不大,不完全看脸上带稚气看出来的,是看神情和肢体动作。 就镜头对准他们的这几下,五个人一直都是同时说话,看似在聊天,实则都是自己说自己的,表情丰富,说话的时候还有夸张小动作。 【他们想拜师成化宗的原因竟然是成化宗住得环境好?】 【这话说的,不过青蕴宗好像都住山上,且基本上是洞府,住屋子的也是那种一两间房的简房】 【许椿白哪去了,看陌生小鬼,不如看她】 直播间就是这样,没有经过剪辑,看起来就跟真的现场直播一样。 观众们被迫听着那一行人边谈天说地,边赶路去报名。 不知过去多久,突然响起一声又一声微弱呼救。 “救命,救救我。” 一行人里的小个姑娘最先发现有人求救,想也不想就跑出去救人。 镜头也跟着她走,露出了此刻倒在路边,身上沾满泥泞,看上去跟乞丐一样的许椿白。 【好敬业,脸上都蹭上泥巴了,要不是镜头老喜欢怼脸还没认出来是许椿白】 【别说,扮可怜很有一套,要不是知道她什么德行,真以为是什么无辜落难小女子】 【啊,这个小女孩很有爱心啊,“哒哒哒”就跑过去了,听见说是被妖兽咬伤,马上就拿药出来】 弹幕一点没说错,许椿白也觉得这个不顾她此刻脏兮兮模样,推起她裤腿就给她上药的姑娘自带暖气,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气息。 她刚一直在看直播间,所以没有她镜头。 但是直播间里发生的事,她可一件没落下,包括这几个人叫什么。 “上好药了,这几天都不能沾水哦。”小姑娘动作麻利,三两下就解决好了伤口。 “淮回,谢谢。”许椿白一笑,吐字清楚的念出了她的名字。 楚淮回都懵了,眼睛都下意识睁大了:“你,认识我?” 随着她问出这句话,许椿白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到了一种奇怪的弧度,就像是裂开的瓷坯口子一样。 那双黑色瞳孔的眼睛也同一时间浮现一点淡淡金光。 许椿白轻启唇:“当然,你救了我,我就会认识你。” 她这种回答哪个正常人听了都会跑得远远的,但是谁叫她挑中的是个还处于沉浸在话本故事里的小姑娘,带着少年的意气和对未知的无尽想象。 楚淮回听了不但不跑,反倒更凑近了些,兴冲冲的问许椿白:“你是不是就像话本里的狐仙一样,谁救了你,你就会报恩。” “是啊,可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只有你救了我。” 哪怕许椿白脸上这沾一块泥点子,那沾一块泥点子,她轻轻说起这些话时,仍然生出如云般柔和的错觉。 让人听了不自觉心底泛起喜意和满足感。 【看走眼了,以为是个屠夫结果是个神棍,说瞎话装腔很有一套】 【许椿白要是出场就是这个调调,也不至于被讨厌吧,说话轻声细语的】 【差点爱上了,一看她那双眼睛我又清醒了,这是许椿白啊】 “我不要你报恩,你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成仙了?”楚淮回想起话本里的狐仙总是要付出很多很多报恩才能成仙,甚至死后才能成仙。 好惨。 “不行,我要跟着你报完恩才能走哦。” 许椿白保持微笑。 虽然和她一开始预想的情形有点不一样,但是走向大差不差。 本来想装受伤,被救以后说也要去成化宗拜师,再和他们顺路一起去成化宗的。 混在人堆里不容易被发现端倪。 装下报恩也行。 不过这招对其他人肯定不太行。 许椿白赶在其他人赶来靠近询问前,压低声音向楚淮回道:“不可以让其他人发现我的身份哦,不然我会死。” 楚淮回一听死这个字就被吓得一激灵,忙冲许椿白保证一定不会让人发现,一定不会让她死的。 最快赶到问楚淮回情况的是个穿黑红袍的男人,他见许椿白被楚淮回抱在怀里,有些不满,只是嘴里没直接表露出来,委婉道:“伤得不重的话,阿回,我们先赶路吧。” 楚淮回看了眼许椿白,又看了眼他缓声道:“表哥,我要带她一起,可以吗?” 请求的语气,这个男人分明也是一副不情愿答应的样子,似乎是碍于什么硬生生答应下来了。 “当然可以。” 许椿白觉得他应这句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有意思。 “系统,给我查一下这几个人的身份。” 楚淮回这个性格一看就是软包子,男人忌惮的只能是她的身份了。 第77章 黔灵珠现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05节 【叮!查询成功】 系统的提示音过后,许椿白眼前就浮现出一大片文字详情,将五人的家底介绍得清清楚楚。 楚淮回,元敬府楚简的女儿。 她叫表哥的那个,叫楚志,他父母早亡在元敬府和楚淮回一起长大。 另外仨个里面,有一个叫金述的,身份也有点说法,是成化宗一个长老的儿子。 楚淮回跟着他们来成化宗是偷跑出来的,楚简现在正满天下找她。 “不管哪个世界的小鬼叛逆期一到都破坏力十足。” 许椿白看完忍不住感慨一句。 【楚简为了找她都发悬赏令了】 系统检索完信息也觉得匪夷所思,按理说母亲是灰色组织的头头,孩子不应该这么容易被人撺掇。 系统的话倒是提醒许椿白了。 元敬府位于修真界和魔界的交界线上,什么生意都做,号称只要你能付得起代价就能在元敬府得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元敬府当家明面上手底下就养了大批杀手。 他们几人能把楚淮回从元敬府带到这儿来,躲过了楚简的层层追捕,只为带楚淮回到成化宗拜师。 太奇怪了。 尤其是信息上显示楚淮回资质平平,连楚简都不指望自己的孩子在修道上有什么进益了,他们几个人倒是费尽心思要把楚淮回带进成化宗。 图什么? 她在几人面前还装着重伤的样子,楚淮回扶着她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许椿白将目光一一扫过前面四人的背影,心底升起探究。 可能是因为金述的原因,许椿白跟着他们一起,甚至只去走了个过场就顺利登名在册,拿到身份牌可以从传送阵进成化宗了。 【刚那个弟子悄摸叫黄衣男什么,听着像叫师兄,他们不是来报名还没进宗门的弟子吗】 【不简单,排另外一边的那些人全要把手放那个水里面过一遍,看上去是测试,但他们几个根本没人管】 【他们这几个人里面看上去真对成化宗不熟悉的只有那个救许椿白的女生】 这种连弹幕外的观众都能看出端倪的事情,身处其中的楚淮回一点都没察觉到。 她一双眼睛光顾着盯着来来往往的弟子看了。 成化宗进门的这几处亭台楼阁建得高耸入云,恰合此刻青天白日,看上去气势浩荡。 弟子们也都行之有序。 楚淮回笑着发出喟叹:“好热闹。” 比她原来住的一成不变的园子里热闹多了。 楚淮回眼底的幸喜和向往都要溢出来了,楚志也趁此机会和她说拜师以后她就可以和这些弟子成为同门,可以交更多朋友,哄得楚淮回更高兴了。 一到成化宗另外三人就借分配的住处不一样离开了,只有楚志送楚淮回到了给她住的厢房。 “晚些时候有个入门仪式,我过会来接你。” “好的,劳烦表哥了。”楚淮回礼貌点头目送楚志离开。 楚志没把突然出现的许椿白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一个身上毫无力量波动,用神识一眼就能看穿的女人没什么好在意的。 他把许椿白当透明人,许椿白也乐的不做声,看他们要耍些什么诡计。 楚志一走,楚淮回就扑到许椿白身边来问她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问她修炼成人形花了多少年,是怎么有的仙缘,还问她有几条尾巴。 话多得根本停不下来。 【话痨的可怕就是这样,她说十句,许椿白应一句,她也能说得很兴高采烈】 【但是一点都不烦人诶,她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好可爱】 【她那个表哥一看就心术不正,晚上肯定是鸿门宴,许椿白能不能不让她去啊】 【怎么可能,许也只是利用她,怎么可能掺合她的事情,被骗是圣母的福报】 窗外的日光倾斜进来,洒了一点在正托着下巴说话的楚淮回额头上,将她额前那几缕碎发照得熠熠生辉。 “你很喜欢这里吗?”许椿白闲聊似的提起。 “喜欢,你知道吗,我都十五岁了,还是第一次到这么远的地方。” 楚淮回似乎很喜欢笑,一笑就露出两颗尖尖的犬牙来。 许椿白也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楚淮回对人不设防,许椿白就这么问她一句,她欢欢喜喜又讲起从前在家里她母亲关她关得有多狠,她有多无聊,每天只能跟侍女、雀鸟说话。 “不过,我家小绿雀会说人话哦,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也能修成人形。” 哪怕说起自己从前的孤寂也没有丝毫阴霾,听得人心里暖洋洋的,就像是被阳光渗透进血肉直包裹住心脏了一样。 【好久没在直播间里看见过这种阳光正常的角色了,突然有点怜爱,能不能不虐她,求放过】 【我看你们也是想念傻白甜了,忘记直播间弱肉强食的世界观了】 【直播间的世界观什么时候变成弱肉强食了?我一直以为是反抗不公来着】 【反抗不公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这不换了主角,世界观也早歪掉了】 系统看了弹幕上意指之前明忱樾在的时候才是反抗不公,许椿白代表强权上位都有点唏嘘。 许椿白硬是把原本那个在剧情里从生到死都和弱死死绑定的角色,变成了现在这个观众心目中靠强占据镜头的人。 她的强也不是凭空来的。 至少在它出现绑定她以前,她就一直在这个世界努力了。 不只是把怕死当作驱动力在前进。 系统想想也有些动容,憋不住想提醒她一句。 【宿主,你……最近小心点】 它虽然感知不到外界到底进行了什么操作,但是它最近发现有几串异常数据时不时就干扰它和这个世界的连接。 显然这样的后台操作不来自于管理员,管理员想把它停止运行就是一道指令的事情,用不着插些像病毒一样的东西进来。 有谁想中断它和这个世界的连接,仔加上它断联的几次许椿白都遇上了不同程度的麻烦,两者叠加推算就能得出有人要对付许椿白。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要对许椿白这个相当于外界虚拟人物的角色动手,但许椿白怕是很难躲过。 “什么?” 系统是突然出声的,许椿白还在听楚淮回说话,一下没反应过来它说的什么。 谁知道系统说完这句又开始装死了,不管许椿白怎么叫它都不出来。 它刚才是叫她小心吧? 许椿白有些不确定。 天色没多给许椿白回想系统话的时间,一下就暗下来了。 许椿白:“淮回待会要出去吗?” “是啊,你想去吗,应该会很好玩的。” “我现在行动不便就不去了,你把这个戴上,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许椿白谢绝楚淮回的邀请,要把一个翠蓝色的坠子挂上她脖子的时候发现她脖子上已经有一根藏在衣物之下的红线了。 “这是什么?” “噢,护身符吧,我娘给我求的。” 她毫无防备的将红线扯出来,一块折成三角状的符纸就这么出现在了许椿白眼前。 此时天色转晚,日落余晖成大片赤红的光,打在这护身符上令其散发出幽幽的润泽。 许椿白不禁想上手去摸,结果还没碰到那护身符就被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气灼烧到。 熟悉的气息。 啊。 是和玄刀一样的凶器的气息。 能藏在这个护身符里的凶器,只有黔灵珠了。 黔灵珠和伥影弓,玄刀这样的攻击性外用武器不一样,黔灵珠能内化进持有者的身体里,就像一种buff加持一样,能让持有者短时间里获得黔灵珠的力量。 触发条件未知,代价未知。 用过的人基本上都死了,没能把关于黔灵珠的详细记载留下来。 黔灵珠也是唯一一件没有明确被哪方势力占有的凶器。 很多年都没有黔灵珠的消息了,没想到在元敬府。 她好像有点知道他们这些人把楚淮回骗出来是为了什么了,尤其是楚淮回一看就不知道这护身符里面藏着黔灵珠。 “淮回,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可以啊,你说。” “待会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你不要一个人吃,带回来我们两个一起吃好不好?” 许椿白半真半假的和楚淮回说着,不让她在待会随便吃东西。 那些人的上策肯定是哄骗楚淮回自己交出来,下下策才是直接抢。 许椿白的话说完,楚淮回还没来得及应好,厢房门就被敲响了。 “阿回,准备走了。” 楚志来了。 楚淮回忙起身要走,末了想起什么似的冲许椿白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我答应你,你好好养伤噢,我马上就回来了。” 【真把某人当狐狸养了】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06节 【其实真狐狸饶卿也没有许椿白这么诡计多端,她刚明显是看上人家的护身符了】 【护身符不一般,接下来是不是该上经典套路杀人夺宝了】 楚淮回走了,门一带上屋子里没有点灯,哪怕从窗外透进来了稀薄光亮也依旧无法阻止整片空间大面积陷入暗沉之中。 许椿白坐在角落里更是周身一点光亮都没蹭到,镜头给到她的时候,画面里只出现了一点隐晦的轮廓。 【这个镜头也太阴暗了,像谋划毁灭世界的幕后黑手】 【等她为了自己的利益把一个无辜女孩杀了,那些天天给她洗白的nc就老实了】 【说脑残谁脑残,能不能别贷款给许椿白泼脏水】 弹幕上还在为许椿白是不是利益至上的而争辩,直播间的镜头一晃给到了已经落坐席位的楚淮回身上。 宴会上觥筹交错,明亮如白昼,和方才完全两种基调。 猛然脱离昏暗,见到亮堂到有些发白的画面冲击力更甚,让人都感觉不到应有的明朗,反而一时间有些刺眼。 第78章 不起杀心 这样刺目的光线下一切都显得那么一览无余。 整场宴会下来楚志一直往楚淮回碟子里塞东西,这是珍馐,那是美味的,变着花样哄楚淮回吃。 而楚淮回一边觉得盛情难却,一边记着和许椿白的约定,一时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面露难色。 “表妹是觉得吃的都不合胃口吗?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啊。” “没有没有,我……” 楚淮回被他这么一说登时更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不由在楚志紧盯着的目光下咬了一口糕点。 糕点碎掉落点点,楚志见她吃下,满意一笑:“表妹喜欢的话,这些东西才不算白费。” 他眼底闪着某种奇异又高涨的情绪,四目相对,哪怕是楚淮回这种对情绪不怎么敏感的人,也注意到他与平时不太一样的好心情。 【完了,还是吃了,这些吃的包下毒了】 【她难道看不出来这周围的所谓新入门弟子,个个都是面上装松弛,身子个顶个的崩得紧吗?】 【我厌蠢症要犯了,让她吃就吃】 【能不能不用上帝视角批判角色了……】 眼前的弹幕一片接一片的飘过。许椿白的眼睛扫过那些字的同时也紧盯着画面里楚淮回的状态。 她挂楚淮回脖子上的东西是乔棤给的,能够稀释毒性,加上楚淮回吃得不多,就算是剧毒也不至于马上毒发身亡。 而且如果他们只是想杀楚淮回的话,大可不必将人带回宗门杀。 她猜,他们是还不知道护身符里面藏着黔灵珠,或者说只知道黔灵珠在楚淮回身上,但是不确定在她身上哪里。 所以要将她骗回宗门。 果不其然,楚淮回吃了那糕点没多久,药效发作,她不适的撑住了自己额头,楚志见状马上就凑上前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楚淮回点头说想先离场,楚志以不合礼数为由,让她再等等。 那药发作得很快,就说话的功夫,楚淮回慢慢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几次强行睁眼想保持清醒都没能起效,眼看就要昏过去。 不多时,楚淮回就完全昏厥倒在桌案上,而方才还热闹喧嚣的宴会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原本坐在不远处的金述立刻来到楚志身边:“我来问。” 楚志闻言从自己袖中抽出一枚银针扎进楚淮回后颈的某个穴位就迅速给金述腾开位置,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 他针一扎上去,紧闭着眼没有自我意识的楚淮回竟然跟没事人一样坐立起来了。 金述见状便知差不多了,开口问道: “你是谁?” 几乎没有丝毫停顿,楚淮回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回答了他。 金述则接着又问:“楚淮回今天多大?” “楚淮回今年十五。” 镜头前的楚淮回不知被使用了什么伎俩,问什么答什么,说的还都是真话。 金述来来回回的问一些有的没的,楚淮回答得顺畅,只是稍带了些不对劲的非人感,让许椿白想起系统的机械音。 不知车轱辘问了多少遍,金述才图穷匕首见,满含期待的问道:“黔灵珠是不是在你手上?” “不是。” 回答金述的是斩钉截铁的两个字。 “怎么可能?!” 金述大叫,眼神更是如刀一样刺向一旁的楚志,连声质问他:“你说的就在她身上的,是你骗我,还是你所谓的口吐真言的丹药是假?!” “看到这周围坐着的这些人没有,你要是敢骗我,他们一人一剑都能把你捅成马蜂窝!” “说话!!!” 可能金述真的为这件事谋划等待太久了,以至于听到一个否定的回答就崩溃抓狂到红脸放狠话威胁的地步。 周遭那些坐着的弟子也随着金述吼叫声齐刷刷站起,拿着长剑就围拢过来无形之中给足了压力。 哪怕如此,楚志看上去还是镇定自若,不慌不忙的安抚金述:“在下怎么敢欺瞒您,不如让在下来一试。” “我这表妹愚笨,楚简将黔灵珠给她也不会明告诉她的。” “丹药虽能叫她说真话,却不能叫她说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出来。” 楚志说得有理有据,金述再不耐烦也只能挪开身子让他上前来问,只是嘴上少不得还要嘲讽几句:“像你这种自己姨母都能背叛的人,要是再没点能力给我看看的话。” “别说给你长老之位了,在成化宗当个洒扫弟子都不配。” 【如果这个表哥是主角的话,那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他借傻白甜表妹翻身,在宗门忍辱负重,扮猪吃老虎打脸这个只会无能狂怒的小反派,机缘频频,最后走上枭雄之路】 【有些人真是偷偷藏不住,女的稍微狠一点都要说是恶女,换一个出场几分钟的男的就脑补出一出废柴逆袭脚踩别人上位的大戏了,他表妹凭什么给他当踏脚石】 【……但是表妹蠢自己不争气怪谁?】 【按这个逻辑,你们之前的亲亲主角和反派就是自己不争气,打不过许椿白,你们追着她恨是干什么】 【谁恨了,无人在意哈,只是看不惯这种强捧遭天谴的】 【先回去买两本字典看看吧,不在意发什么弹幕】 弹幕混战,镜头前的节奏也突然快了起来。 楚志很了解楚淮回,问起问题来循循善诱,几乎把楚简这些年送给楚淮回的东西都问了个底掉。 就在楚志深问下去楚淮回的护身符时,许椿白注意到原本跟人偶一样僵直的楚淮回露在外面的右手大拇指小幅度抽动了一下。 这样的细小动作要不是有镜头对准她根本注意不到。 楚淮回这是醒了? 这下可有意思了,究竟是谁会扮猪吃老虎啊。 弹幕上仍然吵得热闹压根没看见有谁注意到这点,更别说一心只顾着把黔灵珠问出来的楚志和金述了。 楚志已经察觉到护身符的不一般,催着楚淮回就要让她去下来:“把你的护身符摘下来。” 楚淮回毫无异样的跟着做了,护身符被她一把扯下来攥在手心里,红色的丝线垂落手背上像是延伸的血迹。 “把护身符交给我。” 楚志说这话时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看楚淮回要把手掌心摊开到他面前,他那双眼睛几乎要黏到楚淮回手上去了。 传说中能让人瞬间拥有力量的宝物,竟然被楚简拿来给一个蠢货当护身符。 又蠢又无天资的人,去死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占用这个世间本就不多的资源呢? 好在不属于她的东西,她终究不能拥有。 楚志垂涎欲滴的贪婪让他第一时间就去抓护身符,谁知金述用扇柄一把就将他伸出手臂重重拍落。 他抓了个空,满心欢喜以为是囊中物的金述在碰到护身符的刹那,被护身符中黔灵珠的力量所灼,痛得金述直往回缩手。 楚志目睹这一幕发生的同时就大喊道: “黔灵珠应该被楚简动过什么手脚,杀了楚淮回这个持有者黔灵珠无主,自然不会再有防护。” 其实他也不确定杀了楚淮回能不能起作用,但就是想让金述把她杀了。 金述夺黔灵珠心切,想也不想就听楚志的话要杀楚淮回。 /:. 他法器的扇面平铺开,扇骨锋利不下于刀剑。 楚淮回没有意识,杀她如推翻一座泥人一样易如反掌。 金述以为胜券在握,楚志以为他终于也能从楚简脸上看见伤心欲绝的表情了。 就是一个横挥过去的动作就能大功告成。 在金述的扇距离楚淮回的脖颈近得只在毫厘之间时,楚淮回猛的睁开了眼睛,瞳孔里闪动着土棕色的光,完全覆盖了她原本黑色的瞳孔。 事出有异,金述却舍不得近在眼前的黔灵珠,顶着变数非杀楚淮回不可。 电光火石间,楚淮回伸出手一把握住了他那看上去锐利无比的扇骨尖端。 往前轻轻一带更是将金述连人带扇拔起,叫金述整个人瞬间腾空。 楚淮回顺手就将他扔了出去,力道之大,金述如被投掷的铅球一样径直砸落在地,起都起不来。 楚志见情况不对,忙招呼成化宗的弟子上去对付楚淮回。 楚淮回绝不会有这样的实力,她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娇小姐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力大如牛了,必定是黔灵珠的力量。 持有者身弱,黔灵珠也受限,就该趁机拿下才是。 楚志大喝时那些弟子都没动,还是过了好半响金述终于爬起来发号令那些弟子才一窝蜂涌上去动手。 刀剑无眼,楚淮回却在这样密集的攻击中自如穿梭,有一层状若胶体的泥层护在她周身防御,抬手间更有数不清的石刺四出。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07节 那些弟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突然燃起来了,她偏头躲过攻击,反手抓住敌人右手将剑刺进敌人右胸那一下好飒】 【力量是黔灵珠的,那人呢,她现在到底是清醒的还是被黔灵珠控制了?】 【又一个靠神器开大的,这个甚至可能连意识都不是自己的】 【这东西本来就是她妈给她保命的,用了怎么了,没听过君子善假于物也?要是她束手就擒又要被喷不知道反抗死有余辜了】 很多观众都不觉得此时此刻在镜头前大杀四方的人是楚淮回,实在是她前面表现得太脑袋空空,只知道傻乐了。 许椿白身处其中比观众们看到的更多一点。 她可以肯定,现在这个控制身体的绝对是楚淮回本人。 就刚刚那些反击的镜头来看,楚淮回通通有意避过了那些人的要害,没有给任何人造成致命伤。 这种克制到底的自保,除了楚淮回本人,再不会有谁了。 哪怕拥有了力量,也没有借此起杀心发狂。 这倒不由让许椿白想起那句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慎而重之。 眼前的画面和这句话渐渐重合,让许椿白大脑空白了一瞬。 这种冲击力说不清道不明,更像一种茫然。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不受凶器影响,自始至终不起杀心的人。 【作者有话说】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慎而重之——李鸿章 第79章 她的反击 终于熬到放寒假的日子,秦晴一口气把回放全看完,鬼知道男主死了以后,基本上隔一点剧情就能看见许椿白,这种感觉有多好。 官方运营团队的概念中心也换了,平时发的帖子里基本上全是直播间的女角色,一眼扫过去别提有亮眼睛了。 尽管骂声四起,尤其是正式改名“她为”以后,官方账号直接被骂到开一键防护。 这个直播间从开播到现在抓马操作不知道有多少,她还以为已经被骂习惯了呢,毕竟改名换主角这种事情,不论是之前到粉丝,还是后面被吸引来的观众知道之前的事也会觉得膈应。 墙头草两边倒挨骂是必然。 对舆情反噬的解决方案就是开一键防护,这团队一看就是个草台班子。 秦晴围观至今也觉得官方团队是罪有应得,丝毫怜爱不起来,不过试想一下要是把许椿白写死,那就该换她骂官方了。 反正现在各家都不满意,这场闹剧下来,真正乐开花的只有椿推。 背景板上位主角,就是这么爽。 不仅许椿白戏份多了,连带着其他女性角色的戏份也越来越多,女性角色的形象都渐渐立体起来了。 之前活在传说里的叶从青,似乎只为追杀反派才存在的邻觉,这些人似乎都鲜活起来,让人想探知她们背后的故事,内心深处的秘密。 就连最近直播间出现的那个角色楚淮回,她都觉得讨厌不起来。 人本来就是多样的,有些人成长在不需要他们过多揣度周遭事物的环境里,自然养成没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 直播间早恢复了每天更新的频率,秦晴才把之前囤的都看完就刚好卡到今天直播间开播,美滋滋接着看。 直播间一开就是承接昨天的战斗场面,楚淮回将场上的弟子们打得七零八落以后就想离开,压根没准备管躲在两个角落里的楚志和金述。 很明显,他们两个不主动找她麻烦的话,楚淮回是没准备斩草除根,追着他们两个杀的。 可他们两个又怎么甘心放楚淮回走,眼见局势失控,金述忙摇铃为号。 随着镜头拉远,秦晴才注意到原来这个宴会所在地是在一个湖中心,铃声传扬到了水面下,登时四面八方都如鱼跃般涌出大批黑衣人出来。 一时间水花四溅。 这些黑衣人比之成化宗的弟子出招更为迅疾老练,招招往人命门上去。 楚淮回被硬生生拦下,被迫再次和这批黑衣人动起手来。 她的打斗缺乏技巧,完全靠着一股子蛮力和那些随她操控的土石。 对上几个人还好,人一多一左右配合,她就有些疲于应付,甚至目不暇接的意思,渐渐就落了下风。 【我趣,这些人是魔修啊】 【???怎么看出来的】 【耳朵后面有刺青,虽然我一直不是很懂为什么要在耳朵后面弄个刺青生怕别人不知道是谁干的一样】 【这个刺青之前有过解释,魔王统治期间给魔界上至宗主下至低阶魔修全用不同的手段控制起来了,宗主是精神控制,对底下的魔修就是用药物理控制了,这种药会在耳后留下印记,看上去像刺青而已】 【真有认真看剧情的,膜拜】 没人认真看剧情的话,那像她这种看了今天忘了昨天的剧情,纯看个热闹的人可怎么办。 多亏有弹幕上讨论剧情的人,秦晴也算是看出来楚淮回这次被算计的背后原因不简单。 不只是她那个表哥和金述联合做局的事了,还有成化宗和魔修有勾结。 这样一来成化宗针对青蕴宗的居心就可见一斑。 合着是在下一盘大棋。 只是到底是魔界的谁在背后谋划这些。 她怎么觉得现在出场了的这些人里面谁也没这个在修真界搅动风云的本事呢? 是她又看漏什么吗? 秦晴想着想着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伏笔。 【这下真热闹了,魔修也掺合进来了】 【楚淮回明显被摁着打了】 【许椿白呢,她不是也想要那个护身符吗】 对啊,之前椿椿把那个挂坠挂楚淮回脖子上还叮嘱楚淮回不要在宴会上随便吃东西,她肯定料到楚淮回在宴会上有危险。 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 弹幕上开始吵着今天楚淮回到底会不会死,不知道为什么秦晴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直觉,总觉得许椿白肯定会出现阻止的。 倒不是像弹幕上基于什么客观理智的分析,她就是觉得许椿白看楚淮回的眼神很柔和。 许椿白很少用称得上柔和的目光看人,就算没有那些七七八八的利益驱使,就单从本心出发,许椿白应该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条无辜生命逝去吧…… 可不知过去多久,许椿白都始终没有出现。 场上刀剑不长眼,楚淮回一个不慎就被两个黑衣人囫囵架住,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周身那层防护现在已经稀薄得跟纸一样了,仿佛一戳就破。 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刀刃更是距离她的心口不过毫厘之间。 楚淮回命悬一线,秦晴也不自觉跟着紧张得不行,一颗心被生生提起。 “杀,杀了她!!!” 魔修没得到命令不敢轻易下手,楚志见状扯着嗓子就冲着金述大叫,催促着金述下令。 楚志眼底的怨毒把秦晴都吓了一跳。 这得有多恨自己这个表妹,生怕错失置楚淮回于死地的机会。 不等金述下令,楚淮回胸口的那个挂坠溢出一缕青烟,飘渺的青绿之间许椿白提着剑闪现。 她出现得突然,又身法诡谲多变,那两个控制住楚淮回的魔修还没反应过来她从哪个方向出招就被她用剑刺了个对穿解决。 许椿白举着剑刺中楚淮回身后那个魔修时,是擦着楚淮回而过的,楚淮回清楚地听见了剑锋捅破心脏的闷声。 原来杀敌是这样的声音。 【血溅了楚淮回一身,她眼神都涣散了,不会是被吓懵了吧】 【不敢说楚淮回没出息,换我,我也怕】 【这谁不怕啊】 秦晴也呆住了,慢慢眨巴了一下眼睛才迫使自己从许椿白身上迸发出的那种强烈攻击性中移开目光。 她真的很喜欢许椿白身上这种直接的,及时的,不避让的攻击性。 单看许椿白打斗,她都能看一天。 话说为什么没太太做许椿白的战斗名场面合集,是还不够火吗? 她脑子里的东西开始跑偏,还是屏幕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才让秦晴回神。 不知刚才那一小会发生了什么,只见楚志人已经被楚淮回踩在脚底下了。 楚淮回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的匕首,而后目光锁定在了楚志脸上。 怎么形容这种眼神呢,有一点感伤,又有一点不屑。 【我真不敢小瞧直播间出现的任何一个女角色了,她刚凌空把她表哥掀翻了】 【甚至她表哥是从背后偷袭她,楚淮回好像一下开窍了一样反应好快】 【她表哥也被摔懵了吧,眼神一下就清澈了】 屏幕里的楚淮回举起匕首重重刺进楚志的胸膛,屏幕外的秦晴忍俊不禁。 本来就不应该看不起任何女人啊。 第80章 一念之间 一点温热的液体飞溅了楚淮回脸上,匕首被她握在手里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得死紧,用力之大,哪怕隔着宽大的衣袖都能感觉到她的紧绷。 从她脸上缓缓划落的,是血。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08节 鼻尖萦绕的是暴露在空气中怎么也遮不住的腥气,这些直观的冲击让楚淮回一下回神。 像一下被推倒在了冰窟窿里一样,遍体生寒。 就在这一瞬间,楚淮回身体里的某股力被猛然抽走,她力竭丢了手里的匕首就缩到了一旁。 【对比好强烈,许椿白在那边砍萝卜一样,她在这边反杀一个都被吓到了】 【又不是每个人都要像许椿白一样,有什么好比的】 【其实我有点心疼楚淮回,也只是十几岁的孩子而已】 这些弹幕一直呈半透明状漂浮在许椿白的眼前,上面飘过的字句使得她不自觉分神去看身后的楚淮回。 此间烛火依旧光亮无比,叫人的视野明朗,一眼就能看见遍地横体中蜷成一团的楚淮回。 从许椿白此刻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她黑发的发顶和微微颤动的双肩。 以楚简的手段完全可以把楚淮回训练得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间如鱼得水。 可楚简没有这样做,而是顺应了楚淮回的天性,尽自己所能的让楚淮回能开开心心的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 楚简肯定以为自己能保护楚淮回一辈子的。 如果有选择,可以不生活在厮杀中,确实没有必要让自己满身血腥气。 许椿白心头浮现许多难以言喻的情绪,只不过回眸一刹,并不大耽误她回头继续斩杀魔修。 她势如破竹,一群魔修自不是她对手,金述见状便想捏诀逃走。 哪知许椿白从一开始就盯住了他,他方一动作,许椿白一道灵力打过去就中断了他的术法施展。 在快剑解决掉几个近身缠上来的魔修后,许椿白直冲着金述挥剑而下,硕大的剑影劈落时金述还想支起法器抵挡。 似乎对他那把扇子的牢不可摧很有信心。 他没料到剑影在离他近在几寸之时突然分出数道重影来,四散而下,他挡住了前端就顾不上后端,顾此失彼,最后被剑气弄了个浑身是窟窿眼的下场。 即便如此金述仍然不死心想逃,想搬救兵,提着最后一口气拿出信号弹捏爆在手中,还想贴符强走。 他那道符纸上的符箓迸发出刺眼的黄光,几乎整个将金述包裹。 就在金述大舒一口气以为自己九死一生能逃脱的当口,许椿白以冰霜开道,将他那道符半封固在了空中,而她本人如疾光闪现般,提剑而来。 长剑近身的威慑感和压迫感比之先前那一剑更甚,金述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冻住了,连嘴里的舌头都不能动一下。 死到临头,一句求饶的话也没能说出,就这样绝望的迎接一剑穿心。 至此,整个大殿之内除许椿白自己以外再没有站立存活的人。 镜头给了这一幕一个大全景镜头,显得许椿白更有一种独立世间的睥睨之感。 【可恶,又被她装到了】 【那个,我发现我好像不是喜欢之前那个主角,我只是单纯喜欢胜利者视角而已,看多了以后我觉得许椿白也好爽啊】 【我将拥护这个椿白大王,大王万岁万岁】 鉴于金述发出去的那个信号弹,这地方是留不了了。 只能趁早脱身,许椿白走到还一无所知深陷混乱失序中的楚淮回身边,轻声喊道: “抬头。” 许椿白以为自己会看见一张满是泪痕的脸,可当楚淮回真正仰起脸来,那张脸上除了沾上血污什么表情也没有。 她没哭。 或许崩溃了,但是没哭。 两人对视,有种无言的气氛流转。 许椿白在想,要不要告诉楚淮回,刚才那一刀其实没把楚志捅死。 她刚才走过来看了楚志的身体一眼,楚淮回将刀捅得很深,像是怒极而为的泄愤,但是她同样没有朝着心脏位置捅下去。 楚志是一时间为黔灵珠的力量所摄,又失血过多昏迷了。 不管的话,还是会死就是了。 看楚淮回这个样子,告诉她或许能让她少受些内心谴责。 “他还没死,你觉得过意不去,还可以救他。” “你是谁,你真的是狐仙吗?” 两人几乎用时开口。声音重叠掉了大部分。 致使楚淮回只听清了许椿白话末可以救这三个字。 从刚才到现在,她脑子里有很多很多记忆来回涌起,以前很多觉得疑惑又很快抛诸脑后的事情都在这一刻清晰起来。 为什么娘不喜欢表哥经常来找她,为什么娘不答应她出来游历四方。 为什么表哥总说一些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是她听完总是心里不舒服,事后总和娘吵架。 原来如此。 娘说的没错,她确实什么也不懂。 她以为表哥是看她孤寂,来陪她玩耍,却不知在旁人眼里只是吃准了她愚笨而已。 在今日以前,她从来不知道“恨”这种情绪会有如此极端的影响,哪怕被人恨着,也会难受至极。 为什么要杀她呢? 明明她从来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他们。 此前她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一样,即使心里再脆弱不堪,想大声问为什么,嘴上也说不出一句话。 只是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现在抽离就有一种欲哭无泪,欲言无话的两难。 这个世间好像忽然撕下了伪装,给她看见了最真实一面。 让她下意识想怀疑。 怀疑眼前这个凭空出现的女人,是不是也是借狐仙报恩的理由接近她,是不是也是对她有所图谋,只等她放下心防,就会痛下杀手。 楚淮回一面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太过小人之心,一方面又忍不住的害怕。 她听见许椿白说可以救楚志的第一反应就是为什么许椿白要提醒她救楚志。 她心里乱成一团,眼神里也折射出警惕和不信任,惹得许椿白叹了口气,慢慢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我的意思是趁他还有救,如果你不想沾上人命,可以救他,不至于以后后悔。” 虽然救要杀自己的人这种事,许椿白自己做不出来,但是楚淮回不是她,她不能以己度人。 若是楚淮回来日后悔就有生心魔梦魇的危险。 与其日后受折磨,不如趁还有得选,慎重考虑。 楚淮回听许椿白把话说得如此清楚明白,不由心神一凌。 半响才吐出一句: “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她恐惧被亲近之人憎恨的感觉,又害怕手染鲜血的自己。 许椿白一直提防着四周动静,将自己的神识放得很广,就她们说话的功夫,不远处就有了成化宗援兵赶来的动静。 不下几百人。 一看楚淮回还一副难下决策的样子,许椿白只得带她先走:“他们的人马上来了,这人能活还是不能活,都看他自己的命了。” 楚淮回任许椿白将自己拎起带走,始终不发一言,再次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就跑了?任务也不做了】 【还做什么,师尊让她来卧底,她一来就把人家宗门搅和了个乱】 【逆徒啊逆徒】 许椿白一面带着楚淮回狂飞出老远,一面看着弹幕上吐槽她不务正业的,默默叹息。 要不是楚淮回身上有黔灵珠,她不能让黔灵珠落到魔修手里,她大概率是不会冒头参与到别人的因果之中的。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没少掺和别人的事。 楚淮回,再怎么说也是赤子之心,难能可贵。 至于任务,此行至少保全了成化宗和魔修有勾结的事实。 至于接下来怎么办,还是把任务留影石寄回青蕴宗,等师尊指示吧。 等到了安全地方,许椿白便问起楚淮回: “我可以送你回家,你要回家吗?” 她就是意思意思问一下的,压根没想过楚淮回在一天以内遭遇巨变后会不答应回家。 受了惊吓委屈,有避风港的时候当然回避风港躲躲。 她累了还会想回洞府休息呢。 谁知道楚淮回一口回绝了许椿白送她回家的话。 【小姐姐你还是回家吧,外面全是豺狼虎豹】 【我不理解】 【许椿白把她扔在这荒山野岭,她就老实了】 弹幕都要把楚淮回当熊孩子了。 就是许椿白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她眼中的讶然有些明显,楚淮回察觉便道:“我娘在悬赏,你先去领任务,再送我回去。” 她这话都给许椿白听愣了。 “算我对你今日救命之恩的报答。”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09节 楚淮回脸上露出一点笑来,眼神里透着狡黠意味。 【在坑娘这一块/.】 【我打赌许椿白听了也觉得她虎】 【算扯平了吧,许椿白一开始也是故意接近的,带着利用的心思】 【君子论迹不论心,两个都是善良底色的人罢了】 许椿白没顾得上看弹幕扯皮,忙先拒绝了楚淮回: “你上次也救了我。” 楚淮回闻言笑笑没有揭穿。 她就是再傻也看出来以许椿白方才以一敌百的实力,不会因为小小伤口在那里等着人来救。 楚淮回只道: “悬赏令上说送我回去,我娘会答应一个任意要求,立誓为据,你也不要?” “你不怕我居心叵测,利用这点伤害你们吗?” 许椿白沉声反问。 “我知道你不是,而且我娘也不是吃素的。”楚淮回依旧在笑,只是和初见时的爱笑有些不同了。 许椿白回她一笑。 索性反正要送她回去,和传说中的楚当家打打照面也行。 “系统,盯紧成化宗这边。” 搞了这么一通,魔修和成化宗有得扯皮。 【好的,宿主】 系统平时还是很积极的,只要不问它什么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 第81章 似曾相识 许椿白传回宗门的留影石很快送到了叶从青手上,她看完没什么表情,跟鬼一样阴魂不散的跋魔倒是先出声了。 “你这徒儿不行啊,不如你心狠。” 怎么能因为一个陌路女人暴露自己。 或者就应该把事情做绝,拿走黔灵珠,一把火烧个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叶从青已经习惯了它天天在耳边上指桑骂槐,阴阳怪气。它连实体都没有,甚至不如畜生,如此微贱,她自不会因为它所吐出的任何一个字音有情绪起伏。 留影石中将一切都记录得真真切切,许椿白所为多少出乎了她的意料。 为黔灵珠不落入魔修之手,而顺道救人也就罢了,若是无此前情,只因心中恻隐就横加干涉她人命运,并非什么善事。 那女子若本该从此事中醒悟,洞若人心,那许椿白的贸然干涉就可能破坏这点。 个人始终有个人的因果。 罢了,且让她先回来。 叶从青的召回令传到许椿白时,她刚好领完悬赏令出来,时机不凑巧,她没见着楚简。 召回令一接,许椿白便有些急着送楚淮回回去。 人都到门口了,楚淮回非说她不直接回元敬府,要许椿白领完悬赏令送她回她住的地方。 眼下许椿白还得出来接她。 她进去时,楚淮回就坐在那树下石头上等她,如今她出来,楚淮回还是老样子坐在那,好像动都没动过一下。 许椿白以为她刚从元敬府出来,楚淮回肯定会问她些元敬府此刻的现状,结果楚淮回抬眼见她来,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许椿白下意识觉得有些奇怪,只是急着回宗门复命,顾不上许多,只想着赶紧把人送回去,也算是了结了。 她想像之前一般将楚淮回拽上剑来,御剑而行,只是这次她刚伸出手来,楚淮回的右手就快速与她的手相错而过,直冲她完全不设防露在楚淮回面前的肚腹。 楚淮回的动作过于迅疾,许椿白完全靠条件反射调动身体里的灵力抵御。 楚淮回手里攥着刺向她的不知道是什么,锋利难言,其寒无比,即便有灵力抵挡,仍然囫囵个在她腹部划出一条破口。 楚淮回突然来这么一下,别说许椿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连直播间的观众们也懵了。 【啊???】 【我错过了什么,这是什么鬼热闹】 【她攻击许椿白干什么??】 许椿白能感觉到刺入她体内的似乎不是兵器,而是一块像瓦片一样,有棱有角方方的东西。 用力之大,似乎想就此将她开膛破肚。 几乎在负伤的同时,许椿白抬头看了楚淮回一样,而后毫不犹豫一剑迎头劈下,径直将眼前的东西劈作两半。 随着长剑落下,那具躯壳露出了它原本的真容,一具像人又像傀儡的东西。 连一点血都见。 根本不是真的楚淮回。 【吓死我了,差点又以为是农夫与蛇】 【白期待了,我还以为有什么反转,比如什么楚淮回其实是白切黑来着】 【别管了,人是假的,只有许椿白受的伤是真的,刚刚镜头扫过去,好大一个血窟窿,有点恐怖】 关于弹幕上说她伤口恐怖的这件事,许椿白默默掏出药来准备上药。 不知道是不是伤她的那块东西有问题,灵力根本无法自行修复伤口。 那道口子还在一直扩大,老实说,有点疼麻了,不太能感觉到疼痛,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血在“哗哗”往外流。 许椿白低着头把伤药一股脑倒上去,白色粉末在接触到伤口的瞬间蒸发成一点白烟。 ?这是什么意思。 受过那么多次伤,她还是第一次见受伤连药上上去直接挥发掉了。 许椿白不信邪,又试了一次,因为她这次倒得更多,那白烟比第一次多多了,一起升腾上来,她猝不及防还被呛了一下。 真的有点被气笑了。 【hhhhh好命苦的表情】 【许椿白:笑一下算了】 【师尊让她即刻回去。她不听,现在好了,老实了】 这伤口不同寻常,许椿白不得不去找那伤她的器物。 结果根本没在地上或是那东西身上找见。 许椿白心神一凛。 该不会是留在她身体里了,所以这伤口才好不了。 意识到这点的许椿白反而不急着治疗伤口了,她脑子转得飞快,企图将这件看上去没头没脑的事理清楚。 楚淮回很可能在她离开的短短时间内被人掳走顶替。 方才伤她的动作一开始就是冲着她的腹部去,不是她的胸口,看上去不像是要她命。更像一种警告。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心脉是人最重要的地方,护得比腹部这种地方严实多了,它不一定能真的伤到才退而求其次。 这样看来,她们很可能从离开成化宗开始就一直被盯着,只不过她没发现有人跟踪而已。 到底是谁?! 魔修,还是成化宗的人。 许椿白想起之前她让系统:盯着成化宗的事,不由想问它: “系统,系统。” 她喊了半天系统都没应声。 系统又联系不上,许椿白心里竟然有种诡异的果然如此的感觉。 别管平时系统是不是偶尔冒出来和她搭几句话,但是她真用得上它的时候,它是真的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一次也没有。 许椿白陷入两难。 她现在是带着伤回成化宗找线索救楚淮回,还是先回宗门疗伤。 回宗门疗伤搞一通下来,楚淮回可能坟头草都几丈高了。 算了,死不了,先扛着。 许椿白破罐子破摔,索性转头就再探成化宗。 临到成化宗,考虑到成化宗此时必定警戒万分许椿白不得不掐诀变化,将自己乔化成飞虫,又收敛气息。 这变化的术法她很少用。 变化后的十二个时辰内都无法自行恢复原状,不可控因素太多,要不是情势所迫,她也不至于把这种压箱底的术法都掏出来。 许椿白一飞进成化宗,就刚巧碰上钟声响起,那些弟子都齐齐赶往一个地方,她便混在其中跟着他们。 【又回成化宗干什么,是真不怕死】 【hhhhh再躲慢点就要被人拍死了】 虽然许椿白很不想承认,但是她现在确实还要躲着点被人当成虫子拍死。 东躲西藏,终于到了弟子们集合的正殿,许椿白飞到房梁上静静等着想看看搞什么鬼,就见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这大殿的高台之上。 是很久都没有再出现的洛展京。 诃江成化宗,诃江洛家。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10节 直到洛展京出现在许椿白眼前,她才想起来洛家和成化宗其实同属于一域。 剧情是肯定没有这一出的,但剧情能展现出来的仅仅是这个世界的千分之一而已,控制不了所有事情走向。 所以成化宗其实一直有洛家支持? 【哇塞,主角团的独苗堂堂来袭】 【上一个在主角死后出现说主角团成员尸骨无存,我觉得不如不出现】 【真的很久没有看见过洛展京了】 上次秘境他说回洛家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不仅是许椿白没见过他,甚至打那以后直播间也再也没出现过他。 看见弹幕里提到上一个突然出现的主角团的人,许椿白就想起上回粟欲恪那莫名其妙拥有的力量。 她把他的灵台带回去,什么也没提出来,办这事的师妹说这灵台不是死前保存的,弄不了。 可她明明是杀他之前就刨了出来。 这事一直解释不通,不过后来事情多起来也就将此事抛到脑后了。 现在想起来,不管是粟欲恪出现的时机还是什么都太巧合了,像是谁将他送上来对付她的一样。 而且万一他真的在她杀他之前就已经死了呢? 就像反派夺舍男主以后,男主就死了一样。 那时在申东,也有成化宗的影子。 谁在暗中操纵这些事情? 那次系统也是像今天一样联系不上。 太相似了,相似到许椿白有种熟悉被操纵和束缚感。 就像是之前男主没死,剧情没崩,她可能要因为另外一个世界的操控到点下线的时候一样。 这种恶心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想忘都忘不了。 就许椿白满脑子追根溯源的时候,底下的成化宗长老模样的人已经开始滔滔不绝的给成化宗弟子们洗脑了。 听来听去,好像是成化宗要派一批弟子去魔界执行什么任务。 是正儿八经的任务吗? 不会是送过去给魔修炼化成尸兵的吧。 修士炼成的尸兵比普通人炼成的破坏性更强。 等等,刚才那个伤她的东西不会就是尸兵吧? 不对,尸兵有很强的再生能力。 但,如果只是实验的半成品呢? 