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A被疯批影后拐回家后》


 第1章

    [gl百合] 《失忆a被疯批影后拐回家后》作者：小吧唧【完结】
    简介：
    失忆梗，abo，易感期，发热期，纯情x疯批，双向暗恋
    1.顾清在医院醒来后——不仅失忆了，还多了一个老婆。
    女人趴在顾清怀里不住地流泪，一双漂亮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声声泪下：“宝贝你那么爱我，你怎么会忘了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老婆，是你最爱的明旎姐姐呀！你忘了我……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顾清觉得很愧疚也很困惑……面前声称是她老婆的人竟然是大明星沈明旎？
    顾清在心里怀疑过女人是不是在骗她，可女人是沈明旎，是最当红的女明星，是公众人物，怎么会跑来医院骗她？
    顾清选择相信沈明旎，出院后跟着她忘记了的明星老婆沈明旎回了她们的家。
    回家后，顾清慢慢发现失忆前的自己竟然是个无情渣女友——冷暴/力，劈腿，失联，伤害过沈明旎很多次——顾清无法想象自己失忆前怎么会做出这些事，但总之沈明旎始终对自己不离不弃。
    她失忆了，沈明旎也没有过任何抱怨，仍然事无巨细万般温柔地照顾她，温柔地对她亲亲搂搂抱抱。
    顾清不适应，也不太会，总是满脸通红，沈明旎就温柔地重新教她。
    一夜又一夜，万般缠绵……
    顾清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大明星这样深爱。
    但正是得到了大明星这样的深爱，顾清决定要千万倍地报答给沈明旎，治好沈明旎“发热期”时的病症，写很多歌开演唱会赚很多钱养沈明旎，还要帮沈明旎再次拿到影后的奖杯。
    .2.伴随着失忆问题，越来越多的问题找上了顾清，比如顾清又患上了间歇性失明症。
    在反复突然失明和突然恢复光明的日子里，顾清渐渐发现沈明旎有很多秘密……
    比如自她醒来后，沈明旎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她和沈明旎根本没有谈过恋爱。
    比如沈明旎不爱她，或者说，沈明旎爱的是另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人，她只是个替身。
    顾清默默打包准备离开。
    .3.沈明旎（受）视角：
    我暗恋顾清好多年了，某一晚突然看到顾清被送进医院，我立即跟去医院守了一夜，却不想第二天早上……发生了天大的好事！顾清失忆了！
    以前顾清有女朋友，我只能将暗恋藏于心中，现在顾清身边没人了，我立即假装是顾清的亲亲老婆，就算顾清恢复记忆后会恨我，我也要每天都在顾清身边照顾她和勾引她。
    好希望宝贝真的能爱上我！
    放心啦，我是大明星耶，演技超棒，一定不会被宝贝看穿。
    但是宝贝竟突然说她要离开我？
    那我就只好将她锁起来了，永远地锁起来，这样她就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了。
    纯情x疯批，歌手x演员，双向暗恋
    *攻和受都没有过女朋友，受是疯批哈，不然也不可能把人拐回家，是不
    *梗：失忆＋失明
    文案：2025.2.10
    女a无器官｜女o可怀孕｜甜文｜｜有私设｜有贴贴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娱乐圈 甜文 abo 失忆
    主角视角顾清互动沈明旎
    一句话简介：小锁锁，失忆被墙纸，刺激
    立意：努力会有回报
    1初骗
    ◎我是你老婆。◎
    桃花坞市第三人民医院，今日立冬。
    昨夜吹了一宿的寒风，将住院楼前的银杏树和樱花树上泛黄的叶子吹得七零八落，今日清晨的景象清寒萧瑟。
    十七楼向阳面温暖的病房里，水晶花瓶里的粉白色康乃馨开得正盛，淡雅的花香在阳光中弥漫开，驱散了空气里的消毒水味。
    顾清身穿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僵硬地倚坐在床头，几分钟前还苍白如纸的面容此时泛起了浓郁的红晕，这红晕一路从脸颊蔓延到耳廓，又蔓延到脖颈，红得白皙肌肤像是着了火，要滴出血。
    一个女人正趴在顾清怀里不住地流泪，痛苦地悲楚哭喃，一声声地颤抖哽咽，声音既委屈又凄苦：“宝贝你那么爱我，你怎么会忘了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老婆，是你最爱的明旎姐姐呀！你忘了我……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顾清满脸通红，不仅是因为听到女人声声凄苦的“我是你老婆”，还因为女人正趴在她身上。
    她能感觉到女人湿热的眼泪一滴接一滴地润湿她衣衫，能感觉到女人哭喃时的唇瓣一下又一下地碰到她身体。
    顾清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喘，同时双手僵硬地以投降的姿势高举着，不敢落下，亦不敢推开，不知所措地一动不敢动，满眸紧张茫然与慌乱无措。
    “清清，我的宝贝……”女人的眼泪完全浸透了顾清胸前的布料。
    女人哭泣着抬头，是一张美到让人忘了呼吸的脸，皮肤极白，内眼角微尖，外眼尾上扬似狐，唇瓣盈润，鼻梁秀挺，饶是满面泪水，也没有给她的美貌减去半分，反而更衬出她的玉颜绝色。
    女人对视到顾清茫然的双眼，仿佛又被刺痛，呜咽一声哭着向上攀来，双手紧紧环着顾清的肩膀，脸埋在顾清的颈间，哭落的滚烫眼泪不断润湿顾清雪白的颈：“清清，姐姐求求你，你想起我好不好？我是你的明旎姐姐，是你的爱人啊，我求你别忘了我，你若忘了我，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顾清被女人哭求得眼眶发红，满心愧疚无措地低下了头，视线所及是女人哭到颤抖的纤柔肩膀。
    她认识这个女人，知道这个女人是童星出身、如今最当红的大明星沈明旎。
    她怎么会是沈明旎的爱人？
    顾清抬头，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床尾左侧的人，无声地触碰唇瓣：“妈……”
    站在床尾左侧的人是顾清的母亲顾兰惠，顾兰惠身姿纤长气质优雅，有着岁月都不能奈她如何的美，美若一株不染尘世的清雅兰花，美得不似是已经有了一个二十多岁女儿的模样。
    此刻顾兰惠手里正端着一盘立冬要吃的牛肉饺子，大眼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趴在她女儿怀里的女人，这……这不是曾经爆火、如今被公司雪藏、被大众遗忘了三年的过气女明星沈明旎吗？
    沈明旎竟然自称是她女儿的爱人，还哭得这样伤心？
    顾兰惠惊诧地抬眼，对视到正向她求助的女儿的目光，顾兰惠忙把手里饺子放一边，转身去翻包，从包里又翻出两双一次性筷子，过来放到饺子旁边。
    得亏她今早在幼儿园做完早餐后把饺子装进保温盒的时候，顺手多拿了两双筷子放包里。
    顾清：“？？”
    妈？
    现在是拿筷子的时候吗？
    顾兰惠边给顾清使眼色边数人头，指指沈明旎的背影，又指指床尾右侧的女生，多了俩人呢，顾兰惠对顾清比划了一个“2”，拿两双筷子，这不对吗？
    一会儿人家哭完，她肯定要意思一下问人家吃不吃立冬饺子啊。
    顾清安详地闭上眼睛。
    兰惠女士不愧是幼儿园的园长，时刻记得要喂人吃饭。
    床尾右侧还站着一个女生，是沈明旎的助理简恩，头戴鸭舌帽，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似是刚大学毕业的单纯青涩模样。
    简恩怀里紧紧抱着她明旎姐的大衣外套和包包，同样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她家明旎姐结婚了？什么时候结的？她家明旎姐正抱着的人是顾清？曾经红极一时、如今写烂商业歌、把自己毁得粉丝都不剩几个的歌手顾清？
    两人竟然隐婚了？？？
    两个都曾爆火、如今都已过气的人，竟然隐婚了？
    顾兰惠本来还想递筷子给这位女生，从这位女生这里了解一下情况，可看女生也很吃惊的模样，顾兰惠咽下了话语，边去找给沈明旎擦眼泪的纸巾，边回头往门外看，希望门外的人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病房门外，顾清的经纪人邹宜zoe，正皱着眉不安地守在门口，踩着高跟鞋不断地在门前踱步，高马尾辫也在不断地甩来甩去。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在听到沈明旎哭喃的那些话后，她惊得快要喊出来，担心被经过病房的路人趴门看到里面，没来得及细问，她先快步走出病房在门口守着。
    顾清住的不是套房单人间，只是普通单间，隔音效果不好，走廊里有陪护家属和护士好奇地看过来，好在听不清里面的沈明旎具体说了什么。
    但刚刚zoe在出门前听到了一些内容，顾清和沈明旎是爱人关系？她们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这么大的事，她作为顾清的经纪人，怎么会完全不知道，一点都没有察觉？
    病房内，顾清脸上的红晕仍未消散，反而更浓。
    她今早醒来时以为是大一开学第三天，睁眼后的第一反应是要去洗漱吃早餐上早八点的课。
    但母亲对她说她已经大学毕业，并且今天不是九月三号，是十一月七号。

 第2章

    所以她失忆了，失去了四年两个月零四天的记忆。
    就在她正处于一觉醒来居然失去了四年记忆、无法面对突然间老了四岁的母亲和老了四岁的自己，以及脑袋空空完全不记得任何专业课程内容竟然就毕业了的茫然无措震惊中时，被突然冲进房里的女明星沈明旎给抱住了。
    她失去记忆的这四年里，她作为音乐系的学生，竟然和当红爆火的女明星沈明旎发展出了感情，成了爱人关系？
    这四年都发生了什么？
    顾清努力回想，可她完全想不起她和沈明旎任何相处的片段，只感觉到此时此刻沈明旎的脸和眼泪正贴着自己的颈，沈明旎肌肤细腻，眼泪湿热，香气扑鼻……
    顾清再次屏住呼吸。
    顾兰惠终于找到纸巾，从女儿怀里扶起沈明旎的肩膀，弯腰擦沈明旎脸上的眼泪，哄说：“好了，不哭了，沈小姐，先擦擦眼泪……”
    沈明旎虚弱地抬头仰脸看面前的阿姨，沈明旎生得明媚，可此时满面泪水，哭得梨花带雨，凄柔娇美，话未语，眸里蓄满的泪水先成串地滚落下来。
    顾兰惠看得心生怜惜和不忍，很快就跟着红了眼圈：“好了，好了，有什么话慢慢说，沈小姐先冷静一点，对了，我是顾清的母亲。”
    沈明旎仰着擦不净的满是泪水的脸，忍不住阵阵抽噎，每一个字都说得艰难：“阿姨您好，我叫沈明旎，我是顾清的爱人……对，对不起，阿姨，我一直没去看过您。”
    沈明旎哭得眼睛鼻子都是红的，脆弱得像是心都要碎掉了。
    “哎哎，你好，先别哭了，你和顾清是什么谈恋爱的啊？”她一点都不知道。
    沈明旎哭着抬脸，哽咽不已：“阿姨，我和清清在那次合作后互生好感，就悄悄在一起了……”
    顾兰惠刚刚已经做了一点心理准备，此时还是吃惊地向后退了一步：“这，这么早？你们两个合作的时候……顾清才读大二吧？你们在一起三年了？”
    女儿倒是给她打过电话和她聊过沈明旎和那场合作，但女儿没说和沈明旎谈恋爱了呀，女儿的语气也不像谈上了呀？
    “是……对不起，阿姨，一直瞒着您，”沈明旎低头擦眼泪，眼泪却越擦越多，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声线，抬头道歉说，“如果和您说了，我一定会经常去拜访你，我怕被拍到，就没让和顾清和您说……我们谁都没有说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是我胆小，是我的错，对不起，阿姨。”
    顾兰惠平时在幼儿园面对哭泣的小朋友，总有办法哄好，可此时无措地全然没了声，哑了口，不知该说什么好，怔了几秒才说：“没，没事，你先别哭了，至少清清现在没事，是不是？”
    沈明旎点头，回头看额上缠着纱布的顾清，心疼的目光重重一颤。
    沈明旎嘴唇颤抖，抬起的手想要触摸，又不敢，怕将顾清碰疼了，最后手攥成拳轻轻落下，心疼的目光落在顾清的额上，颤声问：“宝贝疼不疼？是不是很疼？”
    顾清垂着脸，不敢直视沈明旎的双眼，倘若沈明旎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却忘了沈明旎……顾清已经感同身受了沈明旎的难过与痛苦，抱歉与愧疚在她心里不断攀升，纤瘦发白的双手紧抓着白色被子：“不疼，我，对、对不……”
    “别说对不起，”沈明旎忽然抬起纤柔的手捂住顾清的唇，阻止顾清的话语，“宝贝，别说对不起，你没事，我就没事，你会好的，你会记起我的，也会记起我们之间相爱的一切，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哈哈来啦，这次的人设是纯情x骗子疯批，骗子疯批姐姐把纯情宝贝拐回家后，手把手教纯情宝贝那些事儿～
    v前每天更一章，每天14点更新，明天见～～[比心]
    2完美谎言
    ◎明旎姐姐编好故事啦。◎
    顾清被沈明旎带着香气的手捂住嘴，忽然脸和耳朵唰地红了一片。
    她现在虽然是二十二岁的身体，但心还是十八岁，刚高考完三个月，面对此时正爆火的大明星沈明旎对自己的亲昵动作，她觉得浑身都发热，血液上涌，不自在，尤其亲妈此时就在旁边看着。
    顾清小幅度地往后躲，想要避开沈明旎的手。
    可她刚躲开一点，沈明旎就察觉到了，沈明旎手腕发僵，目光怔忡，红肿的眼睛里顿时涌上受伤的神色。
    “我，”顾清慌忙道，“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你别哭……”
    沈明旎点头，同时已经泪如雨下，她悲痛地收回手，捂着嘴低泣哽咽。
    顾兰惠忙再递上纸巾，顾清不安地抬眼看母亲，母亲心疼地拍拍沈明旎的发顶，又理解地摸了摸顾清的脸。
    虽然她不知道女儿怎么会演技那么好，竟没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热恋的状态模样，相反还像失恋了似的，但沈明旎年纪轻轻就已是影后，肯定没少指点顾清，就也合理了。
    顾兰惠理解地对女儿也对沈明旎说：“没事，都没事，平安就好，是不是？”
    沈明旎呜咽地答应：“是。”
    顾清轻抿唇角，笨拙地低声说：“你，你先别哭了，好不好……”
    “好。”沈明旎立即点头。
    过片刻，沈明旎渐渐止住了哭声，她抬头对顾清笑，笑中带泪，却很温柔听话的模样：“我不哭，清清，我听你的。”
    门外zoe听里面的哭声小了，也终于等来了护士送过来的胶带，她转身进门，迅速从大容量托特包里拿出几张a4纸糊在门的窗户上，锁上门走进去。
    zoe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形，第一注意到的是顾清手边放的是袋装面巾纸。
    虽然zoe与沈明旎交集不多，沈明旎也已经过气，但zoe现在看着沈明旎的这张一度是全球最美排行中的美脸，实在不忍沈明旎用这么硬的纸巾擦脸，zoe从包里拿出一包超柔纸巾放到顾清手边，眼神示意顾清一会儿用这个。
    顾清认识眼前的人，是唱作圈顶流梁容的专属金牌经纪人zoe姐，顾清不知道zoe姐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病房里，总之她很惊喜，受宠若惊地对zoe姐点头。
    zoe：“……”她忘了顾清还不认识她。
    她昨晚把顾清送进医院带顾清做检查的时候，顾清始终是昏迷状态，还好医生给顾清做了各项检查后说顾清只是睡着了、处于深度睡眠而已，她就放了心，至于顾清为何会睡得这么沉，她多少明白一些，顾清是太累了。
    昨晚她只以为顾清睡着了，今早却接到阿姨电话说顾清醒了并且失了忆、以为自己在四年前，她震惊地跑过来，也就比沈明旎早进病房五秒而已，她还没来得及对顾清做自我介绍，沈明旎就先过去抱住了顾清。
    zoe暂时从顾清脸上收回视线，看向沈明旎，压低音量说：“沈老师，我是顾清的经纪人zoe，我们以前见过几次……抱歉我在这样的情况下质疑您，但请问您是怎么知道顾清失忆的呢？又是怎么知道顾清在这个病房的呢？”
    听说zoe姐是自己经纪人的顾清兴奋挺身：“？！”
    沈明旎已经冷静了些，她礼貌地站起来，红着一双眼睛轻道：“zoe姐好，其实我和顾清同居的房子就在顾清的工作室对面，昨晚我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后想看看谁家发生了什么事，却在窗边看到你们将顾清推上了救护车，我就立即跟着救护车来到了医院。”
    沈明旎微微停顿，双眸泛泪光，深呼吸，继续道：“我知道有zoe姐在，会照顾好顾清，我帮不了什么忙，就一直守在远处，我看到你们推着病床上昏迷的顾清去做检查，看到你们推顾清来了住院部，我想知道顾清的检查结果，就让……唐与秋给阿姨打了电话。抱歉阿姨，唐与秋昨晚在电话里说‘有人在急诊看到顾清’，其实不是网友，是我，唐与秋是我和顾清的共同好友。”
    顾兰惠恍然。
    她之前一直不解唐与秋只是做过顾清的音乐制作人而已，为什么这几年来会这样竭尽全力地帮助顾清，她猜测唐与秋可能是惜才，可仅仅是惜才的话，唐与秋也做得太多了，简直像在做慈善。
    原来她们三人是好朋友，更或许是唐与秋是沈明旎的好朋友，沈明旎借唐与秋的手来帮顾清，这便说得通了，合理了。
    “没事，”顾兰惠理解地说，“你和小秋是好意，我理解。”
    听说大名鼎鼎的音乐制作人唐与秋竟然是自己好友的顾清又一次兴奋挺身：“？！”
    沈明旎感激地对阿姨点头，看回zoe：“唐与秋昨晚和今早都和阿姨通过电话，所以我知道顾清的病房号和失忆的事，抱歉，zoe姐，刚刚我的情绪有些失控。”
    沈明旎解释得很清楚，但声音还是很柔弱，很哽咽，好似随时都能哭出来。
    “没事，理解你的心情。原来是这样，”zoe解了这方面的疑惑，但面色仍凝重，“但是抱歉，沈老师，我还有一个问题，毕竟顾清现在失忆了，我们也从没听顾清提过你们的感情，请问沈老师您有什么证明你们这段关系的证据吗？你们领证了吗？”

 第3章

    沈明旎刚要张嘴回答，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话未语，泪先流，似有无尽委屈，虚弱地坐回到了床边，掩面低泣。
    zoe除了在电影里见过沈明旎扮演的角色这样哭泣过，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明旎。
    沈明旎自小成名，在荧幕里或是综艺里或是采访里永远都自信明媚地笑着，也从不曾露出这样的脆弱。
    zoe俯身轻掖沈明旎耳畔被眼泪打湿的碎发，递出几张柔纸巾给沈明旎擦泪，边理性安抚道：“沈老师，您先别难过，冷静一点，这门不隔音，我们说话都要小声点，先解决现在是否有证据的问题，好吗？”
    “好。”沈明旎哽咽点头。
    沈明旎把两张纸覆到脸上，用纸巾遮住脸，闭着眼，努力思考怎么圆谎。
    事发太突然，她也是突然知道顾清失忆的，临时起意冲进来即兴表演到现在的，还需要再补充细节。
    zoe的问题怎么这么多，真想把zoe支走，沈明旎冷冷地想。
    同时，沈明旎的眼泪慢慢浸透了纸巾，她好似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抽噎低泣声还是不住地从纸巾里透出来，叫人听了很是心疼。
    顾兰惠不似zoe那么冷静，她是看到孩子哭就受不了的心软母亲和疼孩子的幼儿园园长，她看得心疼不已，忙把沈明旎搂进怀里，轻拍沈明旎肩膀。
    沈明旎放任自己依偎在阿姨的怀抱里，呼吸阿姨身上的香气，阿姨的怀抱很温暖，很柔软，很幽香。
    过了一分钟，沈明旎想明白了，她轻轻移开纸巾，在阿姨怀抱里抬头，哽咽道：“阿姨，zoe姐，我和清清没领证，我们平时也很小心，我们不聊微信，不打电话，没有合照，怕手机丢失被人捡到曝光……我们只有晚上见面，我们的房子就在清清工作室的对面，zoe姐可以跟我助理去我和清清的家里去看看……里面都是我们两人共同生活的痕迹。”
    里面也都是她一个人像变态一样布置的。
    “简恩，”沈明旎看向助理，“我包里有钥匙，挂着面包钥匙链的那个，你找出来，带zoe姐去我家看看。”
    听到“面包”二字，顾家母女和zoe都抬了眉。
    简恩仍处于震惊当中，慌忙答应：“啊，好。”
    简恩低头翻看沈明旎的包，找出了挂有面包的钥匙。
    顾家母女和zoe看到那个仿真面包钥匙链，同时落下了眉，互相对视，似乎都有些相信了，因为顾清十八岁分化为alpha的信息素就是新烤出来的奶油面包香，外人不知道。
    但zoe还是很谨慎，她观察助理的反应，问：“你也不知道她们两人的关系？”
    简恩面对气场强势的金牌经纪人zoe姐，紧张到说话结结巴巴，摇头说：“不知道，我，我没进过明旎姐家，每次都是把明旎姐送到门口就走了，或者我在车里等明旎姐。”
    zoe点头，这孩子虽然结结巴巴的，但眼神不像在说谎，因为不心虚。心虚的人会故意理直气壮。
    但zoe还有一个问题：沈明旎喜欢顾清什么？
    不是她觉得她家顾清不够好的意思，只是顾清和顾清的师姐有些绯闻，如果沈明旎的态度是完全不介意，说明沈明旎真的很喜欢顾清。
    顾清善良，老实，脾气好，性格佳，学业优秀，有才华，唱歌好听，专心写歌时很有魅力，很漂亮，是s级alpha，运动能力强，还是跳伞教练，这些都是顾清的优点，很完美的一个人，可顾清竟让沈明旎如此深爱、哭成这样，她觉得似乎差了点什么。
    会不会是顾清曾对沈明旎做过什么，让沈明旎特别感动，才让沈明旎坚定不移地爱顾清、认定顾清？
    算了，也可能就是优秀漂亮还过气的两个人惺惺相惜日久生情吧。
    zoe转身对沈明旎说：“沈老师，我知道既然您这么说了，那么您家里肯定有很多和顾清生活的痕迹，如果我还执意要去看的话，是有些失礼了，而且以您的身份，也没必要骗我们，但我这人必须得亲眼看到才能放心，我提前为我的冒犯对您说声抱歉。”
    沈明旎摇头，目光湿润，声音微弱：“没事，zoe姐，我理解，我让您过去看，也是想让您能放心……对了，简恩今天很早就被我叫过来了，她应该还没吃早餐，麻烦zoe姐在方便停车的早餐店前停一下，让简恩去买个早餐吃，谢谢zoe姐……zoe姐吃早餐了吗？”
    zoe颔首：“我吃过了，我会记着带她去买早餐，沈老师对助理很好。”
    简恩高兴地对沈明旎笑了一下，这孩子直肠子，见机就对明旎姐的女朋友的妈妈夸道：“沈老师人美心善，一直都对我都可好了。”
    顾兰惠笑着点头，看出来了。
    沈明旎被说得不好意思了，不自在地小声说：“快去吧。”
    zoe点头，最后对留下的三人说：“阿姨，我和沈老师的助理过去看看，有什么消息，我随时给您打电话，您注意点门口，别让人偷拍和录音，说话声音小一点。沈老师，您别太伤心，现在顾清人没事，只是失忆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顾清，你注意休息。”
    几人纷纷答应，zoe带着简恩离开。
    病房里少了两个人，剩下的三人陷入安静。
    顾清一觉醒来接收的信息太多——金牌经纪人zoe是她的经纪人，金牌音乐制作人唐与秋是她的好友，她大二时就和红透半边天的沈明旎合作过，以及她和沈明旎相爱同居了。
    有一种浓烈的失真感在顾清的脑袋里流动，像在游戏中一样。
    顾清在被子里悄悄掐了一下自己手背上的皮肤，是疼的。
    而且她还能感觉到肚子有点饿，能闻到桌上的饺子香味，母亲为她调了酱油醋汁。
    沈明旎身上的香味也很香。
    还有她和沈明旎合作的是什么？一起唱过歌，还是一起拍过戏？
    “我。”
    “我。”
    顾清和沈明旎同时开口。
    顾清的脸又开始发热起来，顾清腼腆地说：“你先说。”
    沈明旎破涕为笑：“你先说。”
    顾清不太敢和沈明旎说话，没再争执，不好意思道：“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顾兰惠立即要扶女儿去洗手间，可她手还没有抬起来，沈明旎已经先说：“我陪你去。”
    沈明旎边说边弯腰蹲下去摆正床前的一双白色棉拖鞋，再抬身扶顾清的胳膊和肩膀，声音轻软温柔：“慢点。”
    又一次肢体接触，再一次让顾清全身发热起来。
    顾清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和沈明旎虽然没领证，但已经同居了，那她和沈明旎……什么事情都做过了？
    【作者有话说】
    哈哈来啦，谢谢投雷和营养液～希望大家多多评论，我写得也会有干劲儿！明天见～[比心]
    3骗关心
    ◎“疼不疼，用不用轻点？”◎
    顾清进了洗手间后，放下了在门外的慌乱，站在门口仔细打量镜面台盆和瓷砖的卫生情况。
    洗手间的空间不大，有些老旧。
    “宝贝，”门外传来敲门声，“妈妈叫人仔细清洁消毒过了，里面的用品也都是妈妈从家里带来的，安心用。”
    顾清天生就有一点洁癖，比如小时候吃饭时，胸襟前总要保持干干净净，连围兜都要保持干干净净，若是有污渍怎么都弄不掉了，她就会变成小哭包，她不会像别的小朋友那样咧开嘴号啕大哭，她会轻轻抿起嘴巴，小声地抽抽搭搭，瞧着小小的一个小肉团子满脸委屈。
    顾兰惠开幼儿园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像顾清这样因为洁癖而小声掉眼泪的委屈小朋友，让人看了觉得既心疼又好笑。
    顾清垂眼笑了，扬声答：“好。”
    虽然失去了四年的记忆，但她与母亲之间一切熟悉的相处都没有变化，这便叫她安心了许多。
    转而想到阿妈，顾清笑意微滞。
    门外又响起沈明旎的关心提醒声：“还有小心伤口别碰到水。”
    还透着一点小心翼翼。
    顾清眼神慌乱了两秒，佯装镇定地轻轻扬声：“好，知道了。”
    顾清站在原地深呼吸几个来回，压下种种情绪，走到洗手台前看镜子里的自己。
    顾清的瞳孔蓦地吃惊一扩。
    她刚刚看到了母亲、zoe姐和沈明旎外貌上的变化。
    四年后的母亲瘦了，也憔悴了，但母亲依然很美，母亲是她见过的包括所有同龄明星里最美的女人，母亲年轻时是昆曲演员，身上有独特的韵味与柔美。母亲的清瘦兴许是母亲又在控制体重，母亲的憔悴兴许是母亲昨夜陪床后的疲惫，顾清这样安慰自己。
    zoe姐的眉眼比四年前的媒体照片更有气场，也更凌厉锋锐了。
    沈明旎相比四年前荧幕里的明艳生动模样，多了成熟、温婉与柔弱，柔弱兴许是因为沈明旎脸上的泪。
    而此时镜中的人，面容消瘦，额上有一块醒目的雪白纱布，眼窝凹陷，唇瓣苍白无色，穿着宽大的蓝白条病号服，好似卧床许久生了一场大病的病态模样。

 第4章

    发生了什么事？
    她为什么会这样憔悴？
    又为什么会受伤？
    顾清疑惑地看向老旧的洗手间，zoe姐如今是她的经纪人，那么她大概已经发行了一些歌，算是明星，为何她住的病房似乎有一点普通？
    电视剧里的明星若是住院，似乎都会住进豪华病房？
    顾清轻轻摇了头，关于住得好或坏，她其实不甚在意。
    她更在意的问题是，她和沈明旎都发生了什么？还有她可*能出了一些歌，可能有一些歌迷，或许还有一些商务合作，她似乎应该尽快恢复记忆。
    如果恢复不了呢？
    那就在恢复记忆前尽快熟悉和学会那些歌。
    她相信勤奋可以解决很多事，如果勤奋了以后还解决不了，那也无须焦虑，毕竟已经尽力了。
    所以说，焦虑之前先尽力。
    沈明旎。
    顾清又想到沈明旎刚刚伏在她身上的哭泣模样。
    她曾看过很多沈明旎主演的电影电视剧，她很欣赏沈明旎精湛的演技与鲜明的表现力，但她对沈明旎没有任何爱慕之情，也未曾把沈明旎当作偶像或是女神崇拜过，相较之，她更崇拜雷厉风行、眼光独到、力推自己公司歌手的zoe姐。
    倘若沈明旎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在她失忆的这件事上，最受伤害的人就是沈明旎。
    顾清转身背倚冰凉的洗手台瓷砖，愧疚地深深闭上眼。
    虽然现在的她对沈明旎没有心动感情，但她内心充满了沉甸甸的愧疚。
    她不想再伤害沈明旎，也不想再看到沈明旎的哭泣和眼泪。
    顾清缓缓睁开眼，她对沈明旎做不到有感情，但她可以努力做到不去伤害。
    总而言之，在恢复记忆前，努力熟悉业务，努力不伤害身边人，冷静地接受这一切。
    顾清想明白了这些事，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开，心中大石落地，轻松了许多。
    仔细避开伤口洗漱完毕，顾清推门走出去，准备态度大方自然地询问沈明旎“我们合作的是什么”，然而当她看到沈明旎站在窗边温暖又明亮的光线下的那一幕剪影时，她刚刚做好的心理准备好像都失去了意义，心下慌乱，耳尖再次情不自禁地发热起来。
    沈明旎正站在窗边，垂着眸眼，专注地斜剪着粉白康乃馨的根，窗边细碎的日光落在沈明旎的侧脸上，在沈明旎眼下投出了蝴蝶轻翩一样的漂亮光影。
    沈明旎的侧脸和细密睫毛好似都浮起了一层光。
    忽然，沈明旎似乎想到什么，目光虚虚地落在空气中，怔怔出了神，侧颜逐渐涌现出了愁绪。
    沈明旎唇微抿，鼻尖渐渐发红，眼睫轻轻颤抖，好似快要颤出泪光，要坠落出泪珠。
    顾清看着这样的沈明旎，也跟着难过地出了神，沈明旎一定是在为她失忆的事情忧愁难过。
    “啊。”沈明旎忽然一声轻叫，快速低下头。
    顾清顺着沈明旎的目光低头看过去，就看到沈明旎左手的指腹渗出了鲜红的血珠，沈明旎的指腹被剪刀剪出了血！
    顾清快步过去，抓起纸巾按住沈明旎的指腹，急道：“你按着点，我去找护士要碘伏和纱布。”
    “不用。”沈明旎红着眼眶抓住顾清的蓝白袖口。
    顾清着急，边抢走沈明旎右手还拿着的剪刀扔到窗台上，剪刀碰撞窗台瓷砖发出一声清脆响声：“什么不用，出了这么多……”
    沈明旎却忽然抬头对顾清笑了出来，眸里浮现出了光芒：“桌上有，应该是昨晚阿姨让医生给你开的，留着你换药用的。”
    顾清不解沈明旎手受伤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不疼吗，把沈明旎按坐在床边，她去拿碘伏和纱布。
    顾清先用棉签蘸取碘伏为沈明旎消毒：“疼不疼，用不用轻点？”
    沈明旎摇头：“不疼，清清，谢谢你。”
    顾清抿唇不语，逐渐看清楚了伤口，还好不深，但顾清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需不需要打破伤风针？
    如果去问医生或护士，得到的结果可能是：“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打一针”，或者“建议你还是打一针”。
    顾清犹豫着抬头，却再次看到了沈明旎脸上的笑模样，沈明旎眼里和唇边都含着笑，笑得很深，笑得顾清脸红耳热地低下头去。
    顾清问不出“你笑什么”，只低头继续给沈明旎包扎。
    顾清被笑得不自然，努力表现自然，低声问：“剪刀剪过花根了，可能有些细菌，你要打一针破伤风针吗？”
    沈明旎歪着头，逐渐压低脑袋，寻着顾清的眼睛问：“你希望我去打一针吗？”
    顾清不想被沈明旎看到她脸红，就使劲压低脸和别开脸躲闪：“打一针吧，能放心点。”
    沈明旎看到顾清慌乱得耳朵和脸都红了，眉眼里飞快闪过笑意，她故意剪破手指的这点痛就不算什么了。
    沈明旎很快敛了笑意，深情款款地看着顾清，听话地温柔细语：“好，清清，为了让你放心些，我听你的，我去打一针。”
    顾清：“……”
    顾清飞快用余光看了一眼沈明旎，康乃馨的花瓣很娇嫩，瓣瓣粉白若晴朗春日，但穿着燕麦色针织衫的沈明旎正沐浴在冬日阳光下，深情的目光仿佛暖了整个冬日，比春日骄阳更灼人。
    顾清全身似被火烤，轻声转移话题说：“康乃馨的根是用掰的，它和玫瑰花不同，下次别用剪刀了。”
    当然知道康乃馨的花根是要用掰的而非用剪的、故意从包里翻出剪刀的沈明旎，仿佛意识到自己缺乏常识，为此不好意思并恰到好处地红了脸，她点头轻道：“以前你都是送我玫瑰……阿姨去找医生问你的情况了，我不知道做些什么好，就想剪花根，以后我记住了。”
    沈明旎说得有些委屈与可怜，顾清心里一软，笨拙道：“我，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伤，伤口疼吗？”
    沈明旎立即温柔地笑了起来，声音轻软地说：“不疼，谢谢清清，等会儿阿姨回来了，我就去打破伤风针。”
    顾清轻轻点头，终于给沈明旎包扎好了伤口：“注意别碰到手。”
    沈明旎：“好。”
    顾清暗自深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我以前经常给你送玫瑰花？”
    沈明旎点头，看似回忆实际在想象地笑说：“是啊，你知道我很喜欢玫瑰花……不过你很少亲自去店里买，怕被认出来，都是线上买，等花送过来，你再亲自送给我。”
    顾清点头：“我记住了……我们合作的是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zoe开车前往远山别墅区的途中，在一家早餐铺前停了车。
    简恩下车去买了一份塑料杯插吸管的小米粥带回来在车上喝，小米粥在车里没什么味道，嗦起来也没什么声音，不会让zoe姐反感她。
    zoe多看了简恩两眼，装作不经意的模样试探闲聊：“你看起来像还没大学毕业。”
    简恩：“毕业了，今年六月刚毕业。”
    zoe：“那就是今年六月开始给沈老师做助理的？”
    简恩：“不是，我大一周末和寒暑假的时候就来给明旎姐做助理了。我是明旎姐资助项目里的学生之一，我们从初中开始就受明旎姐资助了，明旎姐好像有悄悄考察我们，在我上大一的某一天，她问我愿不愿意来给她做助理，我太愿意了，就一直留在明旎姐身边。”
    zoe微诧沈明旎有过这样的资助项目：“有很多人受她资助过吗？”
    简恩：“也还好，就二十多个，有像我一样已经毕业的，有没毕业的，还有一些小年龄的。”
    zoe：“沈老师现在也在继续资助吗？”
    简恩：“是啊，而且完全不图回报的，前年有两位姐姐已经毕业工作赚钱了，想还明旎姐钱，明旎姐都不要。”
    zoe把想要继续试探的话都憋了回去。
    她知道沈明旎被公司雪藏好几年了，除了公司偶尔大发慈悲给安排的商务合作，沈明旎几乎没有经济来源，沈明旎是靠什么资助这些贫困学生的？
    可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
    到了远山别墅区，zoe将车开向顾清工作室别墅的对面。
    顾清需要做音乐，周围有邻居肯定不合适，会打扰到邻居，所以顾清都是住在这边，当然顾清的工作室是租的，不是买的。
    沈明旎说在家里看到她们推顾清上救护车，那么沈明旎的家应该是在工作室的前门对面，不是后门对面。
    zoe准确地将车停到沈明旎家门口，简恩下车拿钥匙去开门，zoe跟进去。
    进入主入户门，简恩打开鞋柜门准备给自己和zoe姐找两双一次性拖鞋，目光忽然惊讶一顿。
    zoe跟着看过去，目光沉稳一顿。
    鞋柜里有两双拖鞋，鞋面上分别有“沈明旎”和“顾清”的名字刺绣。
    简恩：“哇，明旎姐和顾老师连拖鞋都是刺绣情侣款！”
    zoe忽然觉得头疼，难怪俩人要地下恋，看这连拖鞋都要搞绣名字的情侣款的腻乎劲儿，这要是浮到地上暴露在阳光下，不得天天秀恩爱？黑看了都得头疼。

 第5章

    两人换好拖鞋进入次入户门，简恩抬眼看向客厅，豁然又发出一声惊叹：“哇！”
    4骗拥抱
    ◎“那你抱抱我好吗？”◎
    zoe比简恩淡定很多，沉稳地走进来。
    入目便是一整个墙壁的照片墙，挂满了沈明旎和顾清的照片。
    正如沈明旎所说，她和顾清没有拍过生活合照，所以墙壁上的照片都是沈明旎和顾清那次合作的mv、舞台和幕后的公开合照。
    除了照片墙，zoe巡视周围，看到了客厅衣架上顾清的外套，看到了沙发上顾清常用的小提琴，看到了茶几上顾清的专辑。
    zoe继续走向餐厅。
    西厨岛台上摆着两只亲吻水杯，杯上分别印有沈明旎和顾清的侧影大头贴，合在一起，正好两人在亲吻，毫无疑问也是特别定制的情侣水杯。
    zoe终于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惊叹，这两人真是在热恋中啊。
    病房里，顾清和沈明旎安静地吃着立冬的饺子。
    顾清坐在床尾，床尾的餐桌上摆着她喜欢吃的饺子和酱油醋汁，低头小口地吃着，同时双耳越来越红。
    餐桌上除了早餐，还放着沈明旎的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她们两人的合作视频。
    两人刚刚整理好康乃馨花后，沈明旎找出了她们两人的合作视频给顾清看。
    第一段视频是她们两人在音综舞台上已播出的完整演出，歌曲名叫《我们》，曲风是民谣，演唱出来的效果是既空灵又甜蜜的小甜歌。
    清澈空灵的嗓音是顾清，柔软甜蜜的嗓音是沈明旎，歌曲甜得叫人听了会不自觉地翘起唇角。
    听完这一曲，顾清意外沈明旎唱歌竟这样好听，有几个真假音快速转换得很丝滑，完成得很完美。
    顾清耳朵灵，看完这一段站桩演唱，顾清除了有几处自己陌生的唱腔技巧外，已经学会怎么唱这首歌了，状态和表情也都还算自然。
    看到第二段视频，是她们两人为这首歌合拍的mv，顾清看得越来越不自然。
    mv里两人的画面全部都是暧昧的，叫人看了容易脸红心跳，尤其叫当事人看得脸红心跳得厉害。
    90年代&lt;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gangfengwen.html target=_blank &gt;港风的酒吧里，色调鲜明，光线却昏暗，沈明旎将顾清圈在墙角，笑着挑起顾清的下巴，顾清被挑得脸红垂眼，眼睫不住地颤抖，但一阵晃动的画面后，顾清心动的视线仿佛着了魔地落在了沈明旎红艳艳的唇上。
    酒吧后门潮湿的巷弄里下着雨，顾清撑着伞，将醉酒脸红的沈明旎搂在怀里，两人摇晃地搀扶着，沈明旎笑着抬头用手轻碰顾清的唇瓣，又摸顾清的脸，顾清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之后画面转向色调昏暗的油纸伞顶，两人一起向黑暗的雨夜里走去。
    洒满阳光的房间里，白色窗帘被夏天的风轻轻地吹动起来，她们两人都穿白色裙子，面对面地站在洁白的床上，在耀眼的阳光与抖动的窗帘中灼热对视，两人相牵的手逐渐靠近，呼吸也逐渐靠近。
    顾清快不能呼吸，突然移开视线咬一口饺子，饺子多汁，流到她口中，明明饺子已经不烫，却让她舌头发麻，肩膀发麻。
    她很怕看到下一个画面是两人拥吻到一起。
    她还不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竟然就……
    顾清耳朵发热，似被岩浆烘烤着，边吃饺子边努力让自己褪去红温，边庆幸沈明旎没坐在自己对面，没被沈明旎看到她呼吸渐促的失态模样。
    沈明旎正背对顾清坐在床头柜前吃饺子，她饭量小，只吃了一个饺子就吃饱放下了筷子，她时而饶有兴致地回头用灼热的目光看顾清的背影，时而笑着看向自己左手食指上的纱布。
    疼吗？
    当然疼。
    怎么会不疼。
    但她疼得很爽。
    人都会对伤口有同情心，有了这个伤口，她可以让顾清和顾阿姨心疼她，可以让顾清跟她走，可以借此对顾清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并且顾清都会答应她。
    这么一举多得的伤口，她当然伤得爽死了。
    这是她暗恋多年的顾清给她包扎的纱布，包得很是漂亮整洁，最后顾清还给她系了一个很漂亮的蝴蝶结。
    她都不知道顾清的手这样巧，能把蝴蝶结系得这么漂亮，她现在穿的内裤的两边就是系带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能让顾清亲手给她系上蝴蝶结？一定漂亮死了。
    她们谈过恋爱吗？
    当然没有。
    她们是爱人吗？
    当然不是。
    她们同居住一起了吗？
    当然也没有。
    别墅里顾清的那些衣服是哪来的？
    是她买的同款。
    那些照片和情侣用品都是哪来的？
    也都是她倾心布置购买的。
    失忆了真好，失忆了就可以让她随便编故事，可以让她为所欲为了。
    顾清恢复记忆知道她骗了顾清怎么办？
    尽快怀孕就好咯，沈明旎勾着笑想。
    她要努力在顾清恢复记忆前让自己怀上，只要有了牵绊，顾清恨她也没关系，顾清那么善良，总会原谅她。
    所以她要尽快和顾清亲亲搂搂抱抱睡睡。
    “好听吗？”沈明旎忽然出声问。
    顾清忙按下暂停，擦着嘴说：“好听，你声音很好听，唱得也很好。”
    沈明旎笑：“其实在和你唱这首歌之前，我一直认为我不会唱歌，我不懂那些技巧，很抗拒，是你耐心地一遍遍教我，鼓励我说我唱得很好，我才愿意唱，才有自信的。”
    顾清下意识说：“技巧不重要，表达出的情绪更重要，真诚地唱歌是最动听的。”
    沈明旎讶异得呼吸微滞：“你那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我被你感动了好久。”
    顾清不知说什么好。
    沈明旎每次提起她忘记的事情的时候，沈明旎是不是都很难受？
    沈明旎忙说：“没什么，不记得也没关系，你继续看吧。”
    顾清：“嗯……喜欢这首歌的人多吗？”
    沈明旎笑：“特别多，多得都快成口水歌了，路过的小朋友都会哼两句。”
    顾清低头笑了。
    过了会儿，沈明旎看顾清差不多吃完了，沈明旎垂眼，只几秒钟就熟练地、迅速地红了眼眶，双眸涌上哀伤得叫无数观众都心疼怜惜的泪光。
    泪花晶莹、可怜、美丽。
    沈明旎转过身去，正要抬起手指装作不小心碰到桌子“啊”一声喊疼，想让顾清过来握住她手关心她，门外响起敲门声：“小朋友们，是我，我回来了。”
    是顾阿姨的声音。
    沈明旎立即起身去开门，门开，顾兰惠第一眼就看到沈明旎泪眼汪汪的模样，正要关切地问怎么了，又看到沈明旎手指上缠的纱布。
    “这是怎么了？”顾兰惠锁好门，紧张地问。
    怎么她才出去这么一会儿，俩孩子就受伤了一个？
    沈明旎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没……没什么。”
    顾清暂停视频，明白沈明旎可能是为剪康乃馨根的事尴尬，出声说：“不小心碰到的，没事，我已经给消毒包扎好了。妈，医生怎么说？”
    顾兰惠摆手，心急地问沈明旎：“不小心碰到是碰到什么了？”
    顾清：“……不小心夹了一下，您别问了，医生怎么说？”
    顾兰惠瞪向顾清：“是不是你非要下床，沈明旎要扶你，你俩摔倒了，她手指撞哪了？”
    顾清：“……”
    虽然这么想不合时宜，但她妈是不是已经把沈明旎当半个女儿了？
    “不是，阿姨，”沈明旎忙说，“是我刚刚剪花，不小心剪到了，和顾清没关系。”
    顾兰惠大惊失色：“剪刀？剪刀剪到手了？”
    “您别慌，”顾清忙说，“就一个小口子，已经包扎好了。”
    顾兰惠急得跺脚，想看沈明旎的手，又见沈明旎的手已经包好了，就问：“那剪刀是哪来的啊？”
    沈明旎：“……我包里有一把，本来是要放车上备用的。”
    “没收，”顾兰惠严肃道，“没收，给我，病房里你居然还带剪刀，进医院的安检没拦你吗？”
    顾清：“妈，注意语气。”
    沈明旎却笑了：“没事，我理解阿姨是关心我。”
    沈明旎把剪刀尖对着自己上交给阿姨：“安检没人……以后再也不在包里放剪刀了，阿姨别生气。”
    “没生气，”顾兰惠把剪刀放进包里，捏捏沈明旎的脸，“我就是着急，哎。”
    沈明旎轻笑：“我没事了，别说我了，阿姨，医生怎么说？”
    顾兰惠走到床边说：“神外医生跟神内医生沟通过你的事了，推测得差不多，意思是没有器质性损伤的话，考虑是心理原因，但还是要等神内医生再给你做些测试和评估才能下结论。现在神内那边有病房了，可以转过去了，就在楼下，还挺近的，一会儿咱们走楼梯下去，但你们俩都得穿戴严实了。”

 第6章

    昨天晚上顾清入院的过程是先去了急诊，急诊医生通过顾清的生命体征和瞳孔对光反射等检查得出结论是顾清睡着了，而非昏迷；顾清的受伤额头无需缝针，做了消毒包扎又做了一些ct、mri、脑电图和血常规这些可以在昏睡中做的检查后，转入神经外科病房；到今早顾清醒来，顾妈在给zoe打电话之前找神外医生看了顾清的情况后，神外医生就提出说可能是心理原因，建议转去神内。
    顾清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心理问题，她自认为很健康，兴许是做了明星进了娱乐圈后的这四年有了什么心理压力，一定不会是阿妈那边出了什么事，顾清这样猜想。
    两个孩子都点了头，顾兰惠笑问沈明旎：“对了，沈小姐，饺子怎么样，好吃吗？”
    沈明旎忽然脸发白，强颜轻道：“阿姨叫我明旎就好。”
    “哎哟，”顾兰惠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忙解释，“我刚刚叫出口的时候也迟疑了一下，我没别的意思，那要不我叫你……旎旎？”
    说着顾兰惠笑了：“旎原来是三声呀，我还以为是一声。”
    这样的称呼比明旎更亲切了，沈明旎脸上露出笑容，解释道：“其实我家里长辈也一直以为这个字是一声，叫了我好多年才慢慢改掉的，阿姨叫我小旎也行，顺嘴一些。”
    顾兰惠笑拍沈明旎的手说：“好，那我就随心情叫了，这些饺子是我早上在幼儿园厨房包的，用料肯定都很干净，那会儿我和小邹都以为清清只是睡着了，五六点钟小邹来陪床，我回去洗漱，早上在幼儿园现包的，味道还行吧？”
    沈明旎笑：“特别好吃，比店里卖的那些速冻饺子好吃太多了，肉特别鲜，特别香，阿姨手艺真好。”
    顾兰惠也笑：“好，喜欢吃的话，阿姨以后多给你包。清清呢，你觉得怎么样？”
    顾清刚刚只顾着听歌看视频了，其实都没尝出什么味道，轻轻点头：“好吃，还是妈妈的味道，很香。”
    说着，顾清把手机还给沈明旎，同时脑袋里闪出mv里她和沈明旎逐渐靠近的画面，她刚刚移开视线了，也不知道画面里她们两人到底有没有亲上。
    如果亲上了，可能也是ng亲了好几次才过吧？
    那就是亲了很多次？
    顾兰惠在顾清周围收拾东西：“看出来好吃了，你这都吃出汗了，吃热了吧，脸红扑扑的，这还有七八天才供暖呢，也不知道这医院里怎么这么热。”
    顾清：“……是啊。”
    沈明旎边看脸蛋儿红扑扑的顾清，边收走了手机。
    顾清看眼沈明旎的手，红着脸低声说：“你小心别碰到手，你现在就去打一针破伤风针吧？”
    顾兰惠才想起来，说：“对，这得去打破伤风针。”
    顾兰惠安排：“顾清你留病房，我陪旎旎去挂号打针。”
    “不用，阿姨，”沈明旎温声说，“我等一会儿去就行，陪顾清搬完去。”
    顾清担心：“你还是现在就去吧。”
    沈明旎回头看顾清，感觉到顾清好像不想她留在病房里。
    沈明旎拿起顾清的外套衣服说：“顾清，我想帮忙一起搬。”
    顾清看她手，担心说：“你还是放下吧，别碰到少，而且这里也没多少东西。”
    顾兰惠：“……”
    顾兰惠看两人眼神不太对，想劝，忽又想起很多媳妇都不喜欢婆婆劝，她就很有眼力见儿地先拿洗脸盆收了浴室里的东西放到楼下病房去。
    沈明旎听到阿姨出去的声音，眼眶刹那就红了，她放下手机，眼睫颤抖着快要滚落出来的泪珠：“顾清，你到底是在关心我，还是不想看到我，想要推开我……我不知道你为何会独独忘记我，我求你不要再伤我的心了，好吗？”
    顾清刹那怔住，手忙脚乱地解释：“不是，我没有，我，我只是关心你，我不想伤害你，你别哭……”
    沈明旎两行清泪潸然落下，恰好有一滴泪落在顾清的手背上。
    沈明旎仰起美到令人窒息的绝色面容，细密卷翘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珠，她用力咬唇，唇瓣被咬出了齿痕，她哽咽地乞求：“那你抱抱我好吗？清清，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作者有话说】
    哈哈来啦，明旎姐姐现在二十五岁，所以是25岁疯批姐姐和18岁清纯女大[黄心]
    5骗来承诺
    ◎“我就把你锁起来。”◎
    静谧的病房内，沈明旎仰着她苍白娇美的面庞，眸里盛满了乞求，期待顾清抱抱她。
    顾清心乱如麻。
    怎么抱，是抱住沈明旎的肩膀，还是沈明旎不盈一握的腰肢？
    眼见沈明旎面上的眼泪越来越汹涌，顾清心里慌张更盛。
    “你，你别哭。”顾清迈下床，还没决定好是向上搂肩膀还是向下环住沈明旎的腰，先僵硬地张开双臂。
    沈明旎见顾清张开双臂，破涕为笑，纤柔的身姿扑向顾清的怀里，抱紧顾清的腰。
    顾清便顺势搂住沈明旎的纤瘦肩膀，轻轻闭上眼睛。
    沈明旎虽然很瘦，但她身上是有肉的，抱起来很柔软。
    沈明旎身上也很香，像是一种果香夹着一种酒香。
    果香好似是新鲜熟透的水蜜桃味道，香香甜甜。
    酒香似乎有些烈，有辛辣，有苦涩。
    顾清没怎么喝过酒，对酒的了解不多，但猜测可能是伏特加或是威士忌这类烈酒。
    这可能就是沈明旎信息素的味道吧，顾清想，信息素来自沈明旎的皮肤与眼泪，她在这样拥抱中的近距离下，便闻到了这些香味。
    “清清，你想不起来我也没关系，我理解你的心情，”沈明旎在顾清怀里柔声，故意释放信息素，边呢喃，“我和你还有未来就好，以后的日子里，你努力重新喜欢上我，好不好？”
    顾清被沈明旎的信息素香得晕头转向的，不由自主地答应：“好。”
    沈明旎高兴地抬头：“真的吗，清清？你答应我了？这是你对我的承诺，对吗？”
    沈明旎的双眸亮如黎明时分白露未晞的晨光，亮得充满期待与生机。
    顾清对视着沈明旎的这一双水光亮眸，不忍拒绝，轻轻点头：“是。”
    得到肯定的承诺，沈明旎的笑眸仿若黎&lt;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mingchao.html target=_blank &gt;明朝阳升向正午的高空，成为熔金的烈日骄阳，光芒似火炽热。
    “清清真好，”沈明旎高兴得再次扑进顾清的怀里，笑说，“如果以后清清违背今天的承诺，我就把清清锁起来，让谁都找不到清清，让清清永远都无法离开我。”
    顾清只当沈明旎在说玩笑话：“嗯。”
    沈明旎继续追问：“那清清出院后，和我一起回我们的家，让我照顾你，让我陪着你，这样你有机会可以努力重新喜欢我，顾阿姨也不用分神辛苦照顾你，你还方便回工作室创作，好不好？”
    顾清身体发僵。
    出院后不和母亲回家，而是和沈明旎同居吗？
    要和沈明旎朝夕相处？
    沈明旎的工作怎么办？
    沈明旎察觉到了顾清的迟疑，低落地松开顾清，退开顾清的怀抱，垂眸看向地面，沈明旎眼睫颤得好似又要眼泪决堤：“顾清，原来你刚刚对我的承诺，是骗我的吗？”
    “不是，”善良的顾清忙说，“我是怕你工作多，你不进组拍戏吗，有没有商务活动？”
    沈明旎急道：“顾清，你都生病了，我怎么可能还去工作？”
    顾清也急道：“好好，我答应你，你别哭，我跟你回去。”
    沈明旎顿时惊喜不已，眼泪也瞬间收回去了。
    顾清生怕沈明旎又说些什么，看向沈明旎受伤的手，转移话题说：“那你答应我，一会儿就去打破伤风针，我是关心你，不是想让你走。”
    沈明旎星眸璀璨，深情地看着顾清，笑着答应：“好，我知道了，我答应你，我永远都会听你的话。清清，今天立冬，立冬快乐。”
    顾清也浅浅地笑了：“立冬快乐。”
    三人很快转好了病房，只是顾清和沈明旎担心被路人认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都捂得很严实，捂出了一身汗。
    休息片刻，等待神内医生来查房的时间里，沈明旎去挂号打破伤风针，她没让顾阿姨陪她去打针，让顾阿姨留在病房里陪顾清。
    顾清方得空问母亲：“妈，我失忆前出了什么事？我额头为什么会受伤？还有我瘦了很多，你也瘦了很多，我们脸色也很憔悴，我们家的经济条件是不是也不太好了？”
    顾兰惠闻言立即把门关紧，严肃地走到顾清面前。
    顾清被母亲的严肃态度弄得十分紧张不安，额角刹那渗出薄汗，手指抓紧被子，仿佛惊弓之鸟。
    顾兰惠却是兴奋地掀开了衣摆给顾清看：“看！妈这段时间健身练出马甲线了！漂不漂亮？”
    突然不太想说话的顾清：“……漂亮。”
    顾兰惠坐到顾清床边：“妈脸色憔悴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医院的陪床太硬太薄睡着不舒服，今晚妈从家里拿厚被子铺得厚厚的就能睡好了。还有妈这一年确实在健身，妈身体好了，宝贝才能放心写歌专心创作，是不是？”

 第7章

    顾清心里忽然软了软，像小时候下雪的天气里，母亲突然来她房间里叫她，听母亲说在外面堆了一个像她的小雪人叫她出去看时的心情。
    顾兰惠轻轻地拍顾清的手：“妈刚刚跟医生聊的时候仔细想了一下，医生说你失忆的原因大概率是长期压力之类的心理问题，妈也不瞒你，你进娱乐圈后确实发生了一些让你有压力的事，你瘦和憔悴便是因为这些。我刚才忘问医生了，一会儿等看过医生了，我问问医生能不能告诉你，如果医生建议你了解那些事，你用手机就能搜到。至于你额头的伤，小邹说你最近又写了很多歌，累倒在工作室里，可能是额头磕碰到桌角了。妈现在觉得，如果你忘了那些不好的事也挺好的，只是苦了沈明旎。”
    听闻母亲提到沈明旎的名字，顾清脸上就有了些不安与热意，低头说：“我明白了，妈，我有点渴了。”
    顾兰惠知道女儿脸皮薄，起身去给顾清倒水。
    其实她也有很多话想问女儿的，比如女儿和沈明旎的种种，可女儿又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问不出。
    神内医生查房到了顾清的病房，与顾清本人单独问诊做评估，捂得严实打完针的沈明旎这时回来，和顾兰惠守在门外。
    顾兰惠小声问沈明旎：“打针疼不疼？”
    沈明旎不觉得疼，但她小声回：“有点疼。”
    因为她看得出顾阿姨是很善良很好的人，很容易心疼她。
    顾兰惠顿时心疼上了，把人抱进怀里，轻轻抚她的肩膀：“下次可要小心点。”
    沈明旎闭上眼：“嗯。”
    “还有，清清失忆了，苦了你了，也委屈你了。”顾兰惠泪眼汪汪地说。
    沈明旎哽咽：“阿姨您别这么说，像您说的，她平安就好。”
    顾兰惠：“是，平安就好。”
    娘俩哭了一回，感情也更近了一层。
    病房里，医生带着实习医生给顾清做了明尼苏达多项人格、蒙特利尔认知估量表和韦氏量表等测试。
    zoe和简恩回来，医生又对zoe单独询问了一番顾清之前的状况。
    基本了解清楚了，医生对众人解释了顾清的情况，最后说道：“所以我的诊断是心理问题，患者是昨晚送进来的，今晚再留院观察一晚，明天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今天周五，明天我值班，给患者制定一份治疗方案，开一些提高记忆力促进记忆恢复的药，患者出院后，家属仔细按方案照顾患者，定期复诊，差不多就这些，还有什么问题吗？”
    顾兰惠举手：“医生，我想问问用不用主动把她以前遇到的一些不好的事讲给她听？毕竟她自己用手机也能搜到。”
    医生自然是认识顾清的，沉吟片刻，基于网络信息多、瞒不住患者的情况，建议主动说一些，对患者及时疏解开导，帮助患者面对，不然患者独自面对，情况反而会不好。
    顾兰惠点头：“好，谢谢医生，我明白了。”
    医生对顾清安抚道：“没事，回去后放松心情，别焦虑，多散步，保证睡眠，好好休息，慢慢来。”
    “好，谢谢医生。”
    顾清和众人对医生道了谢，医生带实习医生离开。
    实习医生走到门口时，不舍地回头多看了两*眼顾清和站在角落里捂得很严实的人，即便顾清已经过气，但也是个明星啊，还有角落里的那个人虽然未露脸，但怎么看着身影好像有些眼熟？
    实习医生心中急于想和朋友分享，直到被老师警告地瞪了一眼，才讪讪收回视线跟了出去。
    可是顾清这就失忆了？即便已经过气了，这也绝对是个大新闻啊！
    门关上，顾兰惠立即看向zoe，无声询问如何，沈明旎从容地走过来，气定神闲地看两人。
    zoe对顾兰惠颔了首。
    沈明旎弯唇浅笑，看向顾清。
    而顾清正很激动的模样看着zoe。
    沈明旎：“……”
    zoe冷着一张脸，对顾清没什么好表情，因为她给顾清做了这么多年经纪人，实在没想到顾清竟然瞒着她和沈明旎同居了，还瞒这么久！
    顾清被zoe瞪得不好意思再盯着，别开视线，转头却对上了沈明旎的视线。
    沈明旎缓缓抬起受伤的左手放到胸口。
    竟然看懂了的顾清：“……”
    沈明旎手受伤了，人在受伤的时候总是容易感到孤独难受，尤其是现在的沈明旎。
    如果她和她妈回去，沈明旎自己一个人肯定会孤独难受。
    还有沈明旎的手也不能碰水，她跟沈明旎走，还能照顾沈明旎。
    顾清心软地轻声开口：“妈，zoe姐，明天出院后，我想和，和……”
    沈明旎适时地温柔提醒：“你在家里叫我明旎姐姐。”
    沈明旎声音很柔，柔得似水。
    在众人的注视下，顾清脸涨得通红：“妈，zoe姐，明天出院后，我想和明旎姐姐回去。”
    第一次意识到“妈不如女朋友”的顾兰惠：“……”
    沈明旎看到阿姨脸上的怔然，立即过来挽住阿姨，温柔解释：“阿姨，顾清是怕累到您，心疼您辛苦，正好我停了商务活动，能每天都陪顾清，阿姨相信我，我会把顾清照顾得很好。”
    “阿姨相信你，但是，”顾兰惠看向zoe，“小邹怎么看？”
    zoe对顾阿姨再次颔首。
    zoe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她做事谨慎，让简恩问沈明旎可不可以看卧室衣帽间这些地方，在得到沈明旎的同意后，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沈明旎家衣帽间里都是两人风格不同的衣服，有些衣服还是她给顾清买的，内衣裤也是两种风格，无疑是她们两人的，浴室里的牙刷护肤品也都是两套，甚至她还看到了两人夜里会用到的一些私密特殊用品，真如沈明旎所说，处处都是她们两人同居的痕迹。
    zoe颔首道：“那就麻烦沈老师了，或许你们多相处，顾清很快就恢复记忆了。”
    她以经纪人的方面考虑，自然是希望顾清能尽快恢复记忆，她觉得没准俩人回去后多渡两回，多释放些多巴胺，多些兴奋和愉悦，顾清就突然恢复记忆了。
    沈明旎亲昵地挽着阿姨，对邹宜笑得温婉：“zoe姐太客气了，zoe姐以后叫我明旎就好。”
    【作者有话说】
    哈哈，来啦，明天见[比心]
    6出院
    ◎开始同居。◎
    晚上，顾兰惠留在病房陪床。
    沈明旎原本想陪床的，但顾兰惠把沈明旎劝走了，病房条件一般，顾兰惠不舍得让被女儿忘记的沈明旎晚上睡不好觉。
    顾清也想把母亲劝走的，顾兰惠担心顾清胡思乱想，执意留下，顾清拗不过她妈，被她妈又瞪又掐的，只能闭嘴。
    zoe送顾清到医院时没记着拿上顾清的手机，顾清不能玩手机，母女俩早早躺下。
    病房的窗帘不够遮光，伴着透进来的月光，母女俩偶尔轻言聊两句顾清小时候的事，偶尔顾兰惠主动和顾清说些顾清大学四年学校里开心的事，比如顾清在学校的歌手大赛里总是获奖，有很多歌迷学妹学姐之类的事。
    两人断断续续地聊着，顾清就在这温馨却也让她感觉空落落欲言又止的安静夜晚，渐渐沉沉睡去。
    她记得的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闺女和小旎平安就好。
    次日清晨，沈明旎、简恩和zoe陆续过来，医生查房给开药和治疗方案，和昨日说的那些相同。
    zoe去取药，办完出院回来，五人这就准备在病房分开了。
    分开前，zoe语气轻缓地叮嘱顾清：“唐与秋让我提醒你回去的这两天先别听自己的歌，她的意思是等你适应两天，她会安排个老师过去教你，你直接创作试试。唐与秋说你大一大二时候写的歌很有灵气，大四的时候最没灵气，她希望你没了记忆，反而能创作出有灵气的歌。”
    顾清听到“唐与秋”的名字时，眼睛瞬间变亮，她急切地想问问什么时候可以见到金牌制作人唐老师本人，但再听见zoe不让她听自己的歌以及她大四时候写的歌最没灵气，她眼中的光亮瞬间灭了。
    zoe：“怎么了？”
    顾清：“……我已经听过了。”
    zoe双目倏地大睁，急声问：“全都听过了？”
    顾清余光看沈明旎，沈明旎穿一身风衣，压低了渔夫帽檐，还戴着墨镜口罩，怀里抱着窗台上的那瓶康乃馨，见她看过来，下拉墨镜温柔地问：“怎么了？”
    顾清摇头，对zoe说：“没有，只听了……”
    zoe长松口气，已经明白了：“《我们》是吧，没事，那首不是你写的歌，是先有的歌，后找你们俩唱的，这首没关系。”
    顾清也跟着松了口气，又问：“zoe姐，我近期有商务活动吗？我需要尽快学会一两首主打歌之类的吗？”
    zoe：“……不用，我已经给你取消了，没事，我这边的事你不用操心，你也不用特意去学你以前的歌，你只管多多创作新歌就好。”

 第8章

    这和顾清刚醒来时想的不同，但zoe姐怎么安排，顾清怎么听就好了：“好，我知道了……zoe姐，虽然我还不知道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你一定帮助了我很多，谢谢你，zoe姐。”
    若是在前一天，zoe还会因为顾清失忆前瞒着她的事生气，今天的zoe对顾清的态度却很温和，温和到有些奇怪：“谢什么，不用客气，以后。”
    zoe顿了一下，说：“照顾好自己。”
    顾清浅笑点头：“好。”
    沈明旎察觉到zoe不对劲，笑了笑。
    沈明旎左手抱花瓶，右手伸向zoe手里刚给顾清取的药：“zoe姐，药给我拿着吧，到家后我会按时给顾清吃药。”
    反正要分开了，zoe把药给了沈明旎：“行，治疗方案上都写怎么吃了，照着吃就行。”
    沈明旎：“好。”
    zoe叮嘱完毕，顾兰惠又来叮嘱两人：“这立冬以后啊，多吃些温热滋阴润燥的，比如牛羊肉呀，山药呀，梨和蜂蜜呀这些，还有顾清你额头有伤，旎旎手上也有伤，你们俩要勤换药，对了，别碰水，要是实在想洗澡，有卖那种防水贴的……”
    顾兰惠唠叨起来就停不下来了，心里明白孩子大了，有些车轱辘话不需要她反复说，说多了会让孩子不耐烦，但忍不住呀。
    说着说着，顾兰惠忽然停住，欲言又止。
    顾清一直没打断母亲，笑说：“妈，没事，您说，我听着。”
    “咳，”顾兰惠忍了又忍，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小声说，“那个，你俩年纪还小，咳，别，别轻易怀孕，平时多注意点。”
    顾清一张小脸唰地一下涨通红。
    沈明旎也红了脸，立马躲到顾清身后，轻轻捶了一下顾清的后腰。
    顾清被捶得后腰一缩，后脊一紧，还好她也戴着渔夫帽和口罩，看不到她脸红。
    “妈，”顾清结结巴巴，“你，我，我们……”
    “好了好了，妈知道，妈就是忍不住想提个醒，”顾兰惠也红了脸，推两人说，“行了，先走吧，你们先走，这么多人一起坐电梯容易被人盯着看，再被认出来，简恩啊，你开车是吧，开车小心点。”
    简恩连连点头说阿姨放心。
    一阵道别后，顾妈还强硬地往顾清包里塞了一张卡，说留着急用，顾清不会花母亲的钱，但为了让母亲放心，还是留下了。
    三人离开，病房里只剩下zoe和顾兰惠。
    忽然安静下来，顾兰惠站在原地，心里空了许久，好似热闹过后的冷清，不是滋味。
    今天的天气也灰蒙蒙的，压得很低，让人觉得厚重压抑。
    顾兰惠终于看向zoe，语气严肃地问：“小邹，到底是怎么回事？”
    zoe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顾兰惠：“阿姨，就是我前天晚上和您说的那样，我没骗您，顾清前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说还清了全部解约违约金，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应该是为还钱的事绷了太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也太累了，就摔倒在了地上，这是公司昨天开的结清证明。”
    顾兰惠接过结清证明仔细看，确认无误后拍着胸口放心地坐到床边，她这两天吃不好睡不好，就怕zoe瞒了她什么事，还好没有，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阿姨，还有一事。”zoe又道。
    顾兰惠弹簧一样站起来：“怎么了？”
    zoe扶顾兰惠坐下：“阿姨您别急，您坐。顾清那个工作室别墅是刚签约的时候，公司给租的，公司之前就要收回，我劝说顾清在工作室里写歌才能赚钱还钱，公司才没收回，现在还完钱了，公司就要收回了，怎么和顾清说？”
    顾兰惠放心地坐下：“没事，顾清没钱了，我还有点钱，够养顾清的，而且如果顾清真搬了，搬去明旎家也方便，我问问明旎怎么和顾清说吧。”
    “好……阿姨，还有件事，”zoe这次不等阿姨问她，她直接说，“沈明旎好像也没钱了，她被公司雪藏后就没了经济来源，她要是偷着接活，被公司发现了就得赔巨额违约金，所以她现在其实没有任何工作，只能等合同到期。网上有人扒出简恩在二手网卖了很多沈明旎的东西，我昨天去沈明旎家看，衣帽间里几乎没有值钱的鞋和包，都卖差不多了，沈明旎以前的豪车应该也都卖了，就剩一辆保姆车，还有沈明旎那个别墅，好像也是租的。”
    顾兰惠恍惚了：“……”
    怎么被公司害得一个穷两个穷，都穷到一块了啊？
    “没，没事，”顾兰惠努力乐观，结结巴巴但坚定道，“清，清清有本事，能赚钱，穷也是一时的，会好的，她，她和明旎都会好的。而且还有你呢，对吧，小邹，当初你为了帮清清，特意出来和清清单干了，这两年一直都在全心全意地帮她。”
    zoe表情不自然，低下头说：“对不起，阿姨，还有最后一件事，我今早接到我妈的电话，她在国外的身体不太好，我得过去照顾我妈和我女儿……现在顾清还清违约金了，抱歉阿姨，我可能没办法再陪她继续走下去了。”
    顾兰惠两眼一闭，不愿面对这晴天霹雳。
    保姆车逐渐远离市区，街道两侧密集紧凑的房屋逐渐变得稀疏，仿佛正去往荒芜之地，顾清的心情却越来越平静。
    远山别墅在郊区，顾清高考前就知道这一处，是在远离市区居于山中的养老度假别墅区。
    她是听沈明旎说她工作室和她们的家在远山别墅区的，昨天她问母亲家里是不是有经济问题时，母亲没有回答，想来她们现在的经济条件都很不错。
    努力学习和创作，尽力不让沈明旎受伤流泪，抽空多陪陪母亲，立了冬，就快到春节、快到春暖花开时了。
    这个冬天的生活应该会很宁静简单，顾清心情放松地想。
    “对了，清清，”沈明旎轻轻拍顾清的手背，“一会儿你回工作室取手机，记得先给阿姨打个电话说到家了，还有你先别上网搜你我的名字，我们慢慢来，等你适应了，再慢慢接触网络，我怕信息太多，看得你头疼。”
    顾清明白要循序渐进，点头：“好。”
    沈明旎歪头笑看顾清，手抚两缕顾清的发丝：“清清，答应我了，就要做到，好吗？不许自己偷偷搜索，不然我找阿姨收拾你。你以前就常和我说阿姨在幼儿园特别厉害，总能管得住不听话的小朋友。”
    顾清失笑：“是，她是很厉害。好，我答应你。”
    到达远山别墅，简恩将车开进明旎姐家亚光灰砖的院墙里，帮忙把花瓶拿进去。
    简恩出来时想到今早明旎姐的房东催促房租以及一周内要交一两万的取暖费的事，欲言又止地看了明旎姐两眼，最后没说出来，对顾清老师点头说声再见便回到自己的小电车上安静离开了。
    这院子里终于只剩下沈明旎和顾清两人。
    别墅坐北朝南，院子里西边是停车场，有一棵高大挺拔的雪松树，上面挂了彩灯装饰，东边有一座凉亭，凉亭下有圆圆的石桌和长长的美人靠。
    “这个小区隐私性很好，这边院墙也高，”沈明旎走到顾清身边，挽着顾清的臂弯，想象之前从不曾发生的事，边温声说，“你晚上从工作室回来后，我们经常会在凉亭里坐一坐，你怕我着凉，总会把客厅里那个很厚的坐垫拿出来给我垫着坐，这里冬天赏雪很美，夏天赏月色也很美。”
    说话间，沈明旎的目光陷入回忆中，唇边不自觉地扬起温柔的笑，顾清仿佛感受到了她们两人那段时光的美好。
    顾清轻声说：“以后，我也多陪你坐坐。”
    沈明旎甜蜜地侧头，依偎在顾清的肩上，笑应道：“好。”
    “对了，”密码门里还没有顾清信息，沈明旎笑着牵起顾清的手腕走到入户门前，温柔解释并圆谎地说，“昨天晚上门坏了，我找师傅过来修了一下，你之前存的人脸识别和指纹都失效了，我们重新录一下，好不好？”
    顾清抗拒不了沈明旎动听的嗓音与温柔的目光，又一次热了脸，低头摘下渔夫帽：“好。”
    录好这些，沈明旎带顾清进入她们的家。
    进入主入户门，沈明旎打开鞋柜，拿出顾清一次都没穿过的鞋面上绣有顾清名字的白色拖鞋递给顾清。
    沈明旎蹲着，仰头对顾清笑：“这也是我们一起定制的情侣款呢，有没有想起什么？”
    顾清没想到她们两人连拖鞋都要定制情侣款，看来她们两人的感情真的很深。
    可她仔细想了想，非但什么都没想起来，还觉得很陌生，但想来陌生也是正常的。
    “拖鞋……很好看。”顾清说。
    沈明旎笑：“没想起来是吗？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嗯。”
    顾清低头换鞋，不想让顾清恢复记忆、昨晚就已经想好要做什么的沈明旎站在顾清身后，漫不经心地低头看手里拎的提高记忆力促进恢复的药。
    得在第一次给顾清吃药之前就把这些药换成维生素，不然顾清知道这些药的味道了，她中途换药可能会被顾清察觉到不对劲了。

 第9章

    或者再给顾清换个没什么本事的心理医生，总之顾清越晚恢复记忆越好。
    昨天的主治医生说了，顾清的认知等方面都没问题，所以就算耽误了治疗，顾清还是优秀的顾清，不会有什么影响。
    顾清换好鞋往里面走，忽然后背被沈明旎撞了过来，紧接着，她腰被沈明旎双臂紧紧环住，两团柔软也紧贴到了她的背上。
    顾清瞬间全身发僵。
    “真好，宝贝，你回来了，”沈明旎紧抱着顾清，下巴搁在顾清的肩上，似有若无地向顾清的耳边轻吹热气，“今天晚上又可以被你搂着睡了，这两晚你没搂着我睡，我都没睡好。”
    沈明旎撒娇问：“宝贝，你今晚还会像以前一样搂着我睡吧？”
    7了解腺体
    ◎互相分享腺体位置。◎
    顾清慌张不已，连眼睛都没处放了。
    背后抱，她被沈明旎背后抱着。
    她低头看沈明旎的双手，沈明旎受伤包扎的手指映入眼帘。
    她就心软了。
    顾清慌慌张张地点头，结结巴巴地说了句“我、我听你的，我去里面看看”，就抓开沈明旎的手腕，快步离开沈明旎的怀抱往里面走去。
    可才往里面走两步，顾清抬头又看到满墙都是她和沈明旎的照片，看穿着与场景，似乎都取自《我们》这一曲的幕前幕后，她们两人或对视笑、或牵手拥抱、或和工作人员的合照，她们好像真的很相爱……可是现在好似所有人都在看着她，面红耳赤的顾清面上更热，继续快步往里面走。
    被顾清拨开双手的沈明旎，脸上没有任何不悦，反而轻轻柔柔地笑了。
    她抬起受伤的手指，轻轻吻了一口纱布。
    真好，宝贝答应要搂着她睡呢。
    真是纯善的好宝宝。
    顾清面红耳赤地在沈明旎家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后，最后腿软地走到茶水吧前喝水，结果又看到两人亲吻的情侣水杯，继续无所适从。
    她对这里还是不太熟悉，觉得很陌生。
    因为陌生，便觉得不自在。
    沈明旎无声走到顾清身后，温柔地拍拍顾清的肩膀，轻声说：“好了，你一个人去工作室转转吧，多待些时间，不用着急，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我就不陪你去了，你一个人静静，一两个小时后回来吃午餐就好。”
    顾清点头，暗暗松了口气，出门去工作室。
    与沈明旎相处时，总让她神经不由自主地绷紧，刚刚在车上时也是，沈明旎一直牵着她的手，让她手心里沁出了很多汗，不仅一次次洇湿她们两人的掌心，她还能感觉到她手心突突地、酥麻地跳了一路，她正想一个人待会儿。
    刷脸进入工作室，这是顾清醒来后第一次独处，紧绷的肩颈慢慢松懈了下来。
    而随着身体逐渐放松下来，顾清后知后觉给她独处空间、让她慢慢适应的沈明旎的体贴温柔。
    在顾清的记忆里，初入娱乐圈的沈明旎是明媚漂亮爱笑的国民女儿，采访里的记者们总是很慈爱地笑看小明旎。
    后来国民女儿长大了，越来越明艳绝色，沈明旎每个红毯造型妆容都会被媒体竞相报道为艳压群芳最耀眼最令人惊艳的红毯新星女王，毫无疑问是光芒最盛的明星。
    原来沈明旎私下里这样温柔体贴。
    也不知道沈明旎这样的大明星这两天出入医院和她病房有没有被拍到？
    她看别的大明星每次露面都会造成交通的拥堵盛况，工作人员前呼后拥，无数粉丝也挤挤攘攘地前拥后簇，还要安排许多保镖随行保护，沈明旎这样红得代言商务接到手软的大明星怎么会没有呢？
    难道说那种都是公布了行程的、故意被人围堵、故意在媒体上造势的？
    顾清不了解娱乐圈，也没追过星，没有依据地胡思乱想了一通，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沈明旎的经纪人应该和zoe姐一样厉害有手段，才没有发生被围堵的情况。
    后楼工作室和前楼沈明旎家的布局截然不同，前楼一楼是客厅，后楼一楼直接就是工作空间。
    这边挪去了沙发，一张两米左右长的桌子摆在客厅中央，周围环绕着的是小提琴、电子琴、电脑和一些她不认识的设备。
    顾清自小学钢琴，高中时候格外喜欢小提琴，很喜欢站在窗边，边拉小提琴边思考歌曲的旋律。
    顾清继续环顾周围，感觉上似乎比在前楼多了很多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前楼每一处都让她觉得陌生，这边却让她有种磁场很对的感觉。
    大约是沈明旎经常进组拍戏参加活动，她也有些音综之类的工作，两人聚少离多，她一个人在工作室的时间更多吧。
    顾清看到了一个白色手机放在白色的无线鼠标旁边，比她记忆里用的白色手机大一些，应是自己这两年换了新型号的手机。
    顾清拿起手机按了两下侧边键，没打开，找一圈找到充电线充上电，等了片刻，成功开机。
    屏幕解锁需要密码。
    顾清坐在电脑椅上想了想，输入她之前一直用的母亲生日和自己生日的组合密码，解锁成功。
    顾清在后楼工作室转了一个小时回到前楼，开门就听到了厨房那边传来的哒哒哒切菜的声音。
    顾清脱下外套挂在门口衣架上，循声走过去，映入眼帘的竟然不是做饭阿姨，是沈明旎本人。
    顾清刚在工作室冷静下来褪去的红温，此时又轰地一下如燎原之火燃了上来。
    沈明旎换了衣裳，穿的是一件宽松的纯白冰丝衬衫，衣料轻薄透体，衬衫衣摆堪堪遮住臀部，清晰地透出了里面黑色内裤的轮廓。
    厨房窗外灰蒙蒙的天气不知何时透了晴，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沈明旎挽着松软的长发站在厨台前，周身被镀上了一层白到朦胧的光晕。
    沈明旎两腿修长白皙，被黑色内裤勾出的腰肢极细，侧颜专注精致优雅，空气里弥漫着香甜又迷人的水蜜桃与烈酒的醇香味道。
    沈明旎手中切菜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什么，疑惑回头，刹那扬起笑来：“你回来了，我说怎么感觉好像门口有人，你回来都不出个声。你休息一会儿，我炒两个家常菜，很快就好。”
    沈明旎转了过来，前面系的是一件黑色带蕾丝边的围裙，加上里面的白衬衫，衬得好似这是一身女仆围裙，清纯又性感、娇艳。
    顾清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慌乱低下头，看向沈明旎戴着一次性手套的手：“家里没有做饭阿姨吗？”
    沈明旎的嗓音总是轻轻柔柔的，她笑：“因为你我都不想被第三个人知道我们的事，所以在昨天以前，还没有第三个人进来过我们的家，家里做饭洗衣打扫都是我们两个人自己做，所以今天的做饭阿姨就是我咯。”
    确实没人进来过，也确实是她自己做饭打扫，连扫拖一体的机器人都在前两天刚被卖掉换了钱，她昨天一通忙碌清洁。
    冰箱也是空的，也是她昨天晚上紧急装满的。
    顾清明白了，红着脸上前：“你手受伤容易碰到水，也不方便，我来吧，之前我就经常帮我妈去幼儿园做饭，我做的味道还可以。”
    沈明旎笑着避开：“我当然知道你做的味道很好了，我又不是没吃过，我特别喜欢吃你炖的牛肉，不过你先去楼上换衣服吧，如果想洗澡的话，我昨天买了防水贴，你贴在额头上，手拿花洒冲身上，你不要洗头发，下午我帮你洗。”
    顾清摇头，还是执意道：“我来吧，一会儿吃完再洗。”
    她对沈明旎太愧疚，所以想照顾沈明旎，而且她觉得食指有伤，不小心碰到的话，会很疼。
    沈明旎拗不过顾清，叹了口气：“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照顾我。”
    顾清笑笑，或许是因为她是alpha吧，所以习惯照顾身边人。
    沈明旎摘下围裙套到顾清脖子上，转到顾清身后给顾清后腰系好，温笑说：“那好吧，你做，我在旁边帮你打下手。”
    顾清舒了口气：“好。”
    这样她也可以专注做菜，不用再看到沈明旎这样的穿着。
    她知道沈明旎不会是故意这样穿的，应该是她们俩同居以来，沈明旎都如此。
    但在她的角度，她才高考完，实在看不得这样性感的身材，对她的冲击力太大了。
    顾清低头看案板上正在切的是山药，煮过水削过皮了，黏液里那些让人发痒的皂角素和植物碱已经去除。
    顾清在洗菜池里仔细洗了手，拿来山药继续切，边问：“你打算做什么？”
    “山药粥，”沈明旎走到顾清身边，右手十分自然地掀开顾清后腰衣摆摸了上去，脸贴着顾清的左手臂说，“阿早上姨说立冬要温补，所以我想给你做山药粥。”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顾清瞬间全身发僵，仿似有电流顺着沈明旎掌心的纹路四处乱窜，窜得顾清抬头深呼吸。
    可沈明旎的手没有一点要拿开的意思。

 第10章

    “你去坐着吧。”顾清轻道。
    “不用，我不累，”沈明旎上上下下地摸顾清的腰，“我陪你。”
    顾清：“……那你，你的手。”
    沈明旎：“嗯？”
    顾清怕沈明旎又误会她，同时还怕沈明旎总这样接触她，她慢慢放下刀，转身将沈明旎圈在了厨台之间，双手撑在沈明旎腰侧。
    沈明旎仰起脸，惊讶地睁大眼睛：“怎么了？”
    顾清盯着沈明旎的清澈明眸，努力平静地说：“有事想和你说。”
    沈明旎疑惑地眨眼：“嗯？”
    顾清深呼吸，硬着头皮，努力把自己的情绪讲清楚，不让沈明旎误会她在推开沈明旎：“是这样的，我少了四年的记忆，所以我三个月前还是教室里的高中生，你知道高中生精、精力都旺盛，而我刚出院，您能别、别、别……”
    顾清结结巴巴说话间，沈明旎已经懂了，有人觉得速度太快了，但她现在确实很着急，顾清随时都有恢复记忆的可能性。
    沈明旎笑着向上坐到厨台上，双腿自然分开，双手搂顾清的腰，一把将顾清按到自己的领地中间。
    顾清被搂得僵硬怔住，连呼吸都忘了喘。
    沈明旎笑着低头看刚刚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现在又僵住的顾清，沈明旎的双脚脚踝在顾清的腿后窝处交叠在一块，轻轻荡了荡：“你说别什么，宝贝，是别这样吗？”
    顾清轰然脸红到爆炸，想推不敢推，想逃又逃不掉，她使劲低垂下脸，紧紧咬住嘴唇。
    沈明旎清脆的嗓音笑了起来，而后她把顾清的额头按在自己肩头，沈明旎恢复了温柔的嗓音，温柔地说：“清清，医生说让我们适当和你说些你之前很熟悉的事，这样你也许会快一点恢复记忆，我们之前搂搂抱抱的频率就很频繁，所以我其实是在帮你遵循医嘱，不要怕，也不要抗拒，我们就还像以前一样相处，兴许哪个瞬间，你脑袋里就闪回出了一些我们之前相处的画面呢，好不好？”
    顾清呼吸还是很促，说不出话，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腺体在剧烈地跳动，连着小腹都在发痒跳动。
    “对了，清清，”沈明旎稍微放开顾清一点，“我们玩个游戏吧？”
    顾清听闻要玩游戏，情动的情绪终于剥离开了一些，她抬头：“什么游戏？”
    沈明旎闻了闻顾清的发丝：“重新了解我们彼此的游戏，顾清，我的信息素是水蜜桃和威士忌的混合香，你呢，你的信息素是什么香？”
    顾清微微意外自己之前竟然猜对了，急促的呼吸有了些缓解：“面包，我的信息素是新烤出来的面包香。”
    沈明旎笑着摩挲顾清的后颈：“真甜，又香又甜的信息素，那你的腺体在哪？”
    关于腺体的位置，这可是件大事。
    她知道顾清的信息素是面包香，她以前闻到过，但她不知道顾清的腺体在哪。
    万一顾清今晚就发热期不舒服了，她不知道顾清的腺体在哪，没办法帮顾清标记安抚，就露馅了。
    她可不希望露馅得这么早。
    顾清忽然喉咙发紧，说不出口，她反问：“你呢？”
    沈明旎放开顾清的后颈，她身体往后仰，冰丝的衣领随着她的动作滑开：“知道膻中穴吗？”
    沈明旎右手比划自己的身体：“两乳连线中间的位置，这里，就是膻中穴，我的腺体在这里。”
    说着，沈明旎微微脸红：“你很喜欢在这里给我渡信息素。”
    顾清刚刚缓解的呼吸就又急促了起来。
    沈明旎挑眉，趁热打铁：“你呢？”
    顾清低下头，还是很不想说的模样。
    沈明旎愈加感兴趣，纤细发热的指尖抬起顾清的下巴：“顾清，我们是爱人，你总是用灵魂伴侣来形容我们的爱情……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的腺体在哪，好不好？”
    顾清垂着眼，反复深呼吸了好几回，回答的声音小若蚊蚋：“……肚脐以下。”
    十分意外的沈明旎忽然口舌生津：“有多下？”
    “……很，很下。”
    “哦？原来在脚趾？”
    “……”
    被揶揄的顾清转身就要走，可沈明旎脚踝还勾在一块挡着她的去路，沈明旎笑着把顾清搂回来。
    沈明旎实在没想到顾清的腺体会是在这里，真是惊喜，她摸摸顾清发烫的脸，把自己的手递给顾清：“宝贝，你用我的手，指给我看，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来啦，明天见[黄心]
    8继续勾引
    ◎想把顾清吃进肚子里。◎
    顾清这哪里好意思指给沈明旎看，人都要烧冒烟了。
    “嗯？”沈明旎捉起顾清的手：“指给我看看。”
    顾清低头不敢看沈明旎：“算，算了吧。”
    沈明旎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顾清才意识到沈明旎好像在逗她，飞快看一眼沈明旎，果然看到沈明旎唇边噙着笑。
    真的是在逗她！
    顾清又跑了，慌慌张张地留下一句“我，我去打个微信”就又跑了。
    沈明旎坐在厨台上笑看话都说不利索的顾清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好心情地一下下地晃悠双脚，真是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沈明旎笑着抬起右手，轻捻指尖，指尖上还残留着她刚刚掀起顾清衣摆后，触碰到顾清细腻软滑肌肤时的触感。
    她家清清的皮肤真好啊，比嫩豆腐还嫰。
    真想一口口地吃进肚子里，把顾清的柔嫩，永远地、永远地留在她体内。
    午餐是四菜一汤，炖得软烂吸满了汤汁的炖牛肉、加了椰汁味道浓香的咖喱虾、仅用盐和蒜末清炒的时蔬、加了柠檬清香的脆皮烤鱼和用黑胡椒调出的蔬菜蛋花汤，再加上山药小米粥的主食。
    顾清自小有一点洁癖，待她做完这些菜的时候，厨房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一主食端上桌，沈明旎单是闻香味都要被香晕了。
    “可不能被阿姨知道你出院后的第一顿午餐都是你做的，”沈明旎走到顾清身后帮顾清解围裙，边说，“说好的我照顾你，却变成你下厨做饭，还做了这么多。”
    顾清低头笑：“不会，我妈知道我喜欢做饭。”
    稍停，她轻道：“以后只要我在家，都让我做饭吧？我喜欢做、做饭。”
    还是有些结巴，耳垂也红红的，真是可爱死了，沈明旎也喜欢死了。
    沈明旎故意双手抱顾清的胳膊，轻轻地摇晃蹭着：“等我手好了以后还是一起做吧，我也喜欢做给你吃。不过下次还是少做一点，我们就两个人，实在吃不了多少，做多了总要吃剩菜。”
    沈明旎的两团柔软正紧贴着顾清，无法忽视这样柔软触感的顾清红着脸解释：“今天是我出院后给你做的第一顿，想有点意义，下次少做点。”
    沈明旎笑着放开紧张的顾清：“这样呀，好。”
    顾清心里一松。
    两人坐下吃饭，顾清对自己的厨艺很熟悉，不觉得有多惊艳，沈明旎却惊艳喜欢极了。
    上次吃顾清做的饭菜还是她们两人合作的时候，顾清自己带饭菜，总会给她带一份。
    “也太好吃了，清清，你失忆了还能做得这么好吃，以后我们合开一家餐厅吧……算了，还是不想让别人尝到清清的手艺，只有我和阿姨能尝到就好。”
    沈明旎尝一口夸一句，夸得顾清心里热热的，总想下次做得再好吃些，再得到些表扬。
    “你也多吃些，”沈明旎给顾清夹菜说，“你之前总是不好好吃午饭，我问你，你又总说你吃了，结果不知不觉瘦了这么多，这段时间你多吃些，让阿姨放心，也让我放心，好不好？”
    顾清不舍得让家人担心，轻轻点头：“好。”
    沈明旎笑着摸摸顾清的脸颊。
    饭吃过一半，沈明旎拿来一瓶药，从里面倒出一片药放到顾清手心里说：“这是随餐吃的。”
    顾清丝毫没有怀疑，乖乖吃了药。
    医生给顾清开了两种药，刚好都是瓶装的，沈明旎支开顾清去后楼工作室的时候，沈明旎就迅速拍下了两瓶药里的药片搜索相似的药片，找到了相似的维生素d和褪黑素，下单叫外卖送药，换到了瓶子里。
    顾清这两年总是在工作室写歌，光照时间少，肯定缺维d，随餐吃刚刚好，另一瓶褪黑素睡前吃也刚刚好。
    眼见顾清乖乖吃了药，沈明旎心情愈发愉快，安排说：“一会儿睡个午觉，醒了以后我陪你补两部这两年很好看的电影，不是我的电影，是动漫和悬疑片，之前也是我和你一起看的，你特别喜欢，休息的时候我再帮你洗头发，在院子里散散步。”
    顾清喜欢这样的安排，抬眸看向沈明旎的明眸，浅笑说：“好。”
    想了想，顾清说：“你左手不方便，我也帮你洗头发。”
    沈明旎笑得很开心：“好啊。”

 第11章

    沈明旎给顾清碗里夹蔬菜，她记得顾清像个食草动物，很喜欢吃蔬菜，她边柔声问：“清清刚刚找到手机了吧，有听姐姐在车里跟你说的话吗？”
    顾清红着耳朵点头：“听了，没有上网搜索我们的名字，只点进微信看了联系人列表，先熟悉身边的环境，让自己身处熟悉信任的环境里，再让你陪着我一起看网上的东西。”
    她在工作室里本来还想继续看看两人的mv，犹豫了两分钟后，终究没点开看。
    沈明旎抬手摸摸顾清的脸，拇指轻揉顾清的唇角：“宝贝真乖，吃饭吧，失忆的事循序渐进慢慢来，先保证放松愉悦的心情。”
    顾清红脸点头：“嗯。”
    放松愉悦慢节奏的一天过去，到晚上，顾清和顾兰惠打了一通电话，聊她这一天都做了什么，说她这一天过得很舒服。
    顾兰惠笑着说舒服就好，又跟顾清分享她今天去健身房撸铁了，运动后神清气爽，吃了饭后又去游泳，精神状态很好，也叫顾清放心，另外叮嘱顾清额头和沈明旎手指都不要碰到水。
    运动会减轻人的心理压力，顾清明白母亲心理压力应该挺大的，不然不会去撸铁运动，但母亲又运动解压了，顾清就又觉得放心了，边答应会注意不会碰到水。
    母女俩聊了十多分钟电话，顾清去洗澡。
    顾清在浴室里满脑袋都是今晚要搂着沈明旎睡的事，磨磨蹭蹭地待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
    出来却看到床上有两条被子。
    顾清只看一眼就低下了头浅笑，猜想沈明旎可能临时改了主意，想让她睡得自在安稳些。
    沈明旎对她真的很体贴。
    沈明旎已经等在床上了，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听到动静，抬头看双颊红扑扑的顾清：“额头没碰到水吧？”
    顾清站在地上说：“没有，就用花洒冲了身体，洗脸也很注意，用洗脸巾洗的，没碰到水。”
    下午时，沈明旎给她洗了头发，也给她额头擦了碘伏换了纱布，现在全身都很舒服，当然她也给沈明旎洗头发了，沈明旎的发丝好像比她的软。
    沈明旎确实觉得顾清回来的第一晚，还是应该让顾清睡得好一些。
    虽然她着急，但顾清的健康还是更重要。
    沈明旎轻拍身侧，柔声说：“上来吧，你习惯睡在我左边。对了，把床头柜上睡前的药吃了，我给你倒好了温水。”
    顾清点头，走过去乖乖地把药吃了。
    上了床，顾清还不觉得困，心说看来只能硬睡的时候，沈明旎递给顾清一个平板电脑，又递给顾清一副无线耳机。
    沈明旎点开一个链接轻声解释说：“刚刚我问唐与秋有没有线上的学习视频可以给你看，这是唐与秋发来的，说是你们学校的公开课，你要是无聊了可以看看。”
    顾清心里顿时一暖，笑说：“谢谢。”
    沈明旎嗔怪地捏了捏顾清的脸：“以后不许和我说谢。”
    顾清还是不太敢看沈明旎，沈明旎太美了，声音也太娇了，这样一个娇娇大美人在身侧，还对她这样温声软语，顾清随时都会红温。
    顾清专注看视频，看得越来越不困，直到一只手从被子里伸过来按灭她的屏幕，让她快点睡觉，顾清才躺下来。
    顾清盖着自己的被子，缓缓闭上眼，无意识地回想她醒来后沈明旎对她温柔照顾体贴的一切。
    沈明旎对她这样好，她和沈明旎一定很相爱，她一定不能再让沈明旎哭。
    顾清攥着被角渐渐沉沉睡去。
    沈明旎浅眠片刻，确定顾清已经熟睡，她走进衣帽间打开卧室里隐藏摄像头的电源。
    除了冰箱里新填满的食物，这摄像头也是她昨晚叫人新安装的——为了实时监控顾清。
    摄像头在床对面的插座里，电源在衣帽间里，她也不知道电工是怎么安装的，总之很方便。
    打开电源后，沈明旎拿起静音的手机轻手轻脚地出去。
    一直上到阁楼里，沈明旎面无表情地推开阁楼门，打开灯，里面都是画板。
    沈明旎坐到画板前，看一眼屏幕里顾清安睡的模样，点开傍晚时和唐与秋的对话框。
    唐与秋最后发来的是：【我要是有空的话，我过去给顾清上课，肯定一分钱不收，但我这不是没空吗？那我安排别人过去给顾清上课，别人也不能白去啊，对吧？我这真不是趁火打劫。你好好想想吧，要给顾清安排什么价位的老师。】
    沈明旎气得想踹翻颜料，又怕把顾清吵醒，咬着牙回道：【声乐老师，教编曲的老师，还有别的她需要的老师，这些你安排，我都要最好的，按次结算。】
    沈明旎不知道顾清什么时候能恢复记忆，但她觉得唐与秋说的关于“顾清恢复记忆前或许会写出和原来一样有灵气的歌”的这些话或许是对的，所以她要尽量帮助顾清多写出好听有灵气的歌。
    唐与秋是夜猫子，很快回了句“行”，又叭叭了些有的没的，沈明旎没再理，又给简恩发微信。
    沈明旎：【恩恩睡了吗，今天你要说什么？】
    简恩也是夜猫子，很快回：【没睡，明旎姐，房东早上又催房租的事了，我想问问你怎么办，还有要交供暖费了，姐你之前说今年不交了，冷了就忍忍，但现在顾老师的情况……我不知道要不要交。】
    沈明旎白日里所有的温柔模样都已消失，沉下了脸，以前她红的时候，房东好说话，按季度交房租就行，后来她被雪藏的消息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房东就越来越不好说话，改成年交，之前免的物业费又反悔让她补齐，还不断涨价。
    这边十五号供暖，供暖前的房子最冷，还不如户外暖和，她今天要接顾清回来，昨晚才开了房间里的空调系统，她前几天都没舍得开，电费太贵。
    但这点电费物业费供暖费，跟四十多万的房租比，真是算不上什么了。
    沈明旎：【我想想，我画卖得怎么样？】
    简恩：【卖得还行，今天还有两单咨询的，但我没敢接，姐你最近有时间画吗？我怕你没时间画。】
    沈明旎：【有时间画，你接吧。】
    没了收入后，她除了卖奢侈品可以维持生活外，很庆幸自己还有个会画画的本领，让简恩在网上卖画。之前她时间多，她随时都可以画，现在顾清来了，只能等顾清睡着了以后画。
    晚上熬夜，白天再抽空补觉吧。
    沈明旎思考片刻说：【这样，恩恩你联系看看把我保姆车卖了，应该能卖七八十万，交房租和暖气费，再买辆二手车代步，十万以内，如果顾清问起，就说是你的车，为了低调，方便出行，剩下的钱留好，我要给顾清教上课的学费。】
    简恩：【行，姐，我尽量一周内卖出去。】
    沈明旎：【恩恩辛苦了。】
    简恩：【哎呀，姐，你别跟我说这个，再熬一年，等姐合约到期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出去拍戏赚钱了，再不济还可以直播卖货，我相信姐以后还可以大火特火，也相信顾老师可以再写出爆火的歌，我相信你们会重回巅峰的！】
    沈明旎笑着给简恩发了个表情包，让简恩少熬夜早点睡，扔下手机，看一眼监控里安睡的顾清，甩了甩手腕，继续按上个单子的要求画画。
    先快点画完眼前的画，画完就可以回去搂香香甜甜的顾清睡觉了。
    合约还有一年到期呢，目前勾引顾清让自己怀孕才是眼前正经大事。
    想到顾青，沈明旎脸上露出笑意，轻轻柔柔的、像要永远把顾清占为己有的、怪异的、柔美笑意。
    顾清睡了很沉的一觉，忽然从梦中惊醒过来，第一感受就是双颊爆红，她好像正将沈明旎搂在怀里。
    接着顾清就感觉腺体很热。
    沈明旎好像正在她怀里，摸她位置特殊的腺体。
    【作者有话说】
    哈哈来啦，关于下本文，麻烦大家帮我选一下～
    1、《看不到的娇妻》原版，内地娇娇鬼鬼，还是这几本的风格
    2、《看不到的娇妻》新改的一版，前两天灵机一动，想把故事背景定在港市，港风那种的，或许想写成倩女幽魂之类的，行文会有点变化
    3、昨天突然的灵感，激情写出来的《摧残a妹后，渣姐o疯了》，重组家庭伪骨科，想写个酸爽虐哭哭的
    你们更想看哪本？我都想写，纠结死了[笑哭]
    ——
    好了，想好了，还是先开第一版本[笑哭]
    9早上摸腺体
    ◎“我怎么钻进你被窝了呀。”◎
    腺体的外形与小黑痣无异。
    区别是在反复抚摸后，小黑痣不会有任何变化，而腺体会慢慢地突起，变得发硬，硬成一颗小豆豆，可以用唇舌含住，继而豆豆变得发烫、敏感。
    与此同时，发热的血液会像沸腾的岩浆一样聚集到腺体口处，再决堤般的涌向四肢百骸，让人浑身酥麻、颤栗、痉挛、瘫软、无力。