【误入成功学现场,长老问弟子们想不想名扬天下的时候真的像】 【洛展京站在那也没说话,但是底下的弟子们看上去习惯他的存在了,他跟成化宗什么关系】 【0个人知道剧情会怎么发展,看会热闹算了,至少画风不错】 直播间的观众不在意自己会看到什么崩化剧情,但是许椿白却觉得自己置身于这种混乱难辨里难受得很。 果然,她还是很讨厌失控,平时都是装的无所谓。 只要被这种无序所搅动。她就忍不住想让一切都更乱一点,再乱一点。 第82章 计划初定 地牢的潮湿早将地上铺的干草滲透,发霉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潮气和腐败味道。 楚淮回不知道自自己被掳走究竟过去了多久。 不知时间流逝,也没有光亮,让她觉得每一个呼吸间都被拉长。 至今为止,只有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声音略微苍老的老头来过。 他们以为她还在昏迷,说话无所顾忌,什么都说给她听见了。 殊不知她装睡装晕是一把好手,从小蒙她娘练出来的。 听他们的对话不难猜出他们和之前那波人是一起的,要的也是她身上这块护身符。 他们说,护身符里有黔灵珠,和她多年绑定强行取不下来,杀了她黔灵珠那一部分留在她体内的力量会和她一起消散。 男人不要残缺不全的黔灵珠,让老头通过摄魂控制她,让她自己心甘情愿摘下来。 摄魂要三次才能成功,可以完全清洗去一个人的独立意识。 他们当时拿着个什么东西对着她鼓捣了一阵,老头觉得不怎么起效,准备等月满之夜再来。 月满之夜是什么时候楚淮回无从得知,她只是有一种直觉,总觉得快了快了,这种急迫感催得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到底要如何逃脱。 到最后只能把主意打到他们都想要的护身符上。 有力量留在她体内,那她肯定也能用,就像之前突然涌现出来的力量一样。 楚淮回试着使力挣脱手上镣铐,蓄力半天镣铐纹丝不动。 来来回回试了不知道多少回,楚淮回才发现自己好像压根不能自如收放那股力量。 来去都不受她控制。 不得已之下楚淮回只能仔仔细细回想上次那股力量出现的契机。 是她清楚的听见了楚志那些话,心里怒火中烧,再加上生死一线间,忽然她就感觉被一团温暖所包裹全身,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抡圆挥出去的拳头都能把人迎面打趴下。 纵横无敌的那一刻,风都是热的,直烧得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那种狂热感觉很畅快,她从未感觉自己如此有力过。 由于楚淮回一直是试着向内驱动力,以至于对外毫无起伏,一直看直播的观众们看她这样已经无聊得嗑瓜子了。 【这姐怎么一动不动】 【我们都是木头人,一不许说话,二不许动】 【不会是已经领盒饭了吧,五分钟了,我真没见她动一下,再说直播间里面的时间流速肯定和现实不一样,她在里面至少五个小时没动了】 观众们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制作组为了水时长甩出来的镜头了。 不少人纷纷退出直播间的当口,楚淮回突然跟被雷劈了一样狠狠抽搐了一下,而后镜头前推就见她手腕一转硬生生将那有人拳头粗的镣铐给震碎了。 她睁开眼睛来瞳孔之上再次被一层棕黄所覆盖。 【差点忘了这是玄幻,以为进了搞特效杂技的直播间】 【但是真的做的很真实,我都看见她蓄力的时候从手背一路暴起到手臂的青筋了】 【别说,我还以为会是老套的等许椿白来救她的剧情】 楚淮回苦思冥想记起以前她娘让她学术法,但她死活不愿意学,勉勉强强记住的那几道术法来。 就凭着脑子里那点记忆,楚淮回生生将术法复刻了出来。 苍榆生珠,介复介起。 她娘打了她一巴掌才记住的法诀。 没想到还真有用上的机会。 楚淮回苦笑。 有了术法的调动,那股熟悉的力量果然开始在脉络间游走,带起不尽热流涌动。 楚淮回一将镣铐挣开,面前那快老掉渣了的几道禁制更是挡她不住。 只是她蛮力破开禁制的同时就有尖锐的爆鸣声响起,吓了她一个激灵,随后不知从哪冒出许多爬虫毒蛇来将她团团围住。 楚淮回望着前方如深渊一样的黑,想也不想就踩在一旁的墙壁之上借力跃过了大圈毒物的包围。 只是她虽逃走,那些毒物却穷追不舍,楚淮回忧心被它们跟着暴露踪迹,便边跑边将夹道的乱石往后踹。 那些乱石带沙砾席卷,或砸或埋了一部分毒物。 只是那些毒蛇移动迅猛,丝毫不为乱石所扰,仍然紧紧跟在她身后。 这地牢就跟个地下迷宫一样,楚淮回在里面跑得汗都出来了也没见有一点找着出口的意思。 【孩子别跑了,你倒是听声辩位啊,别一通乱跑】 【那些蛇身上长的什么东西,白花花的看得我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毒素外溢形成的毒斑吧】 有些豢养毒物的人会将这些东西从小泡在罐子里,每月一换毒,数十年养下来不死的毒物,身上毒□□杂强烈,人被咬上一口,能在短时间里把解药配出来都难。 楚淮回又看不见弹幕上的提醒,她无头苍蝇一样在地道里窜久了,身后那些毒物跟会繁衍一样越跟越多,哪怕都跑出残影了,楚淮回还是有好几次被毒蛇的尖牙咬住了衣摆。 几次下来楚淮回身上的衣服也是被自己撕得褴褛,看上去跟从哪逃难来的一样。 【许椿白人呢,她不是一直在找楚淮回吗,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找到吗?】 【来地牢的那两个人,一个戴了面具看不到脸不知道是谁,但是另外一个白胡子老头,我记得昨天成化宗集会的时候也看见他了】 【摆明了就是成化宗的抓了楚淮回,许椿白怎么还没找到地方,再晚点楚淮回就要变成毒物盘中餐了】 弹幕这些话全一股脑往许椿白眼前冒,好不容易根据直播透露出来的信息找到地牢的许椿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成化宗这些人比耗子都能藏,根本没把楚淮回藏他们自己宗门里,而是不知道从哪找了个废弃许久不用了的地方。 上次系统卖她的那个定位道具还是个有时效限制的道具,过了时间就作废了。 好死不死,就前几天作废了。 找楚淮回,纯靠她硬找。 而楚淮回一开始还是在找出口,等到了后来追杀她毒物越来越多,她就慢慢变成了为了躲那些毒物,不被它们咬成筛子。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11节 谁知道她跑着跑着就跑进了一条死胡同。 楚淮回转过头去,看见那一大片绿光,全是毒物身上散发出来的幽绿色连结成一片的样子就头皮发麻。 她咽了口水就想往上莽。 反正躲不掉,干脆不管了。 楚淮回操控起四周的碎石凝成了一个巨大的石球向那些跟饿虎扑食一样冲她而来的毒物们大力砸去。 力度很大,生生将狭窄的地道都砸出一个大凹陷来。 只是那些在一边伺机而出的蛇抓准时机在她动手的瞬间就爬上壁沿,下一瞬张开蛇口露出獠牙就向楚淮回脖子上咬去。 楚淮回惊慌失措左手挡右手不住挥舞躲避之际,一道剑光照亮了她眼前,也短暂映照在了那条有几丈长的毒蛇身上。 剑光转瞬即逝,蛇身依剑光而落,断作两截,霎时间毒液跟喷泉似的飞溅得到处都是。 被毒液沾到的地面被腐蚀,就连那些毒物也难幸免于难。 楚淮回怕被毒液沾到身上原本缩进了角落里,看见毒液对其他毒物也有用不由眼底闪过光亮。 赶生赶死终于赶到的许椿白就无暇顾及许多了,她一边往那些毒物堆里扔符,让大火连片烧开。 一边掐诀周遭漫起冰霜,将那些侥幸逃脱的毒物都给冻成冰雕。 她这不管不顾的打法,令原本就不宽敞的地道更变局促拥挤。 【爆烤得滋滋冒油,给我看饿了】 【那真的是很饿了】 【怎么还有没烧死的】 见鬼的是火烧冰封过去,仍然有些毒物顽强挺立,并且看着比一开始还大了不老少。 “许椿白,它们可以靠吃同类的尸体变大,变大后长出背鳞就不怕火烧那些了。”楚淮回忙将观察到的大声喊给许椿白听。 许椿白望着地上残留的那些毒物一个吃一个变得越来越少,最后剩下的那头东西,已经完全看不出原貌,只能看见它“咕咕咕”往外冒的毒液,黏腻又恶臭。 多看一眼都感觉要长针眼的程度。 许椿白想也不想就一剑砍上去,凌厉剑势冲得那毒物节节败退,偏偏剑刃真的砍上去的时候它居然扛住了。 不仅扛住了还长开那些漆黑一片的嘴,企图用毒液腐蚀许椿白的剑。 就在许椿白要忍着恶心近身再给它一剑的顷刻间,楚淮回不知从哪里搞了块布,使劲一抛就将那毒物盖住了,而后操控土石一个劲堆上去将那毒物死死压住。 起先还能看见挣扎的动静,没多久就彻底安静下来。 “毒物也怕自己的毒液。” 楚淮回这时才走过满地狼藉朝着许椿白笑。 【聪明宝宝,拿布把其他毒物喷出来的毒沾上去对付毒物】 【短短几天,笑起来都看着聪明了很多哈哈哈哈】 【别说,确实好像有点变化,眼底有实实在在的东西了】 楚淮回的眼睛依旧亮晶晶的:“你又来救我了。” 哪怕空气中交杂着毒物尸体的难言味道,听楚淮回说这话时还是只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温情脉脉。 这倒是让许椿白有些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原本打算了。 许椿白脸上表情未变,心里却反复思度。 她原本是打算在确定楚淮回无碍的情况下,让楚淮回佯装配合,看看成化宗到底要搞什么鬼。 现在看来还是不够妥帖。 许椿白思索再三道:“你愿意把你的护身符给我看看吗?” 在这种楚淮回身边的人都为了护身符要杀她囚她的当下说出要她护身符这种话是很奇怪,甚至很危险的事情。 许椿白心里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我可以相信你吗?” 楚淮回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护身符上,慢慢抬起眼睛看向许椿白,眼神炙热。 “我……”许椿白刚要说话,楚淮回一把就将自己护身符拽下来塞到了她手里。 只听楚淮回道:“没关系,我相信你。” “我很快就会还给你,现在先送你出去。” 许椿白说完就将楚淮回光速带出地牢,而她霄女的马甲则在同一时间瞬移到了地牢附近。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但也不能舍别人家的孩子。 许椿白最后还是另想了个法子。 第83章 别立flag 开完大会后自愿前往魔界的弟子少之又少,洛展京正和成化宗几个长老商量该想些什么更有效的法子。 “连一个人都看不住,废物!” 一道虚空之中传来的声音突然响起,就这样单单落进了洛展京耳里。 洛展京闻声还是下意识看了眼周围几个长老的反应,发现他们仍然急头白脸讨论着如何是好,完全没听见这道声音。 洛展京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从这道莫名其妙的声音出现到今天也快一年了,他还是没习惯这种稍有不慎就被大骂一通的日子。 不知它是人是鬼,明明好像这个天下就没有能瞒得过它的事情,偏偏它好像又没有实体一样,只能强行操控他去做一些事情。 开始的时候还好,日子久了,洛展京也受不了这种被呼来喝去的差遣。 索性摆烂了。 被骂当没听见,嘴上恭恭敬敬,手底下敷衍了事。 “大人莫恼,在下已经派人去查了,人没跑成,被毒蛇咬了中毒昏迷了。” 明明没跑成,它这么动怒干什么。 洛展京不以为意,气得那道声音更为恼火。 只听它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是吗?还是是***。” 前面的话还算清楚,只是它越说到后面越听不清它说了什么,洛展京其实什么也没听清楚,只能听出它的气急败坏。 八成又是在对他破口大骂而已。 没听明白不妨碍洛展京装听懂了,满口答应承诺办好。 他早摸清楚这道声音出现的规律了,它每次出现都是很短的时间,所以每次交代事情都是言简意赅。 而且每次出现后基本上都要隔个一两个月才会再出现。 对于这种明显被某种不可言说的规则束缚着的存在,洛展京虽然也还是怕它,但也没一开始那么战战兢兢了。 它不就是要对付青蕴宗吗? 集齐凶器给它就是了。 除了这个姓楚的女人手上的黔灵珠,还有落到游临宫邻觉手上的玉箍琴,狐妖的伥影弓…… 上次它一口气把这些凶器目前都在谁手上全报了出来。 别的也就罢了,它最后还交代玄刀在魔界的曳姬手上。 当时他没忍住,下意识脱口而出说怎么可能,刀明明在玄刀的器灵手上。 归根结底,玄刀还是他们洛家的东西,怎么可能落到魔修手上了。 不出意外,因为质疑它又被它骂了一顿。 具体骂的什么也和今天一样,什么也没听清,只能听出语气。 不多时,那道声音果然没再继续响起。 洛展京的注意力全发散到其他地方去了,根本没在听长老们都说了些什么,长老们谈论得差不多了,最后向他请示起来: “您意下如何?” “你们照办就是。” 他是一头雾水,也懒得再多问。 心里始终记挂着黔灵珠的事,若是不尽早拿不到黔灵珠,夜长梦多,等楚简找上门来,此事就不好善了了。 洛展京想到这再顾不上许多,决定催着那罗师傅赶紧摄魂。 还等什么好日子,最好是今天办妥。 洛展京这边风风火火找大师急着摄魂去了。 而得了他首肯的长老们也是二话不说,不管那些弟子是自愿还是不自愿,只要挑中了就全送去魔界。 这些天魔界混战一直不断扩大,缺的就是能填窟窿的战力。 洛展京等人和幽罗门合作谈的最终目的就是集齐凶器,魔气入侵修真界,铲除青蕴宗和一众世家,到时候他们再二分天下。 按着神秘声音的指示,洛展京跟幽罗门信誓旦旦的承诺,玄刀和玉箍琴一定在曳姬和邻觉手上。 虞罗刹早筹谋着要把所有势力都拖下水了,听闻早先失手的两把凶器原来都被曳姬和邻觉背地里使手段夺走,新仇旧恨,更是发了狠筹谋着要将她们都拖进混战来。 昨儿放消息和游临宫合力抗敌,再派几个魔修出去偷袭巽弋宗,搞得两边不得安生。 今儿查到阎魔宗端掉常瑜手底下好几个炼尸兵的地方,还窝藏乾录宗的叛徒左意杉,反手把这些证据全送给常瑜。 还“好心”提醒常瑜,之前的事保不齐都是曳姬搞出来的阴谋,就是为了让他们两边鹬蚌相争,曳姬好暗中得利。 虞罗刹一顿子搅和下,魔界的战火蔓延飞快,每一方势力能幸免于难。 直播间镜头没把洛展京受神秘声音操控,又和虞罗刹怎么背地里勾结的那些事拍到,只是事无巨细的将魔界这些天的混乱全拍出来了。 于是观众们看到的就是虞罗刹跟疯了一样到处拉人下水,其他人全被动卷入战争。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12节 【怎么都跟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这下是真被做局了,曳姬把70都派出去了】 【70不是曳姬的属下吧,之前不是有个帖子讨出来她们两个可能是朋友吗?】 常瑜派出由妖兽、尸兵、魔修组成的大规模军队来势汹汹,直逼阎魔宗腹地,比当初打幽罗门的时候实在多了。 许椿白坐在帐子里边听着左意杉分析这支军队的优劣,边想着想的送去给邻觉的信,怎么还没有回应。 以邻觉八面玲珑的处事风格,她就算真看不上合作,也不会连句客套话也不回。 许椿白眯起眼来,觉得不对劲。 “大人,以属下拙见,最迟今晚常瑜就会下令让妖兽开道,尸兵攻城。” 左意杉将利弊分析明白后就果断预判出常瑜的第一波攻势。 “你不是从灵脉里面开采出了一批稀有材石来,造了个新鲜东西,不如先给它们用上。”饶卿在一旁撑着头出主意。 “这……”左意杉犹豫。 她不像饶卿一样习惯了想说什么说什么,顾忌着许椿白这个主事的一句话没说,她也把握不好要不要毛遂自荐用她新造的器物。 许椿白一听左意杉鼓捣出好东西了,忙问道。 “什么新鲜东西,主要用途是什么?” 把灵脉交给左意杉她是真没交错人,左意杉心细如发,又熟识各种材石,精通炼化的数道工序,有她带着人开采灵脉,效率高不说,利用率也高得很。 见她发问,左意杉便将这材石经过特殊炼化后投掷出去有爆破数十里的效果给说了出来。 “只是范围广,破坏性上没有那么强,需要用数量补足。” “这东西也不够稳定,不能人为投掷,我造了个器物用来存放,一放一投。” 话都说到这了,饶卿就提议一起去看看左意杉造了个什么出来。 【我勒神,这……纯手工造出来的吗?】 【坏了,真让曳姬捡到人才了】 【不会带团队就只能干到死的含金量还在上升,姓常的累死累活指挥布阵的时候,曳姬只要派人出来就行了,自己美美休息】 别说弹幕震惊了,身临其境看见那么巨大的一个东西被左意杉从储物袋里拿出来,许椿白也目瞪口呆。 这东西有四五个人高,从正面看上去圆滚滚的,侧边开了不少大小不一的洞,最顶上还有一个大方板子盖住的口子。 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这么大一个东西,纯手搓已经很不容易了,左意杉还做成了可折叠的,便利性一下上去了。 “今晚他们真的攻城就拿这个试试火。”饶卿看着这器物很是兴奋,迫不及待想看它的实战效果。 “不错,可以。” 许椿白也点点头。 “这个只适合大面积打击,其他方面还得做精细考虑。” 左意杉比她们两个只会看热闹的外行考虑得全面多了,说完就回去制定详细计划了。 左意杉一走,饶卿狗狗祟祟就凑到许椿白跟前: “小珞啊,我有点事和你说。” 在自来熟方面,饶卿是真没二话说。 【小珞哈哈哈哈哈给,70年纪能有五个福泥这么大】 【这缺心眼狐狸,再怎么样也该叫珞姐吧】 【小福泥嘴一撅就没好事】 “我有点事要回去一趟,你能替我跟曳姬说说让我回去嘛?” 饶卿放轻声音就跟许椿白撒娇。 她本来要自己和曳姬说来着,结果说开战就开战了,她就没敢在这个要紧关头开口跟曳姬说。 但是就回去看一眼应该也用不了多久,她想来想去觉得自己留在这用处也不大,不如趁局势还不算严峻,回去一趟。 “你回去干什么?”许椿白不由自主地问。 饶卿因为拿了伥影弓,狐族不愿意保她,她才跑出来的,现在回去干什么。 “我娘和我爹他们在我小的时候就出去游历了,后来我是跟胡婆婆长大的,婆婆说想我了,我要回去看看她。” “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马上回来。” 饶卿满口保证。 饶卿本来就年纪还小,想家人也正常,许椿白嘱咐她最近魔界到处都不太平,让她小心点就同意她回去了。 “没事,胡婆婆不跟狐族住在一块,我回去不会惊动狐族的。”饶卿的一双圆眼笑成了月牙,心满意足。 “好,你万事小心,注意安全。” 许椿白也弯了一点唇角应道。 【不看周围那些重甲的在身的人,只看她们两个的话真看不出是在打仗】 【70刚刚是不是笑了啊,好温和,看福泥像看自己的女儿一样】 【不要一直说放心啊,等我回来啊这样的话啊,让我有种是在立flag的恐惧】 “等我回来就来帮你痛打乾录宗那些人。” “这个动作在我们狐族象征胜利,祝你旗开得胜。” 饶卿临走前朝许椿白比了一个大大的手势,远远看上去十指交叠像花一样,她笑得也很灿烂明媚。 饶卿比完就一溜烟跑了,许椿白想和她说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不禁无奈笑笑。 正是满是活力的年纪啊,干什么都快如风一样。 第84章 月满之夜(上) 左意杉动作麻利得不行,才一个下午的功夫,她又折腾出三台一模一样的圆筒器具来,每个器具旁安排多少黑甲卫,又放多少材石,她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许椿白在城墙上走了一通,入目之处都井然有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是乾录宗那边目前为止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随着夜色席卷,天空悬起一轮浑圆的月亮,月亮所散发出的红色辉芒倾洒下来,像是一大片晕开的血雾。 原来魔界的满月之夜是这样的。 许椿白为这样的红色所惑,不由自主地仰直了脖子去看。 站在城墙上抬头望月,那红通通的一团仿佛近在咫尺,比白日里的太阳都要夺目一些,红与黑色彩的杂糅更是模糊掉了距离的界限,让人恍惚生出触手可得的错觉。 好近,近得让许椿白觉得是月亮在缓慢下坠。 突然,玄刀开始“铮铮”作响。 许椿白惊起侧头看去就见玄刀的刀身整个泛起两道青黑交织的光,不断上涌至刀锋之上。 玄刀为什么会这么躁动不安? 许椿白觉得不对劲,回望了天上那同样透着不太美妙气息的月亮一眼,转身就下了城墙。 想起之前曳姬用活人祭祀续命就是选在满月之夜,那天直播里面那个白胡子老头摄魂也选在满月之夜。 今夜绝对不简单,还是老实带着玄刀躲远一点,免得玄刀失控,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有人不会让许椿白如意。 她才没走开几步,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和号角声就响作了一团,黑甲卫尽数呈一字排开,将整个城墙团团护住。 “每三十个球放一次,由左边起,放!” 几乎是瞬间,左意杉扯着嗓子嗓子的号令声就传了下来。 乾录宗攻城了。 许椿白步子一顿,最终还是折返。 等她再上到城墙之上,从圆筒中四射出去的火球,散如流火,落地便连片炸开,哪怕是有句铁兽这样大小比她们所在脚下城门还宽大的妖兽在前开道,这些火球仍然叫他们半点难以寸进。 略过由妖兽堆叠起的最前线,许椿白的一眼望到了靠后方那座大而装潢满彩石,在此时昏暗光线依旧琳琅闪烁的车辇。 这车辇前驭四兽,左右十几人侍候,常瑜这阵仗还是摆得广,都摆到战场上来了。 上次已经和他交过手,许椿白对他的实力深浅已经有了把握,倒没多把他放在心上。 前段妖兽团停滞不前,刺眼的火光中,乾录宗号角声再响,发动了第二轮进攻。 是尸兵。 被炸得到处是坑洞的地面瞬间被黑雾布满,一个又一个青面黑身的尸兵蜂拥而至。 他们不同于知道疼痛,会流血会被烧被炸伤炸死的妖兽,那些火球照前一样投落炸开在尸兵身上,根本对他们影响不大。 断掉的臂膀会再长出来,即便他们行动缓慢,但在毫无阻挡的情况下简直如入无人之境。 相比于前几次遇到的尸兵,这次出现在战场上的明显战斗力和恢复力都更强了。 左意杉命一小队黑甲卫下去暂作抵挡,而后就快步走到了许椿白面前:“大人,常瑜造出来的这一批尸兵都是他用活人炼化而来,这些人死前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怨念极重。” “对付他们和对付那些厉鬼有异曲同工之妙,饶卿说狐族常以白芨草配药,辅以术法对付这些年在狐族肆虐的鬼怪。” “这是我配置出来对付尸兵的,只是苦于还没有造出合适工具能远程作用……” 许椿白接过了左意杉配出来专克尸兵的液体,她往那罐子里看了一眼,黄不拉几的还有一股怪味,在罐子里放着都“咕噜”直往外冒泡。 “大人小心,这东西有强腐蚀作用,一不小心碰到也可能腐皮蚀骨。”左意杉见许椿白接过不禁提醒道。 她是还没来得及把对付尸兵的法子想周全,但是她都做了九十九步了,只让这位大人做一步,要是失败了,曳姬也是怪不了她了。 左意杉抿紧了唇等着许椿白下一步动作。 【好像植物大战僵尸真人版】 【能不能不让我们70干这么危险的活,这么多尸兵,她怎么抱着个罐子就往下冲吗】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13节 【hhhhh好有画面感,怎么一下好笑起来了】 事实上,许椿白估摸了一下底下尸兵的规模就将将罐子打破,趁着那些液体源源不断流出之时,用洛水将液体托起。 随着洛水将液体长卷凌空,许椿白也一个跃起在战场上空操纵着洛水,力争让每一个尸兵都能受到洛水的洗礼。 瀑布般倾泻的数道洛水,折射出圆月下的红光,更有种从天而降的恍惚感。 尤其是洛水所过之处,原本还气势汹汹手持弓弩势不可挡的尸兵,个个都跟在洛水冲刷下被融化掉了一样,慢慢的尽数化作了一滩黑泥。 只是还没顺利清洗开多少尸兵,就有一道彩绫凭空出现,狠狠一抽将洛水拦腰截断,阻止了许椿白的对付尸兵。 【好熟悉的彩绫,啊,是上次那个长遐的法器,我当时还说她的法器很别致来着】 【这常瑜真除了打嘴炮没什么用,前面还信誓旦旦要让阎魔宗知道厉害,结果搞半天是把长遐搬出来】 【没本事但嘴硬这块/.】 观众的眼睛真就是尺,许椿白还没见着彩绫的主人就先被弹幕透了个底。 等洛水和彩绫在半空中来来回回打上几个回合后,许椿白才看见观众们口中的长遐是何模样。 彩绫飞回她手再打出,力道便比先前更为之重,颇有一股排山倒海之势。 用的是轻柔的彩绫,打出的却是重有千斤的力道,直将洛水击溃四洒成水珠砸进地里。 洛水作为「洛神」这个卡牌的主要技能,更偏向于辅助,尤其在器灵这具躯体通过buff和玄刀高程度融合了以后,卡牌和躯体的同化度一直不高,许椿白自然而然使不出洛水的上限。 眼看底下那些没被洛水洗礼过的尸兵又开始猛猛冲锋,打得黑甲卫齐齐败退。 许椿白为了速战速决,还是掏出了玄刀。 明知道玄刀在今晚有异动,不宜用,但是许椿白就想速战速决了事就不会出大乱子。 赌徒心态暴露无遗。 【70一开始盯着那大红月亮看,后来又没用刀我就知道今晚这个大红月亮对刀有影响,没想到还是掏刀了】 【打架不上刀,那我看什么】 【想赢的人脸上是没有笑的,她俩的眉头皱得能拿来当打蚊拍用】 玄刀一出,许椿白上去就是连贯的三刀,刀气从前到左右三面将长遐包围,她的彩绫也在刀气的震荡之下来回曲折,整条彩绫如海浪般起伏不定,难以突破刀气的包围圈,直逼得长遐一退再退。 到最后实在是退无可退的情况下,长遐双手上下交叠,大量魔气为她所调动,形成了一个巨大魔气团,她掐诀引爆才勉强清退那几道刀气。 只是她这想招应对的时间都够许椿白再上一道小连招了。 只见才散去刀气,又有刀气刀光横斩而来,彩绫织成一片阻挡,却径直被刀气划破了一个又一个的口子。 许椿白见状迎头一刀劈上去,刀刃撕裂彩绫发出如水滋般的声音。 彩绫就这么这许椿白和长遐眼前碎成无数片。 这一刻,许椿白忽然从长遐那张原本面无表情到有些气定神闲的脸上看见了一点真实表情的流露。 先是不可思议的震惊,而后是一点咬牙切齿的隐忍。 这些表情的显露就像是冰面裂开的纹路一样,冰面很快就顺着这些纹路一下一下全都碎裂开了,露出一个豁大的口子。 长遐情绪一下崩掉了,打也不跟许椿白打了,转过头一个魔力球就往回丢。 定睛一看原来是冲着常瑜那座显眼的轿辇就狠狠砸过去了。 “还等,你在等死吗?!” 长遐的怒骂声响彻此间,甚至因为地形过于空旷还有余音回响。 【我真的要笑麻了,魔界都是些什么草台班子】 【长遐:彩绫已碎,输赢高下我已无心再争】 【不过为什么是回头打常瑜啊hhhhh】 观众们都是看个乐呵,只有许椿白在听见长遐提到这个“等”字的时候感觉到十分有万分的不妙。 他们能等什么,八成是在等什么能克制她对付她的东西生效。 但凡这不是战场上,许椿白拿着这把随时会发癫的刀,她第一反应绝对先跑。 和别人打架打输了,最多是把这具傀儡身体赔进去。但是现在这个局面她是跑也不能跑,输也不能输。 最坏的结果就可能是把附着在这具身体上的神识魂魄全搭进去。 那对她本人才是真正的重创。 神魂不全,境界倒退,那以后真可以找个地方养老,不对,等死了。 起先还悠哉悠哉的常瑜被长遐几个魔气球把轿辇顶都给掀了后,立即弹射起立也飞身上来。 他上来第一时间不是对付许椿白,第一时间给长遐赔礼道歉。 “这不能怪我,这都是那个虞罗刹,她把阵法启动时间弄那么慢。” 捕捉到某两个字眼的许椿白,再给不了他俩贴她面前唠嗑的机会了,提着刀就是闪现到了他们面前,一个给了一刀。 玄刀此刻的“铮铮”声已经越来越大,刀刃快速没过常瑜脖颈,在他侧身偏躲后仍然留下了一大血口子,即便如此,连常瑜这下也注意到了玄刀的不同寻常。 暗道,虞罗刹还真没诓他。 只等阵法完全启动,这不管是这个女人,还是那个该死的左意杉都不过是他踏平阎魔宗所踩实的泥沙而已。 第85章 月满之夜(中) 常瑜那点阴险的笑意很自然就从眼角眉梢流露出来了,许椿白想猜不到他在想什么都难。 不过,他有笃定阵法启动后她必输无疑的时间,怎么不想想他和长遐两只魔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啊? 方才一刀割破了常瑜的咽喉,长遐身法更轻盈些,反应更快,她冲着胸口去的,最后只擦着长遐的左臂而过,带出一条狰狞发黑的不平伤口来。 长遐和常瑜谁也没把受的这点皮外伤放在心上,两魔迅速调整站位,合力向许椿白攻来。 漫天的魔气将许椿白包围,魔化出数不清的利爪獠牙出来,许椿白疾冲迅速腾挪,几个腕转力挥间刀招多变,刀影交错如密不透风的高墙一面,那些魔气不得近她身半点,只不断与刀刃交汇,最后在刀下蒸腾化风不见。 常瑜见状不管不顾地扔出许多法器,长鞭裹浪如蛇般腾冲而来,长鞭其后又跟一把撑开后仿佛能遮天蔽日的巨伞,伞骨的尖锐锋芒在此刻满是暗红的光线下也清晰可见。 他跟疯了一样,一心只想要制服许椿白,什么压箱底的东西都不惜拿出来。 长遐却不似他一般失去理智,慢慢觉出不对劲来。 魔物的修复力非同一般,换了平时就这么一道没伤及要害的小伤口,眨眼的功夫就能愈合得一丝痕迹不留。 诡异的是她被伤的那条不过寸把长的伤口,现在还没一点愈合的征兆就算了,魔气在她全身运转,却独独无法触及这道伤口,凡有魔气游走到此就跟凭空蒸发一样。 就跟许椿白挥砍而下,魔气不过略微抵抗就在她刀下化为虚无一样,她那把刀似乎能吞噬和挥发魔气。 长刀柄,偃月状。 长遐这才猛然想起七大凶器里有一把玄麓偃月刀,可食世间极恶之物,无论是无形的气,还是有形的妖魔,它都照食不误。 早先时候常瑜是说了他和这个女人交过手,说她手上有把邪性的刀,可没说这把刀是玄麓偃月刀。 他个蠢货难不成没认出来这把刀? 不,不对。 他今日上阵前特意穿了金履甲,当时她还笑他,有什么东西比魔物的皮肉更坚不可摧,用些造出来的俗物护自己修炼千年才炼出来血肉之躯,简直是疯了。 原来他是早知道这把刀可以吞食魔物才穿上的。 死东西,到这种时候都还在跟她留一手。 他不仁就休怪她不义了。 长遐眼底闪过一道狡黠的光。 魔王在时,乾录宗由他们俩联合掌管,后来大战她在战场上不慎伤了根基,闭关修复百年,再出来魔王已死,魔界分裂,常瑜这个狗东西把持着玉箍琴称宗主。 要不是这次玉箍琴失窃。他要借她力,乾录宗上下还认不认她都两说。 上次大战也是他在魔王面前承诺的震天响,事后装死,让她独自带兵上战场。 回回耍心眼,她也算是忍够他了。 长遐最是了解常瑜,知道他最是受不了在战场上被人摁着打,不仅输脸面还士气。 故而只要大庭广众打起来,他就会理智全无,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于是长遐故意在许椿白往左右来回出刀的时候,装作被刀光闪花了眼,不替他防护,留出破绽让许椿白由左深入,突破长鞭和巨伞所组成攻防组合技,直取常瑜命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难以想象的强大吸力向长遐袭来,几乎是在呼吸间长遐就被常瑜用巨伞的给拖到了他面前。 按许椿白正常的进攻速度来说,这一刀,长遐是根本没有反应机会,非给常瑜挡下这一刀不可的。 偏偏最后关头,许椿白咬着牙收住了一点力,让刀锋在半空中停滞了一瞬。 只是一小点时间就足够长遐从无措中反应过来。 她毫不犹豫双手展开,嘴里不住念起法咒,刺眼的白光闪过,长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原本弹射般拉远距离的常瑜。 电光火石间,刀锋破开常瑜身上甲胄,径直送进他体内。 就在此时不远处聚集起深紫色如珠光般的大片光亮,许椿白余光瞥见这光,也恰巧看见了用一招移形换影。逃出生天的长遐此刻脸上表情。 长遐在笑,这种笑不是对着此刻被一刀贯穿整个身体的常瑜的,而是对着握着刀的她的。 在笑什么? 来不及仔细去想发生了什么,玄刀就爆发出强大的戾气,在转眼之间就将原本还在挣扎的常瑜吸食成了四分五裂模样,完□□露出他魔体的本来面目。 玄刀的刀身不住乱晃,力度之大令许椿白握住刀柄的右手发出清脆声响。 “咔哒”一声,腕骨断裂。 玄刀正要就此脱离她手而起,许椿白眼疾手快伸出左手又是死死抓住不说,还催动洛水在玄刀周围形成隔绝圈。 不需要再猜,许椿白就已经能直观了解到阵法正式开启了。 原来如此,阵法真正开启的契机就是要玄刀吞食掉常瑜或者长遐这两大魔身上的戾气和煞气。 【短短几分钟的打斗反转给我看爽了,水都没舍得喝一口】 【只有更阴没有最阴,别管是不是一个阵营的,能活下来全各凭手段】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14节 【这魔界的战场真是外人来了还有一线生机,那自己人真是必死无疑】 “趁我现在心情好,提醒你一句,这阵法是针对你那把刀的,识相的话弃刀逃命,你还有活路。” 长遐嘴角的笑已经悉数褪去了,她的愉悦全是从她那双半眯起的眼睛里透出来的。 她留意到了方才许椿白那不明原因的收力,不愿欠人情才多说这些话,见许椿白不大领情便也就不再多言,重新下到战场之上一力指挥妖兽魔修配合着尸兵攻城。 阵法启动,尸兵也受到阴煞之气的加成,个个行动比原来快上数倍不止。 那些黑甲卫下来多少死多少,要不了多久就能攻破城门。 这座号称阎魔宗的门户之城,今夜非攻下来不可。 长遐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忽略许椿白重新回到战场就是吃定了许椿白现在自顾不暇管不上其他事情了。 事实上,许椿白想控住玄刀确实难如登天,压制永远比痛下杀手更难。 尤其是从前为了提高对玄刀的熟练度,用过「瞒天过海」这个道具,这下她不仅要控住玄刀不要失控,还要控住自己不要受到玄刀的影响发狂。 【70还跟刀较会劲,城门都要被妖兽一脚踏平了】 【别急,小左又搬新东西出来了,估计还能撑会】 【70你拿刀不砍底下那些东西,死攥在手里干什么】 观众们不知道玄刀失控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是他们看着大好局面变成颓势也不由着急。 许椿白跟玄刀争斗半天,看见弹幕上那些催着她下去砍尸兵的,脑子灵光乍现。 「瞒天过海」这个道具让她和玄刀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一个整体,她可以先顺着玄刀来,用玄刀清理了乾录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再说。 为让玄刀意志和她的意志在短时间内达到一个平衡点,许椿白不得不从体内抽出一缕神魂缠上玄刀,以便和玄刀的契合度达到更高。 【完了完了,长遐拿了把弓就对准城墙上的小左了】 【箭射过来了了!小左别看你手里那东西了!!】 【我的天】 长遐于数百米开外射的箭却不过瞬息间就破空而至,左意杉听见声音想躲的时候已经晚了,她一抬头就见箭矢直冲她面门而来。 这一刻,左意杉的瞳孔都不自觉放大数倍,整个人彻底僵住。 生死一线间,许椿白如鬼魅般瞬移而至,赤手空拳接下这一箭。 镜头由左意杉切向许椿白,仰拍的角度只拍到了她光洁的下巴和那五指用力令箭矢两断的举动。 观众们只能看见许椿白许椿白与之前无二的冷脸,看不出别的东西来。 而此时站在许椿白身旁的左意杉却能感知到由许椿白身上散发出来强烈战意和满身杀气,让刚死里逃生的左意杉打了个寒颤。 只是很快许椿白就往箭射来的方向而去,很快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长遐是眼睁睁看着许椿白赤手空拳直奔她而来的,许椿白手里没有玄刀,长遐自然不惧,腾空而起,再次和许椿白在高空之上对峙。 不过这种对峙没能持续多久。 长遐搭弓射箭,箭矢一化二,二生四,到最后变成了万箭齐发的场面,许椿白就在这箭雨中穿梭,箭矢划破她衣衫,擦破她脸上皮肉。她却如没有痛觉般,一双眼睛只直勾勾盯住长遐不动。 哪怕那些箭矢留下的伤口在慢慢深化生出黑气,她也始终无动于衷。 长遐以为她在忍,可这种伤会深入骨髓,不是靠意志力可以忍下去的。 殊不知许椿白现在脑子里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就像一把刀一样,无论受到怎样的抵抗,不到真正穿破敌人胸膛的那一刻就永远不会停下。 直到发现许椿白的动作没有因为受伤有丝毫减速,长遐才意识到不好,忙想积蓄起魔气与迎面而来的许椿白抗衡。 她伸出双臂魔气团不断膨胀,以为许椿白会掐诀之类施法,谁知许椿白一头扎进了魔气团。 讶然的情绪还没来及升腾到脸上表情,长遐就见乌黑一团中突然露出一双不起任何波澜的绿色眼睛。 许椿白赤手一掌打来,长遐躲无可躲,生生挨了这么一下。 就在长遐以为一掌而已,就算硬生生扛了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时候,那把玄刀赫然出现,“扑”的一声就刺进了她胸膛。 而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她的魂体想逃出这具身体却像被锁在躯体中了一样,有意识却不能动弹。 只能感受着由血肉与那刀的相接之处传来的撕裂疼痛。 慢慢的连意识也趋于混沌。 临了只记住了那双跟两汪深潭一样的眼睛。 长遐和常瑜都死在了玄刀下,可那些由他们统率的尸兵却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还是源源不断的向着城门进攻。 不知过去了多久,许椿白缓缓扬起脸再看了那红月一眼。 此刻的红月已经大半下沉到地平线以下去了,只剩那巨大的半边红色仍然照耀着这一方天地。 还没有结束,还有那道阵法。 许椿白的脑子想去找阵眼破坏阵法,身体却控制不住想挥刀砍向地面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尸兵。 耳边似乎一直有一道声音催促着让她砍上去,就这样玄刀操控着她的双手,一刀又一刀劈过那些尸兵。 玄刀吸食了尸兵身上交织的戾气不住发出轰鸣声,一阵一阵仿佛响在了许椿白脑子里,让她不自觉露出痛苦难忍的神情来。 这种痛苦通过神魂直接传递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许椿白本体身上,让她本就因受伤而紧绷的神智更不堪其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啊——” 许椿白想张开嘴来深呼吸,却猛的发出一声长啸。 她整个人像一根拉紧到极致的弦随时都有断掉的风险。 【70怎么了?!】 【我趣,别切镜头啊啊啊啊】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 观众们被突然发疯的许椿白吓了一跳还没弄清怎么回事,镜头却陡然切走。 画面从战场换到了那处熟悉的地牢。 此间安静得可怕,连“滴答”“滴答”的水滴声都清晰可闻。 楚淮回依旧躺在那个地方。 【进入循环了?楚淮回不是被许椿白送回家了吗?】 【死直播间到底搞什么鬼】 【这是楚淮回吗?】 弹幕刷屏,而镜头前很快响起了细碎的声响。 不一会儿。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和白胡子老头就出现在了画面中。 “满月之夜到了,这次摄魂必须成功。” “是。” 老头把身上背着的东西接连摊开就着手摄魂。 第86章 月满之夜(下) 那老头一靠近就察觉到不对,退开几步想告诉洛展京地上躺着的人被调包了,不是上次那个。 可惜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扼住了喉咙,说不出半个字来。 站老头旁边的洛展京也没好哪去,他晃个神的功夫见老头突然掐着自己脖子嘴里发出“嗬嗬”声。 他忙上前查看的间隙就被一道烈火锁喉,径直被烧得皮开肉绽。 大火涌动之际,原本躺在地上的女人慢慢坐了起来,退去变化伪装,只见一被黑色斗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赫然出现。 被愈发蓬然火焰炙烤着的洛展京,看见大变活人,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天那道神秘声音那天那么大动肝火的原因。 因为后面被抓回牢里的“楚淮回”根本就不是真的楚淮回。 可那天抓“楚淮回”回来探测石依旧作响。 探测石是专门造出来分辨这七大凶器的,为的就是不被赝品混淆,不可能出错。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假楚淮回身上有真黔灵珠,为什么? 疑问浮现,却没能留给洛展京过多的时间思考,很快他就因为抵御不了这种仿佛能人灵魂烧融的高温而昏厥在地。 【宿主,你身体的各项数值都在不断下跌,你不能……】 本体、器灵马甲都状态奇差的情况下,许椿白还分神控制着这具躯壳活动,对她的神魂压力更大,很可能打破她一人能同时控制三具身体的平衡。 一旦有一具身体失去控制,那就可能造成神魂受损。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许椿白便站起身走到了那白胡子老头跟前。 老头脖颈上那种窒息感还没消失,一张脸上满是狰狞、泪涕横流,整个人更瘫坐在了地上。 许椿白一靠近遮下大片黑影,老头向上仰首就窥见一双全白的眼睛,顿时惊惶失语,连挣扎都忘了,呆呆的望着那双眼睛。 黑布下面一双发白的眼睛若隐若现,快溢出来的非人感,不止老头怕,镜头外的观众们也怕。 【啊啊啊我又被祂吓到了,这是第二次了!】 【诶,上次祂出现旁边没有名字显示,这次有了诶】 【就“霄女”两个字,连个身份都没给,整上神秘感了】 “想活吗?”祂嘴唇未动,声音却清晰响起。 “嗬。”老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一边发出声响,一边拼命点头。 他表态后的顷刻间,脖子上那种被大力收紧的窒息感就忽然消失,老头大口喘着气就跪伏在地,嘶哑着嗓子大喊:“多谢大人不杀之恩,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他激情陈词,仿佛真的愿意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只是这点表面功夫在那双眼睛移过来看着他的时候瞬间破灭,老头一句拍马屁表忠心的话都说不出了。 生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被烤成干。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15节 “我要他的全部记忆。” 许椿白指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洛展京就道。 面具已经被大火烧破烧裂,露出了洛展京的脸,老头回头看了一眼,不带丝毫犹豫就答应下来,而后紧赶慢赶一片忙活。 等待之余,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 【宿主,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乍一听这话许椿白属实觉得有点难绷,差点没笑出声来。 系统也是越来越搞笑了。 “我能发现什么。”半阴不阳的话,听得系统发毛。 上次宿主问两个世界间是不是有类似通道的时候它就快吓死了。 而且以宿主的敏锐度,她看不到后台的数据异常,难道还感觉不出来最近这些事情背后的针对她的恶意吗? 她肯定是发觉了这个世界最近生出的动乱背后都藏着一双无形之手的操控。 事到如今,许椿白对抗的路数,系统也是清楚得不行。 她一定会反抗,如果反抗不成,就有很大可能自毁。 过刚易折,许椿白其实属于生性要强,能蛰伏一时却不能屈就一生的人。 她死不要紧,它还跟她绑着,跟这个世界绑着,管理员什么时候能给它解绑啊。 能不能不让它在这种两难局面里面受折磨。 系统一面不敢得罪一直暗地里干扰这个世界的未知力量,生怕对方察觉它捣乱直接给它格式化了,一面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许椿白处于一无所知的劣势,说不定之后还会输的一败涂地。 系统犹豫着要不要透点东西给许椿白的时间,白胡子老头已经把摄魂大法给洛展京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别管是不是烧成重伤昏迷了,摄魂一成只要没死就能开口说话。 甚至不需要许椿白再开口,白胡子老头自发递上一块手掌心这么大的石头给许椿白。 而后石头上就像走马灯似的迅速闪过洛展京的全部记忆,小到他牙牙学语开始。 画面不断闪动,过了好一会儿,许椿白才从中看到了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原来早在进秘境前洛展京就受到了这道神秘世外之音的指使。 回到洛家,和魔修勾结、收买成化宗那些长老,利用成化宗扩张势力,将新招的弟子送到魔界做试验,炼成更高阶到尸兵。 神秘人要他集齐七大凶器,和虞罗刹一起吞并修真界,踏平青蕴宗。 甚至魔界动乱升级成现在的大规模混战也是他和虞罗刹为了得到七大凶器的阴谋。 为了得到黔灵珠就把楚淮回骗出来,还准备对她动用摄魂。 摄魂过后的人活不过六个时辰,魂飞魄散,连轮回也不会有。 洛展京和粟欲恪一样,都是主角团的人,这会不会就是神秘人率先找上他们的原因。 为什么不找反派和男主。 不,怎么知道没找呢? 有意思,这个神秘人直接告诉洛展京玄刀在魔界,在曳姬手上,说明它很可能是知道曳姬、器灵这两个身份都是她在操控。 除了那所谓的高纬世界的人,许椿白实在是想不到还会是哪来的。 系统装死的同时又提醒她,试探她,这种反复横跳,只能代表系统怕这个人,但是又和这个人不同属于一个阵营。 换句话说,这人和系统背后的管理员不是一波人。 许椿白的脑子在短短数秒里转得飞快,由眼前这个世界延展到那个完全依靠弹幕和系统所知的世界。 想得太多太密,“嗡”的一下,许椿白的太阳穴处猛的一痛,巨大的昏沉感袭来挡都挡不住,险些令她站都站不稳。 几乎同时,还笼罩在血色月光之下紧握着玄刀的器灵躯壳也被这股昏沉无力所席卷,直接脱力再握不住玄刀。 只能任玄刀一路劈砍开那些挡在它面前的尸兵飞向那方已经深成暗紫色泽的光亮之地。 【宿主,你的本体陷入昏迷状态】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用不了多久,这两具躯壳也会在她失去意识后进入昏迷状态。 玄刀一离开,铺天盖地交杂的戾煞之气立即随之消散,连带着那些尸兵都如无根之木,停滞在原地。 许椿白撑着最后一点意识上到城墙对着左意杉耳语几句,然后立刻消失在了人前。 镜头也随着许椿白自身的动荡切着画面,最终镜头定格在千里之外的轻云峰下。 许椿白的本体倒在山脚下,浑身被霜雪覆盖,黑发沾满雪粒子如同白头,衬得许椿白的面容都发虚不真切起来。 【还想说这大雪地里躺着谁,看了半天原来是许椿白】 【她怎么了,嘴唇发乌,看着状态很不好】 【你们是不是忘了,许椿白被装成楚淮回的冒牌货捅了一下的】 【那一下这么严重吗?许椿白这种怪物都扛不住】 【都倒家门口了,应该会被人救走吧……】 倒其他青蕴宗其他地方被救的几率有□□成,但是倒轻云峰下被救的概率低得可怜。 不为别的,轻云峰人少得可怜,而且这风雪一层层打在身上,能不能活到被叶从青发现她都是个问题。 许椿白全面失去意识,系统急得不行,生怕她一个不小心真把自己玩死了。 它搜索了一圈发现,整个轻云峰上一个活物都没有,叶从青不在山上。 她倒也倒个好点的地方,怎么偏偏倒这。 系统当然不知道许椿白面临三边分神,本体伤势越来越重,到了后面为了不拖累另外两边的事情,她直接把本体的神识弄成半闭会的状态,根本没空思考自己倒在哪里比较合适。 系统没有实体,做不到把许椿白扛走。 只能想办法物色宗门里比较靠谱的人来救命。 找来找去看了半天,只有个江见恕和许椿白关系还算近点。 系统也顾不上其他,拿着许椿白的存在值酷酷刷一堆道具,借着这些道具才虚实相结合引起原本在运气的江见恕的注意。 其实把江见恕吓了一跳。 她好端端全神贯注的关头,脑海里突然闯进许椿白倒在雪地里生死不知的画面,差点让江见恕以为许椿白变成她心魔了。 这种时候也能想到。 系统看这种程度的暗示还足以让江见恕起身,忙又动用其他道具,直到把江见恕搅和得心神不宁,生出是不是许椿白真出事的想法。 看着江见恕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跟着听到的那道声音前往轻云峰,系统才算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许椿白赢总比她输好一点。 第87章 事在人为 已经将近晚上十点的时间,祝揽还在操作室里待着。 有了西芽的经济支持,祝揽弄了个细化监测的微型程序出来,这个微型程序能够监测前端访问,精准到秒,还能反向追踪ip位置。 可能是她前不久升级了前端系统的保护机制,外来访问被拦截了很多,真正进入前端系统的外来访问只有两条。 一条是16日早十点的,还有一条是29日凌晨三点的。 都是同一个ip地址。 昨天祝揽把这些稍作整理全打包发给了西芽。 而她现在还没下班走人则是因为前端反馈上来的数据细化后得出了能量衰减的结论,运行缓慢有随时停摆的可能。 这要放之前也最多是她这两年心血毁了的问题,但是听了西芽说的那些事以后,莫名让人心里更有一种责任感。 这个直播间可能还关联着另外一个人的生与死。 祝揽看着屏幕上那一面数据,不自觉推了下眼镜,就在她想怎么才能稳定前端环境的时候,微型程序忽然弹窗出来。 有一条外来即时访问。 奇怪的是ip地址变了。 祝揽下意识觉得这可能和前端运行不稳有关系,忙第一时间把这个ip地址发给了西芽。 没过多久西芽回了信息,说这个位置离市区很远,在南湖湾别墅区。 祝揽看了一天的电子屏幕,现下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小字看会都有种眼睛发花,看出重影来的错觉,不由摘了眼镜扔下手机瘫坐在了椅子上。 董少承最近来工作室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很难通过观察他日常的言行举止发现什么。 西芽的猜测是现实世界的许椿白很可能还没有死,只是被董少承耍手段搞出了死亡证明,人则被他转移到了那个生物实验室里面。 如果许椿白是因为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那通过一些技术手段做出虚假刺激,制造出虚拟场景,让许椿白的大脑以为自己活在另外一个世界,理论上也是可以做到的。 问题是董少承这样做图什么。 他图财已经得到了许家大半财产,他还要造出一个虚拟世界来折腾许椿白干什么。 尤其还推动这成为一个出现在大众视线里的直播间。 许椿白在原版剧情里的角色就是一个没有自我的工具人定位,在一个他人征服世界的故事里当着一个装饰点缀,最后惨死下线。 内测模拟的时候按许椿白这个原角色定位,模拟服务器给出的角色分析是她会被30%观众讨厌,被70%观众无视。 后来出了岔子,她才想尽量把剧情保住,哪怕是变成双强的故事剧情也行。 现在想想,内测模拟里面给出的大众对许椿白这个角色的厌恶和无视会不会就是董少承想要的? 你在真实世界闪闪发光,那我就把你拉进我造出来的世界里面变成提线木偶,无人在意、受尽冷眼。 祝揽想着想着,脑子里冷不防就冒出这么个念头来。 太过阴暗扭曲,一浮现就把祝揽吓得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默默起身把空调给关了。 大夏天的,还是工作室中央空调制冷效果太好了,晚上有点阴冷阴冷的。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16节 如果真和她刚才想的一样,那他现在这么上踹下跳,是不是因为直播间播出的影响不符合他的预期。 他期待着出现的场景都没有实现。 许椿白在社交媒体上的热度已经不输一些大热角色了,随便上一个平台搜她的名字都能出现很多她的混剪高橪视频。 董少承看到这些会不会早就气个半死了。 做梦都想毁掉的人,哪怕是从挤压的缝隙里也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他站在绝对优势上给许椿白写的剧本,也被许椿白撕成了渣。 代入两人之间的恩怨一看,祝揽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嫌赢的还不够,追求从身体到精神的双重毁灭打击,董少承奔着极致的爽文般虐杀对手去的,结果好像不如他意啊。 要是最后许椿白的人还被救出来了,不敢想他这大半辈子白费心机,输的一败涂地的样子会有多好笑。 祝揽有些恶趣味的想看这一幕的发生。 因为忮忌心和贪欲就毁掉一个原本有大好人生的人,真是该死。 祝揽初听只觉胆寒,细想就更觉恶心。 一个人想把自己的人生过好难如登天,被毁掉却如此轻易。 她自己也看过直播间,许椿白的脸可能和真实世界的她不一样,但是性格脾性却能从中窥见一斑。 不怕难,不畏强,爱恨分明。 多鲜明的人,如果好好活着也会创造出属于她自己的盛大吧。 祝揽在这边不尽联想,西芽那头就着这个新出现的ip位置却是查了个底掉。 凌谊最先查清楚具体情况,大半夜直接开车上门找上西芽商量。 看见凌谊消息去开门的时候,西芽人都是懵的。 知道她上心,不知道她这么上心啊。 想之前她追着凌谊查,想通过凌谊查出来mcs和那座生物实验室到底是做什么的。 结果被人先发现抓包了。 好在凌谊是为了搞清楚为什么mcs旗下的直播间ip里面会出现一个和许椿白同名同姓的角色,才和mcs深度合作的。 “南湖湾那栋房不在董少承名下,现在依然在许椿白的名下。” 凌谊开门见山直接说事。 西芽引着凌谊进客厅落座,给凌谊倒茶的空隙才问了一句:“他去那干嘛?” “不清楚,但是我觉得可能和许椿白有关。” 凌谊一直密切关注着直播间的剧情。 今天剧情里面许椿白也陷入了昏迷,这意味着许椿白的精神层面情况也坏起来了。 必须尽快找到许椿白,不然不知道还有多少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 西芽:“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看南湖湾有一栋在挂售,离得不远,干脆搬过去住,看能不能有机会……” 凌谊打得是想进那栋房子查看的主意。 她一直有让人跟踪董少承。 他前面一两年还经常往那实验室跑,这两年已经很少去了。 凌谊总有种预感,董少承没把人放实验室里面了。 像他那种疑心重的人,一天不看见许椿白躺在那都怕许椿白醒过来了吧? 怕许椿白怕得要死。 西芽听着凌谊的打算,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总觉得凌谊这么追得紧不是什么好事。 万一被董少承发现,他狗急跳墙就不妙。 “噢,我过来是还有份东西要交给你。”凌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 文件夹里面夹着一支录音笔。 西芽一打开就响起万分嘈杂的声音,很混乱刺耳像是在什么声色场所里面。 “那老东西就算是把所有钱给我都不愿意给他女儿哈哈哈哈哈,要是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他得气活了吧。” 哪怕声音被其他轰响声遮盖,听得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循环播放几次下来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是威瑟的声音。 他自己亲口说他不是老头子的孩子。 所以他连私生子都算不上,按现行法律那份遗嘱可能可以上诉做撤销处理。 西芽听着听着眼睛都慢慢放大了,瞳孔里倒映出满满的兴奋。 “你怎么拿到的?” “我答应了你就会尽力,他那些狐朋狗友嗜赌如命的,收买起来不是什么难事。”凌谊笑道。 干这种争家产的活她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处理一个像威瑟这样整天混迹各种娱乐场所,喝点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什么都敢往外说的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西芽看向凌谊的眼神光亮得出奇,在白色的水晶吊灯的光亮下都不显得逊色。 半响,西芽嘴唇蠕动只吐出几个字来:“你真帮了我大忙了。” 虽然之前说好的合作,凌谊帮她把威瑟给处理了,她帮着凌谊把许椿白救出来。 现在答应凌谊的事都还没个影,凌谊就先把她的事办得这么好了。 “那个,我要回老宅子一趟,你……”西芽本意是想说这次先不招待她了,下次再细说。 谁知道,凌谊也跟着她一起站起来:“现在太晚了,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开车送你吧。” 西芽闻言犹豫了一下,她是想回老宅翻老头子的遗物,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翻出来去做亲子鉴定的。 带着凌谊…… 算了,人都说这话了,拒绝人家一片好心也不好。 就这样西芽和凌谊两人火急火燎又往老宅赶。 赶到时明明夜深人静,老宅却都还亮着灯,开车进去的时候西芽问了一嘴门卫,说是今晚威瑟带着人在家里搞聚餐,刚散场不久。 西芽闻言看了凌谊一眼,心里暗道还好跟凌谊一起回来了,不然今天这个门能不能进去都是个问题。 进了屋就见正厅里满是狼籍,倒是是酒瓶子和吃剩下的盘羹。 刘妈在那忙前忙后的收拾,威瑟则躺在另外一边的沙发上呼呼大睡了。 “诶,芽芽回来了,这乱,你小心别把鞋踩脏了,刘妈马上就收拾好了,你先做噢。” “没事刘妈,我就是有点想家里了,回来看看,你忙就是了,我上去啦。” 西芽朝着刘妈笑了一下,拉着凌谊就上楼。 【作者有话说】 这次的日更结束噜,下次日更再发公告,爱你们[加油][加油] 第88章 情况不妙 雪粒子飘飘扬扬远远看去像珠帘一片。 江见恕踩过厚厚堆积的雪层,走到离轻云峰上山口不远处的地方就瞅见了一点苍青色的衣角,在白茫茫雪地里格外显眼。 她本来是不太信方才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的,只不过闹得心烦才过来看一眼图个心安。 完全没想过这还真有个人躺在地上。 江见恕忙上前去把雪刨开些。 大雪一盖,光看是看不出个什么人样来,等江见恕把这人头上的雪一拍一抖落才露出来许椿白那张脸来。 这下直给江见恕看愣了。 这算什么,她怎么能在冥冥中感应到许椿白遭遇不测。 她跟许椿白的牵扯有这么深了? 江见恕盯着尚且还处在昏迷中的许椿白,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好半响,江见恕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才回过神注意到许椿白现在不太妙的样子。 许椿白这脸色苍白得跟旁边雪地有得一拼了。 江见恕下意识把手搭上她手腕探她的脉息,不搭不要紧,一搭差点没给江见恕吓死。 气息微弱,心脉受损,经络四堵。 许椿白这是要升天的前奏。 “许椿白,许椿白。”江见恕边试着给渡了些灵气进去,边叫许椿白名字,想看能不能先把人唤醒。 结果她灵气渡不少出去,喊也喊老半天,许椿白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说,连身体也没有丝毫转好的迹象,全身还是冷得跟冰渣子一样。 这得伤多重?! “你别真死了!” 江见恕没忍住直接喊了出来。 死自家山门口多窝囊。 不行,得赶紧带去找方长老看看。 江见恕这么想着就把许椿白整个从雪地里给扒拉了起来,囫囵个要把人背起时才发现许椿白靠下些的腹部位置有伤。 即使缠了几层厚布缕压着,也依旧有血丝渗出来。 原来伤在这儿。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17节 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就没再见着许椿白人,这几天不见的功夫她就能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也是真敢拿命造。 江见恕没敢把包着的布给撕开,只得以最快速度往方长老的鹿岷峰赶。 【许椿白不能死吧……】 【习惯了她无敌状态,突然来这么一下还真有点不习惯】 【为什么会伤这么重,就因为上次被捅的那一下的话也不至于吧】 没人知道许椿白到底做了什么才把自己变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就连江见恕将人送上鹿岷峰,方长老探看了也是紧皱眉头,脸色难辨。 “长老,她这是怎么了?” 江见恕心急发问,方长老一言不发就吩咐弟子去取药来,看着让人心里怪不安的。 “伤重灵气无法在体内集聚,神魂受损陷入昏厥。” 方长老本就是个少言寡语的人,能让她一口气说这些些话,许椿白这情况已经不言而喻。 江见恕闻言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不由自主回头望了一眼那躺在榻上的人。 往常盘得一丝不乱的发此刻尽数披散在了身下,如铺陈开的黑缎一块,衬得她身格外清淡如水,仿佛会在目光停留间就流失而走。 如果没有许椿白,或者是许椿白从这个世间消失,会怎么样? 她脑子里曾经在不经意间浮现过这个问题,也想过这样她的人生会不会更顺风顺水一些。 早年的时候,掌门对于她实力不如许椿白这件事也是耿耿于怀,时不时拿这个当话茬刺激她。 他觉得他的徒弟不如许椿白令他丢人了。 原朝生没跟许椿白动过手,而她是实实在在输给了许椿白。 虽然当时说是孩子气不懂事不了了之,但是这件事就是给了掌门后来在很多年里打压她的借口。 就算在某一段时间里她不想听见许椿白的名字,却也明白,许椿白并不是造成她难堪的罪魁祸首。 始作俑者,另有其人。 讨厌许椿白吗? 也没有吧。 只是有一点讨厌输给她的感觉,讨厌输而已。 不过这个世间本来就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就算没有许椿白也不意味着不会出现其他比她强的人了。 再说,和许椿白相处下来的感觉不坏,输给她也没那么丢人。 慢慢的,那点技不如人的不爽也就淡了。 江见恕想着想着就有些想笑,说好听些,她这叫看破了,说难听点,过了这么多年,终于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一旦觉过味来,心里就涌动起一种莫测情绪。 想和许椿白说话的念头变得很强烈。 想告诉许椿白,因为授结大典在月末举行,这些天她在原来招式的基础上创出了一招新式,连带着境界都有突破的征兆。 她会全力以赴,不畏惧输的那种。 方长老的弟子将药一拿来,方长老就拿刀把许椿白那腰腹上缠得死紧的布给剪开来。 染血的布缕四断而开都没有完全露出伤口来,里面还有一块东西,方长老用两指捻起放到水盆里洗净才得以看出来是块鳞片。 “这鳞片是玉角兽的鳞片,坚硬无比,应该是用来放在心口防身的。” 竟然被用来压着伤口,减少出血。 一旁帮忙给方长老打下手的师妹见状为之一惊。 有想出拿这东西来止血的功夫,不如赶紧回宗门来疗伤来得快。 一看这伤口溃烂的程度就知道这是拖到不能再拖了。 鳞片一被掀开,一个碗大的伤口就这么血肉模糊的出现在几人眼前,那伤口发黑,时不时还有血泡往外冒,一点要自我愈合的意思都没有。 “你,知会叶从青。” 方长老处理伤口的中途突然抬起头冲着一旁的江见恕来了这么一句,直听得江见恕不知所措。 好端端的,听着跟通知家里人准备后事一样。 听得人心里发慌。 还是师妹看江见恕没听懂方长老的意思给解释了一句:“家师的意思是许师姐伤得重,需要告知尊者一声,我们鹿岷峰怕担不起后续结果。” 这不就是伤得重,怕没治好,叶从青回头来找麻烦的意思。 江见恕心里本来就乱,一听这话更是对许椿白伤重到什么程度,能不能救活过来都没了底。 不,不对。 抓紧通晓叶从青。她回来说不定还能想到法子救许椿白。 以音传讯什么的在这个节骨眼上都显得不可靠起来,江见恕派了丹顶鹤去找叶从青回来。 宗门上下也就养了几只这样能在各处飞传信的丹顶鹤,叶从青见了更明白事情紧急。 不知过去多久,外头大亮的天光都渐渐稀薄起来,笼罩在屋子里的光亮也变得半明不亮起来。 暗暗的,看得人心里也不畅快。 方长老给许椿白把伤口化脓的地方全处理干净后就拿药化开想给她敷上去,结果药一上去就化了,试了各种药和法子都不行。 江见恕在一边盯着看,把药直接塞许椿白嘴里的心都有了,开口就道: “您要不试试把药给她内服?” 江见恕的话一出就先被师妹给挡了回去:“许师姐这个情况药轻易喂不进去,喂进去了也在体内运转不开。” 那就这样耗着,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都大半天过去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江见恕眉头皱得死死的,心急火燎,连后背也发出汗来。 不行,她回家找找法子,不能站在这干等着。 江见恕前脚出门,后脚迎面撞上传送回来的叶从青,不知她是从哪里回来,发上还沾着未干的水气。 “尊上,您终于回来了!” 江见恕见叶从青回来再管不上其他的了,跟在叶从青后面就开始说许椿白这次伤得多厉害,方长老都面露难色。 “为何伤重?”叶从青语气沉沉,江见恕也不敢随意回答,只摇头称不知。 门一开,叶从青三两步走上前,也没出声说些什么,只等方长老把手上功夫忙完了才道:“如何了?” “不好,药石不入,症结在她体内不出。” 这话意思就是不把症结逼出许椿白体内这病就治不了。 江见恕闻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从青看,就指望叶从青做点什么,就算是叶从青用神识探入许椿白体内,再用灵力给症结逼出来也行啊。 但叶从青只伸出手在许椿白额头轻点了一下就再没了动作。 【快把江见恕急死了,她们另外几个真的一点看不出来着急,都淡淡的跟人机一样】 【谁说师尊不急,没看见师尊嘴唇子都快抿成一条线了,恐怕心里已经急死了】 【师尊从哪赶回来的,怎么衣袍下摆还划破了,估计是连收拾都没顾上就过来了】 忽然,叶从青伏下身子在方长老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方长老思索片刻缓缓点了下头:“可,不过要她血亲的血为引。” 血亲,回许家抓一个过来不就行了。 江见恕听了转头就走,她现在就去给许椿白抓一个回来。 “慢,我去。”叶从青拦住了江见恕。 江见恕:“???” 这么点小事需要叶从青亲自出马吗? 其实不为别的,叶从青收许椿白为徒时就把许椿白的身世了解清楚了,但是江见恕不知道这些内情,让江见恕去反而耽误时间。 不如叶从青她自己去来得快。 第89章 上窍封闭 夜深人静,方长老和师妹都备药去了,只剩江见恕守在许椿白床前。 弄了半天,那伤口都只能算是勉强止住了血,此刻还敞在那,江见恕不敢多看一眼,忙将视线移到许椿白脸上。 眉眼舒展,神色平和,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看着倒是像入睡一般的柔和。 其实许椿白长相就有些偏柔。 或许是她平日里眼中神采过于外显,叫人看向她时最先看见的就是那双内含锋芒的眼睛,下意识就觉得她是个不好招惹的人。 身上的气大过了她的形,让人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窥见一点她的另一面。 【江见恕干嘛呢,她这样身子前倾站床边盯着许椿白看,好像那种大晚上,奶奶来看孙女睡没睡着】 【奶奶看孙女没这么近哈,怕给孙女吵醒了,这个不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来看这画面还有点说不上来的伤感,被这么一说直接成祖孙俩的日常了,已经完全难受不起来只想笑了】 【弹幕全责,害我现在看江见恕都觉得她沾点慈眉善目了】 弹幕和直播间画面分隔出了两种画风,一边闹腾得不行,一边安静得跟时间停滞了一样。 隔了好一会儿,原本站着的江见恕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纠结起来。她一屁股坐到了床榻边边上,还没过个瞬息又腾的站起身,来来回回这么搞了好几次,一整个坐立难安。 【这是揍嘛,身上沾虱子了?】 【有没有人管一下,她第二次坐下去的时候,许椿白好像手好像动了】 【真的诶,右手在动,不会是要醒了吧】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18节 而江见恕还在想是在这干等着,还是回家一趟。 干等着她心里难受,回去的话,她记得她娘跟医圣好像有些交情,说不定可以请人来帮着看看。 万一长老她们想的那套行不通,也有个后招。 问题是她娘前几天传信让她回去参加几大世家的筹青会,她不想去直接给拒了。 这下要是回去,就可能被她娘揪着去参加。 隔几年办一回筹青会,说得好听后辈们交流交流感情。切磋比试比试。 其实个个卯着劲出风头。 她年纪小一点的时候还觉得有点意思,大了完全不想掺和这套了,压根没几个像样的对手,打着玩有什么意思。 之前总被她娘以各种理由哄过去,这回她是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了。 等江见恕打定主意就算回去也绝不参加筹青会,回头一看就看见许椿白睁得发圆的一双眼。 江见恕讶然:“你醒了?!” 差点以为她真醒不过来了。 许椿白没回话,眼睛里蒙着一层白雾似的东西,看上去还很懵,没回神一样。 江见恕觉得有些不对劲,把手放许椿白面前晃了晃,又喊她名字,结果许椿白还是呆呆的,没反应。 那什么,不会是神魂受损变成傻子了吧? “你别装傻。” “别吓我,许椿白,你说话。” 江见恕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好几个分贝,许椿白却跟听不见她说话一样,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的,就那么看着一个地方。 完了,真完了。 江见恕如遭雷击转身就往外跑去叫方长老来看。 想过许椿白伤重不愈直接身死道消,都没想过许椿白会变成这样。 这比她没醒还吓人。 【许椿白在耍江见恕吧】 【把江见恕吓得喊人去了】 【随地大小演这块/.】 “长老,长老,许椿白醒了,但是有点不对劲,您赶紧来看看。” 江见恕推开药庐的门就是喊。 方长老闻言摆弄药罐的动作都停住了。 显然,许椿白醒来的时机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等江见恕带着方长老回到房内,发现许椿白还是维持着一个状态一动不动就有些崩溃: “长老,从醒来到现在她一直这个样子没动过。” 方长老只看了一眼就瞧出了原因:“双目无神,她因为神魂受损致使上窍封闭,醒与不醒都没有意义。” 也就是说,醒了跟没醒一样。 “修复神魂可以借用宗门里的聚魂灯,不过还需要一味聚阳的日元草。” “行,我这就去找。”江见恕才把日元草的名字听清楚就应声道。 早些年江见恕在外收割的许多妖丹都会送到方长老这儿来炼制成丹药。 方长老也习惯了江见恕行事风风火火,只嘴上提醒她:“要快,七日之内为最佳时机。” 【叽里咕噜说啥呢】 【我以为江见恕说的找是上哪找呢,搞半天她第一反应先回家找】 【不是很正常吗,家里要是有就不用去其他地方找了】 【论家大业大的好处】 镜头随着江见恕回了江家。 她大摇大摆走进家门问管家:“我娘呢?” “家主赴宴去了。” “筹青会?” 管家点头称是。 江见恕蹙眉,家里库房的钥匙肯定在她娘身上。 “家里有阳元草吗?” “似乎有一株,是前些年家主大寿别家送来的。”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 得,只能往筹青会走一遭。 “替我拟个帖子,我也去筹青会。”江见恕随心吩咐下去。 听了管家说,江见恕才知道筹青会今年是燕家主办。 燕家善卜算,通天灵,有一名为梭联的传承,据说能逆转因果,回溯时间。 燕家子嗣不丰,后辈里连着旁支算起来好像也就一个独苗苗。 往年筹青会都没见有燕家后辈参与。 今年燕家做东道主,也不知各家能不能见着这个独苗苗。 雀鸟飞鸣,偌大几座庭院矗立,月影横斜石板地之上。 江见恕捏着帖子直入燕家,廊下流水声声,轻风浮动,由仆从领着到了湖心苑。 江见恕推开门去见着辛羌坐在院里,一声娘都到嘴边要喊出来了,仔细看发现辛羌对面还坐了个人。 鹤白的发披肩而下,一身玄衣,色成两重,一眼望去打眼非常。 “恕儿来了,过来坐。” 辛羌一笑,招呼江见恕坐到她身旁来。 江见恕乖觉走近,先同白发女人问好:“见过燕姑。” 燕家是一对双生姐妹掌权,姐姐燕婵为家主,妹妹燕漱为辅。 虽然两人长相相差无几,但是燕漱少白头,很年轻的时候就以一头白发示人。 是以几乎不会有谁认错她们。 江见恕向燕漱问好,燕漱也只是微微颔首,脸上带出一点笑的表情,像具精致的石像疙瘩,没什么生气。 看得江见恕身上都冒冷气。 燕漱和她娘的关系一直挺不错的,江见恕跟着见燕漱的次数也不少。 只是别管见多少次,燕漱身上总有种令江见恕觉得不是很舒坦的感觉。 那种区别于邪佞,又不沾人气的空洞感,叫江见恕望而生畏。 燕漱在这,江见恕也不好当着外客的面跟辛羌要库房钥匙,便耐心等着她们谈完。 有她在,辛羌她们也不便多说,辛羌囫囵个带了句: “此事再议吧,总还没乱起来。” 燕漱闻言点点头便做散场。 江见恕听着她娘的话觉着她们起先聊的事不小,趁着燕漱走后就多嘴问了一句:“娘,你们在聊什么事,什么乱不乱的。” “没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管这么多。”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好好修习,没空吗?” 辛羌几句话的功夫就把江见恕给搪塞了,顺带岔开话题。 江见恕无语。 不想告诉她的事情,她就是小孩子,要使唤她干点什么的时候,她就是要撑起门楣的人。 只是现在还是日元草要紧,江见恕不情不愿顺着辛羌的意思揭过,道明来意: “想拿家里库房的钥匙取里面的日元草出来。” 辛羌听罢略微一思索便回她:“日元草家里是有一株,只是这东西不能久收,恐怕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没什么药效了。” 江见恕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那怎么办了,想起她娘不喜欢她遇事不动脑想办法,默默又把话咽回肚子里,憋半天憋了句:“那行吧,我再出去找找。” 辛羌:“这东西近些年越来越少了,不好找,你要来何用?” “反正急用。”江见恕打死不说是帮别人找药。 说出来会被她娘笑话的。 她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她替别人物色坐骑,她娘知道了,第一时间就笑她是为他人劳心劳力,尽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在江见恕记忆里,被人说善良相当于骂她蠢,说她牙尖嘴利,反而是反向印证了她不好惹,不能被人轻易拿捏。 很长一段时间里江见恕都对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混乱的。 对是非对错的认知也是界限不明。 不能被人发现一点可见的善意,不能做一点看上去无利可图的事情。 前者会被轻视,后者会被取笑。 江见恕的脑内回忆辛羌当然是不知,却被直播间的观众们看了个一干二净。 【这回忆闪回闪得好,小江见恕好可爱,脸圆圆的像小包子】 【再大魔王的人,也有萌得人发晕的幼崽时期啊】 【只有我觉得江见恕受到的教育有些奇怪吗?给朋友选东西,为什么被说成费力不讨好】 【其实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应试教育】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19节 “急用啊,那你去元敬府,那儿可能有。”辛羌想了想,给江见恕指了个地方。 第90章 乐极生悲 天空放晴,阳光洒下来跟融进草地了一样将绿草晒得发亮。 秦晴一进直播间就看见一只翘着几条尾巴的狐狸在广阔的草地里撒欢。 旋转跳跃,滚过来滚过去。 弹幕上饶卿的一群妈粉完全按捺不住了,全在刷屏“萌一脸血”“可爱宝宝”“小福泥让妈妈亲亲”。 确实挺可爱的。 但是,还是好想看椿椿有没有好起来啊。 秦晴看着直播间一片欢快,心里默默流泪。 看着别人幸福更难受了啊喂。 很多椿推复盘了这次椿椿受伤,基本上一致认为,如果不管楚淮回,那椿椿就不会伤这么重。 明明伤没好,还跑去地牢救楚淮回。 师尊说的一点也没错,不应该掺和别人的因果。 平板屏幕里饶卿四脚朝天晒太阳,一片岁月静好,秦晴任平板挂着直播间在那,她也不看,拿起手机就开始刷帖子,不自觉就想看看关于许椿白的东西。 #承恶果许椿白 一打开就看见这么个帖子,秦晴点进去就看见密密麻麻的字。 全是帖主认认真真的分析。 主要是从帖主自己的视角出发分析许椿白这个角色的一些行为和性格。 帖主写得还不错,即使很多字也不会让人觉得看不进去。 秦晴觉得中间有段话还挺有意思。 「因为她最开始是作为背景板配角出现的,我几乎从她身上找不到任何官方宣传的标签。她没有类似于像现在常见的白切黑、疯批、清冷这样的一些确切的角色底色,所以我最初根本摸不准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认识她,更像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认识”,通过剧情的慢慢展开。她的部分越来越多,个人色彩越来越浓重,我才从她经历的一件件事里认识她」 「杀伐果断和温情脉脉这两种特质在她身上共存,她并非像某些叙事故事里变成强者然后阉割掉自己一部分属于人的柔软,准确来说是属于女人的柔软,她没有抛弃这些」 秦晴也觉得许椿白的好恶是明显的,心是柔软的。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江见恕。 最开始许椿白对江见恕的态度就是烦她,对她下起手来一点也不客气,说话更是不耐烦。 但是慢慢的,她对江见恕就变得包容起来。 不同于这种和江见恕渐渐了解之后的关系转好,许椿白对一些看上去处于弱势地位的女性角色更有一种天然的偏爱。 比如乔棤,那个失去父母的小女孩,还有现在的楚淮回。 她对她们好像有种难以言喻的拯救欲。 那种没有掌控欲的拯救欲。 许椿白希望能帮助她们成为更好的她们,但是她不强行把她们变成她认为的更好的她们。 仔细一想,秦晴感觉自己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种奇异的悸动,喉咙痒痒的。 接着往下逐字逐句看下去,一种共鸣也油然而生。 「很喜欢楚淮回和许椿白之间的碰撞。一个“傻白甜”和一个“完全态”,在很多人都在说楚淮回天真到蠢才会种下恶因的时候,许椿白难道看不出楚淮回身上这种“傻白甜”特质吗?」 「许椿白对楚淮回说过好几次送她回家。这句话我更倾向于认为许椿白想送楚淮回回象牙塔」 「她在看过,救过楚淮回以后,仍然不觉得楚淮回要就此抛弃自己身上的特质,或者说,许椿白不觉得楚淮回要活成像她一样的人」 「不需要娘心似铁的冷漠,不需要随时对谁手起刀落,不需要痛了就忍」 「楚淮回不至于因为自己的涉世未深承所有恶果,错的始终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这也许就是许椿白的想法」 受害者不必完美。 秦晴忽然想到了这句话,一些纠结的事此刻茅塞顿开。 伤害许椿白的并不是楚淮回,为什么要因为许椿白的昏迷而心里暗暗觉得要是许椿白没有救楚淮回就好了,要是楚淮回没有出现就好了。 明明楚淮回是另外一个受害者。 翻了下评论区里面也都是一些很用心的自我感触评论,发言都很温暖。 看得人心好像被泡在温水里一样,有些发软。 秦晴嘴角上扬,心满意足退出帖子,看向直播画面。 饶卿还是原形状态,现在正趴在一个老妇人怀里撒娇。 “阿婆呀阿婆嘟嘟嘟。” “小卿想不想你阿娘?” 胡婆婆有一搭没一搭地给饶卿顺毛。 “想啊,阿娘又给寄信回来了吗?” 饶卿的狐耳一动一动的,前肢扒在胡婆婆的肩上跟挂了只壁虎一样。 “是啊,阿婆去把信给拿出来。” 胡婆婆起身去拿信,只剩饶卿露着肚皮躺在藤椅上晒太阳。 【可怜的留守小狐】 【小福泥变回原形我才意识到她好像真的还没到狐狸的成年体型】 【好了,以后不准说我们小福泥不聪明了,孩子是小不是傻】 好惬意。 惬意得秦晴都想睡觉了,像看了一节心理疗愈。 秦晴刚趴桌上想眯一会,一段急促的bgm响起,一下把她吓清醒了。 抬眼一看饶卿已经变回了人形正跟一路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黑衣人马对峙。 饶卿怒目圆瞪,紧咬后槽牙冲着为首把刀架在胡婆婆脖子上的黑衣人道:“放开阿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呵呵,狐妖,交出伥影弓,否则你就等着给这老东西收尸。” 一听伥影弓这几个字饶卿就猜到这些人恐怕都是幽罗门的魔修了。 真是阴魂不散,比族地里那些恶鬼还有过之无不及。 胡婆婆此刻已经昏了过去,被魔修两面拿刀架着,饶卿就算是再厌烦恼怒也不得不咬牙忍着。 “我数三声,你不交出伥影弓,她即刻人头落地。” 那魔修的脸被密布的魔纹缠绕只能看见一双恶狠狠的眼和一张不断威胁恐吓的嘴。 手上的刀刃一点点推进,割破了胡婆婆的脖子上的皮肉,鲜血沿着刀锋流下来。 胡婆婆被他们打晕的,额角上也有一块青紫的淤青。 阿婆闭着眼睛,就算是现在真的被一刀抹了脖子连哀嚎声都不会有。 无声无息就会死掉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阿婆也不会受伤,阿婆会一直住在这座山下,安安稳稳一辈子。 明明知道魔修一直盯着她不放,为什么会贪图一时的温情就胆敢回来?! 饶卿被自己的愚蠢和大意压得喘不上气来,连拿出伥影弓的双手都是麻的。 “放了阿婆,伥影弓给你们。” 饶卿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只希望一手交伥影弓,一手放人。 架刀的另一个魔修将刀放下就来接伥影弓,这魔修摸到伥影弓的瞬间,为首的那魔修作势要放下手里的刀将胡婆婆一把推给饶卿。 可就在饶卿伸手去接的瞬间那魔修伸刀一刺,一整个将刀扎进胡婆婆心脏处。 这一幕在饶卿眼前无限放缓,连血液喷涌的刹那都变得清晰无比。 “不!!!” 饶卿目眦欲裂嘶吼出声,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 情绪崩溃带起理智的重归,送出伥影弓的右手瞬间收紧抽回,这一瞬间的爆发力将原本已经摸到大部分伥影弓的魔修狠狠拉了个踉跄。 他抓着不肯放手,饶卿掐诀,伥影弓整个悬浮而起,不断延展变大。 不过几个瞬息的功夫,伥影弓就变到了原来五六倍那么大。 周身源源不断外放出黄黑色的雾状物。 这些雾状物在触及抓着伥影弓的魔修时就化作密密麻麻的骷髅头,张开空洞洞的大口,一口一口将那魔修啃食殆尽。 只留他一声声惨叫在耳边响彻。 “啊啊啊!” 原本还阳光和煦的此间。风云迅速流转变幻,即刻间就变得黑云下压,风雨欲来。 【天啊】 【领头的魔修太急了,太狠了】 【为什么啊,饶卿都要把东西给他们了,他们为什么不能放过胡婆婆】 【恶意会蚕食人心,幸好伥影弓没完全给出去,再晚一点,饶卿也是案板上的鱼肉】 【这些魔修少说也有百来个,这阵仗压根没准备留活口】 情势急剧变化,那些魔修快速排出阵型朝着饶卿发动攻击,他们的魔气在半空中汇聚成网状的大包围圈将饶卿和漂浮半空的伥影弓分隔开。 “自不量力。”饶卿冷笑。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20节 他们组成的这种程度的聚力型阵法对饶卿来说简直就像是一堆勉强支撑起来的木头堆,她扫一眼就能看出破绽,让他们顷刻间散架,完全不需要动用伥影弓。 饶卿掐诀蓄力将魔修阵型的最薄弱处冲开一个小口后就完全放弃了动用外力的意思,变回巨像版的原形盯准魔修后方的破口就俯冲撕咬上去。 咬得满嘴是血,獠牙森森,仿佛只剩下兽类最原始的捕猎本能。 秦晴隔着屏幕看都觉得触目惊心。 魔修很明显不是此刻饶卿的对手,但是饶卿这状态也很不对劲,完全陷入了报复的失控中。 镜头一拉远就见一个魔修在几个魔修的掩护下窜出了饶卿的围猎圈,而饶卿还在盯着为首的那个魔修分骨易肉,根本没有注意到魔修已经悄然改变策略。 那个魔修不知拿了个什么东西,冲上去对着伥影弓一照,伥影弓就凭空消失在了半空中。 转眼家就被偷了,看得秦晴都急。 可镜头一移,将魔修尽数撕咬殆尽的饶卿叼起胡婆婆的尸体就往山上去了,丝毫没有一点要管伥影弓的意思。 秦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或许对饶卿来说,她愿意拿十把伥影弓换一个胡婆婆。 胡婆婆才是她的家啊。 第91章 人生无常 【小福泥在这坐多久了,我都吃完饭回来了她还坐在这土坡上】 【不久,也就从白天坐到了晚上】 【就自己坐在那,坐着坐着就开始哭,看得人揪心】 观众们都以为饶卿哭是在心里懊悔自责,但事实上饶卿现在脑子里什么也没有。 空空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呆发着发着就掉眼泪了。 全身上下好像被人拿针扎密了,扎透了,看着不觉得有什么,细细一觉,全是从外往里灌的凉风,把一颗心冷得发寒。 眼泪珠子挂在脸上被风干后就一阵一阵的发紧,直等到又有眼泪流出来才好转。 阿婆的尸身她已经埋了。 杀阿婆的凶手也被她解决了。 可还是不够。 缓缓的,饶卿木然的大脑里出现了一道声音,尖叫着咆哮着告诉她,她应该把所有参与的谋划这件事的人全都送下去陪阿婆。 罪魁祸首凭什么如愿以偿?! 明明该死的另有其人。 饶卿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她娘和她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有苏,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离开的时机正好是战后狐族失去伥影弓,从前狐族以万鬼滋养伥影弓,伥影弓同样镇压着万鬼。 伥影弓一离开狐族,整个狐族就沦为了万鬼肆虐的炼狱。 族里正需要齐心协力共渡难关的当口,她的娘和爹竟然双双出走,毫无疑问他们立即被所有同族视为没有担当的叛徒。 俩叛徒自己拍拍屁股走了,同族们是想打想骂都找不着妖。 所幸把她留在狐族了,也算是给了大家伙一个出气口。 恨啊,多熟悉的字眼。 从前有很多妖恨她。 阿婆说,恨会扭曲面目,让自己变得狰狞。 她听阿婆的话,她从来不恨谁。 她千里迢迢独自去远在海那边的召山求师,人家不收妖不教妖,她躲在墙角旁听旁看。 后来那师太见她可怜,又还算伶俐,就答应教她阵法,但是不以师徒相称。 在召山待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师太说已经没有可以再教她的东西了,要她下山,她才重新回到有苏。 这些年每当恶鬼泛滥,她都冲在最前面,她也很怕自己被恶鬼的戾气腐蚀,会残会死。 但是她从来不敢退缩。 她想啊,是不是她做得多一点再多一点,大家就可以不恨她,也不再恨她的阿娘。 哪怕后来不能回狐族,她也一直想着有一天能借曳姬的力,堂堂正正带着伥影弓回到狐族,解决这么多年来时不时就有恶鬼来袭的噩梦。 简直是痴心妄想。 饶卿觉得自己从前像在做梦一样,做的所有事情都像水中捞月,没有任何意义。 “啧。”觉着可笑,她张开嘴来想笑,眼泪却顺着唇瓣流到了嘴里。 【完了,真把我家孩子气疯了,又哭又笑】 【小苦瓜宝宝】 【要是饶卿没回来就好了,这样70多个帮手,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饶卿不回来,魔修也可能绑架胡婆婆威胁饶卿,只要伥影弓在饶卿手上她就躲不过】 【还是不扛事,就知道一直哭】 【???管理来管一下,混进伪人了,哭一下宣泄情绪又不是从此一蹶不振了,在喷什么到底】 黑洞洞的山上没有什么光亮,有树遮挡,稀疏的月光也照不亮此间,镜头一点点拉远,模糊,饶卿垂着头的模样渐渐不见在画面之中。 镜头转给了大老远赶去元敬府的江见恕。 她拿着辛羌给的金令,很是畅通无阻的见到了元敬府的大掌事。 金令在元敬府象征着巨额交易量,大掌事因此对江见恕格外礼遇客气。 只不过听说江见恕要的是日元草以后便有些面露难色。 “江姑娘,咱们这儿原本是有些日元草在,只是您来得稍晚了些,这日元草已有主了。” “不若您稍等几日,等有了消息第一时间告知您来取。” 大掌事脸上笑眯眯的,态度让人挑不出错,江见恕听着要等这个字就想挂脸,对着大掌事那张笑脸硬是不怎么能生起气来。 只得退一步问道: “最快需要多久?” 大掌事又是先扬起标志性一样的笑容再答道:“时效可能要视情况而定,不过一定会尽快。” “方便知道您是因为什么需要日元草吗?在下可以帮您看看有没有可暂代之物。”她言辞恳切,并不显得敷衍。 江见恕略一思虑便会她道:“用以聚魂。” “聚魂确实是用日元草的效果最好。” “您可否稍等在下片刻,在下看能否从中斡旋。” 江见恕蹙眉,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 大掌事见状忙解释:“与先前取走所有日元草的客人相商一番,或许另有转机。” “可以,劳烦你了。” 江见恕微微点头,心里却开始想还有没有其他能快速搞到日元草的法子。 她自己去现挖的话,恐怕找到日元草就得费上七日了。 【嗯??搞半天,原来日元草全被楚淮回拿走了】 【这掌事说的我还真以为是哪个客人】 【楚淮回这是在搞什么,炼丹吗?还是□□】 镜头跟着大掌事一路东转西绕,最后找到了趴在炉子旁边看火候的楚淮回。 大掌事:“姑娘,府里有位客人想用日元草,您可有用剩下的?” “噢,还有两株,那个人要得急吗?”楚淮回闻言站直了身子,却不太想把日元草给大掌事。 她没用剩下,留着那两株是后面用的,等最后一道工序再放的。 不过大掌事都亲自来问了,必定不是什么一般的客人,楚淮回也不好意思一口回绝。 【很急,再晚点直播间又要换主角了】 【换的话,能不能轮到我们70了】 【按之前许椿白的上位方式来看,轮不到70,应该轮到伤许椿白的幕后黑手】 【这算什么,角色大混战,谁赢谁主角?】 【哇塞,一下就有意思起来了,70可以的话,那我们15也行】 【15又是谁,弹幕是什么特务组织吗?角色都用数字代号】 【恕=15,我们江见恕也要当主角】 【主角给你们,能让我们家椿白先苟下来吗「哭jpg」】 弹幕玩梗抢谁是主角的时候,大掌事告诉楚淮回那客人有些急,楚淮回想了想还是犹豫着拒绝了大掌事。 娘的生辰在即,她也着急给娘备礼,若是给出去这寿礼就不成了。 那人不是特别急的话,也没事吧…… 尽管已经说了拒绝的话,楚淮回心里还是犹疑不定。 生怕对方万一是要求日元草救命怎么办。 她咬着唇纠结半天,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追上走远的大掌事就说要跟着大掌事去问问情况。 等见到坐在那等的江见恕,楚淮回又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问了。 她本来就少和外人打交道,江见恕那双狭长的眼扫过来,携风带雨,自有一股气势,更怕江见恕是个不讲理胡搅蛮缠的主,到时候不给也得给了。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21节 还是大掌事长袖善舞,妥善介绍了两人,不至于叫场面僵住。 从大掌事的话里话外,江见恕也听懂意思了,就是眼前这个姑娘手里有日元草。但是只给人救急。 别说本来就是要来救命用,就算不是,人都来了,还能让日元草跑了吗? 江见恕二话不说,揉着眼角就开始嚎:“我师妹就等着这草救命啊,我们青蕴宗多少年才培养出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独苗苗啊。” “还希望姑娘能发发善心救救我师妹。” 江见恕嚎叫得过于突然,吓得楚淮回都往后退了半步,只是听到她提起青蕴宗,楚淮回眼睛一亮:“青蕴宗?你也是青蕴宗的弟子吗?” 楚淮回很高兴再次听到青蕴宗的名号。 上次许椿白送楚淮回回来,临走前楚淮回抓着许椿白衣袖不准许椿白走。 ——“你可以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吗?” 许椿白被缠得没办法,又觉得楚淮回连黔灵珠都给她了,她却还一点实话都不愿意说,很不够意思,索性把名字身份全告诉了楚淮回。 青蕴宗叶从青座下门徒,许椿白。 “我有一个认识的人也在青蕴宗,你认识许椿白吗?”楚淮回满脸兴奋的凑上前去,连心底那点对江见恕的发怵都抛到了脑后。 “你认识许椿白?!”江见恕惊。 【两个人搁这当复读机】 【好奇异的感觉,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因为许椿白相遇了】 【细思极恐,要是楚淮回没跟过来,那江见恕拿不到日元草,那楚淮回不就间接错过了救许椿白?】 【没事,换别人可能真会错过,但楚淮回绝对不会,因为就算是拒绝了陌生人,她也怕耽误别人的急事】 【我们楚淮回就是这么善的一个好孩子】 等江见恕反应过来这姑娘和许椿白有些渊源之后,她便立马道: “我这次就是为许椿白求药,她伤及神魂,要日元草急用。” 江见恕的话像雷一样炸响在楚淮回耳边,震得她眼前发黑。 “怎么可能,前两天我还见她了。” 楚淮回不可置信的低喃。 第92章 意识复苏 过了很久楚淮回才哑着嗓子再开口:“我可以和你回去吗?” “她救过我,我……” 话到嘴边,楚淮回猛然想起那日许椿白原本是要带她御剑回来,可召唤出剑来没多久,她又将剑收了,最后还是贴传送符走的。 仔细想来,许椿白当时掐诀的手都在抖,像极力忍耐着什么。 她那时候竟然完全没往许椿白受伤的方面想过,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楚淮回的脸上浮现懊恼的神情,而江见恕急着要她给日元草出来,一口答应了她一起回青蕴宗的请求。 江见恕看楚淮回一副还在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由道:“请问现在能走吗?” “啊,可以可以。” 楚淮回被喊回神就狠狠点头,生怕晚一点江见恕就不愿意带她回去了。 她一点头的功夫,江见恕扯起她就走,速度快出了残影如迅雷一道。 等江见恕欢天喜地赶回宗门,以为终于能救好许椿白的时候,迎面进门却与抱着许椿白往外走的叶从青撞上。 “尊上,我找到了日元草了,你们这是去哪?” 江见恕刚想问许椿白的外伤好些没,目光扫到许椿白的正脸便见她满头是大汗,双颊通红,嘴唇发紫的模样。 江见恕的笑僵在了脸上,楚淮回从她身后探出头来,见气氛不对小心翼翼问道:“许椿白她还好吗?“ “不太好,发热了。” 叶从青言简意赅解释了一句,绕开她们就走。 叶从青此刻抱着许椿白跟抱着个火炉子一样,压根没心思和她们多说话耽搁时间。 明明拿到了许椿白母亲的血当引子,将灵力打进身体确实是把许椿白身体里作祟的东西给逼出来了,但是热疾也被一并带起发作,来势汹汹。 叶从青一直都知道许椿白有热疾这个毛病。 许椿白素日里从来不表露出半点病发时的情状,一病发就躲起来。 只是轻云峰上的事,只要叶从青想知道,就谁也瞒不过她。 妖血带来的弊病解决起来原不算太麻烦,麻烦就麻烦在许椿白是天生胎里带出来的,很难后天通过寻常净体来淬出杂质。 难是难了些,不过她东奔西走找跋魔躯壳的这些年多方留意,前些日子还真找到了传说中能化于血内,游走淬体的百灵髓的君药,善虫草。 本来想等过段时间回来再给许椿白试试,没想到事出突然,现在先一步用上了。 善虫草已经交给方如遇了,只看她能不能炼成百灵髓。 许椿白浑身烧得滚烫,就只能放她回轻云峰的寒玉石上躺着缓缓内热。 【师尊身后跟俩尾巴】 【她俩嘀咕什么,声音太小了,我都听不清】 【我们椿白宝宝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啊】 【看口型像是在说到底是先去找方长老还是先守着许椿白看看情况】 【我不行了看着好心疼,溜了,还是等椿白好了我再回直播间】 而许椿白在熟悉的高温炙烤下,整个人的感知像被抛进了沸水里,又辣又刺痛。 