 第12章

    当需要向腺体注入信息素时，就需要先将腺体含弄得突起，在腺体无力抗拒时再一口咬破腺体，让信息素得以从腺体破损处随着口舌津液流动进去，交融到一起。
    此时顾清的腺体已被沈明旎抚摸得突起，变硬和发烫，腺体下的血液如岩浆一样炙热流动。
    顾清呼吸急促，全身颤栗地按住沈明旎的手腕，声音又急又紧又哑：“明、明旎姐。”
    顾清脸红发热地结巴道：“别、别。”
    沈明旎却好似还没醒，眼睛也未睁开，迷迷糊糊地往顾清怀里钻，腿也往顾清身上缠过去。
    “怎么了？清清握着我手干什么？”
    “……你还没醒？”
    沈明旎“唔”了一声，还没睡醒的黏黏糊糊的嗓音，懒懒地嘀咕：“做了个梦，在梦里给清清洗头发……”
    顾清张了张嘴，闭上：“……”
    所以沈明旎不是故意摸她的，只是在摸梦中的她的头发？
    顾清后悔到脸红，她刚刚那一瞬间怎么可以无故揣度沈明旎是故意碰她腺体的？
    她腺体有什么好碰的，沈明旎肯定不是故意的。
    没有得到顾清的回应，沈明旎在顾清的怀里睁开眼睛、抬头，定了两秒，沈明旎“哎呀”一声扭动手腕：“我怎么钻进你被窝了呀。”
    说话间，沈明旎好似才察觉到自己的右手在哪里，手背贴着布料来回地动：“清清我是摸你腺体了吗？快放开我，我不是有意的。”
    而沈明旎越动，布料下肌肤的碰触就越多。
    顾清已经被碰得快要失去理智，急忙松手。
    沈明旎的手这才得以离开，却向上攀过来搂住了顾清细腻的颈。
    “不好意思，睡迷糊了，”沈明旎画完画只睡了两个多小时，确实困，但也确实是故意摸顾清的，现在娇娇地哄顾清，“我记着阿姨说的不要怀孕的话呢……真不是故意的，别生气，好不好？”
    顾清意识到自己刚刚挣扎的反应好像大了些，唯恐又伤了沈明旎的心，轻声解释道：“我没生气，就是有点不适应。”
    不生气？只是有点不适应？
    沈明旎愉悦地勾起唇。
    只是不适应的话，多适应适应不就好啦？
    沈明旎困倦地温柔说：“那你搂着我再睡一会儿，好吗？虽然你昨天答应我会像以前一样搂着我睡，但我昨晚怕你不适应，都没让你抱着我睡，还分了被子，所以我还是没睡好……清清，你现在搂着我，再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顾清觉得自己实在很难适应，只能轻声求似的说：“那个，我想去洗手间，现在就抱五、五分钟，行吗……”
    沈明旎在顾清怀里眯了眯眸。
    五分钟也太短了，都不够她铺垫勾引的前戏的，但勉强也行吧。
    沈明旎故意释放信息素，边愉快地说：“好呀，宝宝，我听你的，永远听你的，一分钟都可以，我好爱你呀宝宝。”
    顾清无意识地把沈明旎的水蜜桃和威士忌的混合信息素香气吸入体内，被甜得昏了头，晕晕乎乎地抬手搂住好爱她的沈明旎的肩膀。
    沈明旎心满意足地笑了。
    她喜欢这个清晨，比每次夜里梦到被顾清弄得在水里醒来时还喜欢。
    顾清在心里默数到三百，准时地下了床，沈明旎还困着，没有再黏着顾清，闭上眼继续睡了。
    家里没有阿姨，顾清洗漱过后就下了楼，想要找吸尘器或是扫地机轻扫一下地面，却没找到，便先给康乃馨掰根换水，再去厨房做早餐。
    她注意到昨天沈明旎吃饭的时候很喜欢吃肉和鱼，很少吃蔬菜，像个食肉动物，早上多做点肉。
    楼上卧室里，沈明旎睡了一会儿后，手机忽然响起电话铃声，是她昨天存了顾阿姨手机号码、设为白名单后调的铃声，她立即坐起来轻了轻嗓子接通。
    “阿姨，早上好。”沈明旎轻轻柔柔地说。
    电话那边，顾兰惠停了两秒，才笑说：“旎旎早上好，和清清起床了吗，吃早餐了吗？”
    沈明旎眉轻挑，起身锁上门，进到洗手间里，笑问：“还没吃呢，清清下楼了，我正在洗手间要刷牙，阿姨早上吃了吗？”
    顾兰惠听闻顾清不在沈明旎身边，寒暄了两句就直接进入了正题，说顾清已经还清公司全部违约金、公司让顾清搬走，以及zoe要去国外照顾母亲女儿的这些事。
    最后，顾兰惠担心地询问沈明旎，怎么和顾清说“顾清现在经济状况不太好”的事不会给顾清太大压力。
    沈明旎听完没有太多担心，相反还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温声说：“我知道了，阿姨，这两天我就把顾清工作室里的东西搬过来，我暂时不跟顾清说她解约的事，只跟她说搬家是为了省钱和方便。至于zoe姐去国外照顾家人，顾清也能理解，都交给我，阿姨，没事的。”
    顾兰惠迟疑：“……要不然，你们俩搬回我这里住吧？”
    她知道沈明旎的经济条件不太好，但也不好直接说穿。
    沈明旎连连说不用，安抚了几句阿姨后挂断电话，接着阿姨竟然给她转过来一万块钱，说是这个月给她们俩的生活费，留着让她们俩买点好吃的。
    沈明旎盯了会儿这一万块，觉得心里发软发暖得厉害，她轻按点击退回，录了自己名下的一个私人账户视频发给阿姨。
    沈明旎笑说：“阿姨，您真的放心吧，我有钱呢。”
    电话另一边的顾兰惠惊讶地数了又数，竟然有八位数！
    被封杀了还这么有钱！
    那她就放心了！
    吃过早餐后，顾清继续看线上视频学习，沈明旎在旁边用一个除静电的小拖把拖地。
    顾清抬头看了沈明旎两眼。
    刚卖掉扫拖一体机器人、没怎么亲自拖过地的沈明旎抬头笑：“我喜欢做家务，这是有氧运动，而且我也会注意不碰到受伤的手，宝贝继续学习吧。”
    顾清点头，低下头去，继续看视频，偶尔跟着视频练发声。
    真好听，沈明旎想，顾清只是轻轻哼哼两声，就这么悦耳动听。
    若是在那种事情上，顾清的声音会更好听吧？
    拖完地，沈明旎把两人早上脱下的睡衣扔进洗衣机里。
    洗衣机和烘衣机，沈明旎还是会用的。
    倚站在洗衣房里，沈明旎继续琢磨怎么跟顾清说zoe姐要出国的事。
    关于搬家这事，顾清的反应应该不会太大，半推半就地就同意了。
    问题在zoe姐去国外的事。
    顾清看zoe姐的表情明显是很喜欢zoe姐，听说zoe姐走了，顾清肯定会失落。
    或者，那就亲热的时候说？顾清的失落程度应该会少一些。
    顾清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不知不觉就听了两个小时的课，忽然ipad被按灭、被抽走，沈明旎弯腰牵起顾清的手，嗔道：“眼睛不要啦？过来休息一会儿。”
    顾清笑了笑，被牵得站起来，接着顾清就被沈明旎按坐在了沙发上。
    下一秒，沈明旎按着顾清肩膀，跨坐到了顾清腿上。
    “可能是快要到发热期了，好想和清清亲亲啊，”沈明旎直入主题，温柔的呼吸吹进顾清的左耳，“清清还记得怎么接吻吗？姐姐教你好不好？”
    10初吻
    ◎含住唇瓣。◎
    顾清脸烧得要灵魂出窍了。
    沈明旎要教她接吻，她第一反应就是想拒绝，可她又不敢拒绝，她现在很怕看到沈明旎脸上出现的委屈和眼泪。
    她现在若是推开拒绝沈明旎，惹哭沈明旎，事后她肯定会茶饭不思后悔不已。
    那就教吧，沈明旎一定会是最好的老师。
    顾清大义凛然般地用力闭上了眼睛，连牙都不自觉地闭紧了。
    没听到回应，沈明旎抬头看顾清。
    沈明旎其实不太喜欢以貌取人，她总觉得相处应该看人家的内心，不该只看人家的皮相。
    沈明旎努力不仔细看顾清这一张美得叫人忽略顾清才华、至今还有很多人认为顾清假唱、写歌假借他人之手的漂亮脸蛋儿，看向顾清闭上的眼睛。
    沈明旎揪了揪顾清的一簇长睫毛：“清清闭眼是什么意思？”
    顾清眼皮重重颤动了两下，肉眼可见的薄薄脸皮迅速红起：“我、我不会，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说完这句话，顾清喉间咽下发干的口水，仍是不敢睁眼。
    忽然，一个很轻的吻落在顾清的眉心。
    轻得好似只是一个柔软触碰，没有施过来任何压力重量。
    顾清诧异地睁开眼。
    竟然只是这样而已？
    “乖死了，”沈明旎手捧顾清的脸，心想她真是好喜欢又纯善又乖又听话老实的顾清，“清清这么乖，我都不好意思亲你了。”
    顾清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非要说，就好似阿妈出门前说了一句回来要给她带糖吃，阿妈却隔了很久才回来，并且完全忘记要给她带糖吃的那种小小的失望吧。

 第13章

    “不过，”沈明旎又说，“我更喜欢你睁着眼睛看我亲你，看着沈老师，好好学。”
    说罢，沈明旎低头，垂眼，迅速吻住了顾清的唇。
    毫无预兆的吻。
    顾清震惊地睁大眼，倏地手臂用力握紧了沈明旎的腰。
    沈老师含住顾同学的唇瓣，舌尖舔舐，似亲似吮，似卷似绕，骤如急雨，气喘雷鸣。
    教学完毕，顾清喘得像刚跑完八百米。
    沈老师第一次教学生，忘了教学生如何换气，或是沈老师自己都忘了如何换气，伏在顾清肩上，也喘得厉害。
    过好半晌，两人的喘息渐渐平息下来，沈明旎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顾清跟着弯了弯唇角，也发出一声轻笑。
    不明所以的轻笑，也是不言而喻的轻笑，刚刚两人接吻时，顾清青涩，沈明旎急切，两人混乱、慌张，又叫人愉悦、满足。
    尤其叫沈明旎愉悦、满足。
    好想脱掉所有的衣服啊，沈明旎又眯着眼想。
    “有两件事，”沈明旎趁此时对顾清说，“清清，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顾清：“你说。”
    沈明旎就缓声说了zoe姐要出国、近期不会再继续给顾清做经纪人的事。
    顾清脑袋懵了一下，金牌经纪人这么快就没了？
    沈明旎安抚：“没事，现在清清只是网上学习上课，或许等你能自己创作的时候，zoe姐就回来了。”
    顾清怔怔点头。
    沈明旎心疼地抱住顾清，柔软又坚定地说：“你身边的有些同事、工作人员，总会因为生活上不得已的事情离开你，但是清清，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即便你推开我、不要我，我也永远都会在你身边，就算是要死，我也要死在你身边。”
    顾清突然听到“死”这个字有些怪异，她只在电视电影里看到过偏执人格的人把“死”字挂嘴边，还未在现实生活中听过有人这样说话。
    她正想着，忽然感受到肩膀上有湿意，明白沈明旎真的很爱她、心疼她、在安抚她，心里怪异消失，浮上了暖意。
    “好。”顾清轻道：“你别哭，我没事。”
    “嗯。”
    沈明旎熟练地把眼泪收了回去。
    已经把顾清难以接受的事先说完，沈明旎继续说起工作室正好到期，想让顾清把东西搬过来的事。
    顾清惊讶：“工作室是租的？”
    沈明旎摸摸顾清的脸：“是公司租的，你之前提出想买房，我拒绝了，我说我们经常出差，不总在家里住，什么时候工作没那么忙了再买，再花时间好好设计一下，你答应了。”
    顾清转头环顾四周：“那这个也是租的吗？”
    沈明旎：“嗯，为了方便你晚上从工作室过来。”
    顾清消化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接受了。
    顾清又问：“房租多少钱？”
    没办法，她是刚高考完的大学生，还是很在意这件事的。
    沈明旎笑：“还挺便宜的，一个月才三万五。”
    顾清心算35万再加上7万，一年42万。
    顾清：“……”明星果然赚得多。
    她入学第一天搬东西进宿舍时，还听一个学姐说毕业后一个月赚一万就已经是很高的工资了。
    沈明旎心正说这破房租真是贵死了，刚刚顾阿姨在电话里说顾清只有在搬进工作室的第一年是公司付的房租，后面公司把房租都算进顾清需要赔的违约金里了，而顾清赔的每一笔违约金都是顾清熬夜写歌卖歌用心血赚的。
    “还有一件事，今天我找搬家公司过来，”沈明旎转瞬微笑，趴在顾清肩头问，“我不想再像之前那样藏着掖着了，被拍到就被拍到……这次你撞到额头，让我很怕失去你，顾清，我想和你在阳光下牵手，可以吗？”
    “我都可以，”顾清担忧，“但是会不会影响你拍戏的资源？”
    她知道有些制片方投资方喜欢炒cp，单身更容易接戏。
    沈明旎心喜顾清第一不是考虑自己，而是考虑她，她笑道：“影响就影响，我有演技在，总有适合我的戏找上我，你说呢，是不是？”
    顾清便笑了：“是，好，我听你的。”
    沈明旎说听她的，那她也要听沈明旎的，感情是相互的嘛。
    沈明旎好喜欢这样好拿捏的失忆的顾清，她手指轻绕顾清的发丝，忽然话题转了回来：“这次沈老师教了你，下次顾同学自己实践？”
    顾清刹那红了脸：“……好。”
    中午顾清没让沈明旎的伤手碰水，顾清做饭，沈明旎提醒顾清把随餐药吃了。
    饭后两人稍作休息，zoe和搬家公司的人过来了。
    顾清不知道哪些东西是自己的，哪些东西是房东的，总要zoe过来帮忙看，zoe到了后先叫人把地下室的架子鼓吉他等乐器搬上来。
    沈明旎和顾清一块过来，都戴了口罩，家里的照片墙也特意找布遮上了。
    虽说两人已经决定不遮掩，但日常生活中还是能遮掩就遮掩吧，能少些麻烦。
    不遮掩是指以后会一起去逛街、不怕被路人拍到。
    顾清意外地看着搬上来的乐器，她都不知道自己还会这些。
    “zoe姐，”顾清理解zoe，过去打招呼问，“什么时候走？机票买好了吗？”
    zoe回头，沈明旎却像没看到zoe，直接过去看顾清的工作桌了。
    zoe明白沈明旎可能是不悦她在这节骨眼上离开顾清。
    zoe收回视线：“周三，差不多你搬完家。”
    顾清点头：“希望你一切顺利。”
    zoe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这孩子很有才华，偏偏公司不做人。
    还好这孩子坚定、努力、踏实。
    只是眼看着还完债，终于可以只做自己喜欢的音乐了，却又失忆了。
    而她又不得不离开，她知道她在这个时候离开显得她很无情无义。
    zoe不想表现得很愧疚，只道：“这个娱乐圈到处都充满了谎话、骗局、虚伪，还好有沈明旎陪着你，顾清，我相信你们以后一定会大红大紫。”
    顾清正要说什么，沈明旎忽然过来挽着顾清的臂弯柔声叮嘱：“zoe姐以后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zoe心头却晃过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晃就消失了。
    她点头：“你们也是。”
    搬家包括收纳，三天搬完家，收纳完毕，顾清的东西塞满了沈明旎的家。
    zoe离开，顾清没了经纪人，没了工作室，从此只有沈明旎了。
    “清清，”沈明旎在衣帽间里柔声喊顾清，“我连衣裙后面的拉链拉不上，你进来帮我拉一下吧——”
    11老师来了
    ◎那人又拿教具往顾清口腔里伸。◎
    顾清走进衣帽间，看到的画面便是沈明旎站在全身镜前，纤背裸露，白肤光洁。
    沈明旎右手拉着后腰的拉链，左手受伤的食指高抬，拇指和中指费力地按着衣料，右手却怎么都拉不上去。
    “我来。”
    顾清快步走过去，低眉垂眼地向上拉动拉链，不敢多看沈明旎肌肤一秒。
    沈明旎松了手，也松了口气：“我刚刚试了好久，实在拉不上去才叫你的。”
    顾清：“嗯，没事。”
    说着，顾清用力，却也没拉上去。
    顾清：“？”
    顾清蹲下去，仔细看拉链。
    “怎么了？”沈明旎看向镜子里蹲在她身后的人，疑惑问：“是拉链坏了吗？”
    顾清：“不确定，我看看。”
    这像是一条量身定制的连衣裙，将臀部包裹得紧致丰满，而沈明旎腰又极细，腰部的布料没有半寸多余，所以沈明旎才拉不上去，顾清这样想。
    顾清捏着拉链小心试了试，却仍是没拉上去，仔细看，终于看到拉链里面有个细小的缺口。
    “拉链坏了，缺了一个小齿，”顾清仰头看镜子里的人，“换一件吧？”
    沈明旎可惜地点头：“那好吧。”
    顾清看出沈明旎似乎很喜欢这条裙子，站起身说：“我妈年轻的时候会自己改衣服，应该也会换拉链，哪天带回去，让我妈给你换一条拉链？”
    沈明旎顿时笑出来：“好呀。”
    沈明旎又担心：“可是，会不会太麻烦阿姨了？”
    “不会，”顾清温声说，“她要是知道我们花钱出去换拉链，她反而要唠叨我们。”
    沈明旎这次笑得放心了：“好。”
    边笑着，沈明旎就灵活地把裙子脱了下去，布料有弹性，也很有垂感，一脱就垂到了地上。
    花瓣形状的肤色胸贴。
    蕾丝的黑色丁字裤。
    纤细的腰，丰嫩的臀，修长的腿。
    顾清面前晃过沈明旎凹凸有致的身材与白到发光的肌肤，立即转过身去：“你慢慢换，我出去了。”
    “好，”沈明旎柔声应着，好似完全没意识到她在顾清面前脱了衣服，咕哝说，“要不一会儿老师过来，我还是穿运动服吧。”

 第14章

    顾清胡乱答应：“都好。”开门出去了。
    沈明旎在镜子里看着顾清又一次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着从嘴里吐出她刚刚故意咬下来的拉链小缺口，放在指尖把玩。
    同*居的日子里，她经常这样逗顾清。
    每次顾清的反应都很有意思，叫她逗不够。
    今天唐与秋给顾清安排的老师程若若过来了。
    程若若是音乐学院的声乐老师，也是唐与秋工作室的音乐制作人、编曲老师、作曲老师。
    程若若一节课一小时一千二，这是唐与秋根据顾清和沈明旎的经济条件给顾清选的性价比最高的老师了，程若若一人全能，什么都教，不用再另安排其他老师过来。
    程若若对顾清有些了解，很欣赏顾清的才华，但她没私下接触过顾清，听唐与秋说顾清失忆了，又看到顾清额头上的纱布，在心里惜才地叹了口气，暗暗决定一定要耐心负责地教好顾清。
    程若若就当第一次见顾清，睁着一双漂亮眼睛关心地问顾清：“顾老师，你还会吉他吗？”
    程若若快三十岁了，声音却非常甜。
    支持顾清学习、穿运动服坐在旁边旁听的沈明旎，漫不经心地往程若若脸上看了一眼。
    程若若不仅声音甜，脸也长得甜，长了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还长了一对甜酒窝，一点不像大学老师，倒像是女团甜妹。
    顾清不好意思地摇头：“不记得了。”
    程若若问：“那顾老师还记得什么乐器？”
    顾清坦白：“钢琴和小提琴。”
    顾清看一眼从工作室搬过来的电子琴，像是乐队键盘手用的那种编曲键盘，补充说：“也不会用这个电子琴。”
    “没事，慢慢来，”程若若安抚笑笑，问，“那顾老师，我们从键盘开始吧？打开电脑，我教你怎么用。”
    顾清点头，一边开电脑一边说：“程老师不用叫我老师，我现在什么都不会，程老师直接叫我顾清就行。”
    程若若笑着站起来，半搂顾清，拍着顾清肩膀说：“行，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顾清，现在稍微熟悉一下键盘，一会儿我听听你现在的音域。”
    沈明旎眼尾余光扫了眼程若若放在顾清肩膀上的手，又扫了眼程若若唇边的甜笑。
    沈明旎垂下眼，轻眯眸，拿起手机发信息给唐与秋。
    沈明旎：【程老师结婚了吗？】
    唐与秋了然：【不是吧，看我们家程老师长得甜，沈老师吃醋了？】
    沈明旎：【omega？】
    唐与秋：【是，omega，还单身，但我工作室确实只有程老师全能。怎么，沈老师没自信，有危机感？那我给你换一个？】
    沈明旎暗暗磨了磨牙：【问问而已，不用换。】
    唐与秋：【说真的，以前你让我帮顾清的时候，从没跟我提过你和顾清是情侣，我看你那表情态度，还一直以为是你暗恋顾清。你和顾清真的谈好几年了？】
    沈明旎：【不然呢？你和zoe姐应该通过电话了吧。】
    唐与秋：【就是觉得有点奇怪，你们俩合作以后，网上不是传顾清和那谁谈恋爱了吗，那谁天天秀恩爱，顾清也没出来否认过。如果真相是你和顾清在谈恋爱，那你怎么也没出来澄清过？你能忍？】
    沈明旎突然心情烦闷，极度烦闷，淡淡地回了句：【为爱，什么不能忍？】
    发完，沈明旎站起来对上课的两人小声说：“我助理来取东西，我出去等她。”
    眼不见心不烦吧，人家两人干正经事，她在这有什么小心眼情绪都不合适。
    顾清看了眼外面：“多穿点，外面冷。”
    沈明旎对顾清笑着点头，而后故意俯身亲了一下顾清的侧脸：“放心吧，我在车里等简恩，不会冷到，你好好听课。”
    顾清被亲得刹那脸红身僵。
    莫名满脑袋都是沈明旎在衣帽间里脱下裙子后的那一抹泛着白光的身影。
    沈明旎对程若若温和说：“程老师，辛苦了，不打扰了。”
    程老师都上门来上课了，沈明旎当然不用瞒着程老师了。
    程若若惊讶地眨了眼，随即点头笑，笑起来还是甜甜的：“好，沈老师您忙。”
    沈明旎把车开出车库，停在落地窗前，手机扔副驾，冷脸盯着落地窗里正上课的两人。
    又看到程若若大约是在教顾清发声部位，一会儿把手放在顾清腹部，一会儿把手放在顾清的胸部。
    一会儿又拿教具往顾清口腔里伸。
    沈明旎双臂抱肩，目不转睛，死咬着牙。
    12再受伤
    ◎沈明旎低呼：“啊！”◎
    沈明旎不喜欢程若若用压舌板对顾清进行发音教学。
    很不喜欢。
    非常不喜欢。
    但沈明旎接着想到稍后可以让顾清压着她舌头给她教学，紧咬的牙暂时松了两度。
    等了一会儿，简恩过来了，开门上副驾，递给沈明旎一些文件。
    “明旎姐，这是报价，中间人是我一位学姐，也是赶巧了，学姐在朋友圈发了几张照片后就有买家有意向私聊学姐了，一会儿我把车开过去给买家看车况，买家那边也带了人，我学姐说差不多能定。”
    沈明旎稍作沉吟，给简恩指她放在后备箱里要交的两幅画，让简恩去看，这也是夜里顾清睡着后，她挪到车库的。
    简恩去看画，沈明旎切换微信，在只有一个“沈”字的群里发信息。
    旎：【今天有没有人背着我搞小动作？坦白从宽，我就不生气。】
    一分钟内，页面里咻咻咻地弹出来了好几个不同人发过来的“没有”，另外还有些文字是“宝贝怎么了”“谁惹旎宝了”“我们可不敢呀”“妞宝过年回不回家呀”。
    旎：【哼，最好没有。】
    确定没人搞小动作，沈明旎翻了翻文件，咬着笔盖把委托协议签了，车过户、车主本人可以不去，交给简恩办就行了。
    简恩看完画回来感慨了一番明旎姐真全能、连裱画都裱这么好，沈明旎笑着捏捏简恩脸蛋儿：“没什么夸的不用硬夸。”
    简恩忙要说她不是硬夸，她是认真的，沈明旎把证件放到了简恩手里。
    “恩恩这两天辛苦了，等对方打了全款后，你和你学姐一人留一万辛苦费，别说不要，是你该得的，好好留着。”
    简恩眼睛顿时变很亮，用力点头：“谢谢姐！”
    简恩兴奋过后，担心地探头看向沈明旎的手：“姐你手好点了吗？痒不痒？”
    沈明旎来了兴致，解开纱布：“给你看，顾老师每天都给我换纱布，想起来就用碘伏给我消一遍毒，一点都不痒。”就算痒，也不痒了。
    简恩听出明旎姐语气中的幸福和显摆了，放心地说：“顾老师心真细，姐你这伤口长得真好。”
    沈明旎举高食指看，边回忆那些真的发生过的事情说：“是呀，她心一直都可细了，以前我哪里磕磕碰碰受了伤，哪怕是很小的伤，她都特别紧张我，她没失忆的时候就经常给我做饭，失忆后呢，这两天的饭菜也都是顾老师做的，顾老师做饭特别好吃，还有……”
    沈明旎兴奋地分享了好一会儿，简恩却是越听越心疼。
    失忆后的顾老师都对明旎姐这样好，如果顾老师没失忆该多好啊，明旎姐也一定很想念失忆前的顾老师吧。
    等沈明旎停下来时，简恩真心宽慰道：“姐，我相信顾老师一定很快就会恢复记忆的，或许明天就突然恢复了！”
    沈明旎：“……”
    “是啊，或许清清明天就突然恢复记忆了，”沈明旎徐徐缠上纱布，轻轻握住手指，越握越紧，面上微笑说，“是啊。”
    简恩：“……”
    明旎姐明明在笑，可她怎么感觉明旎姐好像咬牙切齿的呢？
    “……姐？”
    “没事，谢恩恩吉言咯。”
    沈明旎话锋一转，对简恩微笑说顾老师要下课了，让简恩留下小电车、把保姆车开走了。
    沈明旎微笑目送祈祷顾清快点恢复记忆的傻简恩离开，漫不经心地松开刚刚握住的手指，只见纱布上已经蔓延出殷红的血色。
    这边程若若给顾清上完课了，顾清本就悟性高，再加上潜意识里本就有记忆，这节课的效果就更好了。
    程若若不知不觉给天才少女上了一小时的课，感觉像才过去十分钟，还没上够，满脸不舍。
    沈明旎走了进来，双手插在运动服兜里，柔声笑问：“上完课了？程老师，清清怎么样？”
    程若若欣赏之情溢于言表：“之前唐老师说顾清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我偶尔还当作是资本运作，没想到是真的，顾清太厉害了。”
    程若若说着看向顾清：“我得给你调整一下排课计划，加个微信吧，排好了发给你。”
    “程老师过奖了，”顾清不好意思地笑笑，拿出手机，“程老师，我扫你。”
    这时沈明旎笑着把手机伸过来：“程老师还是加我微信吧，顾清最近很少看手机，会错过您信息，我不会错过。清清，程老师的茶水都没了，你快给添上，热水在岛台上。”

 第15章

    程若若这么多年都查无此人，和她的性格脱不了一点关系，完全没察觉到不对劲，笑着推开沈明旎：“不用不用，我加顾清微信，我们俩还能多交流交流。”
    沈明旎口腔里的牙齿死死咬着，过了几秒才笑道：“好呀，确实你们俩加微信更方便。”
    沈明旎说着，换了左手拿手机，把手机放到桌上。
    顾清正犹豫是去拿热水还是回来加微信，忽然听到手机磕到桌子的一声响和沈明旎的低呼：“啊！”
    顾清立即回头，就见沈明旎握着手指，紧咬着嘴唇，眼里已经泛起泪光。
    “撞到伤口了是不是？别动，我看看。”顾清急忙扔了手机，过来握住沈明旎的手。
    沈明旎摇头，握着手指不让顾清看，她疼到声音微弱，还是温柔模样：“不用，清清，没事，你先加一下程老师微信，别让程老师久等。”
    顾清看一眼桌面，正看到桌上沈明旎手机屏幕上亮着二维码。
    “程老师先加明旎姐的微信吧，我给明旎姐处理一下伤口。”
    顾清松开沈明旎的手，转身就去找纱布碘伏。
    “别，”沈明旎急道，“清清，碘伏纱布都在楼上，你先送程老师。”
    程若若的脑子终于转得快了一点：“不用不用，不用送，顾清你去找碘伏纱布，我加沈老师的微信就行，我先走了，不用送，都不用送。”
    顾清便点头说了句“程老师慢走”，两步并作一步快步上楼。
    程若若飞快加完沈明旎的微信，拿上衣服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还回头叮嘱沈明旎注意伤口，有事微信联系。
    沈明旎连声道谢，道辛苦了、道慢走。
    门关上，沈明旎眼里温柔瞬间换上冷漠，仿佛手指不是自己的，又挤出血珠来，和变黑的血痂糜烂地混在一块，但她好似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连眉心都未曾皱一下。
    她对顾清说不得、气不得、怨不得、舍不得，只能让顾清多心疼心疼她了，才能让她小心眼的心情好受些。
    过了几秒，沈明旎抬头，眼尾颤抖起来，似是好痛，痛到发红，红到叫人无比怜爱。
    沈明旎期待地迈向楼梯，去找会心疼她的人。
    13放风筝哄
    ◎想让顾清狠狠弄她。◎
    顾清已经拿到碘伏棉签和纱布，匆匆走出卧室快步下楼，忽然闻到一阵果酒香，顾清停步。
    沈明旎正垂眸上楼，似有所觉，缓缓抬眼。
    两人在台阶转角处四目相对。
    楼梯侧边恰是一竖幅的蓝色星空油画，繁星闪烁，倒映于碧湖。
    沈明旎仰着一张苍白柔弱的脸，眼底含着泪，眼尾一片柔红，唇角抿着委屈，很疼的模样握着手。
    然而对视的下一秒，沈明旎身体一震，迅速把手背到身后，刹那变成没事人的模样扬起笑：“你找到啦……我没事，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没那么娇气。”
    顾清紧紧抿了唇。
    哪怕只是一晃而过，她也看清楚了沈明旎的痛容和纱布上透出的血。
    哪里没事了，明明很疼，还要逞强装作不疼。
    “坐下，手伸出来，”顾清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叫沈明旎，“就在台阶上给你弄。”
    沈明旎眼睫重重一颤，心跳乱了两番，随后心动不已。
    她喜欢顾清这样的命令。
    尤其此时顾清的命令还是出自关心。
    真是叫她好喜欢，喜欢得想让顾清狠狠弄她。
    “好啦，”沈明旎顺势坐到台阶上，仰头对顾清柔笑说，“受伤的是我，还要叫我安抚你，我真没事，你别着急。”
    顾清不发一语地走过来，迈下去两级台阶，然后转身，单膝跪在台阶上，面朝沈明旎，沉默地拽过沈明旎的手，小心翼翼地打开纱布。
    顾清眼底刹那映出模糊的红黑血肉。
    “怎么这么严重？”顾清紧着呼吸问。
    早上换纱布时，伤口明明都快要长好了。
    顾清回想刚刚听到的响声，撞到的声音确实很大，但怎么会严重到这个程度？
    沈明旎谎话张口即来，低声说：“我刚刚看外面天气很好，忽然想起去年夏天我们一起做的风筝，就想在车库找找看……就不小心碰到手了。”
    不等顾清说话，沈明旎忙说：“我真不疼……瞧你刚刚那么急三火四的，人家程老师给你上了一小时的课，你都没去送送她。”
    你更重要，顾清心说。
    顾清：“下次再好好送。”
    沈明旎眯了眯眸。
    此刻她确定不想让程若若再来了。
    顾清：“下次想找东西，让我帮你找。”
    沈明旎笑出来：“好。”
    蘸有碘伏的棉签触到沈明旎的手，沈明旎被疼得颤了一下。
    顾清抿嘴，动作愈发轻柔小心。
    还有，这伤口以后会不会留疤？摄像机拍摄特写镜头的时候会不会拍到这道疤？
    顾清深呼吸，轻声问：“你刚刚找的是我们一起做的风筝？”
    沈明旎语气轻松：“是呀，是一只红色蝴蝶，特别漂亮，是我们一起做的呢，只是我们最后没有放成……”
    话说到后面，声音低下去，不知不觉染上了落寞。
    顾清早上看过天气预报的风级，温声提议道：“我们一会儿就去放风筝吧？”
    沈明旎低着头，眼底闪过月照碧湖的流光与笑意。
    她喜欢折腾顾清让顾清哄她开心。
    沈明旎垂头：“可是我不会放。”
    顾清：“没关系，我会，我放给你看。”
    是一只蝴蝶形状的风筝，可以看出是手工风筝，上色还有些不匀。
    顾清的记忆里没有她和沈明旎一起做风筝的画面，无论怎么回想都没有，她便愧疚得更专注地为沈明旎放风筝了。
    顾清站在院子中间手握风筝线，仔细地忽放忽收。
    沈明旎吃着雪糕站在旁边，仰头看风筝渐渐飞高，问：“清清，原来风筝真的不用跑啊？站在原地就可以放？”
    顾清侧头看沈明旎，沈明旎穿浅色运动服，外面穿着她让沈明旎穿的长风衣，沈明旎长发在风中轻扬，完美无瑕的面容上浮出了愉悦。
    顾清浅笑：“嗯，站着就可以。”
    放风筝最重要的技巧其实是收线和放线，比如当风筝飞高了后，要收一收线再放线，才能让风筝继续飞高，而不是放风筝的人来回跑动。
    当然知道放风筝只需要收收放放、曾经自己就站在顾清此时这个位置、放过很多次这只由她自己做的红蝴蝶风筝的沈明旎：“哇，好厉害！风筝飞好高，清清你好棒！”
    她知道顾清会放风筝，顾清以前说过，但她以前一直没有机会让顾清给她放风筝。
    现在她终于如愿让顾清给她放风筝了。
    顾清轻笑，看着沈明旎问：“吃雪糕冷不冷？”
    “不冷，现在阳光刚刚好。”
    “嗯。”
    风筝随着顾清收线放线，越飞越高，像一只破茧成蝶的红蝴蝶远远地高飞。
    却突然来了一阵大风，风筝直向雪松树方向飞过去。
    顾清迅速收风筝线，然而风筝已经飞得太高，因场地限制，风筝不可控地被树枝卡住，最终落到了雪松树顶上岿然不动。
    顾清尴尬地回头看沈明旎，沈明旎立即走过来哄顾清：“没事，先这样吧，落在树上也好看，我们在楼上窗边就能看到这只红色大蝴蝶，多可爱。”
    顾清还是觉得尴尬，又仰头看树上的风筝。
    “无心插柳柳成荫嘛，现在这样很好看，”沈明旎笑着叫顾清，“清清，我给你留了最后一口雪糕呢，你快吃了。”
    顾清低头，雪糕已经递到她唇边，雪糕扁棍上挂着最后一口已经快要化掉的奶油。
    沈明旎催促：“快点，要化了。”
    顾清便握住沈明旎的手腕，快速含住这一口快化掉的雪糕，但顾清咬下去后，雪糕棍上还留了些奶油，顾清担心滴到沈明旎手上，想要接过雪糕棍去扔掉。
    沈明旎却比顾清先动作，举高雪糕棍，仰着脸，仔仔细细地舔净了雪糕棍。
    顾清看得脸发红，移开视线。
    好似浑然没发觉气氛不大对劲的沈明旎吃完雪糕，晃着雪糕棍玩，关心问：“对了，清清喜欢程老师吗？”
    顾清只当是类似家长问她喜不喜欢老师的那种喜欢，点头说：“嗯，喜欢，程老师教得很清楚。”
    沈明旎不动声色：“你喜欢就好，看来我给清清选的老师真不错。刚刚看老师用压舌板给你压舌头了，那个是在调整什么？”
    顾清好学生地回答：“调整发音的共鸣，打开口腔，还有放松舌部肌肉，让发音更灵活些。”
    沈明旎若有所思：“也就是让舌头更灵活？”
    顾清忽然耳热：“嗯。”
    沈明旎就笑着把扁扁的雪糕棍递给顾清：“正巧了，这雪糕棍不就是压舌板吗，顾老师也教教我吧？”

 第16章

    说完，沈明旎脸颊靠近顾清，轻启嫣红的唇，拱起里面柔软的舌，对顾清发出轻柔长声：“啊——”
    14换走老师了
    ◎沈明旎还张着嘴，颤了颤舌尖。◎
    白色的日光忽然变得明亮，照得沈明旎肤色更白皙，日光又好像忽然变成了红色，照得顾清脸色绯红。
    顾清手里拿着雪糕扁棍当压舌板，尽力没有杂念，抵在沈明旎唇前说：“不用说‘啊’，你先用舌尖推动木板，尽量用力，我会挡着你，训练你的舌部肌肉。”
    “好。”沈明旎笑着点头，模样乖巧认真。
    沈明旎认真地伸出粉润圆滑的舌尖，用力推动木板。
    顾清用力挡着。
    顾清感觉到沈明旎的舌部肌肉很有力量。
    沈明旎边用力推动雪糕木板，边眨着细密卷翘的睫毛，用黑亮的眼睛看顾清，好似小朋友一样在问“老师，我怎么样”。
    顾清无意识地咽了两下口水，被沈明旎舌尖推得手有些发软，收回雪糕板，点头道：“很好。”
    沈明旎看顾清放下雪糕板的动作，奇怪地问：“这就没了吗？我看刚刚程老师把压舌板伸进你嘴里了，你也给我试试嘛。”
    顾清气息微定，只好再抬起雪糕板：“嗯，张嘴。”
    沈明旎笑着张嘴，同时身体往前，双臂环住了顾清的腰。
    两人的腿部，甚至腰以下都挨在一块。
    顾清被搂得呼吸滞了又滞，垂睫敛眸，将雪糕板伸进沈明旎的口腔，抬高雪糕板说：“试试卷舌向上推，还是尽量用力。”
    “好。”
    沈明旎听话地卷舌向上推，这次舌部的力气更足了，顾清的压舌板差点被推开。
    沈明旎唇边带笑，似是觉得很好玩。
    顾清垂眼镇定，将雪糕板竖起来，左移：“再向这边推。”
    沈明旎听话地挪动舌头推过去，但这次她力量好像不足了，推了两下，累了，放下了舌头。
    顾清便想要抽出雪糕板，沈明旎却按住顾清手腕，摇头示意不用。
    沈明旎粉红的舌头在口腔里灵活地来回卷了卷、绕了绕，很快放松好了，继续推动。
    顾清屏着呼吸，再拿雪糕板右移：“这边。”
    沈明旎再次听话地将舌尖移过去。
    可这一回，她口腔里的口水不听话了，她又刚刚吃过雪糕，眼看着奶色的口水迅速汇聚到一起，很快就要顺着嘴角要流淌出去。
    顾清急忙抽回雪糕板，但沈明旎的口水却和雪糕板一起流出了嘴角，亮晶晶地挂在唇边。
    沈明旎有一点呆，呆呆地看顾清。
    顾清也呆呆地看着沈明旎，忘了反应。
    树上的红蝴蝶风筝，也忘了随风振翅。
    沈明旎还张着嘴，颤了颤舌尖，顾清终于回过神来，脑子莫名轰地一下发热，连忙用袖子帮沈明旎擦去口水：“差、差不多就这些，外面还是有点冷，进去吧？”
    沈明旎好似也是才反应过来自己流了口水，一霎那脸色变得害羞绯红，点头跑开：“是、是有点冷，我先进去了。”
    顾清望着沈明旎羞逃似的背影到消失，她垂眸俯身，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地上的风筝线捡起来，走到雪松树前，踮脚缠在树枝上，这样等风筝取下来后，风筝线还能继续用。
    顾清又将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地上的雪糕棍捡起来，扔进装有干垃圾的小垃圾桶里。
    做完这些，顾清蹲在地上没有起身，因为滚烫的脸颊还没降温。
    转眼周六，用过早饭后，给顾清上课的老师来了，却不是程若若老师，而是一位年约四十岁的潘老师。
    沈明旎从厨房出来，满意地看到一位新老师站在顾清面前，一边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快步过来问：“咦？怎么换老师了呀，您好，请问之前的程若若老师呢？”
    顾清皱着眉回头解释：“潘老师说程老师家里有事，最近来不了了。”
    “哎哟，这样啊，真可惜，那没办法了，”沈明旎叹息，但很快又热情起来，递水给新来的老师说，“潘老师您好，我之前好像听说过有一位声乐和编曲都很厉害的也是姓潘的老师，是您吗？”
    这位潘老师笑起来可一点都不甜了，甚至都不笑，很严厉的模样：“是我，但算不上厉害，只是略懂些皮毛。顾同学，请问在哪上课？”
    沈明旎笑指周围：“就在一楼这里上课。”
    顾清工作室一楼那些东西都挪到沈明旎一楼客厅里了，虽然看着挤，但这样很方便两人随时聊天。
    因今天是周六，潘老师有空，直接给顾清上了三个小时的课。
    上完课后，顾清礼貌地邀请潘老师留家吃午饭，潘老师拒绝说家里爱人在等她回去吃饭，顾清只好作罢。
    顾清送潘老师上车，一直目送潘老师的车消失，方转身。
    沈明旎笑着迎了上来，双手搂顾清的腰：“宝宝今天上课怎么样？看你脸色，好像有点累。”
    顾清确实感觉有点疲惫，潘老师上课的干货太多了，三小时像上了六小时，她脑袋被灌满了，身体也像被抽干了力气，但同时，她其实很满足、很踏实，她喜欢认真努力的感觉。
    程老师松弛，潘老师严厉，相较她还是更喜欢上潘老师的课，她进步快些，就能早点写出好听的歌。
    沈明旎笑着捧起顾清皱在一块的脸：“哎哟，看来潘老师很厉害呀，瞧把我家宝宝累的，可怜死了。”
    顾清疲惫的目光落在沈明旎笑着的模样上，终究笑着摇头：“不累……我去做午饭吧。”
    顾清担心沈明旎在厨房碰到受伤的手或是受伤的手碰到水，她都不许沈明旎下厨做菜，这一周都是她做。
    “等一下。”沈明旎叫住她。
    15惊喜
    ◎现在试试，别说话，就这样抱着。◎
    顾清回头，突然就被沈明旎抱住了。
    “哪里还好了，明明很累。”
    沈明旎双手扣着顾清的后脑，让顾清额头伏在自己肩上，沈明旎柔声编谎：“你以前累的时候，就喜欢这样抱我，说我身上有能量，说抱一会儿就不累了。现在试试，别说话，就这样抱着我，深呼吸。”
    顾清只比沈明旎高一点，俯首过来伏在沈明旎肩上，自然而然地抬起双臂环住了沈明旎的腰，缓缓深呼吸。
    明明沈明旎身姿纤柔，身上的香味也很柔软，却当真好似有无限能量，叫人内心盈满了能量。
    沈明旎一下下地轻抚顾清柔顺的发丝。
    过了几分钟，顾清身心都舒服了许多，从沈明旎肩上抬起头，沈明旎看向顾清的额头。
    顾清额头上的纱布今早摘掉了，额头仅缝了一针，又是用可吸收的美容线缝的，顾清自己照镜子时觉得伤口看着比想象中的好看很多。
    但此时沈明旎正在看她额头，她心里一紧：“……很难看？”
    沈明旎：“不是，是觉得心疼。”
    顾清看一眼沈明旎还用纱布包着的手指，倒觉得沈明旎才是应该被心疼的那一个。
    “没事，我已经不疼了。”顾清浅笑着安抚沈明旎。
    沈明旎笑着摸摸顾清的脸：“这么美的脸，哪里难看了，清清美得都经常让我妒忌呢，不许乱说自己的伤口难看，过几天就好了。”
    顾清被哄得放了心。
    顾清刚刚抱了人家，现在不好意思了，脸颊微红地说：“我好多了，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不用做了，”沈明旎笑着叫住顾清，“今天不在家里吃，带你去个地方。”
    顾清上次来车库是和沈明旎一起拿红蝴蝶风筝，当时车库里停的是简恩的小电车。
    今日再来车库，简恩的电车不见了，沈明旎的保姆车也不见了，停着的是一辆看着很新的白色绿牌车。
    “这也是简恩的车，”沈明旎笑着给顾清打开副驾车门，“我们两个大明星出门呢，开这车低调。”
    顾清了然点头。
    失忆前的顾清是在大一下学期拿到驾照的，失忆后的顾清还不会开车，沈明旎开车带顾清出去。
    “我们要去哪？”顾清问。
    沈明旎神神秘秘：“你猜。”
    顾清第一猜测是沈明旎应该不会带她去人多的地方，第二猜测是沈明旎已经订好包厢的味道很好的餐厅，但现在正是午饭时间，味道好的餐厅大约人也很多。
    顾清脑袋里忽然闪过某种猜测，但她没说出来，只垂着眼，摇头：“猜不出。”
    沈明旎正要让顾清再猜猜试试，忽然思绪一转，扯下顾清口罩，果然看到顾清唇角有笑意。
    “我家清清果然聪明，”沈明旎捏了下顾清脸蛋儿，把口罩给顾清戴了回去，“继续笑吧。”
    顾清便继续笑着。
    车窗外的街景越来越熟悉，很快进入熟悉的小区，停到熟悉的车位。
    顾清先解开安全带，想要先下车去给沈明旎拉开车门，却忽然被沈明旎拽住了袖子。

 第17章

    沈明旎倾身凑过来，拉开自己的口罩，也拉开顾清的口罩，沈明旎对顾清举了举嘴巴。
    顾清身体里的血液顿时上涌到脸颊。
    沈明旎是想让她亲亲的意思。
    顾清目光落在沈明旎粉润的唇上，呼吸起伏越发强烈，好似面前是一颗诱人的果子，她心跳很急，不忍拒绝，尝试着徐徐倾身过去。
    忽然车外响起“哐当”一声，是单元门被关上的声音，两人被惊得同时看过去，是一位出来扔垃圾的中年人用力掼上门的声响。
    沈明旎索吻的情绪被打断，冷淡地看了一眼中年人的背影，而后笑着退回去，解开安全带说：“下车吧，阿姨可能已经等着急了，对了，帮我拿一下后备箱里的那几个袋子，是我带来的礼物和我的裙子，今天要麻烦阿姨帮我换一下拉链。”
    顾清心里松了口气，下车去提袋子，两人上了楼，走出电梯，家里的门已经敞开。
    顾清当下生出好似高三刚放学回家的心情，还没走到门口就先扬声喊道：“妈，我、我们回来了。”
    里面传来了顾兰惠的笑声：“哎哟，两个宝贝回来了，快进来。”
    听距离好似母亲在厨房那边，顾清抬眼向里面看去。
    接着顾清瞬间睁大了眼睛。
    惊诧，不可置信，茫然，呆滞，惊喜，五彩缤纷的情绪在顾清脸上快速闪过。
    发小胡彩和金牌制作人唐与秋正在她家里！
    沈明旎笑着推顾清进门，换了拖鞋，从顾清手里挑走送胡彩的礼物，径直走向胡彩说：“小彩是吗，你好，我是顾清的女朋友沈明旎，比顾清大三岁，你应该和顾清同岁，叫我明旎姐就好，给你带了份小礼物……”
    顾清终于回过神来，紧忙换拖鞋走进去：“唐老师，您好。”
    唐与秋摆手表示不用客气，看顾清额上的伤，长得还不错，放心点头：“听程老师和潘老师说你学得很快，看来你潜意识里的底子还在，这几天怎么样，有想要写歌的灵感吗？”
    顾清下意识看沈明旎，沈明旎回顾清了一个温柔微笑。
    顾清又看了一眼比她记忆里好似长开了、漂亮很多的发小胡彩，陌生又熟悉，心里顿时爆发出很多感慨，胡彩摆摆手，示意顾清先和唐老师聊，她们俩有的是时间聊，而后顾清就见胡彩兴奋得直跺脚：“明旎姐你本人也太美了！我的妈啊，你真人也比手机里的漂亮太多了！”
    胡彩见过一些明星，知道镜头很难拍出真人的漂亮，大多数明星都比镜头里好看，却没想到沈明旎会比镜头里好看这么多倍！
    顾清轻轻失笑，看回唐老师，放松了许多：“是有一些灵感，但我少听了四年歌，总担心会不会已经过时了。”
    “在品位这一块，过时也叫复古，所以你不用担心是否过时了，总有人喜欢复古的东西，”唐与秋轻揽顾清肩膀示意去餐桌那边，她刚刚和胡彩给顾阿姨打下手，已经做好一桌子的菜，边按沈明旎教的话鼓励顾清，“你现在是璞玉，璞玉的朴实纯净，是你现在最大的优点，所以尽管写。”
    顾清还是不确定：“真的吗？”
    唐与秋：“当然，你失忆的这个经历独一无二，失忆的契机也还不错，所以无论你现在写出什么歌，我都相信它很会好听。”
    顾清多了些信心，轻舒气道：“谢谢唐老师。”
    唐与秋：“客气什么，都是实话，而且我们以前就是朋友。”
    顾*妈从厨房端菜出来，看到女儿好像比出院时候和手机视频里长了些肉，心知沈明旎真的将女儿照顾得很好，放心地扬笑道：“好了，小朋友们，今天有螃蟹和虾，没洗手的去洗手，洗完手的快过来吃饭啦。”
    沈明旎刚握过方向盘了，得洗手，顾清走向沈明旎：“我陪你去，洗手间在这边。”
    沈明旎笑着点头：“好啊。”
    两人进了洗手间，顾清关上门，转身就将沈明旎圈在了两臂间。
    狭小却干净的洗手间里，有清新的花香味道。
    顾清心里有一股被沈明旎温暖到的热气，看沈明旎的目光热烈。
    16喝酒
    ◎含了顾清的柔软耳垂。◎
    沈明旎舒服地倚着门，双手环着顾清的腰，垂眼看顾清的锁骨。
    而后沈明旎缓缓抬眼，漂亮的媚眼在这一刻有了媚态，目光一点点地沿着顾清锁骨向上移动，看向顾清的下巴、唇瓣，软媚的目光在唇瓣上定了两秒，继续向上望进顾清的双眼。
    沈明旎眸光变得疑惑：“怎么了？”
    顾清忽然回神，匆匆放开沈明旎：“没事……不是，我是想和你说谢谢。”
    顾清是个有很多话都会憋在心里的人，她确实想见她同学发小，想见制作人唐与秋，想回家里和母亲吃吃饭，但她对沈明旎很愧疚，便将这些都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她怕她一旦说出来，沈明旎就会觉得她不想和沈明旎独处。
    却没想到沈明旎这样细心，悄悄地为她准备了这场惊喜，她现在心里热得厉害。
    沈明旎轻笑，徐徐站直了身子，抬起双手整理顾清的衬衫衣领，掌心轻托了一下顾清的下巴，逗弄似的。
    随后双手沿着顾清的下巴向后，轻轻搂住了顾清的脖颈。
    沈明旎倾身附在顾清的耳边说：“因为爱你，才做的这些，不要总对我说谢谢。”
    说着，沈明旎含了一下顾清的柔软耳垂，满意地见到这一块肌肤刹那红透。
    顾清呆呆地站着，她感受到了沈明旎舌尖的湿热与力度。
    像那天沈明旎教她接吻时，像那天沈明旎舌尖推动雪糕板时。
    忽然顾清后腰窝被推了一下。
    沈明旎已走到顾清身后，笑说：“傻站着干什么呢，过来帮我洗手。”
    沈明旎左手食指还裹着纱布，要顾清帮她洗手。
    洗手间里水流涓涓，倏忽停住，顾清似给小朋友洗手一样，细致地给沈明旎的手上打上香皂，泡沫逐渐细密丰富。
    沈明旎擦去她落在顾清耳垂上的口红，下巴搭在顾清的肩上，看镜中顾清红润的唇和起伏的胸，徐声轻哼《我们》的旋律。
    真喜欢逗顾清啊，顾清每一次的反应都让她无比愉悦。
    沈明旎笑着勾唇哼唱着。
    餐桌中间是一个热气腾腾的鸳鸯火锅，火锅周围摆了六道炒菜，桌侧推车上放着下火锅的蔬菜肉虾。
    胡彩知道顾阿姨平时喜欢喝两口小酒怡情，又琢磨阿姨应该为顾清的事很担心压抑，今天特意带了酒过来。
    顾兰惠手边是白酒，四个小朋友手边是葡萄酒。
    市里已经供暖，现在又是午时，很热，五人喝了酒，气氛也热闹，脸颊都有些红扑扑的。
    胡彩挺心疼沈明旎的，被公司雪藏，还曾被顾清……劈腿。
    胡彩和顾阿姨通过电话后，仔细想了又想时间线，顾清和同公司师姐魏如音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好像就是顾清和沈明旎谈恋爱的时候。
    胡彩一来不信顾清的为人会劈腿，二来她觉得魏如音不像好人，那阵子魏如音每次接受采访时说的话都好像她和顾清在热恋中一样，所以她猜测更有可能是顾清被魏如音设了局。
    胡彩转头对沈明旎敬酒，小声说：“明旎姐，最近辛苦了，这两年都辛苦了，姐，柳暗花明，否极泰来，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沈明旎笑着碰杯：“其实只要顾清平安，只要顾清和我还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
    胡彩抿两口葡萄酒，心中暗叹，沈明旎对顾清这是真爱啊。
    顾清和唐与秋以及母亲聊着音乐上的事。
    聊了会儿，顾清忽然偏头看沈明旎和胡彩，两人杯中的葡萄酒少了一些，似乎聊得尽兴。
    沈明旎看出顾清想问她们俩在聊什么，靠近顾清，手搭在顾清后颈轻揉：“我正在问小彩，你高中时候有没有谈过恋爱。”
    顾清立即说：“没有。”
    胡彩和沈明旎都笑了起来，沈明旎笑着捏捏顾清的脸：“逗你呢。”
    胡彩说：“我正感慨呢，难怪你大二时候写的暗恋的歌都那么好听呢，原来都是在对明旎姐表白啊，还有你们俩合作的那首《我们》，原来是你们的定情曲，这要是被你们俩的cp粉知道了，这就是过大年啊！”
    顾清轻碰胡彩的酒杯说说：“别逗我……看你漂亮了很多，但也瘦了很多，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工作呢？工作是不是很累啊？”
    高中的胡彩有些微胖。
    胡彩笑：“你忘得是真干净啊，我大一就开始做带货主播了，你还来过我直播间弹过琴唱过歌呢，就是因为你常来，我直播间观众才越来越多的。”
    沈明旎对顾清解释：“小彩现在是头部主播了，还有一些明星会特意去小彩直播间做宣发。”
    顾清目露惊喜：“很厉害啊。”
    “哪有，”胡彩谦虚道，“只是大家给了点小面子，顾清你有空了可以来我直播间玩，这两年我总想让你来，你总怕影响我，总是不来。”

 第18章

    顾清疑惑：“影响你什么？”
    胡彩差点说错话，一咬舌头，打哈哈笑道：“怕我们俩聊嗨了，影响我卖货呗！”
    顾清失笑，与胡彩和沈明旎再次碰杯。
    三人聊了会儿，忽然听到一句唱腔优美绵柔的戏曲声响起。
    是顾阿姨在唱昆曲：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嗓音婉转动听悠扬。
    顾阿姨眸光似水如流萤。
    顾清在沈明旎耳边说：“我妈年轻时候是昆曲演员，现在有时起了兴致就会唱两句。”
    沈明旎顺势靠在顾清肩上，眼里已有醉意：“真好听，以前听你说过，今天终于听到了……”
    热热闹闹的火锅吃了一个多小时，唐与秋和胡彩还有事，叫了代驾过来，陆续走了。
    顾兰惠拿着沈明旎的裙子去缝纫机前换拉链，沈明旎和顾清在厨房洗碗。
    顾兰惠节俭，不舍得花钱买洗碗机，得手洗。
    自然，主要是顾清洗，沈明旎靠在顾清肩上，醉得呼吸忽轻忽重。
    这边顾清洗完了，那边顾兰惠也缝好拉链了。
    顾兰惠过来笑着摸摸沈明旎喝得发热的脸，问怎么样。
    她和沈明旎经常聊微信，很是喜欢沈明旎。
    沈明旎醉晕晕地说很好。
    顾兰惠失笑：“好什么啊，快叫代驾回去睡吧。我倒是想留你们俩在家里睡，但家里这边广场舞太吵了，你们俩也睡不好。”
    顾清点头，一边欲言又止。
    顾兰惠摸摸顾清的额头伤口周围：“宝贝没出事，活着就好，平安就好。”
    顾清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她这些天最担心的其实就是这件事，在医院的时候她害怕、没敢问出口。
    妈妈现在这句话的意思是，明面上已逝多年、但实际上是在出任务的阿妈还活着、还平安。
    阿妈还活着，妈妈也在努力生活，一切都很好，顾清放了心。
    两人叫了代驾离开，很快到了家，顾清扶着喝醉的沈明旎上楼到卧室。
    顾清正要问沈明旎要不要洗了澡再睡，沈明旎就迷迷糊糊地把衣服都脱掉了。
    半点布料都不剩。
    17装醉
    ◎锁人用的地下室。◎
    昏暗的房间里，顾清站在窗边，手攥着刚拉上的厚重窗帘，怔怔地看着面前喝醉的沈明旎。
    姣美的曲线，玉白的肌肤，完美无瑕。
    顾清看到了沈明旎的腺体——正中间的一颗小黑痣。
    “要亲亲。”
    面前的人出了声，向顾清张开双臂，绵软的嗓音黏糊糊的：“清清，要亲亲。”
    顾清忽然感觉有一股电流从腺体剧烈地震动着散开，她快步向张开的双臂走过去。
    然后顾清胡乱抓起床上毛毯往沈明旎身上遮：“小心着凉。”
    沈明旎：“……”
    沈明旎扁了扁嘴角，固执地扯开毛毯：“我热。”
    顾清手忙脚乱地要再为沈明旎遮上，沈明旎朝顾清倒了过来，趴在顾清的肩上，重重地呼吸。
    “脏，脏，有细菌。”顾清刚从外面回来，觉得衣服头发上都是脏的。
    沈明旎听笑了，小洁癖精。
    也是，除了细菌，还没刷牙呢。
    沈明旎趴在顾清肩上，摇头，嘀咕撒娇：“我没有力气，清清，你给我洗，好不好嘛。”
    软唇贴在顾清的耳上，娇柔的热气吹进顾清的身体里，顾清头脑发晕发热。
    无法拒绝沈明旎。
    热气弥漫的浴室里，沈明旎被顾清按在凳子上坐着。
    沈明旎缠着防水贴的左手向前举着，右手拿着电动牙刷含在嘴里，墙壁花洒轻柔模式的水流冲着背，眯着清醒的眼睛看蹲在浴缸前划动精油泡泡的人。
    也太见外了。
    她都光光的了，而顾清都洗过澡了，顾清竟还穿着内衣裤。
    “唔。”沈明旎发出这一声。
    顾清回头，见沈明旎刷完牙了，接水给沈明旎漱口。
    沈明旎乖乖漱了口，仰脸抱顾清的腰，下巴就贴在顾清的身上：“阿姨好厉害，幼儿园园长，昆曲艺术家，身材好，厨艺好，还会缝衣，阿姨给我缝的拉链特别好。”
    顾清本来还紧张，听沈明旎夸母亲，心情放松了下来：“阿妈离开后，妈妈说不能辜负阿妈给她留下的美好人生，所以在努力地享受人生。”
    沈明旎心里软软的，两手在顾清背上轻揉。
    在顾清醒来后，她没听顾清和阿姨提到过顾清的阿妈，她就暗暗猜过是离婚了还是离世了，原来是离世了。
    沈明旎：“阿妈是做什么的？也会唱昆曲吗？”
    顾清停顿了几秒，说：“不会，她是个小职员，是个很好的人。”
    沈明旎：“两位阿姨都是很好的人，把你教得也这样好。”
    顾清笑笑，扶沈明旎进浴缸，低头看沈明旎脚下，尽量不看沈明旎的身体：“你也是很好的人。”
    沈明旎也笑，同时双手搂着顾清的腰不松手，一边装作脚滑站不稳，一边稍一用力就将顾清给勾进了浴缸里。
    水花四溅，两人跌倒在浴缸里，顾清内衣裤瞬间就湿了透，急忙扑腾着起来，又拉沈明旎起来：“你碰没碰到手？”
    碰到了，但沈明旎此时可一点都不在意，她拽着顾清坐稳，然后她整个人跨坐到了顾清的腿上，低喃：“宝宝不哭……”
    顾清被抱了满怀，热水暖的，身体湿的，沈明旎发丝上的水珠摇摇坠坠地滴到她肩上，她肩膀滚烫。
    顾清用力闭上眼：“我没哭。”
    “虽然你没哭，但你想你阿妈了，我感觉到了。”
    “……”
    顾清确实想阿妈了，睁开眼，轻道：“谢谢你。”
    沈明旎温温柔柔：“我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顾清心里又被沈明旎暖得发软了：“好。”
    过来会儿。
    “想亲亲，顾同学，”沈明旎额头抵着顾清的额头，双眼凝着顾清水润的双眼，闻着顾清清新的草莓牙膏味，魅惑地引诱，“宝宝，像以前那样亲我好不好？你以前那么爱我，总是抱着我亲我，不停地亲我，像要吃了我一样……”
    顾清觉得周围的水好似越来越热，在沸腾，她脸上清晰地渗出热汗，满面的热汗。
    “你想亲我吗？顾同学？”沈明旎热气落在顾清的唇上：“上次教过你了，你想试试吗？”
    顾清想到车里那个没能碰到的吻，渐渐揉乱了沈明旎颊边的湿发。
    从浴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身体已经干爽、头发也已吹干的沈明旎睡着了，顾清还无法入睡。
    顾清听了会儿沈明旎的呼吸，很沉稳，便轻手轻脚地下床离开，下楼喝冰水。
    黑暗里，沈明旎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刚折腾那么久，竟然就只是接吻，顾清的手都老老实实的不乱碰。
    是她没吸引力还是顾清太老实？
    沈明旎心烦意燥地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抓来床头柜上的手机发信息。
    沈明旎：【你之前说的让发热期提前来的药是什么，你那儿还有吗？】
    唐与秋：【干什么用？】
    沈明旎心说还能什么用，勾引老实大学生用。
    沈明旎：【要过生日了，有个影迷现下生日会活动，总不能见影迷的时候发病，想提前来。】
    唐与秋：【公司让你办生日会吗？】
    沈明旎：【我就问你有没有。】
    唐与秋：【行行行，有，祖宗，处方药，但每个人体质不同，不一定好用，你有空来取？】
    顾清一口气灌了半瓶冰水，总算是浇灭了一点身体里的燥热。
    刚刚她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才让自己没乱摸乱碰，只按沈明旎教的步骤去吻沈明旎。
    很奇怪，按理说她应该有些潜意识本能，应该会慢慢熟练地亲沈明旎，结果却很笨拙，不得章法，还要沈明旎引导。
    沈明旎那么温柔细致地教她怎么接吻，怎么含唇勾舌，怎么萦绕舔-弄，还教她用舌画写沈明旎的名字。
    顾清想到这里，为自己的笨拙脸红，转身去打扫房间。
    擦拭厨房，洗衣烘衣，清理地面。
    顾清拿着静电除尘扫把一层层地清理台阶，嘴里哼着忽高忽低的节奏，慢慢的，有一股安定与甜蜜从心底漾出来，不知不觉清理到了地下一层。
    顾清停步。
    面前有一道紧闭的暗红色大门，在无光的转角里显得神秘幽暗。
    顾清第一次想打开看看。
    地下室这间房和楼上那间阁楼，平时都是关着的，她问过沈明旎里面有什么，沈明旎说都是些不常用的东西和影迷粉丝送的东西，她便没想过要看。
    “在看什么？”
    忽然身后响起沈明旎轻柔的嗓音。
    顾清回头，沈明旎穿着件轻薄的睡裙，光着脚，站在声控灯刚刚灭下的楼梯转角阴影里，惺忪睡眼里似乎闪过隐隐不悦。

 第19章

    顾清莫名心惊了一下，随即笑道：“你醒了，我扫台阶就扫到这里了……怎么没穿鞋？”
    随着顾清的说话声，声控灯又亮起，沈明旎眼里也亮起笑意，沈明旎一步步迈下台阶，边嘟哝撒娇：“睡热了，地上不凉。”
    等沈明旎走进了，顾清脱下自己的拖鞋放到沈明旎脚下，非让沈明旎穿上。
    沈明旎失笑穿上，挽着顾清的手臂看向地下室的暗红色大门，玩笑般地说：“地下室里又阴又冷，除了放了些杂物，还有一张床，床上有锁链，专门锁不听话的清清的。这道红门是封死的，要从车库那边进去，一般人找不到入口。我陪清清进去看看？”
    听沈明旎说地下室阴冷，沈明旎又穿得这样的少，雪颈间还有湿热的细汗，很容易着凉，顾清自是算了，说不用。
    顾清最后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暗红色大门，心里闪过一阵怪异感觉。
    但也只片刻，顾清未再多想，陪沈明旎上了楼。
    声控灯在两人走远后彻底灭去，暗红色大门掩映在转角的黑暗里，幽暗得好似一旦有人被关进去，这人就将永远无法见天日。
    顾清写出了新歌，原名命为《浴》，但这名字似乎太露骨了，容易被人反复分析，最终改为《立冬快乐》，正适合这时节听。
    窗边洒满阳光的白纱旁立着一台录影中的摄影机，顾清盘腿坐在洒着碎光的地板上，锁骨上架着小提琴，对镜头以及坐在镜头后面的人轻轻一笑，抬起琴弓落在琴弦上，左手揉弦，右手波弓，徐徐奏出缓慢柔和的琴声。
    前奏过后，顾清用手指拨弦，弹唱她写的《立冬快乐》。
    这是顾清第一次唱给沈明旎听。
    沈明旎穿白色长裙，怀里抱着白色枕头，屈膝坐在摄影机后面，凝望着竟边弹小提琴边唱歌的顾清，唇边渐渐流露出被惊艳到的笑意。
    她听出来了，写的是顾清出院后这段时间的心境变化。
    迷茫，寻找，温暖，纯净，到欲望。
    是的，有欲望。
    明明每个词汇都很寻常，副歌也没有多少高音，即将到来的冬天更是冷的，但偏偏就让沈明旎听出了歌曲里面的滚烫欲望。
    待顾清弹唱完这一曲抬头看向沈明旎时，顾清的薄薄脖颈已经红了一片。
    “好听吗？”顾清不好意思地问。
    “好好听！”沈明旎明眸灿烂，扔了枕头，像捉蝴蝶一样向顾清扑了过去：“好好听啊，顾清！太好听了！”
    顾清被扑倒在地板上，失笑着按住沈明旎：“小心手。”
    【作者有话说】
    在存稿箱里提前进审，但没通过审核，删了一些，修了一些[爆哭]
    18新歌
    ◎骗子。◎
    沈明旎顾不得手，整个人趴在顾清身上，笑着拍脚：“我家顾清果然是才华横溢的创作才女，本歌迷听得好喜欢！你要发这首歌吗？让潘老师和唐与秋给你制作一下？”
    顾清却笑得含蓄，没有说话。
    不知为何，顾清心里总有些不自信，哪怕唐老师说过她是璞玉，给过她鼓励，但偶尔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冒出不自信，好似她曾经受过很多打击一样。
    “真的好听吗？”顾清迷茫地问。
    沈明旎眸光坚定，仿若顾清若是从高空坠下，她会像曾经顾清待她那样稳稳地托住顾清：“相信我，顾清，很好听，特别好听，你的歌迷一定会像我一样非常喜欢这首歌，这首歌太美了，只要长了耳朵，不是黑子，都会说它好听。再说了，宝贝，只要有一个人喜欢这首歌，它都有存在的价值，不是吗？发歌吧，顾老师！”
    顾清唇边终于溢出放心的笑：“好，我听你的。”
    沈明旎将窗边录下的视频剪辑了一下，剪掉她扑到顾清身上的那一幕，发给唐与秋，问唐与秋怎么样。
    这正是唐与秋想要的不跟风的、未被时下流水线音乐影响过的、璞玉般动人的曲子，立即约定好让潘老师先过来跟顾清编曲。
    潘莉老师是午饭后过来的，表情依然严肃，但沈明旎在西厨中岛那边切水果时偶尔探头看过来，就见到潘老师每次听到顾清修改弹唱的细节后，表情都会变得柔和一点，说明潘老师其实外冷内热。
    沈明旎笑着咬一口水蜜桃，咬得满口留汁，手肘撑着理石桌，甜得向后翘起脚。
    顾清和潘老师商量着为新改的小调细节添加乐器。
    顾清问：“潘老师，这里适合添加曲笛吗？”
    昆曲常用的乐器之一就是曲笛。
    潘莉思索片刻道：“可以试试，我选一个库里面有的曲笛，你唱两句我听听。”
    潘莉在音轨上添加了段曲笛，顾清随声轻唱。
    潘莉：“不错，好听。”
    顾清浅笑，随后想到这句歌词的灵感来源是沈明旎，转着转椅向西厨沈明旎那边看过去。
    沈明旎站在岛台后，身穿粉格子围裙，长发挽着，刚切好一份水果拼盘，正向里面加酸奶，宁静又温柔。
    似是察觉到顾清的目光，沈明旎抬头，两人目光相对，沈明旎眼睛亮了亮，叉起一块水蜜桃晃了晃，示意问顾清吃不吃。
    顾清正要说等会儿吃，突然一声斥喝响在她身后。
    “看哪儿呢？转过来，专心，还有以后少吃高糖水果，保护嗓子！”
    潘老师不留情面地严厉道。
    顾清忙转了回去，像上课回头和同学说话被老师抓到了一样，脸颊微红，用力点头，努力专注看电脑。
    沈明旎吐了下舌头，真是好严厉的老师。
    但怎么都比和顾清甜甜谈笑的单身omega程老师好很多。
    不敢再让顾清被训，也不敢再打扰她们编曲，沈明旎问唐与秋在哪，上楼换了衣服，准备去取药。
    下了楼，沈明旎抓起车钥匙，小声说：“那个，潘老师，我最后再打扰一下。顾清，我出去转转，买点零食。潘老师，我不打扰你们了，我走了。要是晚上饿了，厨房锅里有饭菜，也有甜点水果……啊，对，少吃甜的，我记着了。”
    顾清抱歉点头，潘莉脸色有了缓和：“好，谢谢。”
    沈明旎笑了笑，再无声，悄步出了门。
    顾清和潘老师这一忙就忙到了晚饭点，顾清让潘老师休息，顾清去热菜热饭。
    潘老师没客气，点头道好。
    顾清做饭时发微信问沈明旎在哪，沈明旎说在和朋友吃饭，让她放心。
    之后顾清意外收到了zoe姐吞吞吐吐的语音微信。
    zoe：【嗨，顾清，最近怎么样？恢复记忆了吗？我母亲的身体好了些，嗯，很抱歉我离开的事，最近我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心里总萦绕着什么事，但我也说不清，哎，总之，希望你和顾阿姨一切顺顺利利。】
    顾清以为zoe姐是很果断的人，没想到还会有联系。
    顾清思忖回道：【阿姨身体好就好，zoe姐，我还没想起来，但快要发歌了。】
    zoe似乎以为顾清不会再回她微信，明显松了口气：【那太好了，恭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随时叫我。】
    顾清回了两句寒暄，趁潘老师不注意，叉了一块沈明旎切的水蜜桃吃，果然很甜。
    晚饭后，顾清和潘老师忙到外面天黑了才散，顾清看时间，惊觉已经晚上十点多，沈明旎还没有回来。
    顾清在院子大门口送潘老师离开后，转身回院子里，打算给沈明旎打电话。
    却隐约看到车库里有些光亮，顾清踩着月光走过去。
    打开门，白色电车正停在车库里，后排两边的车门都敞开着，顾清放轻脚步走过去，就见沈明旎正侧躺在后排座位里睡觉。
    后排座椅太短，沈明旎双腿蜷缩着，面朝椅背，脑下枕着包，身上盖着风衣。
    顾清有几秒忘记了呼吸。
    前排副驾里有一塑料袋的零食，另有吃了一半的面包和吃了几小口的香肠。
    塑料袋子里有小票，顾清凑近仔细看，支付时间是下午三点多。
    不是说和朋友吃晚饭？又怎么会在车里吃面包和香肠？
    骗子。
    沈明旎可能已经回来六七个小时了，她和潘老师在餐厅吃饭时，沈明旎就一个人在车库里。
    骤然有一种酸疼从顾清心里跳动出来，跳得顾清鼻腔都酸涩。
    【作者有话说】
    谢谢宝宝的地雷[比心]
    19同被窝睡
    ◎沈明旎惊喜！◎
    顾清小心翼翼地钻进车里，想抱沈明旎去楼上睡。
    但顾清刚碰到沈明旎的肩膀，沈明旎就机警地睁开了眼，仿佛感受到危险靠近的炸毛的猫，眸光变冷迸射凶狠，躲避碰触，同时伸直腿要踹人。
    顾清感受到沈明旎骤然变化的气场，忙说：“是我。”
    沈明旎全身陡然定住。
    过了几秒，沈明旎僵硬的身体变软，放松下来，回头抬眼看顾清，边揉眼睛边向顾清伸手：“我睡迷糊了，你忙完了？”

 第20章

    顾清俯身，让沈明旎勾住自己的颈，有片刻疑惑沈明旎的反应怎么这样大，但随后就自责是自己吓到沈明旎了，慢慢扶沈明旎坐起来：“忙完了，抱歉弄醒你……你回来很久了吗？”
    “没有，”沈明旎双手搂着顾清的颈，娇着的嗓音黏黏糊糊的，“没有回来很久，你抱抱我，我缓缓。”
    顾清顺势倾身，以自己不太舒服但能让沈明旎舒服的姿势抱着沈明旎。
    “为什么吃面包香肠？”顾清叹气问。
    沈明旎：“……我刚刚给你剪视频了。”
    沈明旎不答，还转得这样生硬，“没有回来很久”这一句明显是谎话，顾清意外自己竟然对这一句谎话很生气，生气得想咬沈明旎肩膀一口，警告沈明旎以后不许再说谎话骗她，哪怕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也不行。
    可顾清现在自是不敢咬也不舍得咬沈明旎的，轻垂眉眼，叹问：“剪什么视频了？”
    沈明旎笑着松开顾清，拿出手机给顾清看，电量只剩5%了。
    “我问过唐与秋了，她说可以把你第一次唱《立冬快乐》的副歌片段发平台上，作为发新歌前的预热，你现在没经纪人，我就暂当你经纪人了……你看看，怎么样？”
    顾清点开看，大约二十多秒，简短，却很抓耳，很有记忆点，容易被跟唱。
    “很好，我听你的。”
    沈明旎顿时没了困意，笑着和顾清下车，顾清拎着零食和沈明旎的包包，沈明旎挽着顾清说：“zoe姐走之前把你各平台账号密码都留给我了，我一会儿就登录发了？”
    顾清对此没有异议：“好。”
    但顾清对另一件事有异议：“下次我再和潘老师编曲，你留在家里就好，或者在卧室，别出去了。”
    沈明旎摇头：“不要，如果你知道我在楼上，肯定会无意识地放轻音量，而且我也总忍不住想下楼看你，该打扰到你们了。”
    沈明旎不想再聊这个避不避开的话题，潘老师严肃且专业，潘老师觉得她打扰到了顾清，她就避开好了。
    沈明旎转而聊另一件事，她抬起左手放到顾清眼前：“看，宝宝，我手指拆纱布了，可以碰水了，也长得很好，你可以放心地牵我手了。”
    顾清看向沈明旎玉白的手，手指纤细修长，圆润的指腹确实长好了些。
    顾清也听出了沈明旎的潜台词，走到沈明旎的左边，牵起沈明旎的左手。
    随后，顾清红着耳朵对在车库里独自待了很久面上有疲惫的沈明旎说：“今晚不分被子了吧。”
    沈明旎惊喜：“！”
    但沈明旎不动声色：“好啊。”
    顾清让沈明旎先去洗澡，顾清将床上她被子的被套拆了，叠好放一边留着明天洗，又将被芯叠好放进收纳柜里，顺便吃了床头柜上的药。
    沈明旎洗好出来，顾清进去洗，沈明旎依次登录顾清的平台账号，发布顾清弹唱副歌的片段，发链接给简恩，让简恩看着点数据。
    之后沈明旎将手机静音，下楼去包里拿出从唐与秋那取回来的药吃了，上楼进被窝等顾清。
    天知道她这段时间多渴望不再和顾清分被子睡。
    毕竟分被子睡，可生不出孩子。
    但她又发觉顾清是个很克制的人，她主动迈向顾清九十九步，那最后一步还是得顾清主动才行。
    所以她既着急又耐心地等着。
    今天终于等来了。
    主动提出要抱人家睡的顾清反而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了起来，她当时提出这句话时正处于心软和疼惜沈明旎的气氛情绪中。
    冲动过后，诸如此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穿什么睡衣？
    长袖长裤的话，会不会有点见外了？
    可若是穿短裤短袖的话，会碰到沈明旎的肌肤，她怕发生什么事，她没经验，她紧张。
    她们是情侣，就算她失忆了，发生点什么事情，也都是正常的，所以她不排斥。
    她就是紧张。
    顾清吹好头发，开始清洁浴室。
    刚刚沈明旎没用浴缸，顾清便清理浴缸以外的区域，连墙壁上的水珠都擦得干净发亮，快要映出顾清发红的脸和轻抿的唇。
    万一真发生什么事情……
    忘记拿手机进浴室了。
    顾清隐隐约约知道大概如何做，但具体的，详情细节方面，有哪些姿势和如何取悦对方，她一无所知。
    经常意识不到自己已经二十二岁、仍当自己十八岁的顾清，对着空气抬起了手。
    忽而放上面，忽而放下面。
    再扭动脑袋。
    真是纠结不已，这手到底是搂上面还是搂下面？
    放哪里更自然些？
    顾清扭着扭着，把自己扭得双颊红透出了汗。
    这个澡算是白洗了。
    终于，顾清走出了浴室。
    卧室的灯光已经暗下来，只留了一盏顾清这边的昏黄灯光，另外有加湿器开着微弱的电源灯。
    沈明旎背对着她躺在被子里，给她留了半张床的位置。
    “你洗好啦？”沈明旎回了头。
    “嗯。”
    顾清点头，沉稳地过去上床，关上她这边的灯。
    卧室立即变成黑暗。
    顾清也立即闭上了眼。
    几秒后，沈明旎挪了过来，搂上了顾清的腰。
    顾清身体一僵。
    沈明旎的声音顿时有了两分幽怨：“不是你说不再分被子的吗？”
    顾清哪里听得了沈明旎这样的声音，好似再过两秒，沈明旎就能哭出来。
    顾清抬起了手，在浴室里模拟了那么久，当下却很自然地环住了沈明旎的肩膀。
    比想象中要柔软的肩膀，也比想象中的味道更香。
    心里忽然有了种落了地的安稳，顾清轻道：“睡吧，晚安。”
    沈明旎：“可是我还不困。”
    她刚刚已经在车里睡了一觉，年纪轻轻，现在正是一天当中最清醒的时刻。
    顾清：“……”
    沈明旎的热气喷在顾清的锁骨上：“陪我聊会儿？”
    顾清：“好，聊什么？”
    沈明旎脸抬高了些，发热的呼吸喷洒在顾清的下巴上：“十八岁的顾清，大学开学以前，都经常想些什么？”
    听是聊这个话题，顾清放松下来：“经常想象自己发了很受欢迎的歌曲，拿到最受欢迎的歌手奖杯，开很多场演唱会。”
    沈明旎笑了起来，手指轻点顾清锁骨：“一定会的。”
    顾清问：“你呢？你好像已经拿过最佳女主角的奖了。”
    沈明旎出道早，十八岁时就已经拿过这个奖。
    沈明旎：“不聊我，聊你呢。”
    沈明旎手指轻点顾清的小腹：“大学第一天，躺在大学宿舍床上的第一晚，清清有幻想过大学谈恋爱吗？想象和同班或是同系的女朋友，或是想象和以后的学姐学妹，在校园里散步，一起去食堂吃饭，或是……去酒店开房？”
    顾清呼吸一紧，为这个话题脸红，又感受到沈明旎在等她回答，忙说：“我没想过这些。”
    “骗人。”
    “真没有，我只想做音乐，没想过谈恋爱。”
    沈明旎轻笑顾清的老实，柔*软的手指逐渐移动，触碰到了顾清位置特殊的腺体，忽上忽下地轻轻揉弄：“那性幻想对象呢，有吗？”
    20生理课
    ◎双脚与床单不住地厮磨。◎
    剧烈的无法缓解的痒意从身体里钻出来，似千万只蚂蚁在顾清的腺体上爬行。
    顾清好似进入了某种幻境，红色窗帘在风中飘动，火红骄阳悬挂在头顶，热意与湿汗在嘈杂燥热中浇透了身。
    顾清气喘吁吁地按住沈明旎的手腕。
    沈明旎上身穿白色衬衫，下身是黑色内裤，与刚回来那日在厨房里的穿着相似，两条纤细的小腿紧贴着顾清穿真丝短裤的发热的双腿。
    顾清握住的是沈明旎的衬衫袖口，丝绸滑腻的丝绸面料，比直接握住沈明旎的手腕还让顾清心神晃动。
    “嗯？”沈明旎挑眉问：“有没有？”
    顾清纠结几秒，抽出沈明旎的手拿出被子，坦诚道：“没有。”
    沈明旎：“……”
    沈明旎没说话，静静地等着。
    顾清忽然觉得别扭，好似千万只蚂蚁齐齐张口咬上了她的腺体，让她有些疼。
    沈明旎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吗？
    “睡吧。”顾清放开沈明旎的手腕。
    听出顾清有点不高兴了，沈明旎反倒是笑了起来，她确定顾清说的是实话了。
    真是老实人。
    大约顾清平时的精力都在用功学习和研究音乐上面了，所以没有过。
    当人有热爱的事情时，就没空想别的事情了。
    “别生气，我相信你，好可爱的顾同学。”沈明旎笑着点点顾清的嘴巴。
    顾清：“……”
    可爱，这两个字不像夸奖的话。

 第21章

    安静片刻，顾清轻道：“我是一个书呆子。”
    “哎哟，委屈啦，书呆子也是褒义词，心无旁骛地学习和做自己喜欢的事，是我最欣赏的人了，”说话间，沈明旎已经翻身趴在顾清身上，手捧着顾清委屈的脸说，“顾清，我喜欢你专注做事情的样子，你不内耗，不焦虑，只专心努力……我曾经焦虑内耗的时候，是你给了我支持和平静。”
    沈明旎说的实话不多，但这些话确实都是真的。
    曾经她焦虑不安内耗时，是顾清与她说了很多，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即便那时的她其实总是对顾清冷着脸。
    顾清仍好脾气地安抚她、安慰她。
    顾清不记得那些事，但她的唇角在深邃的黑暗里渐渐翘了起来。
    人人都喜欢被夸奖吧。
    沈明旎又道：“你也给了我‘喜欢你’的热情。”
    顾清不好意思了：“我哪有那么好。”
    “怎么没有，”沈明旎坐了起来，她坐在顾清身上，双膝跪在地上，俯视着顾清说，“你特别好，我好喜欢你……看着我，摸摸姐姐的腺体，好不好？”
    沈明旎抬手，衬衫的金色纽扣被她一粒粒地从扣眼里挤出来，衬衫衣摆拂过顾清的手臂，沈明旎的肌肤在敞开的衬衫间半掩半露。
    顾清在黑暗里紧紧地注视着沈明旎，她呼吸渐促，目光渐灼热。
    沈明旎轻轻一笑，握住顾清的右手腕，再握顾清轻颤的指尖，放到自己的腺体上，柔声教导：“清清，我快到发热期了，到时候还需要你帮我……你先熟悉一下我的腺体。”
    顾清左手紧攥着床单，右手慢慢从僵硬变为凭本能驱使，熟练地抚摸沈明旎的腺体乃至周围包括隆起。
    两分钟后，沈明旎喉间溢出一声喘息，顾清猛地坐起来，翻身将沈明旎压在身下。
    翻倒之间，沈明旎左边水嫩的肩膀滑露出来。
    顾清不再犹豫双手是该放上面还是放下面，双手捧着沈明旎的脸，年轻火热的吻压向沈明旎的唇，攻城夺地，深入唇腔。
    沈明旎心满意足地哈了一声，腰窝不禁拱起，双脚与床单不住地厮磨。
    翌日清晨，顾清在热汗中醒来。
    入了冬，供暖的室内总是很热人。
    怀里沈明旎也睡热了，出汗的额头正贴着顾清的锁骨。
    顾清小心翼翼地敞开些被子，闭上眼睛，回想昨晚。
    昨晚沈明旎让她摸腺体的画面对她太有冲击力，她全身发烫地抚摸了沈明旎的腺体。
    之后她突破思想桎梏向沈明旎吻了过去，吻到最后她头脑发热地想要俯身亲吻沈明旎的腺体的时候，陡然清醒、停住，对沈明旎连声说抱歉。
    沈明旎没有恼她突然的冲动和突然的停止，反而温柔地抱住她，轻声安抚她说没事，说慢慢来。
    从她失忆以来，沈明旎始终这样温柔。
    沈明旎一定是世界上最好最温柔的恋人。
    “醒了？”怀里的人动了动，声音困软。
    “嗯……你继续睡吧。”顾清柔声说。
    沈明旎暗暗叹息顾清昨晚突然的停止，真是要……气死她了。
    都亲得那么重、那么失控、那么难分难舍了，怎么就突然克制住了？
    还叫她忍住浴火安抚顾清。
    也罢。
    等发热期那天的吧，总会成事的。
    沈明旎安静了几秒，突然想到昨晚发的歌，退开顾清的怀抱坐了起来，按开床头灯，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看消息。
    顾清抬眼，见沈明旎衬衫扣开了四粒，肌肤映着流光，腺体发红。
    顾清抿唇起身，伸手，为沈明旎系上两粒扣。
    “你腺体有些红。”
    她昨晚只用手摸了腺体，没做更多，怎么会这么红？
    沈明旎笑了一下，摸摸顾清的脸：“说了我发热期快到了嘛。”
    顾清脸一热，掀开被子下床：“你出汗了，我给你拿水。”
    床头就有饮水机，但在沈明旎那边，顾清绕到沈明旎这边来。
    “啊，”沈明旎突然扭头看她，“清清，我忘了和你说了。”
    顾清弯腰接着水：“什么？”
    沈明旎顿了顿，低头看手机，边按边低声说：“我有信息素失衡症。发热期的时候，抑制剂对我没用。抑制贴也只能抑制我的信息素不外泄，无法缓解我的症状。”
    顾清杯中水晃了一晃，她问：“都有什么症状？”
    沈明旎抬头，诧异问：“你不知道？”
    顾清摇头。
    在顾清的记忆里，她才分化成alpha没几个月，她没有信息素失衡症，正常用抑制剂或是抑制贴就可以了。
    她上过生理课，但老师在上课时也只提了一句信息素失衡症会让人不舒服而已，未多讲解，所以她不了解。
    沈明旎一阵无语，这老实大学生是真老实。
    但沈明旎转念一想，也好，慢慢教这张白纸，她可以肆意地在这张白纸上画出她想画的线条。
    她也可以肆意地在这张白纸面前装病。
    可以想象那天的顾清会有多着急。
    沈明旎便徐声地给顾清讲了信息素失衡症的症状。
    alpha和omega若是患了信息素，alpha易感期时的症状是会很痛，只有omega的安抚才能缓解；omega发热期也叫发情|期，其症状是流液不止，同样只有alpha注入信息素才能缓解。
    beta生理期流出的是红色经血，要用卫生巾，而omega流出的是无色液体，要用止液巾。
    omega发热期时会浑身瘫软无力，渴望alpha，那么流出的无色液体，毫无疑问自然是那方面的水体……
    顾清仰头，把本给沈明旎接的水喝了，喉间咽了又咽，故作镇静地点头：“好，我知道了。”
    沈明旎抬头：“你喝的是要给我接的水吗？”
    “……”
    顾清忙再给沈明旎倒一杯水，沈明旎红着脸喝了两口，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低头看简恩的信息，又点进各平台看数据。
    与她想象的不同，播放量很少。
    看来如今音乐圈的现状是酒香也怕巷子深。
    沈明旎微微皱了眉。
    点进评论区，前排评论是歌迷的夸赞，后排评论则是八卦。
    【gq这首歌是不是写给wry的啊？我猜立冬那天两人可能一起吃饺子了。】
    gq是指顾清，wry是指魏如音。
    沈明旎突然心烦。
    事实上，她至今都不知道顾清和魏如音谈没谈过恋爱。
    她搬来这里后，看到过两次魏如音出入顾清的工作室，后来就再未见过。
    沈明旎看评论时，顾清也拿起了自己的手机，静音的屏幕上正弹出一条微信。
    音：【要发新歌了？很好听的一首歌，恭喜你啊，顾清。】
    顾清点开看，是一个背影头像，不知道这是谁。
    点进对方朋友圈看，这一看，顾清惊讶不已。
    沈明旎眉间忽然闪过敏锐，余光看顾清，故意问：“是阿姨给你发微信了吗？”
    “不是，”顾清新奇地说，“是魏如音，我和魏如音竟然是微信好友？”
    沈明旎心下一沉。
    21录歌下班
    ◎“别……”◎
    沈明旎没有立即回答顾清新奇她和魏如音竟是微信好友的事。
    她放下自己的手机，向后拢了拢长发，掀开被子起身，慢慢地挪到顾清身后抱住顾清，下巴放在顾清的左肩上。
    徐缓的动作间，沈明旎已经压下心里骤然升起的醋意与怒火，不动声色地笑说：“你总忘记你自己是有很多歌迷、被很多人喜欢的歌手，清清是很厉害的歌手，歌手之间互相认识是正常的嘛……魏老师和你说什么了？”
    顾清抬高手机给沈明旎看：“应该是看到你发的片段了，说很好听，恭喜我。”
    沈明旎垂眸，眼睫颤了颤，拥紧顾清。
    在魏如音出现在她们生活中以前，她可以把顾清接吻时的青涩当作顾清没有经验。
    可魏如音出现了，她不知道魏如音为什么要给顾清发信息，也不知道顾清接吻时的青涩会不会只是因为顾清失忆、忘记了魏如音，更不知道顾清会不会因此恢复记忆。
    失忆前的顾清，或许已经和魏如音吻过千万次。
    失忆前一天的顾清，或许仍爱着魏如音。
    顾清恢复记忆后，或许会第一时间去找魏如音。
    然后憎恨她这段时间的欺骗、隐瞒和虚伪。
    她怕，她好怕。
    她想怀孕，发了疯地想怀孕，想有一个和顾清生的宝宝。
    这样就算顾清恢复记忆后恨她，她心里也有了慰藉。
    没关系，快了，她吃药了，发热期快提前了，到时候顾清一定会终生标记她，她就可以怀宝宝了。
    顾清突然被沈明旎的双臂勒得很紧，失笑地回头看沈明旎，却见沈明旎闭着眼睛：“还困？”
    “没有，就是想这样抱着你，”沈明旎的声音有些颤，鼻子也发酸，停顿片刻，她贴着顾清的脸笑问：“那阿姨给你发信息了吗？”

 第22章

    顾清点头：“嗯，发了，她也看到视频听到歌了，她说好听。”
    沈明旎轻笑：“阿姨一定很高兴。”
    顾清笑应：“是。”
    顾清边应着，边低头看手机，继续礼貌地打字回复魏如音：【是，谢谢师姐。】
    沈明旎心脏不安地重重一跳，在顾清按下发送键之前忽然抬起了顾清的手指：“你为什么叫她师姐？顾清你想起什么了吗？”
    “没想起来，”顾清摇头，“我只是记得她签的公司是繁星娱乐，zoe姐和zoe之前带的梁容也都是繁星娱乐，那我不就也是繁星娱乐的艺人？那魏如音不就是我师姐吗？难道不是？”
    顾清醒来那天，在听到zoe姐对沈明旎说zoe姐是她经纪人的时候，就自动认为自己是繁星娱乐的艺人。
    魏如音大约是十五六岁时参加青少年组音乐选秀节目出道的，顾清听过魏如音的一些歌。
    相较来说，她更喜欢魏如音翻唱的歌曲。
    魏如音不是创作型歌手，但魏如音又偏偏要自己创作，她觉得魏如音自己的歌都不太好听。
    沈明旎闭了闭眼，轻道：“别这么回。”
    顾清疑惑：“为什么？她不是我师姐？”
    沈明旎双手紧搂顾清的腰：“因为我不知道你平时叫她什么……算了，你回吧，清清想怎么回就怎么回。”
    顾清想了想，终究没有回复。
    顾清想，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她失忆的这件事，她似乎应该尽量不联系之前认识的人，不然如果对方意识到不对劲，可能会给公司带去麻烦。
    顾清删除了这行字，返回看消息列表，点进母亲的消息，边道：“先不回了，如果我说错话，不好解释。”
    沈明旎轻轻松了口气，但眼眶却渐渐泛了红，定睛地望着空气，忍了十多秒，才压下心中的酸涩，笑说：“阿姨好可爱，发了这么多好听和喜欢。”
    顾清也轻轻地笑了起来：“我唱什么，她都说好听。”
    沈明旎笑说阿姨说的明明是实话。
    顾清和母亲聊着微信，沈明旎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寒衣节快到了，你要和阿姨去墓园吗？”
    寒衣节是农历十月初一，要去给已逝的人送寒衣。
    顾清闻言表情微有不自然，她不喜欢隐瞒，但她又不能说，只道：“我们只清明节去一次，寒衣节不去。”
    聊到这里，顾清微微颦眉，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和沈明旎说过更多的关于阿妈的事，也意外她和沈明旎谈恋爱期间，比如在清明节前后，她没和沈明旎聊过她和母亲一年只去一次墓园的事吗？
    前者不便细问，顾清问后者：“我之前……没和你说过吗？”
    沈明旎心里顿时一僵，但拍戏时经常发生的即兴表演让她反应很快：“因为有的事情你和我说过，有的事情你没和我说过啊，比如阿姨以前是唱昆曲的演员，你就和我说过。”
    沈明旎说着，安抚顾清：“当你想和我说什么的时候，你不用在心里思量你之前是否和我说过，尽管说你想说的事，我就全都当作第一次听。”
    顾清心情放松了些：“好。”
    沈明旎说回刚刚的话题：“不去墓园的话，那就可以专心录歌不用改时间了，也挺好的。那现在起床洗漱？吃完饭，我送你去录歌。”
    顾清：“嗯，好。”
    “对了，”沈明旎又提醒，“这几天别上网看网友评论，专心录歌。”
    顾清点头答应。
    顾清连去了四天唐与秋的工作室。
    第一天和潘老师录歌，第二天和唐与秋录乐器，第三天和潘老师唐与秋一起做后期，第四天上午补录和声。
    顾清对这些很陌生，但似乎是因为曾经做过太多次这些事情，越来越熟悉。
    补录和声结束，正好中午，唐与秋叫住正穿外套的顾清：“中午一起吃？”
    顾清看眼周围，不好意思地说：“朋友来接我，和朋友一起吃，抱歉，唐老师，下次一起，我请您。”
    唐与秋笑着应了两句，随后眯眸凑近顾清，压低声音问：“你知道沈的生日是哪天吗？”
    顾清面容顿僵，她不知道。
    唐与秋了然，用力地拍了拍顾清的肩膀：“看来她没和你说，自己上网搜是哪天，准备点惊喜给她，对了，她那天有线下粉丝见面会，安排好时间。”
    顾清感激：“谢谢唐老师。”
    唐与秋摆手：“客气了，我和她是好友，她却一直没和我说过你们恋爱的事，可见你对她有多珍贵，你失忆，最不好受的人就是她了，对她好点。”
    顾清郑重答应，并再次道谢。
    同时又有些疑惑，唐与秋是音乐制作人，沈明旎是演员，两人为何是好友？
    这样想着，顾清未问出口，与沈明旎有关的事，还是回去问沈明旎比较好。
    出了工作室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顾清看到了熟悉的白色绿牌车，快步过去上了车。
    沈明旎戴着墨镜，脸颊因今天上午到来的发热期而发红，笑着牵住顾清的手：“录得顺利吗？”
    她发热期今天终于来了。
    以顾清的善良和欲望冲动的积累，今天一定会对她做些什么。
    她期待今天的一切，也包括她给顾清准备的那些惊喜。
    顾清笑：“很顺利。”
    “太好了，”沈明旎抓起顾清的手背，隔着口罩用力亲了一口，“那走吧，和姐姐去吃饭。”
    顾清低头笑，系好安全带，沈明旎调选车载多媒体播放她们两人的歌曲《我们》。
    随着柔甜的曲子在车中响起，沈明旎将车开出地下停车场，顾清听着歌，想到唐老师说的话，笑着拿出手机，在网页上输入沈明旎的名字。
    这是顾清在失忆醒来后第一次主动搜索沈明旎。
    顾清输入了“沈明旎”三个字，正要再继续输入“生日”时，搜索框中的相关词列表忽然映入顾清眼帘：
    沈明旎雪藏
    沈明旎失业
    沈明旎现状
    顾清微微蹙眉，感觉到了不对劲。
    为什么会有这些词条？
    再回想起沈明旎总说的不许她看手机的事……沈明旎对她是不是有很多隐瞒？
    顾清抿了抿唇，删除沈明旎三个字，再次搜索自己的名字。
    搜索框中出现的相关词列表却是：
    顾清魏如音恋爱
    顾清魏如音还在一起吗
    顾清魏如音复合了吗
    怎么会这样？这些都是什么？
    她和魏如音谈过恋爱？
    为什么从来没人和她提过这些？
    顾清陷入分辨不清真假的怔忡中。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们隐瞒了她多少？
    “清清在看什么？”
    顾清忽听到沈明旎问她。
    22surprise
    ◎沈明旎温柔笑道：“宝宝surprise——”◎
    顾清慌乱地关闭手机屏幕，转头看向窗外没有生机的粗糙枯枝：“没什么。”
    但“没什么”这三个字显然是“有什么”的意思。
    意识到这一点，顾清转头透过沈明旎墨镜的侧边直视沈明旎的侧颜，补充说：“mv，我有几个镜头没看到……我不知道我们有没有……那个。”
    可惜沈明旎是演员，擅长分析人物表情，人在说谎时会如何，心虚时会如何，她最清楚不过。
    “这样啊，”沈明旎不喜此时顾清说谎的模样，但也未拆穿，瞥一眼顾清握在手里的手机，眯了眯眼尾，只笑着追问，“没有哪个？”
    顾清压低帽檐，从包里翻出口罩戴上，仿佛她只是对这个话题感到害羞，继续望向右窗外说：“没什么……我自己看。”
    沈明旎低笑了声，不再纠缠，偏头看左窗外后视镜，同时握紧了方向盘，眼尾翘起的弧度慢慢落下，眸中涌上冷意。
    顾清是在和魏如音发微信，是吗？
    顾清去工作室的这四天，她只接送，未进去陪同，工作室的人和顾清谈起魏如音了，是吗？
    沈明旎攥紧方向盘，冷沉的双眸看后视镜，漫不经心地连续超车。
    路边的洛神花卉店一闪而过，店中待送花的花台上，顾小姐为沈小姐准备的月光石白、戴安娜粉和真爱红三色拼的玫瑰正安静地盛开着，将于三个小时后送至远山别墅，仿佛要表白无论哪一朵玫瑰皆是沈明旎。
    沈明旎将车开进一个小巷，七拐八绕后开到一座私厨小院前，坐在车里打电话给里边。
    很快院门开，经理亲自出来送打包好的午餐，放在后备厢中，沈明旎驱车离开。
    顾清心中慌乱了一路。
    她和魏如音谈过恋爱？什么时候？
    她又是什么时候和沈明旎谈恋爱的？
    会是无缝衔接吗？还是她劈腿了？
    沈明旎被公司雪藏了吗？雪藏多久了？
    沈明旎是因为雪藏才没有工作吗？
    顾清心中都是这些疑问，此时故作轻松地问：“不在里面吃吗？”

 第23章

    沈明旎笑：“带回家吃，你还没去过我家。”
    顾清的慌乱顿时化为紧张，握紧安全带问：“阿姨和叔叔都在家吗？”
    她记得娱乐新闻上说过沈明旎在进入娱乐圈后，很多事情都由其父母打理，沈明旎的父亲看起来像是很有风度的男人。
    沈明旎失笑，逗小狗似的抬了一下顾清的下巴，又摸摸顾清的头发安抚：“我家长辈们出去旅行了，这段时间都不在家，而且我不和她们住一起，我自己住，是带你去我自己的家。”
    顾清双手终于松开，刚刚已经紧张到后背渗出了一层细汗。
    接着顾清回想沈明旎用“长辈们”这一词，感觉有些奇怪，又想，或许沈明旎的大家族住在一起，用“长辈们”一词也就合理了。
    “瞧把你紧张的，”沈明旎挑眉，逗顾清，“我的小女朋友，这么怕见我家长？”
    顾清坦白：“我怕他们问我什么，我都不知道，怕他们不喜欢我。”
    女儿的女朋友一问三不知，怕是任何家长都不会喜欢吧。
    沈明旎想了想：“那就等你恢复记忆后，我再带你见她们。”
    她们太护她这个宝贝疙瘩了，即便她们很感激失忆前的顾清，但她们也确实会对失忆后的顾清有意见。
    顾清轻轻舒出心中不安：“好。”
    车拐进了桃花坞市最贵的小区陆号湾。
    陆号湾前有一条全市最美的湖畔，似威尼斯水城，推窗即见粼粼水波与古色古香的雕花画舫游船。
    沈明旎住21楼，电梯门开，是一梯一户的电梯门厅，侧边一个铺有碎石与循环流水的景观花园，似五星级酒店走廊。
    “多少平？”顾清的好奇代替了紧张。
    沈明旎笑：“七百多平吧，是个复式，不是我自己买的，家里长辈送的。宝宝过来，录一下指纹和人脸，我在弄远山别墅那边门锁的时候，不小心把这边app里的记录都重置了。”
    顾清点头，跟到门前，沈明旎捉起顾清的手指录入，边道：“这里只有你和我家人知道，不过你之前只来过一次，离开时碰到偷拍团队了，就再也没来过，所以里面没有你的物品，以后常来的话，我再慢慢加。”
    顾清心不在焉地点头。
    又开始想，她是不是伤害过沈明旎？
    这样好的沈明旎，她怎么可以伤害？
    她作为阿妈的女儿，又怎么可以做出那些不好的事？
    成功录入了信息，沈明旎接走顾手里拎的餐盒，站到顾清身后，笑推顾清的腰，示意让顾清先进去。
    顾清隐约感觉到可能是惊喜，打开门，抬眼。
    客厅里拉着一个红色大横幅：恭喜清清新生后第一首歌杀青。
    周围与天花板上装饰了许多气球。
    横幅后面的桌上放着一个五层蛋糕。
    真的是惊喜，顾清回头看沈明旎，沈明旎手里拿着一个“金曲霸榜”的彩带筒，砰的一声响，彩带喷到顾清身上，沈明旎温柔笑道：“宝宝surprise——”
    顾清在沈明旎眼里看到了清晰的爱意，她倾身抱住了沈明旎，紧紧抱住：“谢谢你，明旎姐，谢谢。”
    沈明旎现在想跳到顾清身上和顾清接吻，但她们俩刚从外面回来，还是要先洗手洗澡刷了牙才行。
    “跟我客气什么，”沈明旎笑着抬头，推顾清，“去洗手吧，不过客卫漏水正在维修，你得去我卧室里的洗手间，卧室在楼上，你可以去转转，想洗澡也可以，里面有我的浴袍。”
    顾清点头，听话地脱掉外套，放下包，而后从包中取出手机上楼。
    沈明旎看顾清特意拿手机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眸。
    顾清上楼找到沈明旎宽敞华丽的卧室，进入同样宽敞华丽的洗手间，快速洗了手，接着继续搜网页新闻。
    #顾清沈明旎合作《我们》后，声称互有好感
    #顾清夜宿魏如音家两天一夜，疑似顾清劈腿
    #沈明旎经纪人回应沈明旎专注工作未看新闻
    #魏如音隔空喊话对顾清大方示爱欣赏小师妹
    #新生代歌手与实力派影后分手决裂，《我们》舞台成绝唱
    #顾清与繁星娱乐解约，判赔天价违约金，金牌经纪人zoe抛弃旗下艺人梁容，与顾清出走
    #魏如音称会永远支持小师妹，两人无分手迹象
    #沈明旎受情伤，认爱富商，婚期将至
    相关的黑色标题不断地在顾清愈发难以置信的双眼中快速闪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门外传来沈明旎的敲门声。
    咚、咚、咚，三声，一声比一声重，仿佛正敲在顾清心脏上，顾清身体一下比一下发紧。
    “顾清。”沈明旎在门外叫她。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啦宝宝们～
    23章更新时间在周四00：05[红心]
    23发热期
    ◎“帮我，清清。”◎
    门外是沈明旎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顾清慌忙应了一声，低头看手机时间，才惊觉她竟不知不觉在洗手间里待了半个小时！
    顾清放好手机，打开水龙头快速润湿双手，再将手擦得半干，拉开门出去。
    “明旎姐……”话未说完，顾清看到的是沈明旎苍白的脸。
    沈明旎背倚着墙，脸色苍白得快同白墙一般颜色，沈明旎怔怔地看着空气，平时明媚充满光彩的眸子此时一片空洞，好似灵魂已剥离了身体。
    顾清喉咙突然像被无形的手用力扼住，发不出声音，只能看到沈明旎的朱色双唇在一张一合。
    “顾清你是在洗手间里和魏如音发信息吗？”沈明旎喃喃地问。
    顾清立即说：“没有！”
    沈明旎眼睛轻轻颤了颤，好似被顾清的喊声吓到，又好似在颤抖间在眼底隐匿了别的什么情绪。
    她家马桶是可以查看使用者健康情况的高端智能马桶，每一次使用过后，都会将实时检测数据上传到软件云端，甚至她妈妈手机上绑定的软件都能查看，而她刚刚查看，显示顾清未用过。
    顾清没有用洗手间，却在里面待了这么久，显然发生了什么事。
    顾清出来时的状态不像是突然恢复记忆了，又肯定地说她在里面没有和魏如音发信息，那就只剩下一个答案，顾清是在里面看手机，或者是搜索网页了。
    因为看到了很多被隐瞒的事，顾清一时间无法分辨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才在里面待了这么久。
    如果是这样，这便简单了。
    沈明旎放心地垂下眼，倚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上，她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脆弱得好似一碰就会碎掉的干枯花瓣，沈明旎哽咽地轻声问：“那你在洗手间里做了什么呢？”
    沈明旎好似在喃喃自语：“清清，你每一次在洗手间里这么久，我都好害怕，好害怕……”
    说着，沈明旎的两行泪珠划过她苍白柔弱又完美的脸颊。
    每次导演们都很爱拍她这个角度的镜头，尤其当泪珠划过她完美的下颌线时，说让人看了十分动容、怜爱。
    沈明旎清楚如何让自己显得柔软。
    顾清脑中已经嗡声响个不停，沈明旎的意思是她之前就做过躲在洗手间里和魏如音发信息的事！
    顾清再看到沈明旎脸上叫她怜惜心疼的泪痕，那么楚楚可怜与哀伤痛苦，顾清懊悔地蹲到沈明旎的面前，慌张地用衣袖给沈明旎擦眼泪：“不是的，我没和她发过信息，那天以后，我都没有和她联系过，我就是想查看你生日是哪天，就上网搜了一下……就看到了很多标题新闻。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不觉就看得久了，我，对不起，你别哭……”
    沈明旎紧抱双腿的双臂渐渐放松下来，果然，顾清是看到了网上的新闻。
    既然顾清已经看到了新闻……
    下一秒，沈明旎呜咽一声，倾身紧紧抱住顾清，顾清被沈明旎抱得向后踉跄退了两步，连忙用力稳住。
    沈明旎哭着恳求，她紧贴着顾清的脸，眼泪不断润湿顾清的脸颊：“清清，我求你别离开我，别再为了魏如音抛弃我了！我是你最爱的明旎姐姐啊，你已经忘了我，忘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求求你，你别再为了她抛弃我，我求你……”
    顾清全身战栗颤抖，全身血液发冷发寒。
    她真的劈腿了！
    她竟然真的伤害了这样爱她的沈明旎！
    顾清用力抱紧怀中被她一次次伤害的沈明旎，仿佛这样可以减轻对沈明旎的伤害，顾清一声声颤抖答应：“不会，我不会，再也不会，抛弃你。”
    落地窗边，地上铺着柔软蓬松的白色长毛绒的羊毛地毯，被冬日午后的阳光照得温暖刺目。
    沈明旎屈膝坐在一端，手里捧着顾清给她倒的一杯温水，这里没有她们两人的情侣杯，透明玻璃杯里晃着光。
    顾清随意地盘腿坐在沈明旎对面，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一只蝴蝶玩偶，食指在蝴蝶眼睛上轻轻地描摹，似在沉吟着什么。

 第24章

    “……我们是在你大二上学期，大约是十一月份，合作的《我们》这首歌，我们拍mv的时候，其实很冷，每拍完一个场景，工作人员都会立即给我们披上厚衣服。”
    沈明旎轻声说到这里，忽然轻笑，好似回想起了那时难熬却美好的时光。
    接着，沈明旎的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但一个月后，同一档音综突然官宣魏如音要演唱你的新歌《怦怦》，怦然心动的怦怦……我给你打电话，笑问你，你不是说这首歌是写给我的吗？可你在电话里沉默，没有回答，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不管我怎么问你，你都不说话，最后你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明旎停住，慢慢地喝水，水里晃动着沈明旎眼里衔着的泪光。
    “再之后，春节前后，你就失联了，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发给你的微信，或许别人知道你在哪里，唯独我不知道你在哪里。”
    沈明旎眼尾发红，眼睫上挂着和那时相同的痛苦泪珠：“突然某一天，你拉黑了我，删除了我……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复合之后也没有加微信的原因，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不理我时、我发给你你却没有回应的那些话。”
    太痛了，好似是太痛了。
    停顿须臾，沈明旎突然抬头对顾清笑开，笑得勉强，但又笑得努力，好似很怕顾清离开她，所以努力压下不安，努力笑得灿烂：“但还好清清是爱我的，你和公司因为音乐理念不同想要解约，在你打完解约的官司，也就是在你大三下学期五月份的时候，你突然给我打了电话，你问我可不可以见一面，我也还爱着清清呀，我当然立即就说好，然后我们就复合了。”
    然而事实真相是，顾清确实打*了这一通电话，但电话接通后，在沈明旎说了一句“喂”后，顾清说的是“不好意思，我打错了”就匆匆挂断了电话，自此她们两人就再无联系，直到顾清失忆的前一夜。
    沈明旎边笑边哭，抹去脸上突然涌出的泪水，努力平静却又难掩难过地说：“那次见面，我说我不想听你和魏如音的事，我只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所以至今我都不知道你和魏如音之间发生了什么……你是她师妹，你们经常见面，经常聊音乐上的事，我猜想你们的感情应该很深吧，互相欣赏，惺惺相惜。”
    沈明旎垂眸看水杯里晃动的光晕，她是真不知道顾清和魏如音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顾清是否给魏如音终生标记了。
    alpha可以标记很多omega，但omega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除非omega做手术抽除身体血液里的alpha的信息素，可这无异于大换血，对omega伤害巨大。
    这是个不公的社会，却又无可奈何。
    魏如音在顾清解约、传出两人分手后，魏如音再未传出与别人谈恋爱的绯闻，似乎一直单身。
    单身是因为魏如音无法被别的alpha终生标记？
    还是……魏如音有了顾清的宝宝？
    沈明旎不知道真相如何，但沈明旎想，只要顾清现在在她身边就好，她说的话没有漏洞、不会引起顾清的怀疑就好。
    顾清放下手中的红蝴蝶玩偶，倾身向前给沈明旎擦眼泪，泪水已在沈明旎的脸上变凉变冷，冷凉的泪水沾到顾清的手上，让她的心脏一下下的抽痛。
    顾清不愿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伤害沈明旎的事，也不愿相信自己竟是个人渣，可她却实实在在地做了。
    脑海中忽然出现阿妈平日里好说话但遇到事情就会变得严肃的身影，倘若阿妈在她身边，一定会被气得怒打她一顿。
    阿妈那么正直的人，怎么会教出她这样一个道德败坏的女儿？
    她又怎么配做阿妈的女儿？
    “对不起，”顾清痛苦懊悔，泪水划过脸颊，艰难地说，“真的，对不起。”
    沈明旎急急摇头，发丝凌乱，她同样流着泪，她温柔地将顾清拥入怀里，双手的指腹顺着顾清突起的肩胛骨一路向下细细地抚着、拍着。
    动作上不像是安抚，倒更像是在趁机仔细地抚摸顾清的身体。
    沈明旎温柔安抚：“别说对不起，清清，我爱你，我是你最爱的明旎姐姐，我不想再听到你对我说对不起，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只有彼此，我们也还有未来，答应我，不再想以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好不好？”
    顾清在沈明旎的怀里流泪，感受着沈明旎的深爱与温柔，哽咽答应：“好。”
    沈明旎收放自如的眼泪有片刻静止，唇边笑意一闪而过，笑得好似在怜悯她怀里的人，又好似在满意当下的结果，笑容竟有些妖艳。
    随后沈明旎再次将晶莹的泪珠滴到顾清的肩上，轻声哽咽，那么哀伤、柔弱。
    “好了，”沈明旎破涕为笑，手抚着顾清的后颈，“不聊魏如音了，以后都不提她了，宝宝还有什么别的事要问我的吗？”
    顾清拭去脸上的泪，眼眶还很红：“我和公司解约了？赔了很多钱？”
    现在她明白她住的病房为何条件一般了。
    她与公司解约，一定赔了很多钱。
    沈明旎擦自己脸上的泪，又帮顾清擦顾清脸上的泪，两人脸颊都湿乎乎的，沈明旎失笑，又叹道：“是不少，到你失忆的前一晚，刚全部还清，可能就是因为你紧绷这么久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才会晕倒失忆，当时我想帮你，你不许，这段时间你为了快速还债，没有时间打磨你写的歌，写出来的都是口水歌，评价不好，但又有受众，有些是以买断的方式卖给一些网络歌手，赚了一些快钱，才能够还清。”
    顾清也终于明白唐与秋为何不许她听以前的歌，并鼓励她说她是璞玉了。
    还有她工作室，看来也是为了省钱才停租的。
    “那你呢？”顾清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被雪藏了吗？”
    沈明旎轻轻抿起了唇：“公司让我给富商陪酒，还编我和富商要结婚的假新闻给媒体，我拒绝，就被公司雪藏了，我本来也想跟公司打官司解约，但我找律师咨询，我需要赔的钱太多了，我不想赔钱，就算了。”
    顾清几乎立即脱口：“要赔多少才能解约？我帮你赔！”
    沈明旎瞳孔微震，旋即沈明旎脸上露出笑容来，灿烂笑着扑进顾清的怀里：“我的清清真的爱我！不过不用啦，你看我住的地方，我是有钱的，我只是不愿意便宜了他们，不想赔钱给他们，再熬一年到合同到期就好了。”
    顾清松了口气，也是，看沈明旎自己拥有的这个房子，沈明旎应该是不缺钱的。
    只是，喜欢拍戏的沈明旎，在没有拍戏工作的这段时间，一定很难受吧。
    “你想去拍戏吗？”顾清轻声问。
    沈明旎失笑：“拍戏？当然不想啦。我只想陪清清，比起那一两部戏，我更想陪清清到恢复记忆，人生路很长，这一年不拍戏也没什么的，我更想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陪伴在你身边照顾你，陪着你慢慢找回你失去的那些记忆。”
    顾清眼含泪光，是爱，她感受到了这样深的深爱，让她想要忏悔和不再辜负沈明旎的深爱。
    顾清想，她要对沈明旎千般万般的好，弥补她曾经伤害沈明旎的一切。
    可是又想到自己已经解约的事，顾清抿唇：“所以这段时间我没有钱，都是你在养我。”
    虽然她们两人不外出，但家里买菜、买水果、租房和水电费这些花销，看来都是沈明旎出的钱。
    她之前想过花销问题，只是她们两人恋爱同居共三年的时间，她们两人又都是明星，应该都很有钱，不缺钱，她就没有和沈明旎细聊这个问题。
    “说什么呢，”沈明旎不悦地在顾清脑门上敲了一下，“和我谈钱就伤感情了啊顾清。”
    顾清皱眉：“可是……”
    不谈的话，她不就成了吃软饭的人？
    沈明旎看顾清皱的眉就知道顾清在想什么，失笑说：“我们俩的钱早就分不清了，你送我裙子包包，我也送你衬衫裤子，要是真细算起来，可能因为你对我有愧疚吧，你给我买的东西要比我给你买的东西多很多，所以顾清，别想钱的事，再说这一个月的花销也没多少。”
    当然，这话是假话，她们没有互送过这些东西。
    顾清无法被说服，还是觉得自己占了沈明旎的便宜，她又知道，沈明旎应该不喜欢她在这上面细算，她便暂时不问生活花销，思量着问另一个问题：“程老师和潘老师不是繁星娱乐安排的人，她们是唐老师工作室的人，那她们给我上课，是不是都另外交学费了？也是你交的吗？”
    两位老师总不可能免费给她上课吧，总有人交这个费用。
    而且两位老师是一对一给她上课，两位老师又都很厉害，这学费肯定不低，一小时至少一千吧？
    沈明旎只好承认点了头：“是我交的。”
    顾清立即问：“花了多少，是不是花了很……”
    沈明旎打断她：“顾清，等你恢复记忆了再一起算，好不好？我是你爱人，你现在不记得专业知识了，我怎么可能还在乎这点钱？”

 第25章

    顾清张了张嘴，闭上了。
    沈明旎不喜欢她和沈明旎谈钱，那她就暗暗记下这些，以后要赚很多很多钱还给沈……不是还，是给，她以后要把自己赚的钱都给沈明旎。
    顾清暗暗下了这个决定。
    “除了生活费和学费，还有什么问题吗？问清楚了，不然你晚上睡觉可能都睡不好。”沈明旎说。
    顾清就想起了唐与秋提醒她上网搜沈明旎生日的事：“你和唐老师，你们是怎么认识，怎么成为好友的？”
    说着，顾清看到沈明旎挑起了眉，她又想到唐老师好像是alpha，唰地红了脸：“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好奇，她是学音乐的，你是学表演的，你们……”
    沈明旎已经笑弯了眼：“看你这样，突然不想告诉你了呢，但总之我们俩没暧昧过，只是朋友，以后告诉你。”
    顾清：“……”
    顾清满脸发红，急于转移话题：“那去吃饭吧。”
    沈明旎却忽然拽住顾清的手腕：“等，等一下。”
    顾清抬眼问：“嗯？怎么了？”
    沈明旎收了笑，咬唇抬起身，回头看白色毛毯，上面已经被她浸湿了一大片，裤子也湿透了。
    顾清此时才闻到空气里飘着的信息素，水蜜桃果香和威士忌的烈酒香，越来越浓郁。
    “发热期？”顾清双颊瞬间红透。
    沈明旎双颊也已红透：“嗯。”
    顾清记得沈明旎说过的话，沈明旎有信息素失衡症，发热期的时候，抑制剂对沈明旎没用，症状是流液不止，用了止液巾也不行，就只能由alpha注入信息素才行。
    顾清不由得结结巴巴：“那我现，现在给你注入吗？”
    沈明旎含情脉脉地看着顾清，眼里映着顾清担心的模样，但沈明旎轻轻地摇了头：“不用，我想先去洗澡……你和阿姨通个电话吧，或者和zoe姐，问问她们。”
    顾清立刻摇头：“不用问，我相信你。”
    沈明旎轻笑起身，因为忽然腿软，踉跄了一下，顺势依在顾清的怀里：“顾清，不是你相不相信我的问题，我知道你相信我，不然你也不会和我回来，是不是？是我们分开的那段时间里，关于你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或许她们了解一些细节，你问清楚了，我也能放心。”
    顾清这才点头答应和她们通电话。
    见沈明旎好似身体没力气，顾清问：“再坐会儿歇歇，还是我抱你去浴室？”
    沈明旎在顾清耳边发出一声短促又喘息的笑声，直直地吹进顾清泛红的耳里：“扶我过去就好，不然可能会弄湿你衣服。”
    这句话，又叫顾清红透了脸。
    顾清站稳，扶沈明旎进了浴室，沈明旎羞于自己的裤子都湿透，始终不愿意背对顾清，两次面对面地推顾清出去，顾清又看一眼沈明旎已经长好的粉润指腹，明白沈明旎真的不需要她陪着洗澡，这才转身离开浴室。
    最后顾清关上浴室门的时候，正看到沈明旎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弯腰脱下了裤子。
    顾清慌忙关上门。
    顾清在门口站了两秒，隔着磨砂玻璃门看里面，似乎能看到沈明旎在里面的动作。
    或许看不到，只是来自她的想象。
    微微弯腰，徐徐脱下外裤，再脱下内裤。
    顾清忙摇头不再想，转身见到卧室铺满了阳光，顾清过去拉上了窗帘，以防对面楼能看到沈明旎，而后轻步下楼。
    浴室内，刚刚还虚弱无力的沈明旎渐渐直起了腰，不见分毫柔弱，脱下衣服甩到一边，笑着走到镜前。
    沈明旎轻轻左歪头，欣赏自己的美妙身体，又看向自己还不够红肿的腺体，抬起指尖，用力掐自己的腺体。
    很疼。
    然而沈明旎眉头未皱一下，只笑着。
    很疼，但也很爽。
    楼下西厨岛台旁，顾清坐在高脚凳上敛眸喝冰水，冰块在水中未融化，顾清脸上的红晕也未散去，边与母亲通电话。
    幼儿园的小朋友们正在午睡，背景音里没有小朋友们的笑闹声，只有顾兰惠时而叹气时而心疼的轻柔声音：“确实，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你和沈明旎录《我们》那首歌期间，你给妈妈打过电话，不知不觉开口闭口都是沈明旎。你说沈明旎对唱歌没自信，也不爱搭理你，你就录好每一句需要注意的地方发给她让她跟唱。你说沈明旎不爱吃饭，你就做好了给沈明旎带过去，但你带去了，她也不爱吃。你说沈明旎总是在发呆，好像有很多心事。你还总说，沈明旎真人比镜头里的还要好看很多倍。我就故意逗你，问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呀，你没回答，但你又小声说了句你觉得她好像很不喜欢你，妈妈这一听就懂了嘛，就想鼓励你，但你转开话题就不继续谈了。后来呢……哎。”
    “后来怎么了？”
    “后来妈妈就看到你和魏如音的新闻了，妈妈看到你和魏如音共处两天一夜的新闻后就打电话问你，可你却只对我说天气冷了，让我多穿点，其它什么都不说……所以妈妈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妈妈一直相信，妈妈和阿妈的好女儿，好宝贝，连早市买的一块钱一只的小金鱼养死了都会难过的善良孩子，怎么会伤害你身边的人呢？你一定不会做出像新闻里说的那样同时脚踏两只船的事。所以妈妈……一直以为你没有和沈明旎谈过恋爱，只和魏如音谈过恋爱。”
    说着，顾兰惠又叹息：“那天在医院见到沈明旎，听沈明旎说你们是爱人关系，我真的很惊讶，现在想……就算你那时候真的同时对两个人动心了，最多，最多无缝衔接吧？我还是觉得我女儿不会同时脚踏两只船。”
    已经确信自己脚踏两只船的顾清：“……”
    和母亲通话结束后，顾清点进魏如音的微信聊天页面，没有任何历史消息，只有魏如音前两天发的那一句恭喜。
    之前的聊天内容，应该都是被她自己主动删除了。
    她为什么删掉？
    因为不想再看到她和魏如音曾经的暧昧信息？
    那为什么没有拉黑删除好友？
    因为曾经真的喜欢过，不想太无情？
    魏如音又为什么要给她发这样一句恭喜的话？
    因为她们两人是和平分手？
    顾清想到这里，打开zoe姐的聊天对话框。
    zoe姐那边正是夜里，顾清输入道：【姐，你明天白天有空的时候，可以联】
    文字输入到这里，顾清长按了删除键，算了，不打扰zoe姐了。
    就算zoe姐联系她了，她又想问什么？
    找到一个人，听对方对她说，她和魏如音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共处的两天一夜都是假的？或者她和魏如音谈恋爱是在和沈明旎分手后，她没有劈腿？
    好似在逃避她曾经犯下的错误。
    既然已经发生……她刚刚给母亲打的那通电话都不该打。
    阿妈教过她，做错了事情就要承认，不要怕承担责任，承担比逃避更能让自己内心平静。
    顾清想到这里，放下手机，深深地闭上眼睛，努力平静地消化这一切。
    此时此刻，远在国外的zoe正在客厅里放着顾清的新歌片段当背景音乐，恶补英文。
    正是深夜，母亲和女儿都已熟睡，她看着女儿的绘本狂练口语。
    太久没说英文，沟通不太行了，有时母亲和女儿聊天的语速快了些，她都听得半懂不懂，这绘本也不是单纯讲故事的，是讲自然科学的，她连一些长单词的发音都拿不准了。
    练了会儿英文，zoe刷新看顾清视频下的评论。
    忽然看到魏如音的一条新评论，被高点赞数推到了最上面：【很好听，师妹加油！[\比心]】
    zoe点进魏如音账号看，确定就是魏如音本人，气得zoe把手机甩了出去，这个狗皮膏药又蹭，又蹭！
    以前魏如音就仗着顾清合约签在繁星娱乐她舅手里，不经过顾清的同意，直接“偷”拿顾清的歌去参加音综，还让公司逼顾清和她炒cp，顾清这才坚定解约。
    但魏如音又让她舅索要了顾清签约时期所有歌的版权，不然顾清解约赔得更多。
    顾清成功解约后，魏如音就翻唱顾清的一首又一首歌，自己没创作本事，只有天生好嗓子好机能，就翻唱人家的歌，营销自己唱功神现场，现在这魏如音见顾清新歌好听，又来蹭了！
    这狗皮膏药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zoe再搜索顾清和魏如音的“清音”cp超话，果见cp粉又狂欢了！
    zoe手里一堆小号，随便登录了一个小号，怼魏如音：“又要偷歌了？好听也不是你的歌，祝你这辈子都写不出这样的歌，魏偷！”
    评论完就退出，不然魏粉得骂死她。
    窗帘紧闭的卧室里，顾清站在沈明旎的浴室外深呼吸，额头抵着玻璃门，仔细听里面的动静，没有任何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但她闻到了比刚刚更浓重的信息素。
    她不知道她和沈明旎信息素的匹配度是多少，但她此时已经被沈明旎的信息素影响得呼吸发紧发促发乱，想必她们两人信息素的匹配度一定很高。

 第26章

    顾清抹了下颈上出的汗，忽略自己正加速提升的心率，轻轻敲门：“明旎姐姐，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
    顾清等了一会儿，身体里的心跳声响到了耳边，屏着呼吸握住玫瑰金的门把手，轻轻下压，推动。
    推开了，门未锁。
    顾清暗自压下嗓音里的粗哑，扬声问：“明旎姐姐，我进来了？”
    仍然没有回应。
    顾清大着胆子推开了门。
    迷人的水蜜桃香和醉人的威士忌香扑面而来。
    视野逐渐开阔。
    蒸腾的朦胧雾气后面，沈明旎坐在浴缸里，发丝已全湿，贴在背部，她身体前倾，双手抱着膝盖，肩膀在瑟瑟发抖。
    “怎么了？”顾清快步走过去，没注意到地面是湿的，单膝跪地上，裤子被打湿也没有察觉，指尖轻碰沈明旎的头发，轻声问：“明旎姐姐？”
    沈明旎缓慢抬起头，侧过头看顾清，她全脸发红，眼尾红得渗血，沈明旎呼吸很重很沉，眨眼的动作也很缓慢，就像一朵正在缓慢开放的花瓣鲜红的花儿，亦或是飞累了的红蝴蝶轻轻地收拢羽翼。
    沈明旎缓缓张开嘴，想要回答，却促然先发出一声喘，好似摇晃的露珠终于滴落下来。
    顾清怔住。
    沈明旎立即咬紧嘴唇，低下头去，难以控制地喘道：“你出去。”
    顾清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取来浴袍要往沈明旎身上裹：“我不出去，我帮你。”
    沈明旎身体发软，顾清稍一用力就将骨头软透的沈明旎提了起来。
    可沈明旎没有力气，腿都已经抬不起来，顾清一边要去帮忙抬沈明旎的腿，沈明旎一边脚下打滑。
    就在两人都在用力时，突然两个身体一起向浴缸里倒去。
    顾清怕沈明旎撞到头，在倒下去的瞬间将沈明旎搂到怀里，借着水的浮力，转身让自己躺在沈明旎的下面。
    水中倒影被打乱，缠乱在一起。
    水花四溅开，滴答滴答地向浴缸外流出去，滴向地面。
    短短两个动作，沈明旎的喘息就变得愈加急促了，她边推攘顾清：“你，顾清你要是不愿意，你快出去……”
    顾清哪里肯，她掌心下都是沈明旎滚烫的肌肤，她明白沈明旎现在有多难受。
    她若走了，沈明旎如何熬过去？而且她不就又伤害了沈明旎？
    “我愿意。”
    顾清仰躺在水中，她曾对沈明旎那样坏，她要尽她一切所能让沈明旎不再痛苦，她坚定的、心甘情愿的双眸，直直地看着沈明旎：“我愿意，我没有不愿意。”
    沈明旎颤抖地闭上眼睛：“我还以为你不愿……”
    沈明旎尾音越来越轻。
    终于，沈明旎睁开眼，左手撑着浴缸边缘向后直起身，正坐在顾清的腿上，慢慢放下挡住腺体的右手。
    顾清湿润的眼睫重重一颤。
    沈明旎的腺体已经变得肿大，上次看到的腺体只是一个小黑痣，经由她的揉碰后，才慢慢变红，而此时，浓烈的信息素争先恐后地从肿大的腺体里向外溢出，尽数冲进顾清的鼻腔，扰乱了顾清的大脑。
    水流忽快忽慢地涌过顾清的侧颈，让沈明旎的腺体在顾清的眼中慢慢摇晃起来。
    顾清猛地从水中坐起，左手搂住沈明旎的纤细腰肢，右手碰触沈明旎的腺体。
    “呜！”
    沈明旎扬起颈，难以自抑地发出一声既痛又道不明的啼声。
    沈明旎艰难地呼吸，双胸沉重地起伏，她缓缓抬手，扣住了顾清的后脑，似求、似命令：“帮我，清清。”
    顾清听话地上前，虔诚地看着沈明旎的腺体，渐渐靠近，发热的柔软唇瓣终于贴上了沈明旎的腺体。
    “唔！”
    沈明旎口中再次发出一道既痛又满足的声响。
    顾清似是得到了鼓励，就像沈明旎教她的那样，先将腺体绕弄得发肿发大，再让颤抖的腺体逐渐变成最敏感的状态。
    温水在流动，大约是温水，已分不清是何。
    沈明旎仰颈用力呼吸着，缓缓睁开眼望向天花板，明亮的天花板上正映着顾清低头亲吻她腺体的身影。
    那么听话、虔诚、善良、老实的顾清。
    她的小顾清。
    沈明旎笑着抬起顾清的右手，放到自己腺体的左边，扣住顾清的手背，让顾清用力地握住自己。
    顾清立即凭本能地握住沈明旎。
    凭本能地给沈明旎注入她alpha信息素。
    “重一点……”沈明旎呜咽地教顾清。
    顾清立即听话地加重。
    沈明旎的呜咽也加重，可沈明旎眼中哪有半点哭意，只有满足。
    不枉她演了这么久的、深深的满足。
    【作者有话说】
    下章更新也是这个时间～[黄心]
    24甜蜜
    ◎吮净手指。◎
    静谧昏暗的室内，唯有手机屏幕的微弱光亮在昏暗中轻轻闪动。
    顾清坐在床头，握着手机，屏幕正停留在“送女友最惊喜的十大礼物排行”的页面上。
    身侧的女友沈明旎正安稳地沉睡着。
    顾清借着手机微光低头看一眼女友，轻摸女友额头，不发热了，也未出汗，她放心了一些，为女友掖了掖被子，继续看手机。
    顾清再看一遍这一页的推荐，眉尖渐渐蹙起，依然怎么看这些推荐都不合适。
    贵的钻石和包包，她买不起，比她有钱的沈明旎可能也不需要。
    便宜的手工品，她买得起，可虽然她现在是个刚还完债的算是身无分文的穷人，却也实在拿不出手。
    她想好怎么赚第一笔钱了，尽快写出一首与沈明旎无关的歌曲，打包版权一起卖掉，就可以给沈明旎买生日礼物了。
    可她看了一些中等或是价位偏高一点的礼物，又似乎缺了些心意。
    顾清关闭这一页的推荐，再重新打开另一个推荐链接。
    顾清已经重复这个动作很多次，总是找不到她想要送给沈明旎的生日礼物。
    她想要送一份有心意的生日礼物给沈明旎。
    但她没谈过恋爱，实在没有送女朋友礼物的经验，担心送出的礼物没有送到沈明旎的心坎上，反而让沈明旎在生日那天多了一份失望。
    沈明旎又似乎什么都拥有了。
    或许沈明旎真的缺些什么，然而她和沈明旎相处的时间太短，她还不够了解沈明旎的喜好。
    顾清再次关闭一个推荐链接，低头看向沈明旎。
    沈明旎安睡着，温软柔顺的模样。
    在她给沈明旎的腺体注入信息素后，沈明旎就昏睡了过去，她给沈明旎洗了澡、吹了发、给沈明旎的腺体贴了创口贴，大约是沈明旎发热期的缘故，不管她怎么抱沈明旎，给沈明旎穿衣服、吹头发、贴创口贴，沈明旎都没有醒来。
    此时沈明旎熟睡的眉心舒展，呼吸均匀绵长，不再有任何不舒服的模样，似母亲幼儿园里午睡的小朋友那样睡得酣甜。
    沈明旎的发热期应该是平稳过去了。
    顾清忽然间有片刻的恍惚，好似她以前也这样专注地看过沈明旎的睡颜。
    但那个画面里的沈明旎，好似身体蜷缩成了一团，眉心紧紧皱着，很不舒服的模样，她俯身在沈明旎的身边，静静地看着沈明旎，心中满是疼惜，这疼惜好像连接到了现在，让她此时此刻心脏骤缩发疼。
    顾清立即闭上眼仔细去回想，努力去抓住那个画面，但那个画面快速闪过一瞬就消失了，稍纵即逝再未出现。
    再睁开眼，顾清缓缓摇了摇头，沈明旎是在前拥后簇与光芒中长大，应该不会有那么难受的时刻，她猜想可能是她上次看到沈明旎在车中睡觉的映射画面。
    不对，也或许是发热期让沈明旎难受呢？
    顾清反复回忆，终究什么都没能想起来，暂且作罢。
    顾清看回手机，自己实在想不到送什么礼物合适，只能找外援，点开发小胡彩的聊天对话框，问胡彩：【开始工作了吗？】
    胡彩很快就回了：【没呢，下午四点开播，宝子有啥事？】
    不太适应这称呼和这语句的顾清：……
    顾清：【想给shen准备一份生日礼物，不知道送她什么合适，你有推荐吗？】
    shen自然是指沈明旎，因在微信上聊天，顾清还是谨慎一些。
    胡彩是带货主播，问胡彩这个，应该算是问对人了。
    胡彩：【她平时都喜欢什么？别看网上说的，就是你们平时相处的时候，你感受到的。】
    到目前为止，顾清知道沈明旎喜欢红蝴蝶风筝，家里有红蝴蝶玩偶，沈明旎应该很喜欢蝴蝶。
    顾清：【红蝴蝶。】
    胡彩：【ok，等我一会儿。】
    过了会儿，胡彩给顾清发了一个链接，又发来一段语音，顾清看一眼熟睡的沈明旎，没有听语音，转换为文字看。
    胡彩：【不是我直播间橱窗里的带货商品，是前两天有个朋友要买画，我帮忙打听到的，这家店的店主挺特别的，不是学院派，完全是天赋派，店主的画里总能透出一些情绪出来，能让人盯着看很久。我刚刚进去看，里面正好有一幅蝴蝶元素的画发了开售预告，你看看怎么样，你要是看中了的话，得抢，店主手绘，就一幅。】

 第27章

    看起来好像还不错，顾清回道：【好，我看看。】
    顾清复制链接打开，看到了这一幅与蝴蝶有关的油画。
    是超写实油画，乍一眼看去仿佛相机抓拍下来的画面。
    整幅油画的场面海边风景，下半部分是白色浪花翻腾的潮水汹涌的蓝色大海，上半部分是漂浮在红色霞光中的橘红骄阳，时间模糊，叫人分不清是朝阳日出还是黄昏落日。
    中间部分是一只蝴蝶的半边灰色翅膀落入海水中，另半边红色翅膀在海水上方用力翩飞。
    蝴蝶的笔触细腻逼真，但也能让人分得清这不是相机拍摄的。
    因为最特别的颜色是蝴蝶落入水中的灰色翅膀，像褪去了颜色的灰，像失去了光彩的灰，现实生活中不会有这样的蝴蝶。
    顾清看着这幅画，明白了胡彩说的“店主的画里总能透出一些情绪出来，能让人盯着看很久”的这番话。
    她静静地盯了很久，她感受到了一种挣扎。
    向下，这只灰色蝴蝶好似在夕阳下即将沉入海底，被海浪吞没。
    向上，这只红色蝴蝶好似在朝阳里即将冲出奔腾的海水，振翅冲向高空。
    顾清忽然想，沈明旎喜欢蝴蝶，会不会也是因为喜欢小小的蝴蝶可以翩翩起舞着飞向高空？
    就似沈明旎自己？
    若是能抢来这一幅油画摆在远山别墅的墙上，沈明旎应该会很喜欢看吧？
    但沉入海底的部分又似乎有不好的寓意。
    或许，可以把沉入海底的部分当作失忆的她？
    她若这样想，忽然就觉得这幅画更美了，在水面上的沈明旎可以拯救在水面下的自己。
    顾清正欣喜地想着，身侧的人忽然翻身动了动，被子的窸窣声让顾清身体停住一切动作，身体也定住。
    接着顾清关闭手机屏幕，屏住呼吸看沈明旎。
    沈明旎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还未吃午饭，可能快醒了。
    果然下一秒，沈明旎卷翘的睫毛突然动了动，好似蝴蝶要在海面上振翅翩飞那般，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光线很暗，暗得让沈明旎有几秒没能分清自己此时身处何处，是在现实还是梦境中。
    沈明旎怔怔眨眼。
    “醒了？”
    沈明旎忽然听到顾清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沈明旎慢慢抬眼看去，顾清正板板正正地倚靠在床头，静静地垂眸看她，不知道顾清在黑暗里安静地坐了多久。
    顾清放轻声音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沈明旎疑惑，什么不舒服。
    沈明旎正要问，突然停住，数个片段雪花一样飞入脑海，她清醒了过来。
    在顾清用唇给她渡入信息素临时标记后，她竟然……兴奋得晕过去了！
    沈明旎不可置信地疯狂眨眼。
    她还没被顾清终生标记呢，她怎么就没出息地晕过去了啊！
    兴奋可能是晕过去的一部分原因，毕竟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临时标记实在太刺激了些，尤其这个人是顾清，她从来没和顾清那么亲密过，另一部分的原因应该是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熬夜，她总是在顾清睡了以后，悄悄起来去阁楼画画，这些天缺睡眠。
    顾清前些天在家上课的时候，她还能被迫在楼上抽空补觉，这几天顾清去唐与秋工作室录歌，她不舍得花时间补觉，一直在赶画。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晕过去了。
    药白吃了？
    腺体也白掐肿了？
    沈明旎用力提起被子盖到鼻子，紧紧抿唇，被晕过去的自己给气得要再次晕过去了。
    顾清失忆前就不喜欢她，现在顾清失忆了，都靠她给顾清洗脑“清清最爱明旎姐姐”，骗得顾清对她有深深的愧疚，她和顾清才有了如今的进展。
    下次要等什么时候？
    她只能等顾清易感期发作的时候，再趁机勾引顾清给她终生标记吗？
    可她还不知道顾清易感期是不是一个月一回，有的人日子不准，好几个月才一回。
    她又不能问顾清，而且顾清自己可能也不知道。
    万一顾清先恢复记忆了怎么办？
    沈明旎又气又急，眼里都是难受。
    顾清自然不知道沈明旎*难受是因为没能终生标记，她只以为沈明旎是哪里不舒服，她放下手机，倾身过来仔细摸沈明旎的额头。
    “还好，不热了，”顾清低声问，“是哪里不舒服？”
    刚刚沈明旎发热期发作时，全身都很烫，现在好多了，房间里也没有沈明旎刚刚溢出的浓郁信息素了。
    “没有。”沈明旎露出一只眼睛。
    又没说她怎么了。
    顾清看着沈明旎只露出来的一双漂亮眼眸，有点明白沈明旎大概是害羞了，她努力不去想刚刚两人在浴室里的亲密接触，轻碰了一下沈明旎耳边的柔软发丝，问：“饿不饿？”
    沈明旎压下烦躁，拉下被子露出诧异张大的嘴巴：“对了，这次你只给我临时标记一下我就好了？以前你都要对我那个的……难道我的信息素失衡症好了？”
    没办法，她还要继续演下去。
    “好像是吧……”顾清心里也有羞意，同时也有疑惑：“这个病会突然好吗？”
    “不知道呢，好神奇，有空我去医院做个信息素常规看看失衡指数是不是小了，”说着，沈明旎违心地高兴道，“如果真的好了就太好了！”
    顾清也很为沈明旎感到高兴：“是啊，那就太好了，回头我陪你去医院。”
    沈明旎心里郁结得要命，一边笑着点头：“好。”
    既然沈明旎已经醒来，顾清就按亮了床头灯，按完躺回来。
    沈明旎伸出手揉揉顾清的太阳穴：“你刚刚一直坐在这里吗，都没躺会儿？你是不是太累了？”
    顾清摇头：“躺了一会儿，但我睡了一会儿就醒了，怕吵醒你，就没动。”
    “哎哟，这么体贴这么乖，”沈明旎挠挠顾清下巴，又佯装不高兴地说，“但下次不许这么干坐着了，你去客厅玩，不用陪着我。”
    顾清点头答应：“好。”
    沈明旎睡这一觉醒来发热期就好了大半，好似真的很欣喜，又笑着掀开被子往里面看，她身上穿着白色荷叶边的睡裙，内裤里面垫了止液巾。
    沈明旎再抬头看顾清，顾清穿着白色t恤和灰色长裤，显然是在她衣帽间里找的她的衣服，顾清里面穿的内衣裤应该是在她衣帽间里找的一次性的。
    沈明旎明眸闪烁地想象着顾清做这些事时小心翼翼的模样，就觉得很可爱。
    “几点了？”沈明旎问。
    顾清按亮手机屏幕：“三点多，你睡了一个多小时。”
    沈明旎点头，才回答顾清之前的问题：“饿了。”
    顾清也点头，便准备下床带沈明旎去吃饭，但沈明旎却突然连着被子一起掀了起来，笑着扑到顾清身上，被子盖到她和顾清的头顶，在黑暗中说：“忘了说，谢谢你刚刚一直照顾我。”
    “不用客气。”被子里传出顾清含糊的声音。
    接着传出沈明旎含糊的声音：“你刚刚标记我了，有想起什么吗？有觉得熟悉吗？”
    顾清气息顿滞，两小时前在浴室里的荒唐瞬间涌入脑海。
    那时她本能作祟，边亲吻沈明旎的腺体，边用空出的手弄沈明旎的两边，有两次沈明旎嫌她握得太轻，让她重些，她就听话地重些，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指印。
    还有她第一次给人注入信息素做临时标记，她力度可能把握得不好，也不知道是否弄疼了沈明旎。
    “想起什么了吗？”沈明旎问。
    “抱歉，”顾清愧疚地摇头，“没想起什么。”
    沈明旎失笑：“这有什么抱歉的，没关系，慢慢来。”
    “好。”
    被子里有些热，两人的气息也热。
    “疼吗？”顾清犹豫着，抬手轻抚沈明旎的腺体。
    沈明旎含糊：“有点。”
    顾清：“……我下次轻点。”
    沈明旎：“好。”
    被子里两人气息微停。
    沈明旎：“我晕过去的时候……你是不是很着急？有想要叫120吗？”
    顾清轻道：“着急了一下，但我抱你出来的时候，你抱了我的脖子，我就猜想你可能是想睡了。”
    沈明旎笑：“还好没吓到你。”
    顾清：“嗯。”
    被子里两人气息又停了一下。
    沈明旎轻道：“腺体有点疼，顾清，你可以帮我揉揉吗？”
    顾清气息发促。
    沈明旎亦是。
    很快，被子里失去了交谈的声音，只有唇舌纠缠到一块的细小的亲吻啧声。
    不见人，只见被子忽而隆起，忽而错开。
    两人闹了半小时才分开，顾清又出了很多汗，沈明旎也是。
    “你先去洗澡吧，”沈明旎推顾清，“我一会儿洗。”
    在被子里闹久了，沈明旎有点虚，懒得动。

 第28章

    顾清：“……我抱你去洗？”
    沈明旎蒙上被子：“才不要。”
    顾清倒是不好意思了，先去洗了澡，之后下楼去热菜，让沈明旎慢慢洗。
    沈明旎犯懒没动，拿出手机切换微信看信息。
    果然看到“沈”群里面有了新消息。
    顾清应该用过马桶了，上传数据到那边，那边就知道有人回来了。
    智能门是她新换的，那边没办法查看记录，只能查看马桶使用情况。
    沈妈：【天啊，宝贝怎么瘦了这么多！体脂率低了好多！宝贝你在减肥吗？听妈的，别减，你现在就是最美的！别听他们pua你！】
    沈明旎：……
    忘了座圈可以测体脂。
    旎：【我没瘦，是我助理来了。】
    沈姐：【简恩？她什么时候瘦这么多了，旎宝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沈明旎想了想，为了让她们放心，回道：【没谈，谈了也不是认真的，放心吧，我不会再受伤。】
    沈姐：【行，不是顾清就好，我不喜欢她，她之前伤害旎宝好深。】
    沈明旎深呼吸，回道：【嗯，知道。】
    沈明旎跟家人聊了两句别的事情，心情有些低落，甚至有些焦虑。
    她现在不怕家人不喜欢顾清，她更怕的是顾清突然恢复记忆。
    她要尽快骗顾清在恢复记忆前给她终生标记。
    她生日那天，一定要完成这件事。
    沈明旎蹙眉想着，又点开顾清的新歌视频看下面的评论。
    看到了魏如音的评论。
    【很好听，师妹加油！[\比心]】
    沈明旎眼里的所有情绪，瞬间消失，化为一片死寂。
    魏如音为什么要留言评论？
    魏如音还爱顾清吗？
    顾清还爱魏如音吗？
    她沈明旎算什么？大抵上算是一个强夺了人家爱人的疯子，以一个又一个欺骗的谎言骗人家留在她身边的疯子，还妄想生下人家的宝宝。
    沈明旎突然手伸进睡裙用力掐自己的大腿内侧。
    痛，但这样的痛感可以让她清醒，可以让她不计后果地继续做不要脸的疯子。
    半晌，沈明旎痛到出了冷汗，才松开自己的大腿。
    忽然想到她给顾清订的蛋糕，纯动物奶油容易化，怕是要化了，沈明旎很快恢复如常，快速去冲了个澡，跑下楼去找顾清。
    顾清正站在蛋糕旁看着蛋糕。
    五层蛋糕做出的是一级一级台阶的舞台模样，每一级舞台边缘都有特别的设计，最顶层有一个小人和一个麦克风，旁边立着“金曲霸榜”的蜡烛。
    毫无疑问是沈明旎对她的祝福。
    她还没过生日，沈明旎就准备了这样用心的礼物。
    “呀，我差点都要忘了它了，好不好看？”沈明旎笑着下楼梯。
    顾清抬头，眸里一片暖意：“好看，很好看。”
    沈明旎牵起顾清的手：“是我亲自画的设计图，找店长去做的呢，快来点蜡烛，一会儿要化掉了。”
    顾清说：“你点蜡烛吧，我想看着你点。”
    沈明旎挑眉：“好呀。”
    沈明旎随手挽起松软的长发，但手边没有发簪，顾清将她腕上的发绳递给沈明旎，沈明旎笑着挽上，倾身按亮打火机，逐次点燃她特别定制的蜡烛。
    “金曲霸榜”的火光在五层蛋糕上渐渐燃起，好似一颗新星点亮了这个精致梦幻的舞台。
    顾清凝望着沈明旎为她准备惊喜的侧颜，心中有些她无法形容的动容，腼腆地说：“谢谢你，明旎姐姐。”
    沈明旎轻笑，手戳顾清的脸：“客气啦，总跟我这么客气，快闭眼许愿吧，我给你唱歌，但你不许说我唱歌跑调。”
    顾清笑着答应，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中许愿。
    第一个愿望，希望出任务的阿妈平平安安，最好能够某天突然回来，去远山别墅找她，给她惊喜。
    第二个愿望，希望上了年纪的妈妈能够一直健健康康，不然阿妈回来肯定要气她没有好好照顾妈妈。
    第三个愿望，希望她爱的和爱她的沈明旎，能够一直幸福快乐，不再流泪。
    而在顾清许愿的时候，沈明旎走到顾清身后，双手轻轻地环住顾清的腰，下巴放在顾清的左肩上，柔软甜蜜的歌声轻响在顾清的左耳边。
    我们，在酒后的角落里，对视了一眼又一眼
    我们，在潮湿的巷弄里，手牵着手依偎在油纸伞下低言
    我们，在盛夏的阳光里，听彼此的呼吸在忽快忽慢中，翩翩
    顾清许完愿，睁开眼，偏头看身后的沈明旎：“你改的歌词？”
    沈明旎笑：“是啊，我这个更契合mv，《我们》这首歌原来的歌词太正经了，好像姐妹情，我这个是情侣版的，好不好听？”
    “很好听，没有跑调，而且你嗓音唱这个也很动听。”顾清真诚地说。
    唱歌真的不是沈明旎的强项，当时公司背着她接下那档音综，她特别不想配合，还是顾清慢慢做了很多事才让她愿意上台与顾清合唱的。
    沈明旎微红着脸推顾清：“好了，吹蜡烛吧。”
    顾清将沈明旎搂到身前：“一起吹。”
    沈明旎轻轻笑了，弯腰倾身，与顾清一起吹灭蜡烛。
    火光在两人的“呼”中倏忽灭去。
    应该真的会心想事成吧。
    沈明旎这样想着，边把自己的愿望送给顾清，希望顾清的一切愿望都能实现，边向后依偎到顾清的怀里说：“一会儿我们两人吃两块，剩下的叫简恩来取走，她会分出去的，不会浪费。”
    顾清微有好奇：“她分给谁？”
    沈明旎鼻子发痒，揉了揉鼻子：“简恩认识一些福利院的小朋友，她好像有在资助小朋友们。”
    顾清若有所思：“简恩很善良。”
    “是呀，”沈明旎手指捻了一块奶油，突然转身向顾清鼻尖抹了一块，抹完就笑着跑开，“我有福气，身边的人都好善良，清清也善良！善良的清清不许在我脸上抹奶油！”
    顾清本没想还击，可听沈明旎这样说了，顾清飞快捻起一块奶油就向沈明旎追了过去。
    沈明旎尖叫一声跑去西厨那边，绕着中岛跑，连声求饶：“好清清，我不闹了，我饿了。”
    顾清却起了玩心，手撑西厨飞快绕过去，转瞬就将沈明旎捉到了怀里。
    沈明旎发热期第一天，身子骨还是弱，跑了两步就气喘吁吁，在顾清怀里重重地喘着，边以小鹿似的目光仰头求顾清：“姐姐这么漂亮，你忍心吗？”
    不忍心。
    确实不忍心。
    顾清举起的食指迟迟未落下去，但也未松开。
    沈明旎知道眼前的顾清这就是心软不忍的意思，她笑着侧身抽出一张纸巾，慢慢擦掉顾清食指上的奶油：“吃饭吧？”
    顾清点头，又不好意思道：“但我刚刚下楼就盯着蛋糕看了，忘了热菜。”
    沈明旎笑着推顾清：“没关系，我陪你。”
    午餐已经凉了，顾清挑了些可以再加热的菜，放在锅中加热。
    沈明旎就黏在顾清身后，时而抱抱顾清的腰，时而戳戳顾清的肩胛骨，时而轻咬顾清的肩膀。
    沈明旎刚刚去洗手间撩起衣服照过镜子了，alpha大学生确实气血旺盛，经不起撩拨，她两边各有了一个指印。
    “胸疼。”沈明旎嘀咕。
    顾清顿时被弄得面红耳赤手忙脚乱。
    “我，我下次轻点。”顾清忙道歉。
    “下次？你还想有下一次？”
    “……”
    “逗你的，”沈明旎笑着抱住顾清的腰，“你怎样我都喜欢。”
    顾清垂眸脸红。
    私厨五道菜，蔬菜为主，分别搭配和牛、鹅肝、海参、香蟹和鸽子蛋，另外还有两块两人都尝过的甜而不腻的奶油蛋糕。
    沈明旎看顾清清瘦的脸颊，给顾清夹菜让顾清多吃些，边说：“多吃些蛋白质，对了，你打电话问阿姨了吗，问到什么细节了吗？”
    顾清想到母亲说她们两人录歌时的事情，眼前忽然闪过了那时两人相处的画面。
    她分不清是根据母亲的话想象出来的，还是真的发生过。
    沈明旎冷淡地坐在椅子里，她小心翼翼地蹲在沈明旎身边，她好似在和沈明旎说什么话，又好似是在哄生气的沈明旎。
    忽然筷子落下，撞到桌面发出清脆响声。
    顾清回神，看到不是她手中的筷子掉了，而是沈明旎手中的筷子掉了。
    “怎么了？”顾清问。
    “没什么，”担心顾清好像想起了什么的沈明旎，镇定自若地拿起筷子，边抬眼对顾清笑，“算了，说好了不提那个人的，我们以后不谈这个话题了，吃饭吧，宝宝多吃点，阿姨总想让你长胖一点呢。”
    顾清将想要问的话憋了回去，轻轻点头：“好。”
    饭后简恩过来取走了蛋糕，顾清提出想回远山别墅，沈明旎就开车载着顾清回去了。

 第29章

    顾清没说为什么要回去，沈明旎自然也没问，她喜欢听顾清的安排。
    开车回来的一路上，沈明旎都在想，不能让顾清再接触以前的任何事，也不能再对顾清提到以前的任何话题。
    到了家后，沈明旎上楼换衣服，顾清出门去保安亭。
    顾清再回来时，手里捧着月光石白、戴安娜粉和真爱红三色拼的玫瑰花。
    恰好沈明旎换了彩色吊带长裙从楼上下来，抬眼正看到顾清怀里的花。
    “好美啊！”
    沈明旎裙摆摇曳，仿佛一只彩色蝴蝶翩翩飞向她最喜欢的盛开最美的繁花。
    “你说之前我总送你玫瑰，但我不确定你最喜欢什么颜色的玫瑰花，所以选了其中三种送给你，”顾清不确定地递出玫瑰花问，“明旎姐姐，你喜欢吗？”
    顾清脱去了外套，穿一件纯白色t恤，被外面的空气冻得鼻尖微微发红，眼里闪烁着不确定的小心翼翼。
    “我先数数。”
    沈明旎接过玫瑰花低头数，红白粉分别十一朵，一共三十三朵。
    沈明旎故意抬眼问：“一心一意和三生三世？”
    顾清登时红了脸。
    沈明旎笑得肩膀颤，怀里的花也颤，她轻戳顾清的腹部：“我怎么会不喜欢，我特别喜欢。”
    这是顾清第一次送她玫瑰花，哪怕是假的，是她骗来的，当下她都得到了，拥有了。
    哪怕在顾清恢复记忆后恨她，这三十三朵花会成为只有她一个人拥有且她再也不会拥有的记忆，她也喜欢。
    她好喜欢。
    顾清突然失措，慌忙用袖口给沈明旎擦眼泪：“你怎么哭了，你别哭……”
    沈明旎心中疼痛，但她仰脸笑，笑容璀璨夺目：“开心嘛，我这是喜极而泣，清清失忆了依然爱我……你去刷牙吧，我去把花放到花瓶里。”
    顾清：“我陪你一起放。”
    沈明旎推她：“乖，你去刷牙，我放好就去找你。”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的顾清：“……”
    为什么要……刷牙？
    顾清上了楼，沈明旎将收到的玫瑰花分放进三个不同的花瓶中，连斜根都没剪，就去客卫刷了牙，然后冲向楼上。
    顾清换了衣服洗了手，牙还没有刷完，含着电动牙刷诧异地看向突然闯进镜中的沈明旎。
    沈明旎从身后抱着顾清，侧身笑看镜中换了白条纹短袖衬衫睡衣和短睡裤的顾清：“你慢慢刷，我陪你。”
    电动牙刷定时三分钟，才过了一分半，剩下的一分半，被盯着刷牙的顾清觉得时间很漫长，看顾清刷牙的沈明旎同样觉得漫长。
    沈明旎侧头倚着顾清的肩膀看浴室，慢慢产生了幻觉。
    色彩变得丰富，浴室变成了花房。
    窗边的干花装饰变成了玫瑰花，三种颜色大团大团地盛开着，忽有一只红色蝴蝶从墙壁上莫奈的那幅《台阶》上翩飞出来，在鸟语花香中留恋地落在玫瑰花瓣上，翩动的蝶羽越来越慢，到静止，到不再动，好似已归家。
    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召唤回了沈明旎的幻觉思绪，她抬眼向铜色复古镜中看去，顾清已刷完牙漱完口，正用湿纸巾擦嘴巴。
    不再等，沈明旎挤到了顾清与洗手台之间，双手勾住顾清出了一层薄汗的香颈。
    “一会儿你帮我醒花吧？”沈明旎仰脸问。
    顾清之前没觉得洗手间里温度这样高，热得她颈与背部多出了汗，湿黏地粘着衣服。
    刚刚沈明旎从她身后侧身歪头探出来时，她隐约看到了沈明旎半边胸上的指印，是她弄的。
    她思绪就乱了。
    至此时，她看着穿彩色长裙、面容在浴室灯光下完美无瑕清透水润的沈明旎，她自然愿意为沈明旎醒花，点头说：“好。”
    而就在顾清张嘴刚发出“好”这个音时，沈明旎吻了上去。
    很轻柔的吻，充满谢意与感动的吻，好似最柔软的棉花糖包裹住顾清的上唇，再慢慢移动，包裹住顾清的下唇。
    柔软的、亲昵的吻，让顾清很心软，渐渐地，她模仿着沈明旎的轻柔回吻沈明旎。
    沈明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看到近在咫尺的顾清闭着眼，好学生一样认真地将所学到的动作回馈给她这位老师。
    这样听话的好学生，多么叫她喜欢。
    但其实沈明旎觉得不够。
    她想要激烈的吻，激烈到和顾清互相缺氧的吻。
    她想要让顾清忘记这世间一切包括魏如音，唯独只记得她沈明旎的深吻。
    不急。
    慢慢来。
    要从柔缓，慢慢地进入急切。
    太快会吓到顾清。
    约莫厮磨亲吻了两分钟，沈明旎放在顾清后颈的手，逐渐挪到前面解开顾清衬衫的两粒扣子，拉开领口露出顾清奶香的右肩。
    沈明旎低头亲吻顾清的脸颊、耳后、肩膀、锁骨，再慢慢吻回顾清的下巴、唇瓣。
    沈明旎的手也挪回到顾清的颈前，沈明旎张开手，以虎口抵住顾清的颈，接着沈明旎手上突然施力，吻也突然加重，猛地用力吮吸顾清口中的空气。
    眼见顾清想要着急地抢夺空气，沈明旎也越发抢夺，不让顾清得逞。
    两人互相喘着、抢着，全然凭本能地互相纠缠。
    沈明旎眼角浸出兴奋的泪水，她跳到顾清身上，深吻着、用力着、咬破了顾清的嘴唇。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也是这个时间更～
    25卖歌
    ◎十指像藤蔓一样紧紧相牵。◎
    无论是beta的生理期，还是alpha的易感期，或是omega的发热期，持续时间都是3至7天。
    沈明旎这次的发热期持续了五天。
    这五天，沈明旎常常感到无力和流液，顾清便悉心照顾着沈明旎。
    自然，顾清也少不得偶尔用唇吻住沈明旎的腺体给沈明旎注入信息素。
    顾清熟能生巧，不再需要很用力就能顺利地为沈明旎注入信息素。
    只是注入信息素的行为实在太亲密，就又少不得亲吻亲热。
    两人便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亲密了。
    这样过了几日，顾清惦记要给沈明旎准备生日礼物的事，便对沈明旎提出了她想去胡彩工作室看看的事。
    提出这事时，顾清刚上完潘老师的课送潘老师离开，一脸累得不轻的模样被沈明旎抱在怀里。
    沈明旎听到顾清说要去找胡彩，身体微僵：“……怎么突然想去胡彩工作室了？”
    她不想顾清和胡彩聊太多，怕顾清想起什么。
    顾清察觉到沈明旎的僵硬，从沈明旎肩上抬起头：“怎么了？”
    沈明旎在顾清抬头的瞬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担心地问：“你是要去胡彩直播间宣传新歌吗？我怕你看到那些不好的评论。”
    顾清才知道沈明旎误会了，她笑：“没有，我不是要去直播宣传新歌，我只是想去看看胡彩……你知道我现在失去了四年的记忆，和胡彩好像还是高中同学一样熟悉，我就想去跟她聊聊，看看有没有可能想起什么，比如大一时候我去她直播间支持她的事。”
    沈明旎明知自己该拒绝，拒绝顾清与以前熟悉的人接触，但她若拒绝了，可能会让顾清不开心。
    就这一次，沈明旎想，就这一次。
    “好啊，”沈明旎笑着揉揉顾清的脸，“当然好啊，你和胡彩约时间吧，约好后，我陪你一起去。”
    顾清犹豫地说：“还是我自己去吧。”
    沈明旎心里忽然一沉。
    沈明旎不动声色地笑问：“哦？为什么？”
    顾清不安地红了脸：“……不想你听到我高中或是大一时候的糗事。”
    沈明旎不知道这是不是真话。
    但她未追问，只笑着推了推顾清的脑门：“怕我笑话你呀？行，你说什么都行，那你自己去找胡彩玩吧。对了，那我送你过去行不行呀？顾小脸？”
    顾清被调侃得不好意思：“行，麻烦你送我和接我，行吗？”
    沈明旎失笑：“当然行了，干嘛这么小心翼翼的。”
    沈明旎再次将顾清抱过来，按着顾清的脑门抵到自己肩膀上，心疼地说：“继续放松，每次上完潘老师的课，都把你累坏了。”
    顾清搂紧沈明旎的腰。
    沈明旎轻抚顾清的肩膀脊柱，眼底一片幽暗，声音却动听温柔：“正好你最近太累了，去找胡彩放松放松，你结束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就行。”
    顾清：“好。”
    顾清戴着口罩，和胡彩走在胡彩一整层好似千余平工作室的货物间里。
    “除了我公司自己出的ip产品，还有很多是合作商的赠品试用品，我平时会抽奖送粉丝，或者粉丝用积分低价换购买走，你看看你有没有喜欢的，随便拿，也给‘你朋友’挑挑她能用得上的，你别跟我客气。”胡彩热情地说。
    胡彩说的“你朋友”，自然是指沈明旎。

 第30章

    顾清和沈明旎之前地下恋情，身边人就都默契地不直接在微信上或是外面提沈明旎的名字。
    顾清环顾四周，实在没料到胡彩的直播工作已经发展到这样的规模。
    转念一想，也是，上学的时候，胡彩就喜欢在书桌里囤货开小卖店下课卖，嘴皮子也利索，班级办活动的热场主持人一直都是胡彩。
    “现在还没想到需要什么，等想到的时候，问你要。”顾清说。
    胡彩又听到这样的话，无奈叹了口气。
    她对顾清一直有份感激，她刚做直播的时候，正好她刚因为爸妈逼她办校园网贷给她弟买苹果最新电脑的时候，她气得和家里决裂，自此不仅没有吃饭的钱，以后的学费生活费也都没了着落。
    顾清就在这时候提出来想在她直播间弹琴唱歌，帮她拉了很多的人气，也有很多人打赏，顾清一分都没要，全都留给了她，哪怕是她要请顾清吃饭，顾清也只是一次次地给她“画大饼”，说下次一定要让她请吃大龙虾，但顾清一次都没舍得真让她请。
    后来她直播间有人气了，顾清面临解约，她邀请顾清来她直播间，想把观众打赏的钱都还给顾清，顾清不想连累她，都拒绝了，从不蹭她的热度。
    胡彩扒拉住顾清，让顾清站住，认真地说：“顾小清，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之前发生什么事了，你最近也刚还清解约违约金，新歌片段正好需要热度，你来我直播间出镜唱唱新歌吧，你就当作帮我拉拉人气，你现在是空白纸一张，应该没什么包袱了吧？”
    胡彩说得心里直打突突，唯恐顾清又拒绝她，那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顾清这个人情了。
    但这次顾清却没有拒绝。
    顾清轻轻点头：“是没有包袱了，我这次来找你确实是想看看能不能蹭你资源赚点钱，不过不是要在你直播间直播。”
    惊喜的胡彩：“？”
    两人进了胡彩个人办公室，是一间极简的茶室。
    顾清与胡彩分坐在实木长茶桌两侧，胡彩为顾清泡茶。
    顾清沉吟片刻，摘下了口罩。
    胡彩正泡的是龙井绿茶，也是合作商送的，她不经意地抬头看一眼顾清，又看一眼。
    顾清：“……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咬破的。”
    是早上接吻的时候，沈明旎弄的。
    胡彩“扑哧”一声笑出声：“我吃饭的时候都是不小心咬破嘴里面，还是顾清你厉害，能不小心咬破下嘴唇外面，不知道‘你朋友’吃饭的时候，有没有也不小心弄破了啊。”
    如今的顾清没在娱乐圈打磨过，一被调侃就红了脸。
    顾清不答，拿出手机点开她录好的音乐文件夹，递出说：“这是我新写的歌，我自弹的钢琴配乐，没有复杂编曲，我想卖到你们平台视频的素材库里，我觉得你应该有些平台的运营朋友，彩彩你帮我看看，能卖出去吗，能卖多少钱？”
    胡彩不解：“你新歌那个片段的热度不是越来越高了吗？你为什么要卖歌，你急着用钱？”
    顾清不知道自己新歌片段的热度越来越高了，只点头承认：“是急着用钱。”
    这段时间她除了买花，几乎没花过钱，在知道自己解约前她没有查过账户，直到知道自己已经解约才查看手机上的app登录进去看，自己的总资产竟然只有一千零八十。
    那幅蝴蝶油画的定价是四千八，不知道开售的时候会不会又提价。
    顾清坦言说：“新歌还没上线，上线前的这段时间，我确实需要一些钱。”
    胡彩看一眼顾清下嘴唇，八卦魂燃起：“一幅画不够？怪不得‘你朋友’今天没和你一起过来呢，你是要给‘你朋友’准备好几份生日惊喜，是吧？”
    顾清：“……没有，她去和亲戚吃饭了，我只是想赚点零花钱。”
    胡彩挑眉乐，才不信顾清不是要给沈明旎准备生日惊喜。
    “话说回来，”胡彩给顾清斟了茶，放到顾清面前说，“你那个片段的热度，是谁出钱给你营销的？是唐老师团队吗？前几天还没有太多热度，这几天的热度指数飙升了很多。”
    沈明旎不让她看网友评论、她就听话不看评论的顾清：“……”
    “你不知道？”胡彩看出了顾清眼中的迷茫。
    顾清摇头：“唐老师让我专心新歌，唐老师也没提过她帮我炒热度的事，而且她这几天在做歌的后期，应该不是她。”
    不然唐老师应该会和她说一声。
    那是谁出钱给她营销了？
    沈明旎吗？顾清琢磨着。
    胡彩：“……那你也没看到魏如音给你留言‘师妹加油’的评论吧？我注意到就在魏如音评论以后，营销就起来了。”
    顾清顿即蹙眉，摇头问：“你的意思是魏如音给我营销的？”
    胡彩：“不知道是不是她，但营销得挺明显的。用你那个片段做背景音乐发短视频的那些网红，还有在直播间里特意提到你新歌片段的那些网红，都是同一个mcn公司的。”
    她觉得魏如音挺能蹭顾清热度的，没准魏如音打的算盘是把顾清新歌热度弄上去后，再在音综上唱顾清的歌。
    毕竟沈明旎被雪藏后变卖了很多东西，沈明旎应该没钱和大mcn公司合作。
    她们都听说沈明旎助理在二手网卖东西的事了，不知道顾清知不知道。
    不过不管顾清知不知道，她都不会多嘴。
    顾清低头喝茶。
    她不知道魏如音是什么意思。
    很奇怪，一切都证明了她和魏如音谈过恋爱，但她对魏如音完全陌生，甚至有些抗拒。
    和她对沈明旎的心情很不同。
    她真的爱过魏如音吗？
    这样的自问显得她更渣了，但她心中确实有隐约的抗拒，并且她不敢对人说出这些抗拒，她怕身边人觉得她没有良心。
    绿茶在回甘前，微苦，发涩。
    顾清心里发苦发涩地想到，沈明旎看到魏如音在她片段下回复的文字了吗？
    如果看到了，沈明旎心里是不是很难过？
    而且，也许不是魏如音给她做的营销，而是沈明旎给她做的营销呢。
    顾清：“或许只是碰巧一个公司的吧。”
    胡彩：“……”
    难道顾清心中正迷茫自己在失忆前到底更爱谁，所以不愿多聊？
    不过她还是觉得顾清没喜欢过魏如音，只喜欢沈明旎。
    连她都不喜欢魏如音的为人，顾清怎么会喜欢？
    “能卖几万吧，”胡彩说回正题，“你发给我，包我身上，我认识平台的人，肯定能过，平台一般一周左右打款，准能在你给‘你朋友’准备生日惊喜前到账。”
    顾清：“……谢谢，记得佚名。”
    她不想让沈明旎知道她偷偷卖歌的事。
    她觉得沈明旎知道后肯定会生气。
    下午三点半，顾清走出胡彩工作室大楼，沈明旎接她的车正停在路边，顾清会心一笑，快步上了车。
    顾清刚脱掉外套系好安全带，就听沈明旎幽怨地说：“分开了好几个小时呢，某人都不多看我两眼，看来一点都没想我，白叫我一直一直想她。”
    顾清刹那面如红霞：“……你捂得这么严实，我没看到你的眼睛。”
    “那手呢？”沈明旎伸出自己的手，手心手背来回摆弄：“这也看不到吗？”
    顾清轻轻笑开，伸手牵住了沈明旎的手。
    十指紧扣。
    像藤蔓一样紧紧相牵。
    沈明旎满意了，笑问顾清：“和发小叙旧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
    顾清正要回答，忽然看向沈明旎那边的窗外。
    沈明旎心头紧张的弦骤然抽紧，难道是想起什么了，又或是这么巧，看到街上有魏如音的身影？
    “下雪了。”
    顾清轻声说，抬手让沈明旎看窗外：“你看，下雪了。”
    沈明旎没回头看自己这边的窗外，她望向顾清身后的窗外，大片的雪花翩然落下，落到窗上，是一片超级漂亮的完整的六角形*雪花。
    沈明旎凑近顾清，让顾清同她一起看顾清窗外的那一片雪花：“顾清你快看，好纯净的雪花。”
    顾清回头看过去，是一片很晶莹纯净的雪花，好似即将有好运降临到她们身上一样。
    “好看，”顾清眼疾手快地搂住快要倒在她怀里的沈明旎，柔声问，“要开窗接雪花吗？”
    沈明旎：“好呀。”
    顾清先用衣服把沈明旎包住，才打开车窗。
    沈明旎伸手出去，雪势还小，等了一会儿，手心才接到一片雪花。
    但沈明旎的手心很热，雪花转瞬即逝了。
    沈明旎嘟嘴：“化掉了。”
    顾清轻笑，扯长沈明旎的袖子盖住半只手。
    等了一会儿，又一片雪花落到了沈明旎的袖子上。
    这次雪花停留的时间久了些，沈明旎满意了：“清清帮我多留了十几秒的雪花呢，我喜欢。”

 第31章

    顾清若有所思：“你很喜欢雪？”
    “喜欢呀，”沈明旎从顾清身上起来，“先关上窗吧，一会儿冷风要吹进来了，别感冒了……这么纯洁的冰晶，每一片雪花又这样与众不同，多美。”
    顾清暗暗记在心里，边回答沈明旎刚刚的话：“什么都没想起来，大多时间都是在逛胡彩的货物间，她还让我问你，你喜欢什么，她要送我们。”
    沈明旎心中的那根弦终于松了，笑说：“太好了，是随便选吗？那我有空要带两个箱子过去装东西。”
    顾清正要笑问沈明旎要选什么，沈明旎已经说道：“快过年了，简恩要送她资助的福利院的小朋友们新年礼物，正好我帮简恩选一些。”
    顾清打趣的话咽了回去，轻笑点头，一边想，这不像简恩在资助，倒像是沈明旎在资助了。
    顾清笑：“好，多拿几个大箱子。你呢？和亲戚吃得怎么样？只喝下午茶了，还是吃什么了？”
    两人分开的时候，沈明旎说她去和亲戚吃饭了。
    但沈明旎其实是带简恩去和mcn老板喝下午茶去了。
    好在老板是她影迷，前几天就商量好了合作模式是先营销后付费，她今天过去是给对方转了十万块的诚意定金。
    没钱了，她要穷死了。
    沈明旎心里说不出的苦，面上却笑着：“吃到了好香的甜品，我给你带了两块回来，潘老师说让你少吃甜的，一会儿你浅尝两小口，就赶紧多喝水，别告诉潘老师。”
    早在沈明旎和顾清合作《我们》期间，沈明旎就已经注意到顾清喜欢吃甜的。
    顾清当下就对甜品动了心：“好，我不告诉潘老师，你也别说。”
    好似两个幼儿园小朋友在合谋骗老师一样。
    渐渐地，两人在漫天飞雪的车中笑开。
    笑声愉悦，童稚，温柔。
    回去的路上，雪竟然越下越大了，小雪变中雪，又变为雨夹雪。
    两人出来前看过天气预报，看到预报说下午有雪，但两人出来时见天空大晴，一点阴天的迹象都没有，两人就都没信它真的会下雪。
    “下雪还挺美的。”沈明旎欣赏着说。
    “是很美，”顾清刚点了头，忽道，“风筝，风筝还在树上，车库里有梯子吗？我得把风筝取下来。”
    不然风筝上手绘上色的图案可能会被雨雪浸透褪色。
    “有是有，”沈明旎更在意顾清的安全，在雨刷器声中说，“不取也行，在树上经历了四季雨雪的风筝，不是更好看更特别吗？”
    顾清摇头：“不经历雨雪的风筝也很好看，我不想让那只红蝴蝶风筝经历那些雨雪。”
    沈明旎握方向盘的手忽然紧了紧，恍似听到顾清在说不想让曾经的她经历那些雨雪一般。
    “我，我听清清的。”沈明旎温柔笑。
    车停进车库，沈明旎去找雨衣，顾清去搬梯子。
    雨雪天，但未打雷，顾清穿着雨衣上梯子，沈明旎举伞在下面扶梯子。
    沈明旎仰头看顾清，伞在沈明旎头顶移开，顾清低头就看到从雪松树上的雨雪落到了沈明旎的肩上，还有在风中刮来的雨雪吹响沈明旎的脸。
    “你帮我去三楼看着吧，多个上面的视角，我好弄。”顾清建议说。
    沈明旎摇头：“不要，我给你扶梯子。”
    顾清语气强硬了些：“没事，梯子很稳，你去楼上。”
    沈明旎抿了抿嘴，但她为了让顾清快点取下来，只好回去楼上看着。
    顾清上了梯子后，高度依然不够，她无法用手触碰到风筝，她手里拿的是洗衣房的伸缩挂杆。
    顾清左手抓风筝线，右手用杆向上顶风筝。
    三楼窗边传来沈明旎的喊声：“再往我这边一点，有个树枝和彩灯别到了。你别踮脚，双脚踩稳点。”
    顾清看向沈明旎，沈明旎脑袋探出窗对她喊着。
    顾清扬声喊回去，又一次很强势：“你退回去，别让雨雪浇到你。”
    沈明旎喜欢顾清老实听话的样子，也喜欢顾清偶尔霸道强势的样子，会让她心跳加快。
    沈明旎退回去一些，扬声道：“好嘛好嘛，我退回来了，你勾勾看看吧，看能不能弄下来。”
    顾清确实感觉到风筝应该是别住了，不然她不会几次都弄不下来，听到沈明旎指挥她调整方向和位置，她被雨雪刮得眨眼又眯眼，仔细看和调整，终于将风筝取了下来。
    顾清举着风筝看向窗中的人，笑说：“我取下来了。”
    沈明旎笑：“好，清清你等我，你别自己下来，我给你扶梯子。”
    说完沈明旎关上窗，立即撑伞出去接顾清。
    顾清对她大喊的一句“你别出来”都没能送进沈明旎的耳中，或者沈明旎听到了，故意装作没听见。
    顾清知道不能让身边的人担心，所以上下梯子没有冒冒失失，即便梯子在晃动，她也没有慌张，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在沈明旎撑伞跑出来的时候，顾清已在梯子旁站稳，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忘了自己恐高了。
    她明明一直恐高的。
    顾清刚刚一直抬头，雪松树上的雨水都落到了她头发和脸上，拿风筝的手也一片湿凉。
    沈明旎摸摸顾清的手背，又摸摸顾清的脸，果然都冰凉，顿时心疼得紧：“好了，你把风筝给我，我拿进去擦干净，梯子就放这，不挪了，你快进去洗一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顾清不喜欢做事做一半，轻轻摇头，将梯子折叠缩好，一手拿梯子，一手拿风筝：“我放进去，你回客厅等我，你肩膀也湿了。”
    沈明旎哪里肯，就这样一直举伞在顾清头顶，将顾清送到车库门口。
    眼看顾清背影进入车库，放好了梯子，这时沈明旎忽然在车库门外无声笑了笑。
    顾清没感觉到沈明旎跟上来，回头说：“你进……”
    顾清话未说完，沈明旎已经收回笑，装作很吃惊的样子被风吹得往后退了两步。
    此时也是天公作美了，或是沈明旎本就握伞握得很松，一阵大风吹过来，正巧将沈明旎的伞吹翻，迅猛地吹滚到了凉亭那边。
    沈明旎瞬间被雨雪浇透，她手还维持着举伞的动作，怔怔眨眼，雨水顺着她长长的眼睫往下滴落，她好似没有反应过来。
    顾清瞳孔颤动，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可能只有一两秒，顾清向外跑出去急道：“沈明旎！你快进来！小心感冒！”
    “哎呀，进来啦进来啦，”沈明旎迅速回过神，急急跑向顾清，及时把顾清推回了车库里，接着她低头笑着冲进顾清怀抱，紧紧抱着顾清的腰说，“我真是好不小心啊，就这么浇湿了，那我们一起去洗热水澡吧？”
    【作者有话说】
    哈哈来啦来啦，今天晚上上夹子榜，更新太早的话，排名会下降，所以明天晚点更，暂定1号20：00更，也或许会提前～明天见宝宝们[比心]
    26第26章
    ◎蝴蝶在颤抖中哭出了声。◎
    主卧的浴室里，水汽在粉色的柔光灯下氤氲弥漫，仿佛粉色的薄雾萦绕在两人周围。
    浴缸里白色的细密泡沫丰富得快要溢出来，红白粉三色的玫瑰花瓣漂浮在泡沫上，轻轻柔柔地飘飘荡荡着。
    顾清和沈明旎面对面地坐在浴缸里，两人手上都拿着一块红丝绒蛋糕，蛋糕被托放在白釉瓷盘上，瓷盘上各放一只白瓷勺。
    蛋糕是沈明旎给顾清带回来的甜品，浴缸旁边玫瑰金的推车上放着水果与饮品。
    沈明旎挺着肩背坐得大大方方，双胸随着水流阵阵浮出水面，胸前肌肤与肩膀上沾了些泡沫，戴着粉色发带的头顶也顶了一撮绵软泡沫。
    顾清却是弯腰弓背坐着，曲着膝盖抵在胸前，泡沫与膝盖恰到好处地挡住了胸口，小气鬼似的遮遮掩掩躲躲闪闪。
    “好吃吗？”沈明旎问顾清。
    顾清刚将一小勺红丝绒奶油送入口中，等这口咽下去，抬眼看沈明旎笑盈盈的双眼，认真回答说：“奶油很香，蛋糕体口感细腻，入口即化，吃着很有满足感，我很喜欢。”
    顾清视线直勾勾的，不敢往下落一点，不然就会有两颗饱满的红樱桃猝然闯入视线，会叫她无所适从。
    听到顾清说喜欢，沈明旎满足地笑了，水下沈明旎的脚趾故意往前挪了挪，碰了碰顾清的脚背。
    顾清抬头，沈明旎笑着摇摇头，把脚收了回去。
    浴缸里是持续加热的恒温水，顾清双颊被热气蒸得红扑扑的，又或是被沈明旎灼灼目光与笑意灼的。
    忽然口渴得厉害，顾清将甜品放到推车上，取来放了冰块的冰水喝了两口，这才缓了一些热意。
    顾清思量着聊道：“你平时除了喜欢放风筝，还喜欢做什么？”
    沈明旎不假思索：“睡觉，和你。”
    顾清：“……”
    沈明旎轻声笑了，也将手中吃了两口的甜品放到推车上，捉了两片泡泡上的玫瑰花瓣在手中把玩，认真回答顾清的问题：“喜欢练台词，不用给观众加字幕也能让观众听得清台词的水平。喜欢练不同的仪态，除了要符合剧中人物的体态，也要为观众的眼睛考虑。”

 第32章

    顾清想要了解她，她自然要认认真真地讲给顾清听，希望日后两人分手时，顾清除了恨她，偶尔也会想起她一些好的，沈明旎柔声说：“虽然导演们都说我有天赋，好似生来就会演戏，但我也是学院派，除了拍戏积累的经验，考入电影学院后，我一直都很听老师的话，喜欢看书分析人物内心，喜欢看电影模仿经典镜头，喜欢坐在车里观察生活中的形形色色，老人，小朋友，动物，男男女女，争吵，牵手，拥抱，讨价还价，湖水，房屋，那些烟火气。天赋总有用尽的时候，就要用日常积累和专业技术去支撑着我继续迈上下一个台阶，不然观众只能看到每一个角色都是沈明旎本人，而不是沈明旎努力塑造出的不同人物。”
    顾清抱着膝盖静静地看着沈明旎，久久不愿出声打断沈明旎。
    顾清目露温柔的欣赏目光，似乎还含了一些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或是来自尘封记忆中的仰慕。
    她喜欢听沈明旎说这些，她想了解沈明旎，想了解沈明旎很多很多。
    断断续续聊了一些，沈明旎笑着把一片玫瑰放到顾清的膝盖上：“清清漂亮，连膝盖都漂亮。”
    沈明旎笑推了一下顾清的另一条膝盖：“清清还有什么想问的？”
    顾清垂眼看红到发紫的花瓣，又看被沈明旎推过的自己的肌肤，好似被推出了一个生动的指印：“你好像很喜欢蝴蝶，是吗？”
    沈明旎低头吹开顾清膝盖上的玫瑰，往前挪了挪，双手肘放在顾清的双膝上撑着，双手托腮近距离地看着顾清说：“因为我恐高，觉得会飞的动物好厉害，但鸟儿之类的飞得太高了，我看着还是害怕，蝴蝶飞的高度就刚刚好，蝴蝶又那么漂亮……你好厉害，你大一刚走红的时候有压力，总去跳伞，粉丝都知道你跳了得有几百次，你还拿到了教练证书。”
    两人距离靠得太近，顾清很紧张，也很意外：“我吗？我跳伞？可是我恐高啊？”
    沈明旎：“？”
    沈明旎：“……难道上大学前的你恐高？那你刚刚还上梯子？”
    顾清：“……”
    她也意外自己好像完全忘记自己恐高的事就爬上了梯子，之前她踩桌子的高度都不太敢往下看，站在窗边也会有身体晃悠的心慌感，下了梯子后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恐高。
    沈明旎笑了：“原来你去跳伞是为了克服你恐高？克服恐高减轻你内心的压力？清清好厉害啊。”
    顾清也感觉自己有点厉害了，感受也很奇妙。
    沈明旎憧憬地说：“其实我也想跳伞，都说跳下去之后就不会让人很害怕了，我想去皇后镇，看那些跳伞视频都好美，但我没清清厉害，我克服不了，我胆小，害怕。”
    说到后面，沈明旎声音渐轻，化为了叹息。
    顾清想了想说：“等我恢复记忆，想起来怎么跳伞后，有机会一起去吧。如果是我带你跳伞，你会不会就不怕了？不过如果你还害怕也不用勉强，不用非要克服，你可以在机舱里或者地面上看着我跳。”
    听到顾清说“恢复记忆”这几个字，沈明旎心中的慌张顿时像站在高空时一样让自己全身僵硬，但她仰脸笑答：“好啊，想想就太美好了。”
    互相对视着，顾清恍惚觉得在沈明旎眼中看到了水光，又或者是水汽弥漫到了沈明旎的眼中吧。
    水中的泡沫要渐渐散去了，顾清紧张于当下暧昧的气氛，不知不觉继续问：“还有一个问题，我今天在彩彩工作室听到她同事们提到我新歌流量还不错的事，她们聊到了mcn公司营销什么的，明旎姐姐，是你或者唐老师给我营销了吗？”
    沈明旎意外顾清今天在胡彩工作室听到了这些话，面上不见丝毫紧张，抱着顾清的膝盖笑问：“让我来猜猜，清清应该是很不希望我们花钱给你做营销推广，是不是？”
    顾清听出了潜台词：“真的是你们？”
    沈明旎手指轻推顾清脑门，仅这一个动作间就想好了搪塞顾清的话：“不是我们，是唐与秋。她们团队给你录音编曲做后期，还要做登记版权等等事宜，我们前期没给唐与秋钱，后期唐与秋会收分成，那么唐与秋做推广也是为了让她们团队能多赚些，有投入有回报，这些都是正常流程，所以清清你不用在意，专心做你的音乐就好。”
    顾清心中提着的紧张终于放松下来，还好不是魏如音，也不是沈明旎。
    如果是魏如音做的营销，她会觉得欠了魏如音的，也会让沈明旎难过。
    如果是沈明旎做的营销，她会觉得自己没有实力，还要靠沈明旎想办法给她推广，她不想这样。
    她希望自己是优秀的，足够优秀才能配得上沈明旎的喜欢。
    沈明旎将顾清脸上的紧张与轻松的情绪都看得清清楚楚，也看到了顾清好似在下什么决心。
    “在想什么？”沈明旎挑眉问。
    顾清摇头：“没什么。”
    沈明旎轻哼，手指戳顾清肩膀：“快说，说不说。”
    顾清忙握住沈明旎的手：“说，我说……我不希望你给我做营销推广，我总觉得只要能写出真正打动人心的歌，就一定会被人听到。”
    沈明旎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时代不同了啊，顾清。
    现在大多数人都被短视频支配着思想，已经越来越少的人有独立思想了，且越来越多的人失去了判断能力，只会跟风。
    但沈明旎不忍顾清失去天真，她希望顾清永远这么清澈，总有一颗炽热的心与当下浮躁的环境去抗争，便笑着点头答应：“好啊，我答应你，我不会给清清做营销推广，我相信清清总会写出一首好听到让所有人都给你当自来水的特别打动人心的会永远流传下去的金曲。”
    顾清心满意足地点头：“好。”
    沈明旎双手捧一捧泡沫放到顾清膝盖上，又轻轻吹开，她看着白色泡沫顺着顾清光滑的肌肤向下滑落，汇入水中，这样反复玩着，徐声说：“顾清，你问了我三个问题，我想对你换一个要求。”
    顾清立即紧张又认真：“什么要求，你说。”
    沈明旎抬眼笑：“紧张什么，宝宝，我是想听你给我唱《立冬快乐》。”
    顾清：“现在？”
    沈明旎目光炽热地点头。
    顾清心里有些不可告人的发热，因为这首歌就是诞生于之前她与沈明旎在浴室相处后。
    顾清垂眸，轻轻深呼吸后，徐声轻唱。
    浴室很静，顾清好听的嗓音好似加了混响，气声轻柔，空灵，动听。
    “忘记了几个秋”
    沈明旎轻笑，抬腕，手指拨开顾清的膝盖。
    顾清呼吸一紧，险些跑调，沈明旎看顾清一眼，示意顾清继续唱。
    “我站在落单的街口，回眸”
    沈明旎温热的手指划过顾清的锁骨，滚烫的指温在顾清的锁骨肌肤上来回划动。
    顾清垂眼看着沈明旎的手指，声音不禁发颤。
    “见温柔，忘记了忧愁”
    沈明旎忽然倾身抱住了顾清，顾清唱歌起伏的胸口猛地滞住。
    这是第一次，两人没有任何阻挡的拥抱，这样触感清晰的拥抱。
    沈明旎唇贴顾清的耳：“别停，继续唱。”
    顾清双手紧抓浴缸边缘，闭上眼睛，继续唱。
    “雾起雾散时候，自由”
    沈明旎低头亲吻顾清的肩膀，一下又一下，流连到顾清的耳后。
    “冬日依旧，作伴以后，牵手”
    沈明旎低笑，顺势把顾清抓浴缸的手给捉了回来，牵住顾清的手，十指紧扣，轻轻吻住了顾清的唇。
    滑腻的细腻泡沫瞬间在两人之间被挤破。
    顾清的下一句“路过，立冬快乐”顺理成章地被吻没入了对方的口腔里。
    沈明旎握住顾清的手探入水中。
    顾清蓦然惊醒，别开脸结束这个漫长的吻，抵着沈明旎的额头急喘：“我，我不会……”
    沈明旎轻轻地笑了，俯首将额头抵在顾清肩上。
    “知道你不会，你失忆了嘛。”
    顾清深呼吸，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沈明旎慢慢从顾清肩上抬头：“失忆前精通乐器最会拉小提琴的顾同学，还记得怎么揉弦吗？小提琴，吉他，是不是都有揉弦？”
    顾清红着脸点头。
    沈明旎附在顾清红透的耳边，温柔引导：“我一直也想学学揉弦呢，那就试试吧，你教教我，用我给你哼歌吗？”
    楼下，车库里被顾清仔细擦去雨雪的红蝴蝶风筝，渐渐被晾干晾透了。
    红蝴蝶风筝没有褪色，反而在照灯下更亮更有光泽。
    突然蝴蝶翅膀在安静中一点一点地、慢慢地动了起来，好似它在破茧时那样，缓缓地移动，到终于翩飞起来。
    蝴蝶拍打翅膀的节奏慢慢变快，到全身变通红，振翅飞向空中。
    今年桃花坞市初雪的时间比往年早了很多，鉴于这几年的气温变化总是很奇怪，倒也正常。

 第33章

    天气预报连续三日雪，恰是凉亭赏雪好时候。
    沈明旎和顾清商量着，将正好得空的顾妈妈邀请过来在凉亭煮茶赏雪和吃烤肉。
    无烟备长炭燃得正好，顾妈用长夹子翻烤腌好的肉片，顾清两手转动烤肉串，沈明旎负责吃和煮茶，亭外雪纷纷，亭内娘儿仨有说有笑，烤肉滋滋响，肉香扑鼻馋人，气氛惬意。
    “闺女一直都有按时吃促进记忆恢复的药吧？”顾兰惠关心地问。
    顾清点头：“中午随餐吃的和晚上睡前吃的，每顿都按时吃了，没落下。”
    顾兰惠：“那有没有想起什么呀？有什么片段之类的在你脑袋里突然闪过吗？”
    顾清摇头，又点头：“偶尔会闪过什么，但抓不住，不确定是已经发生的记忆还是梦里的画面。”
    沈明旎低眸摆弄茶，好似没听到她们的谈话，看细长油亮的茶叶在壶中翻滚，不经意地转移话题说：“真舒服啊。”
    烤肉的顾家母女俩都没注意话题就这么变了，自然也没注意到沈明旎眼底转瞬即逝的黯淡情绪。
    “确实舒服呀，”但顾兰惠头一回在小区里的亭下烧烤，忽然担心问道，“不过这味道吹出去，会不会招邻居不高兴呀？”
    顾清这时递给沈明旎一串烤好也晾温的羊肉串，沈明旎握着顾清的手腕，顺势咬下签子上一块肥瘦相间的羊肉，香得直吸气嘶哈：“哇，好香，清清真是做什么都这么厉害。不会，阿姨放心，前两天还有别的邻居在亭子里烧烤，大家都这样，是这个小区的特色。”
    顾兰惠顿时悔道：“以前我过来给清清送饭送水果，总是进屋待一会儿就走了，都没注意到，以前也该烤一烤的。”
    顾清心里有了歉意：“以前我总是在忙吧，你总怕打扰我。”
    沈明旎看眼眶马上要变红的阿姨，忙说：“以后不会那么忙了，阿姨以后常来。”
    顾兰惠心疼俩孩子，点点头：“还是慢点生活好，太忙太累，身体会透支……我给你们俩带的冻饺子，晚上饿了就煮两个吃，还是牛肉馅的，上回我看旎旎爱吃，这回我包得馅儿更多了，馅大皮薄，蘸点油醋汁，特别香，多吃点，你们俩都太瘦了。”
    沈明旎笑：“阿姨包的牛肉饺子真是没得说，不过阿姨您看顾清没觉得她长点肉了吗，我天天盯着她让她多吃点呢。”
    “可不就长肉了吗，我刚才一进来就瞧见了！”顾妈笑着，边看一眼顾清的嘴唇，又看一眼。
    对这眼神十分熟悉的顾清：“……我调吉他音的时候不小心嗑到的。”
    顾兰惠失笑地夹两片肉放到顾清盘子里：“我也没说什么呀。”
    脸上热起来的顾清：“……”
    旁边始作俑者沈明旎小姐非但不帮顾清解围，还喝着茶，漫不经心地又添了一句：“清清你小心别碰到手，手要是烫起泡了，就揉不了弦了。”
    听到“揉弦”二字又红了脸的顾清：“……”
    前一晚的顾清第一次学会怎么“揉弦”，明明她才是动手的那一个，她自己却觉得全身发热酥麻得厉害，好久都回不过神来。
    顾兰惠发觉两个小朋友比上次见面时的感情更好了，之前她在医院还提醒她们小心不要怀孕，这次换了想法，试探问道：“旎旎有计划什么时候结婚吗？”
    顾清：“？”
    沈明旎：“……？”
    顾兰惠看俩孩子同时呆住，她笑着安抚：“没什么，别紧张，我就是看你们俩感情挺好的，我也支持，就随便问问，你们别有压力。”
    沈明旎悄悄黯淡的双眼却是忽然一亮。
    是呀！
    尽快怀孕，尽快领证，她们一旦合法，顾清就甩不掉她了！
    顾清还没见过沈明旎家长，觉得这样私下名不正言不顺地和沈明旎聊这个话题不太适合，不够尊重沈明旎，而且她总是认为自己才十八岁，谈结婚的话题真的太早了些。
    顾清正想着怎么转移这个话题不会让沈明旎失望也不会让妈妈尴尬，幸好大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顾清立即站起身要过去看看，沈明旎按住了顾清：“你坐，我去开，是我订的东西送过来了。”
    顾清抽出两张超柔纸巾轻擦沈明旎嘴上的油：“等一下，好了。手……我再看看手。”
    沈明旎抬手，手上没油，顾清这才放开沈明旎。
    沈明旎戴上口罩，披着毛毯把自己裹住，快步走出凉亭去开门。
    只开了一个小门缝，片刻后，一个包裹严实的东西被送了进来。
    “旎旎，什么呀？”顾兰惠好奇地探头问。
    顾清一直站在亭檐下等沈明旎，待沈明旎抱着东西跑进来后，顾清抬手轻拍掉沈明旎头顶的雪花。
    沈明旎神秘兮兮地打开包裹的绒布，给顾兰惠看。
    顾兰惠惊喜：“花呀，康乃馨，好漂亮！”
    沈明旎：“我送阿姨的，我之前在病房看见康乃馨的时候就想，阿姨您选的花，肯定也是因为您喜欢，所以今天就给阿姨订了康乃馨，阿姨喜欢吗？”
    顾兰惠可太喜欢了，而且这一刻她都觉得没送过自己花的亲女儿不亲了，沈明旎更像自己的亲女儿：“谢谢旎旎啊，阿姨特别喜欢，这花放外面容易冻到吧？给我，我放里面去。”
    沈明旎掀起毛毯一起盖到阿姨头上：“我陪阿姨进去放。”
    顾清低头笑，没跟过去，边默默地捡起沈明旎吃掉在桌上的孜然和芝麻粒，仔细擦干净桌子。
    再把烤好的肉串分放到沈明旎和母亲的盘中，低头看到地上有掉的签子，也捡起来擦干净。
    进了室内，扑面而来的热气让顾兰惠心中更暖了，又抬眼看到满墙的顾清和沈明旎的合影照片，顾兰惠感慨地说：“真好，真希望你们两人能长长久久的这样好。”
    她今天是第一次过来，进入这门看到满墙照片，又看到到处都是俩孩子情侣用品的时候，心中惊讶又感动。
    惊讶于俩孩子将她们的家布置得这样温馨，又为沈明旎对女儿的不离不弃而感动。
    沈明旎笑着把花束放到顾兰惠怀里：“阿姨放心，我们会的，反正我永远都不会离开顾清。阿姨您拿着花，我给您拍张照片，回头我把照片印出来，也贴这墙上。”
    “哎呀，那敢情好呀。”
    顾兰惠忙整理头发，抱着漂亮的粉色康乃馨花束，望向沈明旎手中镜头，扬唇笑。
    美好的画面定格，照片里的顾阿姨身材高挑，粉色花瓣与白色羊毛衫衬得顾阿姨愈加优雅温柔。
    沈明旎看着镜头里的顾阿姨想，希望以后知道真相的阿姨不会太恨她的欺骗。
    吃完烧烤，收拾完毕，顾清同母亲一起离开。
    因为烧烤的时候，顾妈念叨了两次顾清小时候的事，又仔细看顾清受伤过的额头，言语中尽是想念和心疼。
    担心顾清和顾阿姨在一起待久了就会促进顾清恢复记忆的沈明旎，终究还是体贴出声，说出了让顾清回去陪阿姨住两天的话。
    顾清也不舍得让沈明旎自己在大雪天里一个人在家，答应说住一晚就回来，沈明旎大方笑说回去住几天都行。
    顾家母女俩上了车，开出小区，开车的顾兰惠瞪了副驾的顾清一眼：“就不能找个更好的理由？让我在那儿长吁短叹地念叨说想你，好像我是个恶婆婆，非要拆开你们俩，弄得我浑身不自在。”
    顾清低头导航：“没事，明旎姐姐很聪明，她应该能猜出来。就算她没猜到的话，等她过完生日，我会对她解释清楚您今天的反常。”
    其实她相信沈明旎一定能猜到，她上网看到那些新闻时，就是因为要上网查沈明旎的生日，她也说给沈明旎听了，那她突然和母亲出来，沈明旎那么聪明的人，一定能猜到她是出来给她准备生日礼物的。
    顾兰惠瞥她手机一眼：“找没找到呀？”
    顾清：“找到了，你开车小心点，路滑。”
    顾兰惠不高兴：“跟你阿妈一个德行，我一开车，你们就唠叨。”
    顾清：“……”
    顾兰惠又问：“旎旎平时喜欢什么呀，我也给她准备一份生日礼物吧，你忘了你和她之间的三年的感情，妈妈心里一直都很过意不去，很心疼她，顺便替你阿妈一起送了。”
    顾清不假思索：“她喜欢蝴蝶。”
    顾兰惠立即打趣：“哎哟，怎么这么巧，顾小清你不会一直都在惦记我和你阿妈定情信物的那个黄金的小蝴蝶吊坠吧？”
    顾清没有说话，转头看窗外的雪，窗上映出的顾清的唇瓣却轻轻扬了起来。
    顾兰惠笑着戳了一下顾清的后脑勺：“送，既然旎旎是你女朋友，那妈妈就送这个。”
    顾清导航去的地点是在生物器材厂旁的老小区，顾清打电话给对接人，很快交接成功，顾清手里多了一盒子东西。
    “这些就是能做雪花标本的工具？”顾兰惠问。

 第34章

    顾清点头。
    她上网查制作过程，又搜索哪里有卖这些工具的，正好有家同城店铺卖这些，便开车过来取，趁雪未停，刚好方便采集雪。
    回了家，顾兰惠高高兴兴地抱着康乃馨去醒花，顾清则打开工具箱做准备。
    顾清调配聚乙烯醇缩醛树脂溶液，清洗载玻片盖玻片和镊子，再换上厚衣服，带上工具出去采集雪花。
    顾兰惠忙喊着让顾清等她一会儿，要跟着一起去采雪，顾清拒绝：“我自己就行，您要是冻感冒了，传染给小朋友们怎么办？”
    顾兰惠只好老实了，安分地趴在窗边看女儿在楼下为沈明旎准备生日礼物的身影。
    大片的雪花棉絮般地慢慢飘落，顾清踩在楼下的积雪里，时而站起，时而蹲下，手持放大镜、雨伞和载玻片在雪地中专心地忙碌着。
    虽然她这是头一回操作，但她记住了那些步骤，所以没有荒乱，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沈明旎喜欢欣赏纯净的雪花，她便收集很多好看的雪花做成永恒的标本送给沈明旎。
    有那么一瞬，顾清停住全身动作，忽然有记忆碎片和雪花一起进入了她视线，好似她以前也这样为沈明旎准备过惊喜，她伸手去接。
    但那碎片转瞬消失，又一次没能抓住，雪花也在她手心里融化了。
    深夜，顾兰惠起夜时，见顾清卧室里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她想象顾清坐在桌前小心翼翼认真做手工的画面，不禁低头失笑，在最美好的年纪，谈一场这样用心的恋爱，真是美好。
    但顾兰惠倚着墙，慢慢又笑不出来了，还是希望女儿尽快恢复记忆。
    不知道顾清她阿妈如果突然回来了的话，能不能刺激顾清突然恢复所有记忆？
    顾清做雪花标本熬了一晚上，原本第一次就做成功了，但用放大镜看，还是能看到里面有些气泡，不够完美，便多做了几次，一直做到足够完美才结束。
    雪花标本*做好以后，还可以再继续加工，那些就不着急了，顾清急着把标本先做出来是因为雪要停了。
    到早上四点多，顾清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给母亲留了张字条就叫车走了。
    回远山别墅的路上，经过一家开门很早的早点铺，顾清下去买了很丰盛的早餐带回去。
    沈明旎控制不摄入太多碳水，所以顾清买的都是粗粮和高蛋白，另外买了生菜和甜椒，回去给沈明旎拌蔬菜沙拉。
    雪势渐小，快要停了，顾清打算陪沈明旎吃完早餐后，她就去清扫院子里的积雪，凉亭顶上的雪也要扫下来，不然雪融化成水以后，院子里会变得很脏，雪松树下也都是稀泥，鞋底踩哪都是脏的。
    顾清到家时五点多，她小心翼翼地开门进去，把早餐放在客厅茶几上，悄步上楼。
    沈明旎平时会睡到七八点钟，但偶尔六点多也会醒来，顾清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随后顾清怔在门口。
    床上却没人。
    床铺平整，没有睡过的痕迹。
    沈明旎不在家。
    【作者有话说】
    来啦，今天提前更啦[比心]
    明天更新时间也暂定20：00～
    （我下午三点就写完了，始终不通过，已经改六七版了，求求审核给通过吧好吗[爆哭][爆哭]再不过真的要气死了[爆哭]
    27一更
    ◎啄木鸟似的一下下地亲着。◎
    阁楼里，定画客户的要求不同，装裱绷框方式不同，数幅尚未完成或已完成的油画凌乱地摆放着，各类工具也随地放着，显得层高很矮的阁楼愈发逼仄拥挤。
    沈明旎身穿沾满新旧颜料的长袖长裤坐在琉璃天窗下专注地绘画，以防颜料蹭到头发和手上，沈明旎平时披肩或是扎得很松的长发现在向后扎得紧实，手上也戴着医用手术手套。
    原木色画架上绷紧的画布里，有一幅未完成的女人油画。
    画中女人优雅地坐在欧洲宫廷古典风的沙发里，直视正前方，望着画师，也就是沈明旎。
    倒是巧的，简恩接单时并不知道客户是沈明旎认识的人，而当沈明旎拿到照片后才知道这幅油画是她姐给她姐的女朋友下的单，她在她姐的朋友圈里曾见过这人。
    而当沈明旎再仔细分析她姐女朋友的五官时，沈明旎还意外发现她姐的女朋友的眉眼竟然与顾清有两分相似。她以前只粗略地看了一眼她姐的朋友圈，也没太细看，只记得名字是叫约约。
    沈明旎和她姐长得不太像，心动女生竟长得有几分神似，大约有遗传基因的影响，她们的审美才会巧合地撞到一块。
    不过顾清的五官更沉静内敛，一看便是学生时代被老师和其他家长夸赞的文静的好好学生；约约的五官和目光却会透出些狡黠，一看就是学生时代让老师头疼的学生，她姐也肯定是被约约拿捏的那一位。
    家里人不知道沈明旎卖画赚钱，沈明旎自然不能拿这单子去问她姐，既然接的是商单，她认真画就好了。
    然而又一次，沈明旎画着画着，脑袋里又出现了顾清一被她逗就脸红害羞的可爱模样，等她忽然惊醒时，尖毫画笔停在空中，沈明旎目瞪口呆地看画，懊恼地长叹一声，又骂了一句自己：恋爱脑好可怕啊，沈明旎，怎么可以工作的时候也想顾清！
    画中的约约，不知不觉又不像约约了，又像顾清了。
    恋爱脑沈小姐因自己走神想她的顾清而又气又笑又无奈。
    放下画笔，熬了一夜疲惫的沈明旎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垂了垂僵直的后背，用力地伸了个懒腰，决定白天再抽空琢磨是在画的基础上继续修改神态还是重新画，这时放在桌边的手机发出两声震动。
    沈明旎随意瞥过去一眼，锁屏界面上弹出的是智能门禁新通知。
    沈明旎眸光一闪，立即拿起手机打开智能门监控画面。
    是顾清。
    沈明旎错愕地看时间，早上五点三十五分，顾清怎么回来了？
    顾清手里还拎了很多东西，是陪她回来吃早餐的吗？
    沈明旎只错愕了几秒就恢复了冷静。
    她不紧不慢地拆掉发绳，脱下染了颜料的衣服扔地上，摘掉沾了颜料的手套扔桶里，再有条不紊地从衣架上拿起她的睡裙穿上，对镜整理发丝，顺便拉开肩带斜斜地露出肩膀，拿上影迷的信，打了个哈欠，柔柔弱弱地婀娜走出去。
    顾清怔怔地僵站在房间门口，第一次恍惚，沈明旎是否根本不存在？
    沈明旎是她臆想出来的人？
    她到底是失去记忆了，还是得了妄想症？
    不真实的感受如火灾后留下的呛人烟雾笼罩在她周围，令她呼吸困难。
    朝夕相处的人突然消失了，这让她想到了那年消失的阿妈，心底犹如火山喷发一样涌出灼烧她身体的恐惧。
    也是此时，顾清第一次意识到，她没有沈明旎的联系方式，她没办法打电话或是发微信问沈明旎：明旎姐姐，你去哪了。
    沈明旎说过她们两人以前怕手机丢失被人捡到看到里面的内容，她们不会打电话和发微信，她结束工作后就直接从工作室走过来。
    恐惧，茫然，无措，心慌。
    顾清的额头逐渐渗出了豆大的汗。
    是不是倘若沈明旎消失，或是沈明旎不联系她，她就找不到沈明旎了？
    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阿妈，每次只能在清明节的墓前从阿妈同事的只言片语中猜测阿妈还活着。
    沈明旎也会和阿妈一样突然消失吗？
    阿妈有卧底任务时会突然离开，沈明旎也或许会因为急于进组不得不突然离开。
    顾清双脚钉在地板上，陷入了无法停止的无助中。
    曾经她对沈明旎失联的时间里，沈明旎是不是也很无助？
    “清清？”
    在顾清额头冷汗快要滴落下去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疑惑又惊讶的嗓音：“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顾清身体浑然一震，好似刹那间从要溺水窒息的深邃海底看到了一束光，顺着这束光浮出水面，找回了呼吸。
    而后顾清深深地闭上眼睛，满心都是荒唐的社死感，她刚刚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有的没的？
    “清清！”身后惊讶的声音变为惊喜，随后顾清被熟悉的双手紧紧环住了腰：“宝宝你是不是太想我了，晚上失眠睡不着觉，就提前回来啦？”
    柔软的身体，温热的体温，真实存在的人。
    沈明旎惊喜地亲吻顾清后颈，啄木鸟似的一下下地亲着。
    顾清被亲得后颈发痒又满足，垂眸失笑，接着看到环在她腰上的手里拿着的东西似乎是信封。
    顾清待额头渗出的汗消下去，回头看身后的人，闪光粉的吊带睡裙，左肩半露，白皙肌肤也闪着粉色的珠光，身上散发着迷人的香。
    沈明旎脸色似乎有些憔悴，但此时沈明旎看着她，明眸皓齿，笑意盈盈。
    顾清轻声问：“你怎么没在房间？这是什么？”