无边热气几乎要将人烤干,许椿白的意识出于自救本能一样,在其中疯狂挣扎。 身体的高热反应在带来疼痛的同时,也带来了久违的意识复苏。 虽然睁不开眼睛,嗓子眼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但许椿白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清醒。 甚至许多在醒着的时候都显得模糊不清的东西,在此刻越来越清晰明了。 就像一块慢慢上浮的冰,裸露在外的表面变得越来越宽。 最有意思的是关于“穿书”,她说她怎么对穿越前的记忆总是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记不清一点具体的事情。 凭空杜撰出来的东西,当然就跟输入进脑子的文字一样,只记得有,想起来却没有半点相关的情绪可言。 壹零五七二九柒七一八 许椿白的相关数据再一次剧烈波动很快就惊动了系统。 【宿主,您醒了?】 系统可以存在于许椿白的识海,和许椿白意念沟通,只要她意识有片刻清醒就能沟通上,许椿白毫无意外地听见了系统的问候。 系统,直播间。 随着系统的出声,许椿白忽然脑内灵光一闪,抓住了关键。 这个世界里属于真实世界的东西只有三样,一个她,一个系统,还有一个直播间。 许椿白没搭理系统,反而直接进入系统后台启用了最开始她为了观测真实世界拿到的社交账号。 虽然是虚拟后台,但是不耽误正常使用。 许椿白打开一个常用社媒输入了一长串id,看见搜出来那个熟悉的头像以后,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还好找到了。 【宿主您在给谁发消息?!】 系统看见许椿白一顿敲字,但是又看不懂那一串符号加数字再加文字的东西是什么意思,不由讶然发问。 “你识别不出来吗?” 【识别显示乱码】 系统诚实回答。 “那就对了。”哪怕看不见许椿白的表情,系统都能听出来她的愉悦。 这和她数据面板上高达92的压力值不符。 她怎么能在濒临崩溃的红线上又表露出愉悦。 许椿白到底想干什么? 原本用于监控许椿白失控率的数值现在直接标红爆了,系统却从许椿白身上看不出任何外露的迹象。 她看上去情绪很稳定。 这和火山里面已经岩浆滚动,只是还没有喷发有什么区别。 同样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不知道危险系数多少,会造成怎样的破坏性后果。 系统感觉自己这么天天担心受怕,说不定哪天就出故障了。 许椿白发完这条消息,又开始搜一些社会新闻和某个集团这几年的财报。 目的性十分明确,系统却分析不出来她这么干的原因。 没多久系统就摆烂了,随便许椿白在鼓捣什么,反正管不到,等看许椿白在系统空间一待就是小半天,外边她师尊,长老把制好的药都喂给她了,她还没要回神的打算才不禁提醒她一句。 【宿主你还不醒吗,她们都很担心你】 “醒不了,我现在的神识现在控制不了我的身体。” 估计是神魂有缺的原因。 许椿白眼睛一刻不停的浏览屏幕上的信息,嘴上还抽空回了系统一句。 她说的和今天吃了饭一样轻松,但面板上的数值已经跳到了94。 系统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检查程序出问题了。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22节 正常人压力到80就会抓狂,90就会崩溃难以自控。 除了许椿白是真能忍这个理由,系统再找不到任何一个合理解释了。 哪怕就是真的疯了,看上去也和正常人一样。 主打一个疯子伪装正常人。 许椿白身体的高热一退下去,方如遇就着手给许椿白聚魂。 聚魂灯一闪一闪,红绿交织成一片,叶从青在一旁护法,江见恕和楚淮回则被赶到了洞府外面。 【被嫌碍事了哈哈哈哈哈】 【那个聚魂灯闪烁的样子好像马路上的红绿灯】 【轻云峰一天到晚下雪,看着怪沉闷的,连楚淮回到了这都活泼不起来】 江见恕和楚淮回两个人在洞府前一坐一站,一个抬头看天,一个低头俯瞰山脚下被厚雪掩盖的树林丛木。 沉默在她们之间蔓延,安静得只能听到鹅毛大雪“簌簌”落地的声音。 眼前的雪一直一直下,时间的流逝在这样仿佛万年不变的景象面前变得极其不明显。 一天,一个时辰,或者一个瞬间都没什么区别。 楚淮回不禁长叹一声。 好压抑。 和这里一比,楚淮回觉得自己住的广沁坊简直是四季如春,人间桃源。 不知过去多久,洞府陡然响起了说话声,楚淮回闻声站起来的时间,江见恕已经闪身进了洞府里面。 她跟个猴一样窜进来到人跟前,把刚醒还在跟方如遇说话的许椿白给吓一跳。 不禁止住了话头转而看着她:“你干嘛?” “我……就那个看看你还活着没。” 江见恕被她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盯着看得有些不自在,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15这下老实了】 【要被江见恕笑晕了,她第一时间冲进来结果一句好听话都说不出】 【一下朴实憨厚起来了】 江见恕干杵着不说话,许椿白以为她是无话可说,眼神随意一瞥却见楚淮回从江见恕身后三步并作两步扑腾了上来:“你终于醒了!” “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许椿白是真没想到楚淮回也在这。 看楚淮回说着说着就眼眶红了,许椿白少不得逗她一句:“怎么会,我还没把东西还给你,怎么可能醒不过来。” 许椿白说着就把黔灵珠拿出来给楚淮回。 东西还没递到楚淮回手里就被方如遇满含担忧的一声给打断了: “叶从青?!” 许椿白下意识循着方如遇的声音回头,一转头只见叶从青消失在眼前。 叶从青走得又急又莫名,许椿白心底浮现微妙的不安,只能问方如遇: “方长老,师尊她怎么了?” “无事,你安心养伤。” 方如遇嘴上说着没事,一个掐诀迅速追了上去。 许椿白眯起眼,攥紧了手里的黔灵珠。 刚才还好好的…… 第93章 预见未来 跋魔的魔气毫无征兆地爆发,肆意冲击着叶从青设下的封印。 这些年跋魔的力量被封印日渐消融,它已经很久都没能有过这么有力的反抗了。 猛烈的冲击力通过分割出的那部分神魂完整地传递给了叶从青,令她饱受反噬之苦的同时不得不以最快速度赶往封印之地。 叶从青的动作太快,几乎是感应到魔气躁动后的刹那就闪现到了封印地。 魔气翻滚,挟风吞云令天地变色,整片山林都沉沦进一片晦涩的深色里。 这地方是叶从青当年找到的聚灵之地,灵气和魔气相斥不相融,从来都是此消彼长,灵气越是充裕的地方魔气越是一出现就会被灵气清吞,不借助外力根本不可能可以在短时间里聚起这么多魔气。 谁在助力跋魔冲破封印? 叶从青原想掐诀驱散这些魔气,只是她才抬手就听身后传来声音。 “叶从青,这些不是一般的魔气。” 叶从青循声回头就见一身黄衫的方如遇。 【怎么看师尊的表情,感觉不是很想在这看见方长老啊】 【有古怪】 【师尊估计不想被人知道跋魔封印在哪吧,没想到方长老这次跟着她过来了】 方如遇指着地上板结裂开的土壤和枯死的树木就道:“这些魔气经过了提纯,可以吞噬周围的一切生机作为养料。” 叶从青当即了然。 原来如此,难怪能在这快速汇聚大量魔气。 恐怕这是有人在暗中操控这些魔气,不除掉源头,魔气还是会源源不断的涌现出来。 “此地危险,不宜久留,你先回去罢。” 叶从青出声示意方如遇尽快离开,可方如遇置若罔闻径直走到了叶从青身边,轻声道:“我不放心你。” 两个人自小相识都熟知对方的脾性。 叶从青见状就知道劝不走她了,只留下一句:“那你在这等我。”就随即转身飞向了魔气最充裕的东南角上空,消失在了一片黑沉之中。 随着肉眼再看不着叶从青的身影,方如遇才慢慢收回了视线,脸上不自觉扬起一点笑意来。 叶从青从小就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早慧和冷然。 学什么都很快,看什么都很淡。 那时候邻里都说叶从青是块石头脱身转世。 妖兽前来城里残食百姓,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只有叶从青靠学的那点拳脚功夫,在妖兽口下能救一个是一个。 那时房屋倾倒,妖兽咆哮,飞沙漫天,她也像现在一样在不远处等着叶从青。 【镜头怎么不给师尊啊,我想看师尊】 【已经习惯直播间的镜头了,它想给你看什么就只能看什么,一点都不管观众死活】 【为所欲为这一块/.】 弹幕都在吐槽直播间镜头不干人事,没人注意到镜头下的方如遇渐渐退去了那点缅怀的笑意,抬脚就往被魔气笼罩,此刻看上去半明不暗的山洞口走去。 等有人注意到的时候,方如遇已经走到了封印的禁制处,叶从青的那柄剑正赫然横亘在她面前。 【蛙趣,方长老真知道封印口在哪】 【干嘛,看上师尊的剑了?】 【没有人觉得有点不对劲吗,为什么方长老对这里那么熟悉】 方如遇的手伸出来却迟迟没有落到那柄剑上。 “别犹豫了,拔出剑就可以改写叶从青的结局。” 跋魔声音忽然响起,不断地催促着方如遇动手。 它越是急切,方如遇越是不敢放下手去拔剑。 拔出剑就相当于送上让跋魔冲破封印的机会。 可不拔剑就会错失改变叶从青命运的机会,叶从青就会像转轮镜里预示的结局一样死去。 【方长老为什么要听跋魔的话】 【它搁这说什么呢,什么结局】 【跋魔骗方长老的吧,别信啊】 就在观众们看不懂方如遇和跋魔在打什么哑谜的时候,直播间画面切成了方如遇的回忆。 方如遇是第一个发现叶从青的佩剑不见了的人,只不过问了叶从青她也不答,此事不了了之。 后来的一些年里明明战争已经结束了,叶从青却比战时更神龙见首不见尾,极少在青蕴宗待着,后来更是将所有事物都放权给了掌门。 方如遇察觉到叶从青在忙其他的事,但是没人知道叶从青究竟在忙什么。 又过了一段时间,叶从青连着几次都跟方如遇要了同一样丹药,那是平心静气的丹药。 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正常,用来静心也好,安神也罢。 但是叶从青用这丹药就不正常,她向来寡情少欲,对自己的心境把控得极好。 叶从青身上的种种变化都让方如遇感觉到不安,她开始隐秘地跟踪叶从青。 开始几次都失败了,叶从青的踪迹难觅,跟紧了会被发现,跟远了会被甩掉。 直至有一年鹿眠峰上十年一开的汝棉花开了,香飘十里,清新非常,汝棉花本就有安神的效用,方如遇为此所感,采下许多汝棉花制成了一个香囊送给了叶从青。 方如遇在香囊里动了点手脚,以香就可以追踪到叶从青的行踪。 细细观察下来才知道叶从青不在宗门的日子几乎满天下跑,不管是水里山上,还是魔界修真界,别管是不是不毛之地,是否有暗藏的危险,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停留很久,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方如遇一直没明白叶从青在找什么,直到她发现只有一个地方是叶从青多次折返的地方,于是趁着叶从青后来闭关的时间,她跑到这地方来一探究竟才发现了这是跋魔的封印之地。 叶从青以剑封印跋魔,这些年东北西走都是在找杀死跋魔的方法。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23节 如此,方如遇也开始研究要如何才能让跋魔彻底消失。 她有时会到封印地来取一点跋魔溢出的魔气带回去试验。 前几次都一切正常,这封印地看上去就和普通的山头没什么区别。 第五回 方如遇一来就听到了说话声,只闻声不见人,它说它知道她很关心叶从青。 它有一个关于叶从青的灾厄,问她想不想知道。 “你不用担心我骗你。” “转轮镜不会骗人,你自去燕家要来转轮镜一看就知。” 转轮镜,上可知天命,下可晓命轮。 方如遇在古书上见过,只是不知转轮镜会在燕家,秉着一腔疑虑方知遇真去了燕家。 也顺利地见到了转轮镜。 那是一面和普通铜镜一般大小的镜子,边缘布满了深深浅浅刻痕。 方如遇看到那些刻痕就得以肯定这就是真的转轮镜。 转轮镜也隶属于七大凶器之一,曾有无数人妄图知天改命,一次又一次借助转轮镜的力量,预知天下变化,人生前路。 以血注镜,可见其容。 方如遇取血滴在刻痕之上,按着燕家人的指引默念叶从青的名字,镜子中竟然真的浮现叶从青的种种来,那些画面闪得很快,方如遇哪怕紧盯着看,也只粗略记住了一些东西。 只有最后定格的那一下跟烙印一样深深烙进了方如遇心里。 叶从青会死。 跋魔会在魔界中人的助力下冲破封印,叶从青会因遭受巨大反噬而死。 魂飞魄散,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 方如遇连自己怎么再回到封印地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跋魔告诉她,只要她拔出剑人为从外部破坏封印,叶从青就不会受到任何反噬。 叶从青就不会死。 哪怕跋魔巧舌如簧,方如遇也确实恐惧叶从青因此而死,方如遇听听到跋魔让她拔剑的第一反应还是逃开。 她怕自己受不了跋魔的蛊惑,真的动手破坏封印。 万一只是跋魔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骗她怎么办? 封印一开,叶从青这么多年的心血就会毁于一旦。 方如遇逃回鹿眠峰将自己关起来找了数不尽的典籍,查转轮镜是否真的能预知未来,又查以自身神魂作为封印,反噬会有什么后果。 结果就是书上记的,和跋魔说的大差不差。 到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方如遇甚至去问了叶从青有没有听说过转轮镜,它是不是真的能预见未来。 叶从青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看方如遇一脸认真就道:“战时有传闻转轮镜预见了大战中魔界溃败的结局,倒是鼓舞了不少人心。” 叶从青谈及转轮镜预言准了大战的结果,脸上并没有丝毫肃然起敬的意思,说起来也是陈述语气,没什么感慨。 方如遇忍不住问她:“如果你能看到自己的命运,你会怎么办?” 叶从青一句:“顺其自然。”,让方如遇哑口无言。 改变所预见的结果,将承担相应的因果。 她说她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也不害怕自己将走向怎样的结局。 因为叶从青的这些话,方如遇心里一直拿不准到底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这件事就这么被搁置下来。 【骗人的吧,师尊怎么可能死】 【随便搞了面镜子骗方长老给它打开封印的吧】 【好狡猾的魔物,吃准了人会关心则乱】 如果不是方才见叶从青嘴角突然渗血,方如遇也不会慌不择路地跟上来。 心里更是想破釜沉舟一试。 跋魔之前答应和她签订契约,出来之后不作乱,不报复。 这样就算预见为假,至少也可使叶从青不再受来往奔波之苦和神魂分裂的痛。 尽管已经给自己找了数不清的理由。方如遇却还是迟迟下不去手。 她就是很怕。 怕因为她的一念之举,会让叶从青恨她。 第94章 优势在我 “你现在不动手,封印也会破,叶从青会因为你的犹豫和懦弱而死!!” 跋魔的凄厉叫声在方如遇耳边没完没了的盘旋,字字句句都切实钻进她耳里,让方如遇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浮现叶从青嘴角带血,咬牙克制的模样。 鬼使神差一样,方如遇还是伸出手去拔剑,可惜剑上有禁制,她碰到剑的第一时间就被重重弹开了。 “你和叶从青相识多年,你都不知道怎么解她设下的禁制吗?” “废物!!” 跋魔的声音渐渐分裂成了两道,一边字字详细的教她要怎么试探把禁制打开,一边极为恶毒地咒骂。 两道声音交织搅和得人满脑混乱,方如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可能中了跋魔的动乱人心招数,受了它的影响,她连基本的思绪都无法厘清。 整个人都在变得不受自己控制。 就在方如遇几次三番施展灵力朝剑上和封印另一点位打去时,叶从青拖着个已经完全看不出模样来的东西径直飞回。 随手将手里东西一抛走,叶从青拽起方如遇的衣袖就将她整个人都带离封印地。 直到离开封印地,耳边那些不断重复又饱含恶意的声音全部消失,方如遇才得以喘息,神智归于清醒。 被叶从青正好撞破,方如遇张嘴就想说些什么解释:“我……” 可再多的解释都在此刻长剑摇摇欲坠,封印竟然开始松动的情况下显得十分苍白。 她确实熟知叶从青在设封印上的一些独特癖好。 叶从青会将封印设成四平两空的对角形式,这种封印方式会让封印更为牢固,且不易被人找到破解之处。 但是只要找出并着手攻破那一条对角线,封印就会变得岌岌可危。 【有点无语了】 【我要是师尊早被气死了】 【那面镜子应该是把因果关系杂糅呈现出来蒙骗了方长老,跋魔冲破封印叶从青会死,重点应该是阻止跋魔冲破封印,而不是把跋魔冲破封印当成一个既定事实,改变跋魔出封印的方式】 【托方长老的福,镜子的预见马上要成真了】 弹幕上认真分析的也不少,这些密密麻麻的字从匆匆赶来的许椿白眼前飘走一波又浮现一波。 系统但凡靠谱一点,给她一个好用一点的地图,她也不至于到这个时候才赶到。 这封印地真是藏在一重又一重山里面,师尊能找到这地方来封印也是费尽心思了。 “不是我说,尊上在这,我俩就别凑热闹了吧。”跟着许椿白一起赶来的江见恕,看着这些四处逃逸的魔气正大片大片往外扩散就发愁。 叶从青和方如遇前后脚一走,许椿白觉得不对劲,拖着还没好全的身体就往外追。 江见恕不得已也只能跟上来。 江见恕不明白,如果连叶从青都解决不了的麻烦,她俩跟过来又能做什么。 这魔气浓郁得让江见恕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免得被魔气侵体。 许椿白没搭理江见恕的嘀嘀咕咕,指着那把来回晃动的剑的就道:“看见那把剑没,那是封印地,待会我们俩从左右包抄过去,只要有东西窜出来,就把它摁死。” 说得这么容易,可怎么感觉靠近封印地的叶从青和方如遇现在状态都不怎么好。 江见恕觉得许椿白在诓她。 许椿白管不上江见恕在想什么了,她说完就往前冲。 她一路看着直播间的情况,自然知道了前前后后所有事情。 封印松动,师尊就会受到反噬,极力维持封印已经是勉强。 魔物尽是些有缝就钻的东西,但凡封印漏一点口都可能被跋魔逃出来,就算不是本体。逃出几缕元神出来也够它满天下作妖了。 所以师尊修补封印的时候,一定要把这块地方全看死了,不能让跋魔有一点可乘之机。 眼看许椿白几个闪身已经靠近封印的中心地带,江见恕无奈也只能跟上前去。 莽上去就发现远看着好像马上就要被冲破的封印,实际上硬生生撑住了,没有一点给跋魔钻出来的缺口。 把跋魔气得跳脚,许椿白一来,它的声音就跟怨灵一样缠上来,一通叨叨,吵得人心烦。 江见恕也深受其害。 等它为了挑拨离间告诉江见恕其实她师父是被叶从青杀了的时候,江见恕原本因为烦躁而紧紧皱的眉头一下就舒展了。 “你早说尊上还干了这种好事,那我更得舍命报答尊上了。” 江见恕不按套路来把跋魔气了个半死。 奈何不远处的叶从青盘腿往那一坐,以源源不断的灵力不断加固禁制,她的剑更如焊死的铁板一块,将它牢牢压制在下。 别提这封印口两边还有两个小鬼守着。 都怪魔界派来的人太不中用了,连拖住叶从青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 白白错失了良机。 不过虞罗刹明知此事一次发作不成,日后便会难上加难,怎么会只派些不成器的手下过来。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24节 除非她并非真心想救它出来。 它出不去,虞罗刹也休想知道最后两件凶器在哪里。 【江见恕:你要说这个,那我可得往死里帮叶从青了】 【把跋魔都气沉默,这就是我们15的实力】 【那些黑气变得稀薄了,这次也算有惊无险】 直播间气氛依旧欢快,许椿白却不到最后一刻不敢放松警惕。 魔气确实在淡化,封印也肉眼可见得在被修复。 许椿白抽空往后瞟了一眼,师尊闭着沉心静气的模样,看着也还算安然,并没有很吃力。 许椿白一颗心稍安,耳边就突然响起江见恕的惊叫声:“什么鬼东西?!” 许椿白即刻闻声侧目。 方才即使被黑气笼罩都不至于看不清周围情况,此时却不知从哪飘来一层又一层的灰白雾气,将人眼前蒙得什么也看不透。 许椿白照着江见恕出声的地方看过去,连江见恕的人影都没见着。 “江见恕,你没事吧?” 许椿白试着喊了一句。 没人应声。 她转而看直播间画面,却见直播间里也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无法,许椿白只得掐诀全力驱散这些雾气好查看江见恕的情况如何。 她分神掐诀的刹那就感觉背后一凉,而后一股重力袭来,许椿白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快速跃起躲避。 她身子腾空下望就见一双在雾气里红得惑人的双眼,那种满布的红色完全吞没了眼白,使得一双眼睛只见红黑两色。 弹幕的情绪比许椿白先炸锅。 【虞罗刹亲自过来了】 【来了怎么样,四个人难道打不过她一个吗?】 【这种时候打起来不看人多吧……】 【不管,敌寡我众,优势在我】 虞罗刹见许椿白躲开,又是几掌打来,掌风凌厉似刀,又快又准,许椿白重伤初愈被她这样凶猛异常的攻势打得节节后退。 这边许椿白应对虞罗刹不算轻松,另一边江见恕也被人团团缠住。 头有尖角,耳有长须,是巽弋宗的奇柬。 江见恕头回见这种不魔不妖的东西,对付起来颇为手生。 刚才这玩意还趁她不备从地底下钻出来偷袭了她,在她腿上挖下大块肉来。 属地鼠的吗? 这么阴。 江见恕腿上带伤,行动受限,速度远不如平常,奇柬几次变幻身形出招,她都没能反应过来,陷入了一种难以招架的颓势里。 【这俩怎么合作了】 【我怎么感觉真要输】 【大概率要输了,每个人都被掣肘住了】 与此同时,闭着双眼看似远离战场的叶从青身边也不知从哪冒出许多矮个的魔物来,让原本还想上前帮小辈们忙的方如遇不得不留在原地支起结界,替叶从青护法。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场上局势几乎快往虞罗刹这些魔修一边倾倒。 虞罗刹对许椿白一些常用的剑招了如指掌,每回许椿白手腕一转她就能提前预判做好防御,再趁机杀许椿白一个回马枪。 几个回合打下来,许椿白处处被压制,差点要被打急眼了。 她和虞罗刹素未谋面,虞罗刹却对她如此了解,许椿白敢断定这里头一定有人捣鬼。 是谁呢? 真难猜啊。 虞罗刹又一次轻松挡下许椿白突刺的一剑后,许椿白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会预判是吧? 那就看这一招你能不能预判接住了。 许椿白眼神一冷,双手举剑长劈,整个人身子绷直如尺,随着剑光大作,她身高速旋转远远看去像是与剑身融为了一体。 她来势汹汹,虞罗刹不躲不避,聚力以接。 剑影重重,虚实相生,席卷而来如同暴雨砸地,目不暇接。 虞罗刹倾身而上以为自己接住了剑招,抵住了剑刃,结果许椿白陡然现形贴脸出现,冲着虞罗刹的头就是连环几脚。 虞罗刹被猝不及防踹飞开去。 【最高端的对决,往往只靠最朴素的招数】 【其实许椿白是真没招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管,有用就行】 用力过猛,许椿白腹部一痛。 该死。 伤口撕裂了。 不能等虞罗刹缓过劲来,许椿白抓准时机硬撑着提剑而上。 前方打得如火如荼,不知过去多久,叶从青猛然睁开了双眼。 周遭打斗声不绝于耳,叶从青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 第95章 人无完全 总有些东西觉得禁制封印是世上唯一能抗衡它的存在。 好像它只要出来就能为所欲为,无可匹敌。 叶从青一个起身腾移上前径直将封印的长剑拔出时,许椿白举着剑追着虞罗刹砍,江见恕和奇柬打得有来有回,针尖对麦芒,在地里滚得满身是泥。 “轰”的一声巨响,禁制解除,跋魔破空而出。 原本散去的魔气又如野草般吹又生,跋魔喜不自胜,状若癫狂的笑声顺着这些魔气一起传扬到了山上每一个角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出来了!!!” “你们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跋魔本来就聒噪无比,此刻一出来更是恨不得把前五百年后五百年的苦水都吐出来。 它的声音仿佛自带音波攻击。听得人心里涌起无名火。 【求闭麦,好难听的声音】 【没看错的话,是师尊亲手把它放出来的,这是搞什么】 【师尊被夺舍了?】 别说观众了,许椿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师尊绝不会无的放矢, 虞罗刹也没能意识到事情会是这样走向,一时间分了神,防守出现了明显的破绽。 许椿白瞅准时机,以剑撑地,脚尖轻点整个人朝着虞罗刹的右侧滑铲过去,一掌震碎那些挡在虞罗刹身前如犬牙差互的荆棘。 与此同时长剑疾速回归许椿白之手,在虞罗刹调动魔气,挥出长节棍的瞬间,剑刃快上一步,擦着虞罗刹长棍前端而进。 “噗呲”一声,剑锋正中虞罗刹右肩,说时迟那时快,虞罗刹的长棍也冲着许椿白的头部横扫而来,许椿白下腰闪过,手上长剑也借此力,一个重重下劈。 虞罗刹整只右臂就这样被许椿白生生砍断在地。 黑红的血喷溅一地。 【要不是虞罗刹最开始习惯性的把头往后靠了一下,许椿白真正想砍的是她的头】 【师尊那边也开打了】 【好热闹,不敢想这么大点山头竟然可以容纳她们在这里混战】 其实山快被移平了。 尤其是叶从青这边。 叶从青拿回剑才是真的如鱼得水,反而是跋魔被封印多年实力大不如前。 叶从青的剑法快到让人连她怎么出剑都看不清,唯有连环剑招的相勾连之处才能窥见一点剑刃锋芒,跋魔一出来就被叶从青敏不透风的凛冽剑气逼得无处可躲。 它反击的蓄力还没聚拢就被叶从青一道剑光击溃。 逃不脱,打不过,跋魔这次意识到这些年过去自己的实力完全被腰斩了。 都怪那道封印无时无刻不在消解着它魔核本源。 跋魔越想越气,打不过叶从青它脑子一转就想换个软柿子捏,朝着叶从青放出一股瘴气就趁机逃开想去抓不远处的方如遇。 它打的一手好算盘,想抓方如遇威胁叶从青,结果它好不容易飘到起先方如遇在的地方却发现刚才还活生生站这的人不见了。 从它看准机会到它过来,就几个呼吸的功夫,人就这么不见了? 跋魔不信邪想围着地方找,结果它还没来得及释放神识出去就被叶从青从后方一剑砍来,两散逃逸。 它想逃还得看看叶从青给不给机会。 长剑封道,叶从青掐诀,无数符篆凭空显现。 这一套符篆是专门为跋魔量体裁身而成,远比她原先设下的那几道禁制要稳固。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25节 方才叶从青就一直在酝酿筹备这套符篆,集五行之力,通贯其中,行差踏错一点都有可能不成。 还好,没有出纰漏。 【跋魔只是远远看了方长老一眼,方长老就立即消失在了原地,原来方长老走的是预判流】 【我真的要被笑死了,方长老躲得好快,快得让跋魔都傻眼】 【不擅长打,能躲起来不添乱也行】 【怎么感觉有点熟能生巧的意思】 发着金光的符篆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来,将跋魔团团罩住,令它一丝一毫也别想能逃窜出去。 虞罗刹早留心叶从青那边的动静,和许椿白过招也从一开始的下死手变成了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给自己留足退路。 眼见跋魔不敌叶从青,虞罗刹心下第一反应就是跑为上策。 要知道她是想要知道剩下那两件凶器的下落。但这也不值得她拼上命。 叶从青的状态好坏是影响整个战局的决定性因素。 她是看叶从青在那里稳固封印,腾不出手来才敢冒着风险出来。 跋魔这个只有嘴上功夫的东西,出来了也不是叶从青的对手,可不值得她冒死相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其他找到那两件凶器下落的办法。 须臾之间,虞罗刹心里的算盘就打了个清清楚楚。 跋魔还没被符篆控住的时候,虞罗刹就找机会投出一个白圈口钻了跑走。 而奇柬比虞罗刹反应慢点,他等到跋魔完全被叶从青控制才反应过来大事不妙要跑,他想往地底下遁走,但是江见恕此刻已经打红眼了。 哪怕奇柬变回原形,背上负有厚厚鳞片,她也想也不想持刀砍上去,刀刃刹那间就带起一阵火花。 皮太厚一时间砍不穿,眼看奇柬四条腿都已经没进土了,江见恕气急,直跃起抽刀生生以自己为中心将地上劈裂开深缝无数,短暂的拦了下奇柬下遁的速度。 江见恕抓死这个瞬间,冲上去就砍向奇柬裸露在外的脖颈。 奇柬感受到头顶劲风缩了脖子就要躲,他躲过去了江见恕右手的镰刀,却没有躲过江见恕左手一掌。 江见恕一掌拍在了奇柬脖子上,闷响过后就是骨节碎裂的声音。 只是奇柬原形不知是个什么混种妖魔,软着脖子跟条蛆一样逃得更快了。 江见恕不甘心,还要往前追,还是方如遇见情形稳定下来,现身喊了她一声,制止道:“穷寇莫追。” 【只有我们15会越打越像打了鸡血一样,战意昂扬】 【其实是打急眼了,上头了,快气疯了哈】 【江见恕打到后面基本上就没什么技巧全是感情了,打就是一个姥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开始看许椿白和江见恕觉得这两人打起来一点观赏性也没有,太残暴了,现在看多了,发现细节之处全是乐子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青蕴双星就是如此权威】 跋魔被叶从青重新收治,这次叶从青将跋魔收进了一个跟钵一样的法器里。 “师尊,这是什么法器,怎么没见过。”许椿白看着眼生就凑上前多问了一嘴。 “我从旁人那借来的,镇魔有奇效。”叶从青笑,并不见波折后的身心俱疲。 事情已了,叶从青和方如遇却都站着不动没有想走的意思。 前辈们不动,江见恕就是想走也不好意思直接走,不由张嘴道:“尊上,长老,咱们可以走了吧?” 江见恕的话一出,气氛肉眼可见的微妙起来,许椿白飞快瞟了一眼叶从青和方如遇,然后抓着江见恕就走,只留下一句:“师尊,长老,我俩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许椿白用劲不小又突然,差点把江见恕拉了一个踉跄。 只不过没摸不清状况,江见恕就忍着等走出老远才冲许椿白道:“下次能不能看着点,没见我腿上有伤吗?” “能不能有一点同门关怀。” 【在没眼力见这块,两个人彼此彼此】 【能看出来两个人都懂点人情世故,但不多】 【师尊她俩会不会吵架啊,感觉方长老会被问责】 江见恕这时提起,许椿白才注意到她腿上撕裂得不成样子的伤口。 “……那我背你回去?”许椿白真心实意为了弥补自己忽略她伤势的过失才这样说的。 但江见恕闻言跟被踩尾巴了一样:“我还没伤到不能走的地步,不用这样可怜我。” 许椿白:“?”到底要不要同门关怀。 她两吵闹一阵,镜头切过转给了叶从青和方如遇。 所见之处几乎都是一片狼藉,乱石残树,地裂山平,她们站在其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方如遇几次欲言又止,她觉得自己应该道歉,可不知要怎么组织言辞才算合时宜。 叶从青没让方如遇纠结太久就略带笑意道:“不怪你,是跋魔善于蛊惑人心。” “只是下次能像从前一样信任我吗?” 像从前一样信任她。 方如遇闻言完全呆住了。 一种极为模糊不清的感觉涌上心头,伴随着如鼓心跳声,格外难以言喻。 原来叶从青一直都知道她从小到大都坚定不移的相信着她。 【我也相信你啊啊啊师尊】 【跋魔善蛊惑人心,能有这两句话蛊吗?!】 【叶从青女神。我要永远追随你】 【两句很正常的话啊,怎么都开始发疯了】 【别管了,成熟女人解决问题的强大能力就是这样魅力无穷】 怪方如遇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什么时候该解决事,什么时候解决人,叶从青心里始终有一杆称。 况且她一直都在着手准备尝试换另一种方式迂回解决跋魔,今天只不过算是提前罢了。 相差不大。 第96章 魔界记事 常瑜死了,长遐也死了,乾录宗成了一块无主的肥肉。 只不过这块肥肉要怎么才能夹到自己碗里来,也是个伤脑筋的事。 “禀告大人,曳姬还是没有在人前露面,她手底下那个持玄刀的女人自从那一战后也再不见踪影。” 听着手下蒋声和之前差不多的报告,邻觉把玩着自己长指甲的手一顿,她扬眉反问:“她们两个不出现,你们难道不知道盯着其他人吗?” “像左意杉,曳姬手底下的闻翎,该怎么盯人也要我来教啊。” 脸上不见生气的意思,话里更是不显,最后一句话的尾音轻轻上挑,光听语气还以为邻觉此刻心情很是愉悦。 她越是轻描淡写,底下的蒋声就越见恭敬,将腰放得更低,头几乎要沾到地面上: “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 罚? 有什么用。 邻觉不满意蒋声这句轻描淡写的话。 察觉到上首久久没有传来任何回应,蒋声迅速匍匐跪下,将头狠狠磕在地上,以示知错知罪态度。 脑子不怎么好使,认错倒是认得端正。 到底是跟了自己多年的人,邻觉心底暗自叹了口气便道: “三天,我给你们红岫堂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要听到我想听到的东西。” “是,属下遵命。” 蒋声朗声以应。 邻觉看蒋声这个样子就有些来气,不由挥挥手让她退下。 思来想去,邻觉都有些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当时真不该让个脑子不好的去管情报。 办事勤勉,为人忠心不会被策反,当时靠着这两条邻觉就把蒋声派去搞情报了。 平时都还好,但凡一点要变通的事情就不行,命令是什么就只能看到什么。 邻觉有时候是打也觉得没必要,骂也好像骂了没什么起色,只能靠直白的话告诉蒋声,她应该做什么。 正是邻觉气闷时候,朝乌上赶着就来了。 “你知道虞罗刹和奇柬今天去干什么了吗?” 朝乌故意在邻觉面前卖关子。 邻觉正琢磨阎魔宗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停顿半天不一口气不把话一口气说完,邻觉一点想听的欲望都没有,抬手就将朝乌这团不成形的东西给打出窗去。 邻觉一点都没有留手,直把朝乌整个打散。半天凝聚不起来。 【真有不怕死撞枪口上的】 【朝乌现在只剩下团气了,还不老实,倒是方便他到处打听了】 【我猜他要说虞罗刹和奇柬被师尊她们打跑的事了】 朝乌要说的确实就是跋魔的事,不过重点不是奇柬和虞罗刹没得手。 重点是他俩私底下合作了。 奇柬从前就一直眼红玉箍琴和伥影弓。 而尽管虞罗刹一直拒不承认玉箍琴和伥影弓在她手上,但魔界上下基本上都认为是在她手中。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26节 这俩东西本来应该是最没机会合作的。 等过了老半天朝乌才得以缓慢凝实,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告诉邻觉。 话末朝乌还特意点了邻觉一句:“这对我们之前商定的计划,没有好处。” “那是你的计划,不是我们的。”邻觉毫不犹豫道。 她可从来没说过要参与到他的计划里,他和她又不是合作关系,是他该极力证明自己对她有用才能被留下来啊。 朝乌被邻觉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只得道:“他们若是吞并乾录宗,壮大自身,大人又意下如何?” 他以为搬出邻觉最近关心的乾录宗的相关利益就能打动邻觉,而实际上邻觉眼都不抬:“你当魔界其他人死了?” 怎么可能让奇柬和虞罗刹得逞。 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曳姬。 怪就怪在,明明把乾录宗打成了群龙无首的惨况,曳姬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出来一鼓作气吞并乾录宗。 这不合常理。 除非曳姬确如外界一直所传的那样,在大战后实力倒退,只能勉强维持表面强大,背地里要使无数法子来修补残躯。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 曳姬手底下那几个人,没一个好对付的家伙,曳姬不参与,那她动起手来只会事半功倍。 邻觉也知道朝乌噼里啪啦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她干脆坦言:“有煽风点火的时间,不如先证明一下你的价值,我不喜欢和废物多费口舌。” 说那么多,一件实事都没有。 她给他去实施计划的时间。 可不意味着他能把她这里当靠一张嘴就能随意进出的地方了。 邻觉很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警告意思。 朝乌拿不到奇柬的头作为诚意,那么她就不会让他再有说废话的机会。 邻觉油盐不进,朝乌只能灰溜溜离开。 【好强的唯我独尊意识】 【别管红的白的黑的,反正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休想把你的问题变成我的问题,邻觉大概就是这样一个神逻辑】 【差点把我都绕进去了,还在那里想说朝乌和邻觉有共同利益,为什么邻觉完全不care朝乌的话】 【邻觉和朝乌现在不处于一个层次上面,如果邻觉真为了所谓的共同利益听朝乌的撺掇,那就被朝乌空手套白狼了】 【反正都是要对付共同的敌人,朝乌出主意,邻觉动手,不也是双赢吗】 【邻觉用得着他出主意吗?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看你们说我都晕了,看不懂,只想看70,70好久没出现了】 弹幕上讨论得正火热,镜头前的邻觉却是像想到什么一样,一个闪身就离开了大殿,消失在了镜头前。 镜头也跟着快速转场,饶卿的脸出现在了画面里。 她在和左意杉边走边说着话。 “你最近见到曳姬了吗?一去找她就被拦在塔外。” “没有,我最近在帮闻翎处理一些事情,这些事应该也是曳姬吩咐下来的,不过确实很久没见着她人了。” 打完那一场,左意杉把俘虏的,缴获的都悉数上交给了闻翎,闻翎倒是也自来熟,借着这个机会就将她拉去帮忙整顿阎魔宗内部的事。 说起找曳姬,左意杉倒是有些疑惑,以前饶卿有事能不找曳姬就不找曳姬,这回是什么事到了,值得饶卿一而再再而三求见曳姬。 “你是有急事吗?要不去问问闻翎,她或许知道曳姬在忙什么,要忙到什么时候。” “嗯,那我现在就去吧。” 饶卿闻言淡淡的应了一声就立即转身走了。 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对,但是一旦放到饶卿身上就显得奇怪。 她什么时候这么安静过? 不过好像她从有苏回来以后就再没看见她闹腾过,整个人淡淡的,有时候看着跟随时随地在放空自我一样。 有时候笑一下吧,还跟笑不出来一样,苦苦的。 左意杉自觉自己的直觉一向很准,不由起了几分探究之意。 【哇吼吼小福泥,妈妈来看你啦,妈妈给你刷小礼物,祝你开心噢】 【曳姬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见饶卿,看孩子这丧了吧擦的样子,多作孽】 【还有没有人记得上次我们70最后状态看着不好啊,要怎样才能给我看看70】 【可能要让制作组看看你们和70之间的羁绊?】 【不是羁绊,是缘分,读作缘,写作元】 【用这种方式逼氪吗?改了名也不改资本家嘴脸啊啊啊】 事实上,看着直播间上飘过的一串串弹幕,许椿白也很无奈。 不是她不想出现,是她最近都不能将神魂剥离开体。 不出修复期离体,随时会玩完。 但是直播间镜头下的饶卿确实状态很差,整只狐狸蔫了吧唧的,许椿白有些放心不下她。 看着饶卿去找闻翎问曳姬,结果闻翎也说不出来曳姬最近在忙什么。 闻翎问饶卿发生了什么要见曳姬,饶卿也不三缄其口不愿意吐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怎么回家一趟还忧郁起来了,走的时候都还高高兴兴的。 许椿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阎魔宗见饶卿,大不了化形成曳姬的样子,再隔远点,让饶卿不容易分辨出来气息不一样。 夜色融融,街道四静,月色洒在高塔的飞檐尖角上像是镀了层薄薄的银。 塔门口有两个魔修守着,而饶卿就这么在她们脚下的台阶上坐着。 从闻翎那里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之后,饶卿就又到塔前面坐着等。 从白天等到深夜。 她在想,是不是曳姬知道她临阵出走的事情了,所以不愿意见她。 果然,她做了一个害人害己的愚蠢决定。 一想起回有苏就把灾难带了回去,饶卿的眼眶就又有些发热,想流泪。 饶卿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天是怎么了,总是控制不住的流眼泪,明明没发生什么事情,哪怕是一阵风刮过去带起背后的发凉都觉得难过。 一不留神就会有眼泪流出来。 哭泣总显得懦弱,饶卿只能靠吸着鼻子放空大脑来缓解这种无时无刻不想流泪的冲动。 忽而,身后响起声音。 “饶姑娘,大人请您进去。” “不过大人有所不便,您在一层,大人在二层。” 护卫后面说的话听着怪怪的,但是饶卿已经顾不上许多了径直冲进塔里。 她迫不及待的想求曳姬帮帮自己。 让该死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第97章 各有拧巴 石板铺就的地面踩上去没什么声响发出,塔里没点灯,仅有从敞开的窗子透进的一点光亮,叫人觉得眼前处处发昏显暗。 饶卿走到靠中间些的地方抬头往上看就瞧见坐在二层栏杆旁的曳姬。 木栏杆遮挡住了饶卿的大部分视野,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曳姬的眉眼,照旧重彩勾勒,遥遥一眼看过来漫不经心。 “见我何事?” 哪怕隔的距离有些远,但曳姬唇齿间吐出的字句倒是清楚。 “求大人拨给我一队甲卫。” 饶卿仰视的目光变得更为灼热。 她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所以更迫切的渴望能获得助力,获得一个机会。 饶卿很少显现出如此强烈的目的性,一时间令许椿白心下讶然,不禁追问: “何用?” “杀虞罗刹。” 答得直截了当,目露凶光。 外头的月光打在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栏杆上,又从栏杆上镂空的花纹中流落,留下一地交杂的光影。 许椿白的目光紧紧盯住在下的饶卿,想从她身上看出端倪,可她只从饶卿身上感受到了无数极端情绪的翻涌。 饶卿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 很可能会剑走偏锋。 “可,你自己去找闻翎,让她带你去挑人。” “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办成件事给我看看。” 许椿白想的就是先让饶卿去忙其他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在不理智的情况下做出偏颇的判断。 饶卿很难单杀虞罗刹,阵法很看重天时地利人和,饶卿的实力受限程度很大。 更何况在魔界,饶卿能不能近虞罗刹的身都不一定。 给她甲卫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只会让她错估了和虞罗刹之间的实力差距。 不过不答应饶卿,又可能让她在失望之下选择更不可靠的方式,只能先稳住她作缓兵之计。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27节 饶卿闻言则没想过许椿白只是为了稳住她。 在饶卿看来曳姬又不是什么慈善人,不可能在她上次临阵缺席的情况下还平白无故帮她。 替曳姬办事,曳姬助她,很合理。 饶卿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小福泥咱要不先问问要派你去办什么事呢,万一办不到怎么办】 【曳姬这件外袍好闪,上面都镶嵌的是什么,塔里面黑得跟地道一样,就她往那一坐布灵布灵的】 【饶卿现在给我一种生死看淡,办不到硬办的感觉】 【虞罗刹害死了饶卿的阿婆,还抢走了伥影弓,她能冷静才有鬼吧】 害死饶卿的阿婆。 许椿白从弹幕上捕捉到这几个字眼时,心下一凌。 原来如此。 之前虞罗刹一直追杀饶卿,逼得她无处可去,饶卿都没有这么恨虞罗刹,没有那么急迫的非杀虞罗刹不可。 那更不能让饶卿在准备不够充分的情况下去送死了。 有些话不能借曳姬的口说出来,许椿白只能用随意吩咐的口气道:“闻翎带军,你和左意杉协同,前往乾录宗。” “明日启程。” 许椿白之前昏迷,没能一口气拿下乾录宗。 放着也是放着,刚好交给饶卿。 闻翎和左意杉都算稳重,有她们俩看着饶卿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之后时机成熟,再报仇也不晚。 饶卿得令一走,许椿白也迅速闪人。 青蕴宗的授结大典就要开始了,她还没抽签,得赶回去抽签。 授结大典比宗门大比可热闹多了,各长老门下的门徒弟子,不管是有希望冲击首徒的还是没什么大几率的,都想在大典上一展身手。 许椿白回四相门的时候才发现队伍已经排到外面的坪地上来了。 一些平时不怎么露面的师姐师兄纷纷露面等着抽签。 等许椿白好不容易排队排到门内才发现江见恕站在记名册的师妹旁边,人记一个她看一下。 四相门的师妹真是脾气好,竟然不嫌她碍事。 【排队领鸡蛋啊,怎么这么多人】 【在报名抽签,后边贴了告示】 【还有高手,这么小的字都能看见】 可能是许椿白盯着江见恕看的时间过久,没一会儿,江见恕就若有所感的抬起头,和许椿白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江见恕眼睛一亮,登时窜过来。 “我还以为你不来报名了呢。” “你希望我不来吗?” 许椿白反问了一句。 抢在江见恕要开口的瞬间,许椿白就笑道:“为了不让你赢得太轻松,我爬也爬来报名。” 江见恕无语:“你真看得起自己,在这里的谁不是人中翘楚,你小心被打。” 许椿白少在宗门走动,对宗门上下了解远不如江见恕。 这些排队的人里,可以说都曾经是宗门大比的魁首,是各长老座下高徒。 “看见那个腰间挂笛子的师姐没有,她曾独自猎得一头裂角龙。”江见恕压低声音在许椿白耳边道。 许椿白顺着她的话,往不远处看,那师姐恰好转过身走了,她只看见一个高大背影没能瞧见真容。 裂角龙这种东西,以残暴凶恶著称,喜欢将人生吞,成年裂角龙能长到一座山那么大。 能独自猎杀裂角龙,这师姐确实不是一般人。 许椿白深以为然:“那你麻烦了,祈祷别一开始就碰上这位师姐吧。” “呵呵,我祝你第一场就被淘汰。”江见恕白了她一眼。 【信女愿意这个月荤素搭配,换第一场就抽到许椿白和江见恕对打】 【有没有人管一下我们15的死活,让我们家15多比两场好吗】 【没有啊,许椿白伤都没好全,不一定打不过】 【来来来,下注,我押江见恕】 【那我支持我们家椿椿】 许椿白和江见恕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看见了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弹幕。 心里倒是没什么感觉。 比赛嘛,重在参与,点到为止,输赢有所谓但也不是最重要的。 倒是说她伤没好的,看人真准。 那伤口不知道怎么搞的,明明从外面看已经愈合淡的只剩一点疤痕了,但还是时不时隐隐作痛。 请方长老看,也只说让她按时服药,没什么实质性作用。 这队伍看着人多,排起来倒也快,很快就轮到许椿白了。 她一抽抽了个黑十一。 江见恕见状毫不犹豫道:“红十一是平郴峰的伍利。” 许椿白这下终于知道刚才江见恕站在那里看什么了。 她把哪个人抽的是什么签全记住了,在脑子把人两两配对,估算谁会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从而得出总决赛的大致人选。 