 第35章

    沈明旎慢慢地打了个哈欠，脸往顾清肩膀上靠，懒懒地说：“在阁楼里看以前影迷给我写的信，不知不觉就看了一晚上。”
    顾清变了脸色：“一晚上没睡？”
    沈明旎：“……睡了！”
    顾清盯着沈明旎。
    沈明旎扭头看墙面。
    “好嘛好嘛，”沈明旎扭回来，抱着顾清手臂摇晃撒娇，“一不小心就熬了一晚上，下次不会了，清清陪我躺会儿吧，一起睡个回笼觉。”
    顾清意识到自己身上有从外面带回来的细菌，稍微抽出了手臂：“……我还没洗漱换衣服，你等我几分钟。”
    沈明旎笑：“好呀。”
    笑着，沈明旎又捉住顾清的手指，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又期待般的，幽幽地说：“我还想让清清给我……揉弦，好不好？之前我熬夜后总是很难再睡着，你每次都会主动搂我，给我揉揉……我就睡着了。”
    沈明旎说得那样请求与期待。
    顾清已经听得面红耳赤，慌慌张张结结巴巴地说了句“好”，就快步进了浴室。
    门关上，顾清对着镜子深呼吸。
    沈明旎说的那个人实在是不像她，她除了学习和写歌的时候很主动，大多数时间都很被动，她竟然会主动……
    倒是也正常的，情侣之间做什么都是正常的，对吧，因为喜欢对方，便什么都想为对方做，比如想让对方睡得好一些，别太紧张，这很正常。
    顾清自我洗脑着，别真当自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学生，别的情侣同居的时候肯定也会互相做很多事情，母亲昨天还提到了她们两人可以结婚的话题。
    顾清忽然想到联系方式的事，拉开门抬头喊外面：“明旎姐……”
    话未说完，顾清瞠目结舌。
    就见到沈明旎的睡裙正好脱落，柔软的布料像玫瑰花瓣洒下来一样铺落到地面上。
    “嗯？怎么了？”沈明旎眨眼。
    顾清迅速低头，视线看沈明旎白皙双脚旁的地面：“我想加你微信，存你电话号码，你用我手机加一下可以吗？再把简恩的号码也存我手机里。”
    沈明旎瞬间明白了，双脚迈出睡裙，笑着走向顾清：“清清你刚刚看我不在卧室里，是不是害怕了？你怕找不到我？”
    随着沈明旎闪着珠光的肌肤走向顾清，顾清双眼垂得越来越低，顾清只觉得沈明旎身体白得好似一束光般向她照过来。
    真好，她又看到这束光了。
    “嗯，”顾清没有嘴硬说没有怕，轻声说，“突然意识到我可能会找不到你，所以想加一下……你怎么不穿拖鞋？”
    “地上又不凉，穿拖鞋好热啊，脚心湿湿的，我在家里总出汗，”沈明旎抬脚，一下下地轻踩顾清的脚背，“好呀，反正我们也不怕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了，那就加一下吧，那清清你的手机密码是？”
    顾清报上了手机密码，又低头看着沈明旎落在她白色短袜上的圆润脚趾，难以避免地又看到沈明旎漂亮的膝盖，轻屏呼吸说：“你在我手机上添加你的人脸吧，以后解锁方便。”
    沈明旎轻磨顾清脚背，故意问：“嗯？清清你不怕我查你手机吗？”
    顾清郑重道：“不怕。”
    她以前对沈明旎很渣，很坏，她以后再也不会了。
    沈明旎意外还有这个惊喜，她笑着从顾清脚背上抬开脚，轻推顾清的侧腰：“好，我听你的，你进去洗漱吧，我在床上等你。”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今天提前更了一章，晚上见～
    这本更新还是没太固定，暂定我写完就更[笑哭]
    28二更
    ◎赌什么？◎
    顾清昨晚在母亲家里洗过澡，这时洗澡的速度就快了些。
    但顾清自小养成了洗完澡会清洁浴室的习惯，现下洗完澡吹完头发，顾清下意识地擦去墙壁与镜面上的水雾，擦净洗手台的台面，摘掉发梳上夹的小碎发，又顺手冲洗了马桶与周围，擦干地面，洗了换下来的内衣裤，最后仔细揉搓泡沫洗净双手，这才穿上干净睡衣走出浴室。
    卧室里很安静，顾清轻步走到床边，正要俯身看看沈明旎是不是已经睡着了，就听到了熟悉的轻轻鼾声。
    顾清：“……”
    刚刚说在床上等她的沈明旎已经睡着了。
    沈明旎睡着后不会再有表情管理，粉润的唇瓣微张，露出了一条隐见白牙的小细缝。
    冬日房间里热，沈明旎只斜盖了薄被的一个边边在肚子上，沈明旎一手向上塞在枕头下面，一手向侧边甩过去斜放着，左腿支着，右脚曲着，和清醒时优雅又娇柔的大明星截然不同。
    顾清垂眸失笑，怪她，她进浴室前说让沈明旎等她几分钟，结果她洗完澡就不知不觉忘记时间收拾上了。
    不过还好，沈明旎已经入睡。
    顾清拿起放在她枕头上的手机看，列表上已经多了沈明旎的微信好友，头像是一个彩色降落伞，微信名单字一个“旎”。
    顾清再点开通讯录，看到了新增的“旎”和“jane”的号码，jane应该就是简恩了，顾清轻轻舒了口方才莫名其妙恐慌的情绪，终于不再担心，弯腰捡起地上的粉色睡裙叠好放在床尾，蹑手蹑脚转身，轻步出去。
    她还要给沈明旎做蔬菜沙拉和清扫院中雪，顾清这样想着，完全忘记了她自己也一整晚未睡。
    在即将关上卧室房门的这一刻，顾清站在门口抬头，又望了一眼床上在清晨昏暗中安睡的温柔的人。
    顾清深深地看着，又深深闭眼，将这宁静美好的一幕画面，深深地记在脑海中。
    转身下楼进了厨房，顾清再次想起她之前在病房里低头避开未看完的mv，终于在厨房里搜索她们两人的mv继续播放。
    直到看完也没看到接吻画面的顾清：“……”
    原来mv里，她们两人没吻上。
    那她们两人的初吻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顾清努力地回想着。
    但一无所获。
    天空晴朗，海一样蔚蓝。
    院中的积雪已经清扫干净，凉亭尖顶上和雪松树枝上的雪也已融化无痕，地面露出了干燥的褐色菠萝格木板与花纹漂亮的雨花石。
    沈明旎从院外走进来，手上拿着一个同城快递盒子，进门脱掉外套，划开包装，里面是裱了相框的新照片和新摆台。
    弹着钢琴的顾清忽听到玄关那边有声响，停下指尖动作，扬声问：“是你回来了吗？”
    沈明旎回喊：“不是哦。”
    顾清低笑，用手机连接音响播放歌曲，起身去玄关，看向沈明旎手里的照片：“好看。”
    是沈明旎给顾妈妈拍的照片做出来了，拍得很好看，裱了相框做出来的成品也很好看。
    沈明旎美滋滋的：“那当然了，阿姨长得好看，我拍得好看，我家简恩手艺也好看，完美三合一。”
    顾清：“简恩做的？她还会裱相框？”
    沈明旎骄傲：“当然啦，我家简恩什么都会，简恩可厉害了。”
    顾清：“……她会跳伞吗？”
    沈明旎笑出声：“你干嘛，她是beta。”
    顾清：“哦。”
    顾清表情淡淡地，继续看盒子里面的其他照片。
    沈明旎笑倒在顾清怀里，“啧”了一声顾清小气鬼，两人一起看照片。
    除了顾妈妈的照片和她们三人围炉烧烤的合影外，都是顾清出院后，沈明旎拍的她们两人在家里的新合影。
    沈明旎：“我拍照技术还不错，是吧？”
    顾清：“特别好，沈导。”
    沈明旎笑着把无痕钉和顾妈妈的照片给顾清，沈明旎抱着装有照片的盒子和锤子跟在顾清身后走向照片墙。
    “你小心点。”沈明旎提醒。
    “没事，”顾清稳稳踩上梯子，拿照片与无痕钉在墙上试位置，“这里？”
    沈明旎递出锤子：“可以，刚刚好。”
    客厅里正播放着《我们》这首定情甜歌，两人在日光里有商有量地钉着照片。
    沈明旎仰头看墙上挂好的一张张裱了精致相框的照片，不禁想象这面墙上每一年都会挂上她们两人新拍的互相依偎的照片，一直到她和顾清一天天老去，大约是她们一生浪漫的事情之一了吧。
    当然了，照片里或许还会有她们的宝宝。
    慢慢地，这面墙就写满了她们的一生。
    “有空一起去趟医院吧。”
    沈明旎忽然听到顾清的声音。
    “什么？”沈明旎抬头，一时没从幻想的情绪里抽出来，声音有些微的失控。
    站在梯子上的顾清注意到沈明旎的声调有些高，自省是自己提这句话提得太突然了，垂眼看沈明旎，缓声解释说：“我想陪你去医院查一下你信息素失衡的指数，看有没有可能已经完全转好了，我也正好去找医生复诊，我吃了这么久的药，好像一点用都没有，我想去问问医生用不用调整一下药或者方案。”

 第36章

    沈明旎呼吸发紧：“这样啊。”
    顾清：“嗯。”
    顾清想不起来那些忘记的事情，其实是焦虑的，只是她一直没有对沈明旎和母亲表现出来。
    她努力按医生说的好好休息和保持放松的心情，这样确实让她身体好了很多，然而完全没有促进她记忆的恢复。
    仅有那么一两次，眼前似乎飞速地闪过了什么画面，但她都没能抓住。
    顾清慢慢下梯子，将锤子放旁边柜子上，走到沈明旎面前，不确定地说：“我在想，是不是远山别墅让我太有安全感了，如果我多去一些以前我去过的、或是让我心情起伏大的地方，有没有可能刺激我更快地恢复记忆？你说呢？”
    尖锐的耳鸣声伴随着顾清的话语，海啸一样冲进沈明旎的耳膜，快要灌聋沈明旎的耳朵，也快刺破沈明旎的耳膜。
    耳鸣声在无尽地拉长，好似心电监护仪发出的代表停止心跳的刺耳的直线“嘀”声。
    沈明旎慢慢有了动作，她“哎哟”一声，放下手中照片，心疼地倾身抱住顾清。
    沈明旎垂下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但她声音里充满了心疼：“清清着急想要恢复记忆了？”
    顾清：“嗯。”
    她觉得这样继续被动下去，可能很难恢复记忆，她想主动些。
    在远山别墅里也待得太久了，她想往外走走，或是多见一些以前认识的人，比如她大学同学、大学室友，或是她之前参加音综时的舞台等等。
    沈明旎眼里渐渐流露出了冷意，急着恢复记忆后要做什么呢？
    要离开她，要去找魏如音了吗？
    顾清受够了她们两人单独相处吗？
    沈明旎脸上的心疼不变，眼底的冷意也不变，她双手轻拍顾清的腰际，柔声轻道：“好啊，我陪你去看医生，但你陪我查信息素的事不着急，我先陪你看心理医生。正好我一直都有联系一位自己开了家心理咨询室的心理医生，她也了解一些你的情况，我问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抽空和她聊聊。去三甲医院的话，我总不好意思占用医生太多时间，后面还有很多患者在排队。”
    顾清不确定这样的私人咨询室是否专业，犹豫着，没立即说话。
    沈明旎继续劝道：“我以前拍戏认识的，还给我们剧做过专业咨询，清清可以相信我……清清相信我吗？”
    本还有些犹豫的顾清，立即点头说：“我当然相信你，你安排就好。”
    “好。”沈明旎软着身子环抱着顾清，轻柔的嗓音一声声地安抚顾清不着急，说清清总会恢复记忆的，总会想起她们一切的。
    好似她做的一切都是真心为顾清考虑。
    那么真挚。
    那么让顾清感动。
    机场地下停车场里，众多车辆中夹着一辆不起眼的白色小电车。
    车里未开阅读灯，光线昏暗，影影绰绰得看不清人影。
    顾清坐前排副驾，沈明旎坐在后排。
    沈明旎倾身向前，有一下没一下地牵着顾清的手玩，顾清手指纤细修长柔软，很好摸，但顾清玩乐器，指腹上便有些硬茧子，而沈明旎最喜欢的就是摸顾清手上的这些茧子，好似能摸到顾清练乐器时的那些认真与辛苦。
    顾清侧身对着后面的沈明旎，任由沈明旎玩她手。
    “你这里，”沈明旎指自己的左颈，“好像也有茧子，比周围皮肤硬一点，是因为撑小提琴吗？”
    顾清点头：“嗯。”
    顾清其实有一点心不在焉，因为她心底有些即将见到心理医生的紧张。
    沈明旎给她约了今天见心理医生，又恰好医生在外地，坐今天的航班过来，她就和沈明旎一起过来接医生。
    机场的明星和粉丝都很多，她们俩不方便亲自去机场出口接，就由简恩举牌去接，她们俩在车里等着。
    沈明旎看出顾清紧张，笑着跟顾清打赌玩：“我猜下辆开过来的车，车牌号最后一位是偶数，你也猜一下。”
    顾清抬头往前看了一眼，她坐在前面，视野开阔，已经看到转弯开过来的车牌。
    顾清作弊：“我猜是奇数，赌什么？”
    沈明旎一下下地描摹顾清的硬茧，思量着说：“如果我输了，今晚回去我给你做精油按摩，推后背。如果你输了，你给我做。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哈哈来啦来啦，暂定明天一更14：00，二更22：00，我尽快恢复成和上本一样稳定的双更作息，明天见[亲亲]
    29一更
    ◎“我宝贝真青春活力啊。”◎
    精油按摩，推后背。
    顾清在心里仔细思量着谁给谁做这事更合适。
    思来想去，还是应该由她来做吧。
    虽然她不会，没有经验，没给别人推过、自己也没去店里被人推过，但她也是知道大概流程的，推油需要用到手腕力量，或是用关节指节力量，应该会很累，沈明旎是omega，本就力气小，而她也不想让沈明旎太累。
    另外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如果是沈明旎给她推的话，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又没出息地血气上涌，单是在脑海里想象沈明旎润了油的温热手指划过她的背部或是她的腰线，她就已经觉得脊背发麻。
    顾清心里盘算着这些，其实并未用多长的时间：“……还是猜下一辆吧，刚刚我作弊了，已经看到是奇数尾号了。”
    话音刚落，那辆尾号是奇数9的车打着车灯迎面开过来，车灯恰好晃进她们两人的车里。
    沈明旎何其聪明，顿时笑出声：“顾清，你是想你给我做按摩，是吗？”
    顾清帽檐下露出的一截白净耳垂立即泛了红，转头去看别处。
    到处都是车，也没什么风景，但那些红色尾灯落入顾清眼底，叫顾清眼睛都发了红。
    沈明旎好心情地倾身过来看顾清，顾清看左边，沈明旎就朝左边看顾清的眼睛，顾清看右边，沈明旎就绕着座椅朝右边看顾清的眼睛。
    沈明旎追着顾清的目光看，像逗小猫似的，车里沈明旎的笑声也似立体环绕式地往返响在顾清的左右耳边。
    终于耳朵发热躲不开的顾清索性不再躲避，向沈明旎看了过来，轻声问：“以前我帮你推过背吗？”
    沈小姐编织的故事情节张口即来：“当然啦，你还特意上网查穴位和手法帮我放松呢，家里的精油和香薰蜡烛也都是你买的，每回都把我弄得舒服得不行，我经常对你又夸又感慨，清清怎么做什么都这么厉害。”
    顾清：“……”
    顾清拽下口罩，仰头喝水。
    沈明旎盯着顾清喝水露出来的绯红脸颊和水润嘴唇看，继续编道：“不过我们也是你一次我一次轮着来的，比如你有时候练鼓练久了，手腕酸累，我就不舍得让你再累到手了，我会帮你推背按摩放松。”
    顾清垂眸拧瓶盖，听沈明旎提起往时相处的这一刻，她又着急想要快点恢复记忆了。
    顾清把瓶子放一边，自然地把手放回到沈明旎手心，让沈明旎继续把玩，顾清边将声音放得更柔了些：“最近我手腕都不累，我可以一直帮你推，不用换。”
    沈明旎失笑着摇晃顾清的手指尖：“美的你呢，要换的，我也要帮清清按。”
    两人正聊着，接到心理医生的简恩小跑着回来了。
    简恩身前走着一位大步而行的、穿着过膝长西服双排扣大衣的高个子女人，女人梳着大光明的高马尾，戴着两个又圆又大的翡翠耳环，气场强大，双手插兜背铂金包，不像心理医生，更像实体业上市公司的大老板或是家底丰厚的大小姐。
    沈明旎抬眼看到这人，下意识松开顾清的手，挺直腰板，坐得溜直，好似她坐不直会被训斥一样，顾清则要开门下车去打招呼。
    “不用下车。”女人一掌把顾清开了一半的车门给拍了回来。
    顾清：“……”
    也才刚刚大学毕业的简恩怀里抱着标有“bella”的接机名字牌，被bella医生的气场吓得缩肩缩脖子，心惊胆战地过来给气场两米八的bella医生打开车门，再为其关上车门。
    接着简恩把姓名牌放到后备箱里，快步跑去坐进主驾，将车开出去。
    这位女士系好安全带，看一眼身边用帽子墨镜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又看一眼前排同样捂得严严实实的人：“你们不是都过气了吗，捂这么严实干什么，还有人认识你们吗？”
    沈明旎：“……”忽然想妈妈了。
    沈明旎拉下一点墨镜，对这位女士笑：“贝医生说笑了，贝医生好久不见，辛苦您特意过来一趟。”
    bella长胳膊长腿的，在这辆小电车里费劲地调整坐姿：“不辛苦，飞机上经济舱的座位比你这车宽敞，而且我坐的是头等舱，你保姆车呢？”
    沈明旎眼角抽搐：“送去保养了，这车出行方便。”
    bella：“是方便，路上有个空就能钻进去吧？”
    沈明旎不想说话了，但不得不说话，对前后两人介绍道：“清清，这位是bella医生，你叫她贝医生就行。贝医生，她是顾清，我朋友。”

 第37章

    顾清回头，摘下口罩道：“贝医生您好，我是顾清，今天辛苦您了。”
    在贝医生下飞机之前，沈明旎已经对她说过贝医生可能会因为这车太小的事不满意，有的人有起床气，而贝医生有坐飞机气，沈明旎让她不要在意，不要放在心上，但她还是将贝医生阴阳怪气怼沈明旎的态度记在了心里，对贝医生的初见印象不太好。
    另外，她对alpha的信息素很敏感，即便贝医生身上有淡雅花香的香水味，她还是闻到了贝医生身上刺鼻的alpha信息素，像是辣椒或是胡椒的辛辣味。
    大多alpha与alpha的信息素互斥，此时的她，有些排斥贝医生的信息素。
    bella忽然侧了下头：“朋友，还是女朋友？”
    顾清喉头一滞，不禁屏住了呼吸。
    沈明旎抿了抿唇，扬笑：“对呀，我就不瞒着贝医生了，是女朋友。”
    顾清找回了呼吸，才发现短短一瞬间，手心沁出了一层湿汗。
    墨镜下bella的双眼极度冷淡，过了几秒，声音还算友好地对顾清道：“不好意思，我刚下飞机，心情不太好，过会儿就好了……你最近在吃什么药？”
    沈明旎翻手机：“我手机里有照……”
    但她手机里照片实在太多了，还没翻出来，顾清已经从包里拿出了两瓶药递给bella：“我带来了，没关系，理解，坐飞机是很不舒服，贝医生，给你。”
    沈明旎唇线微紧地关闭了手机屏。
    bella接过药仔细看了看，又打开瓶盖闻了闻，忽然bella动作一停，斜剐了一眼沈明旎。
    沈明旎微笑：“有什么问题吗，贝医生？”
    bella将药递还给顾清：“没什么问题了，继续吃吧，药挺好的，不用换。”
    沈明旎暗暗松了口气，笑问：“飞机餐怎么样，贝医生要先去用餐吗，还是……”
    bella：“不用，直接去球馆。”
    沈明旎：“……”
    这时bella包中手机震动，屏幕上出现一条新消息，发信息人的昵称是“约约”。
    私人网球馆，馆内两个场地，只用了其中一个场地，另一个是空着的。
    顾清和贝医生穿短袖短裙的网球服在场上打球，穿着和顾清情侣款网球服的沈明旎坐在侧边的长椅上喝水，简恩在旁边绕着场地给顾清拍照拍视频。
    场内回声很大，网球撞击地面的声响、撞击球拍的声响，运动鞋摩擦丙烯酸硬地面上的声响，嘈杂地往沈明旎耳朵里涌。
    沈明旎气沉丹田，面上带着微笑，明艳的双眼黏在顾清的脸与动作上，欣赏着顾清矫捷利落的身影。
    忽见顾清跳跃击球，一个漂亮的跳跃扬臂，高压击球，对面贝医生失球没接住，沈明旎激动地站起来，正要鼓掌喊好球，贝医生转身拿球时瞪了她一眼，沈明旎坐回去，改为海豹鼓掌，小声说：“好球。”
    顾清向沈明旎看过来，对沈明旎笑笑，抬起手腕，用白色护腕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宝贝真青春活力啊。”沈明旎晃着水感慨。
    贝医生虽然看着气场强大，但还是不如年轻的顾清反应快。
    简恩坐过来给沈明旎看手机：“明旎姐，你看看，拍得怎么样？”
    沈明旎凑脑袋看，双指捏合放大：“好看，但别只拍顾清，也给贝医生拍两张，拍好看点，贝医生喜欢她左边脸，拍完发我，别跟贝医生说。”
    简恩欲言又止。
    沈明旎笑：“认识不久，没两年，但我和贝医生关系很好，我很了解她，也很信任她。”
    简恩懂了，点点头，跑去拍贝医生。
    场上两人打了二十多分钟，内啡肽多巴胺等都分泌释放出来了，顾清情绪已放松，适合交谈了，bella喊了停，和顾清下场休息。
    bella把球拍递给沈明旎，让沈明旎去打，顾清便将她球拍递给了简恩。
    等沈明旎和简恩两个弱体力的人磨磨蹭蹭地终于在场上打起来后，bella以温和的语气问顾清：“沈明旎说你什么都没想起来，所以现在有些着急。你是真没想起来，还是想起来了什么，不方便和沈明旎说？”
    顾清运动过后确实放松了很多，但与沈明旎有关的问题，她还是看向贝医生，很认真地回答：“是真没想起来，我没瞒她。”
    bella若有所思：“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我先听听你的想法。”
    顾清抬眼看场上，正看到沈明旎没接到球的一幕，她笑了一下，徐声说：“我想多接触一些我以前认识的人，比如我大学同学，我进入娱乐圈后接触过的前辈或者工作人员，我想看看会不会有熟悉感，能不能让我想起什么。”
    bella目光犀利：“以前认识的人包括魏如音吗？别紧张，我看过你们的新闻，所以了解一些你们三个*人的事，你不方便和沈明旎说的，可以和我说。”
    bella：“顾清，你想见魏如音吗？”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晚上见～[比心]
    30二更
    ◎“乖，过去趴着。”◎
    顾清意外贝医生这样问她。
    难道在别人的眼里，她很喜欢魏如音？
    “没有，”顾清的目光追随着场上的那道轻盈身影，“我这么说，可能会显得我很无情，但贝医生，我确实从没想过要见魏如音。我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我曾经对魏如音用了多少感情，我只知道现在的我，从没想过要去魏如音身上寻找熟悉感和记忆。”
    她和魏如音曾让沈明旎受过伤害，而沈明旎不计前嫌地愿意与她复合，她怎么可以再因为魏如音的事，再一次伤害沈明旎？
    还算是个拎得清的人，bella颔首，心里对顾清的冷意总算是散了一点，继续聊道：“如果你没有特殊想法，只是想多接触以前的人和事，顾清，那我可以给你出建议了，我的建议是你不要轻易改变和尝试，最好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式和节奏继续生活。”
    顾清不解，转过来困惑地看贝医生：“为什么？”
    bella脚腕相叠，抱着肩膀说：“因为欲速则不达，因为快即是慢，慢即是快。”
    顾清紧眸思考。
    bella：“如果你急于求成，去接触很多人，可能会让你大脑闪现出一些片段，但也会让你无法判断那些片段是源于你的想象还是真实已经发生的事，混乱的次数多了，你心情会疲惫，大脑也会疲惫，你的身体会慢慢垮掉，这不是好事。而如果你继续按之前保持轻松的顺其自然的节奏生活，你心情和大脑都会很舒适，或许反而会加快你记忆的恢复，或许在某个合适的时刻，它就突然恢复给你惊喜了。顾清，lessismore。少即是多，慢即是快。我常叫我的客户不要操之过急，放缓脚步，将生活慢下来，一切才会变好。”
    这番话抚顺了顾清心中的焦虑，顾清听进去了，眉心蹙起的焦虑的皱川字慢慢舒展开。
    bella：“顾清，我还有一个问题，可以告诉我，你着急恢复记忆是为了什么吗？是想要记起你声乐编曲作曲的专业上的能力快点回娱乐圈，还是急切地想记起你情感上的事？二选一，不要说都有，哪个因素更重些？”
    顾清望着场上的沈明旎说：“与音乐无关，是不想让她不开心。”
    bella：“嗯？”
    顾清眉心微蹙，仿佛看到了沈明旎在病房里哭泣落泪的那些画面：“我忘记了那些事，也忘记了她，她是被我遗忘的人，她很难过，我不想再看到她那么难过。”
    bella：“……”
    bella看向球场上打球打得稀烂的人，还真不见得某人会很难过。
    bella：“两个人只要还在一起，就每天都在创造新的记忆，也不必太执着……你平时除了写歌，还有什么其他解压的爱好吗？看电影？写日记？”
    bella提醒了顾清之前保持的习惯，顾清有一点不好意思地说：“写日记，我高中以前都会写日记，这个会对我有帮助吗？”
    bella：“嗯，试试吧，写一段时间试试，写日记其实是很好的审视内心与梳理思绪的好习惯，你的所有想法，能与人说的，不能与人说的，事无巨细地都写出来，或许会对你有帮助。”
    四人在球馆打完球洗澡出来后，去了沈明旎让简恩订的私厨餐厅，晚餐结束时已入了夜，bella要去朋友那儿，就在包厢餐桌边分别了。
    沈明旎挽着顾清的手臂站起身，同顾清一起向贝医生道谢。
    bella穿上长大衣，双手插兜背着包，和来时一样的气场：“倒也不用这么一个劲儿地谢我，也或许我的建议没什么用，对你们帮助不大。”
    “怎么会，”沈明旎很难不注意到顾清在球场和贝医生聊过后已经放松了许多，含笑说，“我相信贝医生的专业度，也相信我们很快就会有好结果。贝医生，我们常联系。”
    bella不冷不热：“嗯。”
    顾清也说了些感谢的话。
    bella轻轻点头，随后转身。
    转身的瞬间，bella意味深长的目光在沈明旎脸上微有停顿，冷淡掠过收回，沈明旎扬笑摆手，一副热情送客的热忱纯挚模样，bella喉咙里咽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推门离去。

 第38章

    就在几秒后，沈明旎放在包包里的手机短促地亮了一下，收到一条新短消息，屏幕很快又在昏暗里隐没熄灭。
    【我要是犯诈骗罪被人关进去，沈明旎你就是主谋。】
    “恩恩，”包厢里，浑然不觉的或是完全无所谓的沈明旎仍挽着顾清的手臂，微笑问简恩，“你知道哪里有客流量比较少的文具店吗？我想去买笔记本。”
    bella建议顾清写日记的事，顾清低声与沈明旎说了，沈明旎心想陪顾清买个漂亮的新笔记本回去，顾清写起来应该会心情很好。
    简恩立即点头：“我知道一个小文具店，应该有些好看的本子。”
    沈明旎歪头看顾清，眸眼里闪烁着笑意与光芒：“一起去？”
    顾清迟疑：“你今天也打了很久的球，累不累？累了的话，改天去买也行。”
    沈明旎笑着牵住顾清的手，柔软地与顾清十指紧扣，待简恩走出去后，小声与顾清说：“没关系，天知道我多想让清清快点恢复记忆呢，买个笔记本不需要多久的。”
    是在汽修店旁的一家超市的二楼，有一个卖文具的区域，客流量果然很少，几乎没人，简恩说超市老板有个少女心的女儿，这文具区域是老板特意给她女儿设的。
    简恩在门口等两人，两人上了楼。
    顾清平时偏好简洁风，记录歌词和谱子的本子都是用纯色本，但她猜想沈明旎应该喜欢少女风，上楼后大致看了一眼，就径直站到了摆有少女风封面的货架前。
    “哇，”沈明旎的少女心果真病发了，在顾清身旁摘下墨镜说，“都好好看啊，清清你看这本好漂亮啊，这个小密码锁也好可爱。”
    顾清说：“好看，那买这本？”
    “等等，”沈明旎爱不释手地放下，又看到一本可爱封，手从顾清小腹前面伸过去，“这本也好可爱，好好看。”
    顾清下意识收回，退开半步，笑着点头：“可以两本都买。”
    沈明旎也点头：“好，那就两本都买。”
    沈明旎把两本都放在怀里，而后推顾清到简洁风笔记本前，拿起一本莫兰迪纯色浅紫的本子问顾清：“清清是不是喜欢这类的？”
    顾清微讶，脱口要说出一句“你怎么知道”，可又已经反应过来沈明旎当然很了解她。
    “嗯。”顾清点头。
    沈明旎得意地笑：“我就知道。”
    “那清清就用纯色的，清清不要迁就我，你用你喜欢的，”沈明旎依偎在顾清的怀里，悄声说，“我用我喜欢的密码锁这本，我知道清清可能会不好意思写日记，每晚睡前我陪你写。另一本可爱的笔记本，我们放在客厅，互相留言用，好不好？”
    顾清垂眸看怀里的沈明旎，恍惚觉得此时自己的整颗心都被沈明旎的温柔体贴填满了。
    “好。”顾清轻声回答。
    虽然这二楼几乎没人，但毕竟不是完全没人，忽然沈明旎接到简恩电话说有几个高中生进店里了，好像要上二楼，沈明旎忙牵着顾清的手往最角落的货架里躲。
    刚躲好，顾清忽地转身，将沈明旎护在了里面，顾清站在外面，并捂上了沈明旎的嘴，沈明旎心里激动地跳了一下。
    是三四个女生，巧的是正在聊娱乐圈的新歌。
    顾清凝神细听，好在没有听到她和魏如音的名字。
    却突然听到了沈明旎的名字。
    “最近的电影电视剧都没什么好看的，演员也不好看，又是想沈明旎的一天，你们说她还能不能出来拍戏了啊？”
    “够呛了吧，被大佬封杀呢，哪能那么容易就出来，可惜了，我巨喜欢她的颜，也巨吃她的演技，也不知道她到底为啥被封杀，就因为不想跟大佬结婚？她后台呢，一点都没有？”
    顾清看向沈明旎，沈明旎正双目无焦失神中，顾清猛地抬起双手捂住了沈明旎的双耳。
    沈明旎回过神来，抬眼看顾清，忽而轻笑。
    真是她善良的宝贝，和以前一样。
    沈明旎往前走出两步，双手环住了顾清的腰，脆弱地将脸贴在顾清的怀里。
    大佬封杀个鬼，她沈明旎要是想复出，分分钟都能复出，还会以最大的排面复出。
    夜深人静时，浴室里最后一滴水声停止流动。
    心情放松又紧张的顾清如往常一样清理干净浴室，穿上浴衣出去。
    床两边开着橘红色的落地灯光，床头柜上点燃了幽香的香薰蜡烛，黄色火光在杯中轻轻摇曳。
    床上已经铺好一次性床单，旁边放有一瓶深褐色的精油与一条浴巾。
    “宝宝趴上去。”卧室门开，穿着樱桃红色真丝吊带睡裙的沈明旎带着一身湿润香气走进来，边抬双手挽着脑后松软长发说。
    顾清：“……不是我给你推背吗？”
    沈明旎失笑地走过来，剥开顾清右肩浴衣，垂眸亲了一口顾清的光滑右肩：“你今天打了那么久的球，胳膊都酸了吧，我哪可能还让你帮我推背放松，再说你也不会，我今天先给你做个示范，你趴过去，姐姐帮你推背。”
    沈明旎自知正单方面处于备孕期，没有喝酒，但她很馋酒，就在楼下喝了两口调后像酒的冰樱桃草莓汁。
    现在微凉又酸酸甜甜的吻落在顾清的右肩上，令顾清从被吻的位置向手臂与后颈蔓延开了一阵强烈又酥麻的电流感。
    顾清垂眸：“你也打球了，还是我帮你推吧。”
    沈明旎不再说话，径直脱了顾清的浴衣扔地上，拍了一下顾清的屁股：“乖，过去趴着。”
    刹那全身发烫的顾清：“……”
    顾清乖乖弓背上床趴下，将头发捋顺扎起，额头向下抵交叠的手背。
    沈明旎也上了床，随着床垫一陷又一浮，顾清闭着眼紧屏呼吸，沈明旎将浴巾盖到顾清腰下，她慢慢跪坐到了顾清的腿上。
    向掌心倒出精油，沈明旎摩擦掌心到微微发热。
    而后沈明旎垂眼看顾清漂亮的背，双手掌心按到顾清的两边侧腰上，逐渐缓慢用力。
    “如果疼了，”沈明旎放轻声音说，“随时告诉我。”
    顾清额头渗出汗：“好，现在不疼。”
    “嗯。”
    沈明旎笑着勾唇，涂满精油的双手，慢慢地在顾清光洁的背上画圈。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明天见～～[比心]
    31一更
    ◎按摩开始啰。◎
    精油的香气慢慢地弥漫到顾清的鼻息间，她小幅度地深呼吸，闻到不知名的精油香气里有花香，花香里还携着桃香。
    是白桃的香还是水蜜桃的香？
    白桃香似乎更硬一些，水蜜桃的香似乎更软一些。
    香气里有桃子的清香，也有桃子的甜，是采自早熟的那一批，还是晚熟的那一批？
    另外，还有一种安神的香，像母亲点燃的无烟供香的味道，似是沉香之类的香。
    顾清努力分辨着这些香味，试图让自己足够专注，不去分神注意到其他的一切。
    “唔！”顾清忽然发出一声失控的声响。
    “放松。”沈明旎轻道。
    顾清反而更加绷紧身体。
    沈明旎双手的手背贴着床单，被精油浸润的温热的指腹轻触按压顾清的肌肤：“我看看有没有结节，头抬起来一点，下巴放在手背上。”
    顾清的双脚脚趾用力勾着，努力平复心情，抬起下巴放到交叠的手背上，望着床头的粉色刺绣软垫，眼睫止不住地颤抖。
    顾清倏地手指紧紧扣住手背，声音微微变了调：“明旎姐姐，可以了吗？”
    沈明旎修长柔嫩的指腹细细地徘徊按压：“再等等，这里像是有硬结，别动，我再按按，你失忆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忧思太多了？”
    沈明旎声音温和寻常且认真，没有丝毫故意逗顾清的笑意，倒叫顾清不好再催促了：“……没有吧。”
    沈明旎没有再说话，安静得好似已经离开，可顾清又分明清晰地感受到了触感的游走，似医生一样专业地有规律地移动，又似不懂事的婴儿。
    顾清不禁再次绷紧了脚背，小腹努力贴向床单，太用力以至于她身体有些颤抖。
    许久。
    “好了，”身后终于传来轻柔的带笑的声音，“怎么这么紧张，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似的。”
    全身骤然一松的顾清：“……”
    这还叫没做什么吗？
    “你亲我腺体的时候，还给我留下指印了呢，我现在不过是给你做做检查，”沈明旎手指似羽毛一样抚过顾清的后颈，慢悠悠地挑起尾调，“这么快就忘了？”
    顾清：“……”
    顾清鸵鸟似的一动不动地趴着，暗念唐诗宋词。
    “真紧致啊。”沈明旎忽然感慨。
    顾清：“……”
    顾清像只死了的鸵鸟似的连呼吸都要没了。
    过了数秒，沈明旎失笑一声，恢复了寻常正经的模样：“双手放下来吧，打了那么久的球，酸坏了吧，我给你捏捏。”

 第39章

    这回沈明旎再未让顾清感觉自己是案板上的鱼，顾清渐渐将浑浊不清的脑子找了回来：“贝医生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沈明旎揉捏顾清手臂的动作未停，边不紧不慢地回答：“她在高二或是高三出的国，在国外念的大学，本科硕士和博士都是念的不同学校，她和我说过名字，都是名校，她也和剧组导演说过，但我一个没记住，怎么了？”
    顾清摇了摇头：“没事，随便问问。”
    只是她忽然想到了贝医生是alpha。
    贝医生看起来比沈明旎大两三岁的样子，博士毕业，很专业，很优秀，气场也很强，还很有钱。
    而她大学本科毕业，并且她不记得大学里学的一切内容，她真实学历是高中。
    好似有些可悲。
    “贝医生很优秀。”沈明旎忽道。
    顾清目光微滞。
    “但我们清清也很优秀，”沈明旎俯身在顾清耳边说，“我们清清写了那么多动听的曲子，给自己写过很多，还给圈子里的很多歌手音乐人写过很多，我们清清什么乐器都会，对了，我们清清还有好多歌迷，让很多很多歌迷喜欢你。”
    顾清唇角的笑意勾起了一些。
    她不知道沈明旎怎么会突然和她说这些，但沈明旎恰在她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时候和她说了这些，让她心里的不安就少了很多。
    “而且，还有我喜欢你呢，开不开心？”沈明旎轻揉了一下顾清的耳垂。
    顾清顿时不仅心安，还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嗯。”顾清轻轻答应。
    “好了，手也可以了，”沈明旎揉好了顾清的双臂，“明天醒来应该不会酸了。”
    顾清点头，便想起身。
    却忽然一件樱桃红色的睡裙落到了她枕头旁边，顾清一惊，还未着急地转过头去看，沈明旎俯身覆到了她背上。
    她满背的精油，那么滑，滑得沈明旎在她背上晃了晃。
    “哎哟，我怎么就不小心摔倒了呢。”沈明旎轻柔的笑声响在顾清的耳畔，羽毛一样搔顾清的耳朵，顾清觉得自己耳朵上的绒毛都立了起来。
    接着她听到沈明旎的声音移动，又响在了她头顶。
    沈明旎说：“精油按摩、推背，现在正式开始啰。”
    衣帽间的全身镜前，顾清好笑地为沈明旎穿着衣服。
    许久不运动又花力气为顾清按摩的沈小姐，今日迎来了手臂酸痛的最高峰，已经酸痛得抬不起手和无法抬臂穿衣服。
    “你还笑，”沈明旎哀怨地瞪顾清，“你都不心疼我。”
    顾清垂眸为沈明旎系开衫毛衣的纽扣：“心疼的。”
    “嗯？”沈明旎扬声：“你说什么？我没听到——你大点声——”
    高声喊得仿佛两人正在山谷里，并且相隔甚远。
    顾清抿唇低头，为沈明旎系袖口的白色纽扣。
    她最近发现沈明旎对物质的要求与她想象中的很不同，沈明旎出行可以开小电车，衣服包包鞋子也没有很贵，都是平价的。
    相反，除去她们两人的同款情侣衣服鞋外，衣帽间里挂着的她的衣服反而比沈明旎的衣服鞋更贵些，她自己还有些同款衣服鞋买两套一模一样的情况。
    顾清自认自己不是物质要求很高的人，所以她猜想这些贵的衣物都是沈明旎或zoe姐给她买的。
    不过沈明旎对物质要求不高，却对食物要求很高，什么都买最好的，说要给她补身体。
    “想什么呢，”沈明旎双手搂上了顾清的腰，逐渐双手插到顾清牛仔裤的屁股兜里，抿着涂了唇釉的红唇，眉眼低垂，幽幽地问，“说嘛，你心不心疼我嘛。”
    顾清躲避不开，只好在心跳慌乱的节奏里点头：“心疼。”
    “谁心疼谁？”
    “顾清心疼沈明旎。”
    沈明旎终于满足地笑了，张开双手抱住顾清的颈：“我家宝贝甜死了，好爱我们家的宝贝啊，真想一辈子都黏在你身上！”
    顾清身体一紧，耳面通红地闭上眼。
    前日按摩，沈明旎如船只漂浮于水上在她背部移动按压时，说过这句话。
    后来沈明旎来了兴致，又让她揉弦，她倒也熟能生巧了，就揉了两三首歌的时间，沈明旎细细碎碎地哭时，也说过这句话。
    顾清：“……你胳膊怎么又能抬起来了？”
    “哎呀，”沈明旎忙放下手，“好痛，刚刚忘了痛了，清清快帮姐姐把手拿下来。”
    “……”
    走出家门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因为沈明旎的唇釉亲花了，又重新补了妆。
    两人到医院科室排队，医生开了单子后，顾清陪沈明旎去抽血做信息素常规化验，检查她的信息素失衡指数升降情况。
    因为排队抽血时，叫号系统会叫患者名字，音响声音也很响亮，沈明旎就没用自己的名字挂号，用的是简恩的名字，她和顾清也很低调地隐在角落里，只引来了好奇的目光，没有被人认出来。
    抽完血，要一个小时左右出结果，沈明旎和顾清回到车里等结果。
    “好疼，”两人坐在后排，沈明旎倚在顾清的怀里，夸张地嘟哝，“竟然抽了一管血，我要贫血了。”
    顾清看一眼怀里还在笑的人，微有无奈，但很快记起沈明旎手臂确实酸痛，还是问了一句：“真的很疼吗？”
    沈明旎：“疼，要清清吹吹。”
    沈明旎毛衫袖子推到了上面，又抬不起手，就那么垂在身侧：“你吹吹。”
    顾清只好弯腰去吹。
    吹得沈明旎直笑，笑得顾清脸红，直起身不吹了。
    沈小姐总是逗她，偏她又常常分不清是真是假。
    顾清兀自脸红了一会儿，问：“简恩是beta，用她的名字查，会不会有问题？”
    “不会，”沈明旎垂眼看自己手臂上抽血的针眼，再晚看一会儿就要消失找不到了，又拿手机找角度拍照，边漫不经心地说，“只是看指数，没关系。”
    顾清一直惦记沈明旎上次发热期不舒服的事，也记着沈明旎忽然好转的事，所以今天特意陪沈明旎过来做检查，她不相信沈明旎口中说的“没事”，只有看到检查结果才能真的放心，毕竟检查结果不会对身体情况造假。
    两人在车里等了二十多分钟时，顾清忽然接到了唐与秋的电话。
    “顾清你在哪？”唐与秋很紧急地说：“你来一趟录音室，最后补录一个和声，下午就要发歌了，你快过来。”
    车里空间狭小而安静，沈明旎又倚在顾清怀里，所以沈明旎将唐与秋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沈明旎不等顾清开口，抢了手机就对唐与秋说：“听到了，我和顾清在一起，我现在就送顾清过去。”
    “你帮我给简恩打个电话，让简恩来医院取结果，”沈明旎立即开门去主驾，系上安全带说，“我送你去唐与秋工作室录歌，你打完电话喝点水，润润喉，你就坐在后面吧，安全带系上。”
    顾清眉头微蹙地看了眼窗外医院，确实简恩来取结果也是一样的，便系好安全带，打电话给简恩。
    已经准备好p图软件和打印机的简恩接起电话，立即回答说没问题，说她现在就来医院等着取结果，说出了结果后就把纸质报告给她们送去。
    沈明旎将车开出去，偏头望向左边车窗外的后视镜时，狡黠得意地勾了勾唇，不紧不慢地并道转弯，优雅又沉稳。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晚上见～[比心]
    32一更
    ◎“哎哟，我家宝贝真甜！”◎
    唐与秋的工作室在一个外墙涂鸦看着像艺术馆的三层小楼里。
    顾清对这里已经很熟悉，进电梯上三楼，看到了坐在棕皮沙发里喝茶的唐与秋。
    “沈呢？她没上来？”唐与秋站起来问。
    三楼除了录音室有个单独房间外就没有单独办公室了，周围是大开间，还有其他同事在。
    顾清摘下口罩帽子，低声答：“她去买喝的了。”
    唐与秋点头，让顾清脱了长衣外套，转身招手让她助理过来，去把顾清外套挂上。
    唐与秋打量顾清，顾清里面穿的是白衬衫，有刺绣花卉元素，领口微敞，长发松松挽着，碎发轻柔地垂落在耳边，面容无瑕疵，状态松弛自然。
    “看你今天穿着适合拍摄，可以拍了回头剪辑放到录歌的特辑里，怎么样？”唐与秋临时起意，问顾清。
    既然临时把人叫来，总得“物尽其用”，能用就都用上。
    顾清点头：“可以的，唐老师觉得好就好。”
    唐与秋心说这孩子是真老实，估计沈明旎在家里没少欺负顾清的老实。
    之后两人聊起补录的事，顾清意外唐与秋让她补录的竟是唐与秋之前夸她许久对她很满意的和声，不知道唐与秋今天为何让她重录。
    “唐老师，我哪里唱得不好？是感情不够充沛吗？”顾清认真请教。

 第40章

    唐与秋不喜欢pua她工作室的任何一位歌手，没胡乱找借口，以夸为主：“感情已经很充沛，唱得也很好，我是想看看还能不能再有别的可能性。再录两遍吧，没事，不用紧张，你上次唱得也很好，你就当陪我缓解一下我发歌前的焦虑，你试试看还能不能再唱得丰富一些，或是仙一点吧，去吧，辛苦了。”
    “不辛苦。”顾清摇头，边觉得有些奇怪。
    唐老师又让她唱得丰富一些，又让她唱得仙一点，到底怎么样才好？但她猜想唐老师可能也在纠结哪种更好，便不觉得奇怪了。
    “那我进去录了。”
    “嗯，去吧，把里面摄像头开一下，不用调整位置，跟上次过来录歌时一样，按一下就行。”
    顾清点头进了录音室，合上玻璃门，打开摄像头，戴上监听耳机。
    隔音玻璃窗外，唐与秋戴上耳机站在录音师身后，坐在调音台前的录音师也戴上耳机，对顾清比手势。
    过了会儿，录音室门开，沈明旎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站到唐与秋身后。
    唐与秋专注地听着里面顾清的声音，忽然她后颈一阵冷风吹来，似鬼风，吓得她一哆嗦，捂着后颈回头，冷不丁对上翻白眼耷拉舌头光影阴森的一张人脸，吓得她“哎哟”一声跳起来往后退！
    “小心点。”沈明旎屡试不爽，笑着把从小怕鬼的唐与秋给拽回来，别再撞着录音师的背椅把录音师吓一跳。
    “大白天还这么怕鬼啊？秋秋你到底干过多少亏心事。”沈明旎乐得不行。
    唐与秋在退后的同时已经看清楚沈明旎的脸，气得狠狠瞪了沈明旎一眼。
    沈明旎垂眸敛笑，低头关了手机的手电筒，片刻后又抬头，对唐与秋温柔微笑。
    她没再扮鬼吓唬唐与秋了，但却又笑得好似这一刻有圣光向唐与秋脸上洒下来。
    “里面能听到我们说话吗？”沈明旎问。
    唐与秋：“能。”
    沈明旎抬眼，双手在脸庞比划喇叭，气音喊：“歌手加油哟！”
    里面顾清没反应，双手捂着耳机看谱架上的谱子，双唇一开一合唱着歌。
    刚刚沈明旎吓唬唐与秋的时候，唐与秋那么大幅度的动作，顾清都没回头。
    但录音师此时回头看了一眼，看清是沈明旎，诧异地睁大眼睛。
    沈明旎：“……嗨。”
    唐与秋把沈明旎给推了出去。
    两人站在门外没走远，沈明旎轻笑，对唐与秋小声说：“辛苦秋秋今天的配合了，如果阿姨又催你结婚，我可以再帮你去哄哄她老人家，只是我怕我去的次数多了，她眼光高了，她更难以喜欢别的女孩子，毕竟我这么漂亮。”
    唐与秋想把这人推楼下去，但再看一眼沈明旎的绝色面容，倘若这世界真有胡黄白柳灰之类的魂怪存在，大约九尾狐族华丽又娇媚的族女或是神女就长这样，唐与秋就又觉得沈明旎这也不算夸张自夸，顶多算是美而自知。
    唐与秋冷淡抱肩：“你和她谈恋爱没跟我说，你找mcn给她做营销推广没跟我说，你身体有问题去医院又让我帮你把她骗来，沈明旎，你让我觉得你好像又回到上学时候你让我看不懂的那些日子了，很多事瞒着我，也瞒着她。”
    沈明旎笑了，她抱臂倚墙，不紧不慢地回道：“这世界本来就没人能懂我。”
    唐与秋：“……她呢？”
    唐与秋指门，意思是门里面的顾清。
    沈明旎半垂下眼，轻描淡写道：“等她真懂我的时候，也是我们分手的时候了。”
    唐与秋身体一震。
    顾清在里面录音的时候，沈明旎给唐与秋工作室订的咖啡奶茶送了过来，沈明旎抢了唐与秋的工牌戴脖子上，笑着分发出去，边对每个同事说：“这段时间辛苦了。”
    因沈明旎和唐与秋是好友，不知情的人虽然震惊沈明旎和顾清今天竟然同时出现在工作室里了，频频看过来，但她们也没认定沈明旎和顾清现在是情侣，都以为沈明旎是探班唐与秋才给他们发的咖啡奶茶，纷纷道谢。
    道谢之间边忍不住地一眼又一眼地看沈明旎，或是直接拿出手机偷拍。
    她们很久没见过沈明旎，沈明旎也很久没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好似有一两年了，实在太难得，而且最重要的是，沈明旎太太太美了！
    明明沈明旎穿着普通，就是普通的长大衣而已，大衣外还挂着一个普通的蓝色工牌，可沈明旎那张脸美得让一切都变得不普通，五官精致完美得不真实，自带了朦胧滤镜一样，明眸笑靥倾城，眸光流转若星，转身抬袖间香气弥漫。
    唐与秋工作室经常来明星歌手，工作室的人也经常和明星歌手合作，但沈明旎这两年实在不常来，众人言语熟稔又热烈。
    “明旎姐好久不见啊！”
    “谢谢明旎姐。”
    “明旎姐你好美啊！”
    “明旎姐你比镜头里也漂亮太多了！”
    “明旎姐你什么时候拍戏啊？我们还等着看你电影呢！”
    沈明旎笑着把一杯奶茶放到她认识的混音师桌上，抬头一一望向对她笑着的人：“快了，等我再休息休息，休息得差不多了，就去拍戏给你们看了。”
    沈明旎笑容明艳，嗓音动听，状态也特好，一时叫人觉得沈明旎真的只是在休息，不是因为被封杀才不得不休息。
    顾清录完歌了，唐与秋和录音师纷纷赞不绝口，但顾清真没觉得她今天和之前唱得有多大区别，不过唐老师满意了就好。
    出了录音室门，顾清走出来两步，忽然双脚钉住。
    沈明旎竟然上来了，正倚着一张放着电子琴的桌子和唐与秋的同事说话。
    好似因为沈明旎来了，工作间里的气场都变了，好似每个人都很愉悦，空气里除了咖啡奶茶香，还多了些让人愉悦的香气。
    这时沈明旎回头看到顾清，对顾清挥了挥手，朝顾清走了过来，而后挽住了顾清的手臂，亲昵地笑问：“清清录得怎么样？”
    刚刚还以为沈明旎只是来探班唐与秋的众同事们：“？？”
    复合了？！
    顾清明白沈明旎这是不在意被唐与秋同事知道的意思了，既然沈明旎不在意，那她就也不在意。
    但现在顾清被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同时盯着，她还是有些脸红，红着脸点点头：“还可以，简恩来了吗？”
    沈明旎：“还没来，不过应该也快了。”
    沈明旎抬手摸摸顾清后颈，讶异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里面很热吗？我给你留了一杯冰咖啡，要不要现在喝？”
    被沈明旎当众碰了一下后颈，顾清后颈都觉得发烫了，轻轻点头：“好。”
    沈明旎笑着摸摸顾清的脸，推顾清去沙发上坐着，她转身去推车里取了冰咖啡过来。
    这时有胆大看热闹不嫌热闹的人喊了一句：“明旎姐，你和顾清谈恋爱了啊？”
    沈明旎笑着抬眼看过去，因她弯着腰，一缕发丝自然地垂了下来，她修长手指温柔地将发丝掖到耳后，同时疑惑问：“嗯？这不是很明显的吗？”
    众同事们顿时欢呼了起来：“亲一个！亲一个！”
    唐与秋和录音师出来的时候就听到这样的起哄声，听得唐与秋叹气，沈明旎今天这是故意高调来的。
    “好了好了，”沈明旎笑着伸手，两手做下压姿势，“顾清脸皮薄，今天奶茶咖啡就是她让我给大家送的，不给我和顾清面子的话，好歹给奶茶咖啡一个面子，大家别闹了，好不好？”
    哎哟，这可喝人家的嘴短了，而且沈明旎声*音那么温柔，还带点撒娇的语气，笑得又那么漂亮，众人都紧忙闭了麦，不起哄了，只小声议论。
    沈明旎特意多送了录音师一份礼物，才拿着给顾清唐与秋的咖啡过去，顾、沈、唐三人围坐在开间会客圆桌的沙发上放松喝咖啡闲聊。
    唐与秋：“……真是顾清让你送的咖啡奶茶？”
    沈明旎此时才脱掉外套，里面好巧不巧地穿着和顾清同款不同色的浅粉衬衫，两人似穿情侣装坐在一块。
    沈明旎笑着吃买咖啡送的小饼干，嗔瞪唐与秋：“你管呢。”
    顾清：“……谢谢。”
    沈明旎笑着把饼干塞到顾清嘴里：“再说谢，剁手。”
    唐与秋：“要不你把我手剁了吧，就这么在我工作室公开了，你也不怕你们俩的绯闻占了顾清新歌的流量。”
    唐与秋这么一提，顾清倒是明白了，沈明旎可能确实打了这个小算盘。
    沈明旎手托腮，膝盖碰了碰顾清的，笑盈盈地说：“我还没解约，任何公开渠道赚的钱，都要分给公司，所以我不如把我的流量都给你，绯闻流量也给你，清清多赚点，回头给我买小饼干吃，好不好？”
    顾清认真点头：“好，但我赚的，都给你。”
    沈明旎：“哎哟，我家宝贝真甜！”
    唐与秋：“……你俩走吧，别再我这儿赖着了，去吃中午饭，有多远走多远，现在就走。”

 第41章

    两人以前谈恋爱藏着掖着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突然变了，好像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不可。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抱歉昨晚二更没更出来[笑哭]
    宝宝我在文案第一行写了请假了，以后我要是没准时更，大家就看看文案第一行有没有请假啊，千万别一直等，么么[摸头]
    33二更
    ◎“清清，亲亲我。”◎
    三人聊了一会儿，简恩终于把纸质报告单送过来了。
    电梯门开，简恩走出来时表情不活跃，垂着眼，心事重重的模样，顾清立即起身，越过沈明旎和唐与秋迎上去：“辛苦了，给你留了奶茶，你去那边喝奶茶吧。”
    同时顾清向简恩伸手。
    简恩摇着头递出报告单：“不用，清清姐，我等你看完。”
    简恩和顾清都是今年六月大学毕业，但仔细算起来，简恩生日比顾清小两个月，所以简恩叫顾清姐。
    简恩觉得自己p得绝对完美，但也保不准万一顾清看出来呢？
    简恩偷偷瞄着，还是等着顾清看完吧。
    报告单是一张薄薄的b5大小的纸张，顾清站在电梯门口这边低头看，立即就看到了各项列表上的两个箭头。
    第一列代号是英文，第二列项目名称是中文。
    其中一个箭头朝下，显示沈明旎体内调节信息素的功能信息素指数很低，远低于区间的最低值。
    另一个箭头朝上，显示沈明旎体内信息素的失衡指数很高，远高于区间的最高值。
    简恩瞄着顾清皱起的眉心，小声说：“你别担心，也没变很严重，我上次看明旎姐的数据，也差不多是这些。”
    顾清轻轻点头，低声问：“你问医生为什么会出现上次症状不太严重的情况了吗？”
    顾清在电话里叫简恩去医院的时候，另外叮嘱简恩取到报告后拿去多问两句医生。
    简恩点头：“医生说明旎姐上次的转好可能只是一个偶然事件，医生看数值说，按正常情况来讲，下次还会难受。”
    难受两个字，令顾清心里一缩，心脏那里某根神经揪了起来。
    简恩又把话圆回来：“但医生说也可能刚好凑巧不难受，数值只是数值，都要看实际情况。”
    顾清在心中叹了口气，问：“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治疗方案？”
    简恩摇头：“没有。”
    简恩跟在沈明旎身边久了，现下自然就会临场应变了，也就是睁眼说瞎话了：“医生说这是爱情病，只能爱人给缓解。”
    “……”
    顾清沉默。
    这话不假，可这对患者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如果她恰好不在沈明旎身边，沈明旎就只能独自承受十二小时的煎熬。
    “哎哟，”沈明旎走了过来，纤手随意地搭在顾清牛仔裤腰的腰头上，搂着顾清笑，“瞧这愁眉苦脸的担心样子，检查结果没变是吧，还是失衡很多？其实没什么啦，每次到那几天的时候，我们形影不离不就好了？”
    沈明旎这样一搂顾清，后面同事们又起哄喊了起来。
    这会儿同事们又忘了人家请的奶茶咖啡了。
    唐与秋忙站起来挥手叫停，总这么起哄，脸皮薄的顾清下回还怎么好意思来录音。
    顾清被起哄得垂眼，感受到沈明旎没有因为众人起哄就放开她，搂她腰搂得反而更紧了些，她轻轻弯了弯唇。
    “噢对了，恩恩你别听，怪叫人害羞的。”也不知道沈明旎是在逗简恩还是在逗顾清，突然走到简恩身后捂住了简恩的双耳。
    omega发热期的时候，alpha形影不离陪着omega是做什么？可不就是个敏感话题，不好叫人听去。
    可说这话的人明显一点都没害羞，还站在简恩身后笑着呢，因拉起遮光窗帘光线微暗的工作室里都因为沈明旎的笑容而变得亮堂了。
    沈明旎笑得那样明媚大方，反倒把顾清和简恩闹害羞了，两人的两对耳朵都发了红。
    而沈明旎好听的笑声，也像跳跳糖似的跳进了顾清的心里，在顾清心里跳啊跳，跳啊跳。
    下午顾清完整新歌上线，唐与秋和工作室同事还有的忙，沈明旎和顾清没在唐与秋工作室待太久，就回去了。
    路过超市时，顾清下车去买了些菜，回到家里，两人洗手换了衣服，顾清在厨房做午餐，沈明旎在旁边打下手。
    沈明旎打下手主要是坐在被顾清擦得透亮的厨台上吃水果和夸顾清好能干。
    顾清不需要沈明旎洗菜叶和切菜，因为其实菜叶很难洗，要一直弯腰，沈明旎会很累，切菜的话，顾清又担心沈明旎切到手，而且沈明旎手臂还酸着。
    “清清好棒啊，”沈明旎扬声夸夸，“切工好漂亮，也不知道谁有幸能嫁给我们家清清啊？好有福气啊。”
    顾清低眸笑，不好意思接这茬话，轻声道：“寒暑假的时候经常去我妈幼儿园帮忙做饭，总要给小朋友们切得细一些，就练出来了。”
    沈明旎：“我也要当你的小朋友。”
    顾清笑着切菜，没回答，只点了下头。
    “好不好嘛？”沈明旎追问。
    顾清只好答应出声：“好。”
    过了会儿，沈明旎问顾清：“清清，你介意公开吗？”
    顾清切着菜，没有抬头，也没有犹豫，还是之前她们两人讨论时的回应：“不介意，只要你不介意就好。”
    她是歌手，不是偶像，也不是演员，偶像和演员公开恋情或许会影响粉丝群体与商业价值，她觉得她不会受到影响，所以如果沈明旎不再愿意过之前地下恋的日子，她自然愿意以沈明旎为主，陪沈明旎公开。
    沈明旎满意点头荡腿，边把手里桃子递向顾清：“哇，这个桃子好好吃！顾清你快尝尝，脆脆的，甜甜的。”
    顾清转身，看到沈明旎正坐在窗外照进来的阳光里，阳光将沈明旎的黑色发丝照出了浅色金光，将沈明旎的半边脸颊照出洁白柔光，也将沈明旎的嫣红唇瓣照得莹莹发亮，连沈明旎手中的桃子都照得汁水丰富。
    顾清挪过来，握住沈明旎的手腕，低头，顺势张嘴。
    却没咬到。
    顾清抬头。
    沈明旎笑着，把桃子收回到嘴边，她咬了一大口下来，放在唇上衔着，然后把手中桃子背到身后，张开双腿，对顾清仰头。
    顾清安静片刻，垂眸，站到沈明旎腿间，低头向沈明旎唇瓣探过去。
    顾清微微侧头，避开两人即将相触的鼻子。
    顾清张嘴，轻轻咬住沈明旎口中衔着的这一口桃子，同时难以避免的，她唇瓣贴到了沈明旎的唇瓣。
    顾清眼睫颤了一下，慢慢合上双齿，逐渐咬下不大不小的一口，收入口中。
    沈明旎挑眉笑看顾清被她染红的唇瓣，同时双腿盘到顾清腰上，不让顾清退开。
    两人就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对方，慢慢咀嚼各自口中的桃子，听对方的呼吸，也听对方牙齿与脆桃的每一次接触。
    沈明旎眉眼含笑，顾清渐渐脸颊绯红。
    终于慢慢吃完这一口，沈明旎问：“甜不甜？”
    顾清：“甜。”
    “我甜，还是桃子甜？”
    “……你甜。”
    沈明旎哼哼，不高兴：“顾清，你刚刚犹豫了。”
    顾清立即说：“你甜。”
    沈明旎还是不高兴：“你又没吃过，你敷衍我。”
    顾清：“……”
    不管是哪里，她确实都没吃过，只是指尖触碰过。
    想到这里，顾清指尖发热，转身要走，但沈明旎还圈着她，她没能走开。
    “宝宝想吃吗？”沈明旎又笑问。
    顾清喉咙轻动。
    沈明旎：“嗯？”
    沈明旎的嗓音变得很轻很柔、很魅惑：“说嘛，想不想？”
    顾清避开明眸视线，低头：“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沈明旎困惑：“我问你还想吃桃子吗，你在想什么？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了？脸怎么还红了？”
    顾清差点恼羞成怒，咬了咬舌头：“没怎么，不吃了，我给你做饭。”
    沈明旎：“哦，好吧。”
    沈明旎笑着放下了腿、放她走了，但沈明旎好心情的笑声又在厨房里荡开了。
    明显刚刚就是在故意逗某人。
    顾清站回到案板前，听着沈明旎的笑声，一时间都忘了自己刚刚要做什么菜。
    沈明旎总是逗她，故意逗她。
    过了会儿，顾清转而想到了另一件事，她回头问：“我易感期是什么时候？”
    沈明旎眨眼，疯狂眨眼。
    顾清：“嗯？”
    沈明旎表情傻傻的：“完了，我忘了。是啊，你都出院一个月了，你易感期怎么还没来？我完全忘了这事了，也忘了你上回是什么时候来的了，上旬还是中旬？”
    沈明旎不可置信自己居然忘得干干净净的表情，接着沈明旎抿起嘴，垂下眼，变成了深深自责的模样：“我怎么会……忘了呢，清清，对不起。”

 第42章

    “没事，”顾清想，大概没人能看得了沈明旎这样自责垂眼的模样，安慰说，“应该是我最近一直都不准吧，所以才不好记，不怪你，家里备着抑制剂抑制贴就行，没什么的，不是什么大事。”
    沈明旎干巴巴抬头：“确实你之前偶尔不准，抑制贴也没了，我一会儿叫外卖送抑制贴过来。”
    几秒钟的工夫，沈明旎眼里都要涌出泪了，顾清忙擦干净手，过来握住沈明旎的手：“真没事，你别自责，你别哭……”
    沈明旎顺势窝到顾清怀里，用力抱住顾清的腰，轻声承诺：“顾清，我以后一定把关于你的每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永远都不再忘。”
    顾清微微失笑，其实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知道沈明旎怎么会这么在意。
    两人用过午饭后，散散步，休息半小时，就下楼来了客厅。
    午后时光静谧温柔，茶几上摆着水果零食，顾清盘腿坐在地毯上、日记本放在茶几上，写着因按摩和去医院耽搁没写的第一篇日记，沈明旎躺在顾清的腿上，侧举着手机刷新顾清新歌上线后的评论。
    “光线会不会不太好？”顾清低头问腿上的人。
    沈明旎摇头：“不会，很舒服。”
    顾清便不再问了，继续写日记，黑色钢笔字在日记本上飘逸落下，她写的是连笔字，前一个字的最后一笔总是会和后一个字的第一笔连一起，很是漂亮。
    沈明旎指尖不断划评论，刷新转发点赞数和排行，mcn公司和唐与秋很给力，数据不断在攀升，有要小爆的趋势。
    但沈明旎希望顾清能够大爆。
    她要在分手前，把顾清捧回歌坛，让顾清不再像以前那样辛苦写歌、不再过那么艰难的日子。
    这样即便在她被顾清满目恨意相对时，她至少也算是为顾清做了件好事。
    所以她久违地登录了微博，从音乐软件上分享顾清的新歌到微博上，发博：【立冬快乐，好听@顾清。】
    发完就把手机调成免打扰模式。
    不然公司的人和之前管她的人，都会不停地给她打轰炸电话。
    沈明旎发完后刷评论，眼看她的影迷们来了，顾清的歌迷们来了，她们两人的cp粉来了，黑粉来了，营销号来了，魏如音的脑残粉也来了，心想真棒，流量也来了。
    沈明旎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想，打到她脸上的巴掌应该也快来了。
    很久了，很久没被打过了。
    沈明旎在顾清腿上仰头，忽道：“清清，亲亲我。”
    顾清低头看沈明旎，沈明旎已向她仰起脸，对她噘起了唇。
    顾清便听话地继续低头靠近沈明旎，可就在顾清即将要亲到沈明旎的时候，沈明旎突然吹出泡泡糖来，顾清唇瓣正亲到泡泡糖上。
    又被逗的顾清：“……”
    沈明旎笑着嚼回泡泡糖，抬手捏捏顾清的脸：“我会不会有点打扰你？要不你回书房写日记？”
    顾清摇头，写日记又不是工作，何况她工作也是在一楼：“不打扰。”
    沈明旎坐了起来，跨坐到顾清腿上：“那我播放你新歌听，你写日记，我换我去生日会的衣服给你看，你陪我一起选，好不好？”
    “好。”顾清点头。
    沈明旎坐在顾清腿上播放新歌，笑着亲了亲顾清的嘴：“这么会唱的嘴，亲亲。”
    顾清矜持地垂下了眼。
    家里很热，按理说地热若是太热，温控系统会自动调节，但这两天温控系统像坏掉了一样。
    顾清穿短睡裤，此时就与沈明旎的肌肤相贴在一块，分不清是谁的肌肤更柔润，渐渐起了薄汗，又润又热地贴着。
    沈明旎调戏了一会儿顾清，一个只穿了清凉吊带和低腰内裤的曼妙身影站了起来，跑向楼梯，背影腰肢纤细，蜜桃臀丰满。
    顾清转头看向落地窗，还好她已经拉上了所有窗帘。
    很快，沈明旎抱着简恩前两日送来的一堆衣服和顾妈妈给她换过拉链的裙子跑了下来。
    “我生日会在下午两点到五点，”沈明旎在顾清面前脱着吊带说，“你晚上会和我一起吃饭吧？”
    【作者有话说】
    哈哈来啦来啦，明天见～～[红心]
    还有谢谢投雷，破费啦[亲亲]
    34一更
    ◎花瓣形的胸贴。◎
    顾清抬头看向客厅中央说：“我当然……”
    话未说完，顾清双目陡睁，接着迅速低下了头。
    好似客厅里有她十分看不得的东西，好似她日记本里有十分让她着迷的东西，紧紧地低头盯着她日记本。
    沈明旎站在客厅中央，宛若白玉雕出来人儿，慢条斯理地追问：“嗯？当然什么？”
    “我当然会和你一起吃饭，”顾清手里握着钢笔，黑色墨水要在日记本上印透过去，声音发紧，但又偏要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五点在你做活动的酒店接你……你想在外面吃，还是想在家里吃？”
    “我呀……”脚步声走向了顾清。
    家里地热很热，沈明旎不爱穿拖鞋，也不爱穿袜子，光着脚并踮着脚尖儿走过去，悄然无声。
    但顾清又觉得沈明旎落在地上的每一步，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沈明旎手里拿着两片东西，俯身停在顾清面前，又拨开顾清的一条腿，她跨坐到顾清的这条腿上说：“你先帮我贴一下胸贴，我才答应和你一起吃。”
    说着，沈明旎把两片胸贴放到顾清手里。
    顾清垂眸，只觉得这两片胸贴如刚从火上取下来的铁片一样滚烫。
    她高二用过一回胸贴，是和母亲去三亚旅行的时候，实在太热了，母亲不想穿内衣，又猜到她肯定也热得不轻，就给了她两片胸贴，教她怎么用。
    不是那种透明软硅胶的，是像创可贴无纺布那样的胸贴，母亲还特意与她说：“闺女你洗澡的时候再摘，不然身上很干爽的话，会和撕创可贴一样有点疼，不过也没那么疼啦。”
    顾清低头撕开一片的外包装，是花瓣形状的，再撕开背胶，动作缓慢得好像她在经历什么酷刑一样，终于侧身看向沈明旎。
    沈明旎这时也配合得微微俯了身。
    顾清记得母亲说过，贴的时候可以微微俯身，这样会更贴合一些。
    顾清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不存在了，很空无，终于将一片贴合了上去，掌心按压，严丝合缝的，没有一丝褶皱，全程忘了呼吸。
    “想吃吗？”沈明旎忽然问。
    顾清眼睛陡然再次睁大，迅速垂下眼去，继续撕开另一片：“我，我不饿。”
    “宝贝吃一口吧，”沈明旎轻声问她，声调又轻又勾，好似春天的柳絮飘进她的耳朵里，“宝贝不觉得……会很香吗？”
    顾清：“……”
    顾清浑身僵硬，感觉自己可能快要坏掉了。
    正值十八岁热血年纪、血液快要灌满脸颊与心脏与小腹，快要被撩失控的那种不禁撩的坏掉。
    当然知道顾清不禁撩的沈明旎，忽然拿起手心里握着的一块小饼干喂到了顾清嘴里。
    沈明旎：“是不是很香？奶香味是不是很足？”
    意识到自己又被逗了的顾清：“……香，嗯。”
    顾清机械地嚼着口中饼干，饼干很快就化成了软面，咽进腹中，边面红耳热地为沈明旎贴好了另一片。
    “哇，好了呀，清清真棒，”沈明旎笑着低头看，“贴得真好，我自己贴的时候，都经常把这个花瓣贴皱，还是清清手巧。”
    顾清被夸得……也不是很想被夸。
    顾清僵硬地坐在地毯上，忽然感觉客厅里不仅很热，湿度还很大，地毯好似有些湿。
    终于沈明旎从顾清腿上站了起来，走回到客厅中央，拿起一条裙子穿，边穿边说：“还是在家里吃吧，在外面吃总是不太方便，不过不用你去接我，我五点结束后还有个抽签活动，可能会带粉丝出去转转。等我结束，我往回走了，给你打电话，你在院门口接我就好。”
    顾清低头拿起钢笔写字，手心湿汗多得握着钢笔打了个滑：“嗯好。”
    沈明旎穿上顾妈妈给她缝了拉链的那条红裙，优雅坏笑着转了个圈。
    百分百控股明宙娱乐公司的明宙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董事长黄富歧正阴沉着一张四十多岁的脸，刷着电脑上的微博网页。
    沈明旎：【立冬快乐，好听@顾清。】
    当前评论30万，转发50万，点赞1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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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富歧紧紧盯着这些词条，盯得睚眦欲裂，猛地推倒桌上两沓文件，噗通全推到地上去，继续看相关评论。
    「沈明旎这是官宣和顾清的恋情吗？？还是只是单纯分享？？」

 第43章

    「沈明旎这是要复出了吗？大美人终于要出来拍戏了吗！」
    「我去，还得是沈明旎啊，时隔两年，一条微博十二条热搜。」
    「纯路人，我是真喜欢看沈明旎的戏，沈明旎可是当初那届最没有水分的影后，纯纯实力派。」
    「可是沈明旎一回归就是发小女朋友的新歌，好恋爱脑啊，你们粉丝不是事业粉吗，能忍？」
    「黑子滚，我们旎旎我们宠」
    黄富岐气得又一脚踹倒脚边垃圾桶，一通电话打过去，暴跳如雷吼道：“怎么回事，你们没收回沈明旎账号吗？！”
    在外面度假的沈智接起电话，战战兢兢地说：“黄总，您别生气，我们收了，也改了密码了，但可能时间久了，明旎她用验证码就登录上了……”
    黄富岐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质问：“那她和顾清是怎么回事？你们当时不是说俩人没谈恋爱？现在她真和顾清谈恋爱了？”
    沈智忙紧张道：“黄总，您别着急，您别急，我去问问她。”
    沈智的妻子贴着沈智的手机听那边黄总的动静，一边脸上露出嘲讽，这姓黄的都结婚一年多了，看到沈明旎只是发条微博竟然还这么急，这肯定是还对沈明旎感情很深。
    黄富岐缓了缓神，好似才想起来自己已婚，松着领带说：“我没急……我是怕她这条微博公司股市有影响。”
    沈智立即肯定地说：“那不能，黄总，明旎都沉寂两年了，翻不起那么大的浪了，哪能发条微博就影响您公司股市，不会的。”
    黄富岐一口气憋在心里，有苦说不出来，按着跳动的太阳穴说：“我还是那句话，你帮我劝明旎，她要是愿意回来拍戏，愿意听话，我什么都给她，最好的资源都给……”
    话未说完，黄富岐手机提示来了一通电话，他淡淡地对沈智说了句“你处理好热搜的事”，挂了沈智的电话，接通新电话：“喂，老婆。”
    声音都变得柔和了。
    对面：“沈明旎上热搜了，看见了吗？”
    黄富岐惊讶：“谁？”
    对面阴阳怪气：“沈明旎，大明星，影后，你曾经追她追到给她跪下，求她嫁给你，你忘了？”
    黄富岐含糊，献笑：“都多少年的事了，我早忘了……我去接你和宝宝，晚上在外面吃？”
    另一边，度假别墅里，沈智挂了电话后钻进泳池里，狠狠地洗了一把脸。
    沈智妻子刘窈青贴过来：“老公，你说说这是啥意思，黄总还惦记沈明旎呢？他这通电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给咱俩递话，让咱俩把沈明旎和顾清拆散了啊？”
    沈智挥手：“滚滚滚，少添乱，现在还不知道沈明旎和顾清到底谈没谈恋爱，就算真谈了，你敢拆散吗，我敢拆散吗？你和我还敢得罪沈明旎她亲妈那边吗？！”
    刘窈青又气又急：“你他妈冲我喊有什么用？那咋办，黄总这明显生气呢啊！”
    沈智头疼地跳出泳池，猛灌一口酒：“妈的，别说你我了，就算是姓黄的，他现在也怕沈明旎她亲妈那边，也不敢动沈明旎……但他敢拿我们俩撒气，操！当初就不该把沈明旎从孤儿院收养回来，都是什么烂摊子！”
    刘窈青也是个急脾气，啐地骂人：“当初看人家小丫头漂亮收养人家，把人当了那么多年摇钱树，还差点把人养成你的小老婆，看事儿不成，又收钱把她卖给姓黄的，前前后后赚了几个亿，现在少在这儿演后悔！”
    沈智怒极，一巴掌朝刘窈青扇了过来，刘窈青也不是好欺负的，抓起啤酒瓶子往沈智脑袋上砸。
    两人在泳池边上发疯扭打，沈智被推进泳池，额头上的血在泳池里飘出来，又很快被池水冲淡。
    邻省月桂湾市。
    一声尖叫突然从别墅庄园的瑜伽室里传出来。
    管家忙跑去瑜伽室敲门：“夫人？”
    几秒后门开，和沈明旎长得很像的贵妇人沈妙芙从里面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擦着管家的肩膀继续直冲出去。
    “夫人？”管家喊。
    沈妙芙头不回地往电梯里冲：“我去换衣服，我要去公司，你备车，快点！”
    没多久，贵妇人下了车，身穿高定晚礼服裙，外披环保皮草，戴着墨镜，雍容华贵地大步走向董事长专用电梯。
    走出电梯，直奔董事长办公室，推开门脱下皮草摔地上，就朝里面气急败坏地喊：“薛诗！你看没看到热搜啊，你女儿和顾清谈恋爱了！顾清这个妖精，这个妖精，这个这个妖精，肯定是她勾引你女儿了！要么就是顾清拿你女儿手机发的微博！”
    薛诗看向真妖精：“……要么你先从我腿上下去？”
    沈妙芙坐在薛诗腿上，穿过薛诗的长发搂着薛诗的后颈摇头：“不下去，没人敢进来。老婆，最近女儿都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她天天说要在桃花坞市休息，也不回家，她是不是一直在那儿跟顾清谈恋爱呢？顾清都那么伤害她了，她怎么还信顾清那个妖精的啊？”
    薛诗看一眼明明更像妖精的妻子，又想了想长得很像妻子的女儿，心说真不一定谁是妖精，不一定是谁勾引谁。
    薛诗安抚妻子：“小芙，不管女儿做什么，女儿都希望我们不干涉她，希望我们支持她、相信她，那我们就支持她、相信她，就好了，在她需要我们的时候，她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沈妙芙趴在薛诗肩上流泪：“可万一她不联系我们呢？我们才把女儿找回来几年，她一直都不和我们……好嘛好嘛，我就是心疼她，我想她……顾清那个小妖精！我骂顾清，行不行？”
    顾清心说谁敢说不行。
    薛诗叹道：“我会盯紧她养父母和她公司那边，绝对不会让女儿受委屈。”
    沈妙芙哭了一会儿，眼泪汪汪地从薛诗这边肩头移到那边肩头继续哭，转头间看到薛诗办公桌上她们一家五口人的照片，心疼地看最中间的沈明旎：“如果旎宝受委屈，我要他们都破产入狱。”
    薛诗沉重并肯定答复：“好。”
    沈明旎一条微博轻轻松松地搅乱了外面人的心，包括网友的心、经纪公司老板的心、养父母的心、亲生双亲的心，远山别墅却仍是一派祥和。
    顾清新歌上线，因多方加持而大爆特爆，音综策划也通过唐与秋那边找到了顾清，邀请顾清参加音综录制。
    还没恢复记忆以及被bella医生劝告最好还是保持放松心情的顾清，拒绝了音综邀请，继续在别墅里跟潘老师上课、学写歌、给沈明旎做饭、陪沈明旎说话聊天放风筝。
    转眼间，沈明旎的生日到了。
    清晨顾清先醒来，她第一感觉是觉得自己的腺体有些发热。
    她十八岁分化，高考前又特意吃药推迟了易感期，所以她经历的易感期次数其实并不多，按她前几次的经验，都会第二天才来、才有正式反应，所以她没在意。
    她想让沈明旎睁眼就能看到母亲送沈明旎的礼物。
    顾清小心翼翼地把沈明旎的手臂从她腰上移开，再小心翼翼地把沈明旎的腿从她腿上移开，侧身去打开床头柜，拿出前一晚提前放进柜子里的母亲送沈明旎的蝴蝶吊坠项链。
    是黄金的小蝴蝶，做工也很精致，虽然比不得钻石翡翠那些珠宝，但它有特别的意义。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谢谢投雷，破费啦～～晚上见[比心]
    35二更
    ◎生日晨起礼物～◎
    顾清侧身躺着，借着卧室里的微光，仔细看手中金色细项链下坠着的这只做工生动的小蝴蝶。
    母亲送来之前特意拿去店里洗过，此时小蝴蝶光泽明亮如新，两对翅膀立体精妙，姿态仿佛正在高飞。
    送对方小蝴蝶的人，应该都是希望对方可以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吧？
    顾清目光忽然一闪，眼前闪过了什么，好似是她曾以同样的侧躺姿势，同样的想法，思量着希望沈明旎可以更自由。
    “在干什么？”
    忽然身后响起一道没睡醒般发哑的声音。
    顾清惊醒，侧身回头，见沈明旎还闭着眼睛，试探地小声问：“你醒了？”
    “唔，”沈明旎闭着眼，没睁开眼，先扁起了嘴，“某人不让我抱的时候，我就醒了。”
    顾清：“……”
    沈明旎声音轻扁，好似她一大早上就让沈明旎就受了好大的委屈。
    顾清把项链放到枕头下，转身过去，轻声解释：“没有不让你抱。”
    “哼，我听到声音了，”沈明旎还闭着眼，边把手伸过来摩挲顾清的脸颊，“你刚刚在弄什么？”
    顾清微微意外：“你耳朵这么好使？”
    “闭着眼呢，”沈明旎嘟哝，“眼睛闭上的时候，耳朵就会很好使，你试试。”
    顾清自然没试，笑说：“也是。”
    她弹琴的时候就会闭上眼睛，那时候的五感听力都会被放大。
    两人聊了这么几句，顾清确定沈明旎已经醒来不会再睡了，便将项链从枕头底下拿了出来，放到沈明旎手心：“生日快乐……是我阿妈年轻时候送给我妈妈的定情信物，我阿妈不在身边，我妈妈就代表我阿妈，她们两人一起送了你这份生日礼物，明旎姐姐，生日快乐。”

 第44章

    沈明旎已经惊喜地睁开了眼，坐了起来，转头拍开床头灯，在明亮的灯光下眨眼适应了几秒突然亮起的光，看向自己的手心：“哇！”
    是只好漂亮好精致的黄金蝴蝶！
    恰好明亮的灯光落在蝴蝶上，好似蝴蝶正在翩飞！
    “好好看，”沈明旎展开项链看，高高地垂下蝴蝶吊坠轻荡，星星眼地看看蝴蝶，又星星眼地看看顾清，沈明旎的双眸里装满了欣喜的星星，“我好喜欢，它好精致，好漂亮，而且一点都看不出好多年了。”
    “因为我妈特意拿去洗过，”顾清笑着解释，也终于放下了心，“你喜欢就好。”
    “我当然喜欢啦！”沈明旎惊喜着，但转瞬又想到顾清的阿妈已经过世，这又是顾清阿妈送给顾阿姨的礼物，她忙把项链推回去：“但这礼物太贵重了，顾清，我不能收，这是你阿妈留给顾阿姨的……”
    顾清笑着把项链推回去：“没事，她们俩有很多定情信物，这只是其中一个。”
    “真的？”沈明旎狐疑问。
    顾清笑着点头：“是真的，我阿妈喜欢买这些保值的小东西，除了这个小蝴蝶，家里还有她送我妈妈的金镯子金项链，玫瑰的，小金猪的，有很多。”
    顾清没说假话，确实是真的，她阿妈年轻时候听说黄金保值，就在每次发了工资后买一点金子存起来，慢慢地，家里就存了很多。
    顾清侧撑着头，对沈明旎笑着解释：“我妈知*道你要过生日了，问我你喜欢什么，我说你喜欢蝴蝶，她就选了这条蝴蝶的项链送给你。”
    沈明旎这便放心了，握着项链说：“我好喜欢，你帮我谢谢顾阿姨，过两天我再去看阿姨，再去谢一遍。”
    顾清想说不用，但沈明旎想去，她也不会拦着就是了。
    沈明旎爱不释手地仔细看着小蝴蝶，顾清就看着沈明旎，看沈明旎很喜欢这条项链的模样。
    过了会儿，顾清想到她刚刚眼前闪过的那个画面，轻声问：“明旎姐姐，你之前过生日的时候，我是不是也送过你类似的礼物？”
    沈明旎被子里的脚缩了一下：“怎么突然这么问？”
    顾清不确定地说：“刚刚好像晃过了一个画面，好像在床上躺着思索送你什么礼物好，但我不确定是不是我的想象……我之前都送了你什么？”
    沈明旎忽然觉得自己喉咙发干。
    原来编谎话是会累的。
    而失忆前的顾清是不会思索给她送什么礼物的，那么顾清是想起之前思索给魏如音送什么礼物的画面了吗？
    她已经竭力避开顾清熟悉的东西，顾清还是快要想起来了吗？
    沈明旎握着项链，慢慢往前抱住顾清的腰，窝进顾清的怀里：“你送过我很多礼物，每一份礼物我都好喜欢，但没关系的，清清，你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陪着你慢慢想，我若告诉你了，你又要分不清你是因为我说的话而出现的联想还是你真的想起来了，所以我不说，你慢慢想……等明年清明，我陪你一起去看看阿姨……清清，你阿妈姓什么？我之前没主动问过你。”
    顾清只好暂时放下刚刚闪过的碎片回忆，轻声说：“她姓司，司法的司，叫司燕，燕雀的燕。”
    提到顾清阿妈，沈明旎嗓音变得温柔了许多：“听起来好像思念燕雀的思燕，明年清明我陪你一起去看司阿姨，我好好谢谢司阿姨。”
    又到了这个顾清因为不喜欢隐瞒所以不喜欢碰触的话题，只轻轻地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回应的声音：“嗯。”
    沈明旎真的喜欢这份生日礼物，特别喜欢，好似顾阿姨代替司阿姨，她们两人一起认定了她、接受了她，同意她和顾清恋爱、结婚。
    可是，她是个骗子啊。
    从顾清出院开始，她说的几乎每一句话，都是谎话。
    她骗了顾清，也骗了顾阿姨，连天上的司阿姨都骗了。
    沈明旎垂着眼，眼睫轻颤得似清晨叶子上的白露，摇摇欲坠。
    就好像她的谎言，也每时每刻都在摇摇欲坠中。
    沈明旎用力闭上眼，忍回她的泪意与慌张。
    “你呢，顾清小朋友，”沈明旎用牙齿咬顾清的睡衣，“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呢？”
    顾清被咬到了皮肤，身体一紧：“我，等你活动结束送你。”
    沈明旎转瞬已恢复如常，抬头咬顾清下巴：“那生日快乐吻呢？吻呢？”
    随时随地是洁癖精的顾小姐：“……还没刷牙。”
    沈明旎顿时笑了起来，牵着顾清的手下床，迅速拿起电动牙刷挤牙膏，两人对着镜头一起刷牙。
    顾清刷左边，沈明旎就跟着刷左边。
    顾清刷右边，沈明旎就跟着刷右边。
    镜子里的两人同步刷牙，接着同步漱口，同时笑出来。
    顾清被沈明旎看得脸红避开对视，沈明旎又追逐上去，两人躲躲闹闹地回到了床上。
    清晨，两人的吻渐渐从激烈变得温柔，沈明旎此时此刻好喜欢这个温柔如水的吻，好似她们永远都不会伤害对方，永远视对方为珍宝。
    忽然，顾清抬起身，向下挪。
    沈明旎以为顾清要下床，疑惑地看顾清，但越看顾清的路线，沈明旎越惊诧。
    “等，等一下，”沈明旎忙拽她，“顾清？”
    顾清拨开了沈明旎的手，她继续向下挪。
    沈明旎不可置信地抬起身看顾清，可她看不到顾清的脸，顾清将脸垂得很低，发热的气息都喷在她肌肤上。
    到此时，沈明旎才后知后觉地闻到空气里飘出了面包香气。
    叫人发饿的，叫人想张口吞下去的，奶香信息素。
    顾清易感期到了。
    顾清将纤薄的布料扔下去，俯脸说：“你最近不是总问我想不想吃吗，我试试……我最近看了一些。”
    36一更
    ◎“疯子！疯子！”◎
    顾清不是笨蛋，沈明旎撩了她那么多回，她如何能不明白沈明旎的想法。
    她不会，但她可以学。
    她害羞，但今天是沈明旎的生日，她可以克服，就顺理成章地做出了这样的行为。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对沈明旎的愧疚更多，想对她失忆前爱的人多付出一些，让沈明旎开心一些，所以她悄悄策划着沈明旎的生日惊喜，也悄悄学了这件事。
    顾清扔开布料后，低垂着滚烫的脸，逐渐靠近。
    而就在她快要接触到沈明旎的肌肤时，忽然户外响起了“砰砰砰”的巨响。
    两人俱是一惊，同时向窗外方向看去。
    可窗帘还拉着，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顾清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就此截断，她跪坐在床尾，一时间眼尾一片嫣红，不是要哭，是羞。
    “好了，”沈明旎笑着摸了顾清脸一把，“去看看怎么回事，下回再给你吃。”
    顾清：“……”
    外面的砰砰砰巨响声还在继续，像楼体倒塌，又像是放炮声，两人迅速穿了衣服打开窗帘往外看。
    看到了婚车！
    原来是今天有结婚的新人。
    婚车都蛮豪华，车头车窗上都系着喜字装饰的喜花和气球，婚车慢慢地行驶在别墅区的小路上，头车的前车盖上还立着一对代表新人的漂亮人偶。
    沈明旎牵顾清的手走出房间去前面的落地窗往楼下看，一排婚车之间还有辆礼炮车，一阵又一阵烟打出来，礼炮声同时响起，砰砰砰得震人耳朵。
    “真好啊，是结婚的，”沈明旎把自己窝进顾清怀里，她手腕上还垂着阿姨送她的蝴蝶吊坠项链，她望着窗外的蓝色浩穹与地面上的红喜字，轻声道，“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顾清双手搂着沈明旎的腰，轻道：“是。”
    沈明旎洗漱时，顾清找到抑制贴贴上了，是沈明旎前两天叫外卖送药送来的。
    抑制贴人人都可以买，但抑制剂是特殊处方药，只能alpha和omega本人去医院买，顾清易感期不严重，只用抑制贴也行。
    早餐依然是顾清下厨，沈明旎在旁边打下手，并且时不时地夸两句顾清好厉害，顾清好棒，又时不时地捣乱，把顾清刚切好放到左边的菜盘挪到右边去。
    冬日清晨，两人在厨房的身影时而追逐，时而抱到一起去，时而倾身接吻，笑笑闹闹不停。
    上午九点多，简恩带着妆造师等人来了，前两天简恩问过沈明旎，是在车里妆造还是进别墅里面，沈明旎说在一楼客厅。
    简恩就开车进别墅，同她一起下车的还有三人，分别是化妆师、造型师和摄影师，各自拎着化妆箱、衣物搭配首饰和专业摄影机。
    沈明旎来给开门，看到简恩带来的三个女孩子，微愣：“你们……”
    简恩笑眯眯：“今天周六，她们刚好也都有空。”
    竟都是沈明旎在福利院资助过的人，沈明旎每年到年底时都会看她们一年的成长变化，如果有不懂得珍惜机会的人，沈明旎会取消资助，所以记得她们的长相，也记得她们的信息。

 第45章

    化妆师在读大三，经营短视频平台账号，粉丝几十万，造型师今年毕业，去年在一家网红照相馆实习，摄影师在给国家地理拍照片，这三人都有了自己养活自己的能力，不再受沈明旎的资助。
    “生日快乐，明旎姐。”三人纷纷和沈明旎打招呼，眼里都有对今天能看到沈明旎的热切，心中都有兴奋的小老虎在挠心墙，但脸上都在努力装平静。
    简恩看到沈明旎身后的顾清了，低声说：“明旎姐放心，你和清清姐的关系，她们都不会出去说的。”
    简恩今天带她们过来也实在是因为沈明旎的钱，剩下的不多了，能省就省嘛，另外酒店是简恩做主管的学姐那里打折订下来的，还有简恩连主持人的钱也省了，简恩自己上，反正她全能，没有她不会的。
    沈明旎笑看她的全能助理，摸了摸简恩的脑袋：“说了也没关系。”
    沈明旎抬头笑：“今天辛苦各位了，可惜我今天时间安排满了，不能和你们一起吃晚饭了，等结束的，叫简恩带你们去吃些好吃的，我请。”
    简恩忙说：“不用，姐，她们都知道你今天过生日，本来还都要送你生日礼物，让我给拦住了，回头你跟我们一起拍张合影就行。”
    明旎姐这些年为了资助她们，花费了好多钱，她们心里装满了感激，她们能合张影就满足了。
    “那可不行，合影要的，请吃饭也要的。”沈明旎笑盈盈地迎着几人进来，几人心里满足，都听明旎姐的安排。
    就在一楼做妆造，终于变成沈明旎老老实实坐着，顾清闲在周围。
    顾清时而拿起吉他弹两下，时而拿起小提琴拉两下，边与沈明旎闲聊些没内容的闲话，边打量沈明旎逐渐变了模样的妆容。
    沈明旎在家里时素颜更多，现在不断往脸上涂些什么，乍看不觉得变了什么，但肌肤更清透了，眉眼在眼线眼影的加持下更blingbling的漂亮闪烁了，顾清忍不住一眼又一眼地看沈明旎。
    沈明旎聊着聊着，倒是临时来了想法，看着周围几人说：“过阵子顾清也会出去做活动，如果正遇上你们有空的话，你们可以过来给顾清做妆造吗？恩恩到时候也可以给顾清做助理兼经纪人，清清呢，觉得怎么样？”
    zoe姐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个很详细的文档，上面写了顾清工作室的“外包”团队，入账做税的财会，临时经纪人，妆造团队，借衣服去哪里等等，沈明旎看过，因她不想顾清恢复记忆、不想顾清出去工作，就一直没用。
    她不知道顾清何时恢复记忆，是早还是晚，但总会恢复记忆的，就算那时她们已经有幸有宝宝和领了证，她也很难再实时陪在顾清身边，可以先帮顾清安排好这些信任的人帮顾清。
    顾清自然答应：“我觉得可以，我听你的。”
    几人互相看看，因为都是特别善良和知恩的人，眼里都流露着愿意，简恩便一口答应了：“好呀，包我们身上了。”
    简恩边抬头对顾清说：“清清姐，你新歌真好听，我们都特喜欢，刚才来的路上还听了呢！”
    顾清矜持地笑：“谢谢你们的喜欢。”
    沈明旎终究没穿裙子，穿裙子的话，玩互动游戏的时候可能不方便，若是不小心撕坏了也不方便，她穿的是搭配的上下衣，并将顾妈妈送的蝴蝶吊坠拆下来当作胸针别在左胸前，把项链当作手链绕两圈戴在手腕上。
    最后顾清弹完一曲钢琴曲时，沈明旎的全部妆造也做完了。
    顾清在几人身后走过来，望向站起身的沈明旎。
    “好看吗？”沈明旎走到顾清面前。
    顾清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
    很美，美到她有几秒忘记了呼吸。
    让她此时此刻才再次意识到沈明旎是大明星，耀眼、明媚、灿烂、完美得令整个娱乐圈都为之动容、令所有营销号都想蹭热度的超一线大明星。
    忽然觉得不真实，这样的大明星此时竟真切地站在她面前，近到她快要听得到沈明旎的心跳声。
    “好看，很美，特别美，”顾清内心汹涌，表面竭力平静，毕竟周围还有四人在看着她和沈明旎，“现在走吗，我送你出去。”
    沈明旎点头道好，然后忽然抬手。
    顾清心里一动，以为沈明旎是要摸她脸，就向沈明旎又走近一步。
    沈明旎却是手腕轻抬，手心带着香地勾住了她后颈，指腹在她后颈轻揉，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周围四道慌张又兴奋的气息同时错乱响起，还夹着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顾清心里也是同样慌了两秒。
    “试试我口红掉不掉色，”沈明旎笑着摸摸顾清的唇，“看着还行，不太掉。”
    因脸红而偏头垂眸的顾清：“……”又被逗了。
    周围嗑疯的四人：“……”妈耶好撩！
    六人都穿好了外套，顾清送沈明旎出门，顾清这才看到院里停的不是沈明旎之前的阿尔法保姆车，换了一辆深灰色的保姆车。
    “这车是？”顾清问。
    这是她让简恩租的撑场面的车，沈明旎心里叹着答。
    下午参加她生日会的影迷是简恩精心挑选出来的她的死忠粉，有些影迷不在桃花坞市，她让简恩帮买往返机票，还有食宿等也由她负责，又花出去不少钱。
    “也是我的车，我车多着呢。”沈明旎笑着勾唇。
    顾清想想也是，之前沈明旎带她去过她家，全市最贵的小区陆号湾，沈明旎车多正常。
    那边简恩拉开了车门，沈明旎这就上了车，顾清站在门边对沈明旎说：“明旎姐，晚上见。”
    沈明旎戴上墨镜，红唇勾起：“晚上见，等我回来继续一起吃好吃的。”
    隐约明白是要吃什么的顾清：“……”
    沈明旎走后，顾清就去胡彩工作室和母亲家里取东西，回来布置家里的惊喜。
    胡彩把税后款给她打过来后，她又让胡彩帮忙一起抢蝴蝶油画，胡彩做直播的，手里可能有一些抢秒杀品或是抢票的软件，总之两人是抢成功了。
    蝴蝶油画和她送沈明旎的生日礼物都邮寄到了胡彩工作室，写的是胡彩助理收，做的雪花景观在母亲家里，一道拿来。
    布置好家里后，顾清切菜备菜，全都弄得差不多后，她订的蛋糕送了过来。
    顾清做完这些时，已经洗了三遍澡，她不知道是这个品牌的抑制贴偷工减料了，还是所有品牌的抑制贴都见效慢，或者其他原因，她贴上抑制贴以后，到中午时还好，到下午后腺体渐渐发热起来，身体里也燥热，洗了冷水澡后能稍微缓解，却不能持续太久。
    四点多，顾清又洗完一遍澡，边擦着边长一米的雪花玻璃罩，边想象沈明旎那边的活动情况。
    五星级酒店的活动室里，摆满了祝福沈明旎生日快乐的装饰，影迷粉丝也带来了许多礼物，明艳璀璨的沈明旎在台上看着支持她的影迷粉丝们，气氛热烈也温馨，到游戏环节时，会把沈明旎逗得直笑。
    她听沈明旎说还有感动环节，大约沈明旎还会感动得落泪。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问起她和沈明旎的绯闻？
    应该不会，影迷粉丝都是精心挑选的，应该不会问与沈明旎生日无关的话题。
    五点的闹钟准时响起，顾清关闭闹钟，站起来走到窗边轻轻深呼吸。
    那边生日会结束了。
    五点整，被影迷粉丝感动的沈明旎红着眼眶和她们说了再见，简恩四人拥着沈明旎先离开，从酒店后门出来。
    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边站着一个穿大衣的男人，见沈明旎出来，走上前说：“明旎。”
    简恩认出来了，是之前打理明旎姐一切事宜包括给明旎姐做经纪人的明旎姐的父亲：“沈叔？”
    沈智不认识简恩，猜想这姑娘应该是在新闻里见过他，他前些年一直都陪沈明旎出席各类活动。
    “您好，”沈智温文尔雅的模样点点头，转而望向沈明旎，“明旎，生日快乐，和爸上车聊聊？”
    “我坐他车，”沈明旎一点没意外会在车里遇到沈智，“简恩，你带她们去吃饭吧，不用跟着我。”
    简恩担心，她大一周末和寒暑假跟在明旎姐身边的时候，就没见过这位沈叔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明旎姐没钱的时候，这位沈叔没给明旎姐打过钱，也没来看过明旎姐。
    简恩轻道：“姐我跟着……”
    沈明旎揉揉简恩头发：“不用，带她们吃点好的，发照片给我看，去吧。”
    转身上车时，沈明旎像是对沈智后面的车轻轻点了下头。
    沈明旎跟着沈智上了车，简恩一直目送他们的车离开，简恩才不安地带着三人离开。
    沈明旎淡淡地看了眼前面司机，开车的是刘窈青，也就是她叫了很多年的妈，但沈明旎就跟没看见似的，没开腔，刘窈青也没开腔。
    “有什么事，说吧。”沈明旎墨镜未摘，抱着肩膀，淡淡道。

 第46章

    沈智满脸殷勤：“没什么事，这不是好久没见到你了，今天你生日，爸爸妈妈给你送了份礼物，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玩的洋娃娃，还是那个品牌，他们一直在推出新的洋娃娃，我们俩听说你在这儿办生日会，已经在这儿等你一下午了。”
    沈明旎听到沈智说的“爸爸妈妈”，唇边勾出讽笑。
    接了礼物，沈明旎打开盒子看里面的洋娃娃，波浪卷发，大眼睛，长睫毛，漂亮衣裳，可以任人摆弄的模样：“真好看。”
    沈智松了口气：“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沈明旎拿出来把玩。
    直到车上了跨湖桥，沈明旎漫不经心地把娃娃的头拧了下来，在沈智惊讶的目光里按开车窗，在沈智反应过来前把娃娃头扔进了湖里：“这样看，更好看了。”
    沈智满眼惊恐。
    沈明旎把剩下的娃身扔到沈智脚下：“但今天不是我真正的生日，你们不是最清楚吗？”
    “你，”沈智惊恐过后就想发火，强行压住火气，脸色变了又变，继续谄媚笑问，“明旎，爸爸是想问，你现在是在和顾清谈恋爱吗？”
    沈明旎：“嗯？”
    沈智笑得愈加和蔼可亲：“黄总不希望你和顾清谈恋爱，明旎，听话，别任性。”
    沈明旎低眸捻手，墨镜挡着大半的脸，看不出情绪：“我想想，你上次说让我听话别任性的时候……是你这个畜生要脱我裤子的时候，是吧？”
    “你……”沈智咬牙。
    沈明旎瞥眼沈智快要抬起来的手，语气还是不咸不淡：“你什么，想打就打，以前不都打过几百次了吗，怎么现在不敢打了？”
    沈智忍气吞声，他现在确实不敢打。
    在沈明旎和顾清上热搜的那天，他们夫妻俩就已经接到沈明旎的亲阿妈薛诗的警告威胁电话了。
    沈明旎了然：“不敢打？那我替你打？”
    沈智还没反应过来沈明旎要替他打谁，就见沈明旎猛地抬起手甩了她自己一个用狠用重的巴掌！
    声音重得让前面开车的刘窈青都急踩了刹车，听到后面车在鸣笛，刘窈青才再次快开出去。
    “沈明旎！！！”沈智急得刹那全身冷汗直冒，他眼见着沈明旎的脸上出现了那么白的四个手指印！这肯定是要肿起来的！
    沈智想扑上来阻止，可他现在根本不敢碰沈明旎一下，头发丝都不敢碰。
    “以前不是经常打吗，我被你们打得都不怕疼了，也忘了疼了，你喊什么，好像第一次看见似的，”沈明旎懒笑，说着再次抬手，把自己的上衣也给撕开了，扯开的纽扣蹦到地上，沈明旎披头散发地扬笑，“刘窈青，停车，我要下车。”
    “疯子！疯子！”沈智大骂：“你要害死我们，你要害死我们！”
    刘窈青也在前面喊：“沈明旎，我们是养大你的爸妈，你到底想让我们怎么样！”
    “我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你们要是不来当黄富岐的狗，”沈明旎不紧不慢地提醒他们，“你们也不会见到这一幕，不会被我陷害。”
    沈明旎最后说：“二位最近最好少出门，不然就等我双亲弄死你们吧。”
    下了车，沈明旎拢紧衣服，回头看了眼跟了沈智一路的车。
    妈妈沈妙芙和阿妈薛诗不敢派人保护她跟踪她，怕她反感，但她们会派人跟踪盯着沈智和刘窈青。
    沈明旎抬脸，对这辆车露出她已经肿起的脸，又对着这辆车委屈扁嘴，眼眶迅速红起，流出泪。
    她先熟练一下这感觉，一会儿再回去哭给顾清看，叫顾清心疼她。
    37二更
    ◎“哭什么，我很喜欢，顾清。”◎
    分不清是等沈明旎等得焦急，还是信息素的影响，顾清身体里的焦躁感越来越盛，似在火架上被火炙烤，阵阵热汗浮出来，领口周围又被汗打湿了一层。
    顾清提起衬衫领扇了扇，犹豫着要不要再去冲个澡，又怕沈明旎这时候突然回来看不到她。
    终究没再去冲澡，顾清洗了毛巾擦拭颈周围的汗，擦得衣领有些湿，又用吹风机吹干衣领，可吹风机的热风又让她出了汗。
    坐不住，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窗外暗下来的夜色，又去看厨房暖光灯下的菜，顾清眸光忽暗忽明，像燃烧的火把被忽大忽小的风吹着，在风中焦躁地摇摇摆摆。
    忽然听到了院门开的智能提示音。
    沈明旎回来了！
    顾清身体里的躁意瞬间就缓解了，她为防备沈明旎不给她打电话突然就回来，灯光都提前做好了准备，她有条不紊地跑去打开礼物上的灯光，再关闭别墅里的所有灯光，走出主入户门去接沈明旎。
    却见没有车开进院子里，沈明旎是拢着衣服低头从大门步行走进来的。
    “你回来了，”顾清感觉到了不对劲，忘了自己没穿外套，也忘了自己还穿室内拖鞋，穿着单薄衬衫和薄底拖鞋直接跑出去迎人，“简恩怎么没送你回来？”
    跑到沈明旎面前时，沈明旎抬起了头。
    沈明旎戴着墨镜和黑色口罩，凉亭那边灯柱照过来的灯光又暗，叫顾清看不见沈明旎的表情，但沈明旎责怪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我让她们先走了，你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不怕感冒吗，快回去。”
    顾清微怔，因为沈明旎的嗓音里不仅有责怪，还有沙哑，顾清对声音里的情绪很敏感，她听到了沈明旎声音里的低情绪的、难过的、似乎进门前还流着泪的痛苦。
    顾清神色已变，但她没有立即问怎么了，先陪沈明旎进去，同时沈明旎怕顾清冷，环着顾清的肩膀推顾清，两人加快脚步跑回去。
    两人跑进次入户门，顾清按开玄关灯，家里热气扑面，顾清帮沈明旎脱外套，沈明旎却拽着外套不让她脱。
    沈明旎死死地按着外套，顾清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手也一点点地垂到身侧，她看到沈明旎鸭舌帽下的头发很乱。
    “你先进去暖暖，”沈明旎推顾清，“乖，我去楼上换了衣服就下来。”
    顾清不动，一声不发地继续为沈明旎脱外套、摘帽子、墨镜、口罩。
    沈明旎拗不过顾清，垂着眼让顾清摆弄，气场渐变得可怜而悲伤，沈明旎心里却高兴地想，她闻到顾清身上散发出的易感期发作的信息素的味道了。
    果真是个好日子，她生日碰上了顾清易感期发作。
    新烤出来的甜面包香，香甜浓郁，闻着叫人全身都发甜，比上午她离开的时候多扩散出来了许多。
    她特意找人送来的过期的抑制贴果然没用。
    今天一定要让顾清给她终生标记，她要缠着让顾清多做几次，她要怀上顾清的宝宝。
    顾清目光沉暗地看着沈明旎肿起的脸颊，和被撕扯开的衣服，顾清紧抿着唇，抿到唇角颤抖，肩膀都颤抖。
    现在最不好受的人是沈明旎，因此顾清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没有急声问沈明旎，只用最轻柔的声音轻道：“我不冷，明旎姐姐，我去给你拿冰袋。”
    她想了解发生了什么，想知道是谁打了沈明旎、欺负了沈明旎，她是s级alpha，她可以把沈明旎受的伤害都讨回来，或是报警，现在应该先报警，但她不想在沈明旎刚归家的时候问沈明旎这些，她更想先关心沈明旎。
    沈明旎一定很疼。
    顾清将沈明旎外套挂起来，扶着沈明旎肩膀往里走，声音仍然轻柔：“你去沙发上坐，等我一会儿。”
    “等一下，”沈明旎拉住了要转身的顾清的手腕，“这些是什么？清清，是你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吗？”
    沈明旎嗓音里有惊喜，也有哽咽。
    眼前，竟有一幅她很熟悉的蝴蝶油画，原来竟是被顾清拍了来，她在画这幅画的时候，她就很喜欢，她觉得她在遇到顾清以前，她就被沉陷在海洋里，而在遇到顾清以后，她破水而出，逐渐飞向了辽阔天空与温暖的顾清。
    另外还有大约一立方米的立体玻璃罩景观，里面有一座覆了白雪的北极村般的平房房屋，地面铺着厚厚的洁白又神圣的雪花，另有很多好似特别制作的雪花落在郁郁葱葱的雪松树上。
    油画和雪景周围都布置了细碎的灯光，映得海水、蝴蝶、房屋、雪花都晶莹闪烁。
    顾清还将墙边的一个边几挪了过来，上面是一个三层的生日蛋糕，最上层有一个最佳女主角的小金人的奖杯。
    可爱、温柔又浪漫。
    “是，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顾清反手握住沈明旎的手，她看着沈明旎的双眼，温声问，“那你在这儿慢慢看，我去为你拿冰敷包？”
    沈明旎摇头，声音沙哑哽咽：“不要，我想你陪我一起看，这些是好美好用心的生日礼物，我好喜欢，清清，那个是什么？”
    旁边还有一个用蝴蝶结系着的盒子礼物。
    “我去给你拿来？”顾清问。
    沈明旎点头，眼里有水光：“好。”

 第47章

    顾清将盒子礼物拿来，送到沈明旎的手上。
    顾清让沈明旎慢慢打开，她边轻轻掖着沈明旎的头发说：“蝴蝶油画是我在网上看到的，我觉得很美，就买了下来，雪景房屋景观是我自己做的，雪松树上的雪花标本，是我们和我妈那天在赏雪烧烤后，我和我妈回家的那晚收集的，我让我妈故意说那些话把我叫回去，是为了收集你喜欢的雪，还有你手里这个。”
    沈明旎已经打开手中礼物，是一枚蝴蝶戒指。
    顾清轻道：“上次我妈提了一句结婚的事，我现在还没有恢复记忆，我想先恢复记忆，但我又想对你表达一下我愿意和你结婚的想法，所以，我定了这枚戒指送给你。”
    沈明旎抬手摸上顾清的脸，摸到了一片湿润：“哭什么，我很喜欢，顾清。”
    38终生标记
    ◎令黑夜都颤抖。◎
    顾清没察觉到自己哭了。
    但她感觉到了自己眼前忽然变得不清楚的模糊，看不清的光斑水晕在她眼前漂浮晃动，阻挡了她的视线，让她再难以看到沈明旎肿起的半边脸，只能感觉到沈明旎湿凉的指腹和手心在她脸上移动。
    那么轻软，那么温柔。
    明明此时的沈明旎才是最难过的人，却叫沈明旎来安慰她。
    过了几秒，顾清终于找回了视线，再次看到沈明旎脸上的红肿，也看到了沈明旎眼里那样如水的柔软与情意。
    “你喜欢就好，”顾清唇瓣一开一合，轻得风可以将其吹散，柔得怕自己的声音会弄疼沈明旎，“你要戴上试试吗？”
    沈明旎脸肿得应该很疼，却还对顾清笑着：“好呀，清清给我戴，我要戴到无名指上。”
    顾清笑了下，但笑得苍白的唇角发抖，她觉得自己此时应该笑得很不好看，僵硬得像在冬日户外里站了很久很久。
    顾清声音沙哑：“先戴中指吧，我在你睡觉的时候用红绳量的，量的是你的中指，这枚戒指也有点便宜。”
    顾清说着不太好意思：“黄金戒指好像也有点土，配不上你，好在这只金色蝴蝶做得很漂亮，你手也漂亮，我猜想你会喜欢，下次，以后我写歌赚钱了，送你钻石戒指。”
    顾清说着又补充：“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
    一滴晶莹的泪花落到沈明旎的手背上，接着一滴又一滴，是沈明旎的眼泪。
    沈明旎笑着举起顾清亲手给她戴上漂亮的金色蝴蝶戒指的手背给顾清看：“谁说土的，不土，一点都不土，你看啊，这么好看，特别好看，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所有戒指里面，最漂亮的戒指。”
    沈明旎的泪痕划过脸颊，她还在笑着：“好漂亮啊，清清，真漂亮，我不管，反正我就要把这枚戒指当作是你送我的求婚戒指，我答应你了，顾清，我等你娶我。”
    顾清笑含着泪答应：“好。”
    沈明旎笑着扑进顾清的怀里，紧紧抱住顾清。
    她真的没想到顾清会送她戒指，还是蝴蝶戒指。
    这样好的顾清，她真的好喜欢。
    顾清避开沈明旎的侧脸，小心不碰到沈明旎右边脸，轻柔地环抱着沈明旎。
    在此刻，她对沈明旎的所有愧疚，都变成了心疼。
    顾清暗暗下着决心，她以后要好好呵护沈明旎，无论沈明旎向她要什么，她都愿意给沈明旎，只要沈明旎能开心一些。
    “我去给你拿冰袋。”顾清贴着沈明旎的耳朵问。
    沈明旎摇头：“不要，你先陪我吹蜡烛吧，我想许愿。”
    顾清自然答应。
    顾清弯腰在边几前，沈明旎站在顾清身侧环抱着顾清的腰，静静地看着顾清的侧颜。
    顾清逐支点燃她早前准备好的蜡烛，明亮的黄光逐支燃起，在两人流动着泪光的眼底晃着红色的火光。
    沈明旎静静等待顾清为她点燃全部二十五支蜡烛，她轻声说：“清清，我要你给我唱《立冬快乐》。”
    顾清：“好。”
    顾清将沈明旎搂到身前，她深呼吸，压下所有的心疼与哽咽，为沈明旎轻唱：
    忘记了/几个秋
    我站在落单的街口/回眸
    见温柔/忘记了忧愁
    沈明旎双手合十，眼泪顺着紧闭的双眼的眼角滑落下来，她说：“我许愿，清清永远爱我，如果清清某一天突然不爱我了，我就死给清清看。”
    顾清唱声停住，沈明旎已飞快倾身吹灭了五六支蜡烛。
    “你……”顾清有些无奈。*
    沈明旎笑着回头：“你永远爱我就好了，我就不会死，好不好？”
    顾清听得胸口微震。
    她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否也会经常说出这样的话，但她听到沈明旎说出“永远”和“死”这样的字眼，忽然觉得沈明旎有点陌生。
    她不知道为什么，好似是因为沈明旎明明嘴角上翘笑着，笑容那样明媚，目光却有些幽深，深如一汪她看不明白的深潭，里面好似藏了另一个她不了解的沈明旎。
    就好像，如果她真不爱沈明旎了，沈明旎就真的会死给她看。
    沈明旎的声音忽而变轻了，目光也变得哀伤：“清清？你不会永远爱我吗？”
    “我，”事实上，顾清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爱，她也不觉得自己对沈明旎有爱意，她只是在想象中模仿着失忆前的自己如何爱沈明旎，所以她犹豫片刻后，就握紧了沈明旎的手，轻声承诺，“会。”
    沈明旎不去想顾清的承诺是真是假，毕竟顾清失忆了，顾清能做到现在这样心疼她，愿意承诺她，就已经是最好的顾清了。
    沈明旎高兴地笑着，眼底也慢慢眨去了泪光。
    “清清陪我吹完所有蜡烛吧，”沈明旎说着又拍了拍顾清的手背，“够麻烦的，点25个，不是有数字2和5那种蜡烛吗，点两根就够了。”
    顾清笑：“这蛋糕太大了，环着点一圈蜡烛，好像会好看些。”
    沈明旎：“有仪式感？”
    顾清：“嗯。”
    沈明旎：“行，那等我们七老八十了，也摆满了，我们就弯着腰颤颤巍巍地慢慢点蜡烛，看得旁边的孩子们都着急。”
    顾清：“……”
    沈明旎声音又轻又哑地笑了起来，而后轻摸顾清的脸，叫顾清和她一起用手扇灭蜡烛。
    这蛋糕还可以继续送去福利院给小朋友们吃，还是不要用吹的比较好。
    扇灭了所有蜡烛，沈明旎再次扑进顾清的怀里，她边用余光看着那幅蝴蝶油画，心下感慨奇妙地想，没想到兜兜转转，顾清拍下的竟然是她所有画中最喜欢的这一幅。
    她的清清果然很懂她。
    可是，沈明旎忽然又想到，顾清哪来的钱买这些礼物？
    zoe姐说过顾清那晚刚还完所有赔偿，顾清没有钱了。
    出院时顾阿姨硬塞给过顾清一张卡，当时顾阿姨说的原话是知道她们两人有钱，但顾阿姨还是想让顾清收下，说只有顾清收下，顾阿姨才能放心，顾清就收下了。
    但以她对顾清的了解，顾清是不会用顾阿姨的钱的。
    要问顾清哪来的钱给她准备的礼物吗？
    要问。
    不然顾清这样老实，她都找不到借口收拾顾清。
    “宝宝，”沈明旎疑惑地抬头，困惑地问，“zoe姐说过你账户上没钱了，你哪来的钱买这些？这画，这蛋糕，都很贵吧？”
    顾清自是不敢说是她向视频平台素材库卖了她的音乐赚的钱，只道：“我找到了一个账户，里面有些钱。”
    沈明旎不信，眯了眯眸：“真的？”
    顾清很少说谎话，现下心虚，就心虚地又说了句谎话：“……我上次去胡彩那儿，我才知道我在她那有个账户，她一直帮我打理，这两年赚赚赔赔，算起来不赚不赔。”
    沈明旎勉强相信了：“宝宝，不要骗我。”
    沈明旎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你骗我，我就把你锁起来打你哦。”
    顾清笑着点头，她知道沈明旎在开玩笑，所以没放在心上：“好。”
    顾清陪沈明旎吃晚餐，吃了生日蛋糕后，沈明旎叫顾清陪她洗澡的时候，才让顾清给她冰敷。
    因沈明旎脸有些肿，应避免长时间泡热水澡，顾清就没让沈明旎泡澡，让沈明旎坐在凳子上，她用花洒给沈明旎冲的澡。
    还好沈明旎身上没有伤痕淤青，沈明旎少了一处疼痛，顾清便也少了一处疼痛。
    两人都洗好澡后，顾清擦干净凳子，让沈明旎坐着，继续给沈明旎吹头发。
    沈明旎就似在厨房里捣乱时一样，现在也不老实，沈明旎时而左转头，时而右转头，顾清就跟着左转和右转。
    沈明旎又仰头对顾清笑，顾清便按停吹风机也对沈明旎笑，俯身亲吻沈明旎的额头。
    沈明旎再笑着侧侧耳朵，顾清以为沈明旎是要听悄悄话，顾清就低头在沈明旎耳边说悄悄话，问沈明旎：“困了吗？”
    沈明旎笑着摇头，又点点自己的耳垂：“不是要悄悄话，是要你亲亲我耳朵。”

 第48章

    顾清停了两秒，失笑，低头亲吻沈明旎的耳朵。
    沈明旎：“清清的吻真香。”
    顾清：“……你也香。”
    两人笑着闹了一会儿，顾清已经为沈明旎的头发吹干了七八分。
    “是沈智打的。”沈明旎忽然说。
    顾清按停吹风机，脸色变了。
    沈明旎抬眼：“你认识他？”
    顾清点头：“你父亲。”
    沈明旎：“嗯，是我爸。”
    沈明旎低头看顾清修长漂亮的长腿，侧边线条也很漂亮，有力量，又优美，一边低声说：“我就好像……不是他亲生女儿。他第一次对我动手，大概是在我五六岁的时候。我拍了很久的广告都没有吃饭，我很饿，问了几次什么时候能拍好，什么时候能吃饭，可不可以吃饭，得到的结果都是再等等，五六岁的孩子，饿极了，就在片场哭了。”
    “我妈当时一直在哄我说拍完就可以吃了，不然饭菜弄脏我的嘴巴，耽误大人的时间。可我才五六岁啊，又是在饿的时候，我懂吗？我不懂，我只知道我好饿，就一直哭，一直哭。我爸沉默了一会儿后，就温柔地把我抱了起来哄我，还喂我面包牛奶给我吃，我终于不饿了，也不哭了，就继续好好拍摄。我那时候就想，我爸好像比我妈爱我。”
    “但是收工回家的那个晚上，沈智就打了我。他好凶，他完全变了一个人，陌生的人，他好像想要打死我。他一直打，一直打，我就一直哭，一直哭。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但直到他打在我身上、我再也不哭、他也不再打的时候，我大约是明白了什么。在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在片场哭过。”
    “我赚钱很早，记事也很早，所以我听话也很早，但是不管我听不听话，不管我怎么努力懂事，都有沈智不满的时候，所以那些暴力总会落在我身上。”
    “我妈有时候拦着，有时候不拦着，有时候她也挨打，有时候他们两人互相打，又有时候他们两人一起打我。”
    顾清俯身抱起沈明旎，将泪流满面的沈明旎放到床上，搂着沈明旎，一下下地轻抚沈明旎颤抖的身体。
    “我不想让任何人担心我，所以我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而且我是童星，我从小，我的一切都曝光在镜头下，我很怕、我也不愿意让这件事也曝光在镜头下，我只想留下我美好的一面，我不想被人知道我的痛苦与脆弱。”
    “是你，清清，是你让我远离他们的。”
    “是你那么坚定地陪我，劝我，哄我，支持我，才让我下定决心的。”
    “我提出要跟我爸妈分家，他们两人很生气，就给我介绍了那个富商逼我，我拒绝，富商就收购了我的经纪公司，他们联合起来一起逼我，我还是拒绝，结果我被公司封杀，我不能再给沈智赚钱了，他很恨我，但我不松口，他也没办法，还好他不知道我们的远山别墅，我就一直在这边躲着他，但今天，他还是找到了我，在生日会酒店后门等我，他要带我去跟公司道歉服软，让我继续听公司的安排，我还是拒绝，他就……可能是他又没钱了吧。”
    沈明旎吸了吸鼻子：“顾清，你眼泪滴到我肩膀上了。”
    “……抱歉。”顾清稍微起身拿起床头纸巾，先给沈明旎擦眼泪。
    沈明旎乖乖仰脸闭眼，让顾清给她擦眼泪。
    沈明旎却又突然笑出了声：“其实也没什么的，谁家小孩还没挨过揍呀？是不是？”
    顾清低头，换了一张纸巾继续擦沈明旎脸上的怎么都擦不完的眼泪。
    沈明旎了然：“看来你没被顾阿姨和司阿姨揍过。”
    顾清知道沈明旎在逗她，她就轻声说：“胡彩应该被她妈揍过。”
    顾清扑哧笑出声，笑得眼泪也跟着一块跑了出来，哭的花枝乱颤地推顾清肩膀：“什么啊，瞎编排胡彩和阿姨。”
    顾清轻轻地笑了，再次将沈明旎拥进怀里，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她终究只化成了一句：“小明旎，你现在饿不饿？”
    沈明旎忽然泪如雨下。
    这是她自从顾清出院后，她第一次落下真心动容的眼泪，与演技无关、与欺骗无关的眼泪。
    这就是她喜欢顾清的原因，沈明旎想，这样温柔的顾清。
    可是，就连她刚刚说的这些话，也有很多是假话。
    在顾清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她会下地狱吗？
    “不饿了，”沈明旎轻声说，“有轻轻陪着我，给我做饭，哄我吃饭，我再也不会饿了。”
    顾清哄了一会儿沈明旎，两人脸上的泪终于渐渐停了。
    夜还不深，但顾清猜想沈明旎应该很累了，就搂着沈明旎，轻拍沈明旎的肩膀，轻哄沈明旎入睡。
    沈明旎的呼吸渐渐平稳，顾清又等了些时间，直到感觉沈明旎已经沉睡，顾清轻轻地放开了沈明旎，轻手轻脚地下床，向外走。
    “顾清？”沈明旎弱着声音问：“你要去哪儿？”
    顾清转身，沈明旎已睁开眼，正不安地看着她。
    沈明旎返身回来，坐在沈明旎的床边，掖着沈明旎的被子说：“我去找沈智。”
    沈明旎：“……”
    顾清：“他是alpha，是吗？”
    沈明旎：“……你别冲动。”
    顾清平时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刚刚又一直在压着情绪，努力平静，沈明旎想，现在应是燥怒的信息素让顾清难以压制了，是顾清体内信息素最混乱的时刻。
    “别去，”沈明旎坐起来抱住顾清的手臂，“我知道你是s级，你很强，但他很坏，如果你用信息素压制他，他会报警的，abo控制局的人会来抓你的，你是公众人物，影响太大了。”
    s级alpha是不可以私下使用信息素压制其他低等级alpha的，会受处罚。
    顾清眼中燃着快要压不住的火，她低垂着眸，握住沈明旎的手：“我可以让他不敢打给控制局。”
    “别去，我不想你去，或者，你改天再去，”沈明旎握紧顾清的手，求顾清，“清清，我想让你今天陪着我，我求你，你哪儿也别去，你留下陪着我，好不好？”
    顾清呼吸沉重，她对沈智那个畜生愤恨到了极点，她实在不想让沈智再睡一个好觉，她急切地要做点什么，她要为沈明旎打回去，要为沈明旎出气。
    “清清，你现在去打他，并不能让我真的开心起来，”沈明旎酝酿了数日，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你要我好吗？清清，我今天，我今天想快乐地度过十二点前的一分一秒，你陪我，好不好。”
    沈明旎抬起连洗澡都戴着未摘掉戒指的手，摸着顾清的腰：“像以前一样，清清，一次又一次地用力标记我，不放过我，在我身边陪我度过今晚十二点，好吗？”
    沈明旎此时此刻笃定顾清今晚什么都会答应她，并从此以后都会答应她的每一个要求、条件，无论合理不合理，无论是否无理取闹。
    因为顾清善良，因为顾清会同情她、心疼她。
    果然，顾清软了眼睛，也红了脸：“好……东西在哪儿？”
    沈明旎刚刚提到了标记，但沈明旎今天并非发热期，不用临时标记，那么沈明旎指的就只有终生标记了。
    以前alpha和omega的终生标记，用的是在结婚登记后abo控制局发放的根据alpha和omega的深度特别定制的用品，方便alpha的信息素注入omega体内，以便omega顺利受孕。
    后来，用品无需再等待控制局发放，一些店里就有卖的，而且用品设计得越来越高科技、人性化与灵活，无需特别定制，可以通用，也可以手动调节备孕与避孕模式。
    当然，特别定制总是最好的，还是有很多已婚爱人会去特别定制。
    备孕模式不阻碍alpha的信息素注入omega体内，避孕模式则阻碍其注入。
    “抽屉里，”沈明旎躺回被子里，眼巴巴地看着顾清，轻柔地叫她，“宝贝。”
    夜色渐深，面包的甜香，水蜜桃的果香和威士忌醉人的酒香，浓烈地纠缠到了一起，混为了一体。
    大约若是做成一种甜点，定是极香极香。
    沈明旎紧紧地抱住顾清的后颈，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呜咽的哭声，一声比一声重。
    不再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她终于得到了满竹篮的水，满得要溢出，满足得她阵阵泪流不止。
    她曾经很怕黑，后来她身处黑夜，再后来自己成了黑夜。
    而今晚的黑夜那么深邃，却有一束光亮，温柔又强势地拨开了她层层设防，直直地深入她心底，令整个黑夜都颤抖。
    黑夜躲无可躲，总是会被一次次地寻到，顾清偏要照亮她，叫她紧缩的心暖起来、热起来。
    “渴……”要脱水的沈明旎颤道。
    顾清把沈明旎抱起来喝水，喝过水罢，顾清看时间，方十点多。
    顾清问沈明旎想睡了吗，沈明旎满面泪痕，还撒娇着摇头，又紧紧抱住顾清。
    “看看星星，”沈明旎撒娇，“清清，我要看看星星，你陪我看看星星。”

 第49章

    顾清便将沈明旎抱去窗边，两人透着窗帘的缝隙看星星，顾清边拢起沈明旎被颈汗打湿的发，额头抵住沈明旎的后颈。
    沈明旎哽咽一声，向前扶住窗。
    星星在夜空一闪一闪地发着亮，频率不同，这颗闪得急，那颗闪得慢，在深邃的黑夜里，忽快忽慢地闪烁着，凑成完整的夜空。
    沈明旎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天上好像挂了两轮圆月，忽然间那两轮圆月颤抖起来，数万颗星星同时颤抖着在黑夜里炸开，炸成无数颗流星向地面流去，汇入海洋，海面颤抖着接纳了所有天外来物，慢慢从汹涌变得宁静。
    很美的一幅星空画卷，沈明旎想，她要画出来。
    这样一幅让她欢快的画，她要画给顾清看。
    当沈明旎吻上顾清的腺体时，顾清浑身一震，阻止沈明旎的亲吻，再次将沈明旎捞了起来。
    沈明旎趁机打开了备孕模式。
    【作者有话说】
    没写完，明天继续[爆哭]
    39一更
    ◎迷醉。◎
    沈明旎不知道顾清因为易感期，半晚都处于忽清醒忽无意识的混沌间。
    贴了一天的抑制贴，药效甚微。
    所以当顾清从抽屉里看到那些主用品辅助用品并取出来后，顾清体内让alpha们尤其s级alpha们失控的信息素就如过境之处皆会化为灰烬寸草不生的火山岩浆喷发出来。
    一生都会被信息素支配的alpha，平时哪怕是再冷静克制的alpha，都会因为信息素而变得失控。
    沈明旎说了什么，顾清没听清。
    朦胧的薄雾笼罩在顾清耳边，随同顾清自己的喘息，封闭了顾清的听觉。
    顾清看到沈明旎的额头粉颊白颈上都是细密的汗，看到沈明旎的唇瓣一开一合不住地说着些什么，随后她看到沈明旎细眉忽然紧蹙，看到沈明旎嫣红的唇咬住又张开，看到沈明旎肿胀未消的半边脸，她心底重重一痛，俯身贴向沈明旎完好的那半边脸，亲吻沈明旎汗湿的脸颊与红透的小巧耳垂，她忽重忽轻地问：“你说什么？”
    沈明旎抬起电流不断电过的酥麻无力的双臂，用力环住顾清已起了青筋的颈，颤咽着说了五个字：“清清……一点。”
    顾清没听清中间那个字是什么，又或许是听到了，混乱如火的信息素促使她自动忽略，她被汗浸透的湿热脸颊、紧贴着辨不清是汗是泪的沈明旎的湿润脸颊，听到了沈明旎细弱无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忽高忽低地重复那五个字。
    沈明旎叫她“清清”时的嗓音语调都很动听，嗓音娇得搔人耳，语调忽扬忽挑勾她的心，顾清很喜欢听，听了会叫她四肢百骸都愉悦，于是她抽出一只手不断揉着沈明旎发热的腺体，她就听到了沈明旎一句连一句地唤她清清，顾清，姓顾的，各句语调都不同，叫她不知为何满足得眼泪决堤。
    不愿被沈明旎看到，莫名满足到让她颤抖的眼泪尽数落到沈明旎枕着的枕头上，意外地与沈明旎的眼泪融合在一起，晕湿了一片片。
    是在沈明旎喊渴的时候，顾清才找回半分清明。
    是啊，沈明旎喊了她那么多声，好像半小时、一小时没停歇，怎么会不渴，整个人都要脱水了。
    喂沈明旎喝了水，沈明旎说要看星星，她便陪沈明旎看星星，抱沈明旎去窗边。
    静谧的窗外，月色溶溶，银河清晰，叫人觉得宇宙那样深邃辽阔。
    她们两人又如此渺小。
    可她们两人此时正相互依偎，紧密相连，就觉得渺小的她们在浩瀚的宇宙下变得无限的大。
    爱意可装宇宙。
    顾清的腺体还是烫的厉害，只有把信息素都排到体外才能缓解。
    于是她就又进入了混沌状态，力量翻倍，感官翻倍，她亲吻沈明旎在月光下雪白的后颈，沈明旎后颈上的湿汗是水蜜桃与酒香味。
    沈明旎可能也醉了，她忽然听到了沈明旎的哭声，可那高高低低婉婉转转得哭声里没有悲伤，似凄楚而非凄楚，似哀婉而非哀婉。
    更似迷醉。
    怎么了？
    顾清不稳的呼吸贴到沈明旎热辣辣的耳后问：“还好吗？”
    “呜。”沈明旎还是哭，又胡乱地拍打顾清，好像是在催促顾清的不作为。
    顾清不太懂是不是这样，就静静地等待沈明旎讲给她听。
    可她太静了，静得沈明旎回头急切地寻她。
    顾清忽然笑了一下，双手去寻找沈明旎颤抖的腺体，把全部的自己都交给沈明旎。
    像繁星将自己交给宇宙，在宇宙的空间里或快或慢地闪烁，再化为流星，坠向浪花翻涌、浪声荡漾的海潮中。
    临至十二点时。
    昏睡过去一次的沈明旎醒了过来，跨坐在顾清的腿上环抱着顾清的脖颈，没少闹腾的嗓子已经哑了：“你是不是到易感期了呀，宝贝？”
    刚刚经历了躁动混沌、现在已恢复六七分理智的顾清：“……嗯。”
    “我说的呢，”沈明旎枕着顾清的肩膀嘀咕，“你平常不这样，像着了魔似的，也像吃了药似的。”
    顾清：“……”
    顾清已经惭愧得不敢看沈明旎了，顾清羞口紧闭，呼吸微弱，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刚刚经过暗涌汹潮、现在昏暗湿热的房间里，就她们两人，她还能降低到哪儿去。
    “宝宝脸红了？”
    “……”
    “好可爱，”沈明旎咬顾清软热的耳垂，“害羞的小顾同学，姐姐好喜欢呢。”
    她刚刚趁顾清不注意时开了备孕模式，但其实她多此一举了，顾清到底是年轻血盛，而且也不熟悉，已经完全忘记查看模式，烫了她好几回，兴许过几天就有宝宝了，可以买验孕测纸备用了。
    小顾同学已经脸红到要着火。
    “你，你脸还疼吗？”顾清轻声问。
    她那时虽然意识已经不大清醒，但她一直惦记着沈明旎的脸，避开没碰沈明旎的脸，也没有和沈明旎接吻，生怕弄疼沈明旎。
    她给沈明旎洗澡的时候，冰袋冰敷了三次，每次七八分钟，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消肿。
    “不疼啦，”沈明旎笑着安抚顾清，“刚刚那时候，谁还能在意到脸疼不疼？感官知觉都不在脸上啊宝宝，你说呢，你知道在哪儿吗？”
    顾清就又被羞得不行。
    “还要再喝点水吗？”顾清问。
    沈明旎笑着摇头。
    过了会儿，两人同时动了一下，又同时发出一道轻喘，同时定住。
    “还没到十二点，”沈明旎的手指沿着顾清的清瘦脊背下滑，“最后一次，温柔些，好不好？谢谢清清陪我度过这个难忘的生日，一次次地让我忘记那些难过的事，只记住你给我的快乐，永远、深深地记在我心里。”
    顾清眸光轻闪，正要答应，忽然床晃动了一下。
    顾清稳住心神抬眼看沈明旎，沈明旎黑色发丝拂过她脸颊，随后她被沈明旎捂住了眼睛。
    “你歇歇，”沈明旎在她耳畔说，“你扶着姐姐的腰就好。”
    发如瀑布，月如流光。
    “方便拿吗？有点大，用不用切开分装？”顾清打开冰箱给简恩看。
    冰箱清空了数层才放下这个蛋糕，也还是同上次一样，顾清和沈明旎吃不完蛋糕，让简恩送去福利院。
    简恩左右歪头看了看：“没问题。”
    顾清点头，关上了冰箱门。
    简恩：“？”
    “不拿出来吗？”简恩指着冰箱问。
    顾清：“嗯，先不拿，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在这儿等明旎姐醒了再带蛋糕走。如果明旎姐想出去转转，你就带她去转转。还有早餐，我做好了，都是热的。”
    她还是想去找沈智，心口憋着郁结的气怒，她只要一想到沈明旎二十年来都是独自承受着沈智夫妻的打骂长大，她就想报复回去。
    这世界怎么有这样畜生的父母，实在不配为人父母。
    她不知道沈智现在在哪儿，但她可以先去找胡彩，胡彩那边人脉资源多，让人给沈智打个商务电话就能把沈智叫出来。
    沈智之前也是沈明旎的经纪人，她在新闻照片里见过，看着那么温文尔雅谦逊儒雅，却是人面兽心的畜生。
    她不能让沈智继续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应当付出代价。
    她下楼前给沈明旎留了便签，以防沈明旎醒来后看不到，她在不同位置留了三张，说她去找沈智，她把简恩叫过来了，如果沈明旎不想让简恩看到她肿起的脸，就戴上口罩下楼或者说牙疼，还哄了沈明旎早饭多吃些。
    顾清抬步就要去拿外套往外走，简恩几次欲言又止后，终究跑到玄关拦住了顾清：“清清姐你今天还是别出去了。”
    顾清抬眉：“怎么了？”
    简恩轻咳了一声，还是犹豫。
    顾清正了色：“你说，是网上发生了什么吗？”
    恰好此时看到纸条的沈明旎也下楼来了，她醒来看到纸条就想拦住顾清别去，万一沈智那边说漏了，说她亲生双亲已经找到她，亲生双亲又很有钱，她还怎么扮可怜。

 第50章

    沈明旎急急忙忙地下楼。
    简恩无奈，就轻声说了：“有人爆料你失忆的事了，昨天半夜上了热搜，红爆字有好几条，所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出去了……”
    顾清惊讶：“谁爆料的？”
    简恩：“好像是你住院时候跟主治医生一起进病房的实习医生，现在传是这么传的，实习医生看你翻红了，就想蹭流量，不过现在还没有最终结论，我跟唐老师工作室通过电话了，唐老师正想办法解决，昨天是明旎姐生日，昨天晚上就没跟明旎姐说。”
    沈明旎听得脑袋轰地一声响。
    她怕顾清忽然恢复记忆，同时她也很怕顾清失忆的事被外面的人知道，尤其是怕被魏如音知道。
    如果魏如音趁顾清失忆不记事，也像她这样来找顾清怎么办！
    如果魏如音和顾清真的谈过恋爱，魏如音那边肯定有很多真的照片视频证据！
    而顾清讶异了几秒，没放在心上，失忆被人知道了，影响不到她。
    然而好巧不巧，顾清手机这时忽然震动，正是魏如音给顾清发了信息过来。
    40二更
    ◎新歌。◎
    顾清的手机放在灰色大衣外套口袋里，她感受到了轻微的震动，但未看。
    她转身握住门把手，正要对简恩说一句“没事”就推门出去，却忽然停住了动作，她侧眸向隔断那边看去。
    有隔断挡着，她看不到楼梯，但她听到了空间里多出的细微变促的呼吸声，也闻到了空气里多出的熟悉的香味。
    门口，顾清忽然停住了动作。
    旁边简恩就跟着屏住了呼吸。
    楼梯上的沈明旎听门口没了声音，用力压下慌张。
    三人静静地停住，好似被时空按了暂停。
    停了几秒，先动的人是沈明旎。
    “清清，恩恩，你们走了吗？”沈明旎疑惑地扬声问，嗓音还因为昨晚的闹腾有些哑。
    “没有。”顾清扬声回答。
    顾清对简恩做了个别动的姿势，低声说：“你先别动，别回头，我去看看。”
    她不确定沈明旎是否戴了口罩。
    昨天简恩没和沈明旎一起见沈智，简恩今早过来也是不知情的状态，她觉得沈明旎应该是不想被简恩看到脸肿的，但若是用牙疼之类的理由，简恩也会相信。
    顾清抬步向隔断那边走，沈明旎同时从楼梯跑下来。
    沈明旎光着脚，脚心急切地拍打在台阶瓷砖上，脚步越来越急，让顾清有刹那的耳面发热，因为这声音让她想到了昨夜的某些时刻，声响很像。
    顾清看到了沈明旎，两人四目相对。
    接着下一秒，顾清皱起了眉，她快速脱掉外套迎上去，将只围了浴巾的沈明旎裹住。
    想了一秒，顾清拦腰将沈明旎抱起，继续上楼。
    “恩恩先走吧。”沈明旎对顾清扁了下嘴，对那面喊。
    简恩也喊：“那明旎姐，我把蛋糕取走了再走啊？”
    沈明旎：“好。”
    顾清补充着对简恩说：“早餐里有我做的煎蛋饼和牛排，我给你准备了一份，记得带一份走。”
    简恩高兴答应。
    回了房间，顾清放沈明旎到床上，沈明旎立即把顾清的外套扔到一旁，站在床上俯身抱住顾清：“你坏，你昨晚那么对我，你今天早上竟然一句话不留就跑了，顾渣渣！”
    顾清脸红着，扭头看枕边便签已经换了位置，显然沈明旎已经看到她留的话，明白沈明旎应该是不想让她去找沈智。
    “脸还有些肿，”顾清刚刚在楼下就注意到了，心疼地轻抚沈明旎肩背，轻声问，“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他？”
    沈明旎违心地说：“清清，他毕竟是我父亲，你保护好我，再不让我单独见他就好了……你保护好我，昨天就是最后一次，好不好？我想你陪我在家里吃早餐，你别走。”
    顾清轻叹。
    旋即顾清想到沈明旎昨天说沈智可能没钱了的事，蹙眉问：“陆号湾的房子，是他的名字，还是你的名字？”
    沈明旎：“……”
    她记得她带顾清过去的时候，她说房子是长辈送的，那么顾清此时自然认为长辈是指沈智他们。
    沈明旎没直接回答，只松开了一点顾清，问：“怎么了？为什么问这个？”
    顾清：“你昨天说他可能没钱了，他会瞒着你把你的房子卖掉吗？”
    沈明旎认真摇头：“不会，房子是我的，他动不了。”
    顾清若有所思地点头，如果那么贵的房子是沈智送的，写的名字也是沈明旎，那么即便沈智用的钱都是沈明旎赚的，沈智也都是确确实实送出手了，可能沈智有分裂人格或者补偿心理，每次对沈明旎动手后，都会变成疼爱沈明旎的好人，所以沈明旎不愿意让她去找沈智。
    顾清答应道：“好，我今天不去找他，我在家里陪你。”
    但她答应归答应，还是得让胡彩那边帮她盯着点沈智，狗急跳墙，如果沈智真的没钱了，或许还会做出伤害沈明旎的事。
    沈明旎心想哄一天是一天，就笑着将浴巾扯掉，张开双手说：“好累，没有力气，宝宝抱我去浴室。”
    顾清目光无处可放地张开手要抱沈明旎，偏偏这时，顾清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声。
    沈明旎便不再逗顾清了，她恢复正色，摸摸顾清的脸，拿起枕边的睡裙穿上，温声说：“你先看手机吧，刚刚简恩说的话，我听到了两句，我也看看手机，看网上现在怎么样了。”
    顾清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因为她早起后一心想着找沈智算账，所以听到手机震动声后都没有看，直到现在点开，看到了列表里的很多个小红点。
    母亲和胡彩问她心情怎么样，有没有受到影响。
    唐老师让她不要接陌生电话，不要回应。
    顾清昨晚手机就调飞行模式了，只开了wifi，所以还没有电话打进来。
    而后看到了魏如音发来的信息。
    顾清拧着眉心点进去看。
    魏如音：【顾清，网上说的是真的吗？你上次不回我信息是因为你失忆了吗？那你还记得我吗？[/哭]】
    顾清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抗拒魏如音，总之她仍没有回复魏如音，并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沈明旎在一旁拿出手机，切换微信，先看“沈”群。
    她昨天没让她们担心太久，在群里说了让她们别担心的话，说沈智只是打了她一巴掌，没什么的。
    现在群里面的妈妈和阿妈和姐和妹都还急着，一句句都是要弄死沈智，又问她疼不疼，问她回家好不好。
    沈明旎看着满屏的旎宝，心里有了些愧疚，但这愧疚没持续太久。
    她想，如果她有了宝宝回去，即便宝宝没阿妈，她们应该也会很开心，会把所有她缺失的爱，都投映到她宝宝身上。
    也蛮阖家欢的，是吧？
    沈明旎：【我没事啦，不过有件事想让你们帮帮忙。】
    沈明旎：【顾清是我朋友，和我住同一个小区，她失忆的事上了热搜，我不想让好事的人围到我远山别墅周围和顾清她妈妈那边，想安静一点。】
    想也知道对面会答应她，所以她没等着看她们的回复。
    “是谁联系你了？”沈明旎装作随口问的样子，放下手机，整理着被子随口问。
    顾清回复着信*息说：“我妈和胡彩，还有唐老师。”
    沈明旎温柔地搂过来：“会觉得有压力吗？心情紧张了吗？”
    顾清想了想，摇头：“我还好，对我没有影响，我在现实生活里接触不到网络上的人，我的生活依旧是学习和写歌，所以没关系。”
    沈明旎轻轻松了口气：“那就好，你没有压力就好，看来上次bella医生的建议对你来说是最好的，不然如果那时候我们经常外出，经常接触外界，今天可能就会有压力了。”
    顾清想到贝医生就想到了贝医生是alpha的事，心情有些怪异，但认可地点头：“确实。”
    沈明旎笑着看向墙角：“那先不想这事了，我们把蝴蝶油画挂起来吧？”
    她担心简恩看到这幅油画会情不自禁露出惊讶的表情被顾清察觉到什么，昨晚就将蝴蝶油画拿到了卧室，两人说好要将油画挂到卧室墙上。
    顾清微微轻笑，自然答应：“好，我去拿工具。”
    果然没两天，魏如音就在网上发了一段弹吉他翻唱顾清新歌《立冬快乐》的视频，蹭足了流量，气得沈明旎牙痒痒，暂时忍了，一边盯着不让顾清看到。
    好在顾清内核稳定，也很少看网上的东西，沈明旎又安排好了外面的事，所以无论外界如何，两人在远山别墅都不受影响。
    沈明旎养好了脸，陪顾清回去看了顾阿姨，又去胡彩那儿搜刮了两个行李箱的好东西让简恩送去福利院，回来后就快元旦了。
    这日下午，潘老师给顾清上完课后，顾清打电话给在三楼的沈明旎，叫沈明旎下楼。

 第51章

    顾清不舍得沈明旎再去车库，也不愿沈明旎出去躲避，所以顾清上课时，沈明旎还是在楼上。
    “清清上完课啦。”沈明旎翩然下楼，携着一阵香，与一阵动听的笑声。
    沈明旎趴到顾清背上：“今天潘老师有没有夸我们清清好优秀呀？”
    顾清轻笑：“有。”
    她握住沈明旎的手，让沈明旎坐到她对面的茶几上，她拿起小提琴：“新写了首歌，唱给你听，还是先拉前奏。”
    “别，等一下，”沈明旎惊喜，但忙叫停，“新写的歌吗？那要记录一下！我去架摄像机，你等我一会儿。”
    不等顾清说不用，沈明旎已经快速去架摄影机，又把顾清拽到落地窗边，窗边斜阳倾泻日光进来，沈明旎按顾清坐下，她抬起顾清下巴，亲了顾清唇一口，笑着坐到摄像机后面：“对了，起名了吗，这首歌叫什么？”
    顾清：“叫《蝴蝶》。”
    沈明旎睁大眼，随后挑眉：“什么？我没听清？”
    顾清失笑，脸红地重复：“蝴蝶。”
    沈明旎：“哦？叫蝴蝶？”
    顾清被逗得低眸：“嗯。”
    沈明旎笑了起来，确认摄像机没开机，她从摄像机后面爬到顾清面前：“亲亲。”
    顾清就放下小提琴，揽着沈明旎的后颈，轻触沈明旎的唇瓣，轻轻亲了一口。
    沈明旎：“就一口？不够嘛。”
    顾清思量两秒，将沈明旎抱了起来，一直抱到西厨岛台上将沈明旎放下。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接下来清清失明，然后就地下室锁锁啦。
    锁锁的时候会换画风，地下室两个人的对手戏会带感，可以期待一下[黄心]
    41第41章
    ◎精油，确实有些滑。◎
    沈明旎在家里总是穿得很清凉，顾清一度很担心外面飞无人机拍到沈明旎，沈明旎说小区保安不是吃干饭的，顾清也还是不放心，总会拉上窗帘或是看窗外。
    有顾清这样谨慎，沈明旎穿的就更加放肆了。
    沈明旎此时上面穿一件松松垂垂的挂脖短上衣，后背没有布料，是两条交叉的细带勉强将这件衣服固定到她身上的，背部露着大片完美无瑕的白皙肌肤，自然她内衣也没穿，顾清若是在她走路时从她侧边抬眼看去，隐约可见随她步行起伏的柔软肌肤，每到这时候，顾清都会矜持地垂下眼。
    沈明旎下面穿性感料薄的维密内裤，坐在西厨岛台上荡着腿，两腿修长漂亮，荡得搅动着外面照射进来的光，连光着的脚背脚趾都很漂亮，像在光海里搅动着。
    沈明旎抬起白嫩纤细的双臂，仰脸勾住顾清的颈，右手轻搭，右手食指在顾清后颈上像小蚂蚁似的拂动，嗓音柔媚轻扬：“清清把我抱这儿来，是什么意思？”
    顾清被搂得俯身，双手撑住台面才稳住，但她掌心忽然感受到台面冰凉，才想起来是凉凉的大理石台面，她侧首问：“凉不凉？给你铺个毛巾？”
    沈明旎轻笑：“凉什么啊，不凉，家里这么热，刚好很舒服。对了，我昨天打电话问了，说是我们家的地热自动调温系统可能坏了，室温计可能也坏了，如果报修的话，大概元旦假期后过来看，再给我们拿个新的室温过来，不过我不想工作人员看到我们家的照片墙，就没让工作人员过来，还好现在也很舒服，你说呢？”
    家里最近确实很热，顾清易感期前后那几天就想过是不是哪里坏了，但她看室温计温度显示正常，恒温二十六度，她就默默地把她经常发热出汗当作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因此顾清现在穿得也不多，一套奶油白色真丝的短袖短裤，长发用鲨鱼夹松散夹着，外露的肌肤透着一层被沈明旎手指揉出来的血液上涌的薄红。
    “你舒服就好。”顾清感觉到沈明旎荡着的腿一下下地贴上她的腿，光滑柔嫩。
    故意弄坏的沈明旎，一声声地咯咯笑着。
    顾清深呼吸，撑着台面的手慢慢地搂上了沈明旎的腰，轻轻按揉：“你最近是不是腰不舒服？”
    沈明旎双脚停住。
    “你为什么这么问？”
    她最近确实因为画画久坐腰酸背痛。
    手里钱不多了，她要给顾清交学费，潘老师经常来一次给顾清上三四个小时的课，学费不菲，当然潘老师教的也确实全是干货。
    还要持续给顾清做营销推广，mcn公司有的策划要提前一两年埋线，这个不能断。
    她不能出去接任何商务，连直播都不行，合同里都算违约，以前她赚的钱又都被沈智和沈智安排在她身边的助理给骗没了，一分钱没留下。
    至于亲双亲给她的钱，她也不好意思用来养顾清，那她就只能在顾清睡着后多画一些，再多画一些，腰酸背痛就是久坐的结果。
    她熬夜的事倒还好，顾清和潘老师在楼下上课的时候，她都是在楼上补觉，而且她以前拍戏的时候也经常熬夜，所以虽然她晚上睡眠不足，她精神状态也还好，只偶尔打两个哈欠，天生丽质让她熬夜也不长痘，唯独添了腰酸背痛的毛病。
    可她好像也没怎么在顾清面前捶过腰背啊？
    顾清是怎么知道的？
    顾清看出她眼里的疑惑，解疑道：“你最近洗脸的时间变短了。”
    沈明旎：“……”
    顾清的观察力这么好吗？这么细微的变化都能注意到？那她骗顾清的事，顾清会察觉到吗？
    不会吧？顾清现在应该是百分百信任她。
    百分百信任一个人的时候，即便察觉到了什么，也只是一晃而过，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沈明旎安慰自己。
    可一旦开始怀疑，那些蛛丝马迹就会串联到一起变成参天大树。
    顾清：“还有你现在诧异的反应。”
    沈明旎：“……”
    沈明旎笑着低头，直到额头抵上顾清的锁骨，她的笑意才变得有些僵硬。
    慢慢的，沈明旎又笑了，轻推顾清的腰：“所以你是想到在那边接吻我会腰疼，才把我抱过来的？”
    “……嗯。”
    沈明旎笑容逐渐放大，到笑出声，然后紧紧抱住顾清，低声感慨：“你叫我怎么不爱你啊……我没事，只是可能我发热期要到了，要么你一会儿帮我按按，我再吃片止疼药？没事的，别担心。”
    顾清其实只是有一点怀疑，也不确定，她除了感觉沈明旎洗脸时间有点短外，还有吃饭时偶尔能看到沈明旎小幅度地调整坐姿，现在沈明旎这样承认了，倒叫她安心了许多：“好，一会儿我帮你按按……还要亲吗？”
    虽然她对亲吻总是会害羞，但她习惯答应沈明旎提出的任何大小要求。
    沈明旎笑：“先不要了，我想再这样抱一会儿你。”
    此时安静的拥抱比接吻更让她感到幸福。
    斜阳入窗，沈明旎越过顾清的肩膀眯眸望向耀眼的太阳。
    互相对视着。
    太阳笑她太痴傻，她笑太阳永远不会懂得拥抱的美好，因为没人能拥抱太阳。
    《蝴蝶》这首歌的节奏很轻快，若说《立冬快乐》是温柔的陪伴，那么顾清唱出蝴蝶的美好与自由的《蝴蝶》就是幸福的热恋。
    沈明旎听得嘴角越翘越高，待顾清一曲唱完，她那翘起的嘴角还高高扬着，怎样都压不下去。
    结尾是一段小提琴，顾清拉完后放下琴到一边，抬眼问沈明旎：“好听吗？”
    “非常好听好吗！”沈明旎向顾清扑了过去，她脸贴着顾清的脸笑：“我家清清的才华无人可比！清清你作词作曲唱功都这样好，让我们这些爱你的歌迷好骄傲啊，再攒一攒新歌，清清就可以把演唱会提上计划了！”
    顾清被夸得心里热热的，随沈明旎的摇晃轻轻晃着：“那你喜欢吗？”
    “我当然喜欢了！”沈明旎双手捧着顾清的脸，她璀璨热烈的明眸深深望着顾清纯澈的双眼：“有才华的歌手顾清，我不仅是你的女朋友，还是你的歌迷，能做你的歌迷，我很开心，很骄傲，你是我最喜欢的歌手，也是我唯一爱的人，你真的很棒，很优秀，我很喜欢这首歌，我相信还会有更多人喜欢这首歌。”
    顾清眼睫轻颤，似蝶羽翩动。
    “那就好，”顾清轻道，“你喜欢就好。”
    其实这是她送给沈明旎的歌。
    在知道沈明旎在那样的原生家庭里长大后，她心疼沈明旎成长中的每一次痛苦经历。
    她想，沈明旎喜欢蝴蝶，可能就是因为那些经历吧。
    所以她希望脆弱又美丽的像蝴蝶一样的沈明旎从现在到未来，都能自由快乐，永远。
    睡前，卧室点燃了助眠的香薰，顾清双手搓热精油，像之前沈明旎给她按摩时那样，为沈明旎推揉腰背。
    “这样可以吗？”顾清问。
    沈明旎的皮肤太嫩，好像她指腹力气稍微重一点就会弄疼沈明旎，顾清低声询问力度是否可以。

 第52章

    沈明旎舒服地趴在铺了浴巾以防精油弄到的床上，双手抱着枕头，迷蒙着眼睛说：“可以，舒服。”
    顾清笑着弯了下眼睛。
    “你和公司的约是什么时候到期？”过了会儿，顾清问。
    沈明旎歪头：“好像是十月份吧，怎么突然问这……顾清，不要想着给我花钱帮我提前解约。”
    语气微重。
    确实仍有这想法的顾清：“……我没这么想。”
    沈明旎整个人扭过来：“行，那你发誓你要是这么想了，我就变丑。”
    顾清：“……”
    沈明旎抬起一手指戳顾清脑门，戳了又戳：“说谎不是好品德啊，小朋友。”
    没怎么说过谎话的顾清就有点发臊了：“以后不会了……我就是担心你无聊，你二十四小时都陪着我，围着我转，会不会偶尔觉得没意思？”
    沈明旎听得不高兴了：“顾清，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顾清紧张，忙要解释她不是这个意思，沈明旎轻拍她手：“不禁逗的小傻子，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没误会，我逗你呢，再说我哪有时时刻刻围着你转了，你围着我转还差不多。”
    说着，沈明旎在心里感慨自己太没用、顾清又实在太全能：“这段时间是你每天给我做饭，你又洁癖，洗衣服擦地也是你做，我什么都不做，我就在你身边混吃混喝了，这日子这么潇洒，我哪里会没意思？”
    顾清皱眉：“不是。”
    沈明旎诧异地看着顾清皱起的眉：“嗯？怎么了？你皱什么眉？”
    顾清：“……你先转过去。”
    沈明旎挑眉：“有话说？害羞了？”
    顾清用纸巾捂着沈明旎的眼睛把沈明旎转了过去，沈明旎笑声荡漾，顾清无奈，也做不了什么，继续给沈明旎按摩。
    等到沈明旎不笑了，顾清措辞片刻，方轻道：“你没有什么都不做，我做饭的时候，你陪着我，而且我喜欢做饭给你吃。我洗衣擦地的时候，你买菜填满了我们的冰箱。我知道无论我失忆前后，唐老师这样帮我照顾我，都是因为有你。我失忆忘记怎么做歌，你找来老师教我。我着急想恢复记忆，你找来贝医生开导我。这些都是你。”
    “我在桌子那儿作曲练歌的时候，你坐在沙发上陪我，坐在窗边陪我。有时我忘了时间，无论多晚，我抬头都会看到你，而你也总是在看着我，目光那么热烈。你总会第一时间看出我累了，陪我散步，运动，写日记，逗我笑。你支持我，鼓励我，引导我，心疼我，你一次次地看向我额头这块已经长好的疤，每一眼都很心疼。”
    “我第一次去唐老师那录歌，你为我庆祝。我写出的每一首歌，你都说是最好听的歌曲，还有你为我打理那些平台账号。你为我做了很多很多，你不是什么都没做。明旎姐姐，你不知道我经常庆幸我在失忆前去挽回你了。”
    顾清是感情细腻的人，和很多作词人一样，这段时间沈明旎温柔陪伴她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深深地记在心里，包括沈明旎温柔地教她接吻，给她按摩，在她易感期的时候任由她一次又一次……
    以及最重要的，她竟然忘记了沈明旎，忘记了她们曾经相处的一切，她对此永远愧疚。
    沈明旎的湿泪落在枕头上，她想，值了，只要顾清还记得这些，就值了。
    “抱抱我，顾清。”沈明旎趴着哽咽。
    顾清安静片刻，衣服落在床尾，向沈明旎覆了过去，和上次沈明旎做的那般一样。
    精油，确实有些滑。
    月上枝头，分不清过了多久，终于这回，顾清听清了沈明旎说的那五个字中间的字是慢。
    顾及沈明旎腰疼，顾清将沈明旎翻了过来，在沈明旎腰下垫了一个小枕头，这样能让沈明旎舒服一些。
    沈明旎果然舒服了，她在黑暗里抬眼，深邃地凝视顾清。
    慢慢地，那五个字中间的那一个字又变成了反义字，一次次地催促着顾清。
    她要属于顾清的亮光再次在她的黑夜里久久地点亮。
    融化她，烫化她。
    一月中旬，顾清新歌《蝴蝶》编曲完成，沈明旎今天陪顾清去唐与秋工作室录歌。
    顾清在楼下等沈明旎，沈明旎临时想到说带个充电宝，回房去取，顺便在浴室里又悄悄测了一回，还是没怀孕。
    沈明旎深深拧了拧眉，将东西装进黑色袋子里，再装进空零食袋里，封口扔进卧室里平时装她化妆棉签面膜包装袋之类的垃圾桶里，最后系紧垃圾袋下楼。
    一个月了，至少两天一回，怎么还没怀上，再不怀上顾清就快要恢复记忆了，再不怀上就要骗顾清去领证了。
    沈明旎下楼，边扬起笑，可不能让顾清看到她皱眉，顾清对她情绪很敏感。
    顾清正站在楼梯旁，穿简简单单的白衬衫牛仔裤，羽绒服在手臂上搭着，背对她，背影清丽温和，但在沈明旎走近后，却发觉顾清背影似乎有点发抖，白色衬衫布料像有风吹过来，轻轻地抖动。
    “清清我来了，”沈明旎挽上顾清手臂，歪头看顾清，“想什么呢？”
    顾清视线下垂，没有看她，但似乎也不是在看地面。
    沈明旎心中忽地一紧，冷汗瞬间从后背冒出来，脸上血色也瞬间褪去，她试探地轻声问：“顾清，你恢复记忆了？”
    顾清摇了头。
    沈明旎心下一松。
    可她又注意到顾清没有眨眼，目光空洞，一动不动。
    “那你怎么了？”沈明旎温声问：“你是接到谁的电话了吗？网上又出什么事了吗？”
    沈明旎自认她将顾清保护得很好，无论网上怎么讨论顾清失忆的事，或是她和顾清绯闻的事，她都没让那些声音出现在顾清面前，也盯紧了不让好事的人来远山别墅和去顾阿姨那边打扰，不让这些事搅乱顾清的心，让顾清专心创作。
    顾清左手扶着楼梯扶手，颤抖着，低低地说：“没有。”
    她声音一出，竟是哽咽的，让沈明旎立即扔了手里的袋子抱住顾清，用坚定并温柔的声音柔声说：“别怕，清清，我在，我陪着你，别哭，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是顾阿姨发生什么事了吗？”
    顾清感受到了沈明旎给她的安全感，她慢慢松开楼梯扶手。
    顾清竭力冷静，可她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明旎姐，我，看不到了。”
    42失明
    ◎顾清看不到了。◎
    沈明旎大惊，就要松开这个拥抱去看顾清的眼睛。
    怎么好好的，顾清突然就看不到了？！
    但接着她再次感受到顾清身体的颤抖，忽然间感受到了顾清的恐惧，忽然间意识到刚刚顾清一个人在黑暗的世界里等她，等了她很久，她立即又抱紧了顾清，轻抚着顾清的背部安抚说：“好，我知道了，没事，清清，没事，我在你身边，可能是突发性的，一会儿我们去医院看看，可能过一会儿就看见了。”
    沈明旎温柔地安抚着顾清，可沈明旎的声音也微微颤抖。
    “嗯。”顾清吼间里发出一声轻应。
    因为她已经遇到失忆这样的事，发觉自己失明后，虽然恐惧不已，但接受程度是高的，所以她刚刚一动不动地等待沈明旎，没有高声喊沈明旎。
    可她在等待沈明旎下楼的时间里，是没有安全感的，安静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很怕。
    直到听见沈明旎的身影，直到她被沈明旎拥入怀里，她找到了安全感。
    沈明旎一句句一声声地安抚顾清，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深呼吸，努力平静呼吸，终于心跳不再那么慌乱，她慢慢握住顾清的一只手，紧紧握住，用牵手给顾清安全感，才放开这个怀抱。
    “清清，我在你身边，我握着你的手。”沈明旎望向顾清的双眼。
    而顾清双眸垂着，一片空洞。
    沈明旎在顾清面前挥手，挥得很慢，不让顾清感觉到她的掌风：“……清清，你现在能看到多少？是一点都看不到吗？是完全黑暗吗？”
    顾清抿了抿唇，过了几秒才回答：“什么都看不到了……但不是黑暗，能感受到光，有很多光晕，就像我们在太阳下闭眼的感觉……你刚刚上楼后，我以为只是像低血糖那样的眩晕，只是几秒钟看不到，很快就会恢复。但没有，没有恢复……”
    沈明旎刹那鼻酸，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沈明旎立即捂住嘴，不想让顾清听到她哭。
    用力眨去眼泪，沈明旎吸了吸鼻子，牵着顾清说：“我先带你去沙发上坐着，我给唐与秋打电话，让她问问阿姨你家里有没有这一类的遗传病史，我先不让她跟阿姨说你看不到了，我们去医院检查看过了没事以后再跟阿姨说。”
    顾清：“好。”
    令沈明旎意外的是，顾清走在她身边，不是小心翼翼地小步移动，而是完全信任她，随着她的引导，中步幅度地往前走，坐到沙发上后反而安慰她：“你别急，叫上简恩，慢慢来……也别哭。”

 第53章

    沈明旎用手背擦眼泪，再次深呼吸，终于因为顾清的信任而沉静下来：“好，你先坐会儿，我去打电话，再给你找个墨镜戴上，有事大声喊我。”
    顾清点头。
    沈明旎又在顾清面前轻轻晃了下手，希望顾清能感知到她。
    然而顾清空洞的神情未变。
    沈明旎知道顾清还是看不到她，心疼地在顾清眉心印下一吻：“等我回来，在你能看见东西之前，我会每一分每一秒都陪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寸步不离”四个字，沈明旎说得字字皆重，好似在给顾清承诺，给顾清安全感。
    顾清勾了勾唇，唇角不再僵硬，变得柔软：“好。”
    沈明旎摸摸顾清的头发，站起身，转身，闭上眼。
    沈明旎再次睁开眼时，脸上再无和顾清相处时的温柔与明媚，也没有了任何表情，好似这才是真正的她，只有一个人见过的真正的她。
    在沈智面前，她疯；在简安面前，她善良；在唐与秋面前，她任性；在亲双亲面前，她亲昵；在顾清面前，她温柔。
    每一面都是她，又不是她。
    此时的沈明旎阴沉，孤冷。
    倘若顾清此时有记忆，顾清会记起她无意间曾瞥见这样的沈明旎，阴沉，孤冷，也是让她想要靠近沈明旎的一瞥。
    沈明旎心疼顾清的失明，伤痛顾清看不到东西，而同时，她也无需再在顾清面前表演了。
    无骨的柔弱身姿都消失，她摸了摸中指上顾清送她的蝴蝶戒指，抬步去楼上，背影充满了傲气与孤寂。
    如果顾清是因为严重眼疾而失明，再难以复明，顾清是最痛苦的人，她就一辈子都守在顾清身边，陪伴顾清、照顾顾清、安抚顾清好了。
    顾清不恢复记忆，她就当顾清一辈子的爱人。
    顾清恢复记忆，她当顾清一辈子的仆人。
    上楼时，沈明旎淡着目光，坚定不移地做下这个决定。
    沈明旎驱车带顾清来康德私立医院时，简恩和一个推着空轮椅的护士一同在地下停车场等待，简恩紧张地看了看周围的豪车，有些担心明旎姐今天带清清姐看病的钱够不够用。
    这是桃花坞市公认最贵的私立医院，来的患者非富即贵，里面的医生团队也都是行业大拿，清清姐眼睛看不到了，可是个大病，这会不会一天就要花费十万八万？
    身边护士刚刚过来问了她一句是不是沈小姐的助理，对了一下车牌号，她说是，两人就一起在这儿等着了，说明明旎姐提前安排好了，这样的提前安排像贵宾服务，会不会更贵？
    简恩时时刻刻都在给沈明旎当财务算账，很难不考虑医药费，又想，清清姐看不到了，清清姐和明旎姐一定都很难过很难接受，多花钱能治好也行。
    可她们没钱啊。
    那怎么办，实在不行，她就开直播做擦边主播赚钱吧，对，这样来钱快。
    总不能让明旎姐和清清姐直播擦边，她长得也还行，她干，简恩在暖风里搓着手琢磨筹钱的事，满脸大义凛然。
    很快沈明旎的车开了过来，简恩和护士快步上前，沈明旎先拿着包下了车，简恩就去开副驾的门，她要扶顾清下车。
    “恩恩，你别动，我来。”沈明旎说着，斜背上包，快步绕车过来。
    简恩便退到一边扶轮椅。
    沈明旎俯身为顾清解开安全带，边说：“到医院了，别担心，是私人医院，不会被人拍到。”
    顾清：“好，你也别担心。”
    沈明旎笑了一声：“不担心，慢点下车，我扶你。这是地下停车场，不冷，我就不给你穿外套了，医院里应该也很热。”
    顾清：“好。”
    车里热，沈明旎从家出来的时候，就给顾清和自己戴了帽子墨镜口罩，没穿外套。
    沈明旎扶顾清下了车，又扶顾清坐上轮椅，简恩正要往前推轮椅，护士也要推，沈明旎走到轮椅后伸手过来：“不用，我来，我推她。”
    简恩便退开，同时她心里发紧。
    清清姐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沈明旎把顾清捂得很严实，自己也捂得很严实，护士看了数眼，不管认没认出来，都当作没认出来，帮忙调整轮椅，前行指路：“沈小姐，眼科陈院长在四楼等你们，我们进电梯吧。”
    沈明旎：“好，谢谢你推来的轮椅，麻烦带路吧。”
    简恩紧张地走在沈明旎身侧，沈明旎知道简恩担心顾清也担心费用问题，她拍了一下简恩的肩膀表示没事。简恩是唯一知道她没钱的人，辛苦简恩了。
    但简恩没明白，还在想着擦边直播筹钱的事，她胸部不太大，得学会给胸画阴影。
    进了电梯，沈明旎递给简恩一张卡，连同顾清身份证一起递给简恩：“你去一楼挂号，再来四楼找我们。”
    简恩低头看这张从来没见过的看着和摸着都特别高端的卡，才后知后觉明旎姐刚刚的意思是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明旎姐哪来的钱？
    沈明旎推顾清出了电梯，医院里灯光明亮，直奔陈院长办公室。
    接下来陈院长亲自给顾清做眼压、眼底、裂隙灯等检查，又亲自带顾清去做ct。
    到了ct室，放射科技师确认顾清身上无金属，给顾清调整位置，陈院长对沈明旎说：“我们出去等吧。”
    沈明旎摇头：“我陪她。”
    技师皱眉：“这里有辐……”
    沈明旎抬眸，若不是墨镜阻挡了视线，技师会收到极冷的一道寒光，但事实上，即便有墨镜阻挡，技师还是莫名感到了一阵冷。
    沈明旎淡淡：“陈姨。”
    陈院长对技师摆手：“麻烦拿件铅衣过来，给她穿上。”
    技师想瞪这个人，但陈院长都发话了，而且他又听陈院长身边这人声音耳熟，看一眼进来后已经摘掉帽子口罩墨镜等物的面容竟然这样完美漂亮的顾清，联想新闻热搜，再看陈院长身边这人明明穿着普通白衫黑裤却绝非普通人的体态，猜到这人一定是沈明旎，转身去拿铅衣。
    顾清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姐，你出去等我吧。”
    沈明旎温声：“没事，我陪你，说好了我寸步不离陪着你，穿上衣服就没辐射了，而且也就这一次，没关系。”
    顾清睁着眼，看着眼前虚无的一切，慢慢闭上眼睛。
    寸步不离。
    真的寸步不离。
    热意顺着顾清眼角滑下，抬手拭去。
    倘若她只是一时失明还好，倘若她一辈子都无法复明，她如何能再圈着沈明旎寸步不离？沈明旎属于天空，自由。
    接着陈院长又亲自带顾清做了超声、核磁共振和眼电图等检查，沈明旎仍寸步不离地陪同顾清。
    期间唐与秋也过来了，她问过顾阿姨了，顾清双亲家里都没有相关遗传病。
    有些结果还没出来，有些结果已经出来。
    “放松，”陈院长看了看已出来的结果，抬眼对沈明旎笑，“目前这些都没问题。”
    月桂湾市的薛诗给她打电话了，让她帮忙仔细给顾清做全面检查，沈妙芙又在电话旁边喊顾清怎样都无所谓，重点是别让沈明旎上火。
    沈明旎竟然是薛诗和沈妙芙的亲女儿。
    原来她们把她们在小时候走丢的二女儿找回来了，而这人竟然真的是明星沈明旎。
    她记得沈明旎刚火的那年，薛诗就找人偷过沈明旎的发丝标本做过dna对比，结果是不匹配，沈明旎不是她们的孩子，而且年龄也对不上，沈明旎比她们的宝宝大一岁。
    沈明旎的养父沈智有正规领养证明，福利院也有人证明沈明旎的年龄与薛诗宝宝的年龄不符，这事就罢了。
    看来当年是沈智那边做了手脚，或是连同福利院的人做了手脚。
    兜兜转转，她们找回了沈明旎。
    那时她还在月桂湾做医生，沈妙芙丢女儿哭坏了眼睛，找到她老师看眼睛，后来老师退休，薛诗就每年都带沈妙芙去她那儿复诊，因此她认识薛诗沈妙芙，了解一些情况。
    沈妙芙的意思是，顾清失明事小，沈明旎上火事大。
    她作为眼科医生，自然希望患者无病无眼疾，但她看沈妙芙的态度，还是让她心底稍微庆幸了一下失明的是顾清不是沈明旎。
    沈明旎站在顾清轮椅后，一手放在顾清肩上，一手握着顾清放在肩上的手，她还是无法放松，轻声问：“陈姨，这些结果都没问题代表着什么，有可能剩下的结果也没问题吗？”
    她是在家里上楼后给薛诗打电话说要带顾清看眼睛的，问她们有没有认识的眼科医生，薛诗说会安排好，说让她叫这位陈姨。
    陈院长：“如果剩下的结果也没问题的话，就考虑是alpha信息素的影响，得转去信息素科。但现在结果未出，说什么都早，等出了剩下的结果再说吧。别急，你们先去病房坐坐吃点水果。”
    病房已经开好了，无论结果好坏，或是顾清突然能看见了，顾清都至少需要留院观察一晚。

 第54章

    vip病房，大到简恩暗暗咋舌，已经和总统套房差不多了。
    不仅简恩咋舌，连唐与秋都咋舌了。
    之前沈明旎还跟唐与秋谈过顾清学费的事，显然沈明旎囊中羞涩，现在唐与秋见了沈明旎的大手笔，直给沈明旎使眼色，那眼色的意思明晃晃的：你这么有钱？之前跟我装穷呢？
    还是沙发舒服一些，沈明旎将顾清从轮椅扶到沙发上坐着，她坐到顾清身边，从包里拿出消毒湿巾，牵过顾清的手过来，给顾清擦手说：“医院里病毒多，我给你擦擦。”
    她知道顾清洁癖得厉害，顾清现在若是能看到，估计会先去洗手，现在就擦擦好了。
    等沈明旎给顾清擦好了手，方掀起眼皮抬眼对唐与秋说：“不用跟我用眼神说话，我看不懂，以后在顾清面前有话直说，我不想她没有安全感，不想她感觉到半分别扭。”
    沈明旎：“说，就在这说。”
    唐与秋：“……”
    唐与秋忽然发觉现在的沈明旎很眼熟。
    学生时代的沈明旎就经常这样不咸不淡地说着让人感到发冷的话。
    唐与秋：“我不是……”
    顾清同时说：“没关系。”
    沈明旎握住顾清的手：“就算你没关*系，我有关系。”
    顾清：“……”
    唐与秋听出沈明旎有多在意顾清的心情了，忙先对顾清说：“顾清，我没有明旎说的什么背着你的意思，你别多想。”
    顾清笑：“没事。”
    唐与秋这才对沈明旎说：“我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交费了吗，刚刚做了那么多检查。”
    顾清也支起耳朵听。
    说实话，她刚刚听到沈明旎带她来私立医院的时候，就想起了医保卡的事，做检查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些，私立是不是不能走医保？但身边有陈院长，她就忍住了，没问出口。
    沈明旎看了眼顾清，顾清好像也很关心这个问题，笑了笑，对顾清温声说：“我让简恩挂号的时候就缴费存钱了，放心，陆号湾，忘了？别担心。”
    是了，顾清想到陆号湾，稍微放了心。
    唐与秋知道陆号湾小区，但不知道沈明旎跟顾清打的什么哑语，正要问，沈明旎：“唐老师，麻烦把果盘给我拿来，我喂清清吃点水果。”
    唐与秋：“……”
    沈明旎这声音很是散漫，单听语气都能听出这位大小姐随随便便的零花钱好像都有一个亿。
    顾清轻笑了声：“谢谢唐老师。”
    “哎，”唐与秋拿水果过来，拍了拍顾清肩膀，“看你状态还行，别紧张，我估计没什么事。”
    “听力更好了。”顾清忽道。
    唐与秋：“什么？”
    顾清：“好像听力更好了，果盘放到桌子上的声音，很清晰，中f音。”
    唐与秋：“……别这么说，不然你开始这样注意这些声音，我要祈祷你别恢复光明了。”
    顾清又是一声轻笑。
    失明的人怎么会笑出来？无非是不希望大家担心她。
    沈明旎双眼发红，掌心放到顾清后背上抚了抚：“听力好也是好事，一会儿我陪你玩听声音的游戏。”
    顾清：“好。”
    简恩眼泪窝子浅，见明旎姐红了眼圈，她瞬间鼻酸眼酸，开门出去哭了。
    唐与秋也面部发酸，咳了一声：“对了，录音的事，过几天再录吧。顾清好了就录，不好的话……估计你也能录。你听力都这么好了，音准要更上一层了。别想趁机休息，看不见了也得上班。”
    又是故意活跃气氛的一番言论，顾清明白，顾清应道：“好。
    沈明旎此时也笑了，她笑说：“你怎么那么周扒皮呢，清清别听她的，得空了，我陪清清把清清想读的书都读了，正好我也练练我的台词。”
    顾清仍是这个字：“好。”
    沈明旎：“还有顾阿姨的昆曲，我也想学学，有空你教我。”
    顾清：“好。”
    沈明旎看一眼果盘里竟然有桃子，温柔笑问：“有桃子，我喂你吃桃子好不好，要吃吗？”
    顾清还是道：“好。”
    沈明旎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刀，削桃子吃，总不能让顾清直接咬，桃子流汁，弄脏了顾清的手或衣服，顾清会不舒服。
    唐与秋看得眼皮一跳，沈明旎怎么还随包带刀呢？
    顾清听到声音，也问出了这个疑惑：“明旎姐，你自己带的刀吗？”
    沈明旎笑：“是，包里一直有防身的，不过也一直没用过，是干净的，清清放心。”
    顾清喃喃：“防身吗？”
    沈明旎又笑：“别乱想，只是习惯。”
    顾清便也笑了：“好，我不乱想。”
    只是她忽然想，她还没有为沈明旎教训过沈智，她就失明了，如果她以后都看不到了，她还怎么保护沈明旎？她作为alpha，还有什么用？
    顾清沉默着垂眼。
    而沈明旎看着顾清垂眼的模样，眼睫忽然轻轻颤了颤。
    一滴眼泪无声落到膝上，是沈明旎的。
    她忽然怕了。
    她怕顾清永远这样失明下去，她怕顾清从此度日如年、怕顾清慢慢颓废、怕顾清故意推开她。
    越是检查不出问题，问题才越大。
    倘若能检查出来，至少会有治疗方案。
    所以她怕，怕没有治疗方案，怕顾清难过，怕顾清从此萎靡不振。
    就像刚刚顾清寡言的一句又一句的“好”字。
    关门声响，唐与秋走出去了。
    顾清耳朵动了动，竟抬手，循着刚刚很轻很轻的那一道泪落声音，准确地摸到沈明旎的膝盖，指腹轻捻那一滴被润湿的布料。
    沈明旎怔住。
    “明旎姐姐。”
    “嗯？”
    “如果我真的看不到了，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当然。”
    沈明旎语气坚定：“顾清，我会永远陪着你。无论你是否能看到，我都会永远陪着你。”
    顾清静了几秒，轻道：“那我就不怕了，你也别怕，还有，你别哭。”
    沈明旎含着眼泪徐徐笑开，抬手轻抚顾清后颈，而后她逐渐施力让顾清靠近自己，同时她也倾身靠近顾清，她额头贴向顾清的额头。
    两人额头相贴，近距离地感受着对方的呼吸。
    接着沈明旎握起顾清的手，握着顾清的指腹，让顾清轻触她湿润的脸。
    “顾清，你不离开我，我就不怕，”沈明旎一字一顿地温柔说，“顾清，我爱你。”
    “顾清，你要记住我说的话，无论何时，你都要记住，沈明旎很爱顾清，很爱很爱。”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因为头晕，今天写文的状态迷迷糊糊的，刚刚一看，竟然不知不觉又写了6000字，感觉在凭本能写文了[笑哭]
    明天见～[比心]
    43第43章
    ◎医院陪伴。◎
    眼科检查的结果出来了，都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也就是尚未查到病因，更叫人揪心。
    陈院长安排将顾清从眼科转到信息素科，医生看过以后开单子，抽血检测血液里的信息素找病因。
    沈明旎陪顾清抽了五管血，下午才能出结果。
    把几人送回病房，陈院长说：“虽然还没查到病因，但排除了很多项，也算是好消息，都别垂头丧气的，没事。明旎，中午我给你们订餐了，一会儿敲门送过来，你们吃完睡个午觉，放轻松。”
    她没说太多，倘若下午还是找不到病因，她们专家会一起会诊讨论顾清这复杂的情况。
    这与薛诗无关，无论薛诗那边是否叮嘱了，她们这边都得为患者全力以赴。
    沈明旎内心煎熬，但面露感激，边以轻松的语气道：“谢谢陈姨，麻烦了您一上午，您还给我们订餐，等顾清好了，我们一起请您吃饭。”
    陈院长挥手：“明旎不用这么客气，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中午好好休息。”
    沈明旎点头说好，推坐在轮椅上的顾清一起送陈院长。
    到门口，沈明旎俯身轻拍顾清右肩，低声说：“清清，到门口了，陈姨要走了。”
    这时陈院长看外面有人经过，她侧身向左边走了两步，以背影挡住里面的沈明旎。
    顾清戴着墨镜抬头，竟精准地向左侧头，望向陈院长所在的位置：“谢谢陈院长，陈院长慢走。”
    陈院长这两步走得无声，顾清竟看了过来，她顿时诧异地弯腰挥手问：“你能看到了？”
    顾清：“看不到，但能听到陈院长的呼吸，还能听到陈院长放在口袋里的手表声。”
    沈明旎笑着解释：“陈姨，顾清的听力比以前更敏锐了。”
    陈院长讶异，从口袋里拿出手表，她有时给患者做检查的时候会摘下手表放口袋里，顾清竟然听到了。
    她心下对顾清的病因有了某种猜测，但尚无检查数据支撑，她不能轻易说出来：“也好，这样在恢复之前，生活能方便些。”

 第55章

    送走陈院长，沈明旎关上门，唐与秋好奇地走过来低头问：“那我们好几个人在这儿，顾清你觉得吵吗？”
    顾清准确地望向唐与秋的方向：“还好。”
    简恩立即明白“还好”就是吵的意思了，立即抬手捂住口鼻。
    顾清又看向简恩方向：“没关系，不刻意听，不吵。”
    简恩笑着放下手。
    唐与秋假客气了一下：“听你这意思，我们俩还是吵，要么我们俩就不留下吃午饭了，现在就走？”
    顾清刚要留人，沈明旎却没客气：“行，你们先走吧。”
    唐与秋：“？”
    顾清：“……”
    沈明旎淡淡的目光里写满认真。
    一会儿她要喂顾清吃午饭，唐与秋和简恩在的话，她觉得顾清可能会不自在。
    她们两人独处可以慢慢喂，慢慢吃，顾清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也不会不自在。
    沈明旎看向简恩：“恩恩，你带唐老师去吃饭吧，我请，吃点好的，吃完回去休息，下午应该不用你再过来了，晚上给我们送些换洗衣物和用品过来就行。”
    简恩立刻点头，反正她听明旎姐的，不管明旎姐说什么，她都听。
    顾清觉得这样不是很好，唐与秋和简恩都陪她一上午了：“我没关系的。”
    沈明旎还是这话：“你没关系，我有关系，乖，听我的。”
    顾清：“……”
    其实她明白沈明旎担心的是什么，担心她心里不舒服。
    唐与秋抬眼看沈明旎，恰好对上沈明旎微微挑眉的威胁，冷淡，寒峭。
    “行，我们都听你的，我们都乖。”
    唐与秋被冷得后颈立了汗毛，招手叫简恩跟她走。
    唐与秋和简恩走后不久，午餐送了过来。
    餐桌在窗边，外面阳光正盛，四楼的楼层低，窗外高耸雪松树在寒风中晃来晃去，阳光也穿梭着摇晃的树叶在餐桌上晃来晃去。
    沈明旎闭上眼感受，光影很晃眼皮，过去拉上窗帘，边道：“太晒了，我们这么白，晒黑了可不好。”
    顾清听着窗帘轨道的滑动声，笑了一声：“是。”
    沈明旎推顾清到桌边，她坐到顾清右手边，一一展开餐盒，边开边报菜名：“糖醋排骨，土豆萝卜炖牛肉，秋葵炒蛋，西芹腰果，口蘑三鲜汤，两碗杂粮饭，陈院长订的都是家常菜，五菜一汤，还有两杯果汁，我看看是什么，一杯柠檬茶，一杯椰子汁，都备注了不加糖，清清你要哪杯？”
    顾清：“你先选。”
    沈明旎：“我喜欢喝酸的，我喝柠檬茶，你喝椰汁？”
    顾清：“好。”
    顾清边想，沈明旎知道她喜欢甜食，沈明旎才选的柠檬茶吧。
    沈明旎把椰汁放到顾清手边，她左手圈着顾清的轮椅椅背，右手拿勺喂顾清吃饭。
    她们两人共用一只勺，沈明旎自己吃一口，再喂顾清吃一口。
    每一口喂到顾清嘴边前，沈明旎左手食指都会先轻敲一下顾清椅背，顾清听到就会张嘴，慢慢咀嚼。
    沈明旎：“炖牛肉里的萝卜要吃一口吗？吸了牛肉汁，还有点甜，软软的。”
    顾清笑：“好。”
    又喂着吃了两口饭，沈明旎问：“要喝口汤吗？是口蘑三鲜汤，里面有豆腐虾仁。”
    顾清点头。
    沈明旎喂到顾清嘴边，边伸手接着，没有让汤洒出来弄脏顾清衣服，喂得细致贴心，再擦擦顾清的唇角：“好喝吗？我觉得很好喝，很鲜，豆腐也很嫩。”
    顾清：“是，味道刚刚好，很好喝。”
    沈明旎笑：“再喝一口？”
    顾清：“嗯。”
    “需要老师喂饭的幼儿园小朋友，”沈明旎忽然轻笑，轻点了一下顾清眉心，“叫沈老师。”
    顾清也轻笑，叫她：“沈老师。”
    沈明旎摸摸顾清的发顶：“小朋友真乖，一会儿吃完饭漱口，沈老师给你读故事听，哄你睡觉。”
    顾清：“好。”
    病房安静，沈明旎偶尔说两句闲话逗逗顾清。
    顾清忽问道：“沈老师有女朋友了吗？”
    沈明旎笑出声：“有了，所以小朋友不可以喜欢沈老师，也别想长大以后娶沈老师。”
    顾清：“那我可以偷偷地暗恋，偷偷地想吗？”
    沈明旎笑得眼里出现水光：“可以，以后沈老师结婚了，请你来现场参加婚礼。”
    顾清：“好。”
    吃过午饭，沈明旎简单收拾一下，两人漱了口，扶顾清躺到床上，沈明旎坐在床头，用手机找了本英文原版诗集，读给顾清听。
    是《fireflies》（《流萤集》）
    letmylove，likesunlight，surroundyou
    andyetgiveyouilluminedfreedom.
    （让我的爱，像阳光一般将你围绕）
    （同时又给你，璀璨的自由）
    沈明旎的英文语调是bbc英式发音，嗓音动听，腔调优雅，读得温柔。
    顾清轻声重复了一遍，字词不差，连停顿和语调都相同。
    沈明旎夸她：“记忆力这么好？”
    顾清不确定地说：“好像以前背过。”
    沈明旎笑了笑，因为不想顾清恢复记忆，所以不接茬，继续为顾清读诗。
    migratorysongswingfrommyheart
    andseektheirnestsinyourvoiceoflove.
    （迁徙的歌儿飞出我的心窝）
    （到你爱意盈盈的歌喉里寻找巢窠）
    顾清再次重复，依然重复得字词不差。
    沈明旎：“真好听，你喜欢这样读诗吗？”
    顾清：“喜欢。”
    沈明旎便笑了，继续读给顾清听。
    两人就这样读着，沈明旎读一遍，顾清轻声重复一遍。
    就真似沈老师在教小朋友背诗。
    沈老师认真温柔，小朋友也很乖巧聪慧。
    顾清渐渐有了困意，声音低了下去，沈明旎就不让顾清重复了，她继续低低地读诗哄顾清午睡。
    可是顾清睡不着，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都能看到不断变化的或是圆的或是线条的光晕或是光斑。
    无法忽视，无法静止，每一秒都在提醒她失明的事实。
    沈明旎放下手机，慢慢躺了下来，她在顾清身后环住顾清的肩膀，一下下地轻拍、轻唱：“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她心里煎熬，同时她知道顾清这一上午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更煎熬。
    做了那么多检查都没有结果，下午会有吗？
    这么绚丽多姿美好的世界。
    顾清再也见不到了，怎么办？
    下午出了结果，数值上依然找不到任何病因。
    陈院长过来和信息素科主任一起看的结果，两人互相对视，纷纷皱眉困惑。
    怎么会平白无故失明？
    顾清各方各面都没有问题，是完完全全健康的人。
    难道是失忆的原因？心理因素影响？
    陈院长看了眼顾清，问：“你除了听力变得敏锐了，还有什么变化吗？”
    顾清沉默。
    陈院长：“顾清，隐瞒病情会影响我们对你的判断。”
    须臾后，顾清抬起左手放到右肩上，沈明旎立即伸手握住顾清的手。
    顾清回答说：“味觉也敏感了，中午的饭菜，明旎姐觉得味道都很好，我吃都有点咸。抱歉，陈院长。”
    沈明旎不由自主手握紧。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清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菜咸的事。
    那顾清会不会在遇到其它不舒服的事情后，依然放在心里不说？
    陈院长和主任互相对视一眼，立即翻找同一张单子拿起来看。
    上面的分化酶指数在正常范围内，但确实偏高了一点，她们两人心中有了同一个猜测——顾清很可能是要二次分化。
    二次分化是在十八岁第一次分化后的又一次分化，原因不详，经历的过程各不相同，但结果是同样的——二次分化后的五感和反应力作战力等方方面面的能力都会比一次分化时更强。
    二次分化的例子极少，但不是没有，本市前些年就有一位控制局的作战人员在出任务受伤后突然出现了二次分化。
    顾清是s级alpha，如果真的是二次分化，会变成ss级alpha，所有的感官都会增强，这其实是件好事。
    能够有这样的机遇，陈院长想，兴许和顾清这段时间的失忆有关，是因祸得福了。
    只是二次分化的临床例子很少，医生无法确定患者什么时候会分化完毕恢复正常，并且二次分化人员是受控制局保护的，需要保密，另外她们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顾清是要二次分化，因此不能直接告知她们两人。
    陈院长抽神倾身拍了拍顾清肩膀：“没事，这次知道你口淡了，下回你家里做饭注意些，中午你们吃饱了就好。”
    顾清点头。
    沈明旎观察陈院长和谭主任的反应，眉心微紧，出声询问：“陈院长，你们刚刚是找到病因了吗？”

 第56章

    陈院长摇头，保守地说：“还没有，这样吧，明旎，今晚顾清留院观察，明天我们开会讨论一下。我知道你们担心，但现在各项检查结果都表面顾清很健康，我们还下不了任何结论。我的建议是72小时后，你带顾清再来验一遍信息素，跟今天的结果进行一下对比，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沈明旎若有所思，边向陈院长伸手：“陈院长，我想看一眼您手中的这张单子。”
    陈院长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单子。
    说不上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还无法下诊断，她手里的单子就往后挪了几厘米。
    沈明旎目光一缩。
    “谢谢陈院长。”
    沈明旎的掌心又往前伸了一下，指尖轻荡，眸光微深。
    陈院长抬眼，这一瞬间她看到了沈明旎和薛诗极其相似的神情。
    不容置疑，不讲情面，无形的压力如同海水涨潮之势迅速向她压过来。
    即便她比沈明旎年长两三旬，且她这一上午都亲自陪沈明旎做检查，沈明旎此时都无所顾忌地向她释放出了这样强势的压力。
    沈明旎不像表现出来的那种纯善，陈院长想，像薛诗杀伐果断时，像沈妙芙无法无天时，但沈明旎比她们两人更无情，这样的性格是不是和沈明旎成长的环境有关？
    陈院长忽然失笑，递出这张单子，又将其它单子一并给沈明旎，宠道：“小丫头脾气怪大的，以后再找你算账，我们这里有电子版的，纸质版你可以拿回去，明旎，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别着急，三天后再过来，或许阿姨会为你们找到病因。”
    沈明旎听到陈院长的这句话，却没有相信。
    或者说，她不相信任何人，饶是顾清说的话，她都无法全信。
    沈明旎将第一张单子放最上面，再抬头时，沈明旎已经恢复了晚辈的礼貌笑意：“不好意思，陈姨，我刚刚有些急了，谢谢陈姨，谭医生，那我先带顾清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哈哈，先瞒一下两个人，明天见～
    开始怀疑
    44发现药被换了
    ◎“你买了几瓶？”◎
    回到病房，沈明旎先陪顾清洗了手，而后两人坐到沙发上，沈明旎面对顾清而坐，把每一项都读给顾清听。
    顾清：“……都代表什么？”
    沈明旎：“我查查。”
    她们两人不是医学生，上学时候生物课本和生物老师也没教眼前报告单上的这些名词含义。
    沈明旎把她搜到的释义，用老师一样的腔调讲给顾清听，还带了一些老师必备词：有同学知道吗，这里是知识点，同学们记一下笔记，下节课考。
    顾清听得阵阵轻笑。
    沈明旎戳顾清小腹：“顾同学，严肃点，课堂上请遵守纪律，不许笑。”
    顾清笑着收回笑：“好，沈老师。”
    顾清又道：“老师就可以戳同学的腰吗，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沈明旎也笑了一声，挑眉道：“顾同学你才发觉吗？我都给你抛一学期的媚眼了。”
    顾清：“偏要给盲人抛媚眼，沈老师太不会挑了，恕我一学期没接收到。”
    沈明旎：“……”
    /：。
    顾清笑了：“沈老师怎么不说话了？”
    “太地狱了，”沈明旎捏捏她下巴，“不许再自嘲。下节课我不给你抛媚眼了，直接摸你大腿，你要是再感受不到，我就在同学面前亲你。”
    顾清抬头看向沈明旎方向：“沈老师不怕被校方开除吗？”
    沈明旎：“那我就把学校买下来啰，老师有钱，富可敌国。”
    顾清：“……”
    两人闹了一会儿，沈明旎继续读医学名词解释给顾清听。
    读到分化酶的时候，释义是调节分化促进信息素的合成，参与信息素的调节，也参与催化和代谢，同时还是分化指标。
    沈明旎：“正常数值范围是0.8到12，你的结果是11.1，这是什么意思呢……”
    沈明旎想了想，戳戳顾清的小腹，连戳好几下：“是说你分化得很好的意思吗？难怪你分化成s级。”
    顾清被沈明旎戳得上上下下和后腰脊椎都发麻，握住沈明旎的手指，不让沈明旎再戳她：“是这个意思吗？数值高就是级别高的意思？”
    沈明旎：“应该是吧，不然呢？”
    顾清想了想：“那我阿妈应该也很高，她是s级，我遗传她。”
    “司阿姨好厉害，”沈明旎好奇地问，“顾阿姨是什么级别的？”
    顾清：“她都练出腹肌了，没那么柔弱，她是b级的。”
    越是高级别的omega，身体越柔弱，越难练出腹肌。
    沈明旎喂顾清喝了一口中午剩的椰子汁，自己又喝了口剩的柠檬茶，问：“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顾清肯定回答：“s级。”
    顾清记得沈明旎是s级的omega，是因为沈明旎成名早，小升初升高、到十八岁分化、到大学，一路的成长都被追踪在镜头下。
    沈明旎十八岁分化时，更是全网都盯着看沈明旎的分化结果。
    当沈明旎官博发布沈明旎是s级omega的博文后，媒体的通稿上都有“保护”一词，因为s级omega相对a、b级更稀缺，对alpha的安抚能力与对自身与世界的情绪和感受能力也更强，那么沈明旎拍戏的情绪感受力以及演技也都会变强，这在某种意义上是造福观众的，所以网友们的第一反应都是要保护好沈明旎，还自发地将保护沈明旎的词条送上热搜。
    但大家都不知道沈明旎有信息素失衡症，每次发热期时都很辛苦难熬。
    所以光芒在前方，痛苦都隐在角落。
    顾清失明的好处，大约就是可以让沈明旎肆无忌惮地盯着顾清看了，沈明旎注意到顾清小幅度地抿了下嘴，她轻抚顾清的脸：“在想什么？”
    顾清：“在想你失衡症的事，这么多年，你很辛苦。”
    根本没有失衡症的沈明旎：“……”
    “咳，没什么的，都过去了，”沈明旎挑起顾清下巴，故意幽幽地问，“把我是s级的事记这么清楚，顾清，你以前是不是暗恋我？”
    顾清：“……”
    沈明旎拇指用力按顾清的下巴：“嗯？”
    顾清：“……你十八岁的时候，我才十五岁。”
    意思是真没有。
    沈明旎扁了扁嘴，松开顾清下巴：“那十五岁的你，是我的影迷吗？”
    顾清：“……”
    沈明旎掐顾清胳膊：“干嘛又沉默！”当然她掐得很轻。
    顾清失笑：“对不起……但我确实没追过星，没有过那根弦。”
    沈明旎微讶：“很多人小时候都会有一个偶像，用来投影自己的愿望，或是当作想象中的自己，你没有吗？每天只学习和听音乐练声？”
    顾清：“我偶像是我妈，她……虽然只是一个小职员，但她是我偶像，我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沈明旎微微失神地看着顾清脸上的笑，双目无神，唇却笑得那么上扬漂亮。
    沈明旎：“司阿姨一定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
    顾清：“是。不说她了，所以我真没追过星，只是会客观地欣赏一些优秀作品，你的片子都很好看，你演技是真的好。”
    说到她演技好，沈明旎笑得有一点点尴尬：“是哦。”
    “也好，”沈明旎心疼地看着顾清，笑声却明媚，“你的偶像是司阿姨，说明你没有喜欢过别的任何人，我是你的初恋。”
    顾清：“你当然是我的初恋。”
    沈明旎沉默着垂了眸。
    可惜不是那么“当然”，魏如音才是你初恋。
    沈明旎抬眸笑：“你也是我的初恋。”
    顾清：“嗯。”
    顾清轻轻拨弄沈明旎的指腹：“不看了，三天后复查，听陈院长的结果吧。”
    沈明旎：“好。”
    顾清说不看了，沈明旎就收起了这些报告单。
    若换以前，她别说和顾清一起看了，就是向陈院长要那一张报告单都会单独要。
    但顾清现在看不到，心思会很敏感，她不想顾清心里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因此与顾清一起读了这张报告单。
    然而她们两人都没看到异常。
    那就等三天吧，如果陈姨这边没有结论，沈明旎想，她就带顾清去全球各地寻找医生为顾清治这罕见眼疾，终生不放弃。
    晚上，简恩送来的衣物用品很齐全，有铺在浴缸里的泡澡袋，沈明旎看到后问顾清要不要泡澡，顾清说好，沈明旎就给顾清播放音乐听，选了一首迪斯科风donnasummer的《hotstuff》，节奏欢快，适合抖腿摇头。
    顾清：“……要不要换一首？”
    ineedsomehotstuffbabytonight
    （今晚我想要一个性感宝贝）
    沈明旎笑着勾顾清下巴，热热的呼吸吹到顾清的侧耳：“你不想要吗？baby？”
    顾清就红着耳朵不说话了。

 第57章

    老实听歌，不再提切歌。
    沈明旎挽了袖子进浴室铺泡澡袋，弯着腰一层又一层铺了三层，再仔仔细细地粘好边缘，接水。
    虽然她从小到大没少挨打，但她从小在娱乐圈拍戏赶通告长大，沈智在外面又是面子人，所以她在生活上算是养尊处优的，她还不曾干过这样的活，这是她第一次做。
    和很多不幸的人比，她知道自己已经是幸运的了。
    话说回来，大约沈智当初看中她的脸，决定要把她带回家做摇钱树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做好了万全准备，才大着胆子把她放到了聚光灯前。
    毕竟有哪个偷孩子的人不把孩子藏着掖着？普通人都不会觉得沈智有问题。
    要不是几年前的顾清……她和薛诗沈妙芙可能还不会相认。
    沈明旎铺完三层泡澡袋，已经出了一身汗。
    顾清调低音乐音量：“你出汗了，累了就歇会儿吧。”
    沈明旎从浴室里探出脑袋：“鼻子也变灵的顾狗狗你又闻到了？”
    顾清笑，改供词：“没有，闻不到了。”
    “臭不臭？”
    “香的。”
    “嗯？”
    “和你信息素一个味道，桃香，酒香，很香。”
    沈明旎笑着去把人牵到浴室给扒了。
    隔天上午，简恩两人出院，陈院长提醒两人记得来复查，顾清看不到陈院长的表情，沈明旎可以看到，陈院长对她温柔、慈爱、包容、安抚地微笑，同时还有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后又对她笑说让她放心。
    陈院长越这样，越让她无法不觉得院长瞒了她事情。
    会是某种罕见癌症吗？
    顾清会活不久了吗？
    沈明旎心里一紧又一痛。
    如果真这样……
    那就一起死吧。
    不，她选择死在顾清前面。
    回到两人别墅，顾清提出让沈明旎陪她一起数步数，从主入户门到次入户门的步数、到客厅沙发、到每一楼层的台阶数、到她们两人的房间、洗手台、浴室，又去用步子丈量院子，顾清一一记下。
    沈明旎没有拒绝，如果在她们两人的家里，顾清都没有独自行走的自由，顾清的内心会有多痛苦？她不想顾清痛苦。
    顾清还想让沈明旎给她买盲杖，再问问市面上是否有卖导盲机器人，现在科技发展很快，各类机器人都有了，应该早就有企业或者院校为盲人研究机器人了吧，但她想，还是三日后再提吧，她不想沈明旎感受到她积极下隐藏着的消极，她不想沈明旎痛苦。
    “我现在口淡，你可以在放盐之前，把菜盛出来一些，剩下的你再加盐，你别迁就我全都不放盐。”
    厨房里，顾清坐在厨台上吃桃子，沈明旎系着围裙做饭，顾清忽然说了这一句。
    沈明旎回头说：“没关系，正好我也口淡。”她在医院听到顾清对陈院长说菜咸时，就决定回来给顾清做饭时淡一些。
    明白沈明旎的顾清：“你没关系，我有关系，乖，听我的。”
    沈明旎：“……”
    沈明旎笑了起来：“好，听你的，我盛出你的，剩下的再加盐。”
    顾清：“好。”
    只是，听顾清的，这又何尝不是沈明旎的迁就呢？
    沈明旎心甘情愿地迁就过谁？
    大火炒完菜后，沈明旎把火调小，洗了手，走到顾清面前，拍拍顾清膝盖。
    顾清自然分开：“大火炒菜再小火焖两分钟，是和我学的吗？”
    沈明旎笑：“当然了，我偷师了那么久，以后都回馈给师父。”
    沈明旎看向顾清手里像小狗啃的桃子：“你味觉变敏感了，那你吃这个桃子会很甜吗？”
    顾清向前递桃：“我吃很甜，你尝尝，就是可能我吃得不好看，像狗啃的。”
    沈明旎笑得肩膀直颤：“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你抢我台词。”
    顾清：“因为你总喜欢逗我。”
    沈明旎乐不可支，握住顾清的手，在顾清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小口，是脆桃，咬的声音清脆。
    厨房侧窗外的阳光洒进来，锅里热气飞向吸油烟机，空气里弥漫着菜香。
    顾清目光望着沈明旎：“甜吗？”
    沈明旎：“不太甜，没我甜。”
    顾清：“……”
    沈明旎拍她肩：“你干嘛，又沉默。”
    顾清笑：“确实没你甜。你甜。”
    沈明旎：“哪个你？”
    明旎的旎也是三声。
    顾清识时务：“明旎的旎，旎甜。”
    沈明旎满意了。
    顾清又说：“桃子甜得齁人。”
    沈明旎就更满意了。
    她比桃子还甜，说明她更甜。
    一日三餐，饭后擦地洗衣，都由顾清换成了沈明旎，以前顾清总是不让她做，现在顾清阻止不了了。
    沈明旎方发觉做这些事情时，她心会变得宁静与满足，那么顾清以前做这些事*的时候，心情也是如此？
    失忆后的顾清可能是喜欢她的，沈明旎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
    喜欢。
    她求而不得的喜欢，她可能是拥有的。
    “沈老师。”
    “嗯？”
    “我想摸摸你的脸。”
    这日午后，沈明旎把衣服叠好投进洗衣机里，嘀嘀地调好功能键后，陪她洗衣站在一旁的顾清忽然这样说。
    沈明旎唇角一勾，边转身看顾清，边笑着哼歌：“ineedsomehotstuffbabytonight……”
    顾清失笑，准确地走到沈明旎面前，缓缓抬手触碰到沈明旎的脸。
    沈明旎停住了歌声。
    顾清已经在尽力避免表现出盲人的模样，可她此时侧偏着头，还是露出了盲人状态。
    她好似在努力看什么，手指不断地触摸沈明旎的脸颊，在努力通过她的手指触感记住沈明旎的模样。
    和她通过步子丈量一样，她用手指描绘沈明旎的五官脸颊，以此记在心里。
    “能记住吗？”沈明旎深深地凝着顾清，仔细通过双眼记住顾清的模样。
    顾清：“能。”
    沈明旎眨眼：“那就好，如果你哪天再也记不清我的模样，我就……”
    顾清：“我每天都摸一遍的话，就不会忘记了。”
    沈明旎乐了。
    乐着乐着，就被眼泪铺满了脸。
    “……为什么哭？怕我再也看不到你？再也记不住你的模样？”眼泪早就润湿了顾清的手指。
    也有眼泪润湿了顾清的脸颊。
    沈明旎咬唇：“才不怕，我陪着你就好了，我怕你……不再爱我。”
    顾清坚定：“不会。”
    沈明旎扑进顾清怀里：“顾清，我们结婚吧？我们结婚吧！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会推开我了。”
    顾清僵硬。
    沈明旎提的太突然了。
    怎么会突然提结婚的事？
    沈明旎声声哽咽：“顾清，你摸我的脸，你为什么突然摸我的脸，顾清，你这几天都很冷静，你这么冷静……你是不是想总有一天和我告别？你不想我一直陪着你，那我就不一直陪着你，我去工作，我去拍戏，我要你给我的自由，可你也要给我安全感啊，顾清，我们结婚好不好？我们不结婚，你又随时都可能推开我不要我，你是想要我死吗？”
    顾清慌张：“别，别，你别这么说。”
    沈明旎在顾清怀里哭到颤抖，哭到歇斯底里，比沈明旎在医院抱住顾清哭的时候更痛苦。
    哭到顾清心软心痛，心疼盖过了医院时的愧疚，无尽的心疼。
    可无论顾清说什么，沈明旎都在伤心痛苦地大哭，哭得顾清抬高音量哄也无济于事，哭得顾清想把全世界都给沈明旎。
    于是，顾清的这一句话自然而然地就从她口中承诺出来：“好，我们结婚，我们结婚，你别哭……”
    说完这话的顾清先愣住了。
    她明明不想的，她不想拖累沈明旎，不想把沈明旎困在自己身边。
    如果她真的失明了，她希望沈明旎可以再去爱一个能照顾沈明旎的人。
    她不想顾清和她一起被困住。
    她瞎了，她照顾自己都是难事，她还如何照顾沈明旎？
    她一无是处，她连想给沈明旎擦眼泪都找不到准确的位置，更何谈沈明旎在外面需要她的时候，她更难以及时到沈明旎身边。
    可承诺就这样不知不觉说了出来。
    说出来后就后悔了。
    沈明旎哭声顿时停了，惊喜道：“真的？清清，真的？”
    顾清：“……你不哭，就是真的。”
    沈明旎意识到顾清刚刚是在骗她了。
    像被不懂事小孩子的哭声吵到后的权宜之计。
    但是没关系，她可以当作是真的，再慢慢给顾清洗脑，或许哪天顾清就迷迷糊糊地跟她去领证了呢。
    再不然，多哭两回，多骗顾清两句承诺。