有这种毅力,江见恕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宗门五大峰,总共就这些人,江见恕恐怕老早就把这些人底细摸清了。 【15为什么那么想做青蕴宗首徒,她不是已经有江家了吗】 【正是因为有江家,她才更想站得更高】 【是家族的强大和自身的实力喂养了江见恕的野心,习惯了站在高处就不会想屈居人下】 【感觉许椿白就没江见恕那么上心】 【许椿白有她师尊开后门】 【我说有些人真是张嘴就来,开什么后门了】 【别吵了,说白了就是两个人思维方式不一样,导致志向不同,虽然我还没发现许椿白的志向是什么】 她的志向…… 许椿白发誓她一直以来的志向都算不上高远。 就只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身边人也能过得好一点。 可能这种“好”的界限有时候显得并不明确。 说起来,她原本以为魔修会很快再光顾巫族,结果乔棤来信,说她已经回到了巫族,开始试着改变巫族一些陋习,而魔修也没再出现。 信里没细说乔棤是怎么收服巫族人的,估计是怕她担心。 不过总归是个好消息。 许椿白打转回轻云峰,江见恕心血来潮也说要上轻云峰坐坐,结果半道上接了通讯息就赶回家了,说是她娘有急事找她回去。 【15妈宝实锤,火速赶回家】 【15和妈妈长得其实挺像的,但是感觉完全不一样】 【妈妈看上去温和很多,江见恕不笑的时候像那种山上的土匪(非贬义)「猫猫抱头jpg」】 江见恕像老虎,第一眼让人看见是野性难驯,第二眼就让人遐想她拥有怎样的尖牙利爪。 “娘,什么事这么急?” 一踏进门,江见恕就直愣愣的问。 辛羌习惯了她风风火火,伸手递了个纸包着的东西给她。 “什么啊。”江见恕嚷嚷了一句,打开一看只见一些被碾得很碎的粉末。 “娘知道你们的大典要开始了,这东西你用得上。”辛羌安抚意味地冲江见恕笑了一下。 闻言江见恕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面上的表情不觉间收敛得一干二净。 她知道这是什么了。 左不过是一些可以在短时间里提高自己爆发力和攻击力的药。 或许有副作用,或许没有。 用什么样的手段来赢得比赛,从前江见恕不怎么在意。 因为比起赢家为什么赢来说,输家为什么输更不值一提,别人连讨论的欲望都没有。 赢了自然光明磊落。 但是她现在心里却隐隐约约的有些排斥。 她想赢。 想正大光明的赢,赢许椿白,赢所有人。 靠自己实力得来的位置才不不会天天恐惧有一天会被夺走。 “好好准备,娘相信你。” 辛羌的话响在耳边,落在江见恕心里。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28节 让她不由在心底反问。 真的相信吗? 那为什么还要把这种药给她。 看不起她,觉得她靠自己赢不了才是真的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上下楼想买点吃的,结果被没牵绳的狗子追着撵,如果不是好朋友和狗子对吼,震慑住了它,蠢作者可能就被咬了。 人怎么能怂到这种地步,在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是突然听见叫声,就已经转身就跑[捂脸笑哭] 第98章 信息解码 西芽在房间里搜罗了很久才从置物架上放着的帽子里找到了几根很短的头发。 小心翼翼用镊子夹起来放进袋子里就准备和凌谊离开。 谁知才走到楼下就迎面撞见摇摇晃晃往楼梯上走的威瑟。 西芽是真嫌晦气和他身上的一身酒气,下意识就身子往后倾。 威瑟先是愣住,紧接着眯着认出了西芽,他脸上表情一下狰狞起来随即破口大骂:“哪里来的野东西也敢放进门,门口的保安瞎了眼。” 他一向嘴脏,有时候说出来的字眼,西芽听了都觉得脏耳朵,赶在他骂出更难听的话之前,西芽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抡圆了的手臂扇下去的巴掌声音要多清脆就有多清脆,威瑟直接被一巴掌打得头往一侧偏,整个人都懵住了。 在他印象里西芽一直是一个被所谓教养束缚的蠢货,人前人后都一副假的要死的清高做派,每次都只能被他气得咬牙切齿,故作轻松。 威瑟一反应过来自己被打就恼羞成怒,整个人跟发了疯一样朝西芽扑过来,想对着西芽又锤又踹的同时,嘴里还不干不净骂着: “你敢打我?!我打死你个**!” 他人站在离西芽和凌谊就只有一节台阶,猛的往前一扑,西芽连忙往上踩几个台阶躲开,只是她今天穿的是条长裙,被威瑟恶狠狠抓住了裙摆往下拖。 要不是西芽眼疾手快抓稳了一旁的扶手,她就要被他囫囵个拽得栽倒下去。 他死命拽着,西芽一时间陷入窘迫。 凌谊见状一个跨步向下对着威瑟的脸就是两拳。 见他疼得龇牙咧嘴也还不松手,凌谊不得不上去钳制住威瑟双臂,力气之大,让威瑟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强行迫使威瑟将手撒开。 两人平直站在一起,凌谊比威瑟高了半个头,她袖口向上卷起露出两截手臂,因为正在使劲的缘故,肌肉线条在此刻尤为明显。 威瑟试图挣扎,但他跟软脚虾似的,根本逃不开凌谊的钳制,直被凌谊双手提着一把扔下楼梯,摔在楼梯口。 凌谊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就和往垃圾桶里甩了一袋垃圾一样,扔完就转身看向身后的西芽,看西芽已经整理好衣裙了才开口道:“走吗?” “走。”西芽沉声应了。 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走出了大门,看都没看瘫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的威瑟一眼。 直到坐上车,开离老宅很远,西芽脸色都还冷着,没一点缓和的迹象。 恶心,难缠。 一想到那老东西把这种下流坯子带进她的人生,西芽就感觉到无比的耻辱。 尤其还让凌谊看到刚才那种混乱场面,西芽更觉难堪。 一路无话,等凌谊送她下车回家,西芽才缓过劲来轻声向凌谊道谢。 “举手之劳,你好好休息,我走了。”凌谊冲西芽笑了一下,露出上排白花花的牙,在电梯口白炽灯的照射下明媚得晃眼。 西芽觉得自己已经很累了,可看着凌谊忙活一天还活力满满的样子,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好像看着凌谊,自己也沾到了一点鲜活气息。 “我觉得我也该抽时间好好锻炼锻炼了。”西芽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而凌谊已经走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了,只听到了几个模糊字音。 又是一个小时的车程过去,凌谊回到自己家都快天亮了,窗外已经泛起一层薄薄的蓝。 早过了困劲,凌谊干脆不准备睡了,打开手机想刷刷资讯。 结果一点开就看见一个标题为洁伦空调自燃导致家中起火,损失巨大的帖子。 洁伦这个品牌是卓尔集团旗下专做智能家居的,算是卓尔很有代表性的国民品牌了。 凌谊不自觉提起精神来,自许椿白车祸后,许椿白在许奂那继承到的67%的股份就都由董少承接管,只不过董少承并没有以控股股东的身份出任董事长一职,而是退居幕后,由董事会另外选出董事长。 他自己真正参与经营管理的只有卓尔集团下的一家子公司。 正是洁伦隶属的那家子公司,洁伦科技。 凌谊一目十行,发现帖主有消防出具的火灾事故认定书,且已经要求洁伦进行赔偿。 但是洁伦以需要他们自己公司的专业人士鉴定过以后才能赔偿为由一直拖延。 火灾事发过去快两个月了,帖主不能破坏现场所以家里一堆废墟也不能重新装修,现在一家人都还借住在亲戚家。 实在是被逼无奈才选择上网求助。 帖子热度很低,要不是凌谊经常搜洁伦科技,估计也刷不着这个帖。 盯了这么久,终于盯到点东西了。 凌谊腾地坐起,原本想着请水军,投流,然后找一些账号搬运这个帖的内容,把热度顶起来,最少也得顶上同城热门。 只是脑子里这个想法冒出来的同时,凌谊突然又觉得这样推波助澜,固然可以打击董少承,但是舆论一禁发酵就可能走向不可控的局面。 一旦公众对洁伦这个品牌产生信任危机,处理不善可能真的会断送这个品牌。 凌谊不想之后许椿白醒来接手的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手机屏幕在凌谊手里亮了灭,灭了亮,最后天亮凌谊也没能下定决心。 此事被她有意无意搁置。 后面几天凌谊手上又接了个不小的项目,一忙起来,这事看彻底被抛诸脑后。 这天凌谊下班,西芽发消息来说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也和律师沟通过了。 问凌谊有没有空,想请凌谊吃个饭。 凌谊回完西芽就想驱车赶过去,结果就在她准备放下手机的瞬间,又弹了一条消息出来。 一个没有头像,id是一串初始数字的账号发过来的信息。 一串看上去跟乱码一样的东西。 凌谊乍一看以为是什么诈骗垃圾信息,刚想滑动把这账号屏蔽掉,还好这回凌谊脑子比手快,在点删除拉黑的前一秒反应过来这串东西有点眼熟。 忙退回消息界面,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在心里不断拼画勾勒。 凌谊和许椿白在一次学校实践课上鼓捣出来过一个应付作业的东西。 一种类似条码的符号,用来表示一些简单信息。 一经回想起,凌谊恨不得马上回家打开电脑找出当时做的那个简易程序,识别出来这串字符的意思。 这作业是她和许椿白两个人合作完成的,交上去后就被打回来要求重做,她自己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更别提别有用心的第三人利用这来搞事了。 这条消息只可能是许椿白本人发的。 这一瞬间凌谊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 有许椿白是怎么拿到通讯设备的,她现在情况怎么样,安不安全。 也有一些过往和许椿白待在一起的记忆碎片浮现。 独自在国外的几年里她们两个几乎每天都见面,要好得跟一个人一样。 父母打官司离婚因为分割财产的事情闹得要死要活的那段时间,一直是许椿白陪着她。 糟心的事情太多了,显得有些陪伴变得弥足珍贵。 许椿白对她的事情样样上心,可她却在许椿白出车祸的时候没有能陪在许椿白身边,才让有些人有机可乘。 凌谊从来都不敢细想许椿白这几年会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许椿白又做错了什么呢? 她凭什么要被谋害,被禁锢,被扼杀。 凌谊心里乱成了一团,实在无心再赴约,只能草草给西芽发了条解释的信息,而后火速调头回家。 一开家门凌谊就直奔书房,连鞋都没来得及换。 找了很久才从犄角旮旯里把那个程序给找出来。 运行起来也是又慢又卡,一条不长的字符过去半小时都还没识别出来完整信息。 凌谊在电脑边上一整个坐立难安。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上的蓝色进度条。 早知道真有用,当初就不应该乱做一通只想着交差了事。 凌谊都怕加载到最后给她弹一个无效指令出来。 极致煎熬的两个小时过去。 眼看加载进度条马上要走到底,凌谊紧张得直吞口水。 随着屏幕画面上弹出一个白色小窗口,识别完成,一行清晰的字也浮现出来。 凌谊嘴唇上下一碰吐出三个字来:“逼疯他。” 有些人很畏惧和不正常的,疯狂的人打交道,因为他们的行为是无序的,难以预料的。 而许椿白竟然让她不遗余力的逼疯董少承。 凌谊坐回了椅子上,试图理解许椿白这样做的目的。 许椿白已经醒来又能拿到通讯设备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地址,让她直接过去救她。 凌谊有些崩溃,不由自主地垂下头,感受着后颈传来一阵拉伸感。 算了。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29节 往好处想,至少许椿白还活着。 许椿白远比她更了解董,肯定更知道要怎么对付他。 听许椿白错不了。 凌谊强撑着集中起注意力,准备回去找前几天看到的那个帖子,谁知一搜搜出来最近这一个星期以内,关于洁伦的电器自燃帖子有五六条。 这种密集程度,想不闹大都难。 第99章 授结大典(上) 授结大典当日,青蕴宗的五大长老及弟子们来齐,世家的家主们也纷纷到场。 以青蕴宗主峰上的巨大擂台为中心,看台上席位满坐,人头攒动。 头顶着的红日炙热,日光直穿云层,晒得地面发白晃眼。 外门弟子没来大典凑热闹,江见恕所在的照览峰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干脆就和人换位置坐到了许椿白旁边,紧挨着叶从青等一众长老家主坐着。 江见恕抽到的签次很靠前,基本上屁股还没坐热就要预备上场了。 许椿白目送着她离开。 【15的对手在哪里,快让我看看】 【都穿的宗门的素袍,就15穿了个好扎眼的红】 【别说,这锃亮的颜色让全景镜头里第一眼就能看见江见恕,她旁边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要和她对战的人】 【那是负责报幕的师妹】 【好激动,快快快,我们15终于要有不是挨打的名场面了吗?!】 随着擂台上分出高下,江见恕身边站着的师妹抬手挥舞手里的旗子,扬声之间,第一场比试胜负已出。 授结大典的可攻击范围比宗门大比要宽很多,双方在性命无忧的情况下比到其中一方完全丧失进攻能力或者认输为止。 性命无忧等于不因比试死在擂台上。 也不死在擂台下。 但是如果有谁在实力差距明显的情况下负隅顽抗,致使自己出现像身体经脉受损严重,伤重不愈的情况,后果自负。 只不过鉴于这还是青蕴宗百年来头回办授结大典,规则落实到每个人身上或许会出现偏差,但坐在边上的那些长老也不光是来当看客的,必要的时候会叫停比试。 上一轮比试的输者被抬下擂台,擦着江见恕身旁而过。 亮堂无比的天光下,她的脸色竟然有些说不出的晦暗不明。 而江见恕真正的对手是黔长老的门徒,白傩。 一个和许椿白一样的剑修。 简单的问礼环节过去,江见恕率先发起进攻。 她刀刀挥砍配合着又快又稳的身法,这种大开大合的打法一时间让修苍生道,剑法如春风化雨的白傩有些无所适从。 十分被动的转为了全面防守。 她的那些剑招在江见恕看来徒有灵力支撑,实际上力道速度样样逊色,随着江见恕和白傩的身距越拉越近,刀气的覆盖面几乎可以将白傩全身笼罩。 在来回过招之间,剑气也在江见恕身上留下伤痕,流出鲜血,只是晕在江见恕这身红衣裙上并不明显。 尽管如此,江见恕仍然跟没知觉一样,只进不退,招式频频变换,速度只快不慢。 白傩接不下江见恕这种猛得发疯似的只进攻完全不防守的攻势,一个回防稍慢就被江见恕一刀横砍在左手臂上,力道之大几乎能在瞬间将她手臂砍落半截下来。 好在最后一刻江见恕收住了力道,只在那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白傩有些被打懵了。 她从未见过这种出手就是杀招的同门比试。 不应该是谦让,切磋吗? 【江见恕又发什么疯了】 【15一直这样啊,她打谁都是只挑要命的地方下手】 【对比之下太残暴了,人家对面没有这么强的攻击性,她完全没必要这样,有点过了】 【这种比赛又不是过家家,15一向看重输赢,两个人打法不同而已,怎么说的跟欺负对面一样】 【看比赛不看这种,看两个人表演情意绵绵剑吗】 【比赛怎么打才对先不说,我真觉得15的状态不对头】 弹幕上因为江见恕下手毫不留情争论不断。 擂台旁观战的许椿白不由皱眉。 江见恕身上一直有种若有若无的对竞争和对战的狂热。 江见恕以前只喜欢赢。 后来慢慢变成了输了也能从竞争和战局里体会到乐趣。 慕强不是江见恕的本能,成为强者才是。 许椿白以为她们两个关系的缓和,意味着江见恕已经能很好的处理这种狂热追求。 可从这场比赛看来,江见恕还是很迫切的想要大获全胜,用最短的时间,获得最毫无疑问的碾压胜利。 就像是一场华丽演出,想向谁展示她的胜利成果。 江见恕又不知道有个直播间在直播着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她这样做是八成给看台上的人看的。 许椿白自觉自己所在的这一片看台一直很安静,连窃窃私语都没有。 可能是这坐着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不屑于在公众场合交头接耳。 许椿白的目光向一旁扫去,略过几张陌生面孔瞧见了江见恕母亲的脸。 她装扮得并不出众,素绢衣裙只是领口有些金丝织花点缀,鬓发盘起,直视擂台的眼神平和,看不出任何波澜。 而此刻擂台上白傩已经举起另外一只没受伤的手示意认输。 距离江见恕上场恐怕连十分钟都没有,就结束了战斗。 宣布江见恕胜出的时候镜头给了江见恕一个特写,她往看台瞥了一眼,像是某种下意识的反应,除此之外江见恕脸上依旧冷冷的,没什么表情。 弹幕上都以为江见恕在看许椿白,许椿白却觉得江见恕看向的是她母亲。 而看台上这位辛家主从始至终都是带着那点恰到好处的笑容,看到江见恕获胜下场嘴角的笑意也没有加深。 她身边倒是有人知道江见恕是她女儿,靠过来恭维她,她也是秉承着谦和的态度。 辛家主和江见恕像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教育有时候就像拓印,一份模本,印不出截然不同两副东西来。 许椿白有些好奇,谁在江见恕所受到的教育里起了主导作用。 母亲,父亲,或者师父? 再或者是无人管教,任天性随环境成长。 也或许这个答案一点也不重要。 江见恕下擂台一坐回许椿白身边,许椿白就扯起她袖子往看台后边走。 两人一路跑下看台,跑到了离比赛场地很远的山崖边。 离开全是人的地方,视野一下开阔起来,能清晰地看到连绵起伏的山峰和天边云海翻涌。 “你要临阵脱逃啊?”江见恕扯起嘴角似笑非笑地打趣。 江见恕没明白许椿白比试都没比完拉着她离开比赛场地干什么。 “别说话,坐会。”许椿白随地而坐,说完还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江见恕也坐下。 “搞什么??”江见恕嘴上不耐烦地嘟囔,却还是很给面子的坐了下来。 她身上那件红裙的裙摆铺陈开来,上面绣满的深浅花纹随之延展开,极显妍态。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谁也没再说话,眼前的云絮被往北刮的风一再吹起飘远。 过了很久,久到江见恕完全沉浸在了这种安静祥和的氛围里,许椿白才状似无意一样开口问道: “你心情不好吗?” 无形的风靠吹动有形的东西证明自己的存在。 看似无形的情绪则靠实在的行为宣泄出来。 “我为什么心情不好,我又没输。”江见恕闻言跟条件反射一样反驳, 说到不高兴,江见恕很自然联想到输。 仿佛只有输家才会有失意情绪。 江见恕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的状态已经不是简单的想赢了。 “哦,那你赢了,你高兴吗?” 许椿白偏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江见恕,深色瞳孔里投射出的绝对专注,让江见恕莫名一慌。 口水的吞咽之间,江见恕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胃部传来的轻微痉挛感。 江见恕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慌许椿白问的这个问题,还是慌许椿白这样澄澈如水,仿佛不带任何杂念的眼神。 就这样看着她,问她现在真的高兴吗? 不高兴。 一点也不。 在擂台上某个失神瞬间,她甚至有些茫然自己在做什么。 “……你是觉得我把那个师妹打得太惨了吗?”江见恕微微垂头,避开了许椿白的眼神,也对许椿白的问题避而不谈。 “没有,你并没有违反比赛规则。”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30节 在比赛场上对别人仁慈,放松给对方的一分一秒都可能给自己带来不可预料的危险。 站在场上两人就是对手,对手之间并需要什么温情的修饰。 “那你为什么这么问,我赢了我当然比输了高兴。”江见恕始终没有正面回答许椿白的问题,而是再一次把输作为对立面拉进来。 “没事,我就是看不出来你高兴,随口一问的,你真的高兴就好。”许椿白点到为止,没有深问下去。 她这么突然改口,江见恕有些猝不及防。 【我们15垂着头像小狗。让人想摸摸头】 【我能说我没听懂她俩说的什么开不开心的吗?江见恕有什么不开心的理由】 【一定要像一种狗的话,那我觉得江见恕是鬣狗,咬合力惊人】 【你们还记不记得江见恕前面被她妈妈喊回家给了她个药包的事,她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她情绪不对】 许椿白没再开口说话,也没起身走开,两个人又回到了各自对着群山放空的状态。 江见恕心里很乱。 她感觉她好像又一次被她娘操控了情感。 这些年哪怕离家里很远很远,江见恕却总有一种只要见面就会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她有时候都分不清自己得到的,究竟是自己想得到的,还是她娘想得到的。 思来想去,江见恕忽的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许椿白转头问道:“你去哪?” “去找我娘。” 江见恕头也不回的答道。 她有一个问题,必须要知道答案。 第100章 授结大典(下)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许椿白好像是在开解江见恕,好诡异】 【许椿白善良好宝宝罢了】 【我说椿推的滤镜比防弹玻璃还厚】 【椿白大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都不诡异】 许椿白算着时间赶回比赛场的时候正好念到她名字,让她做好上场准备了。 大典开始的前两天许椿白都还在阎魔宗和青蕴宗两地跑。 闻翎她们都被派出去了,阎魔宗的内部整治还是得盯着。 像阎魔宗里什么靠食同类练功精益修为,练到神智不清的,明明归属阎魔宗麾下但从不参与任何阎魔宗任务的,这些人不一次清算个干净,就会跟毒瘤一样,附骨生髓。 影响整个阎魔宗的战斗力不说,还不便于管理。 许椿白忙了这些事情,自然无心再去研究自己的对手是谁,实力如何。 平郴峰虽然也是青蕴宗五大峰之一,但是和逍遥堂这些后设的堂口一样存在感不高。 不过好像也不是一直这样存在感低的,平郴宗很早以前出过一个天资奇高,据说有叶从青风范的弟子。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弟子投魔了,最后被叶从青亲手清理门户。 自从有叛逃一事一出,平郴峰在宗门里的名声也是再好不起来。 这些陈年旧事都还是她拜师前打听叶从青事迹打听到的。 在很多人眼里叶从青就是一个铁血无情,一手扶起秩序,捍卫秩序的人。 许椿白觉得这种刻板印象不是叶从青,或者不完全是叶从青。 不管是天生还是后天修心,让叶从青对情绪的克制能做到滴水不漏,但这不代表她就不会笑,不会有寻常人的表情神态。 小时候叶从青可喜欢逗她说话了。 叶从青只是在尽力做到不让情绪影响她的判断能力和处事能力。 许椿白觉得这也是师尊对她这个徒儿影响最深的地方。 【来了来了,为我们椿白大王摇旗呐喊】 【对面是驭兽师啊,体格子好壮】 【青蕴宗这些弟子都有体能训练的,有次镜头还扫到了来着】 正式上了擂台,许椿白才感觉到一点对战的紧张气息。 吴利和他的契约兽往擂台上一站,原本打在擂台上的阳光都被遮了个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大片的阴影。 他的契约兽是一头长翼的鹤龙兽,少见的较为亲人的高攻击力妖兽。 许椿白对一人一兽的分析才在脑子里浮现,对面吴利号令鹤龙兽就率先喷出烈火如柱向她滚滚袭来。 许椿白忙连连几个跳跃横跨大半个擂台躲避,再慢一点那火就要窜到许椿白脸上了。 她躲得也算快了,有几缕发尾仍然被烧到,许椿白不得不挥剑断发以对。 吴利并没有给许椿白什么喘息时间,紧挨着又是频繁的火球炮轰似的打来。 战局里错失的每一个先机都要靠后续数不清的逆风对抗来弥补。 许椿白没有再退闪的机会,唯有迎头而上。 热浪将许椿白的衣袂掀起,双手持剑以剑身抵住无边火势。 【给我椿白大王脸都熏黑了】 【近身攻击才是许椿白舒适区】 【这种时候就看她的应变能力了】 【师尊怎么被请走了,那弟子慌慌张张对师尊说什么了】 【不准叫走师尊啊啊啊啊,师尊没看到椿白打赢怎么办】 火势不退,许椿白猛的一腾空而起,拉开距离,而后长剑脱手而去,卷起狂乱剑气冲向火光中。 蓝色的剑光渐渐如星火燎原,一点一点将火光吞噬淹没。 最后许椿白的长剑破火势而出,直指鹤龙兽身后的吴利。 鹤龙兽为护住咆哮着上前挡起,剑刃与它头上长角相抵,一时僵持不下。 不过许椿白很快纵身上前握住剑柄,赶在鹤龙兽张嘴呼出火焰之前狠狠横斩下去,将鹤龙兽一对长角拦腰斩断。 趁着鹤龙兽痛苦哀嚎的间隙,许椿白快速掠过它奔向吴利。 在一定近身范围之内,许椿白的剑气将周围完全封锁,让人逃不出她所划出的包围圈。 吴利身法不错,堪堪躲过许椿白最开始挥来的一剑,可下一瞬接踵而至的凌厉剑招,又快又准,凭他赤手空拳短时间里连召唤防御的反应机会都没有。 许椿白瞅准时机,一剑抵在了他的胸口处。 很明显的威胁举动,意在让吴利认输,结束战局。 谁知吴利冒着剑在脖颈上的风险也敢放手一搏,朝着许椿白近在咫尺的心脉处就是一掌打下去。 许椿白皱眉要躲,未免剑刃不小心真扎进吴利胸口,她特意把剑往左一移,想避开他的要害。 打归打,她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偏偏事与愿违,吴利像预判了她的意图一样,和她剑几乎同时左偏。 许椿白要移开的剑锋稳稳当当扎进了吴利胸口,“噗”的一声,鲜血直流。 这人往她剑上撞。 许椿白想收力也来不及了,吴利直接表情凝固往后栽倒下去。 看台上也如炸开一般响起喧闹声,那些或震惊或倒吸一口凉气的细碎声音汇聚在一起,吵闹异常。 而许椿白瞳孔皱缩,大脑陷入了短暂的空白。 【我趣】 【这人死了???】 【许椿白闯大祸了!!】 【她是故意的吗?】 【不是啊啊啊啊,那个人自己撞上来的,我看到椿椿的剑是往旁边挪的】 【人真死了,椿推别为了给许椿白洗就说人故意的吧,最多最多也是意外,怎么说的跟人家拿命陷害一样】 【许椿白这个表情不像故意的,她好像也很吃惊】 等许椿白回神环视四周时,上有长老飞身前来,下有弟子组成的卫队上场。 许椿白很快被卫队团团围住,将她和倒地的吴利隔绝开。 方如遇最先赶到探查吴利的情况,发觉心脉已断,气息已无时表情难看得能沉出水来。 紧随其后的是吴利的师父,庞长老,他急切询问方如遇,见方如遇摇头便怒不可遏地挥出一掌朝许椿白打来,嘴里喊着让许椿白给他徒儿偿命。 许椿白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躲,生生挨了这一掌。 而庞长老犹不知觉不解气,还是真要将许椿白打死才肯作罢,又是一掌打来,还是方如遇见状为许椿白挡下。 “庞长老,事情尚未明确前你不可私自动手。” 方如遇的阻拦令庞长老更为恼火,他呵斥道:“她心狠手辣,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我的弟子,你竟敢说尚未明确?” “你当我瞎了,这在场众人也都瞎了吗?!” 庞长老的话中气十足,传扬到在场所有人的耳里,而他接下来一句话,更是将众人的议论声推向了顶点。 “还是说她是叶从青的徒儿,所以命就比我的徒儿更值钱些?” 嘲讽意味拉满,话里话外直冲因宗门大阵松动而中途离开的叶从青。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31节 “庞长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只是提醒你的所作所为并不符合门规,长老为何对叶尊者怨气如此之重,就事论事罢了。”方如遇反唇相讥,牢牢护在了许椿白身前。 【方长老真是师尊的头号粉丝】 【当着方长老的面嘴师尊,这老登也是踢到铁板了】 【许椿白刚才为什么不躲,她是不是心虚了】 【真是椿白大王做的她才不会心虚,她什么时候杀人心虚过,不是她做的才懵】 许椿白的脑子里在疯狂复盘刚才的战局,注意力高度集中,完全无暇顾及周遭所发生的一切。 从开始到吴利死前的每一个瞬间都在她脑海里重演。 直到推演到吴利死前,眼底流露出的如解放般的奇怪眼神,许椿白才如梦初醒。 对战的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招数和自己的剑,完全忽略掉了吴利一些反常的神情。 他死的时候一点挣扎都没有,面部也没有正常的狰狞。 好像死在了自己的意料之中。 “像这样的孽障,打死也不为过。” 许椿白一回神就听到了庞长老的这声咒骂,她从方如遇身后走出,应着庞长老的话就道:“你的弟子是自己往我剑上撞的。” “长老以为我会蠢到在众目睽睽下杀人吗?” 她这气定神闲,丝毫不畏惧的模样更是激怒了庞长老,他抬手又是一阵飓风打向许椿白。 许椿白刚才没理会他那一掌,是她不想分心,要尽快整理清楚思绪,却不代表她是真亏心任打任骂。 庞长老出手,她也提剑而起,毫不留面子,全力以对,反手送庞长老一套丝滑剑招,冲破那道气势汹汹的飓风不说,剑气直逼庞长老面门。 庞长老以为不过小辈的剑招,他抬手便可轻易化解,他轻视之下,手臂被剑气划伤数道,登时鲜血直流。 被一个小辈伤了,庞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决意要给许椿白点颜色看看。 他拿出自己的法器就要出手,谁料叶从青先他动作一步赶了回来。 叶从青一到,原本跟菜市场一样的看台一下又都安静得落针可闻。 他们开始不在明面上不说话,在心里说话,用传音说话。 【不准陷害我家孩子啊啊啊】 【师尊终于来了,快给我们椿白大王主持公道】 【我怎么那么不信有谁用命陷害别人,很可能就是许椿白没控制好剑,误杀了人】 要不是有弟子赶来通报说大典上出了大事,叶从青现在都还在处理大阵的事。 一路上她也听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人已死,死无对证。 叶从青站在了许椿白和庞长老的中间,她自始至终没给在场任何人一个眼神,最后也是极为冷淡的下令:“许椿白关押,后审。” 她一锤定音,许椿白被惩戒堂的弟子带走。 第101章 被做局了 许椿白被带走,镜头一转,江见恕和辛羌在无声对峙。 江见恕终于问出了自己藏在心底的话。 她问她的母亲,对于母亲而言,她这个女儿究竟是什么。 是趁手的工具吗? 还是一个听话的傀儡。 只是后面那两句尖锐的话,江见恕没有问出口。 辛羌似乎完全没想过江见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她也没有被江见恕问倒,她带着一点笑意道:“你是娘最骄傲的女儿,是娘生命的延续啊。” 辛羌的目光如此缱绻,似乎话里全是她母爱的表达。 江见恕闻言却没有丝毫感动的迹象。 她从前就听过与之相似的答案了。 母亲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她很爱她这个女儿。 可是母亲从不在她被打压被伤害的时候出现,只会在最后告诉她,谁造成了这一切。 要学会自己去解决一切让自己痛苦的根源。 她的母亲一直向她传达着这样的道理。 而时至今日,江见恕却突然发觉,其实面对这个她从小言听计从的母亲,她也是痛苦的。 不管是听母亲的,还是不听母亲的,她都感觉到痛苦。 这种痛也并不能通过母亲教给她的方法,一刀切解决根源,就像横亘在喉咙里的鱼刺,咽不下吐不出,更不能将喉咙一起切除。 爱一个人真的能完全漠视对方的痛苦吗? 江见恕自己扪心自问,她连在乎的人受苦,她都做不到熟视无睹。 且不论她对辛羌这个母亲,就算是对许椿白,许椿白濒死之际,她都感觉慌乱无比,想尽办法。 江见恕换位思考过无数次,她都发现如果受打压受委屈的是她母亲,她做不到任何的忍耐。 就像她第一次对家里老头动手就是因为老头出言不逊,侮辱了她娘。 所以,就是不爱吧。 江见恕心里得出这个结论的一瞬间立刻垂下了眼帘,遮住了自己眼里的所有神色。 “娘,我不是你生命的延续,我是我自己。” 江见恕梗着脖子,不让声线里显现出颤音。 她完全的否决掉了辛羌说的她不是辛羌生命延续的说法,如此决绝,甚至不愿意迂回说一句“我是你的延续,也是我自己。” 辛羌听到这里才算慌了神,她的孩子从未对她有过这样的态度。 “恕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被欺负了,娘会帮我出气吗?”江见恕反问。 “恕儿,你不是孩子了,不能遇到困难就想让娘解决。”辛羌听到江见恕这话才心下稍微松了口气。 她以为江见恕只是遇到不顺心的事,在耍脾气而已。 江见恕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浑身上下都力气在这一刻都好像被打散了。 她孩子时候,娘也没有啊。 遇事让她独立,可从来都没把她真正的独立个体看待过。 不管她想得到什么,只说娘希望你得到什么。 不过这些也不应该怪她娘,是她自己一直没有学会真正的成长。 一直渴望证明自己,一直期待着能在心灵上依靠这世间最亲的人。 【感觉15都要哭了】 【小苦瓜】 【妈妈就江见恕一个孩子,也花了很多心思培养她,不可能不爱她】 【唉,不知道怎么说】 【人无完人,或许时间慢慢过去,这对母女才能更共洽吧】 江见恕无声一笑:“没事了,娘,我们回去吧。” 她神情不对,辛羌心里有些担心便问道:“是因为大典的事吗?” “恕儿放心,首徒非你莫属。” 如果不是看出女儿状态出乎反常的沮丧,辛羌是不会开口说出这样言之凿凿的话的。 见她娘还是心心念念,张嘴就是说首徒的事,江见恕彻底无语。 只不过也做不出把母亲甩在身后自己扭头就走的事,江见恕默默找了个理由说有事麻溜逃走。 算着许椿白比试也快比完了,江见恕就直接去轻云峰下等许椿白。 结果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影,不得已江见恕又下山准备回照览峰。 结果半道上就听几个师妹在那嘀嘀咕咕,议论什么。 起初江见恕也没细听,直到隐隐约约听见了许椿白的名字。 “你们在说什么?” 她跟鬼一样悄没声就出现在了几个师妹身后,把她们吓了一跳。 “就是轻云峰的许椿白师姐在大典上失手杀了吴利师兄的事情。” “江师姐你不知道吗?” 仨师妹就是正常讨论一下,也没诋毁谁一句,被问起来也正正经经回答。 许椿白失手杀人? 这比许椿白故意杀人还离谱。 虽然在大典上故意杀人也很离谱了。 搞什么鬼? 江见恕问:“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被惩戒堂带走了。”师妹如实道。 惩戒堂? 完了,这不是送上门了。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32节 王长老上次在许椿白那里没讨到好,万一私底下动用私刑。 虽说自上次差点判出冤家错案后,王长老就不太在宗门露面了,惩戒堂的事也大都交了出去。 但是江见恕一想到有这个可能就火急火燎往惩戒堂赶。 谁知她赶到说要探视许椿白却被告知,许椿白被叶从青单独提走关押到了思过崖,并没有关在惩戒堂。 思过崖,环境极度恶劣,极寒和极暑无序更迭。 这种地方就算叶从青把人提去那,也不会有谁说叶从青徇私。 思过崖没有掌门印谁也进不去。 叶从青这是把许椿白和所有人隔绝开来了。 她为什么这么对许椿白? 她是许椿白的师尊难道也不相信许椿白吗? 江见恕本想转身就去找叶从青问,可又怕找不着叶从青人,便干脆转走鹿眠峰。 心里想着方长老了解叶从青,大概能知道叶从青为什么这么做。 而她这么一来还真误打误撞给碰对了。 叶从青也在鹿眠峰,和方如遇在一起。 她们俩围着一具尸体,双双面色凝重。 “这是吴利的尸体?验尸了吗?怎么样?”江见恕上来就是三连问,急得不行。 【江见恕本来可能想找许椿白吐吐黑泥,结果发现许椿白比她更惨,一下顾不上了】 【她语速快得我都怕师尊和方长老没听清】 【嘴替15,我也很想知道这几个问题答案】 【感觉悬】 “他身上伤口只有许椿白刺的那道伤口,但是这道伤口不深,很可能不是致命伤。” “有可能刺进去的时候他没死,是他自己强行运力自绝心脉的。” 方长老将验尸的整个结果都说了出来。 “那是不是就说明许椿白没事了?”江见恕两眼放光,但见她们俩的表情又感觉没这么乐观不由问得底气不足。 “这个界定有些模糊,得请更多人来共同鉴定,否则难以服众。”方长老说着说着就皱起了眉。 其实这事最难办的是另外几个长老。 青蕴宗建立后叶从青忙于战后秩序重建,宗门里这些长老除她以外,大都是掌门慢慢纠集起来的,虽说他们对叶从青表面敬畏,但是多有口不对心之嫌。 尤其是平郴峰。 不拿出实打实证据,以后青蕴宗的规矩制度也就形同虚设了。 人人心里都不服。 【不好办这事】 【这下好了,我和我家孩子真被做局了,有没有人管一下】 【怎么感觉和江见恕老妈有点关系,刚才她妈妈说首徒非她莫属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太肯定了,许椿白如果被陷害了,那最大受益者不就是江见恕】 【我说有些人想给自家洗白没必要踩别人下水吧,有证据吗?拿妈妈一句安慰女儿的话当证据,疯了】 【求你们了,别挑拨离间了,两个好宝宝都是小苦瓜都不容易】 “那去请些大家来看看不就好了,有办法就好。”江见恕闻言倒没方如遇和叶从青一样面露难色,反而觉得事情有转机就好。 叶从青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她心里思虑的和方如遇不同。 她能明显感觉到这是一场有针对有预谋的阴谋。 如果是针对许椿白个人,那可能是为了争首徒的不正当手段。 但是如果不是针对许椿白,而是为了通过许椿白这件事情,针对她。 那这背后之人的目的很可能就没有这么简单。 想得到的也不会只是一个宗门首徒这么容易。 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她们能靠验尸查到的信息,背后之人难道不清楚吗? 但是他们依旧这么做了,那就说明这不是他们的最终手段。 幕后之人,还有后手。 “见恕,你去查查吴利的底细,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和什么可疑人来往可好?”叶从青扬眉,驱散了一点眉宇间的郁气。 叶从青都这样说了,江见恕忙连连点头答应。 尊者客气起来,好温和。 【这仨人为许椿白操碎了心】 【回回都是她们仨,简直拯救许椿白联盟】 【这是我们椿白大王的亲友团,你们不要太羡慕了】 随着江见恕离开,镜头也就跟着江见恕转场。 而思过崖的许椿白正准备努力自救。 师尊让她老实待着,但是她实在老实不了一点。 一想到自己被困着就难安。 就算本体不逃出去,那她总得把马甲都捡起来把这回的事查清楚。 让她坐以待毙,真等着别人来还她一个清白的话,除非把她打昏,不然她等不了一点。 好在她神魂养的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许椿白硬生生又一次分神控制了器灵,准备去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第102章 亲疏有别 许椿白一切上器灵就又想起还有阎魔宗也不能晾着不管,最后干脆又是同时控制三具身体。 为省去一些调查吴利身份的时间,许椿白直接问了系统,让系统把吴利的个人信息调出来。 【吴利,无母无父,因被善堂收养,又在年幼时被发掘天分,而得以有入青蕴宗机会,一路自杂役弟子到亲传弟子】 寥寥数语,许椿白只从中捕捉到了“善堂”两个字。 一些在当地有权有势的家族都喜欢办善堂。 一来彰显仁厚积德,二来收养的孩子里有资质的,稍加培养日后也能为家族所用。 跟培养死士有点类似。 许椿白:“吴利是什么地方的人?” 【原籍徵南怀乡人】 系统能调取到的数据都是当前世界发生过,或者原本就有相关记载的东西,它告诉许椿白的基本上就是记在青蕴宗档案里的。 得了,那就先去徵南怀乡找找吴利当初所在的善堂。 霄女行可化风,是三具身体里最便宜行动的,不过几个瞬息就已至怀乡。 霄女这身行头凭空显现在平乡的某个山头上,正好遇上某个上山打猎的老猎户。 她斗篷遮面,形如鬼魅,把那猎户吓得连滚带爬的就要跑走。 许椿白一个闪身就拦住了那猎户去路,猎户见状忙跪下讨饶:“不知惊扰了哪位姑奶奶,小人无心之失,求您饶小人一命。” 许椿白无意吓她,只是赶巧碰上了,刚好问她:“善堂。” 猎户还沉浸在自己白日撞鬼的恐惧里,许椿白突然说话,她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张着嘴“啊”了一声,下意识仰头往上一看。 谁知这角度正正窥见那双全白的眼睛,看着跟没眼珠子的眼眶似的,吓得猎户全身寒毛直竖,一下清醒反应过来许椿白说的什么,忙道:“善……善堂,您是说我们这的善堂吗?” “咱们这地方小人也少,不像大地方有大人们庇护办善堂。” “算起来整个徵南,也只有徵南的中心城域会有善堂。” 猎户心里恐惧,放炮仗似的一气就把话全说完了。 语毕后很久都没有听到有声音响起,猎户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却见不远处已经没有那黑袍身影,只剩下地上留着的一头硕大野猪。 ……这是给她的报酬吗? 一头野猪对于修士来说可能是一挥手就能得到的东西,但是对于以上山打猎的人家来说,这足够家里好几口人吃上一阵了。 而许椿白也管不上猎户敢不敢把她留下的野猪带走了,她已即刻动身前往中心城。 结果一到中心城,直播间画面直接出现在了许椿白面前。 【查个人查回自己家地盘了】 【15为什么不干脆让家里派人去给她查,反倒她自己满地方找】 【也许可能大概暂时不想见她妈妈吧】 直播间镜头正跟着江见恕,看样子江见恕也是在查吴利。 看弹幕上提起,许椿白才想起来徵南正是江家的辖区,江见恕自然熟门熟路,跟着江见恕比自己找可快多了。 许椿白刚打起这样的主意,直播间里江见恕就找着了吴利当初所在的那间善堂。 多年过去,善从外边看倒是不见一点荒废的样子,可江见恕敲门却久久无人理会不说,她翻墙进去,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找不着人问,那进去翻到点档案记录说不定也有用。 江见恕为此直进善堂,从外往里翻了个遍。 然而这善堂上上下下,能搬空的全搬空了,有间内室甚至连桌案都抬走了。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33节 江见恕望着这一尘不染,但是又空空如也的地方陷入了思考。 【这地方干净得像在江见恕来的前一秒才搬空的】 【吴利最近就收到过“家书”,但是他又是孤儿,之前住的善堂又找不着人,这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别犟了,江见恕还是早点回家找妈妈帮忙吧】 很显然,有人早料到会查到善堂,所以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许椿白盯着直播间,心里越发肯定这事不简单,她开始有些拿不准董少承到底能对这个世界进行到什么程度的干涉。 她之前觉得这种干涉很有限。 可能他只能检测到这个世界的一些能量波动不低的人,然后对他们进行威逼利诱的操控。 至少没到想控制谁就控制谁的地步。 许椿白现在别管谁害她,她都觉得幕后主使一定是另一个世界的董少承。 但是董少承自己又不在这个世界,所以他又新操控了谁? 这种没完没了一样不断换新傀儡折腾的把戏,许椿白真有些厌烦了。 【宿主,你上次发的信息,有回信了】 好巧不巧,系统这时候出声提醒许椿白。 闻言许椿白随即进系统空间查看。 看到凌谊回的那个数字1,许椿白无声笑了一下。 系统不理解,回个1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宿主看着怪高兴的。 许椿白笑完,抬手又是一串字符发过去。 【宿主,这个1也有什么独特含义吗?】 “没,就是一个1而已。” 凌谊回了就说明她看到了,看懂了,会去做,那凌谊回的是一个数字还是一个标点都不重要。 董少承阴狠有余,成事不足,他精神极易崩溃,一旦崩溃就会做出丧失理智,不管不顾的事。 上次搜集团的信息来看,他即使本人没有出任董事长,但是高层大多被他铲除异已,扶持亲信。 不仅是集团,短短几年,原来许家的资产大幅度缩水。 在这基础上推一把…… 居心叵测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如果突然失去,那他一定会疯。 这种疯没预料到前可能是灾祸,预料到后就可能是绝佳机会。 不管怎么样,这一切总要有个结果。 许椿白忙着在系统空间酷酷一顿操作的同时,直播间镜头下变故突生。 不知从哪冒出许多蒙面人,直破了门窗而入,个个手持长铁链,冲着江见恕就是恶狠狠甩来。 【我趣,来人了】 【偷袭啊,好猛】 【江见恕明明躲很快了,还是被两条锁链给套住了】 这些人对江见恕的行招风格很是清晰,不仅预判了她几个要闪躲的身位,套牢了她,还赶在她掏刀前快速收束锁链令她行动不能,完全困住了她。 江见恕为冲破这锁链,灵力疯狂运转,而链条越捆越紧将她勒得脸红脖子粗。 说来也怪,这些人仿佛只想困住江见恕,丝毫没有其他向她进攻的行为,这倒是给了江见恕蓄力的时间。 “铮”的一声,江见恕一个爆发,登时将那绑在她身上里三圈外三圈的锁链挣得迸发开。 那些锁链碎片如炸开般飞溅,不少扎到了那些蒙面人身上,扎进了他们皮肉里。 身上披裹着的外袍被扎破,露出内里的衣衫来。 江见恕挣开束缚刚要挥刀大干一场,眼睛就瞥见了那衣衫的样式。 那样式太过独特熟悉,让江见恕一时间瞪圆了双眼不说,冲上去“哗哗”两刀划破其中一蒙面人的衣衫,在见着那衣衫全貌时,江见恕彻底控制不住自己,掐着那蒙面人的脖子就质问道:“谁给你胆子,敢冒充江家亲卫队?!” 她咆哮着质问,那蒙面人却没有丝毫挣扎,只是一把扯开自己的面罩,露出自己的脸。 喊了一声:“姑娘。” 面罩下的这张脸,江见恕实在是不能说自己不认识。 眼前这个女人,名为金絮秀。 还是当年江见恕从一众人里挑出来,说她看着人灵秀,加以培养,一定能成为亲卫队里的后起之秀。 江见恕更不能骗自己,是这些人自己勾连其他势力胡作非为。 因为金絮秀这些年一直是她娘的得力手下,忠心耿耿,颇受器重。 只是江见恕还是不死心要问一句: “你,你们,是谁派来的。” “姑娘,我们不会伤害您。” 金絮秀答非所问,言之凿凿,差点没把江见恕气死,她忍无可忍,手上使劲,做出金絮秀再敢敷衍她,她就敢拧断金絮秀脖子的姿态来: “我再问一遍,你们是谁下令派来的?!” “咳咳……属下只为您的母亲办事——” 金絮秀从牙缝里吐完这句话就被江见恕反手丢到了地上,而后江见恕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开了这。 【就说江见恕老妈有问题,当时怼我的呢,出来】 【就为了个首徒??】 【谁来可怜可怜我们许椿白,给她扣顶这么大的黑锅,完全是想置她于死地】 江见恕连自己怎么回到江家的都忘了,只觉得心里如有岩浆翻滚,仿佛将她五脏六腑烧出了一个又一个大窟窿来。 她开始想为什么她娘要这么做。 想到最后,赶回家,发现她娘正悠闲坐在茶案旁喝茶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疑问都消失了。 江见恕只是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她今天发现的这一切都是她娘让她发现的。 既然蒙面不叫人发现,又为什么把亲卫服穿在里面? 不过就是为了在控制不住她的关口,让她发现这一切,然后心甘情愿住手。 “你怎么能这么做?” 不是说相信她吗? 为什么又要对许椿白下手。 