 第58章

    顾清这样善良，这样不忍听到她哭。
    “好，我不哭，”沈明旎抱紧顾清，“我爱你，清清，我真的很爱你。”
    “……嗯。”
    沈明旎泪水无声滑过脸颊，她想，她没听到顾清的“我也是”。
    顾清看不到以后无所事事，时间变得漫长，沈明旎就找事情陪顾清慢悠悠地打发漫长的时间，尽量陪顾清把失明的日子过得有趣些。
    白日里听歌，看书，散步，吹风，让顾清教她唱两句昆曲，让顾清陪她练台词，她陪顾清玩游戏，陪顾清拉小提琴。
    时间很快过去，复诊的前一晚，沈明旎陪顾清洗澡。
    顾清乖乖坐在浴缸里，沈明旎漫不经心地往顾清肩膀身上洒水。
    “……你好像在趁机欺负我。”顾清垂眸。
    沈明旎笑着低头亲顾清的唇：“才没有。”
    明显就有，不然怎么水流怎么就途径了那里。
    过了会儿，沈明旎忽然神神秘秘地问：“顾清，你现在耳朵这么好使，你能听到我的心跳声吗？”
    顾清安静了两秒，似是在凝神听，而后道：“能。”
    沈明旎：“……频率是怎样的？”
    顾清静了两秒：“你再亲我一下。”
    沈明旎：“？”
    沈明旎俯身，很重地亲了一下顾清的唇，半晌才分开：“听到什么了？”
    顾清：“刚刚还正常，但你亲我的时候变快了。”
    “才没有。”
    “有，很快。”
    “……”
    “不许再听了，”沈明旎捂顾清耳朵，“以后没事做的时候，也不许偷听。”
    太可怕了，她算是知道能听到人家心声的那种剧本为什么会有市场了，偷听人家秘密，给自己的好奇心加了外挂，谁不想听？
    顾清笑：“好。”
    沈明旎推顾清脑门：“你这句是骗我的，小骗子。”
    片刻后，沈明旎捉了顾清手来，徐徐地握着，再移到水里。
    两人在浴室里闹了一小时，再出来的时候，沈明旎的小腹还有点抽动，她被顾清抱在怀里，边指挥顾清方向，边小声说：“你怎么连这个也增强了。”
    顾清：“……往哪边走？”
    沈明旎：“往天上走。”
    顾清：“今天晚上是晴天吗？”
    沈明旎安静两秒，摇头：“阴天，没意思，没有星星，夜空也不好看……但你好看，我看你就行。”
    “好。”
    顾清安稳地将沈明旎放到床上，一边想，自己好像也不算一无是处，s级alpha在体能方面还不错，可以取悦沈明旎。
    两人吹干头发，就准备睡了。
    “睡前的药没有了，我去楼下药箱里取。”沈明旎今天过得太充实，忘了顾清昨晚已经吃没了药瓶里的最后一粒药，忘了提前把药拿上来。
    顾清坐在床边：“你买了几瓶？”
    沈明旎回头看顾清，顾清双手放在腿上，很乖巧的模样，沈明旎摸摸顾清的脸：“没囤太多，就多买一瓶，万一你突然想起来了呢，买多了浪费，是不是？”
    顾清笑：“是。”
    “我下楼去取药，你等我回来。”
    “好。”
    沈明旎下楼后，顾清等了一会儿，想去床头柜上拿水。
    她干坐着的时候，时间会变很慢，无事可做，就总想做点什么。
    她对房间里物品的放置有空间记忆，可以摸得到水，顾清起身。
    可就在她站起来的瞬间，她眼前忽然一闪，猛地定住，疯狂眨眼。
    她看到了一些光，不同于她每时每刻看到的那些光晕，是卧室里的光。
    顾清揉了揉双眼，再睁开，竟然真的看到了！
    模糊的窗帘，模糊的窗边桌，模糊的窗边座椅。
    渐渐地，模糊视线变得清晰，她看到了！她真的看到了！
    顾清惊喜地要转身向外跑去找沈明旎。
    可转瞬间，所有清晰刹那变成黑暗，她又看不到了。
    顾清脸上血色唰地一下全部褪去，她跌坐回到了床上。
    这样极度惊喜到极度失望的情绪，让顾清感到了心悸。
    原来看到希望会让人这样绝望。
    心悸，绝望，懵然。
    过了半分钟，顾清又看到了。
    这次她没有再动。
    她静静地坐着，静静等待是否还会再看不到。
    沈明旎下楼去取褪黑素，回来后倒出一粒放到顾清手里，因为顾清看不到，她就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把药倒进促进记忆恢复的药瓶里换药，随手把瓶身都是英文的褪黑素药瓶放到桌上：“我去拿水。”
    顾清：“好。”
    顾清垂着眼，在沈明旎脚步离开后才抬眼，目光落到桌上的药瓶，骤然一顿。
    下一秒，顾清又看不到了，她心悸地垂眼。
    她吃了两个月的药，她知道瓶身长什么样，绝不是面前这一瓶。
    为什么不是之前的药瓶？
    顾清捻着手里的药片，竭力冷静：“……是换药了吗？摸着好像有点变化。”
    沈明旎拿水回来，低头看看顾清手里的药片，又拿起褪黑素药瓶看看：“没有啊，一样的，你这次触觉怎么不准了？”
    顾清手心在短睡裤上擦了擦：“可能是手湿吧。”
    沈明旎笑着把水杯放在顾清手里：“吃药吧，你把药放嘴里，我给你调整吸管……你脸怎么好像有点白？比刚刚我下楼前白。”
    顾清低头，压低自己的脸：“因为我刚刚差点摔倒。”
    沈明旎心里顿时一疼，着急地俯身问：“有摔到哪里吗？”
    她蹲下去看顾清膝盖：“顾清，你摔到膝盖了吗？”
    若放之前，顾清可能会失笑，说：“差点，意思是没摔到，放心。”
    现在顾清全身都僵硬不已。
    沈明旎给她吃的是什么药？
    她又为什么会突然失明？
    两者有关系吗？
    为什么今晚她在吃这粒药之前，忽然就看到了东西？
    顾清摇头，低声道：“没有。”
    沈明旎听出顾清声音里的颤抖，只当顾清是难过，她摸摸顾清的脸，轻道：“没事的，明天去看医生，可能就好了。下次有事叫我，好不好？”
    “嗯。”
    “吃药吧，”沈明旎温柔地说，拿起顾清手心的药喂到顾清嘴边，“吃完药，宝宝睡个好觉。”
    【作者有话说】
    明旎：作者你说！为什么明明双向暗恋的两个人[爆哭]，剧情走向却变成了清清怀疑我下药毒瞎她？！[愤怒]
    小吧唧：可是姐姐你确实换药了啊[可怜]
    哈哈来啦来啦，明天见～
    45第45章
    ◎阁楼里有什么？◎
    顾清不敢吃药了。
    她将沈明旎递到她嘴边的药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接过沈明旎的水，低着头说：“我想拉小提琴。”
    沈明旎：“现在？”
    顾清：“嗯。”
    沈明旎微讶，但她再看顾清垂头似难过的模样，揉揉顾清头发说：“小狗狗，差点摔了一跤就不开心了是不是？”
    顾清没说话。
    沈明旎弯腰看她，看到顾清眼眶隐约发红，声音就又温柔了两分：“等我，我现在去给你拿。”
    “嗯。”顾清低低应着。
    沈明旎转身出了房间，顾清凝神听沈明旎远去的脚步声，摸索着将药片放到床垫下面，这床垫很厚很重，沈明旎一定不会无事抬它。
    喝了半杯水，沈明旎回来：“吃完药了？”
    顾清抬脸：“吃完了。”
    沈明旎笑着摸摸她下巴：“真乖。”
    把小提琴递给顾清，顾清拉了一曲《沉思曲》。
    沈明旎拉开窗帘，用手机录下了顾清拉琴的样子，顾清闭着眼睛，在月光下，有一种沉浸于乐曲中犹如皎月般动人的美。
    待这曲结束，沈明旎问：“这首叫什么？”
    顾清：“随便拉的。”
    “随便拉的竟然还这么好听，”沈明旎夸着，边为顾清放好小提琴，“但听着好像有点孤独忧伤。”
    顾清没说话，掀被躺下。
    沈明旎轻叹了声，关了灯，陪顾清一起躺下，在顾清怀里搂着顾清说：“我以为你会拉《立冬快乐》或是《蝴蝶》。”
    顾清在黑暗里睁着眼，但这双眼此时形同虚设：“下次拉。”
    沈明旎轻拍顾清的腰：“好，以后拉些轻快的吧，你梦里能看到东西吗？”
    顾清：“能，和失明以前差不多。”
    沈明旎好奇地抬脸：“那你这两天晚上都梦到什么了？”
    梦到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但顾清说：“不记得了，醒来后就变模糊了。”
    沈明旎笑：“那你今晚梦到我吧，不许梦到别人，或者梦到顾阿姨和司阿姨也可以。”
    顾清：“嗯。”
    沈明旎察觉到了顾清的反常，但她只当作是顾清差点摔倒后的难过沮丧，她一下下地温柔轻拍顾清：“好，睡吧，清清，做个好梦。”

 第59章

    沈明旎轻拍顾清，试图哄睡难过沮丧的顾清，却慢慢地，沈明旎自己先睡着了。
    她太疲惫了，疲惫到身上的筋骨都发软，这三天来，她除了一日三餐和日常打扫房间，几乎每分每秒都在陪伴顾清、照顾顾清，而她晚上还要画画，她又没让潘老师过来给顾清上课，她一直没能补觉。
    夜里，顾清忽然醒来。
    虽然醒来，但顾清没有立即睁开眼睛，她静听声音，发觉没听到沈明旎的呼吸声，意识到沈明旎好像不在身边。
    顾清翻了个身，装作无意的样子向旁边摸去。
    空的。
    位置也是凉的。
    与此同时，顾清听到有一个细微的电流声，她屏息听，来源是床对面的墙壁上，她记得那边有个插座，之前一直没插过东西，怎么会突然有电流声？
    是……隐形摄像头吗？
    想到这五个字，顾清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顾清一动不动等了一百秒，她再次装作无意的样子翻身，同时又听到了电流声，好似还有细微的咔哒声。
    就像摄像头在捕捉动态画面一样。
    顾清后背后颈很快又渗出一层汗。
    她之前睡眠质量很好，睡得很沉，多数都是一觉到天亮，只有少数几晚夜里醒来过，恰好都遇到沈明旎不在床上的情况，沈明旎都是很快就回来了，她问沈明旎去哪了，沈明旎每次都说睡热了，去楼下喝冰水了，她从未怀疑过什么。
    直至此时。
    顾清闭着眼，等待沈明旎回来，边忍不住开始回忆她被沈明旎接回家后发生的种种。
    那些她从未在意过的，但细想却不正常的种种。
    沈明旎骗过她吗？又骗过她多少？
    画室里的沈明旎耷拉着犯困的眼睛，熬得眼尾都发了红，又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困得要命，但不能睡，她一次两次用薛诗沈妙芙的钱给顾清看病也就罢了，不能长久用这钱给顾清看病。
    如果顾清一直不好，她就得让薛诗出面帮她解约，她出去拍戏赚钱治顾清的眼睛。
    短期内，她还是得靠画画继续赚钱。
    面前画布上还是约约的画，她姐看她把约约画得不错，又约了两幅。
    她姐应该还不知道画手是她，不然会出手更阔绰。
    手机忽然提示有动态画面，沈明旎摘下手套拿起手机看，见是顾清翻身往旁边摸索，她立即脱下有颜料的衣服，换上睡衣，悄声下楼。
    回到卧室，沈明旎悄无声息地上前搂住顾清。
    顾清没有出声询问沈明旎去哪了，她闭着眼，只当自己还睡着，她沉沉地呼吸，边闻到沈明旎身上较睡前多了一种味道，像油漆味，但不刺鼻，比油漆味温和，多了些植物油味道……像是颜料的味道。
    床对面挂的那幅蝴蝶油画，仔细闻，就是这个味道。
    听脚步声，沈明旎是从阁楼匆匆过来的。
    她上次突然回来，沈明旎不在房间，沈明旎说她在阁楼看影迷的信。
    阁楼里，只是信吗？
    为什么会有颜料的味道？
    翌日早餐吃药时，顾清如法炮制，说自己口苦，让沈明旎帮她在粥里面加点糖，在沈明旎转身去厨房时，顾清做了个往嘴里放药的动作，微微仰头喝水，同时将药片放进裤子口袋里。
    “吃完药了？”沈明旎拿着糖罐子回来问。
    顾清：“嗯。”
    沈明旎笑：“加半勺还是一勺？”
    顾清：“半勺吧。”
    沈明旎给顾清加了半勺糖，搅动着粥问：“怎么会突然口苦，是不是有点上火了？要不要让医生给你开点降火药？”
    顾清现在听到药这个字眼就觉得头皮发麻：“不用了，今天听了结果再说吧。”
    沈明旎温柔地揉揉顾清的脸：“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陪着你，别担心。”
    顾清勉强自己露出个浅笑：“好。”
    吃过早饭后，沈明旎同上次一样开车带顾清去医院，这次没叫简恩，也没叫护士送轮椅过来，有了这三天在家里步行的经验，沈明旎挽着顾清的手臂，要转弯时提前低声和顾清说，两人保持相同的慢悠悠散步的步速，不会让人看出顾清的奇怪。
    到了信息素科，谭主任了解了一下顾清这三天的情况，依旧先开单子，让顾清抽血化验。
    沈明旎陪顾清去抽血，今天竟只抽了一管。
    半小时后出结果，沈明旎看打印出来的单子，注意到有一个向上的箭头，分化酶指数超标，超了很多。
    为什么分化酶会超标这么多？
    “怎么了？”顾清注意到沈明旎的沉默。
    沈明旎：“……没事，去听听看怎么说。”
    两人来到主任办公室，陈院长也在，两人看了看顾清报告单，陈院长先笑了。
    陈院长笑出声，和谭主任互相对视，谭主任也笑了，两人笑声交织着，笑得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诡异。
    紧张的沈明旎：“？”
    沉默的顾清：“……”
    沈明旎心中不悦，但看两人都在笑，又猜想应该是个好结果。
    “陈姨，是病因找到了吗？”沈明旎礼貌问。
    陈院长：“是找到了，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要尽量保密，尽量不和第三个人说。”
    沈明旎皱眉。
    什么病要保密？
    血液病？
    沈明旎尽量语气轻松：“陈姨，尽量是什么意思？就是也可以说？”
    陈院长：“严肃点，与控制局有关，最好完全保密的意思。”
    沈明旎心下一沉，她站在坐在椅子上的顾清身后，双手搭在顾清肩上，施力按了按：“好，陈姨您说，我们听着。”
    陈院长：“是二次分化。”
    沈明旎：“？”
    顾清：“……”
    陈院长将二次分化的情况跟两人解释了一遍，最后道：“所以顾清的听觉味觉都比以前增加了，顾清是在二次分化中。至于她什么时候二次分化完毕，这个没有定数，我们也说不好，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你们可以随时来复查，待到分化酶指数开始下降的时候，就是顾清开始恢复了，待她指数降回到正常范围的时候，顾清就分化完毕完全恢复了。”
    这几天一直以为顾清就此瞎了永远都看不到的沈明旎：“……”
    这几天恍惚已经接受失明命运的顾清：“……”
    “你俩什么表情，怎么高兴里好像还带点尴尬？”陈院长打趣：“这几天是不是当世界末日过的？没少哭鼻子吧？”
    沈明旎忙转移话题：“那为什么要保密？”
    陈院长：“因为二次分化是特殊体质，也是特殊擅长作战体质，会被控制局招进去做编外作战人员，在国家有重要任务的时候，可能会去出任务，这种事自然保密的好。不过这个一般几十年都遇不上，就只是个录入。对了，我们还得按程序上报，但我们觉得还是等顾清眼睛好了再上报。”
    顾清想起了阿妈，没人和她说过阿妈二次分化了，但现在想来，阿妈和妈妈的一些言辞对话上，似乎阿妈就是已经二次分化了。
    沈明旎至此才长长松了口气，俯身抱住顾清，唇瓣贴着顾清的耳，高兴又哽咽：“没事了，顾清，没事了。”
    顾清抬手轻拍沈明旎的手：“嗯，别哭。”
    陈院长欣赏地点头：“顾清这孩子性格真沉稳，我听你最近的新歌了，很好听，希望你以后多出些好听的歌，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多感受大自然，大自然的力量是无穷的，多去户外，多晒太阳，对你的恢复有帮助。”
    顾清点头：“好，谢谢陈院长，谢谢谭主任。”
    既然没事了，也不用给顾清开降火药了，沈明旎心情雀跃地带顾清回了家。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这几天是无症状反复高烧，没有打喷嚏喉咙痛流鼻涕之类的症状，只有高烧带来的各种肌肉痛头痛和晕，一天吃好几遍退烧药，忽冷忽热忽暴汗，你们有过这样的情况吗……目前我其他药都没吃，因为没去医院化验，不知道是病毒性的还是细菌性的，就硬扛中，反正一星期左右总会好的吧[爆哭]
    你们也要注意啊！记得戴口罩！
    46发现风筝谎言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陈院长让顾清多晒太阳，回到家洗了手后，沈明旎先给顾清倒了温水喝，之后她搂着顾清纤细的腰，心情很好地问顾清：“二次分化的顾小姐，你要晒太阳吗？”
    顾清小口喝水润喉，点头：“好。”
    她失明不是器质性病变导致的失明，而是因为身体五感会变得更好，她心情便也好了很多。
    这样想来，暂时关闭五感中的一项，以此来开发另几项的敏锐度，待到另几项增强到差不多程度，再将关闭的感官打开，倒也确实是二次分化最有效的方法。
    唐与秋问母亲家里是否有遗传病的时候，母亲可能没有把二次分化当作病，又或许阿妈二次分化时是失去了不易被母亲发现的味觉或嗅觉，母亲不知情，才对唐与秋说没有遗传病。

 第60章

    也还好，只让她担心了三日，没有让她寝食难安太久。
    顾清喝完水，凭感觉将水杯放到记忆中金色纹理的大理石台面上。
    沈明旎牵顾清手坐到沙发上：“我先给你补涂一下防晒。”
    两人的护肤品里，防晒霜是最多的，虽然两人外出时间少，但窗户不会隔离阻挡紫外线，在窗边还是会被晒到，沈明旎之前就很热衷于提醒顾清补防晒，为方便随时补防晒，家里处处都有，现在茶几上就有一瓶。
    顾清听到沈明旎晃动防晒霜的声音，侧了一下脸，拒绝说：“今天不用了吧，影响补维d。”
    “没关系，”沈明旎柔软指尖捏着顾清下巴，将顾清的脸扭了回来，“今天目的不是补维d，是和大自然多接触，补充能量。”
    顾清垂脸，伸出手心道：“那你挤给我，我自己涂吧。”
    “不给。”
    沈明旎拍打顾清的手心，顺势握着顾清的指尖压下去，抬起顾清下巴迫使顾清仰脸：“你总是不想麻烦我，这一点很讨厌你知道吗，讨厌得我总想哭。等你能看到东西了，变得比以前更强了，你就不再需要我了，所以让我继续照顾你。好不好？”
    顾清不再拒绝，闭上空洞的双眼。
    柔软水润的指尖覆在顾清的脸上，缓慢轻柔地移动，似在清晨刚被露珠润过的柔嫩花瓣上作画。
    顾清皮肤有微微的抖动，像是花瓣不堪重负，她手轻轻握住裤子，渐渐回想起昨晚她寻找被她忽视的蛛丝马迹时，意识到第一件事是，沈明旎是位演员，且是影后。
    “皮肤真嫩。”抹完，沈明旎在顾清柔嫩的脸颊上点了两下。
    顾清闭着眼，垂下脸，像只是害羞了。
    沈明旎摸摸顾清的脸，也给自己补了防晒，笑着去取东西。
    现在是冬天，外面冷，沈明旎就推了沙发椅出来，用毛毯铺好，让顾清坐下，又在顾清手里塞了一个四周都贴满了暖宝宝贴的小抱枕，再用毛毯把顾清包好，细心得就像对小宝宝一样。
    顾清这样晒太阳，便不会冷了，也不会感冒了，沈明旎满意地看着被她包成粽子的顾清想。
    “……夸张了。”
    “才没有，万一你感冒了，恢复的时间会推迟，我可不想你偷偷抱怨我。”
    “……不会。”
    沈明旎捏捏顾清的软耳垂：“不吵你了，你好好感受大自然，锻炼你的五感，陈院长说对会有帮助，试试吧，我进去多穿点，再来院子里散步。”
    “好。”
    今日是个晴天的好天气，气温虽低，但无风，炽白的太阳高高悬挂着，天空浅蓝，还未南飞的燕子在长空划过，冷峻冬日似炎炎夏日。
    顾清微微仰脸，闭眼感受着周围的一切，空气里有雪松树的清冷香气，有冬日特有的冷冽气味，亦有小区里的煮饭的烟火气，和沈明旎身上的桃香酒香。
    她听到沈明旎的脚步声在走到沙发前停住，随后她听到沈明旎手指轻触在手机屏幕上打字的极微弱的声响。
    她又听到，沈明旎轻笑的声音，和逗她时的笑声一样，笑声的尾音先上扬再落下，再徐徐消散，余音缭绕在香气袅袅的空气里，久久不散。
    顾清缓慢睁开眼，入目是蓝天，几朵白云在蓝莹莹的空中飘悠。
    她又看到了。
    但顾清很快就闭上了眼，因为她意识到，她似乎可以在入定后短暂地控制自己的五感，包括视觉。
    沈明旎在跟沈贝拉聊天。
    她带顾清去看眼睛的事看得惊天动地的，第一次跟薛诗和沈妙芙提出要求，竟是为了顾清，第一次刷两人给她的卡，竟也是为了顾清。
    沈贝拉在家里听到两位母亲跟陈院长通电话的事了，得知顾清看不到以及没什么问题很快就会恢复的事，她私聊沈明旎：【旎宝，你带顾清回陆号湾的时候，你说你不喜欢她。上次让我去扮演心理医生搞诈骗的时候你和我说什么，你说你只是觉得好玩。你发微博公开艾特顾清，你说你没那个意思。现在顾清看不见了，你急得火急火燎的，你要是还不承认，你就真是当你姐是个瞎子了。你姐这双眼珠子也别要了，抠下来给你当解压球玩。】
    沈明旎就笑了：【我不要，沈经理还是留着给约约姐玩吧。】
    沈姐：【你和我说说，你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什么，顾清那小丫头跟魏如音不清不楚的，把你伤那么深，你还上赶子这么供养顾清，旎宝你图什么，图她那把好嗓子能在你睡前给你唱好听的催眠曲哄你睡觉吗？】
    沈明旎微微沉了眸：【她帮你们找到了我，你也不喜欢她？】
    沈姐：【什么玩意，她帮我们找到了你，我就要把妹妹嫁给她？顾清这就是个漂亮小丫头，要是个五十岁老男人，我也为了感激他把妹妹嫁给他？旎宝，这账可不是这么算的。她失明那天，妈妈和阿妈二话不说就帮她找了陈院长，她们俩除了因为是你，也是因为感激顾清。还有姐去帮你骗她那次，姐都觉得对不起她。说了这么多，你是真喜欢顾清，是吧？你要是真喜欢，姐就安排人调查清楚她和魏如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明旎拧眉沉默，片刻后终于回复：【真喜欢，查吧。】
    其实查不查都无所谓，顾清恢复记忆后都会恨她，她就是想给她姐找个事儿干。
    沈姐：【行，可是话说回来，你喜欢她啥啊？她不就是个长得好看点唱歌好听点性格听话点眼神清澈点的大学生吗？】
    沈明旎：“……”
    沈明旎回想着那时的相处，认真道：【我喜欢她喂我粥喝。】
    沈姐：【？】
    沈姐：【你要是这么敷衍我，我就要跟沈薛两人好好叨叨了。】
    沈明旎：【不说了，下了。】
    沈姐：【……】
    几分钟后，沈明旎出来了，恰一阵风吹了过来，沈明旎被吹得偏开头眯了眯眼，拍拍顾清披着的毛毯，再摸摸顾清发凉的脸：“好像起风了，回去吧？脸要被风吹干了。”
    顾清：“没关系，毯子再往上一点就好……你想放风筝吗？”
    沈明旎欣喜：“你想让我放？”
    “嗯……你会吗？”
    “你上次放的时候，我仔细学了，我现在就去取。”
    “戴双手套，还有口罩。”
    “知道啦。”
    沈明旎好似很喜欢顾清对她提出要求，立即喜盈盈地去车库里取风筝了，几步路远，沈明旎很快回来，站在院子中间摆弄风筝和风筝线。
    顾清睁开眼，看着沈明旎的侧脸问：“戴手套了吗？”
    沈明旎：“戴了，放心吧，从车库里拿的。”
    顾清垂眸看沈明旎的双手，沈明旎没有戴手套。
    “戴口罩了吗？”顾清又看着沈明旎没有戴口罩的脸说：“明旎姐姐，不要被寒风吹伤脸。”
    沈明旎转头看了过来，同时顾清双目迅速变空洞，沈明旎扬笑：“戴了，拉下口罩和你说的话，喜欢听你叫我明旎姐姐，再叫一声。”
    顾清闭眼，不叫了。
    沈明旎当是顾清又脸皮薄了，好心情的笑声又荡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顾清听到风筝慢慢飞高了。
    “清清，我放起来了，风筝飞高了！”沈明旎兴奋的声音。
    顾清：“飞到空中的蝴蝶好看吗？”
    沈明旎：“好看，特别好看，等你能看到了，我再陪你放一回，我们去远点的地方放，我们去皇后镇。”
    顾清笑：“皇后镇，是不近，风筝线要收收放放才能放得高。”
    沈明旎：“好。”
    等了半分钟，顾清睁开眼。
    她看到，沈明旎仰头望着那只高高升空的风筝，完美精致动人的侧颜没有半点笑意，没有任何平时的明媚，或是温柔，唇瓣没有勾起，眼尾没有翘起，只有面无表情的冷淡。
    沈明旎静静地立在那，手上收线放线的动作熟练自然，仿佛她本就是放风筝的高手，放过数十次、数百次的风筝，漫不经心、游刃有余。
    沈明旎无悲无喜地看着那风筝，好似她根本就不喜欢那只风筝，也不喜欢她此时在做的事，她只是机械地、敷衍地、没有意义地做着这件无聊的事。
    明明她那次给沈明旎放风筝时，沈明旎是欣喜的、兴奋的，还诧异地问她原来放风筝站在原地就可以放吗，是完全不会放风筝的样子。
    甚至于几分钟前，沈明旎的声音里也满是欣喜、兴奋。
    顾清用力闭上眼，听到了自己骤然加速加重的心跳声，如大堂鼓重重地击打在她的耳膜上，一声比一声重，击痛了她的耳膜。
    她心底涌出了一种浓烈的恐惧，这不是她认识的沈明旎。可是，与她*相处了两个月的人又是谁？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怎么样，飞高了吗？”顾清听到自己问。
    沈明旎回眸笑：“飞得还不太高，我再试试。清清冷不冷？如果冷了，我们就回去？”

 第61章

    顾清：“冷了，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好一点了，还剩头晕，今天晕了一整天，恢复后日六[比心]
    47发现是替身
    ◎顾清忽然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看似温馨地过了几日。
    期间又下了一场雪，两人在家里吃了一回热气腾腾的火锅。
    这回两人没在亭里吃，已经快一月下旬，外面朔风寒峭，已经很冷，在亭里吃很容易着凉感冒。
    这日清晨，顾清倚在床头听书，边听窗外雪松树叶上冬雪融化的声音，边听沈明旎在洗手间里多洗了两遍手的声音，不知道沈明旎在做什么。
    洗手间里的沈明旎倚着洗手台，皱着眉用纸巾包上验孕棒，投进垃圾桶里。
    除了顾清失明的这些天两人没有做，之前她缠着顾清没少做，毕竟有了第一回，第二回就容易发生了，频率差不多两天一回，这每一回里面还包含了至少两次，而她第二回发热期的时候，比平时还要多两次，她被那感受弄得死去活来得不行，整个人都像泡在水里。
    就这，怎么会还没怀上？
    是她不行，还是顾清不行？
    结婚吧，等不来宝宝，不能再等了，骗人去结婚吧，沈明旎蹙着眉想。
    “宝宝这两天要不要去唐与秋那儿录新歌？”沈明旎出来了，坐到床边问。
    顾清想了想，拿起手机递给沈明旎，边摇头：“还是恢复的吧，帮我按一下暂停。”
    她现在情绪不对，肯定唱不出《蝴蝶》了。
    沈明旎按下听书暂停，隔着被子拍拍顾清的腿，温声道：“好，听你的，以后再录。饿不饿？我下楼去做早餐。你和我一起，还是过会儿再起床？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顾清没说话，对她伸出了手。
    沈明旎噙着笑往前俯身趴在顾清腿上，握着顾清的手问：“宝宝怎么了？”
    顾清垂眼，她拇指在沈明旎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快过小年了……今天周末，明旎姐姐，下午你能替我去陪陪我妈吗？这些天虽然我总和她打电话聊天，你和她视频的时候，也会故意拍到我侧脸，她应该不会太想我，但毕竟年底了，总是让她一个人，我心里还是有些愧疚……还有我想，如果小年那天，我还看不到，我就不陪她过小年了。如果除夕那天，我还看不到，我想跟她说实话，陪她回去过除夕。你今年和我们一起过除夕吧？”
    因为她失明的事反正都会好，她们俩从医院回来后，就商量等她好了再和她妈妈说，所以现在母亲还不知道，不然知道了还要跟着担心。
    “我当然可以去陪阿姨了，除夕夜也当然可以和你们一起过了，”沈明旎笑着说，随后又担心，“但是清清，你自己在家行吗？而且我答应过和你寸步不离的。”
    沈明旎想到可以让简恩过来陪顾清了，没有提出来，是因为她要防简恩的快嘴和她的谎言对不上出纰漏，被顾清察觉到什么。
    顾清反复握着沈明旎的手，忖量着说：“一时半会儿没关系的……你帮我问问胡彩有没有时间？”
    沈明旎不假思索地温声说：“清清，年前有年货节，胡彩直播间应该在很忙，她上午补觉，下午四点开始直播，四点前还要了解带货的详情价格，我们还是不要麻烦她了，好不好？”
    沈明旎相信胡彩为了顾清一定可以抽出时间来陪顾清，她如此说，是因为顾清和胡彩共处的时间久了，难免会聊到以前发生的事，她担心顾清因此想起什么。
    顾清点头：“也是，我忘了她会很忙了。简恩呢？她可以来吗？”
    沈明旎无奈叹道：“她听说你没事，昨天刚回她爸妈家了，高铁三个小时，来回就六个小时，她又刚回去。”
    顾清失笑：“真是不巧。”
    沈明旎脸不红不白地附和：“可不是嘛。”
    顾清看着虚无的空气，边想，沈明旎果然不愿意让她接触别人。
    她这几日想通了一些事，比如从她失忆出院起，看似沈明旎在贴心陪伴她，实际她是沈明旎的囚徒，被沈明旎囚系于这一片囹圄中。
    沈明旎不许她见她熟悉的人，也不许她去她熟悉的地方。
    两个月来，除沈明旎为她准备的那场惊喜带她回家见母亲、胡彩、唐老师外，她就只见过一次胡彩和三次母亲。
    这不像是想要陪她找回失去记忆的爱人在做的事。
    沈明旎种种不对劲的地方，甚至让她怀疑bella医生是否是真的医生。
    同时她也有想不通的事，她不明白沈明旎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明旎是真的很爱她，享受只有她们两人的世界，还是在报复她曾经劈腿魏如音？
    像是后者。
    因为放风筝的沈明旎，脸上只有淡漠。
    顾清又想，或许这一切都不是她推测的这样呢？
    或许只是她一个人的臆想？
    “对了，”顾清忽然问，“关于我失忆的事，现在网上的言论怎么样了？唐老师帮忙发什么声明了吗？爆料的人确定是那个实习医生吗？”
    沈明旎意外顾清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上，顾清之前都不在意网上的言论的：“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顾清笑：“可能是刚刚提到要过年了，又想到辞旧迎新，就想到这里了。”
    既然顾清问了，沈明旎自然要好好回答，不能敷衍：“确定就是那个实习医生，起初医院只是应付网友对实习医生做了警告处罚，后来舆论有点大，实习医生自己辞了，开直播带货了，但又被网友们给举报封号了。至于网上言论，唐老师的意思是不回应就会一直有讨论有热度，所以唐老师没发声明，现在网友的言论多数是猜测你失去了多久的记忆和哪段记忆，别的没什么。”
    顾清好像觉得无论是实习医生的事还是自己失忆的事都挺有意思，笑着说：“有相关的娱乐总结视频吗？我想听听。”
    沈明旎脸色微变，随即失笑：“这有什么好听的，娱乐总结视频吵死了，还总加那种不好听的背景音乐和夸张的音效。”
    她若真给顾清找了娱乐号播放给顾清听，顾清只会听到疑似沈明旎助理实名举报实习医生导致其封号、网友们兴致不减地八卦顾清是忘记了劈腿魏如音还是忘记了认爱沈明旎、骂顾清用失忆逃避黑历史、狗仔网红从顾清前经纪公司和前房东那里打听到顾清仍住远山别墅、这些人来远山别墅骚扰被阻和去顾阿姨幼儿园骚扰被阻等事，她自然不愿让顾清听到这些。
    顾清理解地点头：“也是。那沈智呢？要过年了，他联系过你吗？”
    沈明旎眉头又是一紧，同时声音里流露出了令人心疼的脆弱：“没有，也没什么消息，他可能另寻方法弄钱去了吧，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找我了。”
    事实上，沈智和刘窈青已经被大发雷霆的沈妙芙和薛诗送进去了，哪里还会联系她。
    他们俩进去了，姓黄的也不远了。
    她本想合约到期后再亲自解决他们三个人，但她想让顾清心疼她，就提前弄了那么一场戏，谁叫沈智他们就那么配合她呢。
    只是如果按合约内容看，就算姓黄的被抓了，她经纪约还是在明宙娱乐手里，合约期满前，她仍不能出去拍戏，拍戏赚的钱也仍要分给明宙娱乐。
    顾清静静地听着沈明旎两度变了节奏的心跳声，已经确定那些不是她的臆想。
    沈明旎真的对她有隐瞒、有欺骗。
    顾清轻轻点头，握紧沈明旎的手：“那就好……我自己在家没事的，我不逞强，我会一直用你新给我买的盲杖，不会有问题，有问题就让siri打电话给你。”
    沈明旎失声莞尔，但还是担心，她担心顾清不小心磕磕碰碰到哪里，她会心疼死。
    沈明旎想了想，提议说：“要不我叫潘老师过来给你上课？潘老师给你上课这么久，人很好，应该不会对别人说你失明的事。”
    顾清浅笑：“好。”
    很巧，这也是她预料的结果。
    聊得差不多了，顾清说：“我把这段书听完再下楼，你做什么早餐都好。”
    沈明旎现在很享受给顾清做饭吃，笑应好，把手机和听书音频遥控器递给顾清，她下楼去给顾清做早餐。
    顾清听沈明旎下楼后，她立即凝神调整自己的五感，让自己一会儿能短暂地看到东西。
    “短暂”差不多是半分钟左右，不能太久，久了会让自己头痛。
    顾清记得房间里有奇怪的电流声，虽然此时没有，她还是谨慎地继续听了会儿书。
    过几分钟摸索着进了洗手间，而后她恢复视力，戴上一次性手套，翻看垃圾桶。
    她刚刚在房间里听到了沈明旎扔东西进垃圾桶里的声音。
    这桶平时装的是一次性洗脸巾化妆棉和面膜之类的干净用品，她很快翻到了沈明旎所扔物品，好像是验孕棒。
    乍见这东西，顾清心跳突突地重了数声。

 第62章

    即便她记得阿妈的教导，比如遇事冷静、仔细思考、慢慢应对、不要惊慌，此时还是惊慌不已。
    她第一次时忘了问是否会怀孕的事，之后才尴尬又结巴地问沈明旎是否会怀孕，沈明旎回答说不会，说那个用品是时下新科技，自带避孕功能，让她放心，不然她才“18”岁就当了阿妈，肯定难以应对。
    那么沈明旎为什么会测这个？
    沈明旎是想怀孕，还是不想怀孕？
    顾清慌乱的心跳仍未止，深呼吸，将验孕棒翻转过来看。
    呼吸一松，肩膀一软，是一道杠。
    她对这个还算是有常识，两道杠才是怀孕。
    那么，沈明旎到底是什么意思？
    吃过早餐后，沈明旎给顾阿姨打了通视频电话，说顾清下午要上课，她想去陪阿姨聊聊天，问顾阿姨有没有空。
    顾兰惠笑得合不拢嘴，说当然有，太有了。
    沈明旎笑着转动摄像头，正对顾清坐在桌前抱着吉他写写画画的侧影。
    顾兰惠对着顾清喊了一声：“闺女，都快过年了，你今天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和旎旎一起回来呀？”
    顾清循着声音转头看过来一眼，很快的一眼，收回视线继续低头摆弄吉他说：“年前可能要录歌，我赶一下时间，不能陪你啦。”
    顾兰惠只好说好吧。
    午饭后潘老师过来了，沈明旎和潘老师交接叮嘱了一番，沈明旎开车去找顾阿姨聊天去了。
    潘老师盯着顾清看，又在顾清眼前挥手：“真的很快就能恢复？真是暂时性失明？”
    顾清笑着点头：“是，潘老师放心，还有我听力更好了，肌肉控制灵活度也高了，音准度应该也更准了。”
    潘老师持怀疑态度：“这么自信不谦虚，真的假的？”
    别是这一个多星期不见，孩子变自傲了吧？
    顾清笑：“我唱两句，您就知道了。”
    潘莉接下来的这一小时过得十分新奇并感动不已，几度眼红要落泪，因为失明反而让顾清的音准更准、细节更完美、表达更打动人心了，于她而言，顾清就似整个华语音乐圈的遗珠，有天生动听的嗓音，还有能够理解歌词并作出最好诠释表达的能力。
    一小时休息，顾清喝水润喉，忽然不小心弄湿了衬衫。
    “哎哟，瞧我，我应该给你拿个吸管的是不是。”潘老师忙拿纸巾帮忙擦。
    顾清失笑：“没事，潘老师，我上楼去换件衣服吧，刚好在家里，换件衣服也方便。”
    “我陪你去吧？”顾清失明，潘老师语气都不再那么严肃了，关心问。
    顾清温和地笑：“不用，潘老师，我对家已经很熟悉了，这里距离楼梯二十七步，第一层台阶十三个，转弯十四个，您放心吧，肯定不会摔倒，也不会撞到哪里。”
    潘莉还是不放心：“你走两步我看看。”
    顾清拿起盲杖转身，但盲杖提在手里几乎未用，准确地走到了楼梯前。
    顾清回头，玩笑道：“要么我再给您跳支舞？”
    潘老师不那么严肃了，顾清才敢开玩笑的。
    潘莉这才放心，失笑摆手：“去吧，还跟我贫上了。”
    顾清上楼，径直上到四楼，短暂睁开眼，走到阁楼门前闭眼，仔细听里面的声音。
    没有卧室里的电流声。
    她仔细听过衣帽间、客厅、厨房、书房、走廊等处是否有奇怪的电流声，结果均没有，阁楼里也没有，看来只有卧室里有。
    顾清抿唇调整五感，再次睁开眼，看到了门锁，拿出夹文件的曲别针插入锁中，听声开锁。
    咔哒一声，开了。
    作为阿妈的女儿，该学的，不该学的，她都学了。
    打开门，顾清向里面看去。
    光线昏暗，但她看清楚了，里面是个摆了许多画的画室，显然不是装有“不常用的东西和影迷粉丝送的东西”的杂物室。
    沈明旎那天夜里回到卧室时身上沾有的味道就来自这里。
    沈明旎夜里不在卧室时是来阁楼画画了？
    顾清呼吸渐渐发紧，不明白沈明旎为什么要瞒着她画画。
    顾清眉心忽然跳动发痛，她不知不觉已经睁眼看了半分多，忍着痛意，她继续睁眼走进画室，环视周围。
    猛然怔住。
    她看到画板上有一幅很像她的画。
    但只需要再多看一眼，就知道画上不是她。
    画上女人的五官眉眼更成熟，看年纪与沈明旎同龄，或是比沈明旎年长两三岁。
    酒红色的长卷发在风中飞扬，她穿红色吊带长裙，斜披着米色披肩，露着半边肩膀，她优雅地站在顶楼上，身后是火红的朝阳或夕阳，笑意灿烂。
    顾清忽然心如刀绞，泪如雨下。
    这两个月来，她认为她对沈明旎的感觉是陌生、脸红、愧疚、心疼，还有一种要照顾沈明旎的责任感，以及在她们两人做的时候，她认为她是出于本能与补偿。
    她一直不知道失忆后的自己是否喜欢沈明旎。
    直到这一刻，她发现沈明旎一直囚着她、把她当作替身的这一刻。
    她才意识到，她喜欢沈明旎。
    【作者有话说】
    开、开始了[可怜]
    48准备逃跑了
    ◎顾清怔住，全身发寒。◎
    顾清擦净眼泪，平静地关上阁楼门，回房换衣服。
    既然只是替身而已，怎么流泪都可笑，后知后觉的喜欢更可笑。
    这一周多她看不到，都是沈明旎给她搭配衣服穿，沈明旎常会在衣帽间里搭配两三套衣服出来，给她穿一套，另外的就放在卧室的实木衣架上，顾清摸索着从衣架上取下一件衬衫去浴室。
    换衣前，她揉着太阳穴，先打了一通电话给胡彩。
    刚刚用眼过多，已经引起头痛。
    电话接通，胡彩惊讶说：“怎么这么巧，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就打过来了。你先说，找我什么事？”
    胡彩还不知道她失明的事。
    顾清眉微紧，想到胡彩找她可能是因为什么事，她低声说：“我现在一个人，方便说话，是沈智有什么动静了吗？”
    在沈明旎生日后的第二天早上，她要去找沈智，沈明旎将她拦下，不许她去，但她实在无法漠视不理，就让胡彩帮她盯着点沈智，胡彩知道沈智是沈明旎父亲，明白是家事私事，没有多问。
    现在胡彩说有事找她，顾清自然就以为是沈智有了消息。
    电话里的胡彩说：“哦，那没有，那边还没什么动静。这事你放心，我一直让人帮我盯着呢，到现在为止是没给我传来什么消息。这不是快到小年了吗，我就是问问你们小年打算怎么过，我这给你们和顾阿姨留了一大份过年的零食礼包，想给你们拿过去。”
    不是沈智的事，是胡彩恰好要过来。
    时机倒也刚刚好。
    顾清闭上眼，想了几秒如何安排，缓慢低声说：“小年那天，我想给明旎姐一个惊喜。你下午一点给我打电话说要给我送零食礼包，我会让明旎姐去你工作室取，但挂断电话后，你就带着零食礼包来接我，最好一点二十分到远山别墅，可以吗？你亲自来，也别带司机来。差不多要占用你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应该不会耽误你直播。”
    一个多小时，应该够她收拾东西离开了，顾清想。
    既然一切都是假的，沈明旎不爱她，她只是一个替身而已，她不走还留着做什么，继续当一个笑话吗。
    至于她为何要先支走沈明旎再偷偷走，是因为她觉得沈明旎欺骗她这么久，将她困在这里这么久，不会轻易放她走，让胡彩来接她离开是最简单便捷的办法。
    胡彩好奇：“什么惊喜啊，这么神神秘秘的？上次送明旎姐的蝴蝶油画，她喜欢吧？”
    顾清尽力语气轻松：“她很喜欢，这次是神秘的惊喜，就不和你说了，小年那天拜托了，还有这几天你别给我发微信。”
    胡彩不高兴：“这么简单的事，顾清你和我说什么拜托，见外死了。”
    顾清失笑：“麻烦你一回，我又没给你准备惊喜，怕你挑理。”
    胡彩气道：“我怎么那么小心眼呢我……不过你也可以现在开始着手给我准备点小礼物，我不挑礼物大小。”
    顾清记得胡彩小时候很喜欢吃饭店，胡彩高中那会儿才吃得偏胖了些，顾清就笑道：“那就请你大吃一桌。”
    胡彩：“可得了！别说我现在瘦了，我之前还总说要请你，你都不来！”
    发小两人聊了一会儿，忽笑忽闹，胡彩最后道：“小事一桩，我定闹钟，也让助理提醒我，小年下午一点准时给你打电话，一点二十准时到远山别墅接你。知道你是明星，不会让别人看到你，我自己去接，也不会给你发信息被明旎姐察觉，一切放心。”
    “好，”顾清心底稍松了口气，诚挚道，“以后再谢你，彩彩，小年见。”

 第63章

    和胡彩打完电话，顾清删除了这通通话记录，长长舒了舒浊息，打开水龙头洗脸，洗去脸上干涸残余的眼泪，舒缓面颊皮肤的紧绷感，调整好心情，若无其事地下楼，继续上课。
    傍晚沈明旎提着大包小包东西回来，其中有顾兰惠送潘老师的面点，沈明旎送给潘老师，潘老师不好拒绝顾清母亲的好意，只好道谢收下，打算带回家给爱人吃，又对沈明旎说了许多顾清前途无量的赞语。
    沈明旎平时见了潘老师都要绕着走，给顾清切好水果也不敢喊顾清来吃，因为潘老师实在太严厉了，一双犀利的眸子冷冰冰的，今天这太阳是打哪边出来了？
    “是嘛，清清进步这么快，这么厉害了，”沈明旎忙笑说，“那还是要多谢潘老师，有了潘老师无私的谆谆教导，清清才……”
    潘老师皱眉挥手，跟喝多了似的：“你不要说这个，主要是顾清她自己特别优秀。”
    沈明旎：“……”
    那倒也是。
    但她看潘老师这喝多了似的状态，她都想扶潘老师出门了，怕潘老师摔着。
    “是，顾清优秀，潘老师也负责，这是相互的，但还是要特别感谢潘老师一直以来对顾清的欣赏，还要感谢潘老师今天下午对顾清的照顾。”沈明旎温婉感激地笑，不只是场面话，她是真的感谢潘老师对顾清的帮助。
    潘莉今天这课上得确实有点心潮澎湃了，惜才地回头看看顾清，简简单单的白衬衫高马尾，面容清丽柔和，气质沉静不凡，此时无彩的双眸未为她柔美的五官面容减去分毫美丽，反而让顾清更多了份独有的超世粲丽。
    再看看刚回来的沈明旎，身着柔软针织衫针织裙，五官昳丽明艳，亮眸含水含星，笑意如花如火，时而温婉时而热情，既似红玫瑰绚烂多姿又似白牡丹烂漫神秘，娱乐圈独一份的红毯女王，姿色倾城耀眼倾国。
    但她其实不太喜欢沈明旎，沈明旎待人接物总是戴着面具，不如顾清单纯。
    潘莉暗暗叹息，也可能是自己到年纪了吧，总用自以为是有阅历的双眼随便揣测人家，兴许沈明旎就是人如其名、其表，明媚又柔和呢。
    潘莉仍是喝多了似的摆手：“客气了，我先走了。”
    沈明旎挽着顾清，一起送走潘老师。
    而后两人回到客厅，沈明旎把顾清按到沙发上，她快步提着东西去冰箱那儿，一样样往冰箱里放，边扬声说：“阿姨给我们带了好多解冻加热就能吃的菜，但大多数都是正常咸淡口的，你吃会咸，等你好了再吃。”
    顾清不动声色地扬声回：“好。”
    沈明旎放好东西，去洗澡换衣刷牙，下楼准备做晚餐。
    但她在做晚餐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先做了。
    顾清坐在沙发上听书，边思谋着胡彩接她离开后的路线，她不能回家，会被沈明旎找到，忽然腿上一重，肩膀被搂住，熟悉的呼吸靠近她唇畔，顾清下意识地侧开了脸。
    “嗯？”沈明旎捏住顾清的下巴。
    顾清：“……我没刷牙。”
    因为下巴被沈明旎捏着，顾清说得含含糊糊。
    沈明旎笑看可爱的顾清：“我又不在乎，反正我刷了，你舌头只会感觉到我的草莓牙膏味……我们都三个小时没见了，清清，你都不想我吗？我好想你。我和阿姨说话的时候，总是走神想你。”
    说着，沈明旎的声音里就添了委屈。
    顾清便伸手，将沈明旎抱进自己的怀里，扶着沈明旎的后脑压向自己的肩膀：“我没刷牙，不舒服，抱一会儿吧，多抱一会儿。”
    “好吧。”
    沈明旎一哄就好了，枕着顾清肩膀，感受顾清抱着自己的怀抱，周围静谧，顾清气场和煦，让她心情很舒服，就似她这三个小时想念顾清想得心情像被揉乱的纸张一样皱巴巴的，被顾清这样抱着，她心情就舒展开了。
    “想结婚，好想和你结婚，清清，要不我们周一去结婚吧？”沈明旎柔声蜜意地说。
    顾清怔住，全身发寒。
    沈明旎感受到顾清的僵硬，笑着轻抚顾清的后脑：“紧张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想你一无所有，养不了我？你又失明了，保护不了我？可你是潜力股啊顾清，潘老师那么严肃的人都被你征服了，对你赞不绝口，你以后会成为被很多人喜欢的、有实力的、开很多场巡演的歌手，你二次分化后还是ss级alpha，你又有钱又有能力，我都要觉得配不上你了，所以我现在急需把你绑在我身边。”
    顾清更僵硬了。
    沈明旎失笑：“干嘛，还紧张呢？”
    顾清努力放松自己：“我还紧张我眼睛会不会好的事，如果没好就和你领结婚证，我都看不到我们的结婚证。”
    沈明旎换个方向枕顾清肩膀，咕哝：“也是，但年后好远，还有十天过年，民政局又要初八才上班。”
    顾清沉吟着：“那小年后再说？还有三四天，或许我就好了。”
    沈明旎静看着空气，慢慢笑了起来，唇角笑意逐渐升起扩大，双臂用力环紧顾清：“好，真是每一天都更爱你了，清清。”
    顾清只觉得身体里血液的温度在不断下降。
    沈明旎是想绑着她，让她做一辈子的替身。
    对替身都能演得这样深情，沈明旎该有多爱画中的女人？
    顾清闭眼，竭力调整心里骤然翻涌起的疼痛。
    转眼到了小年这天，天气预报温度回升了五至十度，户外晴朗暖和，雪松蓊郁，站在窗边时会让人错觉这是草长莺飞的季节。
    两人吃过早餐后，沈明旎就开始准备两人的午饭。
    因是小年，沈明旎说两人要吃得丰盛些，要有仪式感，就需要提前备菜出来。
    顾清陪在厨房里，她坐在岛台上，应沈明旎的要求继续教沈明旎唱昆曲，教的还是上次在家里时母亲唱的《牡丹亭游园》中杜丽娘所唱的七曲之一《皂罗袍》。
    昆曲不简单，沈明旎又是连流行乐都很少唱的人，顾清陆续教了沈明旎几回，每次都是耐心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教。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这十八个字，对沈明旎来说拐来拐去地要拐出九九八十一个弯了，她第一次学的时候，“原来”两个字就让顾清示范了好几回，她才慢慢学会。
    今天的沈明旎，竟然把这十八个字都唱对了，顾清捧场鼓掌。
    沈明旎得意：“顾老师，我进步这么快，是不是你的好学生？”
    顾清歪了下头：“前两天我妈又教你了，是不是？”
    沈明旎：“……”
    “哼哼，”沈明旎被拆穿不高兴，又失笑出声，“教了，校长亲自教的，她和你说的一样，说我音准很准，多唱唱就好了。”
    顾清莞尔。
    沈明旎：“你和阿姨唱昆曲的感觉很不一样。”
    顾清：“嗯，她声音更有阅历，我声音更清澈一点，你声音更温柔。”
    沈明旎：“都很好听。”
    顾清轻笑：“是。”
    忙碌一上午，沈明旎做了丰盛的一顿午餐，两人六菜一汤，因为每道菜都盛出一半再加盐加调料，十四个菜盘摆了满满一大桌，荤素搭配合理，蒸煮炖炸炒皆有，色香味俱全。
    忙得双颊发红的沈明旎站在凳子上拍了一张照片，留着顾清恢复视力后给顾清看。
    “辛苦了，沈明旎，这半个月都辛苦了。”顾清忽然郑重道。
    沈明旎走到顾清身后，俯身用脸贴顾清的脸：“顾清，为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很荣幸，谈何辛苦。”
    而且也许明天就可以和顾清去领证了，她都要高兴死了。
    顾清睁开眼看向沈明旎，此时此刻，她在沈明旎红润的脸上看到了满足与温情，不是虚伪与冷淡。
    仿佛沈明旎真是这样想的。
    沈明旎抬眸，微愣，在顾清面前挥手：“清清你看到了？”
    顾清眨眼，依然没有焦点：“为什么这么问？”
    沈明旎不确定：“……你刚刚的目光，我以为你看到我了，没看到吗？好像有焦点了。”
    顾清失笑：“我倒是想。”
    沈明旎：“……”
    沈明旎想了又想，应是因为两人距离太近，她才产生的幻觉，无奈失笑摇头，陪顾清吃午饭。
    吃过午饭后，沈明旎陪顾清散步，之后两人洗漱完便准备午睡了。
    窗帘拉上，窗很静音，热闹的小年安静下来。
    两人的世界好像突然缩小到了只有这一隅，也好像扩大到了无限大，全世界都属于她们。
    沈明旎搂着顾清的腰，柔软的带着欲望的吻，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顾清的颈侧，一同落下的还有沈明旎温热微重的呼吸。
    顾清闭眼屏气，强迫自己不躲避，抬手搂沈明旎裸着的半肩，边问：“我们的初吻是在哪里？”
    沈明旎正含着顾清的耳垂，蓦地一松，笑着躺下来，抬起一条腿高高搭到顾清腰上，手指抚着顾清的下唇说：“在唐与秋家，我们两个人，还有工作人员一起，录完歌去她家吃饭，你去洗手间洗手，我跟进去一起洗手……我们俩对视了几眼，不知不觉就火热地吻到一起了……相互吸引大概就是这样啰，在无人打扰的空间里，互相对视，呼吸急促，积攒的情绪就嘭地一下爆发了。”

 第64章

    顾清：“……在唐老师家，是不是不太合适？”
    沈明旎手指拂过顾清锁骨，解开顾清睡衣的第一粒白色纽扣：“没关系，我们也可以邀请她和她女朋友来我们家洗手间亲嘴。”
    顾清：“……”
    顾清握住沈明旎手腕，她虽然看不到沈明旎眼里簇拥的火苗，但她能感受到……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她不想再和沈明旎接吻。
    沈明旎的谎言有多少？是三年前就开始骗她，还是她失忆后才开始骗她，还是全部都是谎言？
    胡彩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
    下午一点整，沈明旎笑着亲了一口顾清的眼睛，伸手取过顾清电话，见是胡彩，她按下免提接听。
    “哈喽，顾小清，”胡彩欢快地笑说，“干嘛呢？小年快乐呀，我要去给你和明旎姐送零食礼包，你们在家吗？”
    【作者有话说】
    明旎：我老婆要跑了，作者你坏蛋[爆哭][爆哭][爆哭]
    小吧唧：没关系，您谁啊，您肯定会抓住她的[白眼]
    哈哈来啦，明天见～[亲亲]
    49未能逃走
    ◎沈明旎怎么提前回来了！◎
    顾清听到电话里胡彩犹如天籁的声音就笑了。
    “我们在家，你……”
    顾清刚说了这几个字就被沈明旎捂住了嘴。
    “但我们一会儿就要出门了。清清你忘了我们要出去吗？彩彩，改天我去你那取吧。对了，彩彩，小年快乐呀。”沈明旎对着手机笑说。
    顾清好似才意识到自己失明，不方便胡彩过来：“啊，是。”
    沈明旎揉了把顾清软嫩得像水煮蛋似的脸，笑着放开顾清。
    胡彩失望地长长地“啊”了一声：“可我这除了要给你们的零食礼包，还有我特意给你们做的熟食，改天取我怕坏了啊。”
    顾清知道这是胡彩的即兴发挥，因为她知道胡彩在做菜方面是创新主义者，她高中时候有幸吃过一次胡彩亲手为她做的饭菜，差点没把她送走。
    顾清寻着沈明旎的手，徐徐牵住，轻轻晃了晃：“明旎姐姐，要不你帮我去彩彩那里取一下吧？”
    顾清小声说：“彩彩做的熟食特别好吃。”
    沈明旎早就发觉顾清很会撒娇了，顾清有事拜托她的时候，总会软软地叫她“明旎姐姐”，听得她心里软软的，还甜甜的，让她很受用。
    但她现在还是不能因为一句“明旎姐姐”就答应顾清，因为她不放心失明的顾清一个人在家。
    又没办法叫别人过来。*
    今天小年，不便再叫潘老师上门来讲课，她前几日说谎说简恩不在桃花坞市，唐与秋今日有小年夜晚会的音乐总监工作，更不能叫不知情的顾阿姨过来。
    若是叫其他人过来，保不准会不会趁顾清失明看不到，拍下她们房间的数张照片发到网上去。
    沈明旎想，那就让胡彩工作室的人送过来吧，这样不邀请对方进来坐坐也不失礼，不然胡彩来的话，她们肯定要邀请胡彩进来坐，胡彩知道顾清失明，又要一阵担心和唠叨。
    顾清这时摸索着沈明旎的肩膀，倾身抱住了沈明旎，在沈明旎耳边轻声说：“我在家睡觉，哪都不去，不会有事，睡醒你就回来了，行吗，明旎姐姐？我在家等你。”
    顾清知道自己对沈明旎有吸引力，即便她只是替身。
    她学着沈明旎的样子轻吮沈明旎娇嫩的耳垂，手指轻柔地滑过沈明旎的腺体。
    沈明旎呼吸一紧，瞬间闭上眼睛，按紧顾清的腰压向自己，渴望顾清再多做些什么。
    “顾清？明旎姐？”胡彩半晌没听见人说话，问着：“信号不好吗，你们还在不？”
    “在，”沈明旎险些发出气喘吁吁的声音，强忍住，捧住对她使美人计的顾清的脸，笑着推开，拿起手机说，“这样吧，彩彩，我现在去你那取，顾清还有点事，她就不过去了，我过去。”
    胡彩兴高采烈：“好啊，明旎姐，你来取也好，我在工作室，我等你。”
    挂断电话，沈明旎嘟着嘴点点顾清的鼻子：“在家好好睡觉，一会儿我回来，你要好好补偿我。”
    顾清轻声答应，答应得虔诚与温柔：“好，明旎姐姐，我等你。”
    顾清在家里午睡，沈明旎就没什么要叮嘱顾清的了，很快换了衣服下楼离开。
    顾清躺回床上静听周围的声音，听到了沈明旎驱车离开的声音，再仔细听墙壁上是否有电流声，确认没有，顾清播放听书软件，就像她只是睡不着一样拿着手机，摸索着起身走进衣帽间。
    进入衣帽间关上门，顾清睁开眼，双眸逐渐有了聚焦，随后变得清明，迅速寻找自己的证件。
    从工作室搬来这里后，她有些证件都被放到了衣帽间。
    很快找到，就在挂长裤的柜子下方，一个棕色的收纳盒里，里面有她的毕业证、学位证、驾驶证、身份证，户口本和一些七零八碎的小物件。
    大约沈明旎没想过她会偷偷离开，沈明旎就没有藏起来。
    顾清快速换上一套运动服，打开她的一个空行李箱，把证件装进去，再装进去两套里外换洗衣裳，提着箱子出来，拿上床头充电器下楼。
    看时间，一点十分，还有十分钟。
    顾清闭眼养了会儿眼睛，再睁开，开始收拾桌面东西。
    她之前记的笔记、写过的曲谱歌词、ipad、电脑、日记本，还有小提琴。
    小提琴是阿妈买给她的，也要带上。
    收拾好东西，顾清把行李箱和小提琴放到玄关，穿上外套，看时间还有三分钟，她站在客厅中央认认真真地环顾四周。
    两个月，她在这里生活了两个月，也被骗了两个月。
    没有留恋，没有不舍，因为沈明旎不喜欢她，她又何必继续当小丑。
    顾清忽然转身，大步走到照片墙前站住。
    她太乖、太老实了，是不是？
    沈明旎说她们两人之前没有合照，她就信了沈明旎的话。
    沈明旎说不让她看手机和网上言论，她就不看。
    沈明旎带来的医生说不建议她外出接触曾经熟悉的人和地方，她就不出去。
    所以沈明旎才这样狠心地欺负她，是不是？
    不顾她的心情和自尊，这样无情地、残忍地欺负她。
    顾清眼睛发酸发胀，面无表情地抬手摘下这两个月来两人拍的合照。
    摘下一个相框，从后面抽出一张照片，再将空白的相框挂回去，摘了一张又一张，就像在摘除自己喜欢沈明旎的心，就此斩断、诀别。
    在顾清摘到第七张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开门声。
    顾清心中一慌，顿时停下所有动作，她刚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完全忘记注意周围的声音。
    是胡彩吗？
    不，不会是胡彩。
    胡彩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开门密码。
    “顾清？”
    顾清心惊不已，竟是去而复返的沈明旎！
    沈明旎怎么回来了？！
    顾清心跳慌乱得似万匹马蹄在草原上奔腾踏过，转身回头，呼吸急促地看着沈明旎。
    沈明旎站在门口，惊讶、疑惑、猜测、沉默，种种情绪在她面上快速地交织闪过，同时她脸上的血色也渐渐随之褪去。
    最后，沈明旎深深地看她一眼，闭上眼，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顾清屏住呼吸，紧张得大气不敢喘，她没料到沈明旎会回来，现下有种被人抓到正在偷东西般的惊慌失措感。
    沈明旎闭着眼，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苍白如纸，卷翘的睫毛不住地颤抖，好似会抖出泪来。
    为什么。
    眼前的顾清，为什么要这样。
    终究是走到尽头了吗，这场虚幻梦幻的美梦，终究是醒来了吗，到此为止了吗。
    顾清趁此时想走。
    她放轻脚步，准备绕开沈明旎快步拿起行李箱和小提琴冲出去。
    “顾清。”
    这时沈明旎睁开了眼。
    只是，沈明旎此时眼里没有不悦，反而是一片化不开的温柔。
    “你忘了我也是s级了吗？我能听到你的脚步声，”沈明旎看着她笑，“我都站在你面前了，你还想不告而别？”
    顾清收回刚迈出去的脚：“没有，我只是……站累了。”
    沈明旎笑了一声：“累了就进去坐沙发上休息。”
    顾清：“不用了。”
    沈明旎又笑了一声，笑声依旧动听，她看顾清手上的照片，看墙面上空白的相框，又看地上放的行李箱与小提琴盒，温柔笑问：“所以你能看到了？”
    顾清侧身后退，下意识地将摘下的照片藏到身后，藏完才想起沈明旎已经看到了。
    “偶尔能，”顾清抬眼，竭力压下惊慌与无措，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回来了。”沈明旎笑着重复。
    她是回来要开摄像头电源的，摄像头安装在卧室里，这事不安全，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能远程她们家的摄像头？所以她每次要用的时候都会手动开电源。

 第65章

    刚刚她离开后还是放心不下顾清，车每拐一个弯，她想回来开电源的心就更盛，于是她在不安的催使下，匆匆回来了，却没想到此时此刻所见是这样的一个场面。
    脚下的行李箱，眼前顾清穿戴整齐的样子，毫无疑问，顾清蓄谋联合胡彩支开她，要偷偷地离开她。
    为什么呢？
    顾清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想法，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着手准备的呢？
    沈明旎走到顾清面前，温声回答顾清：“因为我答应过你和你寸步不离，上次有潘老师，这次只你一个人，我担心你，怕你起床时摔倒，怕你磕碰到桌角，我心里忐忑不安，所以我回来看看你。”
    说着，沈明旎抬手想要轻轻抚摸顾清的脸，顾清却别开脸避开了。
    沈明旎的手僵硬地抬在空中，人似死了般一动不动，只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顾清。
    顾清被盯得头皮突突跳动得紧。
    她是不是伤到沈明旎了？
    可是，沈明旎有心吗？
    她能伤得到沈明旎吗？
    事已至此，逃避无用，挑明了吧。
    顾清抬眼，一字一顿道：“沈明旎，我要走了。”
    沈明旎盯着她，眸子温柔又冷，不发一语地盯着她，好似要将她盯穿盯透。
    沈明旎缓缓启唇：“哦？为什么？”她竟然依然温柔。
    顾清不愿再看这样的沈明旎，她转身继续摘下墙上的照片，边道：“沈明旎，感谢这两个月来你对我的照顾，我现在眼睛能看到了，虽然时好时坏，但也可以自己生活了。你骗我的事，我都知道了，现在我也不想追究了，我只想离开。”
    身后传来沈明旎轻而肯定的声音：“所以，顾清，你恢复记忆了。”
    顾清手微顿，没有否认，没有解释。
    同时她想，沈明旎还不知道她看到油画的事，看她要走就猜测她是已经恢复记忆，看来沈明旎在她失忆前就骗了她，才会这样问她。
    “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沈明旎声音里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清没有回答，只忙碌着摘照片。
    这墙上两个月来新挂上去的照片很多，她像怎么都摘不完。
    “恨我吗？”沈明旎的声音已经忍不住颤抖。
    顾清想，在她失忆后被骗这么久，怎么会不恨呢，她不是圣贤。
    骗她的那些吻，骗她的那些一夜又一夜。
    她就像是被沈明旎玩弄于掌心的玩物，或是傻子。
    人家说什么，她都信、都听，到头来还喜欢上了人家。
    那么还有失忆前的她呢？沈明旎既然这样问她，是不是更加说明失忆前的她就被沈明旎骗过。
    沈明旎以为她记起了那些谎言。
    顾清胸口忽然堵得厉害，沈明旎到底骗了她多少事。
    “你默认了，”沈明旎低低地说，“你恨我。”
    顾清忽然失去了力气，再无力气继续摘照片，她垂下手。
    她已经确信，失忆前的自己就已经知道她被沈明旎当作了替身。
    没想到失忆后又被当了一回。
    算了，不摘照片了。
    走吧，现在就走。
    恰在此时，顾清刚转身，一点二十分，胡彩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
    顾清拿出手机，正要接听，沈明旎颤着声音温柔地说：“是胡彩吗？你让她来接你是吗？顾清，你让她先回去吧，我地下室还有一些你的东西，取完我送你回去。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还故意支走我，难道我还能不让你走吗？这样吧，我让人把我保姆车送回来，把你东西都装车上，一会儿我开保姆车送你回去。你这样直接走，我心里不好受，你心里应该也会有心结。”
    说到后面，沈明旎已经哽咽哭出声。
    沈明旎这番话超出了顾清的预料，顾清怔忡地盯着沈明旎的衣角。
    “接电话吧，”沈明旎指她手机，苦涩地哽咽，体面地笑了一下，“顾清，我们好聚好散，我送你回去，你让胡彩先回吧。”
    好聚好散。
    顾清之前不知道她们两人是否真的能好聚好散，可眼下看来，她们一定不会好聚好散了。
    接通电话，胡彩在电话里说她已经在远山别墅小区南门大门口了，问怎么汇合。
    顾清余光看了眼沈明旎，沈明旎脱了外套，放下包，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的方向是车库的侧门，那边可以通往地下室。
    “彩彩你先回去吧，”顾清侧身，思忖片刻，还是去地下室取了东西再走吧，能走得干净些，她边闭眼休息眼睛，边微微不自然地低声说，“你不用过来接我了。”
    胡彩惊讶：“不是吧，你给明旎姐准备的惊喜暴露了？这么快就暴露了？明旎姐回去了？”
    她喊的声音不轻，顾清忙调低音量键。
    沈明旎抱臂倚墙，声音很轻：“惊喜，确实是好大的一个惊喜。”
    顾清：“……”
    “嗯，”顾清含糊地说，“彩彩，今天麻烦你了，害你白跑一趟，改天去谢你，再取零食礼包。”
    胡彩大笑：“你这声音怎么惨兮兮的，惊喜搞砸了？你可笑死我了，你这小声怎么跟咱俩小时候逃课被司阿姨抓着了似的，啊不，是一样一样的，听声音都心虚。”
    顾清：“……”
    胡彩：“那行吧，你俩继续过二人世界吧，我回去了，有事随时给我发信息。我直播时候也能看信息，没关系。还有谁让我是你最好的发小呢，让我多白跑几次都没事儿，挂了啊，你俩玩吧。”
    “嗯。”
    顾清挂断电话，稳住呼吸，回头看沈明旎。
    沈明旎仍是抱肩姿势，已经恢复情绪，歪着头，上下打量她，不再有刚刚失态的模样。
    只是沈明旎现在的情绪似乎有些反常，有些晦暗不明，有些太平静。
    可能演员都这么收放自如吧，尤其沈明旎这样年纪轻轻就曾拿过影后的入行二十年的演员，顾清想。
    沈明旎抬眼对上顾清的视线，对她微微一笑：“现在去地下室？”
    顾清：“……地下室有我的什么东西？”
    沈明旎：“看看不就知道了。”
    顾清：“……”
    她现在是快到达ss级的alpha，倘若沈明旎强行留她不让她走的话，她其实不用担心，所以看看也无妨。
    “外套脱了吧，地下室有地热，很热。”沈明旎拿起一把钥匙，转身走向主次入户门之间的侧门，开门进车库。
    顾清点头，将外套脱了放到行李箱上，照片放到小提琴盒上，拿着手机跟在沈明旎身后走进车库。
    她来过很多次车库，上下车和取放风筝时，她都注意到了角落里有道窄小的铁门，平时那道门前还放了一架装有杂物的手推车，乍看会让人觉得这门是装有水管等物的普通管道井门，而非通往地下室的门。
    沈明旎用钥匙打开铁门，弯腰低头走进去，按亮墙上开关。
    墙上逐次亮起古式壁灯，照亮里面不算宽敞的下行楼梯，沈明旎在半明半暗的光下回头看顾清，关心地问：“眼睛还可以吗？”
    顾清表情淡淡：“可以。”
    沈明旎叹息道：“看来你很恨我，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我，你爱的人仍是魏如音。”
    顾清没有说话。
    她喜欢过，只是成了一场笑话。
    “怕不怕？”沈明旎又笑着打趣她。
    顾清收回视线，未答，弯腰低头进门。
    沈明旎微笑提醒：“小心脚下，这些壁灯有点暗，台阶有点高，容易摔倒。”
    顾清勉强自己答应了一声：“嗯。”
    下行的台阶空间里，回荡着沈明旎慢言轻语的回声：“我小时候很喜欢电影里那样可以通往地下城堡那样的楼梯，搬来后看到这个楼梯有点像，我就保留了这边的门，而且这楼梯也像电影里那样有点陡、有点窄，好像尽头真的是装有宝藏的密室，别人都不会发现，只有我们能发现……你慢点，这边是个拐角。”
    【作者有话说】
    明旎：老婆能看到了，老婆恢复记忆了，老婆要不告而别，老婆要逃跑，没关系的，我情绪很稳定，我还可以笑呢，我还可以开玩笑呢[竖耳兔头]
    小吧唧：姐姐你别笑了，我害怕[可怜]
    哈哈来啦，明天见～[比心]
    /：。
    小锁锁，墙纸爱
    50锁住
    ◎我和你说过，我会把你锁起来。◎
    地下室很宽敞，可能有两百平，放了很多杂乱东西，堆放的大纸箱、积了灰的桌椅、不用的挂画、运货推车，和卷着放的地毯等物。
    地下室装修过，和一楼客厅布局差不多，有电视茶几这样的软装，也有罗马柱等硬装，只是一楼放长沙发的位置，这里没放长沙发，放的是一张大约一米五宽的床。
    ——“地下室又阴又冷，除了放了些杂物，还有一张床，床上有锁链，专门锁不听话的清清的。”

 第66章

    顾清看着眼前的环境，记起那天她扫灰扫到暗红色大门前时，沈明旎曾对她说的这句话。
    看来沈明旎说话真假参半，这里有杂物、有床，但这里有暖气，不阴不冷、没有锁链。
    “什么东西，东西在哪？”顾清没走进来，站在楼梯口最后一级台阶上问。
    沈明旎随手指床：“你先坐，我给你找。这床是我以前租房时给出租屋买的折叠床，我跟你说过，我在这张床上背了很多台词，我对它有感情，搬过来后，我每个星期都会来这张床上坐一会儿。放心床是干净的，床单是几天前你听网课的时候，我过来新换的。”
    顾清诧异沈明旎还租过房买过折叠床，她险些脱口问沈明旎这是不是也是假话，但她想起沈明旎现在误以为她已经恢复记忆，她就不问了，省得多说多错，还是保持多听不问得好。
    顾清淡道：“不坐了，你找到东西拿给我，我就走了。”
    沈明旎抱着肩膀回头看顾清，忽然轻轻一笑：“顾清你是不是不敢坐？你怕坐了就不愿意走了，是吗？”
    顾清：“……”
    顾清走过去坐下。
    坐完才拧眉后悔，她是不是被沈明旎激将法了？
    沈明旎打开电视，挑眉坐到顾清身边，慢条斯理地选了一直插在电视上的u盘里的两人的《我们》mv播放。
    顾清皱眉：“你……”
    沈明旎转过来看她：“顾清，你能看到东西的眼睛真漂亮。”
    顾清：“……”
    不想说话，闭上眼，休息眼睛。
    沈明旎又想，其实顾清看不到东西的眼睛也很漂亮，顾清怎么样都漂亮。
    沈明旎听着《我们》：“真好听，不然地下室里没有什么声音的话，你不觉得尴尬吗？”
    顾清：“……有这个声音，会更尴尬吧？”
    沈明旎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不巧了，我就是想让你尴尬啊，没看出来吗？现在怎么样，顾清，尴尬了吗？”
    顾清：“……”
    她现在已经不是尴尬了，是莫名生气。
    顾清冷淡：“你去拿东西吧。”
    “呵，一恢复记忆，讨厌我的心情，就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沈明旎讥讽地嗤笑一声，把遥控器扔到顾清怀里：“不爱看就自己找爱看的。”
    顾清接住遥控器，心说失忆前的自己不会是和沈明旎是死对头一样的关系吧？不然沈明旎对她怎么唇枪舌剑的。
    沈明旎去拽墙边的一个齐腰高的纸箱，看着就沉，拽得她弯了腰，双脚用力蹬着地。
    不知道纸箱里装了什么，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很重，重得顾清下意识起身想要帮忙。
    沈明旎听到床的吱呀声音，皱眉回头：“你坐，怎么就显着你了，就你有力气？ss级的alpha，用不着你。”
    顾清抿嘴坐下。
    她被沈明旎的阴阳怪气给气着了，不再关注身娇体弱的沈明旎能不能搬得动那个箱子，冷着脸按遥控器。
    就沈明旎这忽冷忽热的性格，难怪油画上的漂亮女人不喜欢沈明旎！
    顾清咬牙气愤地想。
    顾清退出播放mv的页面，去电视首页找东西看。
    首页都是vip才能看，她点“我的”，显示没登录，只能选免费的东西看。
    可是找来找去也找不到有意思的免费视频。
    顾清倔劲儿上来了，不信邪了，狂按遥控器上下左右键找片子看。
    “怎么以前没发现你火气这么大呢，”头顶响起一声轻笑，沈明旎拿着一杯水站在她面前，温声叹道，“特意给你加冰了，喝点水，去去火。”
    顾清别开脸不要。
    沈明旎叹气蹲下，仰头看顾清，声音变回她特有的轻柔温柔：“顾清，我也是刚刚看到你不告而别被你气到了，我实在没想到你会这样算计我，这样支开我，以这样的方式要离开我，我感觉很受伤……我刚刚说话就带了刺，但我说完就后悔了，我先跟你道歉，对不起，我知道你刚刚是真心想帮我，你喝点水吧，别生气了，我也想和你好聚好散。”
    顾清：“……”
    顾清低头，她没看沈明旎的眼睛，毕竟沈明旎太会演戏太会说谎，沈明旎是影后，沈明旎的演技是全国最好的那一个，她已经无法从沈明旎的眼睛里分辨真话假话。
    顾清偏头看沈明旎的脸，看到沈明旎脸上沾了一块灰，沈明旎白色针织衫的袖子上也沾了灰，显得有些狼狈。
    沈明旎平时是那样无瑕的人。
    顾清到底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无论沈明旎是真是假，她都接住了这杯水，轻“嗯”了一声。
    沈明旎松了口气，起身道：“你喝点水，我快找到了。”
    “嗯，”顾清抿抿唇，抬眼问，“到底是什么东西，你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沈明旎摆手：“不用，东西在下面，你看吧，再等我一小会儿就好。”
    顾清不再说话了，盯着沈明旎背影看。
    沈明旎坐回到刚刚那把擦了灰的椅子上，弯腰翻腾前面箱子，已经从里面倒腾出了一些书和摆件。
    擦过灰的湿巾扔在地上，看着很脏，那么多灰，难怪沈明旎脸和袖子上都是灰。
    顾清收回视线不再看沈明旎，继续看电视，边喝冰水，火气确实降了一点，不知不觉喝了一杯，将空杯放到茶杯上。
    找到一部免费动画片，顾清看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清突然听到有铁链晃动声，心中一惊，正要看过去，左手腕就被拷上了。
    顾清：“？！”
    非常突然，她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不可置信地低头，是一个单独的手铐，手铐连接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是罗马柱体。
    顾清不可置信地抬头，刚刚还坐在椅子上翻找东西的沈明旎，此时就站在她面前。
    沈明旎忽然对她挑眉微微一笑，抬手朝她身后甩出去个东西，清脆一声响，好像是手铐钥匙！
    顾清迅速回头看身后钥匙落地的位置，这时她余光却又看到沈明旎身影一晃，她飞快转过来看沈明旎，就见沈明旎拿着她的手机退到五米外了。
    “你……”
    顾清失去了语言能力。
    她后知后觉发现身上也失去了力气，整个人软绵绵的。
    “你……”顾清再次不可置信。
    “是啊，清清，我下药了，”沈明旎俯身拿走茶几上的水杯，挑衅地看顾清，“我刚刚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会让你失去力气的犯困的药，下在这只水杯里了。谁让你在气头上对我没防备，不小心喝了呢？宝贝儿，以后记住不要随便喝别人递给你的任何东西。”
    说罢，沈明旎对顾清柔柔一笑，笑得温柔又得意。
    顾清磨牙震怒：“沈明旎？！”但她怒得软绵绵的，音量很小。
    “在呢，”沈明旎把顾清的白色手机调静音放到一旁，她笑着盘起自己的头发绑住，拎起那把擦了灰的椅子坐到电视柜旁，挑眉说，“说吧，我的亲亲宝贝儿，叫我什么事？”
    沈明旎这声音动听死了，又软又娇又缠绵，叫人想要抱抱她，可顾清现在无暇欣赏，只觉得头晕目眩。
    “沈明旎，你这是什么意思？”顾清还是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事：“所以你根本没有东西要给我，你说要找东西，就是要把我骗下来锁住我？”
    “呵呵，”沈明旎笑着低头看手指，轻掀眼皮，“不然呢？”
    顾清双目泛红：“你又骗我，沈明旎。”
    沈明旎觉得有意思：“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顾清：“……”
    姑且不算她失忆前发生的事，从她失忆后出院起，沈明旎不是一直都在骗她？！
    沈明旎舒服地坐在椅子上，翘起右腿搭在左腿上，双臂抱肩，漫不经心地晃着腿：“顾清，这次可不是我骗你，我是在兑现诺言。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会努力重新喜欢上我，我也记得我和你说过，你要是违背诺言，我就把你锁起来，让谁都找不到你，让你永远都无法离开我。我也说过，这张床上有锁链，专门锁不听话的你的。所以啊，我现在是在兑现诺言……看来你从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现在能放在心上了吗？”
    顾清用尽力气挣扎，挣扎得铁链哗啦啦地响，床板吱呀呀地响：“沈明旎你有病吧！谁会信这样的话？你放开我！”
    沈明旎面色一僵，随后她低头笑，笑声怪异阴森。
    “是啊，你说得对，我有病，我当然有病，我确实有病。”不然谁家好人能做出骗顾清这么久的事？
    顾清面色微僵。
    她平时绝对不会这样说话，从小到大也没对谁说过“你有病吧”这样不礼貌的话，刚刚她是被沈明旎逼急了。
    “……沈明旎，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沈明旎忽然站起来，关闭地下室的灯，只留一盏角落里的昏暗灯光，她抱着肩膀匿在阴影里，阴沉的声音仿佛从地下传出来：“清清，这就是你家，是我们的家，你还要回哪儿去？”

 第67章

    “这不是我的家，”顾清的一双红眸里有了一丝乞求，“沈明旎，我要回我妈家，你放了我。”
    沈明旎彬彬有礼：“不好意思，顾清老师，君子一诺，我放不了。”
    顾清：“……你这是犯罪。”
    沈明旎笑：“是啊，那又怎样呢？”
    顾清：“你不可能把我关一辈子，总有人会找过来。”
    沈明旎重复：“是啊，总有人会找过来……那我们就一起死吧，我放一把火，我们一起死，怎么样？”
    顾清：“沈明旎！”
    沈明旎乐不可支：“骗你的，顾阿姨那么好，我哪里舍得真让顾阿姨伤心。”
    沈明旎笑着从阴影里走出来，手心一下下地拍着墙，边轻笑着，边徐步迈上楼梯走了。
    她轻柔的笑声逐渐湮灭在阴影里。
    顾清不知道沈明旎干什么去了，大喊：“沈明旎，你干什么去，你放开我！”
    沈明旎只低低地笑，笑到流泪，一声不答。
    顾清闭上眼不再喊，留着力气冷静，等楼梯尽头的那道关门声响，立即扭动左手腕，要从手铐里缩出来。
    可这手铐仿佛是给她量身定做的，她弄得手腕通红也缩不出来，弄得她全身反复失去力气，软了又软。
    她感觉到药劲上来了，但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药，让她无力，让她发困。
    但她总会恢复力气的，有了力气就能想办法逃脱了，沈明旎又不可能每天都骗她吃药。
    冷静，顾清。
    不久，沈明旎回来了，她洗了脸，洗去了纤尘，换了一件白色轻薄透肤的宽松衬衫，两袖挽着，下面是黑色内裤，再无其它，两条白皙纤细的长腿光着，双脚也光着，似顾清刚出院的那一日，沈明旎在厨房里做饭时的性感撩人模样。
    沈明旎手里还拿着一个烟盒和一个打火机，优雅地走过来，斜着一身的幽香，倚着电视柜掀眸看顾清：“宝贝儿困了吗？”
    眼皮发沉的顾清：“……不困。”
    “啧，真能忍。”
    看一眼顾清，沈明旎低头从红色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咬在嘴角，歪头按亮打火机。
    打火机摇曳的火苗在沈明旎涂着红唇的明艳脸上晃出明暗交织的光影，火光缓慢地点燃了沈明旎嘴角咬着的烟。
    沈明旎长长地吸了一口烟。
    顾清觉得天塌了：“你抽烟？”
    沈明旎缓缓向空中吐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烟圈，她食中两指尖夹烟，歪头撑太阳穴，挑眉对顾清笑：“我就抽支烟而已，宝宝就觉得天塌了？”
    顾清故意一字一顿地说：“烟味很臭。”
    沈明旎大笑了起来，笑得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放肆恣意，笑声无法无天。
    终于笑够了，沈明旎收回笑，冷沉地看顾清：“你是在说我臭吗，顾清？”
    顾清不说话，只冷淡地看她。
    沈明旎心中重重一痛，她舔唇，她揉太阳穴，她轻叹：“你能看到了，你恢复记忆了，你要逃跑，你要抛弃我，顾清，我今天真是头疼得厉害，心疼得厉害，你懂吗？”
    顾清不懂，她是沈明旎养的替身，替身要跑，沈明旎能有多痛？
    她看沈明旎的目光，渐渐多了讽刺。
    沈明旎眼睫一颤，用深深地抽了一口烟，将烟放到电视柜上，大步走到顾清面前，顾清呼吸突然急促，想躲，反而躲得躺倒在床上。
    沈明旎紧闭着嘴，一手握住顾清两个虚弱的手腕，一手捉住顾清的下巴，一口浓烟喷到顾清脸上。
    顾清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连床都吱呀吱呀响了起来，沈明旎惨无人色的脸上又升起笑意，接着她猛地低头向顾清吻了下去。
    “唔！”
    顾清挣扎。
    沈明旎按紧顾清的后脑，不让顾清挣扎，她含住顾清的舌，大口吮吻，大口吞咽，她挑弄顾清的口腔，她拨弄顾清的舌，她占据顾清口腔里的每一寸甜，也让顾清沾染她口腔里的每一寸烟味。
    床响得愈发激烈。
    “唔唔！”
    顾清眼角溢出了泪水。
    沈明旎口中尝到了咸味，眼里闪过痛意，但她仍然没放开顾清。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
    明旎姐姐今天要气死了[熊猫头]
    求求审核，只是接吻，拜托让我过吧[可怜]
    51愤怒
    ◎咬破沈明旎的嘴唇。◎
    顾清不喜欢这个吻。
    带着烟草味的、强势的、让她无力反抗的吻，让她觉得自己更像被沈明旎玩弄于股掌的玩物、任沈明旎为所欲为的玩物了。
    于是她反客为主回吻了沈明旎，把沈明旎的舌头推回沈明旎口中，再把自己的舌头探入沈明旎的口中。
    她感到沈明旎好像很愉悦她这个行为，沈明旎按她后脑的力气没有那么重了。
    然后她在缠吻间，突然狠狠一口咬下去，咬破沈明旎的下嘴唇，直到她尝到口腔里的血味才停住。
    顾清感到沈明旎的身体变得僵硬，她愤怒地收回舌，睁开眼，等着沈明旎气急败坏地推开她。
    却没等到。
    她看到沈明旎缓缓睁眼看她，第一眼不是气急败坏，竟似受伤了的神情，有种月下吹风般的哀伤。
    但这一眼未维持多久，沈明旎很快弯了眉眼，眼尾翘起，竟对她笑了一下，笑得如月光般温柔，好似沈明旎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顾清心里忽然发慌。
    下一秒，沈明旎眼里流露出了第三种情绪，是快意，大笑出声的快意，而后沈明旎低喃了一声“真是小辣椒”，就再次狠狠地吻了上来。
    比刚刚更强势、更激烈、更疯狂的吻，让她再无合上嘴的机会，让她无法呼吸，只能张着嘴任由沈明旎对她为所欲为。
    铁腥味在两人口中弥漫开，混着眼泪的咸，混着烟草味的涩辣，混着心情上的苦。
    顾清被迫将这些味道尽数吞入腹中，眼泪越流越多。
    她不懂为什么，全世界那么多人，沈*明旎为什么偏偏就看中了她，这样一次次地欺负她。
    很久，久到沈明旎亲累了，终于放开顾清。
    顾清气喘不停，脸上都是泪，偏头别开脸，要不是被下药了，她堂堂alpha怎会任沈明旎这样欺负她。
    “喜欢我亲你，还是喜欢魏如音亲你？”她听到沈明旎问。
    顾清静静地深呼吸，沈明旎这样入戏吗，还要吃魏如音的醋？
    沈明旎握她后颈，指腹摩挲她动脉：“没关系，我多亲亲你，总能消除她的痕迹，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百次不行就千次咯，是不是？”
    顾清被压着大动脉，冷冷地看她。
    “我喜欢你咬我，”沈明旎唇上的血已经被口水稀释不见，她撑在顾清身上看顾清，轻抚顾清湿润的发丝，柔情似水地说，“宝贝儿，你越咬我，我就越觉得刺激，就越喜欢亲你，记住了吗？”
    顾清不说话。
    沈明旎也不再说了，她蹲到床边把顾清鞋子脱了，袜子也脱了，将顾清两腿挪到床上，调整顾清在床上躺好。
    顾清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沈明旎笑着摸摸顾清湿润的脸：“宝贝儿，姐姐还臭吗？”
    顾清咬牙不语。
    沈明旎温柔轻笑：“臭，是吧，我听见你心里的回答了。”
    顾清故意道：“是。”
    沈明旎一怔，失笑：“顾清，你要是想故意激怒我，我欢迎，你别后悔就好。”
    顾清闭上了嘴。
    不是她识时务，是她真不想再被亲。
    沈明旎从床上下去了，她拿起电视柜上的烟，弹了弹已经快燃光的烟灰，最后抽了一口，像在和顾清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清清，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你就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顾清瘫软在床上，眼皮发沉，低喃：“你别这么叫我。”
    沈明旎低头按烟，按烟的手微微颤抖。
    “我就叫了，”几秒后，沈明旎抬头笑，往顾清手边扔了一个按铃器，“铁链够长，去洗手间够用，如果你没力气去洗手间，就按铃叫我，我下来陪你去洗手间，快两点了，我现在上去准备做晚饭，晚上陪你吃饭，清清。”
    顾清闭眼不理。
    她能感受到沈明旎站在床边俯视盯她，盯得她浑身不舒服，好似沈明旎在用眼睛剥她的衣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渐响、渐远去，空气里沈明旎的香味渐渐消失了。
    她知道，沈明旎走了。
    至此，顾清才睁开眼，心底松了口气，但又舌尖发麻，嘴唇发肿，双目空洞地看天花板。
    那么温柔的沈明旎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怎么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她以为沈明旎骗她两个月就已经是极限，没想到沈明旎竟然还给她下药，还将她锁住，限制她人身自由。
    她觉得陌生，觉得可怕，觉得愤怒。
    这样冷漠狡诈无情的沈明旎，用刚刚那个吻，把她心里不想承认的那些喜欢，耗尽了。

 第68章

    然而这显得她更可怜了。
    因为她只是沈明旎想要囚起来的替身，沈明旎根本不在意她那些可笑的喜欢。
    所以她连苦肉计、连示弱、连装病，都对沈明旎无用，不会换得沈明旎的任何同情。
    顾清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后看周围，和睡前没有变化，她还是身处这装了很多杂物的地下室里，左手腕上仍然连着一条晃起来哗啦响的铁链。
    但也有了些变化，脑下多了枕头，身上多了条羊毛毯，茶几上多了水、点心、水果和书，还多了一个ipad，不用想，ipad肯定不能联网。
    地上多了一双拖鞋，鞋面上刺有沈明旎的名字。
    真可笑，沈明旎还把这拖鞋拿过来了。
    眼睛似乎已经恢复八、九成，顾清低头看拖鞋，她怀疑自己的眼睛是被沈明旎气好的，一定是。
    顾清踩着拖鞋缓慢站起来，还好，睡了一觉，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不再软绵绵的，先去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来后，顾清坐到床边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先仔细看铁链，思考是否有摆脱这铁链的可能。
    然而没有。
    虽然她快要成为ss级alpha了，但她也不是大力士，不太可能把那么粗的罗马柱给弄断。
    那么她只能从夹断铁链入手。
    可沈明旎那么聪敏周全的人，根本不可能在她周围留下任何工具。
    铁链作罢。
    那就只能逼迫沈明旎把钥匙给她，或是抢，或是偷，或是诱。
    无论如何她不能伤害自己，不能弄伤自己的手，她以后还要弹奏乐器。
    或许还可以想办法让沈明旎给母亲打电话报平安，借此对暗号，让母亲来找她。
    冷静应对，别失去理智，总有漏洞和办法的。
    还有不能吃沈明旎给的东西，不能喝沈明旎给的水，不能再被下药。
    顾清想得差不多了，稳住心思，拿起茶几上的书看。
    “是想好对策了吗，宝贝儿？”
    楼梯那边忽然传来沈明旎的声音。
    顾清不可置信抬头，沈明旎穿一袭香槟色的吊带长裙，抱臂倚墙，挑眉看她，目光平静，嘴唇有伤，好像已经站在那里看了她很久。
    “你在这儿站多久了？”
    沈明旎：“从你刚睡不久。”
    顾清：“……”
    “以前我就很喜欢看你睡觉的样子，顾清，看你睡觉，我心里有一种很浓烈的幸福感，很希望能这样看你一辈子。”
    顾清头皮发麻，低头不理。
    过几秒，她听到脚步声离去，沈明旎又走了。
    顾清抬眼看墙上时间，四点。
    她刚刚这一觉竟然睡了两个小时，可能因为被下药了才睡这么久。
    顾清需要转移注意力，拿起茶几上的一本书，书名叫《绝叫》，倚着床头看，看着看着就看进去了，被震撼得竖起了汗毛，看得专注。
    直到她眼睛忽然被人捂住，她清醒过来。
    “眼睛不要了？休息一会儿。”
    是沈明旎。
    已经五点半。
    顾清还没看完书，她抓心挠肺地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悦地推沈明旎的手。
    “你不是看过这本书吗，别好像第一次看似的，眼睛闭上，休息一分钟。”
    “……”
    对了，沈明旎以为她已经恢复记忆了。
    顾清不再推，闭上眼睛。
    听声音，沈明旎将书翻过去放到了一旁。
    闻味道，沈明旎带了晚饭过来的，有排骨，有炒虾，有菠菜，有菜饼。
    之前她做饭的时候，沈明旎都陪着她，暗中记下了她每道菜的做法，这段时间她看不到东西，沈明旎做的饭菜口味和她做的完全相同。
    顾清确实饿了，但她不打算吃。
    “我十八岁拿影后的那部影片里，就有我抽烟的镜头，那是我第一次抽烟。”沈明旎忽然说。
    顾清睁开眼。
    沈明旎俯身在茶几前分着筷子：“那天我大概抽了三盒烟，虽然我没有每支烟都抽完，但总量还是很大，让我头晕恶心了两天。大家都只会记得我拿了影后，不记得我在里面抽了烟。今天是我第二次抽烟，七年了，抽烟确实解压，现在我心情确实放松了。”
    沈明旎抬眼：“还记得我们合作的时候，我包里有一盒烟吗，那时候你就表现出了不喜欢我抽烟的态度，既然是你不喜欢的，我怎么还会去做？我特意洗过澡来的，还臭吗，清清？”
    顾清不记得这事了，怕多说多错，她不答，拿起书继续看。
    边想起了沈明旎在影片里站在跨海大桥上抽烟的那一幕，夜色下明亮的车流快速穿梭而过，沈明旎的卷发在风中起舞，口中叼着忽明忽灭的香烟，侧颜精致又忧伤，确实很美。
    沈明旎的演技也确实很好，把她骗得团团转。
    “好了，宝宝，吃饭了。”沈明旎温柔叫她。
    顾清听到“宝宝”两个人，额头突突地跳了跳，未理。
    沈明旎好似不意外顾清的绝食行径，她温柔地说：“放心我没下药，你都已经被我锁住了，我还下药干什么？而且我和你一起吃东西，你还怕什么？”
    顾清持疑不信。
    沈明旎嫣然一笑：“我下来之前思考过，你绝食不吃，我就陪你一起绝食不吃好了，不然我强行喂你，弄脏你衣服和床，你会比被我关着还难受，我可不想看你难受。但我又想，我好不容易把你养得长了些肉，不再像之前那么清瘦了，我是不会让你绝食的。所以顾清，我不介意像老人喂小孩那样把饭嚼碎了，嘴对嘴地喂进你嘴里。”
    顾清已经觉得有点恶心了，皱着眉继续看书。
    “恶心了是吧？那就缓一会儿吧，先不吃了。”
    沈明旎不再催了，提着两把椅子摆到电视柜旁，她坐到一把椅子上，抬高双脚放到另一把椅子上，脚踝相叠，轻轻晃了晃脚，含笑看顾清。
    看了一会儿顾清，沈明旎悠悠地说：“宝贝儿，我再给你半小时的时间，到六点，你还不吃，我就强行喂你，不然饭菜就凉透了。”
    顾清依然不答，不置半言，沈明旎便也保持沉默了。
    但顾清即便是在看书，仍能感受到来自沈明旎的灼灼视线。
    沈明旎一直在盯着她，时而笑，时而无笑。
    她有什么好看的。
    对了，她和油画上的人长得很像，沈明旎大概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僵持了约半小时，顾清又一次沉浸在书中内容时，听到沈明旎问：“顾清，你怎么不问我，我怎么才能放了你？我又不可能真把你关一辈子。”
    顾清动了动耳朵，淡定地翻过去一页：“你很会转移话题，你想说的，你自己就说了，你不想说的，我问也无用，你会用谎话搪塞我。”
    沈明旎发出一连串的笑声：“真是聪明的顾清，那我就不浪费你我的时间了，直接告诉你吧。”
    顾清侧耳倾听。
    沈明旎吹了声口哨：“顾清，只要我顺利怀上了你的宝宝，我就放了你。”
    顾清浑身一震，再难冷静，合上手里书朝沈明旎脚下扔去：“你出去！”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谢谢宝宝的浅水炸弹！！！写三本了，第一次收到呜呜呜感动[爆哭]
    52哭泣
    ◎来啊，互相伤害啊。◎
    顾清愤怒地翻身闭眼，不再多看一眼沈明旎。
    沈明旎是真疯了，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难道沈明旎这两个月来对她的欺骗，都是为了跟她怀上和油画上那个女人长得像的宝宝吗？
    顾清气得呼吸发急，气得呼吸发痛，从心口到喉咙都很痛。
    是了，一定是。
    洗手间里的验孕棒，她都看到了。
    万幸验孕棒显示一条杠，沈明旎没有怀孕。
    不然她这个让沈明旎怀孕的工具人，以后该如何自处？
    如果沈明旎真的怀孕了，沈明旎是不是已经做好了不让她再见到宝宝的打算？
    那她真的会恨沈明旎。
    不，她现在已经恨了，恨沈明旎两个月来的欺骗，恨沈明旎所有演出来的温柔、撩拨与谎言，恨她被沈明旎骗去的那些吻与那些个夜晚。
    沈明旎真不愧是影后。
    两个月，她不曾有哪怕片刻的怀疑，她全心全意地信任着沈明旎。
    顾清恨得双眼酸疼胀痛，用力抓紧床单。
    沈明旎怎么可以这样欺辱她，怎么可以将她当作一个用完就扔掉、只帮其怀孕的工具？
    她是人，是活生生的人，沈明旎想不到她会痛吗？
    不，沈明旎是那么厉害的演员，最会揣摩人心的人，沈明旎一定能想到得知真相的她会有多痛。
    只是沈明旎不在意。
    她在沈明旎心里什么都不是，连人都不是。
    顾清狠狠地咬着牙：“我说让你出去！”
    身后很静，静得好像沈明旎已经走了一样，但她能听得到沈明旎强忍的呼吸声和加快的心跳声。

 第69章

    良久，她听到沈明旎加快的心跳声慢了下去，恢复如常了。
    真厉害啊，顾清想，情绪控制能力这样强的沈明旎，真厉害。
    身后有了声响，沈明旎捡起那本书，轻轻合上：“清清，这是你第一次对我摔东西。”
    顾清抿唇不语，否则她再开口，会忍不住又抓起什么东西朝沈明旎扔过去。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在吵架时会扔东西，真的忍不住，真的想发泄。
    十几秒后，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走到了茶几前。
    “过来吃饭吧，顾清，今天你怎么样，我都不会生气，毕竟今天是小年，”沈明旎俯身将书放到茶几上，声音平静温和，“再者，既然你已经恢复记忆了，那你应该也想起我的家庭情况了，是你亲自帮我找到她们的，所以你应该也比谁都清楚……如果我想毁掉谁，只是打一个电话的事吧？”
    顾清倏地睁开眼。
    沈明旎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沈明旎要毁掉谁？
    要拿谁威胁她？
    “胡彩，你也不想她再也不能直播卖货吧？”沈明旎坐下说。
    顾清不可置信回头：“沈明旎！”
    沈明旎没看她，只是极轻地勾了一下唇，垂眼拿起筷子说：“我数到十，顾清，你过来吃饭，我就不动她。一，二，三……”
    沈明旎数到“八”时，顾清已经咬牙切齿地坐到桌前。
    “吃饭吧，”沈明旎笑着递出筷子，“说我无情也好，说我恶心也罢，清清，从今天起，你一日三餐每一餐都要给我好好吃，一斤都不许瘦。”
    顾清面无表情地挥开沈明旎的手，自己从筷盒里拿出一双筷子：“我不明白，我瘦不瘦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瘦不瘦都不会影响你想要的受孕信息素。”
    沈明旎拿筷子的手僵硬地停在空中，数秒后，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因为我爱你啊，清清宝贝，我这么爱你，当然不舍得你瘦。”
    顾清拧眉，觉得“爱”这个字刺耳：“你要是爱我，就放了我，不然就不要再装出你舍不得我瘦的表情。”
    沈明旎笑着拿起筷子：“怎么这么说呢，我关着你，怎么就不是爱你了？我想一辈子都和你朝夕相处才关着你呢，清清，你感受不到我多爱你吗？”
    顾清已经开始讨厌“爱”这个字眼，并且已经觉得浑身发冷。
    沈明旎是真的疯了。
    “那可真是沉重的爱，”顾清讽刺，“我若真瘦了，你打算做什么？你要切掉胡彩的一根手指扔给我吗？想看我跪在地上捧着手指痛哭流涕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吗？这是你们这类人的做派吗？”
    沈明旎脸上的笑意褪去了。
    没了血色，就好像顾清朝她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一样。
    脸很疼，心更疼。
    “我们这类人，是指哪里人？”沈明旎低头看着筷子，轻声问。
    “疯子一类的？”顾清抬眸，轻描淡写地反问她。
    沈明旎闭上了双眼。
    用力到眼睑眼睫都颤抖。
    疯子。
    顾清骂她是疯子。
    很好，她等了两个月，怕了两个月，终究等来了顾清亲口骂她疯子的这句话。
    等来了顾清对她的憎恨与厌恶。
    一滴泪从沈明旎眼里滑落出来。
    即便是紧紧闭着眼，这滴泪还是流了出来。
    顾清低头吃饭，蒸得软硬刚好的白米饭，很好吃，她却觉得胃里在反酸。
    良久，她碗里多了一只剥好的虾，听到沈明旎又恢复了温柔的声音说：“清清慢慢吃，我已经给顾阿姨打过电话了，说我带你进组一个月，春节和十五都不能回去陪她过去，也不能及时接听她电话了，所以你放心吧，你不回家，她不会着急的。”
    顾清深深地闭上眼。
    顾清被迫吃了一个211，两拳头蔬菜，一拳头肉蛋白，一拳头碳水米饭。
    吃完吐了，来不及去洗手间，就吐在了茶几旁边的桶里。
    “顾清！”
    沈明旎急急地要给顾清拍背，顾清一把将沈明旎推开，哑声说：“走开，不用你假好心惺惺作态。”
    饭里确实没有被下药，就算她吐了一场，仍有力气把沈明旎推开，推得沈明旎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推完以后，她没看沈明旎的表情，但感觉到了沈明旎怔怔站在原地的身影。
    是演的，她想，她确定，一定是演的。
    好似被她推得受了伤一样。
    沈明旎最会演了。
    之后顾清自己去了浴室。
    浴室比楼上的小，但也比病房里的浴室大，用品也齐全。
    顾清接着水龙头里的水，漱去了口中的酸苦，又刷了牙洗了脸，拿起毛巾闻了闻，没有发霉味道，气味清新，不知道沈明旎是什么时候放到这里的。
    沈明旎早有预谋要锁她吗？
    还是在她下午睡觉的时候放进来的？
    不知道，她已经被沈明旎关起来了，已经成了沈明旎想生孩子的工具，她不想再把沈明旎往好里想了。
    她听声音，沈明旎还在外面，有呼吸声，沈明旎还站在原地，她不想出去，不想再看到沈明旎装出来的关心她的样子。
    顾清留在里面洗澡。
    她左手腕有手铐铁链，不能完全脱下衣服，就脱了上衣把左袖挂在链子上，再脱其它衣服洗澡。
    讨厌她每动一下、链条就响一声的噪杂声。
    顾清尽力忽视这些声响，闭眼感受水流冲刷身体的感受，至少是热水，至少这十分钟是舒服的。
    她洗完澡穿好衣服出来时，沈明旎已经不见了，桌边垃圾桶里的呕吐物也不见了，床上多了一套干净衣物。
    顾清没动，上床睡觉。
    梦里都是沈明旎，温柔的、明媚的、娇艳的、哭泣的、发狠的。
    每一张脸都是沈明旎，让她无法摆脱。
    她竟然还梦到沈明旎顺利怀上宝宝之后杀了她，在房间里放了几十只猫，让这些猫吃她的肉。
    顾清急喘一声，浑身是汗地醒来，不停地大口喘气，手上的链子都在安静里哗啦啦地作响。
    很真实的梦，真实到她醒来后仍挥不开梦中的恐惧。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顾清猛地回头。
    黑暗里，沈明旎正站在电视柜旁看她，目光平静，看不出沈明旎在这里站了多久、看了她多久。
    一身白色长裙，长发披肩，如鬼魅一样静静地立在那。
    电视电源透出了红光，她白裙和脸上也被照出了红光。
    顾清有一点分不清现在是不是还在梦中。
    “梦到我，还是梦到魏如音了？”
    “……”
    看来不是梦。
    顾清背对沈明旎躺了回去，摸了摸脖颈，一层冷汗。
    “你和魏如音什么时候分手的？你还爱她吗？”
    “……”
    顾清听出沈明旎很在意她和魏如音的关系了，不然沈明旎不可能数次提到魏如音，还大半夜地过来问她。
    但她不明白沈明旎有什么好在意的，难道是在意她身体干不干净吗？
    大概是太气太恨了，从不故意说气话谎话的顾清，故意说了气话谎话。
    她回答：“在我心里，我们一直没分手，我还爱她。”
    身后没了动静。
    沈明旎的呼吸声不见了，好似心跳声都没了。
    过了一会儿，顾清才听到沈明旎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顾清，你爱她什么呢？爱你和她有共同语言吗？爱她懂你的音乐？”沈明旎喃喃：“我也可以和你有共同语言，我也懂你的音乐。”
    “不只是音乐，我爱她的全部。”顾清一字一顿地说。
    身后又没了声音。
    很久都没有声音。
    突然，沈明旎发出笑声，笑声轻盈，却又阴森：“顾清，如果哪天我被你逼死了，记得给我烧纸。不然我这么爱你，怕是死了也要纠缠你。”
    顾清闭上双眼，后脊发寒。
    “顾清，既然你那么爱她，为什么还要撩拨我呢？”沈明旎呢喃：“既然你不喜欢我，顾清，你为什么还要撩拨我，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为什么安慰我、陪伴我、心疼我？为什么让我对你心动？”
    顾清在黑暗里睁开眼。
    “回答我，顾清，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沈明旎大概流了泪，声音里有哭腔。
    顾清嘴唇微微颤抖。
    过几秒，顾清嘴唇一开一合，轻道：“抱歉，沈明旎，你会错意了。”
    身后又一次没了声音。
    夜里很静，静得像座坟墓。
    终于又响起了声音，是轻轻的抽泣声：“你不喜欢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是。”顾清说。
    沈明旎站起身走了，脚步很轻，还有些乱。
    仿佛她说的那两句“我爱她的全部”“你会错意了”“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伤了沈明旎一样。