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算准她的情绪,算准她的反应,然后利用这一切。 江见恕的内心在尖叫,在歇斯底里,可面对着辛羌,她说出来的话音还是极力控制得平稳。 “恕儿,你在生我的气吗?” “为了你那个同门,你的对手,和你的母亲生气?” 辛羌这回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迂回着说话,安抚江见恕,而是直白的甩给江见恕一连串反问。 最后再直视着江见恕双眼道:“恕儿,亲疏有别。” “孰亲孰疏?作为母亲,你难道有少利用过我一次吗?!”江见恕再也憋不住,大声嘶喊出声。 江见恕气得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发抖。 “利用?你把我们母女之间相互扶持说成利用,那你把我看作掌控你,压迫你的人吗?”辛羌听到江见恕的大喊大叫忍不住皱着眉,站起身来,贴着江见恕的脸问。 相互扶持? 江见恕不禁冷笑,她以前也以为是相互扶持。 “相互扶持是指母亲你对我了如指掌,而我对您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吗?” “还是指只要您想得到的,我就以此为目标得到,您心满意足呢?” “首徒是吧?我回去退出。” 江见恕扔下最后一句话,猛的往后退了一大步,而后转身就走。 江见恕被情绪掌控直到她拂袖而去都没有注意到茶案上其实摆了两只杯盏。 而江见恕走后,燕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你其实可以瞒着她的。” “瞒不了一辈子,我这个女儿犟,不查到底,她不会善罢甘休的。”辛羌长叹了口气,整个人的气势一下颓唐下去。 “她会破坏我们的计划吗?”燕漱道。 “不会,我了解她。” 辛羌缓了口气,斩钉截铁应。 第103章 惯用烂招 【15气糊涂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就这样和最亲的人互相伤害】 【会不会另有隐情,我看江见恕说要退出,她妈妈也没有很情绪激动的阻拦她】 许椿白在系统空间里将江见恕和辛羌之间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也听到了最后辛羌和那个白发女人的对话。 江见恕或许一时气盛,一副和辛羌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样子,但是等江见恕冷静下来,估计就要开始想怎么把这一切遮掩过去了。 从江见恕和辛羌吵嚷的点也能看出来,她可能没觉得她娘这样做不对,只是觉得她娘做事没有事先和她商量,她没有知情权而恼怒。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34节 江见恕很可能以为她娘这么做是为了帮她得到首徒之位。 可看辛羌和白发女人说的话,许椿白觉得这事没有这么简单。 辛羌说的没错,亲疏有别,许椿白也没指望江见恕能大义灭亲。 她还是自己找上辛羌好好盘问个清楚来得方便。 许椿白这样想着准备动身,结果才出系统空间还没站稳脚就冷不丁感觉到背后一凉。 有人找她本体的麻烦去了。 师尊都把她隔离到思过崖这种地方了,竟然还有人能闯进来。 而且来者不善。 鉴于本体伤势还没全好,怕引起复发,许椿白第一反应就是先赶紧赶去思过崖。 思过崖原本的结界已经门户大开,只是环境恶劣依旧。 电闪雷鸣中上来一队穿着惩戒堂制式衣袍的人拿着刀剑就让许椿白跟他们走。 “除非我师尊有令,否则谁来,我也不走。” 许椿白还是盘腿而坐的样子,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正是尊上让我们来拿你,你岂敢不听令?” 这些人里也就这说话之人,许椿白还有点面熟。 上回她被指控杀了原朝生时,这人也在场,似乎是王长老的左膀右臂。 许椿白顺带瞥了一眼他胸口绣着的名字,王仁。 原来王仁是他啊。 很久之前听人议论说有弟子特别会拍长老马屁,名字都改成长老赐名了。 当时那几个弟子没指明说的是哪个长老,许椿白还以为是谣传而已。 王仁见他说完半天,许椿白都不为所动,不由将掌门令拿了出来:“这是掌门令,若不是尊者下令我等岂能进思过崖,你还是不要一错再错的好。” 【拿着鸡毛当令箭】 【鬼才信他是师尊派来的】 【刚转场镜头怼这男的脸上把我吓一跳,为什么瘦得跟骷髅一样,是不是练邪术了】 许椿白看他那掌门令不像假的,而且思过崖也其实必须要掌门令才能进来。 但是这掌门令都多少年前的东西了,当时做出来估计也没花多少心思,看着跟块塑料似的。 作用也就仅限于一个象征作用和能打开青蕴宗宗门大阵、思过崖的结界了。 跟把开不了很多门的钥匙一样。 说不定还真能再配一把。 王仁就算是把嘴皮子说出花来,她今天也是不会走的,就看他们能在思过崖这一会高温炙烤,一会寒霜逼人里坚持多久。 许椿白本来就习惯了低温环境,而叶从青留下的保护圈则规避掉了大部分的高温热气。 谁耗得过谁,可不好说。 仅以乱石铺成的小径为隔,许椿白无动于衷的模样,让王仁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动手能强行带走许椿白的几率很小。 长老的意思也是能骗走骗走,骗不了就只能破釜沉舟。 死在这或许还有个干脆死法,若是任务失败回去,落到长老手里就只剩下生不如死了,更何况他还有亲族兄弟。 王仁念及此面上也发了恨,大喝下令。 他身后众人随即刀剑挥舞,跟下饺子似的跃起扑向许椿白。 他们的招式并没有丝毫配合的痕迹,有的只是自杀式的袭击。 明明许椿白已经站起身来,在身前以剑化数影,剑影的锋刃旋转速度过快,几乎成了一个大型的漩涡。 许椿白凭此将自己护了个严严实实。 可他们还是跟看不见一样冲上来,然后被卷进去,最后肢节横飞。 【像来送人头的】 【不是,会不会许椿白前脚把这些人处理了,后脚就来人抓她个现行】 【很阴的阳谋,许椿白跟他们走会有不可预料的风险,许椿白不走他们就动手,打起来然后死在许椿白手上,让许椿白罪加一等】 【许椿白只防御不动手不就行了,她已经上过一回当了,怎么还学不聪明】 【但是椿白大王这招也没有主动攻击这些人吧,是他们自己飞蛾扑火一样】 【许椿白这种以暴制暴的行事作风,根本不可能光挨打不还手】 弹幕上那些分析许椿白也看见了,她不选择完全性的防御挨打,就是觉得没必要而已。 除了王仁,其他穿弟子服的个个动作僵硬,看着像被操控的傀儡,不像活人。 他们能出现在这,那她动不动手区别都不大,反正要给她扣黑锅,与其全自动背锅,不如趁机抓点主动权。 而她的神识已经扩散到了这前前后后方圆数十里。 并没有任何动静。 由此可见,打的不是要抓她杀害同门现行的主意。 那些傀儡三两下就没了个干净,许椿白手里摩挲着剑柄,脚上一步一步踩过那些断肢残骸走向手里抓着刀,迟迟不敢上前的王仁。 许椿白脸上的表情很冷,贴合着此刻思过崖骤降的温度,让人不寒而栗。 死或许是伸头一刀的短暂瞬间,但是经过无数次试想,反复的想象就将要面对死亡的恐惧放到了最大。 王仁眼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近,这种即将到来的死亡阴影几乎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她的剑会让他变成一团模糊不清的血肉吗? 他死以后会不会有人知道他是为何而死的呢,万一他的亲族根本不知道他是为了他们才死的。 王仁心里的犹疑都快满得从他那双越瞪越大的双眼里溢出来了。 许椿白走近一抬手还没起势要出剑,王仁就先瑟缩了一下,往后退。 许椿白被他这窝囊样给看笑了,不由道: “啧,怎么派你来的人,连个活人都舍不得拨给你。” “只让你送死,太不公平了。” 乍听上去就好像在打抱不平一样,只是尾音上扬,说话时她眼角眉梢下压着透出一点微妙的蔑意。 王仁不知是真听话不会听音,还是觉着这是个机会,可以顺杆儿爬,他想也不想道: “今日之事皆非我自愿,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本来也没有就叫他一个人送死的道理。 王仁顺坡下驴,态度骤变。 许椿白才懒得管他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剑锋一挑擦着王仁左肩下压,一个用劲,王仁就结结实实被摁着跪在了她面前。 “先把你知道的说给我听听。”许椿白居高临下道。 王仁面露纠结,可这时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只要他想活就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是王长老他让我先激怒您,然后死在您手上,人人都知道我是他的爱徒,他为我伸冤顺理成章。”王仁低着头,边说边时不时抬眼看许椿白的脸色。 许椿白眯眼。 这套烂招还在她身上用上瘾了。 她手上的剑毫不犹豫扎穿了王仁的肩胛骨,在王仁痛呼出声时另一只手又一把扼住他的喉咙。 “就拿这点事蒙我?” 许椿白那双黑色眼瞳在此刻泛着一点不明显的发棕光泽,近距离看上去就像是熊的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能张开血盆大口咬掉王仁的头。 即便同为青蕴宗门徒,但是终日在长老跟前端茶送水的,和在外杀敌无数的人在威慑力上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王仁本想给自己留张底牌,这下被许椿白一恐吓,是竹筒倒豆子一口气全说了,生怕慢一秒,许椿白手上的剑不长眼就会要了他的命。 而等王仁把他连偷听带揣测得来的消息说完后,许椿白反倒陷入了缄默。 【我趣,好歹毒,原来是想把师尊和许椿白一锅端】 【这事从现在为止牵扯进至少四个地位不低的人了,这是联合行动啊】 【许椿白要怎么办,直接带着人证去找师尊揭穿这一切比较好】 许椿白过了很久才理好思绪,她一回神第一件事就是把王仁打晕拖走。 思过崖是待不了了。 在这里跟靶子似的。 许椿白借着开始被打开的结界缝隙就离开了思过崖。 是夜,青蕴宗,恒文殿。 空旷大殿只见矗立的几根金龙盘绕大柱,其余不见一点装饰。 这原本也是青蕴宗弟子们常集会的地方。 而此刻叶从青和大大小小十几位长老齐聚一堂,看上去气氛颇为凝重。 “庞长老,人都来齐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不知谁催促了一声。 庞长老先是环顾了四周一圈,确定该到的人都到了才从锦囊里拿出一方跟砚台相似的东西,一掌覆水在上,便有一水镜飘浮在了半空。 方如遇见他拿出这压箱底的物件来,不由心下一紧。 这物件和留影石差不多,只是比留影石成像更稳定,色彩更还原,真实度更高。 只不过使用门槛比留影石高,渐渐的已经没多少人用了。 众人纷纷微抬起头看向那方水镜,只见其中慢慢浮现一道人影出来。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35节 那道身影提着剑,三两下就冲破了挡在她面前的结界。 有眼尖的长老已经认出这水镜之中正是思过崖。 而那道身影面目也逐渐清晰,是许椿白无疑。 水镜里许椿白冲出结界后就直遇上赶到的惩戒堂弟子们,长剑在手几乎没有丝毫停留将十来个弟子砍杀殆尽,不仅如此她走前还毁尸灭迹,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看完这一段东西,在场众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有些人还在想这些是真是假,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只等有人道破第一声,就好跟着附和。 第104章 拆搭戏台 ◎青蕴宗大戏台,有演技你就来◎ “尊者,您怎么看?” 庞长老一开口,那王长老立刻装出一副大惊失色,不敢置信的样子冲上前来。 他都快贴脸叶从青了,又硬生生止步,装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来,好似迫于叶从青威慑,哪怕死了弟子也不敢大声声张一样。 这些年,这些人,靠着这精湛做戏变脸的法子背地里把叶从青不知妖魔成什么了。 方如遇在一旁看着都嫌心烦。 如非必要,她压根不想多见这些人一面。 “怎么看,那不就是和诸位一样,用眼睛看。” “庞长老的意思是提醒我,许椿白私自逃离,怒杀同门,我该清理门户了?” 叶从青抬抬眼皮,倒看不出一点异样情绪,仿佛刚才水镜里那个人压根不是许椿白的模样。 庞长老一时间摸不清她的心思,不由稍颔首道:“尊者明鉴。” 他话音一落,叶从青马上接茬,大手一挥把活交了给他:“既然如此,追拿许椿白一事就交由你和惩戒堂,务必还青蕴宗一个安宁。” 庞、王二人:“???” 她的反应不该是这样啊。 这戏还怎么唱下去。 【我真笑晕了,今天一开播就这么好笑嘛】 【这俩人表情丰富得跟那报纸一样,这一块那一块】 【所以,师尊这是个什么反应,算知道内幕了还是不知道】 庞、王这俩人从发现许椿白逃走到没找着让王仁偷放的留影石开始,就绞尽脑汁想了这么一出既不周密,也不算多有说服力的法子来强行继续计划。 按设想,叶从青应该像上一次在惩戒堂袒护许椿白一样,照旧袒护她的徒儿。 她的徒儿,也已经是他们苦思冥想能想出来叶从青最在乎,又最容易出纰漏的人了。 方如遇和叶从青关系倒也紧密,但是方如遇她压根不下山啊,平日里人都见不着,更别提有什么光明正大陷害她机会了。 为着弄这水镜出来,两人布置幻境重演了不知道多少次,才赶着时间把东西造出来了。 未免叶从青发难,他们把上到“这水镜里的记录哪里来的”到“为什么惩戒堂弟子会突然前往思过崖”这些等等的问题,都编好了详细的理由。 就等着叶从青问,然后堵她一个哑口无言。 结果她压根不问,还反手把问题扔给他俩。 他们是要借此和叶从青发生争执,让宗门里的人都知道,叶从青所谓的铁面无私,只不过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罢了。 还是有私情有私欲。 进而有理有据的带着底下的弟子们闹抗议,鼓动人心,把青蕴宗闹个天翻地覆。 而且这出戏最有趣的部分应该是他们步步紧逼,然后叶从青被他们迫进两难的境地。 能迫使叶从青为难,想想都是叫人舒心的乐事。 叶从青凭什么现在把手一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庞长老气不过便吹胡子瞪眼道:“尊者以前清理门户都是亲力亲为,如何到自己徒儿身上就舍不得了。” 阴阳怪气,没安好心。 “正因是我徒儿,故而回避,为免不公允。”叶从青说得一板一眼,但嘴角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心里难安。 【师尊是真不管许椿白死活了吗】 【怎么可能,师尊是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真的不偏心一点,而且我们椿白大王真是冤枉的】 【这俩老头要干嘛,他们叽叽哇哇半天不就是为了说许椿白有罪,叶从青让他们去抓又不干了】 事实上,庞、王这俩压根抽不出人手去抓许椿白。 他们门下的弟子就那么些人,抽调不了几个人出来。 若是把人都派出去,那他们想暗地里做事就更不方便了。 何况还不一定找得着,抓得到。 要是掌门还在,还好说,可掌门死后,叶从青霸占着位置对他们越看越严,根本不似从前容易活络。 想当年掌门在时,掌门令都能一式两样,交给他们一件,来往世家办事多为便宜。 那时才叫滋润。 叶从青才不给两人过多琢磨的时间,话锋一转就道:“怎么,两位不愿意为宗门办事?” 在掌握主动权这方面,叶从青从不拱手让人。 最终庞、王两人只能捏着鼻子应下。 毕竟谁也不敢说自己身为长老却不愿意为宗门理事。 众人散去,庞、王两人走在了最后。 庞长老已经觉得他们可能是坏事了,不由心里惴惴难安:“要不要把这事告知她们?” “怕什么,她们做事小家子气,前怕狼后怕虎,难以成事,我们这是乘胜追击,只不过一时受挫。” 王长老不以为然。 虽然和辛、燕两人合作,但是在他心里很是看不上她们畏畏缩缩的做派,觉得她们不过一介女流,见识浅薄,胆识不够。 能在世家没落时在世家掌权,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她们让不要轻举妄动就不轻举妄动的话,届时叶从青回过神来,死的只会是他们。 索性再做狠些。 王长老眼珠子一转,又想了个主意出来。 他示意庞长老俯耳过来,两人又是好一顿嘀嘀咕咕。 与此同时,辛羌送燕漱离开徵南。 走出很远临别之际,辛羌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说了一句:“你真的觉得那两个人能拖得住叶从青吗?” “家贼难防,他们那日那招虽不够高明,却够阴损烦人。” 燕漱随口答道。 就跟水里的水鬼一样,哪怕是叶从青也得被缠上一阵。 她只要他们能拖住叶从青,免得叶从青一有时间就往边界线上巡视。 至于用什么方法,那是他们的事。 送走燕漱,辛羌不自觉扬起脸,透过繁茂的枝叶看向天边那轮月亮。 今晚的月亮很圆,也不是散发着那种银白的光亮,反而有些泛黄的暖调。 她是经历过大战时期的人,那时人非人而如血食,凡人如此,修士也不能独善其身。 战初,大部分世家都没受到什么波及。 于是都只想着谈判息事宁人。 直到后来一谈就退,退到退无可退,谈无可谈。 那就只能打了。 那时的局势已经差到了世家召集修士组成军队对抗魔修,却被已经长驱直入的魔修和妖兽摁在地上打的地步。 攻一处,丢一处。 没有攻防,只有碾压。 是叶从青的出现,统一了所有世家的声音,让所有人不再聒噪,不再在战事上阳奉阴违。 最开始没几个人把叶从青放在眼里。 叶家那时在世家里算不上话语权很大的世家,所以叶从青作为叶家代表出席时,受到的冷视可想而知。 年轻的女人成为了一个家族的掌权人。 这在其他人眼里并没有多少威慑力。 还记得那时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大大小小十几个世家代表人,在露天的庭院里商量对策。 局势紧张到魔修只一关之隔。 可那些人坐下来依旧在讨价还价,你家出多少人,那我家出多少器甲。 凭什么又出人又出物。 吵起来像一群鸭子在叫。 那时的她想捂起耳朵,但是叶从青只是很从容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以她掌心为中心,在人还没感觉到寒气时,就已经将桌带人全冰封住了。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世界安静下来,只听得到叶从青一个人的声音。 她说:“明日我守关口,你们拦截援军。” “成,或者现在死,你们选。”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36节 没有输或者否的选择。 辛羌还记得隔着厚厚坚冰眼珠子费力转动着看向叶从青的感觉。 身上很冷,冷到浑身都热起来了,可看到叶从青的时候,依然有一点天下有救了的恍惚感。 世家散如沙,否则魔界不会如此毫不费力。 能有如今的秩序,叶从青也算费尽心思了。 或许曾经叶从青在战场上杀敌无数,仿佛为杀戮而生,事实上,后来局势转好,魔界求降,叶从青才是力排众议同意的人。 打下去会死更多的人。 世家大多不在乎这些。 可叶从青竟然在乎,不过大部分人都觉得叶从青不打了,是急于享受她的胜利成果。 急于建立一个以她为中心的新秩序。 叶从青是好利之人。 是吗? 辛羌觉得自己不知道答案。 但是她能肯定她自己是好利之人。 这些年青蕴宗这棵树长得太高太好了,遮住了其他树的阳光,再这样下去就只有青蕴宗了。 收回目光,辛羌也压下了心里那点难言心思。 而就在她转身的片刻,异变突起。 一把长剑径直横冲而来拦住了辛羌的去路。 “家主,晚辈有事求教。” 许椿白紧随而至。 想就这样安静坐下谈谈是不可能的,辛羌运起灵力就跟许椿白过起招来。 前辈还是前辈,赤手空拳之下反应、进攻速度都不落下乘。 只是数个回合下来,辛羌灵力运转变得越来越缓慢,渐渐有些力竭的意思。 许椿白本想趁机一招制敌,谁知一剑劈下去,只劈到一块异常坚硬的长盾。 长盾之下辛羌早金蝉脱壳,不见了人影。 这些有点年纪的人,或许修为上到了瓶颈,但是个个狡兔三窟,保命的法子一个比一个多。 还好,她早早控制着霄女把这片山林给封住了,以烈火为圈,辛羌走得再快,也出不去。 果然,辛羌被拦住。 许椿白在最南端找见了正用法器试图冲破火焰包围的辛羌。 【许椿白怎么知道这事跟妈妈有关的】 【江见恕告诉她了吧,只是没给镜头?】 【还以为15会瞒着这事,我们15简直是坦坦荡荡】 弹幕上还在讨论着许椿白怎么知道这事时,许椿白提着剑一个爆冲,速度之快令挥出的剑成了一道一闪而过的流光。 辛羌下意识回身抬手要挡时已经慢了一瞬。 眼看剑锋就要落在身上,一道不知从哪窜出来的黑影完完全全挡在了辛羌身前,替她挡住了这一剑。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辛羌回神就面对面看见自己女儿那双因疼痛微微阖起的双眼。 不仅如此,江见恕被剑刺穿的手臂此刻正淅淅沥沥滴着血,一点一滴砸在辛羌脚边。 “恕儿?!”辛羌惊愕到无以复加。 江见恕见状冲着她扯了下嘴角,而后立即转过身去直面许椿白。 “许椿白,你之前发誓说,她日狭路相逢,避让于我。” 江见恕将辛羌整个护在了自己身后,看向许椿白的琥珀色瞳孔里隐约有一点润色,不知是否是月光的折射。 许椿白和江见恕四目相对,极尽无言。 就像誓言说的那样,两人都早早预见了会和对方有狭路相逢的一日。 原本和母亲闹僵的江见恕偏偏就在这个时间去而复返,回来找辛羌。 不早不晚,让两人陷入避无可避的境地。 第105章 心甘情愿 两两相望对峙许久,最终还是许椿白收剑履誓:“天地可鉴,今日应誓。” 一字一顿。声声清晰。 许椿白掌心金光应声而显,复又湮灭。 她走时再没看江见恕,走得很干脆。 而许椿白走后,江见恕像卸力般瘫坐在了地上,一言不发。 辛羌此时才反应过来,她的女儿和许椿白的关系不只是同门和对手这么简单。 或许曾经亦敌亦友,可为了她,以后她们只是敌人了。 江见恕从小就没有什么要好的同龄人。 世家里和她年龄相仿的孩子很少,能和她旗鼓相当的更是没有。 多是应付式的来往,没什么感情可言。 不管有意无意,她好像把孩子教养得都缺失了很多东西。 辛羌久违的感觉到了无措,只能强迫自己暂时忘记心里的不安道: “恕儿,我们赶紧回家把伤口处理一下。” “娘,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吗?” 江见恕答非所问。 她扬起脸来,仰视着辛羌,眼周泛起了一圈浅淡的红。 她很难过。 辛羌能感觉到,甚至感同身受。 江见恕手臂上的伤口皮开肉绽,和外边的衣物粘连到了一起,看上去大红一片,刺得人眼睛疼。 有很多念头在辛羌脑子里转了又转,最后只想起自己发心要把江家握在自己手里那天。 她心里只是想更好的为女儿铺路。 是什么时候开始本末倒置,完全忽视了女儿。 “这原本是一件一举两得的事情。”辛羌轻声道。 有些事情一旦道破一个口子其他的就自然而然娓娓道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能开采出资源越来越有限,而青蕴宗总是能最先占据。” 当然是因为青蕴宗收录了大半个修真界的人才。 “世家表面恭敬,私底下对青蕴宗颇有微词。” “燕家更是预见往后百年世家渐渐销声匿迹。” “如果一次战争让宗门崛起,那就再来一次战争让世家重新站起来。” 辛羌的话其实有很强的粉饰性。 把为了一己私欲挑起战争说得好像是为了重振荣光,是件多有意义多高大的事一样。 江见恕闻言低下了头,藏住了自己眼底的神色。 她想,如果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不是她和许椿白演的苦肉计,那么她真的会被她娘这套说辞动摇。 江见恕脑子里回想起许椿白找上照览峰说的那些话,零零总总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许椿白很聪明,她从王仁的只言片语就猜到了有人想里应外合搅混水。 甚至锁定了目标。 许椿白来见她只是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真各自为战,还是合作阻止。 许椿白甚至说:“我发过誓,避让你一次,你可以让我不去找你母亲。” 其实背誓,挨几道天雷,许椿白也不会死,况且以她做起事来不怕死的性格,更不会顾及这些了。 所以许椿白她只是单纯的信守诺言。 而对江见恕最重要的是,她不能看着自己的母亲陷入泥沼,冒上巨大的风险。 “娘,怎么保证我们就一定会是战争的受益者呢?” “怎么确保我们不会因为陷入战乱,而像今天这样受伤,甚至死去。” “娘,你害怕失去我吗?” 低低的,像是呓语。 却穿透力十足,让每个字都重重敲打在辛羌心头,她想也不想的俯身抱住江见恕:“我永远不会失去你。” 搅动风云,把所见之处皆变为自己的棋盘,可谁又能保证自己能置身事外,只做执棋人。 辛羌保证不了,她知道这是一场豪赌。 她以为她能豁出去。 可今天她的孩儿因为保护她而受伤,辛羌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豁不出去。 而江见恕靠在她耳边一句:“我很害怕失去娘。”更是让辛羌一颗心软成了泥。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37节 【虽然很感动,但是刚才闪回15和许椿白商量给自己妈妈下套的样子真的狗狗祟祟】 【心里没有对受伤的忍痛,全是对自己演技的满意】 【差点把我这个尊贵的上帝视角骗了】 事实上,除了苦肉计的部分,江见恕说的大部分话都是发自肺腑。 好在她娘并非真的不在乎她。 这时透过直播的许椿白看到江见恕劝解成功,心满意足。 就这样兵不血刃。 不对,还扎了江见恕一剑。 不过是江见恕自己要求的,非说做戏做全套。 只可惜剩下的燕家就没有辛羌这么好说服了。 许椿白能察觉到那个神秘燕家才是在修真界操纵祸事主要势力。 只不过还得顺藤摸瓜,深入查一下,燕家撺掇起祸事的真实目的。 查清楚了才算知己知彼。 许椿白琢磨着怎么潜入燕家时,一路高歌猛进直下乾录宗的闻翎一行却被突然窜出来的一支中等规模的魔修队伍给挡了去路,不让她们及她们带来的甲卫进乾录宗的领域内。 带队之人正是虞罗刹手下的百睢。 “杀过去。”饶卿毫不犹豫道。 恰逢左意杉从前方回来,拿了份帖子递给坐着的闻翎: “百睢送帖子来了,想约个折中地,与护法一见。” 如今距离乾录宗城域不过一山之隔,百睢提前在山上设伏,又紧接着做出要谈判的样子。 给一巴掌,又给个甜枣的。 闻翎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和百睢打交道,百睢十句话里能有十一句话是假的。 因为连根据她话能猜个大概都不行。 跟这种人谈判除了把自己带沟里去没什么其他用。 但是直接再度往前推进,不知会不会过于冒进。 闻翎心里拿不准,想着还是再请示一下曳姬再做决定。 饶卿见闻翎一言不发开始往阎魔宗传信,不由撇嘴道:“我的护法大人啊,战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有这犹犹豫豫的功夫,不如一句拿下,给幽罗门点教训。 闻翎见她着急便挑眉道:“你有计划了?” “明日午时朔风起,日遭没,是个设阵的好时机,我来为甲卫开道。”饶卿一点不惧,凑到闻翎身前一字一顿,只为让闻翎给她个机会。 闻翎把手一抬,差点就要说让饶卿带小队甲卫去试试也行了,毕竟饶卿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阵法上确实天资卓越。 又难得如此主动请缨。 结果闻翎还没开口,有黑甲卫又送了面布帛似的信条来,左意杉接过双手摊开,就见上面题了几个大字。 「今夜平宁坡下四角亭见——邻觉」 收两份邀请,见百睢还是见邻觉,简直没有犹豫的必要了。 闻翎想也不想把布帛收进自己怀里,然后对饶卿和左意杉道:“你们俩,一个守军,一个今晚带着帖子去见百睢。” 她自己去见邻觉。 闻翎态度转变之快令饶卿咂舌。 不就一个邻觉吗? 不对。 为什么邻觉会突然要见闻翎,在这种节骨眼上。 饶卿的脑子罕见的转快了些勉强跟上了另外两人的脑回路,只不过还是有点迟疑着闻翎:“那我守军?” “不,你去见百睢。”闻翎笑。 “为什么,可以换吗?我脑子笨,不合适。” 饶卿想到要和幽罗门的人坐下心平气和的谈些有的没的就难受,连自己蠢这种话都说出来当托辞了。 闻翎但笑不语,还是左意杉开口:“不要妄自菲薄,此事你最适合。” 饶卿懵。 【傻孩子还没看出来】 【对付不说实话的人,就得是这种压根听不懂的哈哈哈哈】 【小左还是太善良了没说实话打击饶卿】 日走夜至,闻翎早早走了,饶卿到夜半才动身。 左意杉陪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直至分叉道上才停步。 见面的地方就在不远处的一处溪边,不远不近,若是出事,甲卫瞬息可达。 “这个你拿着。” 左意杉手掌张开,露出里面红色的木哨。 “我们这次带出来的不只有营地上那些黑甲卫,还有我用灵脉里开采出的一种未知名灵石和傀儡炼化造出来的一批化影的红甲卫。” “吹响木哨,它们任你差遣。” 从到阎魔宗的那一天开始左意杉就没有懈怠的时刻,她每天勤勤恳恳,开采灵脉,炼化造器。 受君之托,忠君之事。 饶卿低头看着静静躺在她手心里的木哨突然脑子一抽道:“左啊,常瑜都死了,你也替曳姬做了很多了,你其实可以去过你想要的自由日子了。” 这个世间总要有人能得偿所愿吧。 饶卿的话乍一听有些没头没脑,左意杉却一听就明白了她的好意。 左意杉克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神情,不可自抑的露出一点笑来,在那张早就不惨白干瘦的脸上浮现出眉眼俱笑的样子,衬得她神采奕奕,双颊红润。 “我没觉得现在不自由,我现在做的都是我自愿的。” 帮曳姬就是帮器灵,帮闻翎,帮饶卿。 就是在帮这些对她很好的她们。 她愿意。 心甘情愿。 “快去吧,小心行事,大方和百睢谈,别怕。” 左意杉说着冲饶卿挥挥手,示意她不要误了时辰。 【妈妈呀,好暖的两个小女孩】 【我们小左真的很像送孩子上幼儿园的妈妈,千叮咛万嘱咐】 【谁懂小左让饶卿别怕啊啊啊啊】 【有种听不懂谈不好没关系,但是要平安的感觉】 饶卿拿着木哨走了,左意杉留在原地看着她一路走远。 左意杉其实一直都记得在最开始的开始,饶卿对她释放过的善意。 那出自于生灵对生灵的悲悯。 第106章 燕家记事(上) 树影攒动,凉风习习。 饶卿到的时候百睢已经提前到了。 而且估计提前到了好一会儿了,连地上都已经铺好了素锦摆上了矮方桌。 很多像百睢这样的人类魔修保留了对“礼节”这些表面功夫的重视。 尽管并不重要,但是仍然乐此不疲。 饶卿走过去就一屁股坐下,丝毫没管月夜流水闲喝茶的雅趣,上去一把就把放她那边的杯盏给推开。 “饶姑娘不喝茶?”百睢保持微笑。 “不喝外面的茶。” 饶卿觉得自己已经很委婉了,至少没说怕百睢下毒。 百睢以为这是饶卿一上来就给她的下马威,心里不由重新揣度起饶卿在阎魔宗的地位。 她想请闻翎,却被以闻翎有要事暂回阎魔宗为由回绝,只能见到到饶卿这只狐狸。 饶卿以前也替幽罗门办过事,百睢对她有大概印象,只记得她阵法很厉害。 后来在伥影弓这事上狠狠将了大人一军。 看来也不能看她年纪小,就小瞧了她。 “是我考虑不周了,下次饶姑娘来幽罗门,百睢再好生款待。” 百睢尽说客套的废话,就是不说一点和正事相关的话,饶卿听得不耐烦,心里暗骂,哪天打进幽罗门自然有你招待的时候。 瞧出饶卿不耐烦了,但是百睢就是故意慢吞吞的,想以此消磨饶卿的耐性,更方便掌握主动权。 不知道听了多少废话以后,饶卿脑子都开始放空听不进话了,百睢才说起第一句跟战事沾边的话。 “我们大人的意思是并不想和阎魔宗起冲突。” “但是常瑜常大人答应过要给我们大人城域以南的湖城作为之前贸然挑起冲突的赔礼。”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38节 湖城魔气充裕,魔物聚集,地势易守难攻,还有一处爬出过许多大魔物的泉眼,是乾录宗最好的一块地了。 幽罗门想把这块地要走,那她们带着甲卫千里迢迢过来就是为了捡幽罗门不要的破烂吗? 她看这个百睢不是想谈判,是想明抢。 管之前常瑜答应过什么,按照魔界一直以来打赢了就归谁的规矩,乾录宗所有的东西都该是阎魔宗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吃肉,我们喝汤?” “怎么会,我们这是重在协商。” 百睢的意思就是想告诉饶卿,觉得条件苛刻,可以提她觉得可以接受的条件。 百睢是想试探阎魔宗能接受的底线是什么。 然而饶卿压根没明白她的话外之音,满脑子都是幽罗门仗势欺人。 故而饶卿一言不发,什么也懒得说。 谈判是你来我往,碰上饶卿这种会不到意又不开口的,百睢也是头回碰上这么难推进的谈判。 比上次奇柬追杀她,她反游说奇柬和幽罗门合作还难搞。 “饶姑娘为何拒不言语,如此态度,我可要误会阎魔宗没有坐下来谈的诚意了。” 百睢本意是想给饶卿扣帽子吓她,好让她开口说话,谁知饶卿虎得不行,根本没接受到百睢上的心理压力,她直接反问百睢:“你不想和我谈了?” “那我走了。” 她一副终于完成任务了的样子,给百睢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什么玩意。 阎魔宗放出来气人的吧。 阎魔宗就这么有把握能打赢? 不是已经满魔界放出风声巽弋宗和幽罗门合作了吗,阎魔宗没收到消息? 曳姬狂归狂,但不是没脑子的人啊。 百睢一时还真有些摸不着这阎魔宗的脉了。 饶卿一走,她也不能还给饶卿请回来,这样就真没得可谈了。 【饶卿:你嘴不诚,不跟你唠了】 【谁懂对面的话听得人正皱眉,下一秒小福泥把桌子一推拍屁股走狐的救赎,不惯一点毛病】 【真重要的闻翎自己去了,这边交给饶卿就没准备谈成】 饶卿说走就走,一点不带后悔的。 她回去的路上就开始琢磨怎么精细化明天要布的阵法了。 打输了才坐下来受气,没正儿八经打一场谁听那些有的没的。 闻翎比饶卿先一步回了营地,饶卿回来就见闻翎和左意杉坐在篝火旁说着什么。 “那请器灵来?” 饶卿走到她们身边坐下,刚好听见左意杉这句话。 说起来很久都没看见器灵了。 “这事还是交给大人裁决为好。”闻翎也听闻了器灵那日战场上失玄刀,而后消失的事情。 能找到器灵的只有曳姬了。 邻觉指明要器灵,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邻觉有条消息倒是还算给的及时。 她说,奇柬和虞罗刹带着各自精锐前往了北境。 就是此时此刻正在进行的事情。 所以百睢手下根本没有主力,更没有援军,她摆的空城计。 闻翎:“既如此,明日踏平那座山头,直取乾录宗。” “好啊,正好请器灵来我们的庆功宴。” 饶卿听她下决心,乐得不行,在一旁吵着等器灵来了一起热闹热闹。 次日一早饶卿就前往她算好的点位布置去了。 闻翎和左意杉率领甲卫则直接攻山。 千余甲卫整装而发,气势浩荡,百睢收到声的功夫外头刀剑相接声不绝于耳,更有如烈火烹油般的炙烤“滋滋”声久响不散。 她早做好了应对强攻的布置,只是这种布置坚持不了多久。 索性大人给的命令也只是能拖多久拖多久,若是能拖到两日后大人从北境回来是最好。 为拖延,她才出了谈判的招,想着能不能让闻翎不敢轻举妄动。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罢了,只要大人能从北境带回剩下的两件凶器,一个乾录宗暂且给了她们又如何。 百睢派了自己属下的魔修督战,自己则迅速离开,免得双拳难敌四手,真被俘虏了就不妙了。 这边打得如火如荼,那边许椿白等了很久都没等着一个能进燕家的机会。 燕家的防护阵法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开着,一天到晚基本上见不着从燕家进出的人。 这是个什么禁闭地方。 防什么,防这么严。 外头的虫都别想爬进去一只。 光这么等是别想等出个机会来了。 许椿白从燕家庭院外的树上下来就往城区几个热闹地方钻。 本以为燕家地处靖南的中心,是靖南一带最大的世家,当地坊间多多少少会有关于燕家有些传闻的流传。 结果茶楼酒肆这些地方打听遍了也就听闻了两件事。 燕家家主只有一个女儿,且身体不好,燕家主还有个妹妹无子,子嗣凋敝成这样,燕家血脉难以为继。 燕家主姐妹不和睦。 说起她们不和的原因是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是因为老家主为双生子可能混淆继承,所以不喜燕漱将她远远送走。 也有说燕家主天资实力比不上燕漱,故而处处忌惮燕漱。 这些事听着跟燕家为什么要挑起战事,甚至和魔界勾结没一点关系。 毕竟如果又是传承上青黄不接,又是内部不和的话,哪还有什么心思在外搞这么大的事。 靖南紧挨着魔界,燕家要是真想办法把边界线上当初布下的结界给破了,那大批魔修就可以畅通无阻的进入修真界,再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就跟大动脉上长肿瘤一样有点棘手。 许椿白边想边往燕家方向走,她心里想着要不要搞点动静出来混进去的时候,忽然耳边惊起一声:“来人啊,抢劫了!!” 许椿白顺着声音往街道旁一看就见敞开的店门里有一老婆婆正和一布巾围面的人抢夺着一袋东西。 老婆婆死拽着不肯松手,那围面人正要抬脚踹上去,许椿白见了条件反射般跃起一掌拍在那人胸口将他拍开数米远。 那袋子里的东西也因此洒了一地。 原来是一袋子灵石。 许椿白去扶老婆婆的空隙,那人踉踉跄跄爬起来跑了。 “谢谢你啊小姑娘。”老婆婆抓着许椿白的手连连致谢。 “老人家,经常有这样的人来抢东西吗?”许椿白见这青天白日还有人敢光明正大跑人店里抢灵石,不由觉得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一些。 “我们这地方一直以来就不太平,只不过最近是越来越不太平了。”老婆婆叹气,弯下腰边捡灵石边道。 许椿白帮着一起捡,不忘接着问:“靖南是燕家的地盘,她们也不管吗?” “……唉,燕大人自己怕是有心无力,大人自己这些年身体也不大好了。” 老婆婆话音一落,许椿白也刚好收回自己环视店铺环境的目光。 看那些瓶瓶罐罐,一格格抽屉发旧的样子,这间药铺怕是有些年头了。 老婆婆久在此开店,知道些什么也正常。 许椿白状似惊讶道:“是吗?那确实是不容易。” “早两年因为燕大人的病全城的千金草都送到燕家去了,希望燕大人能好转起来吧。”老婆婆见许椿白面善就多感慨了几句。 许椿白临走,老婆婆还塞了把药丹给许椿白,嘱咐她这一带有魔修出没,不太安全,让许椿白一个小修士不要在此停留太久。 许椿白只得装作一副已经办完事准备离开的样子告诉老婆婆,不用担心。 得知燕家主身体也不好的消息,许椿白就有种莫名的直觉,燕家或许一早就不在燕家主的控制中了。 真正控制燕家的人是燕漱。 想掀起战事的也是燕漱。 许椿白想到这决意要进燕家一探究竟,她在心里都想好要怎么闹出动静,引燕家人出来查看了。 哪曾想还没到燕家门口,远远就见燕家门开着,台阶下还站着几个人。 许椿白眯起眼一看,那个穿蓝衫的怎么那么像她师尊的背影。 不对啊。 她那日先是带着王仁去见了师尊,把事情前后说给师尊听以后才去找江见恕的。 当时明明说的,先不打草惊蛇,只等最后再把这里里外外勾结魔修的一起一网打尽。 师尊怎么上燕家来了?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39节 第107章 燕家记事(中) 眼看叶从青就要和另外两人进燕家了,许椿白掐诀猛的往自己额头一点,幻形成了一只白羽的雀鸟。 叶从青走在那两人后面,差了几个身距,许椿白看准时机就飞上叶从青肩头。 一团白毛东西忽然冲来,要不是恍惚分辨出了许椿白的气息,叶从青差点就给拎起来抛出去了。 低头看了一眼那双圆不溜秋的眼睛,叶从青无奈,只得边走边拿了个项圈给许椿白戴上,免得被一眼看穿真身。 进了燕家最先看见的就是一棵高过院墙的数米的巨大银杏树,金灿灿一片,时不时有落叶飘下。 其中一黑发桃红衣裙的女子放慢了步子,渐渐走到叶从青身旁,稍落后半步的样子,而后开口道: “尊者,母亲此刻应该醒着,我领您过去。” “好啊,劳烦飞甯了。” 她说话的功夫,许椿白趁着自己不是人,一个劲盯着人看,让燕飞甯不由也多看了叶从青这肩头突然多出来的白雀鸟。 “好有灵性的雀儿。”燕飞甯夸了一句。 气氛融洽,直到燕漱冷不防回过身来道: “我走时姐姐就准备休憩了,尊者此刻去恐怕不凑巧。” 许椿白觉得很有意思,两个燕家主最亲的人,对叶从青两副态度。 燕飞甯的态度就是对一个敬仰长辈,而燕漱的态度则带着隐隐的不喜。 燕飞甯显然也没想到燕漱会这样直接开口阻拦母亲见客,不由假笑: “那我打发人去看看母亲是否方便见客。” “何必多此一举。”燕漱勾唇吐词,以及看过来的眼神很冷,让人想起春寒料峭,那种带着强烈湿润感的冷。 燕飞甯显然是不敢和燕漱正面硬刚的,她垂眼不语,气势一下低落下来。 叶从青才不管这两燕家人之间的微妙,她堂堂正正拿着帖子来登门,难道燕婵请她来,还要看燕漱的脸色? 她乐道:“看来燕漱你不想让我见燕婵啊。” 叶从青这句话一出口,这廊下的气氛更凝滞了。 【师尊明人不说暗话】 【燕漱想夺权所以不想让燕婵见任何人】 【我怎么觉着更像单纯的不待见师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叶从青要开口怼燕漱几句的时候,叶从青偏过头去就对燕飞甯道: “飞甯带路。” 谁管燕漱想不想的。 反正叶从青不在乎。 燕飞甯看了不远处的燕漱一眼,默默无言只带着叶从青从一旁另开的小径走了。 而燕漱沉在廊柱的阴影中,仿佛与暗色融为一体。 【我要笑晕了,师尊可不跟你这这那那,去就去了,你还能打我吗】 【我终于知道许椿白那奇特的处事方式是从哪来的了,简直和叶从青如出一辙】 【师徒俩都有种只顾自己成事的我行我素】 燕婵身子骨不好以后就搬去了后山住,后山环境清幽,无人打扰,适合养病。 和燕家庭院的有意布置装潢不同,燕婵住的这处院子,跟个普通村庄里垒的木房子似的,院子周围用篱笆围起,看着就更像了。 远远的还能看见里头摆了张躺椅,上头坐着人。 燕飞甯推开门,脆生生冲那躺椅上的人喊了声:“阿娘,尊者来了。” 燕婵听到声音后很久才慢慢坐起身来。 她脸撇过来的一瞬间,许椿白就瞧见了她左半张脸上密密麻麻像鳞片一样的纹路。 嘴唇发乌,瘦骨嶙峋。 仔细一看只觉得触目惊心。 燕飞甯很是麻溜的从屋里又搬出两条凳子来,叶从青坐下就掏出上次收跋魔用的那个钵来道:“法器还你。” “都处理好了罢。”燕婵吐字的速度很慢,像写字在纸上发出的沙沙声,声音也很轻,自带一种温文尔雅之感。 许椿白这才惊觉师尊可能和这位燕家主是老相识了。 细想起来也寻常,师尊常年要和这些世家的家主打交道,师尊又不真像传言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有旧识有朋友也理所应当。 只是她从前少在轻云峰外的地方见师尊,自然不知道师尊和她的同龄人曾经又有什么样的故事。 “都处理好了,你还不相信我吗?”叶从青轻笑起来答燕婵,身子微微前倾向燕婵的方向,透出一种肢体语言上无可遮掩的亲和。 跋魔从战时封印的法子就是叶从青和燕婵一起想出来的,如今解决了跋魔,也算是解决了两人的心腹大患。 “处理好了就好,难为你这些年东奔西走的想办法了。”燕婵说这样的长句颇有一点上气不接下气之感,她自己似乎也知道,说完后停顿了许久才接着说:“我恐怕就在这几日了,请你来是有事要托付于你。” 人的生命到了这种时候早就如风中落叶,何时落地只不过是早晚罢了。 燕婵也没有太多放心不下的事,毕竟活着的这些日子里能做的她都尽力了。 唯有一个燕漱她放心不下。 “阿漱早年很受委屈,行事上多有偏激,你能否替我看紧她?”燕婵伸出那双瘦得皮包骨头的双手来牢牢抓住了叶从青的手。 她自知自己向叶从青提这样的要求是不合理的,可人之将死,她也实在想不到第二个有足够实力看住燕漱的人了。 燕婵的眼神太过炙热,连在叶从青肩头立着的许椿白都感受到了她那强烈的情绪。 那双不再澄澈的眼珠子里,似乎含着泪一样粼粼。 燕漱,她的双生妹妹,对燕婵来说或许是她在弥留之际最挂念的人了。 叶从青感受到燕婵双手收紧如抓住最后救命稻草一样的力度,沉吟良久只道: “我答应你,一定尽力。” “好,谢谢你啊,叶从青。” 燕婵闻言胸口重重起伏几下,最后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来。 她道谢声落在叶从青耳里,渐渐和几百年前初见燕婵时她的道谢声重合。 靖南处于边界上,是最早遭难的地方。 其他世家多走形式般的送些东西来,并没有真心实意帮燕家对抗魔修侵袭的。 燕家势单力薄,整个靖南在燕婵的多番支撑下也只坚持了不到一月。 后来靖南沦陷,到处尸横遍野。 她带着叶家修士们赶来,一力相助,不久后靖南和燕家得已一息尚存。 燕婵也是这样朝她道谢。 天色一点点暗沉下去,山头草地渐渐被黯淡的天光染成了草灰色,燕婵停顿片刻又朝着燕飞甯道: “阿甯,去请你姨母来,我也有话同她说。” 燕婵话里并没有半点将死之人的暮气横秋,许椿白却感觉到了如这天色不可自控般暗下去的无力感。 生命的最终,除了交代后事尽自己最后的力气,似乎也做不了其他的事了。 像朝升暮落,无可改变。 燕飞甯走后,燕婵的话变得更多更密了起来,她开始说一些很久以前的事情。 说大战时如何艰难。 说叶从青从前如何拼命。 又说养活燕飞甯费了多少心思。 “阿甯能有今天,还要多谢你啊。” 燕婵感慨似的提起,叶从青时不时的附和。 而许椿白不知道那些久远到仿佛尘土归泥,过了不知多少年月的事情。 她听不懂,但那种无言的不明氛围仍然也笼罩到了她身上。 不明亮,也不灰暗,介于两者之间的不畅快。 没多会燕漱来了,叶从青就自觉起身带着许椿白离开。 路上,月光将一人一鸟的影子拉得老长。 周围没人,许椿白忍不住口吐人言问叶从青:“师尊,燕家主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燕家人的寿命都很短。” 就像一种诅咒一样。 叶从青很是言简意赅的回答,让许椿白脑子里那些燕婵是被陷害,被下毒,为家族牺牲等等的阴谋论都破碎了。 就是如此简单,又如此残忍。 因为是宿命。 难怪,燕漱也早早白了头。 “师尊,我们回宗门吗?” “回去。” 叶从青在燕婵那所表现出来些许热情,又在此时回归了平静。 许椿白想啊,师尊知道那么多事,那她在失去的时候会不会产生去挽留的冲动。 或者是失去后,感到后悔。 许椿白很少对自己师尊产生这样呼之欲出的求知欲,让她不禁又问: “师尊有过后悔的事吗?” “曾经有过。”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40节 叶从青再次想起了封印跋魔的时候。 大批无辜人被跋魔拉着陪葬,初次撕裂神魂用以封印,血色混着疼痛几乎让她失智。 她杀了剩下的魔修和妖兽都没能平息心头那种如被烈火烹油般炙烤的感觉。 不知道厮杀了多久,只记得慢慢的她身边一个活物都没有了。 直到王澎带着人赶来,对着她喊打喊杀,说她不顾旁人性命只顾自己独揽胜果,还操着法器向她打来,被她几道□□拍下去彻底安静后,心头的不适感奇异的消失了。 难道换个人来,会比她做的更好吗? 王澎也好,她那个师兄也好,他们都仗着师父的赏识,足不出户就指点江山,断善恶,师父让他们当惩戒堂长老,当掌门。 给他们这个位置坐,就能坐的稳吗? 叶从青试着露出一点笑:“怎么突然问为师这个问题,是你有后悔的事了吗?” “我不喜欢回头看,师尊。”许椿白实话实说。 后悔,不断反复。 往往都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做错了,所以不肯原谅自己。 “有些人世人对他们宽容,他们自己也对自己宽容,那我们又何必如此苛责自己。” 许椿白又补上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像是宽慰叶从青。 第108章 燕家记事(下) 燕婵和燕漱一看就有很多话要说,燕飞甯很自觉走开,把空间留给了她们。 