 第70章

    顾清疲惫地闭上眼，同时隐约明白了一件事。
    她记得母亲在电话里说过那段时间她经常给沈明旎送饭，还会录好每一句歌发给沈明旎教沈明旎唱。
    所以沈明旎不是一开始就找她做替身的，是在她们那次合作的时候，她对沈明旎很好，让沈明旎以为她喜欢沈明旎，沈明旎才决定找她做替身的。
    就是因为这样吗？
    只因为她的善意，就换来她如今的被骗、被锁？
    顾清用袖子擦去脖颈湿汗，又擦了两下脸，擦得袖子湿湿的，挽起袖子继续睡觉。
    接下来的两天，沈明旎都是陪她吃了饭就走，偶尔和她说两句话，她不理，沈明旎就不再说什么了。
    顾清也看完了《绝叫》这本书。
    看完后明白沈明旎为何会说出那句她看过这本书的话了，因为她做的沈明旎杀了她和找一堆猫吃她肉的噩梦就是出自这本书。
    她真的看过这本书，不然不会梦到。
    所以沈明旎在被她误导以为她真的恢复记忆后，沈明旎说的都是真话。
    那么沈明旎说的“家庭情况”和“是你亲自帮我找到她们的”是什么意思？
    找到她们……她是帮沈明旎找到失去的姐妹了吗？
    她想问，又不能问。
    她不想让沈明旎知道她还没有恢复记忆，不然沈明旎会仗着她失忆继续骗她，她就更分不清真假了。
    还有，她失忆前到底有没有和沈明旎谈过恋爱？
    别墅里那些情侣用品和她的衣物用品都是怎么回事？
    她失忆前又是否和魏如音恋爱过？
    如果真的恋爱过，为什么她对魏如音这个名字没有半点喜欢，反而还觉得抗拒？
    第三天晚餐后，顾清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九成，正在看下载下来的声乐网课时，听到门开声音，眼皮未抬一下。
    接着她闻到了浓郁的信息素味道，水蜜桃和威士忌的混合果酒香，她眼皮突地一跳。
    沈明旎发热期到了？
    不是刚结束不久吗？
    脚步声慢条斯理地从楼梯上下来了，顾清没有抬头，继续看着网课，但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宝贝儿，你易感期到啦，空气里都是你香甜的信息素味道。”娇笑的声音从楼梯口那边传来。
    顾清怔住。
    不是沈明旎发热期，是她易感期？
    她立即仔细感受腺体，腺体确实发热。
    她自己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她不太能闻得出来，现在仔细闻，闻到了，新烤出来的面包味。
    她易感期真的到了。
    顾清嘴硬：“没有。”
    沈明旎又娇笑了起来：“真是骗人也可爱的清清，是我给你下了能让你易感期提前来的药，今天终于发挥作用，你易感期才来的。怎么样，宝贝儿开不开心？”
    顾清全身发僵。
    顾清抬眼，冷冷地看过去：“沈明旎，你疯了。”
    沈明旎挑了挑眉，没说话。
    她修长白皙的双腿迈下最后一级台阶，边抬起双手，一粒粒解开白色衬衫上玫瑰金色的纽扣，全部解开、脱掉、扔到地上，上面只留一件白色胸衣。
    长发柔顺，腺体泛红，身上香味优雅迷人。
    下面只着一件白色内裤，踮着脚尖儿向她走来。
    顾清偏头避开视线不再看。
    “疯吗？还好吧，”脚步声走向她，娇声柔柔，“其实你出院后我第一次发热期，就是我带你去陆号湾的那次，我也是吃了让我发热期提前的药。”
    顾清脸色变得苍白、阴沉。
    谎言、算计。
    处处都是谎言、算计。
    沈明旎坐到了她床上，她曲着膝盖，双手抱膝：“宝贝儿，你没有抑制剂，没有抑制贴，而我们终生标记过，我的信息素对你有强烈的吸引力，我又在故意释放对你有吸引力的信息素，所以今晚你忍不过去。顾清，我等你主动扑我身上来……”
    她话未说完，顾清就猛地起身扑倒了她。
    顾清一手抓住她两只细腕举高到头顶，另一只手放在她颈上作势要掐她。
    顾清呼吸急促地问：“沈明旎，手铐的钥匙在哪？把钥匙给我。”
    沈明旎好整以暇地看她，脸上不见分毫被掐颈的紧张：“钥匙在哪？你看我这一身穿着，我能把它放哪？”
    顾清磨牙，深呼吸，握沈明旎脖颈的手稍稍用力：“你会留后路，如果我按住你了，把你也捆上，我们俩就谁也别想出去了，会饿死在这里。”
    “也是，”沈明旎掐得被迫仰头，却还在笑着，“宝宝真聪明。”
    顾清皱眉：“沈明旎，别以为我不会伤害你，你锁了我，我做什么都是正当防卫，所以你告诉我，钥匙在哪？”
    沈明旎有片刻的失神。
    “顾清，你真的会伤害我？”沈明旎轻声喃问。
    “会。”顾清肯定地回答。
    沈明旎仰脸笑了，笑得真似个疯子，她笑着抬腿勾住顾清的腰：“在我内裤里，宝贝儿，想要你就自己拿咯。”
    【作者有话说】
    哇谢谢宝宝的手榴弹！[红心]
    53划伤
    ◎别划了！顾清我求你！◎
    顾清目光向下扫了一眼。
    白色料子很薄，没有突出钥匙的形状，一定不会在那里，沈明旎又在骗她。
    沈明旎随着顾清的目光，也向下扫了眼，轻笑勾唇，发出一声鼓励的“嗯”，意思就在那里。
    顾清闭上眼，不禁又一次想，这真的不是她认识的沈明旎。
    她认识的沈明旎不会这样侮辱她。
    给她下药，让她易感期提前，勾引她做工具人，借她的信息素，去怀上和油画女人相像的宝宝。
    真疼，被人这样侮辱，好疼。
    顾清眼里涌动着被侮辱的痛意。
    这时，沈明旎修长的腿又轻佻地盘了上来。
    顾清忽然气到嘴唇发抖，推开沈明旎的腿：“沈明旎，你这么一次次骗我、逗我、侮辱我，你觉得很好玩是吗？！”
    沈明旎左腿被砸到床上，同床板一起发出“嘭”的一声响。
    两人的身体同时震颤了一下。
    顾清眸间闪过痛意，松开双手，放开对沈明旎手和脖颈的禁锢，起身离开。
    “顾清，”沈明旎却捉住了顾清手腕，接着双手攀着顾清肩膀抱紧顾清，急声道，“顾清，别生气，你别生气，我没有要侮辱你，我求你别这么想，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清低低嘲道：“沈明旎，你给我下两次药了，这还不叫侮辱吗？”
    “不是，不是。”沈明旎慌张摇头。
    顾清不再听，她双手撑床，轻而易举地挣开了面前这位处心积虑的、身娇体软的omega。
    顾清很想离开这里，奈何她被锁着，无处可去，只能继续留在这里和这样手段阴险的沈明旎共处一室。
    顾清转身倚床头而坐，拿起枕边书翻开看，借此让自己体内翻腾的血液和信息素冷静下来。
    沈明旎躺在床尾未动，抬着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深深地呼吸着，过了很久，才轻声回答顾清：“顾清，我接你出院的时候确实骗了你，出院后也喜欢逗你，但我绝对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这么爱你，我怎么舍得侮辱你。你问我好不好玩，其实不好玩，只是这可以帮助我让我自欺欺人，让我还当作我们在热恋中，可以让我不那么难过……”
    顾清深呼吸。
    说来说去，这怎么就不算侮辱呢？
    还有沈明旎有什么难过的呢？
    她顾清好像才是应该难过的人吧？
    顾清深呼吸，不让自己的声音出现不稳的波动，漫不经心地提醒：“沈明旎，我们已经结束了。”
    顾清说完这句话，沈明旎两行湿润倏然划过眼角。
    源源不断越来越多的湿润，悄无声息地没入发丝之间，慢慢变凉、变干。
    顾清听力依旧很好，她听到了很轻的、压抑的哭声，还听到了眼泪流过沈明旎脸颊的声音。
    她未语，只垂眸，继续看书。
    这本书的前期内容情节不吸引人，顾清同一段落读了三遍才意识到讲的是什么。
    易感期初期发热的不适，腺体不安的发热与跳动，沈明旎释放出的越来越浓郁的信息素，这些都在不断地干扰着她。
    顾清艰难地继续读书，仍是一段又一段反复读很多遍才能读懂，明明每个字都那么简单，偏偏读起来却那么艰涩。
    过了半小时，顾清无意识地向床尾投去一眼，沈明旎已经坐了起来。
    沈明旎坐在床尾，也在看书，看的是顾清之前看过的《绝叫》，大概因为沈明旎看过，沈明旎翻页的速度不慢，姿态专注而优雅。
    顾清很难不佩服沈明旎情绪上面收放自如的能力，仿佛半小时之前她们两人没有发生过争吵。
    顾清淡淡收回目光，眉宇却突然一闪。
    她看到沈明旎大腿内侧有三处淤青。

 第71章

    那里为什么会有淤青？
    顾清只是在心里出现了这一句疑问，未深想，一晃而过，继续看书。
    安静的地下室内，只有两人陆续翻书的声音，很轻。
    地下室里有天窗，在最里面的墙边景观上方，有白色月光从天窗口洒进来，月色如水般落在景观碎石雕塑上。
    空气里除了飘着她们两人的信息素味道，还有淡淡的墨水书香随着书页的翻动飘出来。
    如果两人没有争吵过，此时恰有两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可惜争吵过，此时静得仿佛两人正在不见天日的狱中。
    忽然沈明旎轻唱了一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柔情婉转的昆曲，每个字都唱得动听准确。
    顾清心中微震。
    沈明旎：“这句话的意思是原来满园花开姹紫嫣红很美，现在这些美丽景色却都留在了这断井颓墙里，这是杜丽娘在借景抒情，抒的被囚困、被束缚的无奈，是吗？”
    顾清敛眸。
    沈明旎低笑：“真像我们两个人啊。*”
    顾清心想不像她们两人，只像她一个人，毕竟被锁被囚的只有她一个人。
    沈明旎突然唱了这么一句、感慨了这么一句后就不再说话，继续看书了。
    顾清换了个姿势看书，余光不禁又向沈明旎腿上淤青看了一眼，前几天应该还没有。
    “不用乱猜，不是沈智打的，是我自己掐的，”沈明旎漂亮的双眸从书中抬起，大方张开腿给顾清看，“我以前和你说过，我从小被打到大，疼痛能让我清醒和冷静，这几天我情绪不太冷静，就掐了两下。”
    顾清呼吸轻滞，低头看书，忍不住蹙了两下眉。
    沈明旎失笑：“你看你，总是这样让我捉摸不透。我给你看，你不看。我不给你看，你却一眼又一眼地偷着看。”
    顾清：“……”
    顾清不理，纸张哗啦两声，翻了两页书。
    翻多了，再翻回来一页。
    沈明旎却来了劲儿，晃着脚趾碰碰顾清的脚踝：“看来你真的没喜欢过我，如果你喜欢过我，会记住我说的每句话。”
    顾清却想，她喜欢过的，只是在她发现的那刻，就消失了。
    沈明旎脸上出现温柔笑意，仿佛陷入了曾经的回忆里：“我就记着你说过的每句话，你说你从小学钢琴，高中时候喜欢拉小提琴，你说你养过小金鱼，但小金鱼不好养，小金鱼一条条死去，你很难过，你说你想拿到最佳歌手的奖杯……”
    顾清：“有点吵。”
    沈明旎：“……”
    沈明旎闭上了嘴。
    两人继续各自看书，时间在紧张又奇怪的气氛中悄声溜走。
    顾清忽然听到沈明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沈明旎放下书，向顾清身边爬了过来，侧身睡在顾清身侧：“太困了，我睡会儿。”
    顾清：“……”
    一米五宽的床，倒也够两个人并排睡，但顾清还是往旁边挪了挪，她不想被沈明旎碰到皮肤。
    沈明旎抬眼看顾清远离她的动作，心中发涩，嘴上却笑：“谢谢你这么贴心，为了让我睡得舒服，还给我腾位置。”
    顾清：“……你想多了。”
    沈明旎笑意加深，顾清还愿意和她说话就好。
    虽然顾清每句话都说得毒毒的，都会戳痛她心窝。
    沈明旎双手压在脸下，轻道：“顾清，如果你想要钥匙，可以趁我睡着的时候，搜我的身，我不介意。”
    顾清冷淡：“你要是困了，可以去楼上睡。”
    “不要，”沈明旎没日没夜的画画，太累了，声音越来越轻，“我在这等你易感期发作。”
    顾清心里的怒气就又来了，不再管这人，继续看书压制自己的信息素与情绪。
    转眼到了深夜，沈明旎真的睡着了，睡得很沉，但她身体里的信息素却未睡，还在不停地向外飘着，不停地扰乱顾清的理智。
    顾清已经全身泛红，全身湿汗不止，还在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让自己坚持清醒地度过这一夜。
    易感期第一天会发作十二个小时，现在过去了六个小时，正是她最难受、最难忍的时刻。
    她分不清第多少次低头看沉睡中的沈明旎，看沈明旎白皙水嫩的肌肤，看沈明旎呼吸起伏的胸，看沈明旎侧身酣睡而凹陷的侧腰。
    沈明旎的信息素确实对她有吸引力，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全身燥热。
    顾清强迫自己的所有思绪都沉浸在书里。
    沈明旎突然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清清，几点了？”
    顾清没搭理她。
    沈明旎彻底醒了过来。
    看墙上时间，已经十二点。
    空气里顾清的信息素已经多到她饿了，想吃东西了。
    顾清闭上眼，紧紧咬住牙，强迫自己忽视沈明旎的信息素，不看沈明旎的肌肤。
    沈明旎却忽然坐到了她腿上，趴到了她怀里。
    “你很难受，顾清，”沈明旎下巴搁在顾清肩膀上，感觉到顾清加粗加重的呼吸，她轻柔的呼吸落在顾清的白颈上，“解药就在你面前。”
    顾清别开脸。
    她没有伸手推沈明旎，不是不想，是她怕她伸手推了沈明旎，碰触到沈明旎的肌肤，就会忍不住将沈明旎抱入怀里。
    不是因为喜欢，是她失控的信息素本能地想要接近沈明旎omega的信息素。
    尤其她们两人终生标记过。
    “沈明旎，你起来。”顾清抗拒地说。
    “好吧，看来你还能忍，那就再忍一会儿吧，”沈明旎看出顾清不敢碰她，也听出顾清声音里的颤抖与隐忍，她笑着退开，“我还是没办法对你用强的，那样的话，我们就彻底没有可能了，所以我等你失控，主动抱住我。”
    沈明旎嘴上说得好听，从顾清腿上下去后，却在旁边脱掉了最后的衣物，她继续侧身躺着，手在自己身上移动，不时地故意发出一些撩拨人的轻佻声音。
    明晃晃的勾引。
    顾清口干舌燥，汗下如雨，发出一声沙哑的声音：“出去。”
    沈明旎不理，只是专注地玩自己，发出的声音更销魂了。
    顾清已经濒临失控的边缘，她不想再管身侧散发出对她极具吸引力的信息素的人是谁，她只想将人抱入她怀里，想要亲吻对方，想要与对方肌肤相贴。
    快要失去意识、失去理智、失去控制。
    很热，全身都燥热不已，想要解渴。
    “哈。”沈明旎这时又发出一道暧昧声响。
    顾清猛地睁开眼，双眼猩红，气息粗重，她猛地站了起来，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哗哗作响。
    沈明旎惊喜地仰头看顾清。
    然而顾清绕过沈明旎迈下床，抓起茶几上的一只杯子摔到地上，捡起一块摔碎的碎片就往自己左手臂上划，瞬间划出血珠。
    “顾清！”
    沈明旎一声惊叫，跳下床去拽顾清。
    顾清刚刚动作太快，她完全没来得及反应，眼见那血从顾清清瘦的手臂上流了下来。
    “让开！”
    顾清抬手甩开沈明旎。
    沈明旎被甩得趴到床上，她瞬间泪流满面，继续冲过去，一把按住顾清握的碎片，碎片扎进了她手心里，她也顾不得，不管顾清怎么甩她，她都握住碎片不松手，着急地喊顾清：“别划了！顾清我求你，我，我出去，我去给你拿药！我不勾引你了行不行，我求你！”
    【作者有话说】
    来啦[可怜]
    54后悔
    ◎好疼啊，她错了。◎
    顾清蓦地松了手。
    她看到鲜红的血从沈明旎的手心里流出来，那么红，像火一样。
    一滴又一滴，那么快地往地上滴落，像雨一样。
    沈明旎手上红色的血和沈明旎脸上透明的泪，一起滴落到地上，像血泪一样。
    顾清忽然恍惚。
    她伤害自己不是为了让沈明旎心软，因为她有清晰的自我认知，深深地知道沈明旎不喜欢她，明确地明白沈明旎不在乎她的心情，她只是想流些血，想让自己疼一疼，好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静，不让自己对沈明旎做出让自己万劫不复的事。
    可眼下，地上越聚越多的那些血泪，让她恍惚了，让她喘不上气，好像那些血泪都滴到了她心上，越聚越多，越积越沉。
    沈明旎见顾清松了手，立即夺下碎片扔到桌边桶里，她一眼没看自己掌心里被碎片划出的血，她只想立刻给顾清止血。
    沈明旎慌张地环视周围，一眼看到楼梯那边自己脱下的衬衫，转身跑过去捡起她衬衫，抓起顾清的胳膊缠紧上面的伤口。
    顾清忽然觉得沈明旎才是失明的人，沈明旎自己手上的那些血，沈明旎看不到吗？
    “疼不疼？”沈明旎小心翼翼地问，边焦急地抬头看顾清，声音颤抖，同时眼泪又如雨般落下。

 第72章

    顾清张了张嘴，将话到嘴边欲出口的“你手也伤到了”吞了回去，恍惚地低头。
    她看了一会儿沈明旎手上的血，才后知后觉沈明旎刚刚问她疼不疼，她停了两秒，说：“你说得对，疼痛确实可以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静。”
    言外之意，她已经清醒和冷静了下来。
    她不想回答什么疼不疼的话。
    沈明旎唇角僵硬颤抖，不再说话。
    都怪她，是她将顾清逼到这个地步的，是她自私，才让顾清伤害自己。
    自私，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自私。
    眼泪模糊了视线，沈明旎偏头用手臂给自己擦了泪，继续用衬衫袖子缠紧顾清的手臂。
    顾清混乱燥热的信息素确实冷静了下来，她看着沈明旎通体雪白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想要占有的欲望。
    只是，她头脑变得清晰了，心却乱了起来。
    沈明旎的那些血和泪，好像是紧张她、心疼她。
    不，沈明旎是演出来的，不要相信沈明旎现在对她的紧张与心疼。
    不要多想，顾清，她锁了你，你不要再相信她，她最会演了，她是影后，她哭戏最好了，她哭戏能让无数观众动容落泪，顾清。
    不要相信她，顾清一遍遍告诉自己。
    顾清划在大臂外侧，划了两道伤，每一道都似中指那么长，沈明旎不知道有多深，只看到那些血在向外涌，要先给顾清止血。
    沈明旎终于系紧衬衫，对顾清说了句“我去给你取药”，就匆匆往楼梯那边走。
    走了两步，沈明旎又匆匆回来，捡起地上的所有碎片以及可能还会被顾清摔碎伤到自己的器具，一起扔到桶里，这才提走桶里的垃圾袋离开。
    顾清站在原地看沈明旎的背影，将话到嘴边又欲说出口的“你还没有穿衣服”吞了回去。
    不要关心沈明旎，顾清又一次对自己说，沈明旎的一切言行都是演的。
    沈明旎是影后，最会揣摩人心。
    沈明旎对你的关心是假的，沈明旎一次次对你表达出的喜欢也是假的。
    不要再上沈明旎的当。
    顾清向后坐到床上，看着地上的血水发呆。
    沈明旎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银色托盘，托盘上是碘伏、棉签、棉球、纱布、剪刀、抑制药、抑制贴和纸杯装的水。
    上次顾清曾托着这个托盘给沈明旎处理过指腹的伤口，那时她心里都是对沈明旎的心疼。
    沈明旎现在心疼她吗？
    不，沈明旎一定不心疼她。
    都是假的。
    沈明旎依然没有穿衣服。
    她将托盘放到茶几上，把整一盒的抑制药拿过来，先拆封，再正反面翻转对顾清展示药是完整的，才将一粒胶囊挤出来，连同水杯一起递给顾清：“这次我没有做假，你先吃一粒吧。”
    顾清沉默地接过水和药，看了几眼药没有吃。
    她已经对沈明旎给她的药产生了未知的抗拒，即便她此时亲眼看到药是未开封的，她仍是不信。
    沉默片刻，顾清问：“你喂我吃了两个月的药，是什么药？”
    她没有直接说她看到沈明旎给她的药不是医生开的药了。
    她想看沈明旎是否会承认。
    仿佛钓鱼一样问沈明旎。
    沈明旎安静几秒，说：“睡前是褪黑素，随餐的是维生素d。”
    顾清：“……”
    很意外。
    “真的？”
    “不然呢，我只是不想你恢复记忆，没想过要给你下慢性毒药，退一步讲，我想和你生宝宝，总不会害自己的宝宝，”沈明旎面上流露出了一种坦白的疲惫，苍白无力的疲惫，“你先把抑制药吃了吧。”
    顾清没吃，放下了这粒胶囊：“你给我换过药，又给我下过两次药，你觉得我还能再碰你递给我的药吗？”
    说罢，她拿起托盘里的抑制贴走向浴室。
    沈明旎跪在地上低头拧开碘伏瓶子，心脏发疼地想，她终究失去了顾清对她的信任。
    已经失去的信任，很难再重新长出来了吧？
    顾清在浴室里脱下裤子，贴上抑制贴。
    她的腺体很靠下，原本是一颗小黑痣，此时因易感期又红又肿，贴上带有药物的抑制贴，大约半小时后就会恢复如常。
    顾清贴好抑制贴深呼吸，走出浴室，返回到床边坐下，沈明旎要为她解开衬衫袖子给她包扎，她拨开沈明旎的手：“不用你，我自己可以。”
    沈明旎被推得身影像树叶一样晃动，过会儿才稳住，僵硬地说：“顾清，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伤害……胡彩。”
    顾清手一顿，接着嘶哑地笑了起来：“不愧是你，沈明旎。”
    知道她的弱点，一次次地利用她的弱点威胁她。
    不愧是从头到尾把她骗得团团转的沈明旎。
    顾清松了手，不再动，只用一双冷淡的眸子死死盯着沈明旎，充满冷意、恨意。
    沈明旎垂眸上前，低头为顾清解开她刚刚系得很紧的血色弥漫的衬衫，衣料已经和伤口粘到一起，沈明旎视线又模糊了，她痛苦抬头：“你忍着点，我……”
    对视到顾清发冷发恨的目光，沈明旎心里像被冷箭射中，痛穿了整颗心，她慌乱地低下头去：“你忍着点，会有点疼。”
    顾清：“应该没有你骗我疼。”
    “……”
    沈明旎觉得那支冷箭被拽出去后又刺进来了一次。
    是她活该，她知道。
    沈明旎用棉签蘸了碘伏，为顾清擦拭伤口，好在顾清划得很快，划得并不深。
    可是她看得很疼。
    她看不得顾清的伤，她更希望这伤口是划在自己的身上。
    她想代替顾清疼。
    沈明旎为顾清处理伤口，包扎好，直到看到顾清的手臂被干净的白色纱布完全包扎好，沈明旎满头的冷汗才不再向外沁出。
    也是到此时，她低头，才看到自己还光着，才看到自己手上的血。
    明明她给顾清包扎的时候数次低头、数次用右手给顾清处理伤口，但她就是没看到。
    安静片刻，沈明旎缓缓展开手心，手心里有三个血口，手指上有两个血口，比顾清手臂上的伤口深很多，因为她抢碎片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气。
    不疼，因为已经疼得麻木了。
    可是，这是一个很好看的伤口，沈明旎又想，留成疤吧，提醒自己，她这样伤害过顾清。
    因为自己的自私，她这样伤害过顾清。
    抬起头，沈明旎温声叮嘱：“记得别碰水。”
    顾清余光看了眼沈明旎手上的血，呼吸微停，侧身掀开被子：“你可以走了，我想睡了。”
    沈明旎疲惫地闭上眼：“好。”
    转身看托盘，把那粒抑制药和纸杯水放到茶几上留给顾清，沈明旎轻道：“抑制贴只能保证你的信息素不外溢，还是吃粒抑制药能让你舒服些。吃药吧，顾清，别跟我生气，我不想看到你再难受了，我也不会再骗你了。”
    顾清已经决定不会再吃。
    “我宁可忍着。”顾清说。
    沈明旎眸中深深一通，看向顾清手臂上的白色纱布：“你不再信我了。”
    顾清：“是，我不再信你了。”
    沈明旎心中瞬间发酸发胀，眼睛也发酸发胀，她用力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顾清躺到了被子里。
    沈明旎缓缓按下茶几上控制灯的遥控器，关了头顶灯，只留下一盏浴室门口的灯，她拿起托盘走向楼梯。
    走到楼梯口时，沈明旎回头，看着暗光下躺在床上的身影，强忍哭声说：“顾清，我错了，今天的事，我错了，以前的事，我也错了，我跟你说对不起，我不再想和你生宝宝的事了，也不会再给你下药。”
    顾清在暗光下闭着眼。
    沈明旎又道：“顾清，你现在知道我的弱点了，我怕你受伤，怕你伤害你自己，舍不得你疼，宁可我自己疼……但你别想着再用伤害自己逼我放了你，我知道我一旦放了你，就再也不会拥有你，所以我宁可关着你，宁可你恨我。”
    沈明旎深呼吸，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有一丝冷寒：“所以，你以后再伤害自己一分一毫，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会尽数伤到胡彩身上。”
    顾清猛地起身，抓起枕头朝她扔过去：“出去！”
    沈明旎看了眼落在中间的枕头，温声说：“如果你忍不住想要发泄，就伤到我身上，我不怕疼，我已经习惯了，别再伤你自己就好，当我求你。”
    顾清急促的呼吸微滞。
    “清清，晚安。”沈明旎转身离去。
    顾清沉沉地闭上眼睛。
    沈明旎一步步沉稳地迈上台阶，安静地走出地下室，关上门。
    门内门外仿佛两个世界。
    沈明旎站在门口，恍若隔世，呆滞空洞地环视四周。
    四周拉着窗帘，遮住了窗外的月光，四周一片黑暗。

 第73章

    她心里也一片黑暗。
    她什么都看不到，她只能看到顾清手臂上的血。
    托盘“哐当”一声掉落到地上，沈明旎蹲到地上，用力抱紧自己。
    她伤了顾清。
    顾清手臂上的伤根本不是顾清自己伤的，而是她伤的。
    是她伤的。
    好疼啊，比她自己受伤还疼。
    沈明旎痛苦地发出呜咽的哭声，一声比一声长，她好疼啊。
    全身都疼，疼得好像千万支箭同时射向她的身体。
    她疼顾清身上的伤，疼顾清不再相信她，疼顾清已经认为她是坏人。
    她不会真的去伤害顾清最好的朋友。
    可顾清已经认定，她真的会去伤害胡彩。
    她在顾清心里这样坏。
    她再也不能让顾清喜欢上她了。
    她已经永远失去顾清了。
    好疼啊。
    顾清躺在床上，怔怔地听着门外沈明旎压抑的哭声，她眼泪不知不觉地溢出了眼角。
    哭什么，顾清，你为沈明旎哭什么！
    顾清猛地掀起被子盖到自己脑袋上，强迫自己不去听门外那哭声。
    沈明旎一定是装的、是演的。
    不要再上沈明旎的当。
    也不要再想沈明旎手心的伤。
    不要心疼沈明旎。
    【作者有话说】
    [可怜]
    55转变
    ◎“你要放了我？”◎
    顾清翻来覆去了一晚上，没怎么睡着过。
    早上六点多起来，按亮灯，因没睡好，头疼眼睛也疼，顾清坐在床边轻揉太阳穴和眉心。
    揉了一会儿后，顾清看向自己的左手臂。
    她在地下室待了四天，到底还是无法克服洁癖，每天都有换衣服。
    左手腕有手铐链子，内裤和裤子好换，上衣不好换，但沈明旎给她拿的衣服是侧扣抹胸和无袖背心，沈明旎还提前剪开了背心的左肩带、在肩带上缝了一对扣，这样她从脚下往上穿背心，左肩带可以扣上，不至于她衣冠不整，所以她现在穿的是无袖背心。
    顾清侧头看纱布，试着抬了抬手臂，又试着攥了攥拳头，还好，痛感不明显，几乎可以忽略。
    一夜过去，她易感期的燥热与欲望已经消散很多，但终究没有得到omega信息素的安抚——omega的信息素若是飘在空气里，会让alpha身体持续躁动渴望失控、只有alpha咬破omega腺体将omega信息素吸入体内或是omega咬破alpha腺体将信息素注入alpha体内才能缓解alpha的易感期，她也没有吃抑制药，所以她现在的身体和状态还是有些虚弱。
    顾清呆坐了一会儿，等到自己恢复了一点力气后，起身活动。
    绕床走了五圈，停步，还是无法忽视茶几旁的那一摊已经干掉的血水。
    轻叹了口气，顾清拿起茶几上的纸巾，蹲下去擦拭地面。
    但纸巾太干了，擦不掉。
    顾清又去洗手间润湿纸巾，再擦地上的痕迹，却将血水擦得更花、擦得像彩虹一样，看得顾清眼睛更疼了。
    几番擦拭，顾清终于擦干净这一块地面，她蹲得已经腿发麻，但心里却舒服多了。
    顾清站起身后虚弱地喘了一会儿，去浴室洗漱。
    她伤口在左大臂上，不影响她行动洗漱。
    洗手的时候，顾清想到一件事，看向自己的手，轻轻蹙了眉。
    沈明旎伤在右手上，沈明旎左手可以洗脸，但沈明旎洗不了自己的左手。
    想这些做什么，顾清忽然回神，强制自己不去想。
    早上七点，顾清开始练声，高音、转音、强混、弱混，像发泄心中郁气一样唱着，不知不觉唱到了这一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被囚困、被束缚的无奈吗？
    顾清停住想，与她现在的状态真是何其相似。
    又想，母亲唱这到这一句的时候，可能也代入了她自己吧？
    母亲不再演出后，是不是很想念曾经在剧院舞台上唱昆曲的自己？
    沈明旎是不是也觉得这句词在唱她自己？
    每个人是不是都被一些事情困住了？
    杂七杂八地想了一些事。
    早上八点，沈明旎来了，穿一件海岛度假般的露肤度很高的深v领性感连衣裙，裙摆随她优雅的步调左右摇摆荡漾，香气四溢，似一只花蝴蝶般漂亮，但花蝴蝶不会这样性感。
    沈明旎脸上笑容灿烂，施了精致妆容的面容艳丽明媚，平时的直发做了卷发造型，大气成熟，沈明旎手上拿着她的那把小提琴，走过来问：“清清早上好呀，昨晚睡得怎么样？易感期怎么样？手臂上的伤怎么样？翻身的时候有没有压到？”
    顾清抬头看沈明旎，有片刻的失神。
    这样容貌姝丽的沈明旎，又变成大明星般耀眼，好似沈明旎要去参加综艺做嘉宾，愉悦松弛，光芒四射，让人难以从这样漂亮精致的面容上移开目光。
    “清清看呆了？”沈明旎站在了顾清面前，把小提琴藏到身后问：“清清，我今天是不是很漂亮？”
    顾清回神了，但沉默了。
    她不理解沈明旎怎么做到在昨晚的争吵后、今早还能若无其事地打扮得这样精致漂亮地出现在她面前，灿笑着问她漂不漂亮。
    所以昨晚在门外哭泣的沈明旎，真的是演的吧？
    可她又想，会不会是沈明旎从小养成的习惯？
    小时候被沈智打了以后的第二天早上，或是去拍戏的早上，沈明旎是否也这样把疼痛放在心里，笑盈盈地面对新的一天？
    沈明旎昨天手心伤得那么重，都没有皱一下眉，说明沈明旎真的习惯疼痛了。
    经历过多少次的疼痛，才会让自己习惯疼痛？
    打住，顾清告诫自己，不要继续想了，不要再想沈明旎有多痛。
    顾清沉沉地看眼前的沈明旎，没有回答沈明旎的问题。
    一来沈明旎问的问题太多太密了，二来她有些头疼和虚弱，不太想说话。
    可沈明旎又站在她面前不走开。
    顾清敛了敛神，努力心平气和地问：“为什么把我小提琴拿下来？”
    “因为想让你开心，想让你找点事做，想让你创作，”沈明旎拿出小提琴，珍惜地放到了床上，“你以前和我说过，你拉小提琴的时候，心里会平静，会开心，会有很多灵感。”
    顾清低头抚了抚阿妈送她的这把琴：“那我在这牢里创作的第一首歌，大概就是囚。”
    沈明旎挑了挑眉，装作没听懂的样子，左手拍右臂鼓掌：“好听好听！听名字就好听。”
    顾清：“……”
    网上流行的那句“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真对。
    “我去拿早餐，你等我一会儿。”
    沈明旎转身走了，很快又回来了，手上提着早餐。
    她现在只有左手能用，拿东西得一次次拿。
    沈明旎把早餐放到茶几上的时候，看到了茶几上未吃过的抑制药，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声。
    顾清真的是很倔强。
    这么倔强的顾清，她若再自私地强留顾清，顾清哪天会不会把自己的大拇指弄骨折，好逃脱那个纤细的手铐？
    “所以你昨晚睡得怎么样？易感期怎么样？手臂上的伤怎么样？翻身的时候有没有压到？”沈明旎又问了一遍。
    一下子四个问题，顾清不知道该回哪一句。
    “好吧，知道了，你不想和我说话，那我先摆餐。”沈明旎笑了笑，俯身在茶几前摆餐。
    顾清坐在床边瞥了眼茶几上的餐具，沈明旎换掉了之前的瓷盘，现在用的是不锈钢和硅胶的。
    看了会儿餐具，顾清余光微移，移到沈明旎的右手上，已经包扎好了，但明显伤得不轻。
    沈明旎手心缠了纱布，几乎将整个手掌包住了，独留一个大拇指未包，中指和无名指关节上也分别缠了纱布，只露出了指甲。
    伤口深不深？用不用缝针？有没有缝针？
    以她对沈明旎的了解，沈明旎一定不会半夜去医院缝针。
    不缝针的话，伤口长好后会不会留下不好看的疤？
    还有用不用打破伤风针？
    沈明旎两个多月前打过一次破伤风针，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体内抗体肯定已经失效。
    如果沈明旎不去打破伤风针的话，会不会感染？
    若是感染了破伤风，可能会血压不稳、心律失常，肌肉痉挛和呼吸困难。
    会很难受。
    她想说让沈明旎去打破伤风针，又说不出口。
    顾清紧绷着脸，气息发沉，情绪已经有些不好。
    她没想过要伤害沈明旎，但沈明旎的伤确确实实是因为她，如果她没有摔碎那只水杯捡起碎片划伤自己，沈明旎不会上来抢碎片而伤到自己。
    所以，沈明旎的伤，其实是她伤的。
    自责。
    停不下来地自责。
    对，顾清想，昨夜她忍不住想起沈明旎的伤和今早忍不住担心沈明旎的伤，都是因为她自责，不是因为别的。

 第74章

    “摆好咯，”沈明旎摆好餐，分好筷子和勺，回头叫道，“清清过来吃饭吧，我今早是用左手做的饭，煎的前两个蛋饼都糊了，这两个没糊，但不太好看，对付吃吧，味道还可以。”
    顾清没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半分钟，她才又叫顾清：“顾清？吃饭了。”
    顾清回神，点了点头。
    她已经不再有绝食的念头，所以过来吃饭。
    因为茶几矮，两人坐在小马扎上吃饭，顾清刚坐好，忽然下巴被捏住了，她心跳突然失速，怔怔地看沈明旎。
    “我问你一句，你至少答两句，不许敷衍我只答一个字，”沈明旎左手捏着顾清下巴，迫使顾清抬头看她，她眯着明亮的眸，紧盯顾清清澈又茫然的双眼，轻声问，“昨晚睡得好吗？好好回答我，一会儿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顾清不知道对她来说还有什么好消息，不想再和沈明旎对视，低头说：“好……很好。”
    沈明旎：“抬头看着我。易感期怎么样了，现在还难受吗？”
    顾清深呼吸，只好抬头：“好了，不难受了。”
    沈明旎温声问：“手臂上的伤呢？怎么样了，还疼吗？”
    顾清：“没感觉了，不疼。”
    沈明旎：“翻身的时候有没有压到伤？”
    顾清：“……睡得很好，所以我不知道有没有压到。没醒来过，应该没压到过。”
    沈明旎终于放心了，柔嫩的拇指轻轻摩挲顾清的下巴：“清清，我把你小提琴拿下来了，你开不开心？”
    顾清低眸：“你放了我，我会更开心。”
    沈明旎来气：“你要是这么聊，我们就聊不下去了。”
    顾清平淡：“可以不聊。”
    沈明旎：“……”
    沈明旎松开了顾清的下巴。
    顾清低头吃饭。
    沈明旎努力保持微笑。
    “对了，”沈明旎看顾清手臂纱布，她记得她上次指腹受伤，顾清第一反应就是让她去打针，所以她知道顾清应该很在意这件事，她抬头安抚顾清，“我昨晚特意打电话给我一个医生朋友，把你伤口大小和深度都和她说了，她说你没事，伤得不深，每两天用碘伏消消毒就行，不用打破伤风针，放心吧。”
    顾清筷子微停，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你呢？”
    沈明旎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我？”
    顾清扯了扯嘴角，别开脸：“没事。”
    沈明旎正要追问，忽然反应过来了，她惊喜：“清清你在关心我？！”
    顾清皱眉，低头吃东西：“没有，你想多了。”
    沈明旎却笑得开怀，一脸她不管、反正她就当作顾清在关心她的开心样子。
    顾清余光看沈明旎，等着听沈明旎说她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却等了好几分钟，都没等到。
    沈明旎左手持勺，专注喝粥。
    顾清嘴唇动了动，忍不住想问，这时沈明旎抬头说：“对了，zoe姐回来了。”
    顾清心中一诧，zoe姐怎么突然回来了？
    但她未作声。
    沈明旎左手拿起筷子，费力地夹起一块酱牛肉放到了顾清的餐盘里，沈明旎忽然笑起来：“哇，我左手还可以给清清夹菜！我手坏了还可以照顾清清！”
    顾清莫名感到了一种沈明旎身残志坚的辛酸。
    沈明旎继续说：“今早zoe姐把电话打到你手机里了，我接的，她在电话里透露出的意思是还想做你经纪人，所以我一会儿出去和她聊聊，看她怎么说，你上午好好在家。”
    顾清没有碰沈明旎夹过来的牛肉，吃了口青菜：“你和我妈说我们进组了，你现在又要去见zoe姐，我相信你可以用你三寸不烂之舌两边圆谎。但是，你不累吗？”
    沈明旎再度惊喜：“哇，宝宝你又关心我！”
    顾清：“……”
    这次她真没有。
    沈明旎笑盈盈地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说漏的，你不用担心我。”
    顾清：“……”
    突然头疼，她没担心。
    沈明旎笑问：“你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给你打包回来。我怕你饿，所以我会在十二点准时到家。”
    顾清想了想：“想吃我妈炒的花生，外层裹糖霜，你有空让她给我做一份吧。”
    沈明旎正要答应，心思微动：“顾清，你不老实。”
    顾清不动声色：“什么？”
    沈明旎失笑：“花生是你和阿姨的暗号吗？有事发生？这也太简单了吧。”
    顾清：“……”
    突然就被气饱了。
    确实是暗号，还是顾兰惠女士定的。
    有这么明显吗？
    沈明旎轻笑，温柔说：“既然你想吃，我就早回来十分钟给你做，虽然我没做过，但应该也能做成，另外再打包些你这几天没吃到的菜回来给你吃，营养均衡些。”
    顾清不语。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沈明旎看了眼顾清餐盘里始终不动的她给夹的牛肉和秋葵，垂眸深呼吸几个来回，抬眸继续笑：“我这位业余经纪人确实不如z*oe姐专业，我跟她谈谈她对你未来的规划，如果还不错的话，清清你离开后就跟zoe姐走吧。”
    顾清倏地抬眼：“你要放了我？”
    沈明旎勺子微停：“嗯，这就是我今天带给你的好消息。”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坏笑]
    56坦白
    ◎骗你的，我都告诉你。◎
    顾清只惊喜了几秒钟，就冷静了下来。
    她记起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傻太老实，总是毫不怀疑地相信沈明旎说的每一句话，才让自己陷入如今的囹圄困境。
    比如，沈明旎在她失忆后，精心编织了两个月的谎言都是为了和她生宝宝，到昨天还要逼她就范怀宝宝，怎么可能一夜过去就突然要放了她？
    再比如，如果沈明旎已经决定要放了她，又怎么可能把她的小提琴送下来给她解闷？
    不要相信沈明旎说的话。
    顾清。
    不要再受骗。
    沈明旎一定另有目的。
    “真的吗？你要放了我？”顾清按捺住心中起伏，轻声问：“为什么突然要放了我？”
    沈明旎低声说：“因为你的伤，我后悔了，我昨晚想了一晚上，决定放了你……只是我还有一点不确定。”
    顾清：“……”
    那这还叫决定要放了她？
    沈明旎声音很轻，有些沉闷：“我不想放了你，但你又不跟我生宝宝，我关着你还有什么用呢？只会让你受伤痛苦。清清，我爱你，我想关你一辈子，想让你在我身边一辈子，但我也是真的不想伤害你……我希望你能翻红，希望你去唐与秋工作室好好录《蝴蝶》，希望你能拿到最佳歌手的金麦克风，希望你万事都能如愿以偿……”
    顾清忽然就明白了沈明旎的目的——
    沈明旎说这些感人肺腑的话都是为了让她相信沈明旎真的爱她，想让她自愿和沈明旎生宝宝。
    说到底，沈明旎的转变是烟雾弹，最终目的还是和她生宝宝的事。
    顾清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厌恶，浓郁的厌恶，厌恶沈明旎把她当作生育工具的这件事，厌恶得头痛心痛。
    顾清竭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竭力让自己变成旁观者而非局中人，她不紧不慢地说：“是吗，那么沈老师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呢？”
    沈明旎摇头：“我还没想好……我实在不舍得你，割舍不下，我再想想吧。”
    顾清：“……”
    果然，沈明旎又是逗她、骗她。
    顾清讨厌沈明旎这样用希望来逗她、骗她。
    顾清：“喜欢出尔反尔的沈老师，你在片场的时候，有人说你过耍大牌吗？”
    沈明旎先是一怔，随后忽然莞尔：“我喜欢听你损我。”
    顾清：“……”
    沈明旎是masochism吗。
    “聊聊你离开后的事吧，顾清，你离开后，”沈明旎深呼吸，抬眼轻声问，“会立即报警吗？”
    她总要面对这个问题，所以她终究问了出来。
    顾清低头喝了口粥，反问：“你怕我报警吗？”
    沈明旎温声：“不怕，既然我做了这件事，我就会承担后果。”
    顾清轻声：“真的不怕吗？我若报警，把事情闹大，你以后拍不了戏，无法再复出，你也不怕吗？”
    沈明旎似是想过这个问题，淡淡地说：“如果真的这样，我应该会有遗憾吧，但我确实不怕。”
    沈明旎忽然挑眉一笑，笑得眉眼生姿，张扬又坚韧：“做错事，不哭不叫，立正挨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顾清眼前忽然出现沈明旎小时候立正挨打的画面，小明旎挨打的时候，就是这样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叫，要站直的吗？
    又想，沈明旎的伤到底用不用去打破伤风针？

 第75章

    不去打的话，会不会感染破伤风？
    顾清突然心烦，语气冷淡：“既然不怕，那你还问什么？”
    沈明旎低头看着碗里粥，低低地说：“可能是……我想知道你对我的恨有多深吧。”
    顾清沉默了。
    沈明旎搅拌米粥：“顾清，你恨我吗？”
    顾清：“你说呢？”
    沈明旎自嘲轻笑：“哦，你恨。”
    停顿半晌，沈明旎再一次抬头，温声说：“其实在想锁你之前，我就想过如果你恢复记忆要离开我，我就把你锁在这里，让任何人都找不到你，所以我提前备了药，备了手铐……我也想象过你的反应，我猜你这几天应该很想在媒体上曝光我，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恶毒与虚伪，也很想我被警察抓住，让我知道被铐住的感受，你梦里可能都是报复我，想让我得到报应……但你是顾清，你是善良的顾清，我知道你离开后会在反复思量下，最终选择放弃报警，你会默默决定永远都不要再看到我，如果我们要出席同一场活动，你会宁可放弃这场活动，也不要见到我，但你不会真的让我‘跌倒’，不会真的送我进去……我猜的，对吗？”
    顾清：“……”
    她听出沈明旎语气中的笃定。
    但结果是，有些对，有些不对吧。
    “对吗？顾清。”沈明旎又问。
    顾清：“放了我不就知道了。”
    沈明旎：“……”
    沈明旎放下了勺子，左手撑额思量着什么，决定着什么，数秒后，她缓缓抬起头，坚定道：“顾清，如果你报警能减少对我的恨，你就报警吧。你恨我，和你报警，这二选一中，我更怕你恨我，所以你离开后就报警吧，我会保留手铐这个证据，不会收起来。我伤害了你，就当我想赎罪，你去报警吧。”
    顾清胸口忽然有一种沉甸甸的窒息感。
    沈明旎真的让她报警吗？
    不，沈明旎一定是在以退为进。
    只是苦肉计。
    不要信她。
    顾清。
    不要信她。
    顾清眸光淡淡：“你真的怕我恨你吗？如果你怕我恨你，你就不会把我锁起来。”
    沈明旎恍惚：“是啊，是啊。”
    沈明旎又轻道：“可是顾清，我真的很想和你生宝宝，如果宝宝长得像你，性格也像你，就算你恨我，我在看到宝宝的时候，也会很开心，这难捱的一生对我来说就不会太漫长了。”
    可是她不会有宝宝了，人生就又变得漫长了、无聊了，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顾清心里骤然一冷，忍不住泼冷水：“如果真生了，宝宝可能长得像你，性格也像你。”
    沈明旎失神了几秒：“你说得对……但我不想和别人生宝宝，只想和你生宝宝，就算她不像你，我也认了……如果宝宝长得像我，我就当作重养一遍我自己吧，我会把我小时候不曾拥有的爱和幸福都给她。”
    就那么爱油画上的那个女人吗？！
    顾清情绪突然失控，怒气，寒意，骤起上涌，尽数喷射向沈明旎，“啪”的一声摔了筷子：“沈明旎，宝宝不是你的实验品，不该是因为你的自私、满足你的私欲才来到这个世界！”
    沈明旎眼睫一颤，快速扇动起来，胸腔起伏粗重。
    她张开嘴，唇舌反复蠕动颤抖，却又说不出一个字。
    很久，沈明旎突然抬头，目露锐敏：“顾清，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你就算再生气，都不会直接骂我，也不会对我说出自私这个词。顾清，我了解你，你的家教让你不和别人冷暴力，哪怕我这么锁你，你都没有对我冷暴力。你的家教也让你不轻易骂人，不轻易说重话，我锁你的时候，你也只对我说出去，没有骂过我滚。但你刚刚骂我自私，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失控？”
    顾清：“……”
    顾清避开沈明旎的目光：“你锁我，你不放了我，又骗我说要放了我，这么出尔反尔，还反复提出要和我生宝宝，我不该生气吗？”
    沈明旎若有所思。
    顾清真的只是反感她想和顾清生宝宝的这件事，还是还有别的原因？
    两人呼吸都发重，过了好半晌才安静下来。
    “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我也不可能和你生宝宝了，”沈明旎扬唇笑，把顾清摔到桌子上的筷子放一边，从筷子盒里拿出一双新筷子放到顾清手边，柔声说，“好好吃饭吧。”
    顾清垂眸咬牙拿起筷子吃饭，她已经被宝宝的事弄得不想吃饭了，但她要保存力气让自己健健康康的。
    沈明旎又变成了若无其事的模样，柔柔笑说：“对了，我右手这样，开不了车了，我会让简恩来接我。”
    顾清耳朵微动。
    沈明旎：“当然了，我怕你突然大喊救命，我会去小区门口和她汇合，所以你不用想象简恩会发现你。”
    顾清：“……”
    好气。
    吃了一会儿，顾清余光瞥见沈明旎想吃一条秋葵，勺子舀不起来，筷子也夹不起来，沈明旎就跟秋葵较上劲了，左手拿筷子，右手勉强用指尖拿勺，大约指尖拿勺也会牵扯到伤口，沈明旎突然手停住，眉心蹙了蹙。
    顾清低头抿唇，余光还是忍不住向沈明旎看了过去。
    秋葵滚了又滚，终于沈明旎双手合力着把秋葵放到了……她餐盘里，沈明旎笑盈盈道：“清清多吃蔬菜，我希望你永远健健康康的。”
    顾清低眸看这条秋葵，迟疑片刻，终究再一次地，没有碰。
    餐盘里一片牛肉和一条秋葵，孤零零地躺着，没有人动它们，顾清慢条斯理地吃其它菜，就好像没有看到它们一样。
    沈明旎眼睛发酸，而后又笑了起来，跟顾清说些有的没的。
    顾清不理她，她也笑。
    因为她是真的打算放了顾清了，她想让顾清多记住她笑起来好看的样子，而不是疯子一样的无情嘴脸。
    饭后沈明旎说要给顾清换床单被套，去楼上取了洗干净的床单被套过来。
    她知道顾清喜欢干净，若是什么东西不干净了，顾清会很难受，所以她每两天给顾清换一次枕巾，今天该换被单被套了。
    顾清站在旁边看沈明旎只用左手忙碌又笨拙的样子，几度拧眉，她索性不看，去浴室刷牙。
    刷完牙回来，沈明旎还没有忙完，额头已经沁出一层汗，大约是又牵扯到右手的伤了，再一次突然停住动作。
    顾清终于忍不住了，走到沈明旎身边按住被套：“你松手吧，我自己套。”
    沈明旎惊喜回头：“哇，宝宝你又关心我！你今天关心我三次了！”
    顾清抿了抿唇：“没有，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你该走了。”
    沈明旎手指攥紧了被套：“哦。”
    停顿片刻，沈明旎笑道：“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对你说声抱歉吧，麻烦你离开前的这段时间，再忍忍我。”
    沈明旎说着，从顾清手中抽走被套，勉强自己牵起唇角对顾清笑，可唇角太僵硬了，牵扯得她唇部肌肉颤抖。
    “别笑了，强颜欢笑的你不好看。”
    顾清松手退开，擦过沈明旎的肩膀说：“发生了昨天的事，你我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不会再好起来了，何必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笑。”
    沈明旎看着空气，有些失魂落魄地说：“因为我爱你，顾清，因为我总希望有转机，因为我想让你记住我的好。”
    顾清不信她：“你做什么都不如现在就放了我。”
    沈明旎目光逐渐聚焦到顾清的脸上：“又聊回来了，顾清，我说过我会放了你，只是我不舍得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不行吗？”
    顾清真漂亮，沈明旎想，如泉清澈，如玉动人。
    明明是很老实的人，但又有一种清冷高洁的风骨。
    顾清：“不是不行。”
    顾清走到沈明旎面前，清冷地直视沈明旎明丽的双眸：“是我根本就不信你说的话，沈明旎，我不信你是真的想放了我，我也不会再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沈明旎闭上了眼，身体轻晃，摇摇欲坠。
    顾清不再说话。
    两人互相沉默着。
    沈明旎良久睁开眼，双眼一片湿润的血红。
    她沉默做事，换好被套后，把换下来的床品抱到楼上。
    顾清自己换下来的衣物，她自己都手洗了，地暖很热，一晚就晾干了，沈明旎只需要洗床品。
    沈明旎把床品放到楼上后，又下楼来取餐盒。
    她全程沉默，沉默得好像她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她包了纱布的右手垂在身侧，没有随步调来回摆动，就似行尸走肉一样僵直地垂着。
    直到沈明旎左手提着收好的饭盒迈上台阶，才回头看向顾清，忽然说：“顾清，既然你对我失去了信任，等我回来，我们玩个关于信任的游戏吧。”
    顾清疲惫不已，低头看着地面问：“什么？”
    沈明旎：“你不用参与，我自己参与，我会把我骗过你的事都告诉你，比如其中一件，你送我的那幅蝴蝶油画……其实是我画的。”

 第76章

    顾清猛地抬头。
    沈明旎背倚着墙，姿态越来越放松，声音越来越冷静：“被封杀后，我没有收入，我又不想用我妈她们给我的钱，我就在家里画画，简恩在网上开店帮我卖画。你还记得我画画很好吧？以前我送过你一些钢笔画，你从工作室搬来的时候，我没有看到那些画，我就知道你没有保存，应该是都扔了……顾清，在这件事上，我没有骗你，我确实是在你把画送给我的那一刻，我才知道那幅画是被你买走了。”
    顾清发怔。
    沈明旎脸上无笑，无期待，只有平静：“在你出院后，我负担不起我们两个人的花销，我每晚都会去阁楼里加班画画，我还在卧室里安了一个隐形摄像头，以防你半夜起来时看到我不在卧室引起你的怀疑。但我没有监视你行为的意思，我只是为了给我自己圆谎罢了。你若不信的话，等我中午回来，我把我那些画拿下来给你看。”
    沈明旎：“对了，画画的事，我不只瞒了你，我姐在简恩那儿给她女朋友下了很多次单，她都不知道是我画的。”
    顾清沉默地低头。
    沈明旎又笑起来，笑得明艳动人，笑得心如死灰：“顾清，在你离开前，让我为你画一幅画吧，我还没有为你画过油画。画完，我就放你离开。”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墨镜]
    57油画
    ◎你看画上这个人，是不是很像你？◎
    沈明旎上楼到厨房，眉眼柔情地播放顾清在落地窗边唱的那首写给她的《蝴蝶》，随曲轻轻哼唱，慢条斯理地把餐盒收拾了。
    剩菜扔掉，她不会给顾清吃剩菜。
    碗盘筷子放进洗碗机，翻柜子寻找家里有没有花生米和糖霜，结果是只有糖霜没有花生米。
    一会儿记着让简恩去超市帮她买花生米，还有再买些甜度不太多的水果。
    潘老师一直不让顾清吃甜的，这几天已经把家里的水果吃得差不多了。
    床单被套中午回来再洗。
    家里是洗烘分开的，如果现在洗了，会在洗衣机里放好几个小时，放久了不好，容易捂出味，她不要给顾清睡捂出味的床单被套。
    接着打扫房间，为喜欢的人做家务，真是一种享受，沈明旎愉悦地想。
    差不多到时间了，沈明旎上楼换衣服补妆，去小区门口等简恩。
    临到春节，昨天傍晚还晴着，半夜突然下了一场雪，今早七点多停的，物业已将地面上的雪清扫干净，但雪松树上的雪还停留在针状的叶子上。
    简恩开车过来时，就见到她明旎姐穿高跟鞋和长大衣站在路边，双手插兜，侧头看着树上的雪。
    冬日明亮的太阳已经拨开云雾，耀眼的光芒洒落在她姐完美白皙的脸颊上，雪上反射的晶莹碎光都映到了她姐的眼睛里，宛如星海。
    细密白雪，卷发飘动，她姐美得就似动态的电影封面。
    “姐！”简恩将车停到沈明旎身边，拨开副驾车窗喊：“我来啦，你冷不冷呀？”
    沈明旎长大衣里穿的是裙子，裙摆和高跟鞋之间露着一小截白到发光的纤细小腿。
    简恩平时在外面走路时都恨不得穿两条秋裤，她姐竟然光着腿！
    她边喊着，边要下车去给她姐开车门。
    “你不用下来，快上车吧，怪冷的，”沈明旎左手开车门，坐进来后左手关车门，又用左手系安全带，笑说，“冷呀，但也美呀，姐美不美？”
    “美！超级美！姐你站那儿的画面比我手机屏保还美，特美！但姐你咋都用左手啊？”
    简恩探头看沈明旎右手，沈明旎右手插在大衣兜里，简恩又看沈明旎左手，看到了沈明旎左手中指上戴的金色的蝴蝶戒指，笑嘻嘻地问：“姐，这戒指是顾老师送你的吧？上次去医院的时候我就想问了，好好看啊！”
    顾清已经恢复视力能看到东西的事，沈明旎在小年那天晚上就跟唐与秋和简恩说了，也在“沈”群里报备了，省得她们担心。
    唐与秋还提起要给顾清录歌的事，沈明旎说顾清有点发烧感冒，年后再录，还叮嘱唐与秋，顾清感冒的事别和顾阿姨说，顾阿姨只以为她们俩在剧组，不然大过年的，顾阿姨该上火担心了，唐与秋不是多嘴的人，自然答应。
    此时沈明旎眉眼里都是化不开的热恋中的甜蜜劲，抬高手说：“是啊，清清送的，她向我求婚了，不过我可没答应，我说还要再考虑考虑。”
    一脸甜蜜的傲娇。
    简恩笑出声：“是，是，我姐可是影后，一枚戒指休想求婚成功！姐你可千万别轻易答应啊，不然啊姐，我都不答应，姐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
    沈明旎失笑出声，推了一把简恩的脸蛋：“就你话多，开你的车吧，给zoe姐买水果了吗？”
    简恩：“买啦，买了好几样水果，都在后备箱里。”
    “行，”沈明旎看着窗外的风景笑，边徐声说，“zoe姐这次回来，年后应该会开始带顾清出去做活动了，我跟着不方便，我在家里又没什么事，你就替我跟着顾清吧，回头我跟zoe姐说一声，让zoe姐给你开一份工资，你帮我多照顾照顾顾清，还有到时候你和zoe姐多聊聊，看用不用把化妆造型团队给定下来，就用上次帮我做造型去生日会的几个姐妹，自己人能信得着，而且顾清肯定会火，给她们的工资也会高，定的话就把合同签好了。”
    简恩一边点头一边疑惑，点头到后面，已经满眼都是问号：“姐你让我干啥都行，你安排啥都没问题，但是姐，化妆造型团队定下来的事，这不是你和清清姐一句话的事吗？为什么让我跟zoe姐定？”
    沈明旎转过来，挑眉：“傻啊你，你姐现在没有经纪人，你不多跟zoe姐多学点，什么时候能给我当经纪人？你要一辈子给你姐做助理吗？我还有七八个月就可以解约复出了，到时候我再另外找经纪人吗？”
    简恩：“啊！”
    简恩才明白，恍然大悟，惊喜不已。
    沈明旎笑着揉揉简恩的头发，说了句简恩傻姑娘，继续侧身看窗外。
    因为是坐在简恩车上，被拍到也没关系，沈明旎没戴墨镜，日光穿梭街边树枝落到沈明旎的眼睛里，有闪烁的光影在她眼里跳跃，跳跃得明媚又湿润。
    车开到zoe家小区里，沈明旎给zoe打了通电话，沈明旎自己上楼，她让简恩去逛超市购物，要求买满八百八十八块钱的，听着吉利。
    沈明旎走出电梯时，zoe正等在门口，招呼沈明旎：“快进快进。”
    房门看着，从屋子里往外传出了很香的海鲜味，沈明旎眼睛变得很亮，柔声说：“zoe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zoe看见沈明旎穿得少，皱眉道，“那谁都感冒了，你怎么还穿这么少。”
    沈明旎进屋，关上门才笑说：“漂亮嘛，我们女明星都要美不要命，姐你又不是不知道。zoe姐你做什么呢？好香。”
    “又不是在外面做活动，还要什么美，”zoe不自觉地好像把沈明旎当作自家艺人唠叨上了，又看沈明旎直往里面寻味的表情，笑说：“我做了点海鲜，下面煮，上面蒸，做了不老少，我们俩先吃着，剩下的你给顾清带回去。”
    “哎哟，海鲜啊，我还寻思中午给顾清带外卖回去呢，那就正好了，给顾清带海鲜回去，不过也真够不巧的。”沈明旎又惊喜又叹息。
    zoe挑眉：“嗯？怎么了？不能吃海鲜？”
    “不是，”沈明旎拿出右手，委屈巴巴，“受伤了，所以不巧了，得麻烦zoe姐帮我剥海鲜了。”
    她么乖地说：“还有顾清在家里生病，我也不舍得让她剥，就麻烦zoe姐多剥点，把顾清的那份也都剥了吧。”
    zoe看到沈明旎的伤，惊讶一声喊：“我天，怎么弄的啊？”
    这伤可不轻啊，就留了三个手指头没包扎，其余地方都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
    “这不是顾清生病了吗，我就想给她做砂锅粥，结果不小心，把砂锅摔了，我这手也被烫和划到了，”沈明旎慈禧似的抬手，让zoe姐帮她脱大衣袖子，边神神秘秘地说，“zoe姐你可别跟顾阿姨说，顾清感冒在家的事，我都没敢跟她说，我手受伤了也不敢跟她说，只跟她说我们俩在外面拍戏，不然大过年的，她肯定要上火。”
    zoe微微皱了眉，只是为这两件事，顾清和沈明旎就连春节都不和顾阿姨一起过了？让顾阿姨孤零零地一个人过春节？
    沈明旎又低声：“对了，zoe姐，还有一件事没和你说，顾清前阵子失明了。”
    zoe刚给沈明旎挂好外套，震惊回头：“怎么回事？失明了？”
    “已经好了，已经好了，您别急，”沈明旎叹道，“突然失明的，我和唐与秋简恩一起送顾清去医院做检查，我们都要吓死了，好在顾清这两天终于恢复能看到了，这件事我也没跟顾阿姨说，因为我总怕顾清又失明。”
    zoe还是震惊，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失忆后又失明了？！

 第77章

    沈明旎便温声细语地和zoe说了顾清检查的全过程，二次分化的事也和zoe说了，又说顾清现在易感期碰上重感冒，她时时刻刻都怕顾清又失明，出门前还叮嘱顾清如果又看不到了，及时让siri给她打电话，zoe这才理解她们俩瞒着顾阿姨不回去过年的事。
    “但是，”zoe上下端详沈明旎，微眯眸，隐约有些揣摩的神色，“顾清感冒，你这气色倒是挺红润。”
    沈明旎似乎比顾清失忆那天要瘦了一点，但沈明旎面色红润，状态很好，妆容也精致，一点不像女朋友失明加易感期加重感冒的样子。
    沈明旎抿唇笑了，矜持地抬起左手上的蝴蝶戒指给zoe看，脸上又难掩矜持，嘴角越翘越高：“姐，给你看，顾清送我的求婚戒指！好不好看？”
    因为感觉沈明旎不对劲才回来的zoe：“……好看，你们要结婚了？”
    “没有，我们俩现在一穷二白的，我还没答应她。”
    沈明旎说着没答应，笑得却似已经是已经在蜜月期一般。
    “还有还有，”沈明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左手快速滑动相册，“姐我给你听顾清新歌《蝴蝶》，她写给我的。”
    播放了三句，沈明旎就满脸甜蜜地追问：“怎么样，姐，好不好听？”
    zoe：“……好听好听。”
    两个人这样甜蜜，真是她怀疑错了吗？zoe沉思。
    “一定会火，是不是？”沈明旎憧憬地问。
    zoe颔首：“当然，一定会火。”
    沈明旎又慈禧般笑着伸手：“姐帮我洗手吧，我自己洗不了。”
    zoe：“……”
    两人走进洗手间里，zoe帮沈明旎洗左手，沈明旎边柔声关心问：“对了姐，你除夕要在哪过？阿姨和宝宝都还在国外吧？阿姨身体好了吗？”
    提到国外的一老一小，zoe就想起了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平时她家老太太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不会给她打电话，这次手术其实也是个小手术，那边有两个保姆陪着，按理说老太太也不会给她打电话。
    她某天突然想起这事，问了老太太，结果老太太说是遇到一名华人医生，华人医生劝老太太给她打电话把她叫回去的。
    结果她再去医院找那位华人医生，又怎么都找不到了。
    她就觉得这名华人医生出现得很巧，也很诡异，好像有人在背后操纵让她离开顾清、去陪老太太似的。
    她想来想去，这件事的受益人似乎就只有沈明旎。
    zoe不露声色地笑：“都很好，我妈身体没事了，就是个小手术。她年轻时候在殡仪馆工作，见过太多生死，不想我女儿在国内太卷太累，孩子上个幼儿园家长还要考试，还要家长天天陪着批改作业，一老一小在外面过得逍遥自在，对她俩来说，每天都跟过节似的，不一起过春节也没关系，等她俩以后回国，她俩就找个小幼儿园教启蒙英语，赚得不多，但轻松。”
    zoe摒去以往的严肃，热络地和沈明旎话家常。
    沈明旎点头赞同：“这样确实很好。”
    zoe：“是啊……那我去陪顾阿姨过春节吧，我们俩有个伴儿。”
    沈明旎达到目的了，欣喜道：“那可太好了，你们两人一起过春节，我和清清也放心了。”
    zoe点头：“是啊，放心吧。”
    zoe蒸煮了不少海鲜，她负责剥，沈明旎负责吃，两人继续闲聊。
    “顾清对我回来的态度怎么样？毕竟我之前走的很匆忙，弄得有些不愉快，”zoe把剥好的蟹腿肉放到沈明旎的碟子里，“我还是想去看看她，我戴个口罩去的话，不会传染我吧？”
    zoe漫不经心地试探。
    沈明旎戴着一次性手套抓起蟹腿肉蘸调好的辣根，一不小心蘸多了，一口放进嘴里，辣了好半晌，又是流泪又是喝水的。
    这么拖延了一会儿，想好说词的沈明旎笑着答应：“好啊，我回去问问顾清，我觉得你要是非要去的话，她肯定也拦不住你。”
    zoe眉头又轻轻蹙了一下。
    这超出了她的预想。
    沈明旎没有一口拒绝她，难道真的是她多想了？
    沈明旎一口口海鲜吃得来劲儿，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还有姐你回来这事，清清的意思是她理解你是家里有事才走的，这是人之常情，而且她赚解约赔偿金的时候，你一直都陪在她身边，就算她还没有恢复记忆，她依然很信任你，姐你不要多想。”
    “顾清一直都这么通情达理。”
    zoe若有所思地点头。
    一不小心，zoe也蘸多了这一口辣根，冲得她鼻子眼睛都冒火，连忙喝水。
    沈明旎乐得不行。
    沈明旎等zoe缓好了，她柔声说：“姐你和我说说你对顾清的规划吧，你会让她先去刷综艺露脸吗？”
    zoe举葡萄酒和沈明旎碰杯，一边想着今天非灌醉沈明旎不可：“能喝点吧？”
    沈明旎早已察觉到zoe姐此番叫她过来似乎是在试探她，笑说：“当然能，不过我酒量有点浅。”
    “没关系，我也浅，慢慢喝，”zoe浅喝了两口酒，“我的规划是这样的……”
    地下室里，悠扬的小提琴声和摇晃的铁链声，断断续续地响了一上午。
    顾清闭着眼，背倚罗马柱，因戴手铐而发沉的左手举琴已经举得很累，仍拉奏不歇止。
    琴声忽快忽慢忽高忽低，顾清长长的眼睫随着音乐忽快忽慢地颤。
    没钱，画画，熬夜，监控，钢笔画，姐。
    有她忘记的事，有她陌生的事，也有她知道的事，这些事混合在一起，让她脑袋混乱。
    沈明旎说的这些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家里没有沈明旎的奢侈品包包，顾清放下小提琴，忽然想起这件事。
    她之前以为沈明旎是不注重物质的人，但沈明旎是明星，总要参加活动，不能所有物品都是借的吧？
    那家里为什么没有呢？
    是……卖了吗？
    对了，还有保姆车，她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过沈明旎的保姆车。
    如果沈明旎说的是真话，沈明旎真的没钱了，沈明旎有没有可能把车也卖了？
    不不。
    如果沈明旎说的是假话，沈明旎是否从保姆车消失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有今天，从那时起就已经在筹划编织眼前这场牢不可破的谎言？
    头痛，顾清捂着头蹲在地上。
    因为被骗过太多次而分不清真假，越想越头痛。
    还有，她总觉得自己失忆后忘记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是什么？
    她越努力回想，越是头痛不已，好似有很多画面在她面前快速闪现，她却什么都抓不到。
    还有，沈明旎到底用不用打破伤风针？
    不打的话，会不会感染破伤风？
    破伤风致死率很高的。
    停。
    沈明旎都已经关了她、锁了她，还骗了她好多次，更是用胡彩来威胁她，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再关心沈明旎，否则自己真是太没出息了。
    可她，忍不住。
    怎么都忍不住。
    顾清痛恨这样的自己。
    她瞧不起自己。
    或许连沈明旎被沈智打的事情都是沈明旎编织出来的谎言，她为什么还要心疼沈明旎？
    不要让自己再陷入万劫不复的可悲中！
    沈明旎只是为了和她生下与油画女人相像的宝宝，沈明旎每一次说爱她的话，都是为了让她相信沈明旎。
    沈明旎出尔反尔，沈明旎谎话成精。
    不要相信沈明旎。
    可沈明旎在地下室门外哭泣的声音又一次次地涌入她耳里、心里。
    如果沈明旎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呢？
    心疼、心动、心软、心烦。
    顾清痛苦、头痛、心里似有蚂蚁在啃噬她，又似有蝴蝶在她心里不断地飞舞，蝴蝶那么漂亮，那么明媚，舞姿也那么迷人……
    忽然听到一道开门声响。
    顾清迅速拿起小提琴站起来，坐到床上垂眸深呼吸。
    她站得太快，眩晕得眼前黑了几秒。
    “清清，我回来啦，给你带了*zoe姐蒸煮的海鲜，我还给你炒了花生米，裹了糖霜。”
    笑盈盈的声音从楼梯那边传来。
    顾清凝眸，她闻到了酒味，不同于沈明旎身上威士忌信息素的味道，像是喝过白酒或葡萄酒的味道。
    也听到了沈明旎笑盈盈声音里的醉意。
    沈明旎的脚步声有些重，一下下沉重地踏着楼梯下来。
    慢慢地，沈明旎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转角。
    沈明旎没有再穿早上的长裙，换回了以往熟悉的白衬衫和黑色蕾丝内裤。
    白衬衫领口系错了位，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
    长发松松软软地挽着，好似刚睡醒一样，头发凌乱又自然。
    顾清沉静地看着这样的沈明旎，沈明旎双颊红扑扑的，眼睛都有些红，却衬得沈明旎肤色更清透、容貌更艳丽了。

 第78章

    “喝酒了？”顾清问。
    沈明旎惊喜顾清先开口和她说话，沈明旎脚步发浮地提着东西走过来，笑说：“嗯，喝啦，不过我只喝了一点点，喝得不多。”
    实际上，她好像从来没喝这么多过。
    zoe一直在套她的话，一直在灌她酒，她为了让zoe放松警惕，她就一直喝。
    喝到最后，她们两人都有些醉了。
    zoe去洗手间吐了三次，她也吐了两次，简恩来接她的时候，她有几秒忘了自己在哪，忘了现在是冬天还是夏天，忘了自己要去哪。
    好在简恩送她到大门口的时候，她清醒了过来，没让简恩帮她提东西进来，她自己提了三次提进来的，还记得给简恩转了账。
    沈明旎温柔地走向顾清，停到顾清面前的时候，她怔了怔：“清清你脸色不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脸色很白，白得似纸。
    顾清：“……没事，刚刚做了个噩梦。”
    沈明旎瞬间垂了眸，身体摇摇晃动，像被海上暴风雨吹动得摇晃一样：“是梦到我了吗？”
    顾清心里的痛意又涌上来，她别开脸：“没有。”
    沈明旎以为顾清会说一句“不然呢”或是“你说呢”，不想顾清说的却是“没有”，她心里顿时一喜，张开手就要抱顾清。
    但顾清迅速站起来走向床尾，避开了这个拥抱。
    沈明旎双臂僵硬在空中：“……”
    “抱歉，”沈明旎红润的脸颊褪了色，徐徐放下双手，低头说，“我和zoe姐喝酒了，做事有点没过脑子，忘了你现在恨我。”
    顾清：“……没关系。”
    停了几秒，顾清还是问道：“怎么喝了这么多？”
    沈明旎：“高兴嘛，高兴她回来了，你就会翻红了。”
    顾清将又想提的“你要先放了我，我才会翻红”压了回去，淡道：“高兴也不必喝这么多。”
    沈明旎抬头：“清清，你又在关心我！”
    顾清：“……对事不对人。”
    沈明旎就又低下了头去，就似灵魂已经出走只剩下躯体的模样。
    许久，沈明旎才喃喃着转身：“你叫我怎么舍得你……”
    好像她又更喜欢顾清了。
    顾清总是这样老老实实、温温和和的样子，哪怕清清冷冷，也依然温温和和的样子——沈明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她只是想，顾清真好，这么久了，顾清都没有歇斯底里地骂她滚。
    沈明旎垂眸走到茶几前，蹲得不稳，就双膝跪下来，把海鲜、花生米和水果，一一摆出来，随着她的动作，衬衫不断向上提起，黑色蕾丝丁字裤不断若隐若现。
    顾清移开视线看花生米，轻声问：“你做的吗？”
    “嗯，我做的，”沈明旎抬起左手的手背给顾清看，手背上有两个水泡，像是被油烫的，“我不太会炒花生，又有点迷糊，第一锅把自己烫到了，还炒煳了，就又炒了第二锅，第二锅效果还行，这是第二锅，清清你放心，已经不热了，我用电风扇吹过了，晾凉了，也脆脆的，才洒的糖霜，我尝了，很好吃。”
    沈明旎像邀功一样双眸如星般地仰头看顾清：“虽然比不上顾阿姨做的，但真的还不错。”
    “……好，谢谢。”
    顾清盯着沈明旎手背上的那两个水泡，像是自己被烫到了一样，眼睛发酸，心里发疼。
    “你……”顾清忍不住说。
    “嗯？什么？”
    顾清用力闭上了嘴，把“疼吗”给咽了回去。
    别心疼关你、锁你的人，顾清，顾清用力告诉自己。
    过几秒，顾清睁开眼，低头看着沈明旎手背的水泡问：“沈明旎，你为什么喜欢我？”
    沈明旎不假思索地仰头说：“因为你优秀，你美好，你关心我，你鼓励我，你支持我，你维护我，你总是温和地叫我明旎姐，你从不对我说重话，你帮我找回了我亲妈亲阿妈，你把我从深渊里救出来，还有很多很多，你叫我怎么能不爱你？”
    顾清心头重重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明旎的双眼。
    什么叫帮她找回了她亲妈亲阿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明旎已经说得哽咽，眼泪直在眼圈打晃，她倏地低下头去：“可你不爱我，我知道，不管我做什么，我都和魏如音不同，你都不会喜欢我。”
    顾清胸腔里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几近要说出口什么。
    沈明旎忽然挪动双膝转过去，背对顾清，强颜欢笑道：“算了，不说了不说了，清清饿了吧？我摆好就吃饭。”
    顾清只低头看着沈明旎的背影，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缓慢。
    沈明旎终于摆好了饭菜水果，但她盯了会儿桌面，忽然“呀”了一声：“我忘拿画了。”
    说完，沈明旎回头对顾清笑：“我在zoe姐家已经吃饱了，清清你先吃着，我去取画。”
    顾清皱眉：“你不用取。”
    沈明旎：“不行，我说好了要重新得到你的信任，还说好要给你画完一幅画就放了你，我不想食言。”
    顾清想阻止，但她阻止可能也没什么用，再次忍不住关心道：“那你慢点，别从楼梯上摔下来。”
    她觉得沈明旎这次是真醉了，目光迷离，反应慢数拍，迷迷糊糊的，声音也轻轻柔柔的，还总是要哭，或是笑着拉长腔。
    现在回想上次在她家聚会、沈明旎喝多脱衣服的那次，沈明旎那时好像是装醉。
    她担心这次真醉的沈明旎醉得踩不稳台阶。
    沈明旎高兴地站起来：“亲亲你又关心我了！好的亲亲，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顾清：“……”
    亲亲是谁，沈明旎已经醉得前后鼻音不分了吗？
    沈明旎上楼了，顾清坐在床边等沈明旎。
    却一分又一分过去，等了五分钟，沈明旎还没有下来。
    顾清等得焦急，担心沈明旎在楼上摔倒，担心沈明旎又受了什么伤。
    她一眼又一眼地往楼梯方向看。
    一边又对自己说，顾清，别担心沈明旎。
    可一次又一次，顾清忍不住往那边看。
    终于，楼梯上方再次传来声响，又传来沈明旎费力喘息的声音：“清清，我回来了，我拿了好多画下来。”
    顾清担心沈明旎从楼上摔下来，扬声问：“你头晕吗？”
    沈明旎就左手能用，她怕沈明旎突然头晕摔倒，左手拿画的话，就不能立即扶住楼梯扶手了。
    “晕，”沈明旎喊着，“但我应该不会摔倒吧。”
    顾清听到这话，心里顿时焦急不已，抬脚就往楼梯那边快步走。
    但她走到快接近楼梯的时候，突然被铁链给扽住，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
    顾清又气又急，大喊：“沈明旎？”
    “在。”沈明旎立即回道。
    接着顾清就看到沈明旎下了楼梯，手里拿着一幅很漂亮的风景油画。
    画风和那幅蝴蝶油画真的很像。
    沈明旎对顾清笑笑，摇摇晃晃地走到墙边，把风景油画放到墙角，笑说让顾清再等等，她就转身继续上楼拿画去了。
    沈明旎接连往返取了六次画，顾清不安的心脏就反反复复地高高提起和重重落下了十二次。
    到沈明旎第七次下楼时，沈明旎手里拿的是一幅人像油画。
    她左手和右手臂一起抱着画，摇摇晃晃地走到顾清面前，满脸分享欲地笑问顾清：“清清，你快快看画上的这个人，是不是很像你？”
    【作者有话说】
    [坏笑]
    58爆发
    ◎顾清歇斯底里。◎
    顾清觉得窒息。
    像有无形的手在扼她的喉。
    沈明旎为什么要把这幅画拿下来？
    为什么还要问她画中人是不是很像她？
    是故意欺辱她，还是无心之举？
    “像，很像，”顾清强迫自己发出这道声音，“她是谁？”
    沈明旎却笑了一笑，低头看看画中女人，又抬头看看顾清，歪头卖关子：“不告诉你。”
    她想让顾清好奇，想让顾清主动追问她。
    顾清却只觉得又开始无法呼吸了。
    沈明旎故意不看顾清，转身将画拿到墙边，摆到第六幅画旁边，回头对顾清说：“还有几幅画，我再去拿，清清你快继续吃饭吧。”
    顾清点头坐到茶几旁边的小马扎上，余光看沈明旎的手，左手背上两个小水泡，右手包着纱布，她心口没来由地生气：“zoe姐应该看到你右手的纱布了吧，她知道你受了伤，怎么还和你喝酒？就算高兴，也该知道喝酒不利于伤口的恢复。”
    沈明旎已经走到楼梯边，惊喜回头：“清清你是在担心我伤口恢复得不好吗？”
    顾清余光瞥向墙边的那幅画，心烦不已，便又口是心非了：“我只是在担心zoe姐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才会和你喝酒。在医院的那天，zoe姐好像是个很严谨的人。”

 第79章

    沈明旎失望：“哦。”
    原来顾清不是关心她。
    也是。
    谁会关心她这么坏的人？
    顾清三观那么正，怎么可能还会关心她？
    沈明旎脑袋发晕，侧倚着楼梯墙，温声说：“你放心吧，zoe姐精神状态都很好，聊了这两个小时，她都没有不开心的样子，反而还聊了很多她对你的规划，每一步都很详细周全，我已经放心把你交给她了。”
    至于喝酒的事，沈明旎解释：“zoe姐喝酒之前问了我，我说能喝，没问题，我们才喝的。”
    顾清眉心缓缓蹙出了小川字。
    怎么就没问题了。
    喝酒有可能加剧感染破伤风的可能性，沈明旎和zoe姐都不知道吗？
    喝酒会让免疫力变低，间接促进破伤风梭菌的繁殖。
    她小时候就听阿妈给她讲过受伤后打破伤风针的重要性，因为阿妈经常出任务，阿妈和同事们都受过伤，所以她长大了也一直记得这件事，记得很深。
    沈明旎不知道顾清在想什么，扬笑说：“对了，还有后天就是除夕，我跟她说你生病了，她会去和顾阿姨一起过除夕……当然，如果我明天就能画完的话，你就可以回去和她们一起过除夕了。”
    顾清轻“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她不知道沈明旎会不会又出尔反尔，所以她不会再提前对此事抱有期待和希望，她还是更担心沈明旎伤口的事。
    沈明旎静静地看了顾清有半分钟，在顾清的眉宇间看到了不悦与冷淡。
    她本就因为喝酒难受，现在更难受了，还有顾清未追问画中人是谁，更是完全不在意，沈明旎胸口忽重忽轻地起伏，不声不响地转身继续搬画去了。
    顾清用勺舀起了几粒花生米，没有吃，放在碗边发呆。
    喝多了的沈明旎，脸颊红得似打了腮红，连眼睛都发红，目光迷离，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得似湖边弱不禁风的柳叶。
    年纪像变小成了高中生，少了平时成熟的样子，多了稚嫩的执拗，执着地要搬完所有的画。
    当然，前提是忽略沈明旎此时性感的穿着。
    沈明旎现在的穿着实在不像高中生。
    顾清想了些有的没的，目光不禁又投向了墙边的那幅画上。
    不同于小年那天她在阁楼里看到的那幅画，这幅画上的女人身披白色薄纱，光着脚，走在冬日的雪地里，不似凡人，似不怕冷的仙子，圣洁，梦幻，眉宇间有包容众生的大气，也有怜悯众生的温柔。
    沈明旎好像很喜欢在画上表现与现实的差异，就似那只蝴蝶沉在水面里的灰色翅膀与浮在海面上的红色翅膀，都说明那只蝴蝶不是真实存在的。
    眼前这幅油画上，这样冷的雪地里，不会有人能光脚行走在雪上，就说明这幅画也是来自沈明旎的想象。
    那个人在沈明旎心里如此神圣吗？
    如仙子一样？
    顾清轻眨酸胀的眼睛，又想，这画上女人一点都不像她。
    根本不像，完全不像。
    她平时尊重这世界上的任何差异，不会有太明显的喜好与不喜。
    但此时，她不喜欢这幅画。
    很不喜欢。
    非常不喜欢。
    不喜欢到她心情压抑，心里像被万千碎石积压，只能透过狭细的窄缝勉强呼吸。
    但氧气还是供应不足，又叫她几度喘不上气，咬牙承受这缺氧的疼痛窒息感。
    沈明旎终于挪完了画，墙边已摆了一排大大小小的画。
    最后她拿了画架颜料等用具放在床对面，显然她还记着要给顾清作画的事，打算稍后就开始给顾清画画。
    “好了，都搬完了，”沈明旎额头上的汗已经打湿发丝，鼻尖也沁出了许多汗，想要走过去看看顾清吃多少饭了，边微喘地说，“这些画里，有些是我觉得画得不好不打算卖的，有些是还要再补充细节的，补完细节再让简恩拿走，你随便看看。”
    说话间，忙碌了很久的沈明旎视线忽然模糊，体力不支，摇摇晃晃着左脚绊右脚，一下子踉跄往前扑去，顾清条件反射伸手去扶，但沈明旎先她一步跪到了她面前。
    顾清惊得站起来：“沈明旎？！”
    膝盖疼不疼啊！
    声音太响了！
    沈明旎：“……”
    膝盖好疼。
    顾清忙把沈明旎扶起来，沈明旎缓了一会儿才站起来。
    顾清低头看沈明旎膝盖，已经磕出两个红印。
    “不疼，我不疼。”沈明旎笑道。
    因为她知道顾清不会问她，所以她主动说出来，不会让自己太难堪。
    顾清：“……”
    怎么可能不疼。
    沈明旎靠着顾清的手臂，晃了晃眩晕的脑袋，忽然呵呵笑，对顾清比出一个剪刀手：“哇，有两个清清！”
    顾清：“……”
    “两个顾清，会有一个喜欢我的吗？”沈明旎晕晕地问。
    顾清说不出。
    沈明旎知道她等不来想听的答案，红着眼睛回头看周围，最终看向顾清的床：“宝宝，我想睡觉。”
    顾清低头看沈明旎红彤彤的膝盖，觉得她现在若是让沈明旎爬楼梯上三楼去睡觉，沈明旎可能会摔到哪里。
    “好，”顾清轻道，“我扶你。”
    将沈明旎扶到床上躺好，又给沈明旎盖了被子，顾清才回到茶几前继续吃饭。
    海鲜都是剥好的，沈明旎右手不能动，所以应该都是zoe姐剥的，顾清吃海鲜尝了尝，味道刚刚好。
    “清清吃花生米了吗？好吃吗？”床上传来嗓音黏黏糊糊的询问。
    顾清没吃，看了眼花生米说：“还可以。”
    沈明旎呢喃：“你没吃，是不是？”
    顾清：“……”
    忽然地下室里无比寂静，两人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然后顾清听到有很微弱的吸鼻子的声音。
    似是因为哭而吸鼻子的声音。
    许久，顾清闭了闭眼，抬眼看向那幅画：“画上的女生是谁？”
    沈明旎随着顾清的目光看过去，突然等来顾清的追问，终于笑了：“是我姐的女朋友，她叫约约。”
    顾清看到沈明旎脸上的幸福的笑，呼吸发滞。
    是了，她想起来了，沈明旎早上走之前说过一句她姐给她姐的女朋友下了很多单。
    所以这个女人是沈明旎的嫂子。
    所以，沈明旎喜欢的人是她嫂子。
    因为沈明旎暗恋的人是嫂子，所以沈明旎不能告白，不能明抢，爱而不得，才这样痛苦？
    原来是这样。
    顾清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一切。
    也明白了沈明旎为何那么想要和她生一个宝宝。
    甚至不惜把她关起来。
    顾清低头看花生米，忽然视线模糊得厉害。
    沈明旎暗恋她嫂子暗恋得越深，越衬出她这个替身的悲哀。
    “唔，对了，”沈明旎轻道，“说好了要和你坦白的，还有一件事……bella医生是我姐，我亲姐……她是我阿妈公司的总经理，不是心理医生……因为我不想你恢复记忆，就找了她来假扮心理医生……清清，对不起。”
    顾清重重地闭上眼。
    bella医生竟也是假扮的。
    又一个谎言。
    多少谎言了？
    她是真傻。
    她是什么都信的傻子。
    真是可悲。
    所以，沈明旎的亲姐见过她，也看到了她和约约长得像？
    她好似变得更难堪了。
    被人耍得团团转的傻子，被人用同情目光看待的可怜人。
    “知道了，”顾清哑声道，“你醉了，你睡吧，醒了再说。”
    她太累了。
    她才知道，原来真相会让人疲惫。
    她已经不想听到更多的真相了。
    沈明旎也累了，她搬画搬累了，爬楼梯爬累了，她看着没有吃花生米的顾清，心也好累，累得想闭上眼不再醒来。
    可她又不舍得。
    她深情的目光胶着在顾清的脸上，那么一张叫她心动又痛苦的漂亮脸颊，让她想起她初识顾清时，顾清蹲在她面前仰头叫她明旎姐的模样，那么单纯又温柔，她好想念那时候的顾清。
    沈明旎不知不觉流下泪，眨眼的速度越来越慢。
    到最后，终于合上了疲惫酸疼的眼，睡去了。
    顾清听到沈明旎逐渐变得均匀的呼吸声，放下筷子，左手放在膝盖上不动，只用右手收拾午餐，将她没怎么动过的午餐一一放回到餐盒里。
    收拾好这些，她仍没有动，沉默地看着熟睡的沈明旎。
    眼泪还挂在沈明旎的脸颊和长睫上，那样娇柔脆弱。
    若是她没有见过那幅油画，她会认为沈明旎的眼泪是因为她。
    可她已经见到了，她已经明白沈明旎的眼泪是对其嫂子的爱而不得。
    顾清心中忽然抽痛，好似有火焚烧她心脏，又似有铁锤在砸她的心脏。

 第80章

    太痛了。
    灼烧的痛，流血的痛。
    顾清深深地闭上眼。
    她对自己说，她的痛，一定不是因为她对沈明旎有什么感情，而是任何一个人在发现自己被当作替身后会有的痛苦，与沈明旎无关。
    良久，顾清右手握着左手的铁链，尽量不让铁链发出声响，缓慢走到床边，上床躺下。
    就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都在沈明旎那里，顾清就蜷缩自己的身体躺在旁边。
    她咬牙强迫自己不要想沈明旎受伤的手和膝盖，强迫自己不去看墙边的画。
    就这样吧，顾清，认清你是一个替身的事实，不要再心疼谁、不要再对谁心动。
    这样，便不会再受到伤害。
    良久，顾清也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顾清被惊醒，她听到身边的人在哭，哭声微弱，轻轻地抽泣，她立即睁眼看过去。
    沈明旎背对着她，被子在腰以下盖着，沈明旎双臂蜷缩着抱自己，好似冷了一样。
    顾清抬高身子向沈明旎看去，试图分辨沈明旎是醒着还是睡着。
    沈明旎双眼紧紧闭着，只有眼泪不断地流，身上好像很冷，脸色憔悴发白，在瑟瑟发抖。
    似乎是做了噩梦，仍睡着。
    顾清轻轻抬高被子盖到沈明旎身上，裹紧沈明旎的肩膀，轻道：“沈明旎？醒醒。”
    她想把沈明旎叫醒，叫离噩梦。
    “顾清？”沈明旎呢喃：“是你吗？”
    “是我。”
    这时沈明旎忽然转了过来，猛地扑进顾清怀里，紧紧抱住顾清，哭喊：“顾清，你别离开我，我求你，你别离开我，我求求你……”
    顾清僵硬地张着双臂，心中瞬间涌起想要流泪的酸意。
    沈明旎的眼泪不断流到她锁骨颈上，流了那么多，那么湿那么凉。
    顾清慢慢落下手臂，然后推沈明旎：“沈明旎，你醒了，是吗？”
    因为醒了，所以又要继续在她面前演戏，是吗？
    沈明旎却不回答，哭着更往顾清身上抱过来，抱得趴到顾清身上，一遍遍地重复乞求：“顾清，你别离开我，我求你，我求求你……”
    顾清仰头看棚顶，将涌到眼眶的眼泪逼退回去。
    接着她再次推沈明旎，边推边低头看沈明旎，却见沈明旎仍闭着眼……好似还在睡梦中。
    在她犹豫时，沈明旎再次缠抱了上来：“顾清，顾清，顾清……”
    “沈明旎？你醒了吗？”顾清重声问。
    沈明旎好像根本没有听到。
    顾清皱眉低头，迟疑片刻，伸手拨起沈明旎的眼皮观察沈明旎的眼球。
    顾清微愣。
    眼球没有随她的动作出现反射反应。
    沈明旎真的还睡着。
    哭声和乞求声也都贴着她锁骨颈间不断地发出来，哭得那么痛苦哀求。
    挣扎半晌，顾清的手臂终究落了下来，轻轻环抱住沈明旎，在沈明旎肩上轻轻地拍，轻轻地哄。
    她哽咽地哄在梦中的沈明旎：“好，我在。”
    她哽咽地哄着骗了她很多次、让她分不清真假的沈明旎：“睡吧，没事了。”
    顾清汩汩眼泪滑出眼眶，一滴滴落入沈明旎的发丝中。
    顾清想，她没出息，她真的没出息。
    两人相拥入睡，沈明旎这一睡便是两个小时。
    顾清没有再睡着，她在沈明旎不再哭泣、呼吸平稳后，就将沈明旎推回了右边。
    她还是无法接受没出息的自己。
    沈明旎头晕地醒来，睁开眼的瞬间觉得双眼很痛很胀，头很晕很重，而后她视线慢慢聚焦，看到了睡在她左边的顾清。
    顾清闭着眼，脸色不太好，没有红润气色，面色发白，唇色也有些发白。
    沈明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靠近过顾清了，她小心翼翼地抬手，想要碰碰顾清的眉眼。
    忽然顾清睁开了眼，迅速握住沈明旎手腕：“你要干什么？”
    沈明旎心下重重一跳，她看到了顾清眼里的无情与冷漠，她张张嘴，忽然感觉想吐，用力摇晃手腕：“吐，吐。”
    顾清倏地松了手，沈明旎跳下床就跑去了洗手间，关上门，一顿大吐特吐。
    顾清站在门口听里面的声音，越听越揪心，越听越抓心挠肺的难受。
    “沈明旎？”顾清终于敲门：“你还好吗？”
    “我……好。”沈明旎吐得生理性眼泪都直往外流，抽空回答。
    “你小心手。”顾清敲门。
    “我……好。”沈明旎还是答这一句。
    沈明旎在浴室一待就待了二十分钟，顾清等得焦急，等得满头大汗。
    沈明旎因为吐过以后舒服了一些，精神也好了些，她用顾清的牙刷仔细刷了牙，刷完牙就扔掉了牙刷，不然顾清肯定嫌弃她。
    又洗了脸，用湿毛巾擦了脖颈周围的汗，梳好了头发，把自己清洁好后，沈明旎才走出洗手间。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顾清：“热的。”
    沈明旎：“哦。”
    时间安静地流淌过去。
    沈明旎笑着道歉：“真是不好意思，第一次喝多，刚刚失态了。”
    走出洗手间的沈明旎，好像一切都变正常了。
    沈明旎不再是高中生般幼稚忙碌的样子，也不是睡着后痛苦哭泣的样子，恢复了这般从容成熟模样。
    顾清看沈明旎手上的纱布，没有碰到水，稍微松了口气，淡淡提醒：“你带我回家那次，你不也喝醉了吗？”
    沈明旎泰然自若：“哦，那次是骗你的。”
    顾清：“……你倒是诚实。”
    沈明旎走到画架前，温柔地笑：“因为我想重新得到你的信任。”
    顾清坐回到床边：“但你一边想得到我的信任，一边又暴露出更多的谎言，不怕我更不相信你吗？”
    沈明旎坐到画架后的椅子上，浅笑说：“人生总要有舍有得嘛，我认了。至于是真相还是谎言，时间会证明的。”
    和两个多小时前醉酒的沈明旎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真的有强大的情绪控制能力，顾清想。
    沈明旎突然发出一声讶异：“这些画，我什么时候拿下来的？”
    她讶异着，边看向顾清手腕上的手铐，好像在怀疑是不是顾清拿下来的一样。
    顾清：“……”
    这是睡醒一觉断片了？
    “你回来后拿下来的，”顾清沉吟着，就又问了一遍，“画上那个人是谁？”
    沈明旎：“哦，她是我姐的女朋友，名字还挺有意思的，叫约约。”
    顾清心下微沉，不动声色：“女朋友？没结婚吗？”
    沈明旎边绷新画布，边笑说：“可能快了吧，不过她好像还不想嫁我姐，我姐嘴巴太毒了……哦对了，上次的心理医生bella姐就是我亲姐。”
    沈明旎停下动作，歉意地说：“对不起，顾清，因为我不想你恢复记忆，不想你出去接触到魏如音，就找了她来假扮你心理医生。”
    顾清：“……”
    忽然有种鬼打墙的诡异感。
    “你真的骗了我太多。”顾清表达不悦。
    沈明旎没有什么好辩解的，承认说：“我确实不是个好人。”
    沈明旎抬头，满目深情、温柔和郑重：“顾清，对不起。”
    顾清：“……”
    顾清心里又开始有了压抑窒息感：“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再次看向那幅画：“她和你姐认识多少年了？”
    沈明旎嗓音发哑，语气平淡，又好像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不知道，我姐没和我聊过，但我在我姐的朋友圈里第一次见到约约的时间，好像是一年前，或者是一年半前？记不清了。”
    顾清心中一动。
    难道沈明旎是先认识她、后见到约约的吗？
    顾清装作心不在焉地说：“看到我长得这么像她，你惊讶吗？”
    沈明旎失笑：“确实惊讶，但不是看到你长得像她的时候惊讶的，我之前只在我姐朋友圈粗略地看过约约一眼，我是在简恩接单后，我仔细分析约约的眉眼时才发觉她长得像你，才惊讶的。”
    沈明旎说着起身，把约约的那幅画拿过来：“其实我姐朋友圈里约约的那张照片，没这么像你，是我画约约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你，一不留神就画得像你了。”
    沈明旎有些懊恼：“你都不知道，我画毁了好几幅，每幅都是画着画着就像你。”
    顾清：“……”
    又是在骗她吗？
    还是真话？
    顾清心烦意乱地拿起书看，她不想再次成为容易受骗的傻子。
    可是，有没有可能，沈明旎现在说的是真话？
    有可能吗？
    没有可能吧？
    顾清满心都像有火烧一样痛苦，她不想看沈明旎，也不想看墙边的画。
    “清清你摆个姿势吧？我现在开始画你，好不好？”沈明旎柔声问。

 第81章

    她走出洗手间后冷静下来，是因为她记起她和顾清相处的时间不多了，她想给顾清留下一点好形象。
    不是疯子形象。
    顾清满心都是抗拒：“我要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吗？我很累。”
    沈明旎体贴：“那你摆个姿势，我拍下来，我照着照片画，好不好？”
    顾清抬眼，咄咄逼人：“我以这样的穿着，腕上拷着手铐，又身处地下室，你为什么要画我，你是想羞辱我吗？”
    沈明旎正打颜料盒的动作一停，她皱眉越过画板看向顾清，温声说：“不是的，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顾清。”
    顾清心烦气躁到有些无法控制：“别画了，好吗？”
    沈明旎放下颜料盒，站起来走向顾清：“清清，你怎么了？早上不是说好我画一幅你，画完就放了你吗？”
    “我现在不想让你画了！”顾清突然歇斯底里地一声喊。
    沈明旎被震得停步，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清脸上的泪：“顾清？顾清你怎么了？”
    顾清别开脸，深呼吸，用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轻道：“沈明旎，你放了我吧，我求你，我求求你，你放了我吧，行不行？”
    说话间，顾清已经泪流满面，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哭求：“沈明旎，我们别互相折磨了，好不好？”
    沈明旎顿时手足无措地跑上前，惶恐地拿袖子擦顾清脸上的泪，慌张结巴地哄：“清清你别哭，你别哭，我放了你，我会放了你，我真的会放了你，你别哭……”
    顾清用力拨开她手，眼眶通红含着泪仰脸看她：“那就现在放了我，沈明旎，我求你，你需要我给你跪下吗？我可以跪下求你。”
    “不要！”沈明旎哭着喊，哭着按顾清：“顾清！你别跪！”
    顾清甩开沈明旎，已经站起来，作势要跪下：“我不想让你画我，沈明旎，我不想，你放了我，除了怀孕和画画的事，我什么都愿意答应你，你想让我做什么，你告诉我，只要你说……”
    沈明旎心痛地抱住顾清，慌乱得满脸泪水：“你别跪，顾清，你别这么说，我求你别这么说，我会放了你，我真的会放了你，我画完就放了你，真的，我答应你，画完就放了你……”
    顾清痛苦地闭上眼，失魂落魄：“是我求你，沈明旎，我求你，你为什么非要画我？你都已经有了约约的画，你已经有了那么多幅，我也远没有你心里的约约好看，你为什么还要画我？你说这不是羞辱，那是什么？”
    沈明旎眸光一凝：“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快了快了，真的[可怜]
    59解释
    ◎没有什么替身。◎
    顾清全身都在颤抖，她想要说些什么，但未语泪先流。
    泪若雨下，泣不成声。
    沈明旎慌张地为顾清擦眼泪，迭声求道：“不，不是，顾清，你别哭，我没有羞辱你，我没有，你别哭……”
    顾清不想在沈明旎面前哭，她拨开沈明旎的手，别开脸转过身去。
    沈明旎倾身捧起顾清的脸，强迫顾清看向自己：“顾清，你看着我，你听我说，你为什么会说出‘你远没有我心里的约约好看’这句话？顾清，你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约约？”
    被沈明*旎这样逼问，顾清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后悔了，她后悔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这让她更难堪了。
    她都已经被沈明旎关了、锁了，她还像吃醋一样脱口说出这样仿佛自卑的话。
    太可笑了。
    她顾清太可笑了。
    她瞧不起这样的自己。
    顾清强硬地掰开沈明旎的手腕，沈明旎却又要拽她，顾清便狠了心，用力推开沈明旎，转身绕着床尾坐到床的另一边。
    她能忍住哭声，但忍不住泪，疲惫地说：“我累了，我也不想被你画，沈明旎，你走吧。”
    沈明旎被推得向后趔趄了两步，跌坐到了茶几上，她怔怔地看着顾清的背影，思考顾清刚刚说的那番话。
    不对。
    有什么事不对！
    顾清到底为什么会说出刚刚的那句话？
    难道顾清之前见过约约？
    不可能。
    顾清都没有见过她姐，怎么可能会见过约约？
    原本她和妈妈阿妈重逢后，她姐应该去当面谢顾清的，但她姐又听说了顾清和魏如音的事，她姐认为顾清伤她很深，她姐就不想见顾清了，所以她姐没有和顾清正式见过面。
    她姐都没见过顾清。
    顾清更不可能见过约约，那么顾清刚刚为什么说出那句话？
    沈明旎蹙眉凝思，猛地想到了什么，疾步走到顾清面前，蹲在顾清身前仰头问顾清：“顾清，你在不告而别前就已经看到我阁楼里的画了是不是？你看到约约的画，所以你以为我喜欢约约，你以为我把你当作约约的替代品，是不是？”
    沈明旎越说思路越清晰：“所以你早上突然骂我自私突然失控，是因为你以为我要和你生一个长得像约约的宝宝，是这样吗，顾清？”
    顾清不堪地、痛苦地闭上眼。
    听到沈明旎口中的一句句“你以为”，她已经明白，沈明旎要开始辩解了。
    “不是，你走吧。”顾清无力道。
    “不，我不走，”沈明旎早已忘了自己的右手还受着伤，握住顾清的手腕说，“这件事我们必须说清楚，顾清，你可以误会我别的事，你可以认为我狠毒，认为我是疯子，但这件事，我必须要向你解释清楚。顾清，我是先认识的你，隔了很久才在我姐的朋友圈里见到约约，我甚至都没有真的和约约见过面，而且约约本人和你长得也没有画中这么像，是我不自觉地把她画成了你……顾清，我没有把你当成约约！”
    顾清没有睁开眼。
    无论沈明旎说什么，她都不想理会了。
    沈明旎那么巧舌如簧，那么能言善辩。
    沈明旎曾用一个又一个谎言把她包裹在虚假的世界里。
    她若还信沈明旎，她就真的是最傻的傻子了。
    “顾清，你听到我说话的话了吗？！”沈明旎摇晃顾清的手腕：“我是先认识的你，顾清，约约也没有那么像你，你听到我的话了吗？还有我想和你生宝宝的事和约约无关，我是想生下和你像的宝宝，不是想生下和约约像的宝宝。顾清，我心里没有约约，我心里只有你，你听到了吗！”
    顾清仍是没有睁开眼。
    沈明旎痛苦又焦急，再次双手捧顾清的脸，用了很大的力气，声音都在颤抖：“顾清，你睁开眼看我。”
    顾清被迫睁开眼。
    见顾清睁开眼，沈明旎立即柔声说：“顾清，我没有喜欢约约，我只喜欢你，真的，你误会了，我没有把你当作谁的替代品，我求你相信我。”
    顾清沉默着，强迫自己不要听。
    沈明旎轻言软语：“顾清，我求你相信我，我知道我骗了你，我欺负了你，我给你下了药，但我没有要羞辱你，没有要给你难堪，求你别这么想……约约有她的好，我姐爱约约，而你有你的好，顾清，我只爱你。”
    沈明旎见顾清又要闭上眼，急声说：“顾清，顾清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顾清，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我求你别再这么想！顾清，你可以恨我，可以怨我，可以骂我，可以打我，但我求求你，你千万别再以为你是谁的替代品。”
    顾清觉得自己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她看着沈明旎脸上的泪水，她不明白，不明白沈明旎为什么要哭。
    沈明旎只要一想到顾清这些天一直以为她把顾清当作替代品，她就感受到了顾清的痛苦，明白了顾清所说的“羞辱”，明白了顾清为什么在看到她拿画下来后突然反感她给顾清画画。
    “顾清，你可以相信我这一次吗？”沈明旎心疼地仰头问。
    顾清沉默。
    “你不信我说的话。”沈明旎喃喃。
    顾清想说一个“是”字，可她仍是没有力气张开嘴。
    原来，人在心累的时候，不是不想说话，是没有力气说话。
    “你等我，我去拿手机，我找约约的照片证明给你看。”沈明旎突然站起来跑开。
    她怕顾清夺走手机打电话求救，她从没拿手机下楼过。
    沈明旎立即去楼上取了手机过来，她仍然有担心顾清抢走手机的顾虑，于是她把手机放在楼梯台阶上，她去把电视打开，再站在楼梯上用手机投屏。
    可是电视打开了，顾清背对着电视，亦没有睁开眼。
    沈明旎出声叫顾清：“顾清，你转过来看电视好不好？我投屏给你看，我给你看约约的照片，她本人真的和你不像。”
    顾清不想动，不想睁开眼，不想说话，她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只剩下一个躯壳。
    沈明旎察觉到了顾清的抗拒，放下手机走过来，蹲在顾清身前，柔声说：“顾清，你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好不好？你睁开眼睛看一眼，好不好？”