风声渐起,燕漱想也不想进屋拿了条绒毯给燕婵盖上,而后站在了燕婵身前不发一语。 燕漱垂下的银白发丝被风吹起,一下一下打在燕婵的手背上,手背上的皮肉薄薄一层,能清晰看见皮肉下交错的青筋。 燕漱余光瞥见,伸出来将燕婵露在外边的双手也全用绒毯裹进去。 她不想看见这样一双手。 像是随时会腐化成白骨的一双手。 她们是双生子,生来就有莫名的感应,燕婵只看燕漱的动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更知道燕漱接受不了她的病化,死去。 “阿漱还记不记得你五岁那年我送给你小兔子瓷娃娃。” “那是我亲手雕的噢,不是买的。” 燕婵若无其事的提起一些童年旧事来,她仰着头笑起来时,脸上的褶皱都好像被绷直一点,除开那些纹路看着跟她未发病前一样了。 “那么丑,我早知道不是买来的了。”燕漱冷冷的应。 燕婵像感知不到燕漱的冷漠一样继续说起很多她们以前的事情来。 父亲那时候不许她们见面,但是母亲常常会偷偷带着燕婵去见燕漱。 虽然聚少离多,但是留给她们可回忆的事还真不少。 燕婵一说起来就不肯停下,一连说到嗓子发哑也跟感觉不到一样。 “闭嘴,别说了。” 燕漱察觉到燕婵是强撑着在说话,皱着眉就打断燕婵继续说下去。 “再不说,以后就听不到了。” 燕婵很平铺直叙的一句话直接让燕漱抓狂,她蹲下身子来抓着燕婵的双肩就道:“我说了我能救你,你为什么不信?!” “你就信叶从青,不信我?” “看着吧,我说的出做得到。” 她这几句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眼睛里更是散发出如饿兽般的凶狠。 【猜错了,原来是想救姐姐】 【救姐姐跟她要挑起战事有什么关系】 【她这样子不像要救人,像要吃人,好恐怖】 比起燕漱的情绪外露,燕婵面对燕漱此刻略带狰狞的面目还是很平和,甚至带着一点不明显的包容。 作为姐姐,她包容妹妹的偏执。 “我信你,但是阿漱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想苟延残喘的活着。” 用尽手段维持生不如死的生命吗? 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燕婵并不过分贪恋这个世间,她只想安静的走完这一生。 “怎么会苟延残喘,我会给你一具最好的,你最喜欢的身体。”燕漱目不转睛的盯着燕婵的双眼,专注至极,她所急促呼吸呼出的热气打在燕婵下巴处,带起一点热意。 “真的不用了,你好好活着,姐姐就已经很满足了。” 燕婵极力想表达自己的心满意足,别无它求,而燕漱则更想向她证明自己能给她最好的完美的重生。 两个人明明近在咫尺,可说的话就像风马牛不相及,谁也说不通谁。 燕婵不想在最后的时间还被这些生啊死啊的话占据,她只是想尽可能多的陪伴燕漱,让燕漱心里能少一点戾气。 于是燕婵抬起手轻轻将燕漱额前遮住眼睛的白发别到了耳后,看着那双完全露出的黑亮眼睛,燕婵轻轻的笑了。 看着燕漱,就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燕漱活下去,也就当自己活下去了。 燕家子嗣中同代人往往只有一个会发病,她得病,而燕漱无事,已经很好了。 “不要再试那些药了,上次长出的是白头发,下次又会是什么呢,要对自己好一点啊,阿漱。” 燕婵摸着燕漱那为了她试药而长出的满头白发,说不出的心疼。 不要再为一个将死之人浪费心力了。 并不值得。 何况如果没有她的话,燕漱也不用背井离乡,孤苦半生。 “你真的不想活下去了?”燕漱问,语气里听不出来一点情绪。 “我不想强求。”燕婵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她一次又一次表现出的毫无求生欲简直要把燕漱逼疯了。 燕漱想不明白,这个世上人人都求长命,为什么燕婵不要。 燕婵不挂念她,难道连自己女儿燕飞甯都不在乎吗? 为什么这样狠心能舍下所有人而去。 “你不用强求就可以得到一切的,姐姐。” “你不是常说你要是像叶从青一样就好了吗?就在叶从青身上重生,好不好?” 燕漱越说到后面语速越快,到最后连吐词都不太能听清了,就跟说梦话一样。 燕婵听到她说到叶从青的时候,眼睛瞪大瞳孔缩小,一副惊诧到失语的神情。 好半响燕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身子微微后靠下意识和燕漱拉开了距离:“你真的疯了。” 像是从未真正认识过自己的这个妹妹。 总以为了解,也知道她的偏执,却不曾想能偏执到这种程度。 她能说的出,那必定是已经着手在做了。 “我说能像叶从青的意思是见贤思齐,希望能像她一样有能力保护身边人,不是我要成为她。” “你明白吗?” 燕婵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了,希望能喊醒燕漱,可燕漱脸上半点波澜不起,一点也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如此,燕婵像泄了全身力气似的往后一倒,仰天道:“你真这样做,我死也不得安宁。” “你不会死。” 燕漱固执的反驳。 【像听不懂人话】 【看得我血压高】 【有没有人替师尊发声啊啊啊】 【我为除了这疯姐们以外的所有人发声,有没有人管一下】 【挑起战争的目的是杀叶从青给姐姐夺舍?甚至姐姐再三强调自己不愿意,这也太疯了,之前那些疯的不及这姐十分之一】 【不是以前的角色不疯,是没几个得手的,不怕她疯,就怕她得手】 燕婵和燕漱最后还是要不欢而散。 燕婵闭眼不想看见燕漱,燕漱心里难受扭头就走。 只是她走到门口又不由自主转头再看燕婵一眼,而燕婵像是察觉到燕漱的视线般,突然道:“你执意如此,那我就只有死前自散神魂。” 没有神魂,有躯壳也没用。 燕漱呼吸一滞。 不想活这一世,所以连生生世世都放弃了。 真的这样决绝吗? 燕漱站在离燕婵不过几步路远的地方,却觉着自己和燕婵之间早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所以她不能明白燕婵,燕婵也听不懂她。 为什么会这样。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41节 难道她们不是最亲的彼此吗,为什么不愿意为了她活下去。 燕漱心里无数质疑声响起的一刹那,心底猛的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那你为什么不能听姐姐的话,她明明是你最在乎的人。” 让姐姐痛苦的活在世间,难道就能开怀了吗? 燕漱心里无比清楚这个答案。 可她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她不敢面对失去的结果,更害怕自己往后每时每刻都在后悔自己今时今日没能放手一搏。 燕漱再一次走在了完全漆黑的路上。 没有目的地,没有光亮,没有同伴。 她从前时常这样独自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山上游荡,直到下一次母亲和姐姐的到来。 燕漱恍惚感觉自己从来没有长大过。 不管过去多久,她都还是那个母亲病故她却不被准许回来的小孩。 留不住母亲,也留不住姐姐。 浑浑噩噩之中,燕漱脑子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念头。 去见叶从青。 那个在她姐姐口中仿佛无所不能的女人。 镜头没在燕家姐妹身上停留太久就转回了魔界。 【我们70来了】 【好亮堂,在办什么】 【是庆功宴啊,小福泥上次说过要办的】 饶卿在点灯,她把能放上灯盏的地方全放上了灯盏,整个大厅被照得明如白昼。 都打进城了,当然要张灯结彩的庆祝。 除了幽罗门短暂的添了点麻烦以外,几乎畅通无阻。 据左意杉所说,因为常瑜常年苛待手下,他压根没有死忠,那些魔物听说要打过来了,跑得比谁都快。 剩下一些零散魔修也不成气候。 “来来来,让我来高歌一曲,热闹热闹。” 饶卿点完灯,看也不看桌上那些奇果点心一样,往中间一站就开始唱。 可能唱的是狐族语言,另外三人一个字都没听懂,只听见她嘤嘤嘤的,且一个调,没有高低起伏。 【这小狐狸唱起来怎么嘤嘤嘤】 【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了】 【没人懂吗?明明如听仙乐耳暂明】 【求狐妈的溺爱教程】 【谁敢说我们狐狐唱的难听,待会就给你弹幕举报了】 “停一停,还有其他人要献艺,我们给别人一个机会噢。” 闻翎忍了一会,发现这歌跟没有止境一样,不由贴过去喊停。 “谁,谁要来?” 饶卿闻言环顾四周坐着另外两人,器灵在当木头人一动不动,左意杉低头吃东西。 “嗯,那什么器灵大人说她给我们舞刀。”闻翎实在不知道左意杉会什么,半天想起来器灵会刀法。 只不过她忘了器灵的玄刀丢了。 饶卿知道,左意杉也知道,闻翎也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要如何圆场。 谁知这时候器灵起身了。 她走到外边捡了跟长树枝进来,然后冲着还发懵的三只道:“不要见笑。” “不不不,不见笑。” 三只异口同声。 许椿白知道她们累了一路,难得高兴,乐得舞给她们看。 哪怕是树枝在她手里,一挑一挽虎虎生风,行云流水,走步跃起之间翩然有力。 “这一套……”怎么那么像舞剑。 闻翎话都到嘴边了,想到自己才哪壶不开提哪壶,默默把话给咽下去,话锋一转夸道:“这一套太妙了,耳目一新。” 饶卿和左意杉也跟着应和。 许椿白知道她们这是捧她的人场不由一笑。 只是跟着她们嬉笑玩闹一通,就得走人去见邻觉了,不然和她们几个在一起热闹是真热闹。 第109章 偏好与否 西芽最近都在着手处理起诉相关的事情。 虽然拿毛发化检的结果出来了,威瑟确实和老头没有亲子关系,但是这很难证明毛发是老头的。 所以还是得申请老头在医院治疗其间留下的血液样本去做dna亲子鉴定。 这些事虽说都有专人打理,但是不自己过目一番,西芽始终不放心。 她还有自己公司刚刚起步的事情要忙,两头跑,忙得脚不沾地。 西芽忙起来基本上就顾不上看自己的私人手机,稍空下来一看,祝揽昨天下午发的信息,过去十几个小时了,她现在才看到。 祝揽发来的有几张图,但是上面一些很专业化的用语看得西芽一知半解。 倒是她最后问的一句,找出了前端系统的漏洞了,要不要及时修复,让董少承再也不能钻漏洞干扰运行,说的通俗易懂。 西芽反应过来祝揽是怕贸然修复会不会打草惊蛇。 这问题她倒也不好代为决定,还是得看凌谊怎么看。 不过说起董少承,他这些天估计也焦头烂额。 洁伦智能电器频频自燃且品牌拖延赔偿的事情被广为传播报道,在各大社媒上热度居高不下。 这舆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的情况下,洁伦发的一个不痛不痒的走正常流程赔偿的公告,则是把品牌形象和信誉放在脚下踩。 很多买了和发生自燃电器同批次电器的消费者纷纷要求洁伦回收风险电器。 洁伦目前还没回应,但是洁伦股价大幅跳水,留给洁伦回应的时间不多了。 西芽把祝揽的信息一概全转发给了凌谊就准备放下手机,谁料凌谊秒回不说,还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说是请她到新搬进的房子里坐坐。 凌谊动作就是快,已经搬进南湖湾了。 说起来她们好像是有小半个月没怎么联系了。 西芽想着便重新理了遍手头上的事情,发现今天还能挤出一点时间就答应下来。 晚些时候,西芽就驱车前往南湖湾。 半道上有电话打进来,她在开车就随手点了接通。 西芽嘴里的“你好”都没来得及吐出,就被车载蓝牙里传来的愤怒咆哮给径直打断。 “你以为你有命等到开庭那天吗?” 急促又刺耳的声音,让西芽立刻意识到这是威瑟打来的。 恐吓她? “怎么?威瑟,你还想杀了我吗?”西芽慢条斯理,丝毫不理会他的无能狂怒。 他现在也就能打电话来发发疯了,还又给她留下把柄。 西芽有时候也觉得匪夷所思。 怎么有人不长脑子到这种地步。 老头难道不知道威瑟是个什么德行吗? 就这,他也非把全部财产交给威瑟。 就因为威瑟性别为男? 太荒谬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就因为觉得这些事如此荒诞,她才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想也想不通,差点就自己钻牛角尖出不来。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翻来覆去就那么些车轱辘话说,西芽录了几句就觉得没意思,直接把电话挂了,把那个陌生号码拉黑。 挂了电话,西芽二话不说就报警,和警察陈述威瑟威胁她人身安全。 这种人身威胁当然得留个记录,到时候开庭放材料里。 因着西芽半道掉头去做笔录,到南湖湾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 路灯的昏黄光线下,入目之间这些独栋别墅从外边扫过去,给人一种有年代感的视觉效果。 不过这一片本来也有三四十年了,建筑风格就和现在有区别。 “叮咚——” 门铃声响了没多会,凌谊就来开了门。 “你这是要出门?”西芽看她不像之前在家穿着家居服反而收拾得干净利落的模样,不由道。 凌谊不答,将门关了才道:“进来说。”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42节 屋子里没开灯只有从落地窗外透进的路灯光,很是昏沉。 ……这也不像是要请人做客的意思。 大厅里的东西都被前任房主搬空了,看得出来凌谊也没什么装点的心思,诺大一片看上去空空荡荡。 “这些天蕫少承出门次数也很少,十分钟前他刚好出去。” 凌谊压低的声音在绝对安静的环境里尤为清晰。 “所以?”西芽隐隐猜到她要做什么。 凌谊:“我想进去看看。” 西芽懵:“你怎么进去?” 房子里没人不代表没有安保系统。 “这房子是许椿白出生起就住的地方,她妈妈和她亲生父亲离婚后,这套房产就成了许椿白的。” “这房子有地下两层,从院子外的那个小花园能进地下室。” 小孩子小时候都希望能有个秘密基地,许椿白为此求她妈妈在外和地下室之间开了条地下通道。 以前许椿白和其他孩子在院子里玩捉迷藏就靠着这点从来没被找到过。 许椿白后来把这事当乐子说给她听,她还说许椿白打小就心眼子多。 而西芽听得直皱眉,这也太冒险了。 凌谊就是觉得蕫少承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不正常,说不定许椿白的身体就在里面。 可是,蕫少承本来就不是正常人,难道能以正常思维揣度吗? “这样一栋老房子,他不可能把许椿白的身体放在里面的,就说要维持许椿白生命体征的那些复杂仪器,这就不可能。” 西芽试图以这样斩钉截铁的话打消凌谊的决定。 凌谊不语,拿出手机打开相册就给西芽看。 是一张截图。 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头像,一句很短的日志。 看界面像是很久以前流行过的一个社交软件的界面,但是这软件早被淘汰了。 凌谊竟然把这种东西也扒出来了。 盯着那行字看久了,西芽不自觉念出了声。 “下辈子能不能换我成为她……?” “他想取代许椿白?” 西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脸匪夷所思的反问凌谊。 “曾经想。”凌谊指了一下上面的发布时间。 距离现在快十三年了。 住在许椿白童年的房子里,会不会幻想其实那是自己拥有过的。 不管许椿白的身体在不在这栋房子里她都要进去一探究竟,说不定能拿到什么关键性的证据。 只要能找到证据证明许椿白还活着,蕫少承就跑不了了。 西芽无奈:“那我在这替你看着。” 凌谊会心一笑,说了句感谢就走。 她一走,西芽就坐到了阳台摆着的沙发上,望着无边夜色有些想笑。 请她来坐坐,还真是坐坐。 空下来西芽才猛的想起来又忘了给祝揽回信息,不由赶紧把凌谊的意思转达给祝揽。 与此同时。 某家实验室内蕫少承隔着厚厚一层玻璃看着躺在五六台机器监测中的许椿白。 好几年不见天日,她的肤色早从正常人的肤色变为了羸弱的苍白,尤其在荧光灯的直照下显得更为病态。 “你刚才说她出现眼球能自主活动的迹象了?”蕫少承重复了一遍刚才工作人员的话。 “是的,先生。”工作人员就站在他身旁,如实应声。 不仅如此,许椿白的脑电波也已经趋于正常。 照这个情况下去,她很可能在毫无人为干涉的情况下自主苏醒。 蕫少承闻言说不出话来,半响过去只得叹息一声。 许椿白的求生欲望如此强烈。 强烈到让人觉得恐怖。 可这又怎么样,只要他断掉那些维持她生命体征的供给,她还是会无可奈何的死去。 “不要让她醒过来。” “明白,蕫先生,下季度的预存费用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汇一下。”工作人员礼貌询问。 蕫少承眸光微闪,嘴上说着过几天含糊过去,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年年亏损,再加上最近洁伦的烂摊子,他现在手上根本拿不出多少资金。 其他固定资产变现也不是容易事。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就此收手。 许椿白死了,这一切也结束了。 他带着剩下的钱重新开始也未尝不可。 明有这个更好的选择摆在眼前,可蕫少承心里就是很排斥这样去做。 再一次在和许椿白的较量里被迫放弃。 放弃,认输。 完整的赢一次对他来说仿佛永远都不可能。 不甘心的滋味再一次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让蕫少承下意识咬紧了牙关。 不。 他的剧本还没有结束,还不到认输的时候。 蕫少承转身就从实验室离开,给祝揽发去消息。 有人辗转难安,有人不知夜至。 还在办公室加班的祝揽,一下就收到了来自西芽和蕫少承的两条消息。 一前一后,内容都不怎么好办。 西芽说能不能利用这个漏洞做点别的设计。 蕫少承的话就更有意思。 他直接跟她要最高权限。 电脑屏幕的光打在祝揽脸上,在她眼镜片上折射出白光,遮住了她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或善意或恶意,这些人都是为了许椿白。 越是和这些人这些事打交道,祝揽就越是好奇许椿白,好奇到恨不得能尽快见到她。 有人对她恨之入骨,也有人对她不离不弃。 始终在生死的边缘徘徊。 多精彩的人。 越是关注,越是了解,祝揽就越是感觉自己像陷入了一潭温热的水里,反复沉入又浮出。 许椿白会走向怎样的结局,原本与她毫无瓜葛。 可在此时此刻又和她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祝揽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偏向变得如此重要。 第110章 惺惺相惜 许椿白没曾想邻觉会这么直接,竟然叫上她直闯幽罗门,偷虞罗刹的家。 望着邻觉空荡荡的身后,许椿白更觉得邻觉艺高人胆大。 就她们两个人。 邻觉全程盯着许椿白看,许椿白任何眼神动作都逃不过她的注视,见许椿白往她身后看,邻觉立刻意识到许椿白在想什么,不由笑道:“不必担心。” 带着人出来,那不就是等于宣之于众要攻打幽罗门了吗? 早些年幽罗门和游临宫不分家,都直属魔王,就算后来分割,也未必分干净了。 她能知道幽罗门的动向,虞罗刹就能知道游临宫的。 她筹备这么多年,当然不会跟虞罗刹打明牌。 “我知道你的刀被虞罗刹使诡计夺走,故而邀请你一起。” 邻觉这句话倒是像解释一样。 许椿白确实没明白为什么邻觉要单独把她挑出来。 如果是合作,和曳姬合作,跟阎魔宗合力,岂不是更好。 显然邻觉不这样想。 所以事先说清楚,她想合作的只有器灵一个人。 莫名有种被赏识的感觉? 她们现在这个位置离幽罗门的地盘已经只隔着一条河了,一旦抵达对岸就会触发防御机制。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43节 幽罗门和其他几大宗门不一样,它没什么辖区,地盘很有限,所以在控制进出这方面做得极其严苛。 没有特定令牌根本无法进入其中。 许椿白:“你搞到能进去的令牌了?” 邻觉:“没有。” 那令牌是虞罗刹花了大心思搞的,和幽罗门中的魔修魔物的神魂绑定,根本不能抢夺顶替,或者作假。 许椿白:“……” 所以两个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天色尚早,不急。”邻觉气定神闲。 现在天色黑跟烧糊的锅底一样了,再晚就该天亮了。 等等。 提到时机,许椿白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久违的剧情。 邻觉在剧情里有一支不为人知的魔影军,那原本是魔王秘密炼造出来的,准备用于和修真界的大战里,却被邻觉欺上瞒下,偷梁换柱掌握在了手里。 魔王死后,这支魔影军就再未现世,剧情里邻觉把魔影军当重要手牌打了反派一个措手不及。 反派死了,邻觉的最大阻碍变成了虞罗刹。 魔影军自然就被邻觉用来对付虞罗刹了。 想到剧情里魔影军那寸草不生的战斗力,还能寄生魔修魔物化为己用,许椿白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 【70想到什么了,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了】 【像我打游戏以为是逆风局,结果发现能躺赢的表情哈哈哈哈】 【邻觉的眼睛在这种光线很暗的地方看着有点吓人,像蛇的竖瞳】 两人站在岸边,河水从她们脚下平流而过,水流相激声里邻觉忽然发声:“你能感应到玄刀的位置吗?” “……能。”许椿白应。 之前离得远基本感应不到,眼下离得近了些,倒是能感受到很微弱的玄刀的气息波动。 邻觉闻言面上带起一点笑。 她对今晚的胜算很有把握。 月光无差别打在了两人身上,邻觉身上披着一件很宽大的外袍,她人已经很高了,但是那袍子还是拖曳到了地上。 按理来说出门行事是不会穿一件看上去就碍事的袍子的。 不过谁又知道呢。 许椿白的视线默默从邻觉身上收了回来,随后朗声道: “我只能保证一进去能拿回我的刀,你希望我替你杀虞罗刹吗?” 这样的说话口吻很适合像器灵这样仿佛只为杀敌而生的存在。 而许椿白说这话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试探邻觉。 因着邻觉说虞罗刹和奇柬带着魔修去了北境拿剩下两件被跋魔藏起来的凶器,许椿白本体一回宗门就把这事告知了叶从青。 而宗门还有一伙蠢蠢欲动的人要处理,叶从青干脆就从授结大典那些参赛的弟子里挑人,再从各峰抽调人手,组成一支百余人的小队,让许椿白和江见恕带去北境伏击虞罗刹和奇柬。 队伍已经快到达北境,但许椿白对虞罗刹他们知之甚少。 如果能从邻觉这里旁敲侧击打听到一些也好。 “你觉得我是想让你帮我杀人?”邻觉挑眉,脸上的笑变得十分莫测。 许椿白不语,表情却在说,难道不是吗? “虞罗刹集齐七大凶器,让魔气入侵修真界。” “我不想让这一切发生,而你刚好是玄刀的器灵,物归原主而已。” 邻觉在说这话的时候平静得跟剧情里那个疯狂挑起事端,只为搅浑水趁机夺权,一统魔界的偏激模样完全不同。 她这样明确的说,她不想让魔气席卷修真界。 邻觉,她又有怎样不为外道的过往,让她的野心变得可控,不至于无边际扩张。 【伥影弓也被虞罗刹拿走了,能不能也物归原主还给狐狐】 【小福泥没有被邀请】 【带上70是个帮手,所以才做个顺水人情,也不是白送】 天幕之上的黑渐渐被稀释成了又深又暗的蓝,而后一点点亮起,直到天要将明,晨雾浮动,邻觉飞身而起悍而渡河,直达彼岸。 许椿白紧随其后,很清楚瞧见邻觉落地一瞬间就抽下身上披着的外袍,向半空掷去。 那件其貌不扬的夸大袍子赫然撑大,短短几个呼吸间便变得宽能遮盖住眼前幽罗门近在咫尺的高厚外墙。 薄红色的半透明结界登时亮起,刺耳的爆鸣声轰然长响。 幽罗门的防御已经开启。 而邻觉袍下黑烟袅袅,数不清的黑影正从那宽袍下的土地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齐齐爬上那道防御结界。 黑影身上氤氲着的魔气似乎能腐蚀那道结界,在源源不断爬上去的黑影压力下,结界很快变得更为透明,仿佛随时能被破开。 爆鸣声响起的不多时,百睢就领着大批魔修从高墙上一跃而下,一时间魔修和黑影混斗成一片。 不出所料的是那些魔修压根不是黑影的对手,黑影见缝就钻,魔修到底是血肉之躯,只要有了伤口见了血就会被黑影迅速缠身钻孔,寄生。 乌泱泱一片魔修,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就尽数被黑影寄生开始破坏结界。 百睢见状便知不妙。 幽罗门眼下战力储备不足,极大可能守不住。 要是连幽罗门都守不住,那她还有什么颜面再见大人。 头上宽布遮天蔽日,百睢心一狠,抄起自己的长枪就高高跃起,直冲宽布而去。 她想捅破这袍子,从而破此败局,可邻觉又岂会放任。 邻觉手心打出一团魔气,那魔气在打出去的刹那不断抽丝,化絮,又在逼近百睢时极速合拢成无数魔气团,尽数炸开。 百睢以长枪挥舞而挡,却仍然被爆炸的气浪掀翻开老远。 论实力,她决计不是邻觉的对手。 “邻觉大人,我们幽罗门和您也是同出一源,您为何突然来袭。” 她站起来声来,放下长枪,做出一副想和邻觉好好说道说道的模样。 邻觉冷眼瞧着,像在看什么新奇玩意。 幽罗门和她可不是同出一源。 就像她是人,而虞罗刹是被魔气炼化过的半人半魔。 百睢素以能言善辩著称,到这种时候也不忘动用自己的口舌功夫,邻觉都有些诡异的想知道她还能说出什么来企图扭转这局势了。 “大人,有任何事咱们都可以商量,何必动手伤了和气。” 百睢边带着温和的笑意,边无声缓慢缩短着自己和邻觉之间的距离。 幽罗门和游临宫之间这么多年都安然无事,至少明面上从来没有起过争端。 而邻觉竟然趁着大人出去,就搞深夜奇袭这一套,简直无耻之尤。 “大人是想要什么呢?” 听上去像友好诚心的发问,可不等最后一个字落音,百睢化作自己的本体便如投出的巨石般向邻觉袭来。 速度之快甚至看不到残影。 百睢的本体是蟾蜍,她有意自爆,速度又这么快,哪怕是邻觉有心防备也难以保自己全身而退。 电光火石间,许椿白操控弱水挡在了邻觉身前。 “砰砰砰” 百睢的自爆声连带着铺天盖地的黄色毒液喷溅得到处都是。 弱水化盾挡住了大部分,而另外一部分则被许椿白以身体挡了。 “你……” 邻觉完全没想过许椿白会突然为她挡下这一遭,不由有些失语。 “没事,这些毒侵入不了我体内。” 许椿白怕她有心理负担,当即解释。 她说的不怕毒是因为她这具身体是傀儡,而邻觉以为她不怕毒,是因为她是没有实体的器灵。 邻觉见状心下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要是器灵能为她所用就好的想法。 曳姬那个女人阴晴不定,有什么值得器灵为她卖命。 邻觉此行本就有卖器灵顺水人情的意思,这下便更想挖曳姬的墙角。 只不过事情还没办完,得速战速决。 虞罗刹赶回来就不好了。 有黑影开道,天光大亮时那层结界就破了,而后长驱直入,魔物魔修上来多少,黑影就寄生多少。 邻觉和许椿白进幽罗门如入无人之境。 她们进幽罗门中搜寻凶器下落,邻觉提了一句: “我们得快,最多还有半个时辰,魔影就会消失。” “我感应到玄刀了,在东南方向。” 那种和玄刀之间的感应越来越近,许椿白直奔东南角。 杀掉一批守在外面的魔修,两人踹开门就见四四方方的祭坛上依次摆放着伥影弓、玄麓偃月刀。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44节 玄刀被层层锁链锁着,许椿白走上前去握住刀柄一个使劲硬生生发力将锁链崩开拔刀。 邻觉站在坛下,目露欣赏。 “你为什么跟着曳姬?” “她答应你什么了吗?我能帮你的,比曳姬多多了。” “你不如选择我啊。” 一连三句话,把才拿稳刀的许椿白听懵了。 啊? 【作者有话说】 蠢作者竟然才发现自己之前开的预收根本不是预收,而是直接发文了…… 真的要把每一个规则的坑都踩一遍[裂开] 宝宝们有空的话,求看看下本《她在逃生游戏开花店》女主无cp[红心][红心] 等这本完结就开哦[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111章 为你忧喜 【boss在线招聘】 【说啊说啊,我也想知道70为什么替曳姬办事】 【邻觉好直球,70有点被她问懵了】 许椿白就没想过邻觉竟然会向她抛橄榄枝,至于邻觉问的为什么替曳姬办事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自己替办事,哪有什么原因。 “她没有答应我什么,我们不是合作关系或者隶属关系。” 许椿白是想以这种对邻觉猜测她和曳姬关系的否认,来迂回回绝邻觉招揽她的意思。 因为不是合作关系也不是上下级关系,不存在什么利益相关,自然也不需要邻觉提出更好的条件收买她, “这就怪了。”邻觉偏了下头,话里的探知欲更盛。 那是什么样的关系,能让器灵为曳姬出生入死。 邻觉契而不舍:“她救过你命?” 许椿白看她这不问到底誓不罢休的模样,艰难的点了点头,认可了她这个说法。 邻觉扼腕叹息:“那很遗憾了。”救到器灵这种好事没有轮到她,曳姬这个老家伙不就是比她多活些年头。 许椿白转头将一旁的伥影弓取下,抛给了邻觉。 邻觉见此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拿走带回去给那只狐妖。” 许椿白沉默。 她其实是在某个瞬间闪过这个想法来着,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闪过而已,想想还是算了。 临走前,许椿白还不忘把刚才没套到的信息再直接问一遍: “另外两件凶器在北境哪里,你知道吗?” “不知道,只知道在北境,你也对那俩凶器感兴趣啊。” 邻觉兴味盎然。 【邻觉对70好奇心重过头了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邻觉现在对70兴趣爆表】 【挖墙角之心不死】 许椿白本就本着问到更好,没问到也行的心态,邻觉说不知道,她也没什么可沮丧的,只和邻觉说一句就要回去帮饶卿她们整合乾录宗的残局。 眼见许椿白要走,邻觉像是想到什么,多说了一句:“乾录宗有支残部偷摸转去巫族了,虞罗刹授意他们去那边炼尸兵,东山再起。” 邻觉本意是想提醒许椿白要注意那些残部的反扑。 但是许椿白注意力全在听到的巫族两个字上。 当即害怕乔棤出事。 只是乾录宗那边的整合就更不能放松,必须尽快将乾录宗全境控制稳当,清理干净躲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残余。 权衡之下,许椿白还是决定器灵回乾录宗去,另控制霄女直接闪现到巫族。 好些日子没来巫族了,原本一到巫族除了绿油油的山林什么也看不着的巫族,这次许椿白一落地竟然最先看到的是许多高高耸立着木架子。 上头缠长着许多看不出品类来的草植,生长得很茂盛。 许椿白略微过脑就意识到,这可能就是乔棤想出来来破解土地不适合种植的方法。 日出东方,朝阳的金红光泽铺洒照耀在这片土地上,每一寸都沐浴日光,明朗一片。 许椿白一路向巫族族地走。 “什么人?!” 直到走至进出巫族地的边界,哨岗上守卫的巫人冲下来挡住她的去路。 许椿白微微抬起头,露出了那双藏在斗篷之下的眼睛。 原本持枪以对的巫人窥见她那双目无双瞳的眼睛,立刻想起了那晚漫天火光,将前族长活活烧死的神罚。 巫神不会亲临,神使代为执行。 所有目睹那场烈火狂舞之夜的巫人都觉得是神使在执行巫神的意志,降下神罚。 因为历任族长和巫祝的贪婪,谎言,惹恼了巫神。 故而巫神要将他们一个个带走。 故而土地变得贫瘠。 这些都是因为他们的过错。 好在巫族又出现了被巫神选中的人。 那曾在巫神祭祀中被选中带走,一次次从水深火热中幸免于难的女人。 她才是被巫神选中的人,所以巫神许她化险为夷,许她重新带着他们种出造物。 他们拥护她成为族长,是聆听神的指引。 “拜见神使大人。”巫人想也不想就叩首跪拜。 许椿白对这个称谓接受良好。 巫人在短时间里见识了两任族长外加巫祝,大巫的死去,他们一定会给这一切不合理的事情给出符合他们逻辑的解释。 而霄女的非人特征又如此明显,巫人把她看成什么,许椿白都不吃惊。 许椿白没理会绕过这巫人,径直走向巫族腹地。 她的出现无疑于在本就不平静的湖面再次投落无数乱石,引得原本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的巫人各个慌神跪拜。 不多时,这样的轰动就惊动了乔棤。 她循声赶来,在见到许椿白那真如族人口口相传的异常模样时,愣在了原地。 她以为只是族人的臆想而已。 而她毫不犹豫的利用了这层臆想。 如果他们都能用神来为自己粉饰,那她又为什么不能借此机会呢? 明明一切都才开始转好,可不速之客接二连三。 比起来势汹汹的魔修,尚可抵挡斡旋,像眼前突然出现的不知来路的未知生物更让乔棤猝不及防。 她不能质问,也做不到像族人们一样下跪。 她就这样直梗梗站着,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祂的身份是神使?】 【看巫族人都这么叫应该是的】 【好奇怪,为什么乔棤像看见鬼一样,其他人就很虔诚】 当然是因为乔棤知道她不是什么所谓的神使。 但是又不知道她是什么妖魔鬼怪。 许椿白默默腹诽。 许椿白伸出食指,指向乔棤:“跟我来。” 很干涩的一道女声。 周遭零零散散跪着人,可没有一个发出声音,他们都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般,乔棤看着那根伸出来的手指,薄薄一层皮肉上满是深浅不一的裂痕。 盯着看久了,眼睛都有种灼烧的错觉。 乔棤却没从她身上感受到恶意,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熟悉。 尽管处处妖异,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盖过了她外在的攻击性,慢慢缓和了乔棤紧绷的神经。 鬼使神差的,她一动,乔棤就跟了上去。 两人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许椿白本是信步乱走的,只想找个没人地方单独和乔棤说话,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大片空地上。 中间那大片地的土一看就和另一边的土壤颜色不同,大概是铲平了又新填的土。 许椿白记得这里。 这是上次祭祀时塌了的那座塔楼。 夷为平地。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45节 许椿白心里念着这四个字,藏在兜帽下的嘴角忍不住翘起一笑,愉悦得难以言表。 她真的很高兴。 乔棤彻底从噩梦里醒来了。 她突然停下又一言不发,惹得身后乔棤不禁客气发问; “……您有话对我说吗?” 许椿白闻言稍稍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我会处理掉那些魔修。” 她之一言倒真像是应召而来的使者,干脆利落。 乔棤不信天底下会有这样掉馅饼的好事,第一反应就是婉拒,只是心底那点莫名的熟悉感又让她难以竖起防备。 小半会过去,乔棤放弃挣扎,转而问道: “您想我怎样做?” 不管她是真神使,还是假神使,她除掉了乔禄是真的,现在要除掉的那些魔修也和自己的利益一致。 乔棤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再说,不同意难道这位“神使”就不会去做了吗? 眼下充其量算是通知她罢了。 魔修说是只让巫族帮着炼化,可他们来的这几日族里就已经有族人失踪。 魔修无恶不作,打巫族人的主意用活人炼尸兵也再正常不过。 她现在没正式答应他们,就敢把手伸进来了,时间一久,后果更不堪设想。 时间拖久了,反而夜长梦多。 “让他们来这,把这一块围死就好。”许椿白知道乔棤花心思弄出那些东西来重新种植不容易,干脆挑了脚底下这块大空地。 这点要求比起让族人和魔修硬碰硬比起来,已经很轻松了。 乔棤当即答应下来。 巫人不能修炼,就算习了巫术,真打起来也要两败俱伤,到时候这些日子好不容易经营的局面又是一团糟。 这也是乔棤迟迟下不了决心和那些魔修鱼死网破的原因。 【乔棤有种不信任但没其他招了感觉】 【这招叫驱虎吞狼】 【霄女如果能除掉一群魔修,那也能除掉巫族,信不信任的,都没什么所谓,还不如先解决当务之急,再苟着发育】 乔棤快刀斩乱麻,立即向魔修表示自己同意,允许魔修在巫族族地炼化尸兵。 当天傍晚,魔修就堂而皇之进入了巫族。 这些魔修里领头的是个没有人形的魔物,它头顶长长角,能说几句简单的人语,太复杂的都说不了。 需要靠着身边的另外一个魔修来解释意思。 相当于把大脑外置了。 乔棤邀请他们晚上参加巫族的篝火会,正是装样子表达友好的时候,不出意外的没有被拒绝。 当晚篝火蓬然,乔棤给每个魔修都备了酒,可他们没一个有要喝的意思。 甚至因为火烧得烈,风一吹将灰烬吹散得到处都是,乔棤眼见他们大气都不敢喘,生怕着了巫术或是中了毒。 也算对巫族的手段了解得透透的了,早有防备。 或许利用巫术要杀了这几百号有所防备的魔修不容易,可只是把这里围住的话,乔棤能有不下十种办法。 魔修能在一块空地上安心坐着,是他们觉得周围还有不少巫人陪他们一起坐着,而随着乔棤法器长笛鸣起,那些原本还在笑在说话的“巫人”登时就地化作一滩一滩泥泞。 泥点子飞溅,凌空化作无数飞虫,它们纵横交错,紧紧连成一片,从上空往下俯瞰如同横切几刀,将魔修分成了大小不一的好几部分,都包围得死死的。 魔修在变故突生的瞬间就持弓弩向乔棤射来,乔棤几个闪身躲过,吹响笛子,脚踩飞虫织就的云状物疾速逃离。 这些虫子有剧毒,对魔物管不管用不知道,但对人,只要沾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位也该来了吧。 乔棤心里有些不确定,匆忙当中回头望了一眼。 没曾想回首就瞧见了火光冲天,染得夜幕半边橙红发亮。 火色当中有道黑色身影快速穿梭,掌心火焰燃起又湮灭,像是简单的重复性收割动作。 那件黑斗篷就跟缝在她身上了一样,明明动作大开大合却没有丝毫被掀落的意思。 乔棤停在半空中往回盯着看了很久,从身形到招式,一举一动。 她似乎明白那种熟悉感觉的来源了。 这个所谓神使,一些身法走位和许椿白尤其相似。 应该是巧合吧,毕竟从气息到外貌完全不同,况且前不久许椿白给她回信都说在筹备宗门的大典。 乔棤强行将心里那点怪异之感给摁了下去。 第112章 意料之外 那些魔修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只有那只魔物最后关头还给许椿白添了点麻烦。 那魔物燃烧体内魔源企图和许椿白同归于尽,许椿白闪躲晚了,即便以火墙隔绝也被爆开的魔气冲倒在地。 就在许椿白准备爬起来时,系统突然出声。 【宿主,管理员想和你对话】 许椿白先是动了动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发现被魔气腐蚀到暂时动弹不得,才答应系统进系统空间。 这个直播间的管理员要和她说什么? 这次进系统空间就只见一面巨大的荧幕,此刻正显示着“连接中”。 还是视频通话啊。 许椿白刚觉得有点意思,荧幕上就显示连接完成。 只是却没有浮现出人脸来,而是一行字。 【许椿白你好,我是管理员祝揽,期待你走出牢笼,与你在现实中相见】 很平铺直叙的一段话,包含的信息一点也不少。 别的不说,这管理员在暗示什么。 暗示这个世界是困住她的牢笼? 许椿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下去。 她神情冷得吓人,系统一头雾水,都不知道这话哪戳许椿白痛点了。 不过它也没看明白什么叫“现实中相见”,许椿白难道不是二维生物吗? “既然是对话,系统,替我问问你的管理员,她觉得我要怎样才能走出牢笼?”许椿白说话时因着神情的紧绷,连说出的话也一字一顿,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不等系统应声,荧幕上再次亮起一行新的字。 【当局者迷,其实答案就在你心中】 看上去什么也没说,实际上也什么也没说。 系统看了这话都觉着许椿白八成要生气。 果然,许椿白看完,转身就出了系统空间。 【宿主,你就走了啊】 “还有事?”许椿白脸色早已缓和,看上去淡淡的。 【没事……】系统底气不足。 它还以为管理员折腾这么一出是有什么抹杀之类的警告,是来和许椿白谈条件的。 结果和它想的完全不一样。 许椿白一出系统空间就将霄女身上那部分神魂给收回了本体。 她本体状态一直没有恢复回正常,北境又是个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只能暂时收回神魂,维持状态。 北境霜雪风寒迷人眼。 许椿白本体和江见恕带着一众弟子在大雪中前行。 北境严寒异常,比之轻云峰还有过之无不及。 走在北境内的每一步都有种寒风从骨头缝里钻进去,在身体里乱窜,连带着体内运转的灵力都变得缓慢。 带出来的弟子里少部分受不了这样的极端天气,行动缓慢,眼见要掉队。 “停,大家原地稍作休息罢。”许椿白高抬手叫停行路,并支起保护罩隔绝严寒。 许椿白因为疑罪未清,脸上一直戴着面具遮脸,江见恕瞧不见她的神色,猜不到她想什么,便凑上前来悄没声问:“时间不等人,怎么还耽搁。” “单单根据魔气判断虞罗刹位置还是和大海捞针一样,不如先停下来休息。”许椿白自己也盘腿坐下了。 江见恕脱口而出:“那怎么办?” 【凉拌,我算看出来了江见恕其实是那种被动动脑型人,能不自己动脑就不自己动脑】 【我好像理解妈妈为什么用那种方式培养15了】 【15只是相信许椿白而已,别说的好像15不独立一样】 “不急,待会我们俩先行探路。” 许椿白说完就闭上眼,吸收着此地稀薄的灵气稍作修补。 运气之时明明该是最平心静气之时,许椿白内心却算不上平静。 她好像一直都在一个误区里打转。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46节 蕫少承一直想要的不是让她死,不然他大可直接在车祸时就了结这一切。 他做这些,只是他想报复她。 他用假记忆覆盖她的记忆,又大费周章搞出来剧情,直播。 他想要的或许只是证明,失去好的出身,好母亲的托举,她许椿白就什么也不是。 会被所有人忽视,厌恶。 他还真是苦心钻营,给她写了一场好戏。 而她之前没恢复记忆之前,一直都只想摆脱自己的死亡结局。 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沉沦得越久耗得越久,她在现实世界的意识就越不可能苏醒。 舍不得在这个世界死去,那她可能会永远失去真正的醒来机会。 可一直留在这个世界难道不好吗? 尽管有蕫少承时不时制造麻烦,但是能联系上凌谊搞垮他,他能操作的也很有限了吧。 这里,有师尊,有乔棤、江见恕…… 有她努力这么久得来的全部。 而在现实醒来,她又可能要重温母亲去世后那段孤独又无比煎熬的过去。 甚至可能不一定能醒来。 这些念头在闪现的瞬间不可避免的在许椿白心底掀起滔天巨浪,只是最后被许椿白残存的理智压下。 清醒过来许椿白才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竟然会藏着这样的念头。 如此软弱。 居然想把自己应该面对的风险转嫁给凌谊,只为贪恋此间。 不合时宜的软弱只会害人害己。 许椿白豁然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许椿白扭头对另一位师姐交代几句后就提醒江见恕走人:“走吧,我们去前边看看。” 再等等。 等麻烦事都处理完了再说。 总不能把这么大个烂摊子留下。 “好,走。”江见恕迅速跟上许椿白。 北境的雪不像是飘落下来,反而像是砸下来的,落到地上和着来回呼啸的风声在耳边一刻不停地作响。 霜结眼睫,让人眼前一阵阵发灰。 许椿白埋头跟着指引魔气所在的罗盘指向而走,江见恕跟在她身后冷不丁问道: “你说为什么久不出世的朔阴钟和弥阳鼎会突然出现在北境?” 江见恕来之前翻看过宗门和家里的古书,最早记载这两样凶器的时间都是千年以前了。 没人知道这七大凶器最开始的起源,但是自从有记载开始不管其他五件凶器怎样在世间流落辗转,朔阴钟和弥阳鼎就从来没有分开单独出现过。 古籍上有前人推测之言,阴阳一体,钟鼎伴生。 这两样东西或许只能合二为一启用。 奇怪的是为什么说出现就出现了,说被找到了就被找到了。 “你看我像能掐会算的样子吗?”许椿白没好气回道。 她要是知道为什么,她早提前把这俩东西拿走了,还轮得到虞罗刹来拿。 “你知道这两东西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哪里吗?” 江见恕的声音穿过噪杂声响传来。 许椿白现在满心满眼只有这仿佛走不尽的前路和下不停的霜雪,压根没心思跟江见恕猜来猜去。 “不知道,不是很想知道。”冷漠得不行。 江见恕听她说不想知道,一下来了劲,三两步快速跟上来,非贴许椿白耳朵告诉许椿白:“最后一次出现在魔界,被魔王作为战利品送给了跋魔。” 江见恕故意将声音扬起,直喊得许椿白耳朵疼。 “任何残缺不全的东西放进弥阳鼎都会恢复如初。” “而朔阴钟拥有极强的位移能力,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它可以随意穿梭。” “跋魔拥有了这两样东西会弃而不用吗?” “上次虞罗刹和奇柬去救跋魔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两样东西。” 随着江见恕越说越深,越说越有道理,许椿白混沌一片的脑子也渐渐冷静下来。 她明白江见恕的意思。 跋魔能用来做什么,当然是用来保命。 跋魔肉身不死,它就会永远在物理意义上存在。 哪怕师尊像上次那样想出了更好的办法对付跋魔,也只是换了种更厉害的方式将跋魔的神魂钉死,让它不能再作妖。 说到底还是算不上真的杀了跋魔。 跋魔很可能就是一直用这两样东西藏匿自己的肉身,所以师尊花了那么久的时间也找不到。 至于虞罗刹她们如今找到,说不定是和跋魔达成了什么约定。 那两件东西和跋魔的肉身在一起。 这事必须得告诉师尊,让师尊早做准备。 “别忙了,我一想到就给尊者传信了。”江见恕见她停下来就猜她想要告诉叶从青便得意道。 【谁说我们15不动脑的,出来,这还不算动脑吗】 【15状态回来了,许椿白怎么又有点掉线】 【椿白大王感觉心事重重,一路上总是不自觉的皱眉】 许椿白被止住动作,先是顿住而后感受到手中罗盘的发烫,略一低头就见罗盘顶端正散发着刺眼的红光,指针也从指向东南方向,而转向了正东方。 “魔气浓郁到罗盘预警了,就在那没错了。” 许椿白话音一落,江见恕即刻传信给留在原地的弟子们。 紧接着两人就以最快速度赶去。 越往东,风雪就越大,到最后许椿白和江见恕都不得不使灵力外溢抵抗风雪。 好在很快两人就到了地方。 即便大雪纷飞,一众魔修披甲黑压压一片在雪中也依然醒目。 虞罗刹和奇柬一前一后站在一个巨坑旁,那浓郁到魔气就是从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而一钟一鼎正漂浮在她们面前的半空中。 “都找到了她们为什么不拿走?”江见恕对眼前这一幕觉得匪夷所思。 这俩魔脑子被冻坏了吧。 不拿走直接给她俩抢了。 江见恕正准备跟许椿白说打虞罗刹和奇柬一个措手不及,却发现许椿白眯着眼死死盯准她们的一举一动。 “你看她们的魔气聚集又打出的轨迹像不像在画法阵?” “……有点。” 江见恕听了许椿白的话又看了几眼发现确实有点像,还是以朔阴钟和弥阳鼎为中心。 她们在搞什么? 许椿白和江见恕的心声在这一刻诡异的同步了。 而不等许椿白看出猫腻,通过共感,许椿白感应到原本在器灵手里的玄刀蠢蠢欲动,像受到某种召唤一样。 ……该不会? 许椿白心底的猜想还没来得及完全浮现,原本该在楚淮回手中的黔灵珠就这么在她眼前飞往了朔阴钟和弥阳鼎。 那两东西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拥有着强大的吸力将黔灵珠吸附锁定。 “该死,那两东西可以召唤其他凶器。” “再不阻止虞罗刹,她们在这就可以直接完成法阵!” 许椿白少见的情绪外露,掏出剑就往上冲。 而江见恕闻言也被吓了一跳,忙持刀跟上去。 两人很快闯进了魔修堆里厮杀,力求突围阻止虞罗刹。 第113章 情理之中 她们很快在魔修堆里撕开一道口子,江见恕的镰刀一下又一下挥砍几乎把所有出现在她们眼前的魔修都弯刀夺命去,鲜血四溅又很快被落下的雪覆盖。 倒一个,埋一个。 有江见恕突围,许椿白得以顺利近身虞罗刹和奇柬。 虞罗刹和奇柬对视一眼,奇柬自觉上前拦住许椿白的去路,许椿白自知情况紧急不可耽搁,上来就是掐诀放大招: “纵辰横斗,剑以此就。” 诀生而气聚,北境白茫茫一片的天空迅速灰暗下来,黑沉沉一片。 许椿白手中的剑无限延展变大。 随着她双手持剑斩向奇柬,“轰隆隆”几声巨响,一道紫光雷电凌空而劈下落于剑上,浮于剑锋。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47节 剑锋而至,雷电相随。 雷声滚滚不绝于耳,电光闪烁不止,明暗交织中江见恕抽空往许椿白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长剑混同着雷电直直劈向奇柬,奇柬竖起的空前高的土盾和魔气抵御没能坚持过几个呼吸间就被径直劈烂。 一阵刺眼的白光迸发,就只剩下两部分往两边飘散的焦黑灰烬。 简直恐怖。 许椿白下起死手来还是这么恐怖。 江见恕再次想起了上次被许椿白拿天雷追着劈的恐惧感,那种一旦被锁定就难以动弹,难以反抗的无力感,现在想起来都窒息难当。 不过和砍奇柬比起来,上次许椿白都算留手了。 这次许椿白从起势到砍下快得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时间,就一眨眼送走,不像上次还处处给她说话的机会。 【惹谁不好,惹我们椿白大王】 【有这种大招,许椿白干嘛很少用】 【许椿白指尖闪动的是什么,不会是雷电的残余吧?】 【不止指尖,她脖子上也有】 许椿白脖颈之上的皮肉鳞白一片,像是从内里的血肉透出来的。 解决完奇柬,许椿白默默咽下堵到嗓子眼的腥甜,直冲漂浮在半空中的钟鼎而去。 就在刚刚她对付奇柬的那点时间里,七大凶器已经只剩下玄刀一把了。 再对付虞罗刹,不如先破坏这个法阵。 “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虞罗刹见她目的明确,来势汹汹,故作姿态的叹息一声就拿出一只铜铃,不住的摇动。 那“叮叮当当”的声音一起,许椿白登时喷出一口血来,腹部那道伤口像是被人活生生挖开了一样,疼痛不说竟然真的止不住的往外流血。 伤口一开,就好像有数不清的东西要就着这道口子爬出来。 不论是在她体内流转的灵力,还是血液,甚至是五脏六腑都好像争先恐后地往外。 许椿白眼前一阵发黑,径直砸落在朔阴钟下。 她身上的血很快被寒气凝结成了红霜挂在衣衫上,像是某种不合时宜的点缀。 “许椿白,属水火两行,善剑,内有妖血热毒。” “你以为热毒是一张方子就能彻底祛除的吗?” “当然得感谢我送你的好东西,扎进你的身体融在你骨血中,和你的热毒结合,成了专克你的良药。” 虞罗刹语气轻和,仿佛在最后说出判词的说书人。 她脸上带着笑,语气却显得叹惋。 说来,虞罗刹之前从不知许椿白这号人物,更不会去钻研怎么样对付她。 偏生那位大人说,许椿白会是她入侵修真界最大的障碍,一定要杀了她,一定要赢过她。 不枉早早布局,好在这一切都算不负有心人。 玄刀很快就能到位,魔气将一举冲破修真界的结界。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让人厌恶的修道者了,这个天下终究是属于魔的。 虞罗刹的每一句话,许椿白都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她全身就像被碾碎了一样再也使不上力气。 “许椿白!” 是江见恕的声音,一声一声越来越近。 一个人已经这样了,何必再搭上两个人。 【???什么玩意,怎么就倒地不起了,不就是个破铃铛摇两下】 【谁拿脚写的剧情,刚刚不是还在大杀四方】 【是上次被偷袭的伤一直没好,估计被虞罗刹动了什么手脚】 【谁说这个直播间的女主很强我才来看的,怎么一进来给我看这】 【这里不让睡觉……】 【是虞罗刹很早就开始针对椿白大王做局了,谁来救救我家孩子】 【没救了,江见恕也打不过虞罗刹】 【完了】 许椿白勉强睁开眼想让江见恕不要过来,却被密密麻麻的弹幕遮住眼前。 好多字,好多声音。 有很多人在看,有很多人在等最后输赢。 在这种紧要关头,许椿白只是极力睁大眼睛,从那字里行间的空隙看向不远处的江见恕。 江见恕也受伤了啊,身上的红深一块浅一块。 或许这里只是蕫少承制造出来的傀儡戏世界,只为了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忌恨心。 可这里对于她就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她曾在这里挣扎,在这里向上,在这里被人庇护,也在这里尝试助人。 她的从前如此历历在目,她在这里爱的人如此鲜活。 这里的一切不是只有镜头前的几个瞬间,她身边的人也不是无意义的角色。 师尊为守护修真界付出了那么多。 江见恕就在不远处不顾生死的拼命。 ……她们都能如愿才好。 许椿白心里忽然一阵释然。 这种时候,她又有什么不敢赌的呢。 就算是真的死了,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她又不只是为了恨活着的。 比起让恨的人被报复,许椿白更想让她爱的人都活得好好的。 玄刀最终还是挣脱器灵的极力禁锢,向这边飞来。 没有时间了。 许椿白转而放弃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神魂离体,趁着江见恕和虞罗刹打得胶着难分,她的神魂径直撞向那几件凶器。 “砰”一声,震耳欲聋。 法阵被炸毁,而受波及最近的朔阴钟甚至被炸掉了一个角。 其余几大凶器纷纷砸落一地。 唯独许椿白像是随着爆炸声一起消失了一样。 【什么意思,怎么光剩下一堆破烂,我那么大一个椿白大王呢???】 【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她为@她为制作组官方滚出来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弹幕被剧情打得措手不及的椿推刷屏,让官方滚出来说明许椿白不会死。 而系统听着许椿白各项指标直线狂跌的警报声,电音都被吓出来了。 【宿主你干什么啊啊啊啊啊】 【你为什么自爆,死了死了啊啊啊】 它以为她要怎么力挽狂澜啊。 为什么是同归于尽。 这算什么!!! 那一跌到底的数值和无论系统怎么喊叫都没有回应的许椿白,赤裸裸的昭示一切都完了。 意识到这点的系统彻底萎了。 许椿白就是这样一个人。 如果一定让她一败涂地,那最好别留给她一点反应的时间,否则不会有赢家。 疯子。 “叮”的一声,许椿白的数值面板全部清零,包括她的存在感数值。 系统已经没有任何挣扎的意思了。 许椿白作为这个世界存在感最高的支柱,她死了,维持这个世界运转的程序很快就会停摆。 这个世界会坍塌。 系统等啊等,等到江见恕看见许椿白魂飞魄散而失声尖叫。 等到叶从青和燕漱带着弟子一起赶来。 再等叶从青寒着脸将虞罗刹一剑穿心。 可到最后直播间也没有出现黑屏,只是越来越多人涌入直播间,弹幕也越来越多。 怎么会这样? 系统忙查看相关数据,却发现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江见恕、叶从青、饶卿早有了不低于许椿白的存在值。 即使许椿白不在,她们也足够支撑起这个世界的运行。 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欣然升起,又极速回落。 只要想到许椿白就这么死了,系统就觉得空落落的。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48节 许椿白,竟然就这样死了。 明明她一开始那样想活着。 北境的雪一刻不止,许椿白的肉身被埋在深处,江见恕红着眼死命往外扒那些早已冻住的厚霜。 就像上一次她在轻云峰下那样。 只要扒开雪,带着许椿白回去找方长老,一切都会平安无事。 可这里的雪远比那天的风雪大多了,她怎么扒也看不见许椿白。 她赤手在雪地里一通乱刨。 最终还是解决完虞罗刹的叶从青上前一剑劈开寒霜,抱起静静躺在其下的许椿白。 “尊上,你快看看许椿白有没有事啊。” “你快看看她。” 江见恕仰着头,从一开始的蹲坐不自觉变成身子前倾的半跪,她满脸希冀的看着叶从青。 希望许椿白这神通广大的师尊能告诉她,许椿白没事。 或许江见恕也没意识到她早在自己抬起眼睛的瞬间就落下泪来了。 眼泪挂在脸上,迎风而干,又再次湿润。 叶从青缄默不言的短短瞬间,江见恕早已泪流满面。 “尊上?” 良久,江见恕呆呆的又喊了一声。 为什么不说话呢。 为什么不看看许椿白。 为什么不救许椿白。 为什么不早一点来。 := 那么多质问,那么多责怪。 其实江见恕还是最恨自己。 恨自己自以为是,不思进取,实力低微。 眼睁睁看着许椿白神魂俱灭,许椿白就死在她眼前。 原来这就是输的代价吗? 她曾经竟然认为不能输,输家一无所有,只是她娘为了诓骗她的托词。 江见恕又哭又笑,俨然疯魔。 叶从青怕她陷入魔障,只得一掌下去将她打晕。 “你,要帮忙吗?”燕漱见叶从青怀里抱一个,肩上扛一个,不由道。 “不必。”叶从青目不斜视从她身旁走过。 燕漱明显的感觉到叶从青对她的态度和来之前不一样了。 在青蕴宗谈及姐姐时,叶从青还带着几分开解她的意思。 就算是把正在打锁妖塔主意,想放出群妖的那两长老抓个正着,叶从青对他们的态度都不像此刻对她一样。 不只是冷,更有一种视若无物的无视。 仿佛她不相干,不想看,不存在。 她告诉叶从青,她想要把叶从青变成活死人供姐姐夺舍,叶从青都没什么触动。 眼下叶从青死去的徒儿不是她杀的,叶从青反而怪她了? 这是什么道理。 “叶从青,我并没有害你徒儿。”燕漱受不了这委屈,直追上去解释。 叶从青不想多说一个字,她既然拦路,叶从青干脆御剑快走。 【你幸好没害】 【没害吗?之前许椿白被陷害不是也有她一份】 【算间接吧,但是之前师尊答应过她姐姐了】 【我到现在都有点没缓过来神,许椿白到底怎么样了】 【看15哭得那么伤心,估计是没了】 【椿推人呢,怎么就刚开始刷屏,现在一个人也没看见了】 【去官方评论区就知道了,椿推全在那边】 【此直播间又名主角死亡记,我看谁还想当主角】 叶从青一回青蕴宗就把江见恕交给了方如遇,然后自己带着许椿白回了轻云峰。 在许椿白没出现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收徒。 她没有太多时间去照顾和教导一个孩子。 但是许椿白就这么来了,被埋在雪里缩成一团,嘴里一直念念有词,求着要见她。 怎么会有如此心性的孩子,宁可冻死也不回头退缩。 后来收许椿白为徒,她也没有花很多心思在许椿白身上,倒不是她不想。 是许椿白早慧过人,从不像其他长老门下的徒儿那样时不时闯祸,也不贪玩躲懒。 教给许椿白的剑招,她愿意一遍一遍的重复,每日雷打不动的练剑。 虽然笃志专心,却也不冷漠。 宗门有些说她冷酷异常,所以带出来的徒儿也是如此。 可这孩子很关心她。 会在她下山前给她送祈福的红绸带,希望她平安归来。 会在她腾不出手时帮她的忙。 多好的孩子。 她这样的人,果然是杀孽过重,各路缘浅。 连看着从小小一点到长大成人的徒儿都会死在她之前。 而她枉为人师。 时隔多年,叶从青再一次从不可自抑的不断回忆里感受到了何为心绞痛。 她抱着许椿白的尸身在轻云峰上站了很久,久到自己都差点忘记自己在干什么。 猛然回神看见许椿白毫无血色的脸时,还下意识往许椿白体内渡灵力。 到底轻云峰再一次变成了叶从青一个人的轻云峰。 也再不会有人叫她师尊。 终究是雪里得来,雪里去。 【作者有话说】 不为恨亡,不为恨存。——许椿白 第114章 尘埃落定 “去给0159号输液,剂量加多一点,前一个礼拜没人给缴费都没输。” 今早汇款过来也只汇了一部分,不过总不能把药停着了。 “还有连我那份日志你也一起写了吧,记得早点发给我。” “对了,今晚上大家聚餐,就你一个人值夜班,别出岔子。” “好的好的,我马上去。” 男人习以为常的吩咐声和女人的应好声混在一起。 而后就是一阵推车滚轮的响声。 许椿白醒了有一会了,因着四肢无力,一直装昏迷。 除了她身边围着的这些机器的“滴滴答答”声,头回听见人声。 不过听上去不和谐啊。 不是那女生的事情也推给她,所有人都去聚餐,却不让她去。 许椿白心底了然。 直等身旁多出一块阴影投落下来时,许椿白缓缓睁开了眼睛,正好和那穿着防护服的女生对视上。 她握着试管的手都僵住了,瞳孔地震,伸手就要去摁铃叫安保。 许椿白见状一把伸出手抓了她一下:“嘘,安静。” “叫人来对你没有好处。” “不如坐下来,我们聊聊。” 许椿白嗓子发干,长久不开口说话,一说话显得有点气短。 宣晟愣住,偏回头看她。 即使脸色苍白,那双眼睛却乌黑发亮,面上也不露一点急色,平白让人觉得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这实验室虽是挂羊头卖狗肉,但是在这里躺着的人却非富即贵。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49节 不然也不会能开出那么高昂的工资。 在这里的人,不管年迈或是正当年华,大致分为两类,为了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的濒死者和出于种种原因被人为维持生命体征却醒不来的植物人。 比起包装出来的实验室,这更像一家特殊疗养院。 0159号一直被注视大量药剂,在不使她脑神经受损的前提下,又不使得她醒来。 只不过停了七天药,她竟然就醒了。 宣晟心下惊于她的求生欲之强,不由试探性问道: “你……想和我聊什么?” “我想你也很清楚我情况,送我出去,条件你来提。”许椿白笑了一下,显得温和。 “……什么条件都可以吗?我想要钱。” “50万。” 宣晟意动不已,说这些话的时候却又将声音压得很低,底气也不足。 她觉得50万很多了,多到可以把之前妈妈治病借的钱全还清。 还能剩下一部分。 有了50万,她就不需要为了高一点的工资,在这里一个人包揽所有的脏活累活,可以重新去找个正常的工作。 宣晟一面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要50万,一面又怕自己是狮子大开口。 不禁心里惴惴不安。 只不过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可能很有钱,50万对她来说可能只是九牛一毛,宣晟就又跟吃了定心丸一样,镇静下来。 等着许椿白给出答复。 “我给你号码,你打过去,把事情跟她说清楚,她会先付部分定金给你。” 许椿白没有停顿,一气把话说得清清楚楚,连电话号码都贴心的报了多遍。 宣晟闻言,手心开始冒汗。 她几乎没有时间去思考偷送出人去的风险。 一边在心里默记,一边有些莫名的激动。 今晚基地这一层就只有她一个人值班。 时机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因为这里的特殊性,压根没有招保洁一类,上下的医疗垃圾都得当天值班的人自己收拾好,然后开垃圾车运到指定地处理。 开着装废弃物的车出去,那些安保也不会起疑。 对了,监控室。 得先去监控室把这一段录像删除掉,再把整个七楼的监控系统断电。 宣晟肾上腺素飙升,脑子转得很快,几乎在片刻之内就在脑子里计划好了要怎么做。 宣晟嘴里念念有词,自顾自就转身出了治疗室。 宣晟一走,许椿白就坐起了身子。 治疗车就推放在她病床边上,许椿白早瞄着那放着的注射器了。 现下没人,她一把就抓到了手心里。 治疗室的光很亮,正对着打在她脸上,没来由让许椿白感到累倦。 被爆炸撕裂魂体的巨痛仿佛还在,但再睁眼就已经醒在了这里。 这样的割裂感,让许椿白短时间内都无法真正抽离,她只有不去想。 董少承现在怕是还不知道她已经醒了,不过他肯定会从直播间知道她在那个世界死了。 两个世界之间估计有时间差,所以目前他还没有动作。 时间差能有多久? 一个小时,一天? 许椿白对这些都不得而知。 心底隐秘的焦虑急切一点一点拉扯着许椿白的脑神经,一张再张,令她的精神在无形之中紧绷到了临界点。 她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宣晟的动作很快,约摸十几分钟的功夫就推着轮椅回来了。 “我带你出去,你装昏迷就好了,无论听见什么发生什么都不要发出动静,睁开眼睛。” 宣晟扶许椿白坐到轮椅上,她交代的语速很快。 许椿白能感觉到,她好像陷入了一种紧张混同着兴奋的状态里。 出了治疗室,在电梯口等电梯的时间,宣晟推轮椅的手抓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心里止不住的默念,电梯里不要有人不要有人。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就见抱了厚厚一摞文件的珍妮。 “小宣?你没去聚餐啊。” 珍妮嗓门不小,她声音一出,宣晟整颗心都跟着猛的一跳,下意识瞟了一眼轮椅上的许椿白。 见许椿白装昏迷装得惟妙惟肖,连呼吸都自始至终维持着同一个频率没变过,不由心下微松了口气。 “没呢,总得有人值班。”宣晟藏在口罩下表情咬牙切齿,语气极力保持正常。 “那你可辛苦了,这一层只留你一个。” “去二楼吗?”珍妮热情的帮着摁楼层。 “对,去ct室,你呢,去档案室吗?”宣晟故作寒暄。 “是啊,你是不知道……” 珍妮话多,即便对着宣晟这个刚来不久的新人也能滔滔不绝的吐槽。 电梯好不容易到了四楼,眼看着珍妮出电梯,宣晟忙把电梯楼层换成负一层。 还好碰到的是珍妮。 她只管行政,对具体病人不熟悉。 千万不要再有人上来了。 别来人。 别来。 眼见直到电梯停在负一楼都没有人再上来,宣晟重重松了一口气。 推着轮椅一路小跑到了装废料的垃圾车前。 今天的废料她还没清理,车里头是空的,宣晟将许椿白推上去就道:“你朋友赶过来了,我把车开过去和她汇合。” “谢谢你。” 许椿白看着宣晟,郑重其事道谢。 许椿白一开始其实没对宣晟抱很大希望。 她只是想让宣晟放松警惕,趁机拿那推车上面的注射器。 有了注射器上面的针头,就有能将人一击毙命的可能。 虽然她昏迷这么久,体力大不如前,但是只要看准时机还是很有胜算能控制住宣晟的。 没想到宣晟如此果决,下决定和办事都毫不拖泥带水。 液压尾门关上,许椿白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只剩鼻尖闻到不知名气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 还有她藏在袖里的注射器。 宣晟发动垃圾车,许椿白坐着的轮椅开始晃动,得靠她抓着车里的凹槽才能稳住。 垃圾车只在出闸口的时候停了一下,而后一路畅行。 许椿白心里默数着,直到数到一千多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下了。 尾门重新打开,路灯一下照进来,许椿白眯起眼睛就瞧见了快步向她而来的女人。 逆着光亮只能看清女人的大致轮廓,但许椿白一眼就认出来是凌谊。 她头发剪短了。 人也精瘦了不少。 随着凌谊越走越近,她的面容也在许椿白眼前一点点清晰。 “好……” 许椿白一句好久不见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凌谊死死搂住,用劲之大,仿佛能把她本就快躺软了的骨头给搂碎。 “对不起。” 凌谊说对不起时的眼泪掉下来,滴落在了她脖颈上,濡湿一片。 许椿白一僵,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回抱住凌谊,和她贴在一起。 许椿白忽然反应过来她的消失,对凌谊也是一种残忍。 她没有恢复记忆前,活在那个世界,有新的人生,新的朋友。 完全忘记了凌谊。 凌谊却一直被困在过去。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居然现在才回来。” 是她居然忘记了凌谊真的会一直一直等着她。 许椿白回抱住凌谊的双手,环在凌谊背后,一下下轻拍着缓和凌谊的情绪。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50节 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凌谊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 最后只是吸了下鼻子,站起身来轻声说:“我们回家。” 从得知许椿白的死讯到今天,她有过无数次怀疑自己的瞬间,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要查真相,要找到许椿白。 她总觉得许椿白不会就这样死去。 她总觉得许椿白一定还活着。 还好,许椿白真的回来了。 “多谢你了,宣小姐,剩下的钱我会一起打给你的。”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不要回原住址了,尽快离开这里。” “近段时间都不要回来,也不要接陌生电话,不要告诉谁你的行踪。” 凌谊把许椿白接上自己车,转头就对宣晟道。 “好的好的,我知道的。”宣晟连连点头,脸上满是笑容。 她刚从学校出来工作,因为没钱住的是青旅,回不回去的根本无所谓。 她也没什么朋友。 至于家里人,妈妈去世以后,他们生怕要他们一起还债,早不联系了。 见她没有异议,凌谊带着许椿白就驱车离开。 “这些年我掌握了不少董少承害你的证据,包括你这些年被关起来的一些报告我也拿到了。” “随时都可以走法律程序。” 路上,凌谊迫不及待告诉许椿白道。 她那晚在南湖湾那栋房子里可找到很多关于许椿白这几年的检查报告。 之前她就找到了被买通给开假死亡证明的医生,只是一直顾忌着许椿白还在董少承手上没有轻举妄动。 “不急,这里面的事没这么简单。” “我们得好好准备。” 许椿白自己也查过了那起车祸的新闻,她是被送去医院的途中,因抢救无效而死的,由救护车上的医生直接开的死亡证明。 但是这里面没这么简单。 其他部分肯定有人参与帮着董少承收尾。 她记得董少承的叔叔仕途顺利,董少承他爸死以后还提出过要抚养董少承。 但是因为董少承哭着喊着拒绝,说要留在许家才不了了之。 那时候董少承真表现得很依赖她妈妈,好像早把她妈妈当成了自己亲妈一样。 从小就很会演。 而拿到权限却进行不了操作的蕫少承,在去找祝揽兴师问罪的路上,因为直播开始,被迫把车停在路边看完了整场直播。 这和他计划的不一样。 许椿白不应该是这样为了拯救所有人而死的。 她不应该主动的牺牲自己。 看着弹幕上那些心疼许椿白,夸赞许椿白的话,蕫少承恍惚时光倒流,又回到了以前。 无论许奂带着她和他去哪里,许椿白永远都会被单独拎出来夸。 轮到了他,只有一句,这孩子看着挺懂事的。 都怪祝揽那个贱人骗了他。 让他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许椿白就应该在万人唾弃里死去啊。 蕫少承满腔的不甘心,气得直锤方向盘。 可不等他宣泄完就有人来敲他车窗,说这里不让停车,更让他一肚子火憋着,恨不得立即去掐死许椿白和祝揽。 蕫少承一脚油门直奔工作室,到了地方却被员工告知祝揽今天压根没来上班。 “为什么她不来上班却没有人来告诉我这个老板?!” 蕫少承一脚踹倒祝揽办公室的椅子,发疯似的怒吼将被他喊来问话的小职员吓了一跳。 小职员下意识就道:“您又不在工作群里。” 上哪告诉他啊,就算去他家告诉他,也不知道他家住哪啊。 “滚,你被开除了。”蕫少承觉得所有人都在耍他,直指着小职员就道。 小职员见他这情绪崩溃的样子怕他暴起伤人,不经麻溜走开。 等和他保持了一定距离后才回头冲蕫少承道:“无理由辞退,记得赔我2n。” 说完扬长而去,只留蕫少承一人在办公室里摔摔打打。 小职员路过外边办公区,看着那些竖着耳朵听着的同事还不忘朝着他们道:“这神经病,赶紧跑吧大家。” 惹得一众大晚上还在加班的员工面面相觑。 而办公室里的蕫少承把能砸的都砸完了,才稍微冷静下来。 他掏出手机联系实验室。 结果半天没有接。 接连打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这下子蕫少承彻底冷静了,忙边打某个常和他联系的实验室工作人员的私人电话,边往外走。 私人电话第一个也没打通,打到第二个那边才传来嘈杂声和道歉说在外边没听见手机铃声的男声。 “我不管你在哪里,立刻马上回实验室看人在不在。” “啊?蕫先生你……” 那边人的话还没说完,蕫少承就挂了电话,一路飞驰赶往实验室。 他有种非比寻常的心慌感。 总觉得事情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实验室建在离市区很远的郊区,哪怕开得很快也有快三个小时的车程,蕫少承赶到时已经接近零点。 那个常和他联系的工作人员早早等在了门口。 一见蕫少承下车就连声道歉:“很抱歉蕫先生,因为我们的失误,导致那许小姐她……” “她怎么了?” 蕫少承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坏事了,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冲上去拽着那工作人员的领子就道。 “她,她走了……” 走了? 一个植物人走了。 蕫少承怒极反笑,从张着嘴笑到松开手,双手捂着脸笑。 工作人员见他笑着笑着蹲下了身子,害怕得不行,忙去扶他,却听听见他冷不丁的质问: “你的意思是我花那么多钱,你们连个人都看不住是吧?” “您别急,我们已经在查了。” 工作人员解释的话音刚落就被蕫少承猛的一拳打在脸上,直瘫坐在地。 蕫少承犹嫌不够解气,还想扑上去打几拳。 谁料,那工作人员反应过来也不肯纯挨打,登时反抗,两人就这么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直到三四个安保出来才将两人拉开。 蕫少承常年宅家别说锻炼了,连门都不出,根本不是那工作人员的对手。 他脸上挂彩,身上衣服也被踹了好几个鞋印子。 这事不小,最后负责人都出面了。 负责人客客气气将蕫少承请到会客厅,向他承诺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 “你们怎么给我交代?有什么用,废物,你们怎么不去死?” 蕫少承偏坐在沙发上,看也不看那负责人一眼,冷冷的咒骂。 “蕫先生,您如果对我们解决方案实在不满意,随您维权。”负责人笑。 她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和正襟危坐的模样,和此刻俨然从泥地里滚过的蕫少承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 她用听上去和气无比的语气,说着并不好听的话。 “你什么意思?”蕫少承斜睨过去,却见负责人把手机举起,将屏幕正对着他。 仔细一看是短信界面。 最上面那串熟悉的数字,让蕫少承眼皮一跳。 “您叔叔让我转达给您——” “别闹了。” 负责人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可落在蕫少承眼里,那张柔和的表皮脱落得一块一块,露出可怖的青面獠牙。 能经营这种地方的人,怎么可能是什么善女信男,不可能任凭他撒泼。 叔叔明显是得向负责人背后错综复杂的势力网低头。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51节 蕫少承瞬间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只剩下无尽的窒息。 怎么会。 他好像真的一败涂地了。 回到现实世界以后时间过得飞快。 凌谊为了让许椿白能尽快康复,那些麻烦事基本上都是她们俩一起商量,然后凌谊自己去执行。 三个月下来,许椿白行动恢复,人也胖了不少,倒是凌谊每天连轴转,跑各个单位送材料,跟流程,人都累瘦了。 事情差不多都上了正轨,凌谊好不容易休息一天。 许椿白在厨房里忙活,说要给凌谊露一手,尝尝她跟阿姨学的营养餐。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 直到凌谊突然走进厨房,冷不防说:“律师说蕫少承被保释了。” 许椿白在调料汁的手顿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道:“取保候审而已,证据确凿,他跑不了。” 凌谊却觉着不放心:“这段时间请治疗师上门做康复吧。” “不用,我总不能因为他出来了,就再也不出门吧。 许椿白一点没把这事放心上,调完料就开始把菜叶放进去搅拌。 “那我以后都陪你出门。” “真没事,你相信我好不好?” 许椿白见凌谊硬是担心得不行,不由放了手里的东西,认认真真朝凌谊道。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蕫少承那个人心理变态的,他恨不得杀了你。”凌谊不理解为什么许椿白能这么平静。 平静得反常。 蕫少承或许在其他人看来没什么可怕的,但是他对于许椿白的恨意早扭曲到一种程度。 他被抓以后安静得不行,问什么交代什么态度很好。 听说还主动检举,争取减刑。 但这不能说明他放下仇恨了。 只能说明他在憋个大的。 “那就让他来。”许椿白垂下眼睛,应话声轻得几乎不可闻。 凌谊没听清不经问了句:“什么?” “我说好,以后都在家做康复,这下放心了吧。” 趁凌谊没听到,许椿白转眼就换了说辞,脸上更是扬起笑意。 “真的?”凌谊有些怀疑。 许椿白倔得跟头牛一样,她能这么快转变态度? “当然是真的,骗你干什么。” “对了,帮我把烤箱里的东西端出来一下。” 许椿白面色如常,看不出丝毫异样,还指挥着她干活,凌谊一时间将信将疑。 但是接下来几天许椿白确实不怎么出门了,康复请治疗师上门,连锻炼也买了器材在家练。 凌谊才真的放下心来。 这天,凌谊回来收拾东西准备去外地出差,许椿白帮着一起收行李时,凌谊都不忘提醒许椿白注意安全。 “你去外地出差啊?” 许椿白明知故问。 她前几天清理桌子,凌谊电脑没熄屏,她看见邮件了,邀请凌谊去外地谈项目合作。 “对,差不多要一个礼拜的样子。” 两人边收东西,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凌谊行程有点赶,得和工作室的其他人一起走,一收拾好东西,连晚饭都没吃就走了。 凌谊一走,又还没到时间,做饭阿姨也没来。 偌大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了许椿白。 她这些天发现了一件事。 随着她身体慢慢恢复,她好像把在另外一个世界的身体素质带过来了。 她现在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一只杯子。 五感也强得不像话,有时候门铃还没响,她就能听见外面的脚步声,知道有人来了。 除了没有灵气,使不出灵力以外,越来越往那个世界她的身体靠近。 只是这种事情神乎其神,许椿白就没和凌谊说。 凌谊出差没人看着,许椿白就又开始照常去医院做康复。 每天雷打不动同一时间出门,再同一时间回来。 就这么过了四五天,一直平安无事。 直到第六天,许椿白做完康复回家,从电梯里一出来就感觉到了一道赤裸裸的视线紧盯着她。 是那扇虚掩着的消防门那里传过来的。 许椿白感觉到以后就放缓了步子。 还没等许椿白走到门口,她就被从消防门后窜出来人大力摁到墙上。 “许、椿、白。” “你活得这么好,都快忘了我了吧?” 声音嘶哑难听,说话之间刀就架到了许椿白脖子上。 原本许椿白是背对着他的方向,他为了让许椿白看见自己的脸硬生生将许椿白掰正。 哪怕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许椿白在看见董少承那张脸的时候还是“yue”的一声呕了出来。 太恶心了。 这种恶心不是因为皮囊的丑陋与否。 是只要想到她妈生前还把他当成自己的小孩养过,她因为看在自己妈妈的面子上,对他以礼相待,就觉得恶心无比。 董少承原本就极其不稳定的情绪在许椿白表露出如此外显的嫌恶后,直接崩溃。 去死去死去死。 许椿白去死。 她凭什么一直看不起他。 他握紧手里的刀就往许椿白脖子上扎,嘴里大喊出声:“去死吧!!!” 而许椿白在这时一脚踩在他脚上,一手去夺他的刀。 董少承被她踩中后,疼得直冒冷汗,只觉自己右脚掌的骨头都被踩碎了。 越是疼,他就越是想和许椿白同归于尽。 两人争抢之间,混乱一片。 “噗”的一声。 董少承要扎向许椿白心口的刀尖,被许椿白反推一把,送进了自己胸口。 顿时鲜血直流。 董少承一倒下去,许椿白先是一怔,而后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来先打120,再报警。 做完这一切,许椿白就像被惊吓到的兔子一样缩进了角落里,丝毫不敢上前查看董少承的情况。 没过多久,电梯门竟然传来声音,隐隐要开。 .120他们没这么快。 这是一梯一户,基本上也不可能是其他住户。 许椿白猛的抬起头,就见提着大包小包的凌谊从电梯里走出来。 凌谊提前回来了。 许椿白脸上表情一片空白,她没想让凌谊撞见的。 她这种完全茫然的表情,落在回来看见这一地惨状的凌谊眼里,则刚好被误会成吓傻了的样子。 急得凌谊把手里东西一扔,忙跑过来问她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我没事,但是,但是他……” 许椿白状若惊慌失措,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头埋进凌谊怀里。 “没事没事,我们门口有监控,可以证明的,别怕……” 电梯门打开先看见地上溅的血,凌谊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还好不是许椿白有事。 凌谊一面安抚着许椿白,一面掏出手机给律师打电话。 而许椿白伏在凌谊怀里,静静听着一切。 她心下一直提着的那口气。 在此刻,终于完整的吐出,吐在凌谊衣服上,变成了贴在她自己脸上的一点热意。 第115章 她的新生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52节 【停播维护竟然一停就是快三个月,我服了】 【还好我每天都上线看看】 【我们15在干嘛】 江见恕面前是一面镜子。 准确来说是转轮镜。 她滴血进去启动转轮镜想看许椿白的来生,结果一天了,这破镜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见恕都有点怀疑燕漱是不是拿了面假镜子骗她。 又坐着等了会,镜子还是只倒映出江见恕自己的脸,气得江见恕再忍不了一点,提着镜子就要去找燕漱。 “诶,江师姐,你要去哪?” 她一动身就迎面碰上来找她的楚淮回。 “别喊我师姐,方长老还没答应收你为徒。” 江见恕快被楚淮回烦死了。 自从那天去还黔灵珠给楚淮回,告诉了楚淮回许椿白的事,她就死乞白赖非要来青蕴宗拜师。 非说要化悲痛为力量,要当许椿白的师妹,像许椿白一样保护身边人。 ?有许椿白那个脑子吗,她就要保护别人。 【江见恕肉眼可见的暴躁】 【都这么久了,楚淮回还没成功拜师吗,维护前她就上山了】 【15好像情绪是比以前更不稳定了,虽然以前也不稳定】 “师姐,师太昨日就答应收我为徒了,今日我来是想请你参加拜师礼的。”楚淮回认认真真的解释。 江见恕:“……” 【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打脸就打脸】 【别给江见恕气死了】 江见恕一时语塞,半响才心不甘情不愿道:“哦,那真是恭喜了。” “那师姐记得明日过来观礼。” “不去,我有事。” 江见恕想也不想就拒绝。 她还要忙着去找楚漱问清楚,哪有空去看她拜师。 “可是尊上说,你是宗门首徒,你得在。”楚淮回说得有板有眼。 江见恕闻言一脸狐疑。 她怎么这么不信叶从青会管她去不去一个拜师礼。 “你没骗我?” “我怎么敢骗师姐。” 楚淮回陪笑。 跟尊上说江见恕每天不是在研究许椿白有没有转世,就是在研究怎么让人借尸还魂,根本不下山。 尊上就让她来请江见恕。 这怎么能算骗。 江见恕见状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免得楚淮回一直耽误她去找燕漱。 燕婵死后,燕漱就把燕家交给了燕飞甯,她自己则在燕婵的墓旁建了个小院,当起了守墓人。 依山傍水的,环境倒是个好环境。 就是一点也不好找入山口。 江见恕又是找了好久才找见那个隐秘的入山口。 “镜子不是已经给你了,你怎么又来了?”燕漱打老远看见江见恕上山就头疼得很。 之前江见恕天天缠着她要借尸还魂的方法。 燕漱哪敢告诉她啊。 告诉她,叶从青不得过来把她这山头都给夷平了。 好说歹说,把转轮镜给出去才把这小崽子送走,没两天又找上门来了。 “你给我的是正经转轮镜吗?” “什么也看不到。” 江见恕把镜子一扔就扔进燕漱怀里,吓得燕漱手忙脚乱接住:“怎么可能,绝对是真的。” “只要是此间生魂转世或前生,都可以从转轮镜里看见。” 燕漱皱眉解释,她不敢随意试怕沾因果,不然就试给江见恕看了。 她之前拿镜子看过姐姐的转生,姐姐投成了一株草,不知道要转生多少次才能再度为人。 “除非,她真的魂飞魄散了。” 燕漱看着江见恕脸色,斟酌着言语,可江见恕一听脸色还是立马黑了。 “魂飞魄散的人,点不亮长明灯。”江见恕冷着神色反驳。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她没有转生,还留在此间。” “真的吗?那岂不是可以聚魂。”江见恕眼睛一亮。 燕漱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等下说来说去又说回借尸还魂的事了。 毕竟许椿白那具躯壳就算保持的再好,也是死壳,生魂进去不了。 “唉,孩子,作为过来人,做长辈的劝你一句,别太执着了。” “她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燕漱叹气,忽然明白了当时姐姐劝她时的苦口婆心。 “你不想告诉我算了,我自己去找。” 江见恕撂下这句话就走,压根没把燕漱的话听进去。 【江见恕其实是很典型的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性格,本来就容易走极端】 【我觉得还是许椿白死在她面前太有冲击了】 【这样一说,好像所有和许椿白亲近的人里只有江见恕目睹了许椿白的死】 江见恕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许椿白撞上去朔阴钟,然后剧烈爆炸的画面。 她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都能很快接受许椿白不在了的事实,只有她每天睁眼闭眼都会想到许椿白。 作为假想敌,许椿白几乎贯穿她前半生。 她每一次境界突破都会想许椿白是不是早就到了这一境了。 而和许椿白成为朋友,则让她完全摆脱了这种活在人下的阴影。 许椿白是第一个她赢了,还问她开不开心的人。 比起赢家这个身份,许椿白最先看到的是她这个人。 输赢无定,只有自洽才是永恒。 江见恕以为自己终于要毫无阴霾的活着了。 可许椿白就那样死在她眼前,而她无能为力。 如果能复活许椿白,为什么不能去做? 就因为逆天而行吗? 可逆天而行的事那么多,还怕少做这一件吗? 江见恕回到宗门,习惯性的想到许椿白的长明灯前坐坐,却见那已经坐了一个人。 哦,是那个巫人。 江见恕看她身上的装束就想起来了她是谁。 叶从青说,这人跟许椿白很要好。 许椿白救过她多次。 许椿白死后没多久,她上山来找许椿白才知道的死讯。 她算是最晚知道许椿白死的人了。 也很痛苦吧。 许椿白生前对她那么好,她却连许椿白死了很久才知道。 江见恕忽然有些怜悯。 “你,想不想让许椿白活过来。” 鬼使神差的,江见恕开口道。 【像那个拉人进传销的】 【15的表情好搞笑,大发慈悲拉你入伙一样】 【江见恕变成新主角了吗?怎么全是她镜头】 【妈呀,别这样,制作组的锅,别诅咒我们15啊,我们15当不了主角的】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53节 【椿白大王也算是为大家而死,说什么诅咒,好难听】 【那个说诅咒的可能也不是有意的,我也是恕推,我替同推道歉】 乔棤听见江见恕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缓缓摇头拒绝了江见恕。 江见恕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乔棤摇头的弧度一点也不小,想看不见都难。 江见恕气不打一处来,替许椿白不值极了: “她救你那么多次,你竟然不愿意?” 乔棤看了她一眼,从地上站了起来,与她平视:“她不需要你复活她。” “许椿白做事从不回头。” 无论结果如何,许椿白都愿意承担自己所作所为的后果。 她从不因此后悔。 也不愿意因此连累旁人。 乔棤很确信她认识的许椿白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不要把你的意志强加到许椿白身上,这并不是为了她好。” “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吧。” 乔棤说完就走,徒留江见恕被她的震惊得回不过神来。 江见恕第一反应觉得乔棤血口喷人。 她怎么可能不是为了许椿白好。 第二反应是乔棤凭什么这么跟她说话。 最后才是下意识地反思。 或许许椿白真的不会想被复活。 因为她自己看见许椿白死得惨烈,就笃定许椿白是被迫的,不甘心的。 事实上,是她把自己的痛苦幻想成了许椿白的痛苦。 许椿白好像真的做的所有事,都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如果她不想,她那天大可躺在地上装死就好了。 正是因为她想,她自愿。 故而她不悔。 也没有不甘心。 江见恕就像醍醐灌顶一样如梦初醒。 她这副大彻大悟的模样透过镜头,一点不落的被屏幕前的许椿白看到了眼里。 许椿白不由会心一笑。 江见恕有一个可爱之处就是她并非冥顽不灵的人,相反,江见恕一点就通。 而乔棤也果真了解她,知道她所言所行都愿意自行承担。 她的朋友们都是如此可爱啊。 许椿白盯着手机傻笑,凌谊走进她房间,她都没抬头。 “不是说好晚上和西芽,祝揽一起吃饭嘛?” “还不换衣服,我们可就要迟到了。” 凌谊上来就要拿走她手机,许椿白忙回神把手机关了道:“我马上收拾,等我五分钟。” “外面下雨了,有点冷,穿个外套记得。”凌谊刚从外面回来,没忘了提醒许椿白加衣服。 “我们走路去嘛?” 开车的话,也无所谓冷不冷吧。 “没多远,走一走。”凌谊道。 上班坐久了,就想走走。 许椿白却以为是凌谊精力旺盛。 上一天班,还有力气走上几公里, 她现在这身体素质在处理一天事情,都会觉得脑袋发胀想休息。 等许椿白和凌谊走到地方,刚好卡上约好的时间,西芽和祝揽已经到了。 “真不好意思,来晚了。”许椿白笑着落座。 祝揽从她进来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身上,她实在忍不住心里想法,没等开始吃饭就道:“你有没有想过再演一次许椿白?” 有投资方找她,想把直播间的剧情加以改编完善,影视化。 祝揽有些意动,她想看许椿白本色出演。 “啊,没有。” “抱歉,我的意思是我觉得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并没有重演的必要。” 满打满算才和祝揽第二次见面,许椿白并不想让场面难堪,下意识拒绝后,放缓了声音解释。 “没事没事,是我冒昧了。” 祝揽连忙摆手。 前一次见许椿白,是作为证人出庭,遥遥见了她一面。 当时只觉得和直播间的许椿白相去甚远。 这个世界的许椿白很温和也很爱笑,看上去丝毫不像直播间里那个常年生活在天寒地冻里,性情冷淡的人。 今天一看,许椿白还是许椿白。 果断干脆。 只不过这个世界她所生活的环境没有那么冷峻,她就也跟着表露出更柔和的一面。 就像许椿白以前在亲近的人面前,话也不少,表情也丰富。 这莫名让祝揽想到。 许椿白是像这个世界对待她一样,对待世界。 小插曲一过,餐桌上氛围并没有受丝毫影响。 暖融融的黄色灯光笼下来,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很平和。 说说笑笑,和乐非常。 酒足饭饱,四人相互道别。 西芽没喝酒,她还要开车回公司有事。 祝揽要坐地铁回去。刚好和许椿白、凌谊回家的方向顺路,就三人一起走了。 三人路上接着聊了些近况,谈起来都还算顺遂。 临别,祝揽忽然问许椿白看了今天的直播没有。 许椿白诚实点头。 “那如果你不知道你有可能会回来,你还会那样做吗?” 凌谊已经很久没看直播了,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只是站在许椿白身旁默默陪着许椿白。 而许椿白想也没想就道:“没有如果,祝小姐。” 这个世界上发生过的一切都是既定的,何必去纠结是如果,万一,还是要是怎么怎么样就好了。 祝揽愣了一下,然后展眉一笑: “许椿白,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一个理智到不正常的人。” 她说完就踩上自动扶梯进了地铁站,很是利落。 而许椿白目送她消失在视野里,忍不住偏头问凌谊:“我不正常吗?” “没有,很正常。” “走了,回家了。” 凌谊很肯定的告诉许椿白她很正常,接着拉着许椿白回家。 许椿白身上那些看似与常人有异,甚至格格不入的特点,正是她这么多年一次次化险为夷的关键。 没有什么不好的。 至少她们现在很幸福。 许椿白没有因为以前那些遭遇,惊惧不安。 一路上许椿白都没怎么说话,凌谊有些担心她把祝揽那句话听进心里去了,不禁问:“你怕自己不正常嘛?” 她话说得突然。 许椿白先是“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凌谊在说什么后就乐道:“我为什么要害怕自己不正常。” “我在想工作上的事情。” 毕竟烂摊子一点也不少。 “噢,那不急,来日方长。”凌谊见她没放在心上就放心了。 至于其他事情,只要好好活着,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许椿白点点头,心里不自觉重复了一遍,来日方长。 她的人生才刚刚重新开始。 怎么不算来日方长呢。 她靠抢存在感活下去 第154节 许椿白和凌谊相携走在人行道上,路灯像是新换的灯芯,亮堂得很,这样明朗的光线一路相随,将她们的前路照得熠熠生辉。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一点作者的碎碎念 (本来打了很长很长一大段话,但是感觉有点太多,表达欲太旺盛了,就把一部分给删略了) 这篇文越写到后面,我就越感觉贴近我一开始想写的“边缘角色们” 不只是镶边女主,还有恶毒女配,炮灰女配,反派女配等等,她们都是被边缘角色。 当然,因为行文详略有别,文里不可避免的会有边缘角色。 只愿她们有她们的野心,她们的执着,有她们爱着的人,也有她们所恨。 即便输了也坦然干脆。 或许笔墨尚浅,但愿她们在文里昭昭。 在写作上作者还有很多要学习和精进的地方,很感谢各位一直默默支持作者的读者宝宝们,因为你们,这快半年的坚持,一点也不难熬。 第一本完结文,感觉故事线收束得不是很好…… 关于邻觉和虞罗刹这两个角色的纠葛可能要放到番外里了。 不过总归是有惊无险的完结了。 设置了一个小小抽奖,爱你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