 第82章

    顾清不想睁开眼睛看，她怕自己又信了沈明旎的鬼话，自己又成了笑话。
    顾清用尽力气强迫自己发出声音：“我困了。”
    “不，顾清，你别回避，”沈明旎着急，“我求求你睁开眼睛。”
    “我求你了，”沈明旎快要崩溃，“顾清，我求你了，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求你了……”
    顾清忽然听到了双膝触地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沈明旎你干什么！你起来！”
    沈明旎不起，她双膝跪在顾清身前，仰头看顾清：“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顾清，你是最优秀的顾清，你是最好的顾清，你不要怀疑你自己，你真的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我只爱你一个人，顾清，我求求你……”
    顾清尝到了眼泪的味道，那么苦，那么咸：“沈明旎，你起来。”
    沈明旎含泪哭求：“你让我解释给你听，顾清，我就起来。”
    顾清气急：“沈明旎！”
    她是沈明旎，她怎么可以双膝跪地！
    那么自信骄傲的沈明旎，怎么可以在她面前表现出这样的姿态！
    沈明旎不言语，只流着泪仰头看她，仿佛真的要一直跪下去。
    “你是在威胁我吗，沈明旎？”
    “我是在恳求你，顾清，我在恳求你。”
    顾清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半分钟后，她沉默地站起身，转到床的另一边，抬眼看电视。
    “谢谢，顾清，谢谢你。”
    沈明旎摇晃地站起身，去楼梯拿手机，点进她姐的朋友圈翻找约约的照片。
    终于找到一张她姐和约约两人约会的照片，沈明旎点开，同时电视上出现了放大的照片。
    顾清目光微闪。
    沈明旎哑声道：“清清你看，她真实照片没有那么像你，都是因为我走神没有画好，才不知不觉把她画得像你了。”
    顾清轻轻抿起了唇。
    她先看到的是bella医生的脸。
    沈明旎真厉害，能联合其姐一起骗她。
    顾清深呼吸，继续看。
    仔细看，沈明旎和bella长得不太像，可能是bella化了妆的关系，也可能是像家里的其它成员。
    顾清忽然恍惚。
    她记得沈明旎是独生女。
    所以沈明旎之前说过的“你帮我找回了我亲妈亲阿妈”的意思是——沈明旎非沈智亲生？
    那么有些事似乎就说得通了。
    沈智那样的人，不太可能一边打沈明旎，一边又送沈明旎陆号湾那么贵的房子，那么陆号湾的房子，很可能是沈明旎亲妈亲阿妈送的。
    所以沈明旎看似拥有陆号湾的房子，却一边没钱到要靠卖画为生，是因为沈明旎不想花她妈妈阿妈给的钱。
    沈明旎很早前就知道自己非亲生，还是后来才知道？
    沈明旎在知道自己非亲生后、找到亲生双亲之前，有多孤单痛苦？
    心疼。
    顾清没出息地想，她又心疼沈明旎了。
    她为什么总是这样。
    为什么总是心疼囚禁她的人。
    忍住心中情绪与泪意，顾清再看向bella旁边的约约。
    顾清紧提的心口忽然松了一寸。
    似乎，确实没那么像。
    她和约约五官上的共同点是都偏狭长。
    区别是约约的五官在狭长的基础上偏媚偏翘，这便让约约的气质更偏成熟。
    而她的五官是在狭长的基础上更偏圆润，这便让她的气质时而显得老实，时而显得清冷。
    “你看到了吗，清清，你们没有那么像的，真的。”
    “……还有吗？”
    沈明旎心口也松了一点，继续快速翻找。
    因为手机完全投屏在电视上，所以沈明旎的每次滑动，都出现在顾清的眼中。
    这应该没办法作假吧？顾清想。
    很快，沈明旎翻到了一段视频，沈明旎点击播放。
    是沈明旎她姐和约约在厨房里的视频，约约是素颜。
    这便更不像了。
    素颜的约约少了眼影和鼻影的加持，眼窝没有那么深，鼻梁也没有那么挺。
    而她即便是素颜，眼窝也偏深，鼻梁也偏挺，她这两点像她阿妈。
    因为视频是动态的，就更没办法作假了。
    “对了，还有时间。”沈明旎记得她姐发过她姐和约约的纪念日。
    找到了，沈贝拉在半年前发过一条和约约恋爱一周年的状态。
    沈明旎突然喜极而泣，她第一次无比感谢沈贝拉在朋友圈这么话唠。
    “顾清你看，我姐是在一年半前认识约约的，她们没有认识很多年，我也是先认识的你。”沈明旎欣喜地说。
    “你，你保姆车开回来了吗？”沉默片刻，顾清突然转了这个话题。
    沈明旎怔了几秒，诚实说：“保姆车已经卖了，我用卖掉的钱交房租了。”
    顾清安静。
    沈明旎已经明白了：“因为我说过太多的谎，所以你还是不信我，是吗？”
    顾清垂下了眼。
    虽然她已经相信照片和视频都是真的，但有没有可能照片和视频里的女孩子并不是约约？
    有没有约约另有其人？
    沈明旎说了太多的谎，她完全有理由怀疑这全部都是沈明旎的新谎言。
    沈明旎看着顾清默认的态度，后悔地想，这大约就是自作自受了吧。
    是她说谎在先，说了一个又一个谎言在先。
    仿若狼来了的故事。
    顾清有理由不信她。
    但她绝对不能让顾清再误会下去！
    于是沈明旎努力思索还有什么问题。
    突然她想到，顾清会以为约约另有其人吗？
    沈明旎立即切换平时的微信，她急得手指都在颤抖，边颤声解释道：“我在和我妈她们相认之前用的是这个微信，工作微信也是这个。”
    沈明旎点开和简恩的聊天对话框，找出简恩发给她的订单截图和照片。
    “顾清你看，这也是约约的照片，就是我画的这个人，而且我都没有进行过二次创作，是完全照着照片画的。”
    顾清不抱希望地抬头，然后就……震惊地被说服了。
    电视上雪地里的约约，和墙边油画里的约约，除了脸不太一样，其它全部相同。
    若说油画里的约约和她有七分像，那么电视上的约约，大约和她只有三分像。
    并且电视上的约约和沈明旎她姐朋友圈里的照片是相同的。
    顾清竭力让自己冷静地分析其中诧异。
    这或许和化妆师只是寥寥几笔的改妆就让一个人变了模样是同样原理？
    沈明旎在不知不觉中改了几笔，就让她和约约变得那么相像？
    “顾清，”沈明旎看到顾清表情似乎有松动，但她不确定顾清是否信了她，她不安地走到顾清面前，再次蹲了下去，声音很轻，“我知道你还爱魏如音，你只爱她……所以我知道你在意这件事，只是因为你觉得被我羞辱了。”
    ——“在我心里，我们一直没分手，我还爱她。”
    ——“不只是音乐，我爱她的全部。”
    她始终记得顾清说的这两句话。
    沈明旎憔悴的脸上满是泪痕，她颤抖哽咽：“顾清，我只求你别再误会下去，我爱你，我真的从没有把你当作别人，我真的只爱你一个人。”
    顾清松动的目光终于渐渐落到沈明旎满是泪痕的脸上。
    “你爱的人，只有我，没有别人？”
    “是，只有你，顾清，只有你，从来都只有你，我只爱你。”
    【作者有话说】
    [爆哭]
    60醋意
    ◎沈明旎气得脑门都红了。◎
    争吵后的地下室里，顾清扶起蹲在她面前的沈明旎，轻轻地抱住了沈明旎。
    两人哭过之后都太累了，这样轻轻地抱着，两人都失力地闭上了眼睛。
    不再有人说话，只有微弱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地响起，但已经分不清是来自谁。
    渐渐地，两人的啜泣声渐轻渐弱，到消失，两人慢慢平静了下来。
    但两人仍是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松开这个怀抱。
    直至许久，顾清觉得两人已经冷静了下来，慢慢放开沈明旎。
    但顾清低头时，突然看到沈明旎右手心纱布上透出的血，安静缓和的气氛戛然而止。
    “过来。”
    顾清拉住沈明旎的左手腕走向茶几。
    沈明旎不知道顾清要做什么，但她愿意听顾清的摆弄。
    顾清按沈明旎坐到茶几上，她坐到沈明旎对面的小马扎上，撕开沈明旎手上固定纱布的医用胶布，要为沈明旎解开纱布。
    “不用。”沈明旎才反应过来顾清好像是要给她消毒伤口，忙往后抽手。
    顾清很轻的声音：“沈、明、旎。”
    沈明旎：“……”
    沈明旎立即停止了挣扎。
    因为顾清左臂也需要消毒，沈明旎给顾清留了棉签、纱布、碘伏和医用胶布，现在正好能用上。

 第83章

    日光透过采光窗落下的菱形光影，悄无声息地从西南方向向西方移动。
    今天早上，采光窗已经被昨夜的雪覆盖住了，沈明旎惦记地下室的采光问题，在今早雪停的第一时间，就去清扫干净了，还特意用纸巾反复擦干净了采光窗的玻璃。
    沈明旎未看自己手上的伤，她抬眼看顾清，落在地上的光像是反射到了顾清的身影周围，萦绕出了一圈亮白的光。
    明亮，美好。
    是她爱而不得的顾清。
    是心中另有爱人的顾清。
    顾清一圈圈地解开了纱布，最后一片纱布从沈明旎的掌心轻轻移开，沈明旎掌心的伤口出现在了她眼前。
    顾清眸光一缩。
    沈明旎手心里的两道伤口，远比她想象的长很多。
    伤口原本已经被碘伏涂上了棕色，现在又变成了红色。
    虽然血已经止住，但绷裂的伤口仍触目惊心。
    她们两人刚刚情绪有些激烈，她完全没注意到沈明旎是什么时候弄伤的。
    需不需要缝针？
    不缝针的话，这伤口还能长好吗？
    顾清绷着脸将纱布扔桶里，继续解开沈明旎手指上的三个纱布看，同样都渗出了血，只是没有渗透纱布。
    顾清不露声色地缓缓深呼吸，徐声问：“血都已经透出来了，你没觉得疼吗？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伤的吗？”
    “……可能是按手机的时候吧。”
    沈明旎嗓子已经完全哑了，她目光移到顾清的脸上：“太急了，左手找图片，右手拿手机，右手拿不稳，就握得很紧，越紧越抖……好像是疼了吧，但我没注意。”
    顾清：“……”
    所以都是因为她，顾清自责地想。
    顾清仔细地为沈明旎的伤口消毒，同时也看清楚了，这些伤都比她左臂上的伤口深很多。
    沈明旎仍是没看自己的伤口，只看顾清，要将顾清的容貌一寸寸地刻在心里一般。
    顾清垂着眼，专注地看着沈明旎的伤口，喉间轻动数次，终于漫不经心地将担心问出了口：“你问过你医生朋友了吗，你伤口的深度需要缝针吗，需要打破伤风针吗？”
    等了几秒，沈明旎没有回答。
    又等了几秒，太阳穴突突跳动的顾清：“你看我干什么，低头看伤口，我在问你用不用缝针，用不用打破伤风针。”
    沈明旎这才低头看自己的伤口，不在意地回答：“问你伤口的时候，我就给她发了我伤口的照片过去，她说还没到半厘米深度，不用缝针，玻璃片干净无污染，我也及时消毒了，所以没问题，不用打破伤风针。”
    顾清觉得沈明旎回答得还是不够认真，迟疑地问：“真的吗，沈明旎，你没有骗我？”
    沈明旎这次无比认真：“真的，顾清，我不敢再骗你了。”
    顾清：“……好，知道了。”
    突然觉得她有种小题大做的感觉。
    就仿佛自家小朋友去上幼儿园，家长在家里担心了一整天，担心她遇到不喜欢吃的间食，担心她午睡睡不着，担心没有小朋友和她一起玩，结果小朋友放学回来高高兴兴蹦蹦跳跳的。
    都是她白担心。
    但也很好，她心中反反复复提起的心，总算是彻底落了下去。
    只是，她作为被囚禁的人，担心囚禁她的人，竟还担心了这么久。
    顾清细心地为沈明旎包扎好了手心和手指：“这几天注意点。”
    “好。”
    顾清又道：“左手背给我看看。”
    沈明旎伸出左手给顾清，继续看顾清的表情。
    顾清的表情很平静，像是正在关心她，又像是换作任何人，顾清都会像这样关心对方。
    她知道是后者。
    其实她一直都明白，顾清每一次对她的关心，都只是因为顾清的善良，哪怕换作别人，哪怕换作猫猫狗狗，顾清也会关心。
    但她一边明白，一边不想明白。
    顾清握着沈明旎的指尖抬高看沈明旎手背上的两个水泡，还好都不大，但也不小。
    顾清放下了她手，叮嘱道：“用纱布包上会比较好一些，但你只剩下左手可以用了，不包了，小水泡可以自己吸收。如果不小心弄破了，记得及时消毒，不然还是容易感染……疼吗？”
    沈明旎：“不太疼。”
    顾清：“……”
    要么疼，要么不疼。
    不太疼是什么意思。
    顾清：“……疼就用点烫伤膏。”
    沈明旎：“好，谢谢你，顾清。”
    顾清忽然就笑了，抬头：“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沈明旎心中已经打鼓了很久，现在见顾清笑了，就立即轻声问了出来：“清清，你相信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了吗？”
    顾清低头收拾桌面，没有立即回答，直到收拾干净才抬头笑，笑得让人捉摸不透：“你放我的时候，我会回答你我是否相信你了。”
    沈明旎：“……”
    顾清歪头，恢复了唇色的唇瓣一开一合：“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我？”
    “年三十早上你陪我包饺子吧，牛肉饺子，放两个硬币，”沈明旎轻轻深呼吸，抬眼笑，“下午吃完饺子就放你走，好不好？”
    顾清由衷地说：“好，谢谢。你今天喝多了，嗓子也哑了，去楼上休息吧。”
    沈明旎点头，不声不响地站起来收拾，先收画架，她已经明白顾清不想她画她了，自然要收起来，再将约约的画拿走放到楼梯上，墙边只留了些风景画。
    沈明旎楼上楼下往返数次，最后看向桌上的餐盒，从zoe姐家带回来的海鲜，她在外面打包回来的菜，还有她炒的花生米，几乎都没怎么动过。
    “你没吃多少东西。”沈明旎声音沙哑，显得有些委屈。
    “确实饱了。”
    “那晚上再吃，我做些你爱吃的。”
    “好。”
    沈明旎离开了，顾清去洗手间洗手洗脸刷牙，而后躺在床上，将整个被子都蒙到了自己的头顶。
    在黑暗中，她双颊渐渐变得湿润，被子也渐渐颤抖了起来，同她的哭声一起颤抖。
    她心里很疼，因为刚刚发生的一切而疼，尤其心疼沈明旎。
    她也终于承认，即便沈明旎骗她很多次，即便沈明旎关了她、锁了她，她还是关心沈明旎，担心沈明旎，心疼沈明旎，以及，喜欢沈明旎。
    她已经相信了沈明旎的话，因此她非常抱歉，为她误会沈明旎抱歉，为她对沈明旎说过的那些狠话抱歉。
    她不想伤害沈明旎，但似乎她已经伤害了。
    这便让她后悔得全身都疼，呼吸都疼。
    她不是一个容易哭的人，她这几天流的泪好像比她前二十年加起来还多。
    但她就是忍不住。
    许久，被子里的哭声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顾清掀开被子，热得通红的脸上都是泪水与汗。
    她有很多想和沈明旎说的话，但她不能说，因为她怕她一旦说了，沈明旎就反悔不想放了她了。
    比如她很抱歉误会沈明旎喜欢油画中的女人那么久。
    比如她不喜欢魏如音，她说的喜欢魏如音的话都是谎话气话。
    诸如这些。
    阿妈说过，做错了事就认错，就承担，不要逃避。
    即便沈明旎锁她在先，但她也确实说了谎。
    顾清想，在沈明旎打开她手铐后，在她确定自己不会再被沈明旎铐住的时候，她就对沈明旎说这些实话。
    不过她没有恢复记忆的这件事……她觉得还是不能跟沈明旎说。
    她怕沈明旎又开始仗着她失忆的事骗她、不放了她。
    顾清耐心地等待年三十的到来，等待沈明旎为她解开手铐放开她。
    但年二十九这天的晚上，沈明旎突然又变了。
    晚六点吃饭时，沈明旎还和平时一样。
    晚饭后八点多，沈明旎再次出现在楼梯口，周身气场都变得阴沉诡异。
    沈明旎穿一身黑色天鹅绒抹胸晚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容，盘了精致的头发，修长雪白的颈间戴着一条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双耳上也戴着珍珠耳环，唇色是烈焰红唇，复古、性感，就似要去参加活动一样。
    沈明旎指尖提着裙摆，左手大拇指和食指间握着一瓶已经启开的葡萄酒，中指和无名指间夹着一只玻璃高脚杯，尾指微翘，腋下夹着一个笔记本。
    她缓缓下到楼梯口坐下，笔记本放到身后的高台阶上。
    然后她不发一语地为自己倒酒，边喝酒边看顾清。
    顾清用余光看了沈明旎数眼，终于忍不住从书中抬头：“怎么了？”
    她担心是不是沈智又找沈明旎了。
    抬眼却看到沈明旎的美丽模样，她微呆。
    沈明旎长长的裙摆似一朵黑色的花，盛开在她的脚下，她含着红酒鼓了鼓嘴，慢慢咽下，抬眼看采光窗，幽幽地说：“想放风筝了，顾清，你想放风筝吗？”

 第84章

    顾清温声：“我陪你放。”
    沈明旎轻声笑了：“如果你陪我放，你就要变成风筝被放走了。”
    沈明旎继续倒酒继续喝，葡萄酒度数不低，很快就喝得脸红了起来，眼睛也红了起来。
    顾清知道，沈明旎应该是因为什么事情不开心了。
    顾清若有所思地放下书，拖着铁链走向沈明旎，铁链已绷直，她停在沈明旎五米外，低头看比公主还要美丽的沈明旎，轻声说：“原来你在不开心的时候就想放风筝？那我们上次放风筝，你为什么不开心？”
    沈明旎摇晃酒杯的动作未停，侧身用手指尖抚弄裙摆，淡淡地说：“那天，我不喜欢程若若，她总是对你笑，说话嗓音还那么甜，笑得也那么甜。”
    沈明旎抬眼，目露明显的冷漠：“我很不喜欢她，特别不喜欢。”
    顾清：“……”
    她还不至于笨到问一句为什么。
    沈明旎毫无疑问是吃醋了吧。
    突然有什么事情在她眼前闪过。
    顾清肯定地说：“所以是你把程老师弄走的，换成了潘老师，因为你不喜欢程老师。”
    沈明旎抬眼，目光平静又幽深。
    过了许久，她笑容才从嘴边一点点蔓延出来：“顾清，你真聪明，是我把她弄走的，她竟然还要加你微信？你说她是不是居心不良？”
    顾清无语：“不是人人都喜欢我。”
    沈明旎：“她若不喜欢你，她为什么对你笑得那么甜？”
    顾清不想跟她争辩了，转身去茶几上拿纸杯，再递给沈明旎说：“既然你不开心，我陪你喝一杯吧。”
    沈明旎却摇头：“不给，喝酒不利于你伤口的恢复。”
    顾清：“……我伤口已经快恢复好了。”
    沈明旎还是摇头：“不给。”
    顾清没讨到酒喝，心里微气，抿了抿唇，转身去床上坐着，继续看书。
    那酒闻着就很香很醇，还说什么喜欢她，连一口都不给她尝。
    顾清低头翻书，翻了好几下才发现自己拿倒了书，翻过来继续看。
    沈明旎注意到顾清看倒了，忍不住失笑一声：“不给你酒喝，你生气了？”
    顾清淡淡：“没有，我理解，你是为我好。”
    沈明旎：“听着刺儿刺儿的。”
    顾清：“……”
    沈明旎把酒杯放到台阶上，从身后拿起那个纯色封面的笔记本，本子上夹着一支细尖的书法笔，她提着裙摆走向顾清。
    “这是我在你行李箱里翻到的笔记本，”沈明旎一身黑色晚礼服站在顾清面前，优雅得似一只黑天鹅，“顾清，你猜猜，我有可能已经偷看过了吗？”
    这是见过bella后的那天晚上，她们两人一起去店里买的笔记本。
    顾清回想她的日记内容，其实没有什么是沈明旎不能看的。
    她记录的都是日常，也或许在一些字里行间中透露出了她对沈明旎的喜欢。
    之前她以为沈明旎喜欢画中的约约，她会觉得沈明旎若是读了她日记，她会很难堪，很可怜。
    既然沈明旎现在没有喜欢别人，她就无所谓了。
    “顾清，回答我。”沈明旎俯身，用笔记本抬起顾清的下巴，一双幽深的眸子，紧盯顾清的双眼，似要变成一个魂魄从顾清的眼里飞进去一样。
    顾清被迫仰头看沈明旎，她被沈明旎身后的棚顶灯光晃得眨了眨眼，眼睫就好似不安地颤了起来一样。
    沈明旎挑眉：“我太美了，闪到你了？”
    顾清摇头拨开沈明旎手中的笔记本，又担心地问：“你今晚是要出席活动吗？”
    是不是沈智逼她去的？
    沈明旎却淡笑：“沈智都已经被抓起来了，放心吧，他没逼我参加什么活动。”
    顾清惊讶。
    她让胡彩帮她盯过沈智，胡彩知道这事了吗，还是没盯出来？
    但这些天，她手机一直都在沈明旎那里。
    难道是胡彩跟沈明旎说的？
    沈明旎用膝盖碰了碰顾清的膝盖：“回答我，美女等着你的回答呢。”
    顾清只好回答：“无论你有没有偷看，我都不会生气。”
    沈明旎明白了，顾清根本不在意她的看法，她缓缓放下了笔记本，放在顾清身侧。
    “我没有看过，”沈明旎把书法笔放在笔记本上面，“顾清，今晚给我写封信吧，全是骂我的话也可以，给我留封信，好吗？”
    她拿来书法笔是因为中性笔或是钢笔可能会给顾清伤害自己的机会，书法笔很软，不会有任何伤害。
    说罢，沈明旎不等顾清回答，转身往楼梯那边走，就像她怕听到顾清的拒绝一样。
    “沈明旎。”顾清站起来追上，握住了沈明旎左手腕。
    沈明旎调整好表情，回眸一笑：“怎么了？”
    “你发生什么事了？”顾清逼近追问：“如果不是沈智找你，那是什么别的事？你可以和我说说。”
    沈明旎似乎突然就来了气，她转身推顾清的肩膀，一直推得顾清坐回到床边。
    她拿起书法笔再次挑起顾清的下巴。
    她咬牙切齿。
    顾清不明所以。
    沈明旎气急败坏地俯低身子看顾清，近得快要咬上顾清的唇：“我想杀人，我想杀人，顾清，你明白吗？我想杀人！”
    顾清浑身血液骤然停住：“你说什么？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明旎用力闭上眼，气得甩开笔往电视那边走，打开了电视。
    顾清见状脱口问：“是娱乐圈发生了什么事吗？沈明旎，你被网暴了？有人欺负你？”
    沈明旎紧咬着唇，关闭地下室里的所有灯光，坐回到台阶上不发一语地按顾清手机，然后不发一语地投屏到电视上。
    很快，顾清看到了电视上出现的画面。
    顾清：“……”
    是一个竖屏的微信聊天界面，对方是魏如音。
    魏如音：【清清，我一直想给你发信息，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给你发了……快过年了，清清，你今年和阿姨一起过年吗？你还好吗？阿姨还好吗？】
    魏如音：【今天是二十九，我怕三十人太多，想提前跟你说声新年快乐，我想祝你万事顺利，想祝你写出更多好听的歌曲。】
    魏如音：【但是我听说你失去了四年的记忆，我一直很担心你……清清，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事吗？】
    魏如音：【清清，我很想你，给我回个信息吧，求你。】
    魏如音：【顾清，你的那首《立冬快乐》是写给我的吗？我很喜欢，清清，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共处的两天一夜，就是在冬天。】
    顾清睁大眼转头看向今晚漂亮得仿佛要去参加活动的沈明旎，就见沈明旎气得脑门都红了，仰头大口喝红酒。
    咕咚咕咚咕咚。
    【作者有话说】
    哈哈来啦[哈哈大笑]
    61醉了
    ◎她吻技好，还是我吻技好？◎
    “你……少喝点。”顾清轻声劝道。
    但顾清还不如不劝了，因为她劝完这句话，沈明旎“咕咚”的声音更大了。
    喝红酒跟对瓶吹啤酒似的。
    顾清张了张嘴，把还想劝的话给咽了回去，老实闭嘴。
    她已经明白。
    沈明旎不开心。
    又是因为她，沈*明旎才这样不开心。
    那么沈明旎是在看到魏如音给她发的信息后，才开始盛装打扮的吗？
    顾清低头失笑，觉得沈明旎既可爱又有点好笑。
    “收到魏如音的微信，这么让你高兴？”
    沈明旎刚刚喝了大半杯，喝得肚子都要撑了，放下酒杯忍住想要打嗝的不雅动作，冷不丁抬眼，就看到顾清坐在那里笑。
    还笑得那么好看。
    笑什么，为什么笑。
    收到魏如音的微信就这么高兴？！
    沈明旎简直要气炸了，何止是气，她觉得有人正用镰刀刨她的心脏，气得她心脏疼。
    “没有，不是因为她高兴，”顾清半分不敢耽搁，立即温声解释说，“只是忽然想到胡彩了，她有一年除夕晚上放烟花差点把她自己崩了，白色羽绒服都黑了。”
    沈明旎：“……”
    这句倒像是真话，她听得都有点想笑了。
    “怎么回她，”沈明旎想笑的心情转瞬即逝，冷淡地扯了扯裙摆，“你说吧，我给你回。”
    顾清看着电视沉吟。
    魏如音今天给她发的若是其它的话，她会对沈明旎说不用回。
    但魏如音今天说了这一句“你的那首《立冬快乐》是写给我的吗”，她觉得很刺目，沈明旎应该也觉得很刺目。
    她也理解沈明旎为何会这样气愤不高兴了。
    另外还有，沈明旎和她说过发微博的事，一句“立冬快乐，好听@顾清”让很多人都认为沈明旎这条微博是官宣，认为她们两人应该正在谈恋爱。

 第85章

    既然如此，魏如音为什么还要给她发这样暧昧的微信？
    虽然她还没有恢复记忆，但她相信自己的潜意识。
    她的潜意识里，她更想和沈明旎亲近，不想和魏如音有接触，尤其在看到魏如音发的这些暧昧文字后。
    顾清：“如实回答吧，谢谢。”
    沈明旎顿时冷笑：“如实说你被我关起来了，让她来救你？顾清，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顾清：“……我的意思是，你对她说，你是我女朋友沈明旎，我现在有事，不方便和她聊天，还有《立冬快乐》不是写给她的，是指这些实话。”
    沈明旎眯眸盯了顾清几秒，得出结论：“你疯了。”
    前两天还说很爱魏如音的顾清，考虑不到她若是这么回复了魏如音，魏如音会有多难受吗？
    顾清绝对不是心狠的人。
    顾清看沈明旎的目光坦诚：“没疯，你实话实说就行。”
    沈明旎又眯了眯眸，得出结论：“你们也有暗号，是吗？”
    顾清：“……没有，我发誓。”
    沈明旎很久都没有动。
    她发觉她不懂顾清了，既然顾清爱魏如音，魏如音这微信也明显说明魏如音还惦记着顾清，顾清为什么还让她这样回复？
    手机放久了，息了屏，电视也跟着变成一片黑。
    刚刚沈明旎关了灯，现在整个地下室只有采光窗落下来的那点冷白月光。
    两人坐在冷清昏暗中。
    良久，沈明旎在昏暗中神情戚然地出了声：“顾清，你明天离开后，会去找她吧？”
    顾清斩钉截铁：“不会。”
    沈明旎猛地抬头：“为什么不会？既然你已经恢复记忆，你们两人明显还两情相悦，还可能复合，是……”
    “我和她不会复合，沈明旎。”顾清温声打断她。
    如果她潜意识里不喜欢魏如音的话，她和魏如音又真的谈过恋爱，这说明她们两人分开得很不愉快。
    或者她和魏如音根本就没有谈过恋爱，这样的话，魏如音就更奇怪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和魏如音复合。
    许久，沈明旎轻轻地点了头：“知道了，因为你和我发生关系了，你觉得你不干净了，是吗？你不忠，你不知道怎么面对她，顾清，是这样吧？”
    顾清紧紧蹙眉，眼睫落在眼下的影子轻轻地颤，她不喜欢沈明旎这样说，什么干不干净的。
    “沈明旎，我不后悔做过的事，你不要这样说。”
    沈明旎低低地笑，笑着在地上徘徊游动，就似一只没有目的的鱼。
    “那你就是在哄我，”沈明旎忽然停步，冷笑着看向顾清，“你怕我明天不放了你，你怕惹怒我，所以你才这么说。”
    顾清很想现在就对沈明旎解释清楚不是这样的，但她也确实怕沈明旎不放了她。
    不管她怎么相信沈明旎，沈明旎都确实有前科。
    顾清深呼吸，轻道：“不是你想的这样，按我说的回复她吧，你按手机的时候小心伤口。”
    沈明旎恼怒地游回到台阶前坐下，把手机放在腿上，左手打字，同时电视亮起，出现沈明旎正在输入的文字。
    【晚上好，魏小姐。我是顾清女朋友沈明旎，她现在有事，不方便和你聊天。另外，《立冬快乐》不是写给你的，是写给我的。】
    沈明旎输入这些文字后，没有立即点击发送，扬着修长的脖颈询问顾清：“领导，这么如实回，行不行？”
    顾清失笑点头：“可以。”
    听到顾清的笑声，沈明旎用余光瞥了顾清一眼。
    沈明旎发过去了，又设置了手机常亮，手机放一旁，静等魏如音的回复。
    沈明旎继续喝酒，顾清继续看书。
    一时室内无声。
    月光在阒寂中悄然移动。
    微信提示音打破寂静，魏如音回复了。
    魏如音：【是明旎姐啊，明旎姐你没有误会吧？我和顾清现在只是普通朋友，我只是想关心她一下，顾清最近怎么样，她写新歌了吗？】
    沈明旎想翻白眼。
    只是她还不够醉，她还记得此时的情况是，她像个小三一样将顾清占为己有，魏如音才是顾清爱的正宫。
    顾清眼看沈明旎脸上眼里又要冒火，及时说：“不用回了。”
    沈明旎神情淡淡地“嗯”了一声，放下手机。
    顾清看得出，沈明旎这一句“嗯”下藏着即将火山爆发般的热岩浆。
    “少喝点吧。”她哄道。
    于是她就看到沈明旎叛逆地又喝了两大口酒。
    顾清：“……”
    真是难哄。
    “夜真长啊，”许久，沈明旎漫不经心地抬头问，“顾清，你离开后，还会去录《蝴蝶》吗？”
    顾清温笑：“你明天放我的时候，我告诉你答案。”
    沈明旎：“你笑什么？”
    今晚收到魏如音的微信，顾清已经笑三次了，整整三次，就这么幸福吗？幸福得压不住唇角？
    顾清：“没什么……明天告诉你，别喝了，回去睡吧。”
    沈明旎想，顾清果然是在哄她，顾清已经说了好几次明天告诉她的这种话了。
    心口有酸意，有愤恨，有郁结，一团又一团呛人的浓雾堵在她心口，她被堵得要无法呼吸。
    “聊聊你和魏如音谈恋爱时候的事吧，”沈明旎歪着身子倒酒，酒液落入杯中发出动听流水声，她竭力控制语气，像和老朋友在老酒馆聊天一样，但轻飘飘的语气里还是透露出了浓浓的酸意，“你们第一次约会是在哪？餐厅，酒吧，还是她家？”
    顾清：“……”
    她编不出。
    “不想聊是吗，”沈明旎自嘲一笑，“也是，那是你们的回忆，是你们的秘密，怎么会和我分手。”
    顾清刚张开嘴。
    沈明旎：“你们约会的时候，你是怎么称呼魏如音的？是叫师姐，叫音音，还是叫亲爱的，或者你叫她如音姐吗，还是叫宝贝？”
    沈明旎：“她又是怎么叫你的？师妹？清清？宝贝？宝宝？”
    这太诡异了，顾清转移话题说：“你今晚不开心，我给你拉一曲小提琴吧，你想听什么？”
    沈明旎：“你们第一次接吻是在哪？她吻技好，还是我吻技好？”
    顾清头皮发麻。
    沈明旎仿佛没听见：“她占有过你，你也占有过她，真是好令人心烦，你们一晚也会很多次吗？”
    顾清：“……”
    “你喝多了，沈明旎，”即便沈明旎说了这些话，顾清仍没有生气，她温声说，“回去睡吧，明早见，好吗？”
    沈明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知道自己不舍得把心中情绪发泄给顾清，也不舍得冲过去强迫顾清做些什么，她最多只是锁住顾清罢了，她根本不舍得伤害顾清一分一毫，她就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胆小鬼。
    她深深地看着顾清，仿佛这就是最后一眼了。
    许久，久得上班的月亮可能都累了，沈明旎点了头。
    好吧，回去伤害自己好了。
    “好，我听你的，”沈明旎提着酒瓶和高脚杯站在台阶阴影里，她喝得急，头已经有些发晕，脸上也有了醉态，但她双脚定定地钉在地上，没有将醉态表现给顾清，她淡淡地说，“手机我不拿走了，就放这儿吧，等到它没电就自动关机了，电视上的聊天记录就留着给你想你的师姐吧。”
    她说出这些话时，已经做好顾清在她离开后想方设法拿到这只手机拨打求救电话的可能。
    如果魏如音今晚没发这些微信，她还期待她明天和顾清一起包饺子的事。
    此时就觉得，算了吧。
    如果顾清夜里拿到了这只手机，她也认了。
    总有散场的时候。
    何必还在乎这几分几秒。
    “晚安，”沈明旎翘起红唇，摆出完美微笑，温柔地说，“清清，晚安。”
    “等一下沈明旎。”顾清不等她转身，急急叫住她。
    沈明旎在半明半暗的楼梯口回头看她，唇瓣扬着温柔又死寂的笑：“怎么了？”
    顾清站起来，拿起遥控器按亮房里所有灯源，在灯亮起的瞬间，她看到沈明旎双眼红得似只可怜的兔子。
    顾清轻声：“沈明旎，我现在给你写信，你陪我，好吗？”
    沈明旎欣喜：“你愿意给我写信？”
    顾清颔首：“但有两个要求。”
    沈明旎脸上的欣喜瞬间褪去了。
    顾清知道沈明旎要误会了，她不卖关子，温和提出：“第一，让我喝酒。第二，不许偷看我给你写了什么，明天才可以看。”
    沈明旎：“！”
    两人坐在茶几的两端，沈明旎给两人都铺了软垫，虽然地热够热，但直接坐地上会很硬。
    沈明旎还去厨房里拿了些夜宵配酒。
    她仍怕酒瓶伤到顾清，所以她是用两只纸杯去楼梯那边接酒，再拿回来放到茶几上。

 第86章

    “这是前几年我存的乐花酒庄特级园的酒，味道是不是很好？”沈明旎问。
    顾清品了两口，只觉得入喉……非常辣。
    她没有再眼睛痛和失明，二次分化已经完成。
    而她对这样刺激性的味道比之前敏感许多，便觉得这酒精度数好似也翻了倍，像喝了五十度白酒一般。
    顾清暗暗咋舌，抬眼不露声色道：“味道很好，醇香，单宁柔软，回甘很浓。”
    “你喜欢就好。”
    沈明旎笑着碰碰桌子当是和顾清碰杯了，浅喝一口后，托腮看顾清写字的样子。
    顾清写字时的坐姿很端正，背脊挺直，长发挽着，目露温和。
    顾清握笔的姿势很漂亮，手指修长白净，骨节秀气优雅。
    她知道顾清写字也很漂亮，柔和工整，只看字便会觉得字的主人一定是很好相处的人。
    “看书，别看我，”顾清能感受到对面炽热的目光，像是要吃了她一样，她脸微红地抬头，“不然我总写错字。”
    沈明旎：“……好吧。”
    沈明旎低头看书，继续用余光看顾清。
    顾清继续写信。
    顾清确实是在哄沈明旎，她知道沈明旎不开心，不舍得让沈明旎不开心地回去，所以提出写信的事哄沈明旎开心。
    沈明旎果然开心了很多。
    是不是小时候缺爱的人，长大后都容易满足？顾清想。
    顾清不知不觉写了很多，纸张翻了页。
    也喝了很多，觉得眼前的字迹开始出现重影了。
    “头晕了吗？”沈明旎见顾清忽然晃了晃头，她忙说：“我这次没下药，我发誓！”
    顾清是有些头晕，但动用信息素就能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抬头笑了一下：“我没怀疑，我可能有点喝多了。”
    “那就别写了，睡觉。”
    沈明旎站起来，强行阻止顾清，合上顾清手里的笔记本塞去顾清枕头底下，又扶顾清去洗手间刷牙。
    沈明旎喝的酒比顾清多很多，她也头晕，但她意识是清醒的，还能照顾顾清。
    陪顾清刷好了牙，扶顾清上床，沈明旎给顾清盖好被子说：“你睡吧，我不会偷看你给我写的信，我收拾一下就上楼了。”
    顾清睁眼，喃喃问：“你心情好点了吗？”
    沈明旎笑：“好多了。”
    沈明旎又叹：“你这个人……”
    为什么总是这么善良。
    明明是她想要发脾气又无处发脾气，却还反过来哄她开心。
    叫她怎么不喜欢，叫她怎么舍得。
    “睡吧，”沈明旎掌心覆到顾清眼睛上，声音柔得像在哄幼儿园小朋友，“睡吧，明天是年三十了，明天一定会放了你。”
    顾清轻“嗯”一声闭上了眼睛。
    沈明旎去收拾茶几上的东西，关了灯，但没有关电视。
    她不知道顾清是否是装醉，她给顾清逃跑的机会。
    走到楼梯口时，沈明旎回头看安睡的顾清，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不舍，满心的不舍，痛苦的不舍。
    突然快走几步到床边，沈明旎手按在顾清枕头上，俯身亲吻顾清。
    却在快要碰到顾清唇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她还是做不到强迫顾清，做不到在顾清喝醉的情况下偷亲顾清。
    即便前者后者她都很想这么做，发了疯地想这么做。
    但她不能这么做。
    若是做了，就是侵犯顾清了。
    沈明旎缓缓抬起脸，苦笑了一声，直起腰，转身离开。
    手腕却突然被握住。
    下一秒，她被拽倒在了顾清的被子上。
    顾清呼吸微重地翻身将她压住，手抬她下巴，炽热的吻向她压了过来，气息里有酒味。
    沈明旎震惊地睁大了眼，挣扎推搡，疯狂扭动脸颊躲避顾清的脸，气喊道：“顾清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魏如音！”
    她万万没想到顾清会有酒后乱性的毛病！
    “可以吗，”顾清双手捧着沈明旎的脸，哑声说，“沈明旎？”
    沈明旎的挣扎推搡陡然停住。
    顾清便再次吻了下来，同时手伸到沈明旎的身后去解沈明旎晚礼服的拉链。
    她没醉，她只是想哄哄沈明旎。
    她知道，沈明旎压抑了太久，克制太久了，痛苦了太久。
    她心疼。
    62惊喜
    ◎喜极而泣。◎
    沈明旎的世界里放了两场烟花，两场皆惊喜、绚烂、盛大。
    第一场的时候，她吃惊地以为这一定是一场梦，她全身颤抖，抖得声音都断断续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满面无法言喻的幸福的泪。
    这是她做过的最美的梦。
    待顾清从她颈边吻到她唇边的时候，她别扭“嫌弃”地捂住嘴，将脸转到一旁。
    第二场是此时，她呜呜地咬着顾清的肩膀，觉得这第二场的烟花比第一场更惊喜、更绚烂、更盛大，她不禁再次喜极而泣。
    待顾清抬手要为她擦面颊上的泪时，她又一次别扭“嫌弃”地推开顾清的手，将脸躲到顾清的肩上，不许顾清用手碰她的脸。
    还是觉得像梦，两场不同的烟花，似两场不同的梦，前一场更意外，后一场更刺激。
    沈明旎坐在顾清腿上，搂着顾清的肩膀，抽抽搭搭地哭了好半晌，才渐渐平静下来。
    “为什么？”沈明旎喃喃地问。
    顾清伸长臂取了纸巾为沈明旎擦眼泪，还是这一句：“明天告诉你。”
    沈明旎：“……”
    要不是她现在没有力气，她一定会推开顾清非问清楚不可。
    问顾清是喝多了、身体不受大脑控制，还是对她……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喜欢？
    但她现在实在没力气，问刚刚那一句“为什么”都很累。
    “去洗澡？”顾清问。
    沈明旎刚刚情绪起伏太大：“不想动。”
    顾清便抱起沈明旎去洗澡。
    地下室的浴室里没有浴缸，也没有塑料凳，顾清就环着沈明旎的肩膀，让沈明旎抬高受伤的右手，上上下下地给沈明旎洗澡。
    沈明旎忽然睁开眼：“小心你胳膊，别碰到水。”
    顾清：“不会，放心吧，眼睛闭上。”
    沈明旎闭上了眼：“嗯。”
    沈明旎全身都发软，腿也软得厉害，像没骨头似的靠着顾清，轻声提醒：“还有你好好刷牙和洗手。”
    顾清刚刚还从容淡定，脸好像只是普通红，这会儿脸欻地一下变特别红：“好。”
    还好沈明旎闭着眼，没看到顾清双颊红度的变化。
    洗好澡后，顾清给沈明旎吹了头发，留道：“在楼下睡吧。”
    沈明旎掀开还染着红的薄薄眼皮：“你不会要在我睡着后把我锁了吧？”
    顾清：“我倒是想。”
    沈明旎笑了。
    因为累和困，沈明旎笑起来的声音懒懒的。
    顾清将人抱到床上，因为床上只有一个枕头，顾清就将沈明旎搂到怀里，俩人同枕一个枕头。
    沈明旎轻声：“顾清，我不懂你。”
    顾清：“会懂的，睡吧。”
    沈明旎恍惚觉得回到了三楼的时光，她不想在这寂静的夜里去深究顾清打的是什么算盘，她只想耽于这场灿若云锦的美梦中不醒来。
    采光窗外云清星粲，雪松树苍郁茂盛，两人相拥入睡。
    顾清再次醒来时，身边已没有了人。
    她昨晚睡得不够沉，半梦半醒间听到了沈明旎悄悄下床的声音，她没有出声叫住沈明旎，只当不知。
    沈明旎离开的时间是早上五点。
    顾清抬眼看墙上表，现在是早上六点。
    她又转头看旁边，果然看到茶几上的酒和地面上的晚礼服都已经不见，显然是沈明旎清理拿走的。
    顾清揉了揉太阳穴和眉心，酒后有点不舒服，右手也有点发酸，想到这里，她呼吸微热，立即起床拉伸，之后去简单洗漱，拿出枕头下的笔记本继续写信。
    才写了两行，听到了外面喜庆的鞭炮声。
    这便是这世界奇怪的规则了，市里要求不许放鞭炮，但店里和街边偏偏又有手续齐全合法卖鞭炮的人。
    外面的鞭炮声持续了很久，吵得顾清敏锐的双耳嗡嗡发疼。
    到鞭炮停止时，顾清松开双手，蓦地无奈失笑，大年三十了，岁末除秽和喜迎新年倒也寻常，就是对她耳朵不太友好。
    门外传来了紧急的脚步声，门打开，外面的人气喘吁吁地喊：“顾清，你还好吗？用不用给你一副耳塞？我刚刚在阁楼了，刚跑下楼。”
    “还好，”顾清扬声，“不用，没关系，你慢点。”
    沈明旎：“还是给你一副吧，楼上就有，你是歌手，别把你耳朵伤了，你等我。”
    顾清拗不过：“好。”
    不久，沈明旎给顾清送来了一副耳塞，之后沈明旎继续去做早餐，顾清继续写信。

 第87章

    早上八点，沈明旎提着东西下来了，没拿早餐，先拿下来的是一套新衣和一只手铐。
    顾清抬眼看从楼上下来的脚步轻快的人，穿一身白裙绣红玫瑰的收腰绮丽红裙，红妆白肤，笑容明艳姣美。
    “早上好，”沈明旎笑着走到顾清面前，“虽然应该大年初一再穿新衣……我给你准备了，今天穿吧？”
    顾清看一眼沈明旎新拿的手铐，明白沈明旎要来回拷她左右手给她穿右左袖子，点头道：“好，谢谢。”
    沈明旎确实是这样想的，换着手铐拷住顾清左右手腕，为顾清穿好了新衣，是一件绣有红玫瑰的白衬衫，和沈明旎的裙子明显是同系列的。
    设计师设计的是同系列的，但她们两人这样穿着，便像是情侣装了。
    沈明旎为顾清绾好袖口到肘部，退后打量顾清，满意道：“好看。”
    不愧是比她裙子还贵的衬衫，特别好看，优雅楚楚，恬静矜贵。
    顾清笑：“是在夸你自己的眼光是吧？”
    沈明旎得意地腆起胸：“是啊。”
    她选衣服的眼光好，选顾清的眼光也好。
    顾清上下打量沈明旎的白裙与红玫瑰，真心诚意道：“你今天也很美，沈明旎。”
    沈明旎被夸成了翘嘴，笑着转圈：“多夸两句。”
    顾清就又夸了两句。
    沈明旎算是明白了，顾清昨天到今天可能是想把她哄开心了，好让她不出尔反尔。
    这样也好，沈明旎就又向顾清要了好几句夸，顾清都给她了。
    沈明旎又去楼上取了早餐和一个红盒子，早餐放茶几上，红盒子放楼梯上。
    沈明旎边摆早餐边说：“盒子里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给你解开手铐的时候送给你。”
    顾清点头：“给你的信，我也写好了，你给我解开手铐的时候送给你。”
    两人相视一笑，坐下吃早餐。
    都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
    吃过早餐后，沈明旎把面粉牛肉馅调料等包饺子用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从和面开始，顾清教沈明旎，沈明旎动手。
    “要么还是我来吧？”两只手都能用的顾清说。
    沈明旎摇头：“不用，我左手和面和馅没问题，一会儿擀皮和包的时候你来。”
    擀皮和包饺子都需要两只手，沈明旎一只手就实在不行了，得顾清来。
    顾清点头说好，今天时间很多，她可以陪沈明旎慢慢来。
    她又看一眼沈明旎的手背，水泡也消了一些。
    沈明旎又一次不小心倒水倒多了，顾清在旁边笑：“第三次了，沈明旎，你紧张？”
    沈明旎水倒多了，就要再加面粉；面粉倒多了，又要再倒水。
    顾清平时都是凭感觉来，没用过电子秤，不知道具体可数的配比，所以她没办法让沈明旎用电子秤称准了再和面。
    沈明旎又不想看网上的教程，只想听顾清教她。
    于是沈明旎这么反反复复已经三次。
    沈明旎心里确实紧张，准确来说，不是紧张，是怵怕。
    她早上五点突然醒来后离开，就是因为怵怕。
    顾清今天会报警吗？
    她不知道。
    “我紧张什么，”沈明旎睃了顾清一眼，“和个面而已，我紧张什么。”
    顾清莞尔未语。
    其实她知道沈明旎紧张什么，她想安慰，但似乎也不差这几个小时了。
    相比沈明旎的紧张，她更多的心情是期待。
    她已经想好了，今晚会带沈明旎回去过除夕。
    沈明旎终于在顾清的指导下和好了面，只用左手，把沈明旎酸坏了，面放一旁，休息了好半晌，继续和馅。
    沈明旎十分谨慎，怕顾清突然跟她来劲儿打碎调料瓶，调料这些都是用袋装好拿下来的。
    沈明旎左手还是不灵敏，没用筷子，用的是勺，这两天她吃饭也是用勺。
    顾清看了会儿沈明旎用勺拌肉馅的缓慢动作，轻声道：“这两天做饭辛苦了，切菜的时候很累吧？”
    “不累，”沈明旎藏住紧张，从容自若地抬眼笑，“反正我每天都没事做，听着你的歌，慢慢切菜，有什么累的。”
    顾清：“沈明旎。”
    沈明旎：“嗯？”
    顾清：“有人说过你嘴硬吗？”
    沈明旎：“……”
    沈明旎抓起遥控器朝顾清丢了过去，顾清笑着躲开。
    “再多放点油吧，肉馅多放些油，会好吃些。”顾清选了部国外小众电影播放，继续指导。
    沈明旎就又多放了些油。
    顾清：“贴对联了吗？”
    沈明旎：“贴了，从大门到客厅到阁楼，所有门都贴了，车库门也贴了。”
    顾清：“嗯，你今晚会去和你姐她们一起过年吗？”
    她这句话反反复复思量了很多遍，她觉得这话应该没什么漏洞，不会让沈明旎怀疑她没有恢复记忆。
    沈明旎：“肯定不啊，她们又不在桃花坞市，她们在月桂湾，你忘啦？”
    顾清：“……没忘，只是觉得不太远，以为你会过去。”
    她根本不知道她们在月桂湾，还好她知道月桂湾在邻省，倒也不算远。
    沈明旎没察觉到不对劲，心里还在琢磨顾清会不会报警的事，说道：“你手机我给你充好电了，你走的时候别忘了拿手机。”
    顾清：“嗯。”
    沈明旎：“还有我看了你手机，谁让你之前让我录入指纹人脸的……这些天我回复了阿姨、唐与秋、zoe姐和胡彩的信息。”
    顾清自认没什么秘密，所以沈明旎看了也没关系：“嗯。”
    沈明旎看顾清没反应，就继续坦白：“我没翻看你历史聊天记录，但你和胡彩微信聊天的最后对话是你让她帮你盯着沈智，我点开就看到了。”
    刚刚还觉得自己没有秘密的顾清：“……”
    “抱歉，我是担心沈智又欺负你。”顾清先道歉。
    “没事，”沈明旎低头地用勺子拌馅，漫不经心地说，“胡彩给你发的信息是她听说沈智被抓进去了，我也是要和你说这件事，因为我希望你能重新信任我……沈智确实被抓进去了，被我妈我阿妈弄进去的，刘窈青也进去了。”
    顾清心中顿时一紧，她惊讶沈智竟被抓进去了，同时还紧张自己根本不知道刘窈青是谁，唯恐露馅。
    沈明旎缓声说：“其实她们早想把他俩弄进去了，但我更想自己弄，还想多收集些他们的违法证据，好数罪并罚让他俩被关的时间长一些，但我生日会那天想跟你用苦肉计，就顺便利用了沈智一回，我又担心沈智找到远山别墅跟你说漏嘴，我就让我妈我阿妈把他俩送进去了。”
    顾清秉着不说不错的原则，震惊非常地轻轻点头。
    这样也好，她就不用担心沈明旎又被沈智欺负了。
    沈明旎忽然话锋一转：“顾清，你还记得我真实生日是什么时候吗？”
    顾清头皮顿时一紧，她这几天想过这事，沈明旎如果不是沈智亲生的，那么沈明旎的真实生日就不是在十二月份。
    “你不记得了，”沈明旎轻笑一声，语气自然，“顾清你以后别再对不熟悉的人那么好了，不然她们会像我一样会错意。”
    顾清愧疚垂眸，手放在身后握拳，堪堪忍住想对沈明旎坦白的冲动。
    沈明旎和好馅了，面也醒好了，顾清去洗手，过来擀饺子皮。
    “哇！”沈明旎还是头一回看人擀饺子皮。
    以前刘窈青要么买现成的皮，要么买现成的饺子，沈妙芙……沈妙芙贵妇一个，可能也没见过。
    沈明旎跟看杂技似的：“清清你好厉害啊！”
    其实比母亲还是慢了很多的顾清：“……”
    顾清笑：“这已经算慢的了。”
    幼儿园没有寒暑假，她寒暑假的时候都会帮母亲做饭做菜，所以什么都会些。
    沈明旎还是觉得顾清很厉害，而且顾清的手也好漂亮，右手在擀面杖上来回地晃动，左手旋转着面剂儿，很快就跟变戏法似的擀出了一个个又圆又薄的饺子皮。
    沈明旎看着看着，莫名就红了脸：“你这手也太灵……”
    话未说完，沈明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突然收了口。
    于是顾清也意识到沈明旎在说什么了，也莫名红了脸。
    两人都想起了昨晚。
    接着沈明旎又往顾清唇上瞥了一眼。
    顾清的脸就更红了。
    顾清硬着头皮转移话题：“……可以问问那个红盒子里准备的是什么吗？给我的压岁钱？”
    沈明旎听顾清问起这个，笑不出来了。
    里面是顾清送她的蝴蝶戒指和顾阿姨送她的蝴蝶吊坠，她做出这些事，这两份礼物自然要还回去。
    三楼卧室床对面的墙上挂着她画的蝴蝶油画，这本就是她的，不需要还。
    所以她唯一留下的就只有顾清送她的雪花景观，她打开景观的玻璃盖，从里面拿了三片雪花标本夹在了她装有证件的收纳袋里。

 第88章

    雪花标本和她的证件一样重要。
    不过，其实她觉得顾清亲自收集和做的标本，比她的证件还重要。
    顾清戏谑：“怎么，不方便说？”
    沈明旎戏谑回去：“是啊，不方便，等着吧。”
    两人随意地贫嘴着，时而休息一会儿，时而聊些有的没的，时而两人都不出声。
    不出声的时候，顾清专注包饺子，沈明旎专注看顾清。
    到中午十一点多，两人总算合力从和面开始包好了饺子，
    沈明旎数了饺子，一共七十七个饺子，顾清提醒沈明旎饺子就放在托盘上、连着托盘一起放冰箱里冻了，冻差不多一两个小时就会冻硬，及时把饺子装进保鲜袋分装，不然冻久了会冻裂。
    沈明旎记着了，分了两回才将茶几上的饺子拿到楼上，留下十七个饺子一会儿煮了，剩下的六十个饺子放进冰箱冷冻，准备冷冻好了后把每十二个饺子装一袋。
    她至此时都不知道顾清会不会报警，她就先当作顾清不会报警、日子还会继续过做准备，分装冻好饺子后留着以后吃。
    沈明旎煮饺子煮得很仔细，加了三次水，勺背轻推饺子，一个饺子都没有煮破，一边心夸自己煮饺子的技术好，一边心夸顾清包饺子的技术更好。
    煮好了十七个饺子，分两份装，顾清十个，她七个，又调了酱油醋汁，切一份熟食，拌一份蔬菜，提着五层的餐盒下楼。
    “饺子很香，”顾清能听到沈明旎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仔细听沈明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后，她就站起来迎了沈明旎，“隔着餐盒都闻到了。”
    沈明旎徉徉行来，笑道：“名师出高徒，合作愉快。”
    顾清笑着点头：“合作愉快。”
    展开餐盒，沈明旎一层层地将菜拿出来，沈明旎又去取了她榨的饮料。
    全部摆好，一切准备就绪。
    两人分坐在茶几两侧，在顾清以为午饭开始时，沈明旎笑着站起来打开电视，又去楼梯那边按手机投屏：“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顾清因为期待而深呼吸。
    很快出现了一个音乐播放app的页面，沈明旎点进了新歌排行榜。
    顾清看清楚排行，讶异地望向楼梯那边的人。
    沈明旎笑：“surprise！”
    页面上新歌排行榜的第一名正是《立冬快乐》。
    沈明旎在心中想过，她一定要帮顾清翻红，帮顾清拿到最佳歌手的金麦克风。
    她知道她们两人今天就会结束，但到今天为止，她为顾清做到了。
    有越来越*多的人听到顾清的新歌并喜欢顾清的新歌了。
    顾清泪眼朦胧地提杯：“谢谢你，明旎姐，新年快乐。”
    沈明旎刹那红了眼眶。
    顾清竟叫她明旎姐。
    沈明旎低头忍眼泪，忍了很久才抬头，关闭手机投屏放一边，回来坐到顾清对面，佯笑说：“谢我做什么，是唐与秋团队帮你的。”
    顾清：“那也要谢谢你，至少这个好消息，是你带给我的，谢谢你，明旎姐。”
    沈明旎再次低头。
    突然间感觉，真像是分开前的最后一顿饭。
    她去医院接顾清的那天，两人吃的也是饺子。
    那一顿饺子和这一顿饺子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沈明旎渐渐平静心情，举杯轻碰顾清的杯：“新年快乐，顾清，祝你以后万事遂心遂意遂愿。”
    顾清道：“好，你也是。”
    两人互相对视着，久久对视着，久到两人眼眶都有些发红。
    久到外面又响起了鞭炮声，沈明旎忽然回神，立即站起来去捂住了顾清的双耳。
    她怕鞭炮声伤到顾清耳朵。
    顾清没有推开沈明旎，静静地看着又一次跪在她面前的沈明旎。
    一身白裙是盛开的红玫瑰，那么美丽娇妍动人。
    沈明旎亦是。
    顾清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第一时间为她用力捂住耳朵的沈明旎，心跳得比外面的鞭炮声还剧烈。
    她感觉到，沈明旎右手捂她左耳的力度很用力，明显沈明旎又忘了她右手的伤了。
    她很想要说些什么，嘴唇轻动，急切地等待鞭炮声停止。
    终于鞭炮声停止，沈明旎被顾清盯得讪讪放下双手：“好了，吃饺子吧，尝尝我们一起包的饺子味道如……”
    顾清呼吸微促，握住了沈明旎的手腕：“等等，沈明旎，我有话和你说。”
    沈明旎今天这一上午到此时都很紧张，现在被顾清弄得更紧张了，她笑容微僵：“好啊，有什么话我们边吃边说吧。”
    顾清：“就现在说。”
    沈明旎很想打断顾清。
    虽然她不知道顾清要说什么，但她知道她不想听。
    顾清的表情太严肃了，她怕。
    沈明旎努力镇定：“那，你先松开我手腕？”
    顾清未松，以紧握沈明旎但不会弄疼沈明旎的力度握着沈明旎的手腕，轻轻深呼吸说：“抱歉现在还不能松开你，我怕你听半句就突然跑了，沈明旎，其实我……”
    话未说完，顾清话语停住，她敏锐的耳朵动了动，她听到有车声停到了沈明旎家门口。
    同时沈明旎放在楼梯上的手机响起提示音。
    沈明旎脸色立刻变了。
    是顾阿姨来了吗？！
    这提示音是大门监控捕捉到动态画面的提示音。
    沈明旎立即挣开顾清的手：“有人来了，我去看看。”
    她迅速跑过去拿起手机，想到顾清耳朵灵敏，她退回到楼梯口，紧着声音问顾清：“如果有人进了别墅里，你能听到是吗？”
    顾清心中跳动响似雷，安静片刻，诚实道：“能。”
    沈明旎点点头，心说不管来人是谁，她都必须把人拦在外面，至少让她和顾清好好道别。
    沈明旎边往外走边点开监控画面，待她看清画面中的人后，她心情先是一松后是骤然一提，不是顾阿姨，但她还是神色大变不止，拿起外套穿上快步跑向大门。
    隐私的关系，在院子里看不到大门外的人。
    沈明旎以最快速跑出去拉开大门，她一脚迈到门外挡住门，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是一位身着abo控制局特殊制服的女，身姿挺拔，宛若苍松翠柏，目光锐利，仿佛苍鹰敏锐。
    沈明旎呼吸急促不已，这个女人……和顾清长得好像。
    可是顾清不是说……
    “明旎，你好，”女人对她微笑，“我是顾清的阿妈，我姓司，我完成任务回来了。”
    “我来接你们回家过除夕。”
    她逃，她追
    63逃了
    ◎明旎姐跑了。◎
    刺耳的耳鸣声穿透了沈明旎的耳膜，在沈明旎怔忡的脑内尖锐流转。
    顾清的阿妈还活着。
    顾清的阿妈不是公司小职员，是abo控制局的作战人员。
    顾清的阿妈回来了。
    顾清知道她阿妈还活着吗？知道她阿妈是做什么的吗？
    应该知道。
    她想起顾清提到及司阿姨时从未用过“去世”“过世”这样的字眼，用的是“离开后”。
    她想起她问顾清“阿妈是做什么的”问题后，顾清有过不安的停顿，才回答她说是“小职员”，她那时以为顾清只是想起阿妈而心情难过了。
    她想起她问顾清寒衣节要不要去墓园看望司阿姨，顾清表情有些不自然，说她们只在清明节去看阿妈，一年只去一次，她那时只以为顾清和顾阿姨还未走出伤痛，所以才连忌日都不去。
    原来是这样。
    而顾清连她都隐瞒，她猜测阿姨出的任务可能是……卧底任务。
    这样便说得通了。
    顾清和顾阿姨从不主动提起顾阿姨。
    而且既然司阿姨还活着，司阿姨却连顾清失忆了都没回来看顾清，司阿姨不是不想回来看顾清，而是不能回来看顾清。
    沈明旎被午时阳光照得身体有些发晃，冷汗从额间渗出来。
    她锁的是什么人？是控制局卧底人员的宝贝女儿。
    “司阿姨，您好，太好了，您回来了。”沈明旎面上有些僵硬，但她努力冷静对待。
    沈明旎笑：“就是不巧了，顾清刚出去买酱油了，阿姨您等会儿。”
    即便沈明旎努力冷静对待，但面前的人是abo控制局的人，是经验丰富做过卧底的人，尤其还穿着制服戴着警帽，她还是不禁话变多：“这样吧，阿姨，麻烦您在车里等我一会儿，我给顾清打个电话，我开车出去接她，我不跟她在电话里说您回来了，给她个惊喜……对了，对不起阿姨，实在是我们俩把家里弄得太乱了，我不好意思邀请您进去，所以麻烦您在车里等我一会儿。”
    司燕将沈明旎僵硬不自然的表情尽收眼底，猜测着是因为顾清没对沈明旎说过她还活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司燕微笑点头：“好，我理解。”

 第89章

    司燕垂眼看沈明旎的右手纱布，关心问道：“手怎么了，手受伤了？”
    沈明旎右手下意识往后躲：“做菜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不好意思阿姨，又让您笑话了……”
    司燕轻笑：“没事，我也不太会做饭，也会烫到手，你不用紧张。那你这手，还能开车吗？”
    沈明旎：“没问题，没多远，我慢点开，而且我右手也能回弯握东西。”
    司燕上下看了几眼沈明旎，又向别墅看了几眼，才慢声说：“好，你去吧。”
    沈明旎点点头，转身要进去，忽然停步，她回头问：“阿姨，您怎么知道我和顾清在家的？”
    司燕慢条斯理地说：“邹宜说的，我之前没见过她，回来后看到她和顾清她妈两人在家，我有些诧异，就单独问了邹宜一些话，邹宜可能看我穿的这身衣服，就说了实话，她说了顾清之前失明复明和最近生病的事，也说了你陪顾清在家没有去剧组的事，我就来接你们了，你别怪邹宜。”
    邹宜就是zoe姐。
    沈明旎笑得便更僵硬了，连zoe姐都抵不住司阿姨的审问……
    沈明旎笑：“不会，是我担心顾阿姨知道了担心，过不好这个年，才拜托zoe姐不要和顾阿姨说实话……是我考虑不周，我说谎在前，所以我不怪zoe姐，顾清现在好一点了，阿姨您等等我，我去接她。”
    司燕含笑：“没有什么怪不怪的，去吧，不着急，你慢慢来。”
    沈明旎关上大门后就尽量将脚步放得很轻，轻着脚步上楼换衣服取东西。
    取了东西后，她从客厅走进车库，站在通往地下室的仿佛普通管道井门的门前，努力放轻心跳声深深地看着这道门。
    许久，她终究没有进去找顾清，平静地转身上了车，将车开出车库。
    沈明旎紧张地紧握方向盘，竭力屏蔽此时可能会被司阿姨察觉的所有情绪，扬笑开车出去。
    大年三十正中午是个好天气，天空湛蓝无云，辽阔宽广，仿佛预示着顾清会有个好未来。
    大门开，沈明旎将车停在司阿姨车的身边，按开车窗温婉笑说：“阿姨，我联系上顾清了，我现在去接她，但我还是不好意思让您在车里等着，这太失礼了，这样吧阿姨，如果我们俩十分钟还没回来，您就进里面等吧，大门和里边门的密码都是顾清名字拼音的九宫格拼写数字487464，客厅里有点乱，您别笑话我俩。”
    司燕看了眼沈明旎的车牌号，习惯性地记下了，颔首：“好，我确实来得太突然了，不会笑话你们，去吧，我等不来你们我就进去等。”
    沈明旎笑着驱车离开，同时手机一直亮着大门的监控画面。
    在车开出小区开上主路很久后，沈明旎隐忍的眼泪才终于如雨落下。
    她还没看到顾清写给她的信。
    她还没有和顾清吃她们两人合力包的饺子。
    她还没有和顾清好好道别……
    但或许司阿姨一会儿就会离开，沈明旎忍住眼泪看监控画面。
    期待司阿姨的离开。
    然而她心里很清楚，司阿姨不会离开，司阿姨会进入别墅，顾清会听到楼上的动静。
    司阿姨在外面做了多年卧底，会顺利找到顾清，会看到顾清腕上的手铐……
    而顾清会看到她留下的蝴蝶戒指和蝴蝶吊坠。
    这样也好，也算是一种道别了。
    沈明旎咬牙不许自己再落泪。
    可她又想到冰箱里的饺子，顾清会和司阿姨离开，她也不会再回去。
    一两个小时后，饺子没有及时被装进保鲜袋里，就会冻久冻裂。
    是她和顾清一起包的饺子。
    眼泪无声无息地漫过了脸颊。
    沈明旎咬住嘴唇，终究崩溃地哭出声。
    司燕在车里等了十分钟，没有等来俩孩子的回来，便如沈明旎所说，输入密码进了别墅。
    院子很漂亮，一边是四季常绿雪松树，树上还积了些雪，像一棵被装饰过的圣诞树，另一侧是古色古香的飞檐翘角的六角凉亭，檐上挂了红色灯笼，地面青砖铺砌，上面有石桌石凳，打扫得很干净。
    再输入密码走进入户门，很快，司燕看到了一整面的照片墙。
    多数是俩孩子的合照，另外有几张顾兰惠和俩孩子的合照。
    同顾兰惠说得一样，俩孩子的感情很好，也很般配。
    司燕多看了几眼照片里的顾清，八年不见，女儿长大了，漂亮成熟许多。
    但她其实她对长大的女儿不陌生，她去做卧底不是去做古人，她也刷手机小视频，听到了她歌手女儿发的每一首歌，看到了她明星女儿的点点滴滴。
    只是为了不让人察觉到她有特别偏好，她不会在女儿的视频里停留很久，并且会一视同仁地刷一些别的明星的小视频混淆视听。
    因此她认识沈明旎，知道顾清和沈明旎魏如音三人的事，也知道女儿发新歌和失忆的事。
    在她看到网上爆料顾清失忆的事情后，她急得险些乱了阵脚，好在她和领导配合默契，终于顺利完成卧底八年的所有任务。
    在完成任务后，她没能立即回来，还要写各类报告，直至今日，她终于归来，可以在大年三十这天与家人团聚。
    司燕弯腰打开鞋柜找拖鞋，看到了两双绣着字的情侣拖鞋，会心轻笑，她穿了一双客人拖鞋向里面走去。
    走进客厅，司燕停步，眯了眯锋利的眸。
    客厅里有很多东西，显然有一个区域是属于顾清的，有电脑和一些乐器，但客厅虽然拥挤，却完全不似沈明旎说得那么乱，可以说非常整洁。
    既然如此，沈明旎刚刚为何不让她进来？
    司燕在一楼客厅里来回走动思量，地下室里的顾清保持静止的姿势坐在床边。
    顾清听到了楼上不属于沈明旎的脚步声，也闻到了楼上不属于沈明旎身上的味道。
    是沉香的味道，是母亲点燃的无烟供香的沉香味道，一种属于alpha信息素的味道。
    而这沉香信息素散发出的气场却是有压迫性的，攻击性的，令人紧张的，以及令她熟悉非常的。
    阿妈。
    顾清上下唇轻碰。
    好像是，阿妈。
    阿妈回来了，是吗？！
    但为什么客厅里只有阿妈的脚步声？
    沈明旎呢？
    司燕闻到了饺子味道，她走进厨房，却没看到饺子，一盘都没有。
    灶台收拾得干干净净，但又明显有饺子味。
    俩孩子是已经吃过了还是……
    不对，沈明旎说顾清去买酱油了，那就是还没吃过。
    那么饺子在哪？
    同样经历过二次分化的ss级alpha司燕闭眼深呼吸，灵敏的鼻子让她立刻闻到了许多味道。
    皆来自地下面。
    司燕不疾不徐地走出厨房，顺着楼梯台阶走下去。
    一道暗红色大门拦在前方，没有门把手。
    穿一身制服的司燕拧着锐敏的冷眸深深地注视着这道门，仿佛能穿透这道门看到里面的场景。
    她闻到饺子的味道已经越来越浓。
    “里面有人吗？”司燕敲门问。
    门内顾清听到熟悉的声音，无法控制地激动地站了起来，真的是阿妈！
    可与此同时，她手腕的铁链发出了一声哗啦响。
    顾清瞳孔大颤，立即握住铁链，屏住了呼吸。
    “谁？”司燕立刻警觉。
    顾清不敢回应。
    “说话，”司燕冷道，“里面是谁？是顾清吗？”
    顾清紧张得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屏住。
    她不知道沈明旎去哪里了。
    更不知道为何只有阿妈一人。
    司燕再次敲门，冷声道：“开门，不然我报警了。”
    顾清深深地闭上了眼。
    阿妈在这里，沈明旎在哪里？
    她已经明白，沈明旎可能在看到她阿妈后——借口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一更来啦，晚上老时间二更见～[比心]
    64难过
    ◎我找不到沈明旎了。◎
    顾清对阿妈说了怎么进来后，她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待阿妈进来。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攥成拳头再分开，分开后再攥紧，反反复复。
    阿妈只是回来过春节，还是再也不走了？
    沈明旎是不是被吓到了？
    阿妈和沈明旎有过交谈吗？
    两个人都说了什么？
    很快传来开门声，顾清闭眼放缓呼吸。
    接着她听到了缓慢警惕的脚步声。
    顾清深呼吸站起来，向楼梯那边走去。
    楼梯转角的墙边慢慢出现了阿妈的身影。
    一身制服一丝不苟挺拔如松，帽徽与肩章上写着阿妈多年来的威严与功勋，坚定、英气。
    顾清已经做好要见到阿妈的心理准备，但她在看到阿妈穿制服出现在她面前时，还是酸了鼻子。
    八年不见，阿妈的身材没有任何变化，但阿妈的面容明显老了许多，她无法想象阿妈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第90章

    “阿妈。”顾清轻唤出声，出声的瞬间就带上了哽咽的哭腔。
    司燕眼圈也泛红，但她冷静挥手：“你先别哭。”
    顾清：“……”
    司燕警觉地环视周围，周围有许多积了灰的旧物，但中间的这一块区域是干净整洁的。
    她看到了饺子，正在茶几上，应是刚煮好不久，饺子还冒着热气，旁边有熟食与蔬菜。
    司燕不解，继续望向顾清。
    她的女儿现在很漂亮，比照片视频里漂亮许多许多，褪去了小时候的稚嫩乖巧，如今长成了亭亭玉立姿容姣美的大姑娘。
    白衬衫端雅婉丽，黑色直筒裤儒雅修长。
    司燕的视线落到了顾清被铐着的放在腿侧的手腕上。
    司燕：“你……”
    顾清及时打断：“我和沈明旎闹着玩的。”
    司燕挑眉：“闹着玩的？”
    顾清往后退了两步，不好意思似的低头整理衬衫，司燕跟随着顾清的动作仔细打量顾清的衬衫。
    白衬衫崭新白净，上面绣的是一朵朵红色玫瑰，应是今早刚换的新年新衣，顾清身上也有洗过澡的香味，头发也洗过，没有被人锁了很久的不干净的味道。
    顾清耳朵红红的样子，左手背到身后，垂着羞容难为情地说：“就是……情侣间的趣味。”
    司燕：“……”
    顾清很努力地表演她和沈明旎只是在闹着玩而已：“阿妈，你别和我妈说。”
    司燕走到顾清面前，掀眸直视顾清双眼，仿佛正在审问顾清：“顾清，我问你，既然是闹着玩的，沈明旎跑什么？沈明旎为什么要跑？”
    顾清抬眼皱眉：“什么跑？阿妈你先入为主了，沈明旎是接到电话才走的。”
    司燕逼近顾清：“沈明旎说你去买酱油了，她要去找你。”
    顾清努力将双腿钉在原地：“我刚刚是去买酱油了，买完回来了，沈明旎煮饺子没注意到我已经回来，她以为我在外面。”
    司燕绕着顾清走：“沈明旎还说她打电话和你联系上了，说你确实在外面。”
    司燕走到顾清身后，上下打量顾清。
    顾清心已经在发颤，强行镇定，回头无奈说：“沈明旎没在电话里和我说你来了，我是要逗她，才说我在外面。”
    司燕眯眸绕回到顾清面前：“沈明旎对邹宜说你生病了，但是顾清，你现在伶牙俐齿的，不像生病的样子。”
    顾清揉眼睛：“我最近总是反复失明，医生说我是二次分化，今早我还失明了一次，她不想让我妈和zoe姐担心才说我只是生病了。”
    司燕点头，冷不丁地问：“沈明旎的手是怎么伤的？”
    顾清脱口回答：“做饭时候不小心弄的。”
    司燕缓缓笑了，微抬下颌：“顾小清，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吗？”
    顾清心里一紧，抬眼笑：“什么问题？阿妈，我没有问题，您别把我当你的犯人审。”
    司燕淡淡地拍顾清肩膀，施压让顾清坐下：“你的问题是，如果沈明旎真没问题，你不会这么快地回答我的问题。你正常的反应会打断我，会过来抱我，会着急问我还走不走。显然你刚刚已经在心里预想了我会问你什么问题，你才会答得这么溜。”
    顾清张了张嘴，闭上，冷汗上涌到额头上，露珠一样在她额头鼻尖缓缓沁出。
    司燕女士到底是经验丰富，她的小伎俩在司燕女士面前是班门弄斧，糊弄不过去。
    但顾清必须继续糊弄，她张开手臂向阿妈扑了过去：“我现在抱你还不行吗？”
    顾清本想撒娇糊弄，却在抱住阿妈的瞬间，忍不住情绪，真的哽咽哭出了声。
    八年了，阿妈离开的那天是她初二期末考结束后暑假里很平常的一日，阿妈接了一通电话后要出门。
    她在餐桌上写暑假作业，抬头问阿妈还能送她去上小提琴课吗，阿妈过来捏了一下她的脸，对她说：“必须能啊，外面太热了，你又是下午两点的课，等公交车去上课中暑了怎么办？在家等阿妈，阿妈很快就回来，阿妈开车送你去上课。”
    那天是工作日，幼儿园不放假，妈妈在幼儿园上班，只能阿妈送她。：=
    结果那天，她独自坐公交车去上课和坐公交车回家后，阿妈都没有出现。
    并且，阿妈再也没有出现。
    不仅如此，妈妈还给阿妈办了一场葬礼。
    要不是妈妈在阿妈的葬礼上偷偷带她出去吃烧烤，她就真的以为阿妈死了。
    但无论她怎么问妈妈，妈妈都没有明确地和她说过“阿妈还活着”这样的话。
    她和妈妈就这样默契地过了八年。
    “对不起，”司燕紧紧抱着女儿，也哽咽落泪，“对不起，清清，清清和妈妈辛苦了，你们受委屈了……对不起，阿妈回来晚了。”
    顾清既高兴又委屈，渐渐从低声啜泣到大声哭泣，母女俩抱着哭了很久。
    很久才平复下来。
    “手铐钥匙有吗，知道在哪吗？”司燕揉揉女儿的脸，为女儿擦净眼泪。
    顾清抽噎：“你去楼梯上看看有没有。”
    她一直觉得沈明旎会在地下室里留钥匙，最近沈明旎又总是将东西留在楼梯上，所以她猜测沈明旎可能也把钥匙放在楼梯上了。
    司燕去楼梯上找钥匙，先看到了一个红盒子，拿起来。
    又看到一个手机，拿起来。
    接着看到了躲在手机下面的小钥匙。
    “看到了。”她道。
    司燕把手机和红盒子放在茶几上，为顾清打开手铐：“闺女现在和阿妈回家吗？”
    顾清低头揉手腕。
    其实不过被关被锁了短短七天而已，她却觉得好像过了一个月那么久。
    顾清走到茶几前，坐到小马扎上看饺子。
    饺子已经粘到一起坨一块了，顾清用力摇晃盘子，将饺子摇晃开了。
    她想，沈明旎还没有尝到饺子。
    她还有很多话没和沈明旎说。
    很多很多话，她都没来得及和沈明旎说。
    她还有机会说吗？
    顾清轻声说：“这是我和沈明旎包的饺子，我装好带回家一起吃吧，我们俩还特意在里面放了两个硬币。”
    司燕看到了她送女儿的小提琴，这么多年了，顾清竟然还留在身边。
    司燕眼睛又一次发酸：“好，听你的。”
    顾清将饺子装好，打开红色盒子，只看一眼便迅速合上。
    “盒子里是什么？”司燕正巧看到，问。
    顾清仿若无事地握紧红盒子：“新年礼物，不告诉你。”
    司燕淡淡微笑：“继续演。”
    顾清：“……”
    “我再去厨房把冰箱里冻的饺子装进密封袋里，不然可能会冻裂。”顾清拿上东西包括笔记本和信上楼。
    司燕陪在顾清身边。
    顾清打开冰箱摸了摸饺子，还没冻硬，回头说：“饺子还没冻好，我们先回去吧，过两个小时我再回来装饺子，我先去楼上拿外套。”
    司燕：“去吧。”
    顾清上楼取衣服，进衣帽间里站在装有证件的收纳柜前站了片刻，打开收纳柜，再打开里面的收纳袋。
    沈明旎的身份证等证件都不见了。
    顾清咬住嘴唇轻轻关上收纳柜。
    锁好门同阿妈离开，顾清勉强自己保持沉着冷静，笑着打听阿妈还走不走的事。
    司燕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很轻地问了顾清一句：“闺女，很喜欢沈明旎吗？”
    顾清：“很喜欢。”
    司燕：“好，阿妈知道了。”
    司燕笑着揉了揉顾清的脸：“不走了，以后都在家陪你和妈妈，阿妈听说你失忆的事了，阿妈陪你找记忆。”
    顾清红着眼睛点头：“你要说话算数。”
    司燕：“嗯，阿妈以后都说话算数，你妈说了，我要是再走的话，她就不等我了，她要离婚改嫁。”
    顾清轻声失笑：“她就嘴硬。”
    两人到家的时候，顾兰惠还处于笑得合不拢嘴的状态，听到电梯门开的声音就立即跑到门口大喊：“两个宝贝清清旎旎回来啦——咦，旎旎呢？老燕，旎旎呢？”
    司燕揉了揉耳朵，对门口的邹宜说：“听听，我走的时候，你姨还叫我小燕，我这回来第一天，就成了老燕了，够难听的。”
    “可行了，进去吧你，”顾兰惠其实不太喜欢看司燕穿的这身制服，看见了就心里难受，推开司燕看顾清，“宝贝没生病呀，那旎旎呢？”
    顾清笑容自然：“她有事。”
    顾兰惠笑容瞬间少了一半：“怎么年三十还有事啊。”
    顾清看向阿妈的手：“不过我带了我们俩包的饺子回来，我们先吃吧。”
    顾清说着看了一眼zoe姐：“zoe姐你回来了，好久不见。”
    “是啊，回来了，好久不见，”zoe已经明白了一些，笑着招呼两位阿姨和在她眼里当是妹妹的顾清，“明旎应该忙完就回来了，那就我们先吃吧。”

 第91章

    顾清带回来的饺子很好吃，几人都纷纷赞不绝口，但顾清知道这盘饺子对妈妈和zoe姐来说，味道淡了。
    因为她吃刚刚好。
    原来沈明旎上午拌牛肉馅的时候特意为她少加了盐。
    吃完午饭后，顾兰惠对顾清说：“回家了就穿夏天的睡衣吧，还穿着衬衫热不热呀。”
    除夕这两天的地热特别热。
    顾清左上臂有纱布，她不想被她们看到，衬衫长袖能遮掩，短袖就遮掩不了了，她摇头说：“我不热。”
    zoe打趣：“明旎送的？”
    顾清笑着点头：“是。”
    顾兰惠：“哦哟哟。”
    顾清正要笑，顾兰惠：“那也不能跟租来的似的啊，去换了吧。”
    顾清：“……不用。”
    顾兰惠：“……”
    司燕回想起地下室的茶几上除了吃的东西还有碘伏纱布，碘伏纱布是只给沈明旎准备的，还是顾清身上也有伤？
    司燕凝眸思忖这事她到底要不要管。
    真是情侣之间闹着玩，还是已经玩大了？
    显然是后者，因为沈明旎走得太奇怪了。
    四人在餐桌上又闲聊了很久，到下午三点，顾清才得到独处的机会。
    家里是两室一厅，双亲在主卧休息，zoe在顾清卧室休息，顾清坐在客厅里，手握着那枚被沈明旎退回的蝴蝶戒指，一遍遍地给沈明旎拨电话发微信。
    电话关机，微信无人回复。
    沈明旎去哪了？
    是去找简恩了，还是唐与秋，或者是去月桂湾市找她亲人了？
    主卧里，顾兰惠噼里啪啦按手机，按完手机给司燕看屏幕。
    顾兰惠知道顾清现在耳朵好使，小声聊也会被听到，所以这样传“小纸条”地聊。
    顾兰惠：“到底怎么回事啊，明旎呢？”
    司燕听到了女儿在客厅里不断打电话的声音，电话另一边“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听得清清楚楚的。
    但她实在不想离开八年回来的第一天就和女儿吵架出现嫌隙，不想女儿疏离她，她终究选择听女儿的：“有事，忙完就回来了。”
    顾兰惠：“滚吧你，我还看不明白你？总用宽容又探究的表情看清清。”
    司燕失笑，摇摇头：“明白就别问了。”
    可是顾兰惠担心啊，担心强颜欢笑的女儿，也担心被女儿遗忘的那么可怜的沈明旎。
    客厅里，zoe悄无声息地出来坐到顾清身边，按住顾清按手机按到颤抖的手，低声问：“怎么回事，沈明旎呢？她去哪了？大过年的，她能有什么事？”
    顾清抬头，嘴唇早已没了颜色：“姐，你有简恩的联系方式吗？或者你知道简恩家在哪吗？”
    她问过唐与秋了，唐与秋说沈明旎没联系过她，而且唐与秋今晚在总台有活儿。
    那天沈明旎去见zoe姐是让简恩开车来接沈明旎，就说明简恩根本没有回老家。
    顾清呼吸都在颤抖：“我找不到沈明旎了，我要问问简恩知不知道沈明旎去哪了。”
    zoe顿时心疼，按住顾清的手：“别急，我没有简恩的联系方式，但我知道她住哪个小区，可以去问问。”
    65寻找
    ◎出去，我不知道她在哪。◎
    zoe给顾姨发了一条微信说她带顾清出去转转，两人就穿上外套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顾清不会开车，大过年的又不好打车，所以zoe开车带顾清去找简恩。
    大年三十的下午，街边人少车少，明明是喜庆的日子，街上却弥漫着浓郁的寂寥冷清，就似一座被遗弃的废城。
    简恩住在房价中等的锦绣园小区，是简恩毕业后租的，这还是顾清住院那天zoe开车带简恩去远山别墅沈明旎家验证的路上，zoe随口打听出来的。
    两人到了锦绣园小区后，zoe下车对门卫保安说她来感谢一位叫简恩的业主，说她晕倒的时候简恩送她去了医院，她刚出院就想来感谢这位美女。
    门卫保安懒得翻册子找人名号码，点进业主群搜简恩的名字，没搜到，zoe想到自己的英文名，提了一句搜jane试试。
    保安搜到了，群里的备注是c2-18-5，保安根据楼号翻册子找号码就快了，很快找到号码打过去，问简恩说有人来感谢她，放不放人进去。
    zoe迅速抢走手机对简恩报上名字，顾清和zoe就顺利进去了。
    就是抢手机的zoe得了保安的好几眼瞪。
    进入电梯后，顾清忽然想起什么，抱歉地偷看了zoe一眼，又偷看了一眼。
    zoe皱眉：“干嘛？怎么了？”
    顾清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不好意思，zoe姐，我刚想起来，沈明旎在我手机里存过简恩的号码，刚刚太着急了，脑子乱了。”
    zoe：“……”
    “你可真是，”zoe找不到词汇，叹息点头，“行吧，关心则乱，我理解。”
    两人走出电梯，穿一身短袖短裤睡衣的简恩挡在门口高兴地挥手：“zoe姐，顾老师，过年好呀，你们怎么来啦？！”
    顾清和zoe互相对视一眼，已经确定沈明旎没找过简恩了，简恩这状态就是啥也不知道。
    “有点事过来问问你，”zoe看简恩身后关着的门，问，“方便进去聊聊吗？”
    简恩尬笑挠头：“哈哈哈哈哈……不太方便。”
    zoe：“……”
    简恩：“要么zoe姐就在这儿说吧，我家里实在太乱了，哈哈哈。”
    顾清出声：“你家里都是明旎姐的油画吧？我都知道了，所以你不用拦我们。”
    zoe：“？”
    简恩：“……”
    两人进了简恩家，zoe不*意外简恩家摆了很多要卖的衣服包包等物，但很意外简恩家竟然摆了很多油画。
    顾清对zoe姐解释了沈明旎卖油画卖车赚她们两人生活费的事。
    zoe再次失语。
    她想过沈明旎是真的爱顾清，但没想到会这么爱。
    简恩给两人拿饮料，已经发现顾清脸色不太好了。
    “顾老师，发生什么事了？”简恩紧张地问。
    zoe：“沈明旎今天找过你吗，联系过你吗？”
    简恩更紧张了：“没有啊，明旎姐怎么了？明旎姐出什么事了？”
    “我找不到她了，”顾清坦言轻道，“所以我过来问问你她有没有找过你……如果她以后联系你了，简恩，你可以告诉我一声，再帮我问问她在哪吗？”
    简恩发愣：“你……你们吵架了？你惹明旎姐生气了？”
    顾清：“……嗯。”
    简恩立即冷了脸，想赶人出去。
    她也真的这么做了，站起来冷道：“不好意思，zoe姐，我家不欢迎你家艺人，麻烦你带她出去。”
    zoe被这小姑娘的脾气和气势给惊到了。
    顾清也站起来，没往外走，走向简恩说：“抱歉，你先别生气，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我知道你接了几个单子，我知道下单的人是沈明旎的朋友，你能把下单人的手机号和收画地址告诉我吗？”
    不等顾清描述约约的画，简恩已经冷脸拒绝：“不好意思，顾老师，下单人的手机号和地址是隐……”
    zoe叹息提醒：“简恩，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你明旎姐现在是否安全，电话打不通，人也不回微信，你担不担心？”
    简恩脸色微变，没好气地瞪了顾清好几眼。
    顾清接下这些冷眼，拜托道：“简恩，求你了，告诉我吧。”
    zoe：“拜托了，简恩。”
    简恩没好气地又瞪了顾清好几眼，坐到电脑前：“你说吧。”
    简恩补充：“我这都是为了明旎姐的安全，不然我肯定不告诉你。”
    顾清感激：“好，谢谢。”
    顾清描述了约约的画，简恩很快找到了订单里的电话和地址，顾清记下来，走到一旁给对方打电话，但对方电话也关机。
    顾清只好让简恩在网站软件上给对方发消息套话问对方这两天方便收画吗。
    对方昵称是“sbl”。
    sbl回得倒是快：【不方便，我们都不在家，初五后发吧。】
    顾清指导简恩继续问：【亲亲新年快乐，亲亲是去国外度假了嘛？】
    sbl：【你怎么知道？】
    明家手绘客服：【猜的，嘿嘿，没事了，亲亲忙吧。】
    远在国外和双亲以及妹妹度假的沈贝拉皱了皱眉，这客服今天奇奇怪怪的。
    顾清简恩和对方聊天时，zoe转圈闲逛看沈明旎画的油画，仍然很意外沈明旎竟这么会画画。
    看着看着，zoe看到了一张大合照摆台，是在福利院门前，沈明旎和很多不同年龄孩子们以及像是院长老师的合照。
    “这就是沈明旎资助的孩子们？”zoe等两人聊完，问简恩。
    简恩：“对对！”
    可终于到夸明旎姐的环节了，简恩立即开始介绍夸夸明旎姐。
    一边夸夸，一边用力瞪顾清，还把桌上她给顾清拿的饮料给收走了。

 第92章

    顾清走到zoe身边看合照，脸色越来越低落。
    原来福利院不是简恩资助的，是沈明旎资助的，沈明旎却从来没有和她提过。
    沈明旎卖画养她，卖车养她，也没有和她说过。
    沈明旎的善良美好与默默付出，她在失去后才知晓。
    她为什么不能早点对沈明旎表白？
    被简恩轰出来后，顾清让zoe姐开车去了陆号湾。
    顾清知道沈明旎不会在陆号湾，但还是抱着一丝可能性来了。
    顾清曾录入过人脸，顺利开门进去，结果不意外，沈明旎不在。
    zoe惊讶不已：“这是沈明旎家？”
    顾清：“嗯……她，她有些家庭情况，我不方便说，等她同意了，我再和你说。”
    zoe：“行，明白。”
    接着顾清让zoe姐带她回远山别墅。
    顾清还惦记她们两人包的饺子。
    顾清打开冰箱看，饺子已经冻好，她拿出来数了数，一共六十个。
    顾清拿出五个密封袋，准备把每十二个饺子分装成一份。
    zoe：“……怎么不每十个装一袋？”
    顾清想了想，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沈明旎可能会十二个分一份。”
    zoe听得长吁短叹，留顾清一个人在冰箱前分装。
    顾清仔细地装好这五袋饺子，在密封垫外包装上写下今天的日期，依次放进冷冻层，摆放整齐。
    关上冰箱后，顾清怔怔地站在冰箱前，眼睫轻轻颤了颤。
    她心里突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然后，顾清缓缓蹲下，双臂叠搭在膝盖上，将额头埋到手臂上，压抑的哭声渐渐地从她身体里流淌出来。
    懊悔的、痛苦的、不知所措的哭声，渐渐扰乱了她的神智，呜咽痛哭到停不下来。
    “好了，好了，”zoe听不得顾清这样的哭，眼泪直在zoe眼里打转，蹲下轻拍顾清后背安抚顾清，“会找到沈明旎的，她又不可能凭空消失是不是？会找到的，没事的，别急。”
    可是顾清还是怕，怕她再也找不到沈明旎，怕她和沈明旎再也回不到从前，怕她和沈明旎就这样永远结束了。
    zoe带顾清回到家时已经是四个小时后，顾兰惠和司燕两人正在厨房忙碌年夜饭。
    “都饿了吧，”顾兰惠拿着菜刀从厨房出来，看顾清和zoe两脸疲惫，提高精气神笑，“瞧你们俩这脾虚的样儿，这就是活干少了，快去洗手，洗完手过来帮忙，大过年的，都笑笑。”
    顾清便对母亲笑笑。
    司燕出来，看见顾清笑得勉强的模样，招呼顾清：“你过来。”
    顾清笑着跟过去：“司队长，过年打孩子可不吉利。”
    司燕进洗手间开换气扇：“少贫，说得好像我真打过你似的。”
    说着，司燕拿出一支烟点燃：“在外面的时候，人家抽烟，我就也得抽，戒不掉了，别让你妈知道。”
    顾清：“……”
    顾清默默退后倚门，试图离她阿妈远点，再远点。
    司燕站在换气扇下说：“刚刚你们走后，我去了一趟机场。”
    顾清诧异：“你去机场干什么了？”
    司燕：“找工作人员报上了沈明旎的车牌号，说我昨天停的车，今天找不到车，让工作人员帮我在系统里查查看有没有这个车牌号的进出记录。”
    顾清紧张：“查到了吗？”
    司燕：“查到了，车停在国际口附近。”
    倚门垂眸的顾清缓缓松了口气。
    bella说她和家人在国外度假，沈明旎的车又停在国际口，说明沈明旎应该是去国外找她家人了，至少沈明旎有家人陪伴。
    顾清揉了揉眼睛，鼻音微重：“谢谢阿妈。”
    司燕：“跟我说什么谢。”
    司燕抽了一口烟，仰头把烟往上面换气扇吹：“你那边呢，查到什么了吗？”
    顾清点头：“如果她车停在国际口了，我猜想她可能去国外找她朋友了，她朋友说预计初五回国。沈明旎在月桂湾市有个房子，我想初五去月桂湾市看看沈明旎回国后有没有去月桂湾的那个房子。”
    司燕思量着问：“一定要找到她？”
    顾清手抚她戴在中指上的蝴蝶戒指，轻而坚定地说：“一定要找到她。”
    【作者有话说】
    一更来啦，二更晚上见[比心]
    66记忆
    ◎她都想起来了。◎
    除夕夜，在顾兰惠的主持下，四个人不管是真热闹还是假热闹，总归是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zoe晚上不想留宿，但顾兰惠女士不同意zoe一个人开车回去，热情并强势地把人留下了，还热情并强势地给四人安排好了睡法。
    顾兰惠和zoe一个房间，顾清一个房间，司燕一个客厅沙发。
    顾清这晚时梦时醒，梦醒时不睁开眼，闭着眼看眼前闪过的那些模糊画面，闭着眼回想她和沈明旎这三个月的点点滴滴，就这样疲倦地到天亮。
    大年初一一大早，众人在噼里啪啦吵人的鞭炮声中醒来时，顾清已经围着浅蓝色的围裙在厨房热菜热饭了。
    “闺女没睡好吧？”顾兰惠过来摸了摸顾清后颈，探头看锅里在热什么。
    原来是红烧鱼，昨晚司燕炖的。
    顾清回头浅笑：“没有，睡得很好，很安稳。”
    顾兰惠推了一下顾清的后颈：“你啊，总是这样。”
    顾清低头小心翻鱼：“阿妈在家，zoe姐也回来了，确实很安心……明旎姐，明旎姐她忙完就过来了。”
    顾兰惠低叹一声，摇了摇头。
    早饭过后，司燕开始对顾清进行类似“脱敏治疗”的恢复记忆训练。
    顾兰惠不想让女儿记起那些不太好的事，沈明旎又完全不想让顾清记起以前发生的任何事，所以顾清失忆这么久，其实一直被母亲和沈明旎罩在安全区里。
    司燕打开台式电脑，把顾清按坐在中间，司燕和zoe分坐在顾清左右两侧，司燕说：“顾清以前唱过的歌，经常去的地方，参加过的活动，接受过的采访，网友们好的坏的那些评论，还有她和沈明旎魏如音之间的事，麻烦邹宜你今天都给她找出来，今天的任务就是看这些，弹幕也都打开。”
    顾兰惠顿时紧张：“全都看？老燕，闺女能接受吗？你别太着急了，闺女会难受的，你慢慢来。”
    zoe也迟疑：“是啊，司姨，太急了不好吧，还有唐与秋唐老师也说过不让顾清听以前的歌，说会影响顾清创……”
    司燕对顾兰惠不客气：“还怎么慢慢来，都三个月了，你闺女连媳妇都慢没了。”
    顾兰惠：“……”
    司燕对zoe也不客气：“到底是唐与秋不让她听以前的歌，还是沈明旎不让她听以前的歌，你知道吗？而且不让她听以前的歌，让她白纸一张写歌，这不是逃避和找捷径的创作法吗？”
    zoe：“……”
    顾清小心翼翼：“阿妈，你……”
    司燕摆手，又看顾兰惠：“园长，你不要低估咱们闺女的接受能力，她既然能两年还清钱，她没有选择逃避，就说明她可以面对这些事，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面对问题才是唯一解。”
    司燕再看向顾清：“闺女，你自己选，你今天要不要看。”
    顾清已经没了拒绝的理由，她思量着对zoe和母亲说：“zoe姐给我看吧，如果我找到明旎姐的时候，我还没有恢复记忆，我们俩之间就一直都有问题没有解决……妈，你也别担心了，阿妈说得对，我应该面对。”
    顾兰惠泪眼婆娑地出去了，一边生气地拿了双女儿的鞋进浴室，用司燕的牙刷给女儿刷鞋。
    两个小时后，顾清看得心中难受发慌到无法呼吸。
    刚出道时的自己无所畏惧，松弛自信，但在她和魏如音发生两天一夜的绯闻后，她经历了一场网暴。
    在她向公司提出解约的事情后，她在镜头前开始出现低沉不自信的情况，采访中的自己也经常语无伦次说错话，弹幕上都是难听但也实事求是的话，有人说她劈腿恋爱脑，有人说她配不上沈明旎，有人说她怎么还不死。
    “这些都不是你的问题，”zoe安抚顾清，“主要是繁星娱乐的问题，老板是魏如音她舅，天天变着法地贬低你，我以前手里的梁容也贬低你，还给你安排各种演出事故，今天耳返给你弄没声了，明天让有恶意的主持人引导你说出不该说的话，我这才带你出走的。”
    zoe没提顾清在魏如音家的两天一夜是怎么回事，因为她至今都不了解全部的具体情况。
    司燕看得直冒火，颤抖着手指屏幕：“这就是，那个什么，那个pua吗？”
    zoe：“……差不多。”
    司燕气得不轻：“这俩人现在在干什么呢？”
    zoe忙说：“梁容已经是劣迹艺人，至于老板，很多艺人都从繁星娱乐出走，也大不如从前了，也没啥钱了。”
    顾清沉默地看着、想着，偶尔会有画面从眼前闪过，而随着她看的视频越来越多，这些画面也越来越清晰。

 第93章

    一天结束时，她已经头疼到喘不过气了，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
    “老燕！”顾兰惠急声喊着：“老燕你快看看咱闺女！”
    司燕立即背起顾清去户外吹冷风。
    朔风吹在皮肤上，顾清大脑渐渐清醒，她拍拍阿妈肩膀让阿妈放她下来，站在风中落泪。
    她真的想起了一些事。
    只是，这些事情里，沈明旎的占比不多。
    她和沈明旎公开的交集就只有《我们》这首歌的mv拍摄、幕后特辑和音综演出。
    她想起的都是视频里发生的那些事。
    大年初二上午，司燕让zoe教顾清一些采访或是和粉丝聊天的话术，下午司燕带顾清去了机场。
    在机场的时候，司燕全程没让顾清戴墨镜口罩，但zoe给顾清做了简单造型与搭配，顾清生得漂亮，气质清冷独特，随便搭配两下便清丽婉娩。
    在机场认出顾清的人很多，很嘈杂，周围挤挤攘攘、哜哜嘈嘈，顾清一边觉得很吵，一边却觉得越来越熟悉。
    她在机场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她慢慢地，已经想起了一些画面。
    顾清在机场待的时间久，原本机场没什么人，看了路人直播的本地粉丝们都纷纷冲了过来。
    找顾清签名的，合照的，还有冲上来哭着喊叫顾清女儿或是妈妈的，这些称呼惊到了没追过星的司燕。
    顾清也惊到了，但顾清也笑着和这些人聊了一些。
    有人问顾清是否真的失忆了，问她和沈明旎是否真的在谈恋爱，zoe适时出来阻止说今天只聊新年的事，还给大家发了新年红包。
    当然当面顾清的人也不少，顾清有阿妈陪着，没放在心上，只笑笑就作罢了。
    大年初三，上午司燕陪顾清去医院复诊开药，下午陪顾清回远山别墅擦扫房间积的灰。
    大年初四，上午zoe陪顾清去唐与秋工作室录了一版忧伤的《蝴蝶》，录音师在休假，唐与秋亲自给录的，下午司燕陪顾清去了一趟沈明旎资助的福利院。
    这一日，顾清得知沈明旎在大年初一那天在微信上给福利院的院长发了红包，说是给孩子们的压岁钱。
    顾清不知道沈明旎是否看到了她发去的那些微信。
    她猜想没有。
    她发了许多道歉的话，对沈明旎表白的话，问沈明旎在哪的话，拜托沈明旎回她信息的话，沈明旎都没有回复。
    她想，就算沈明旎看到了，沈明旎可能也认为她是想把沈明旎骗回来的权宜之计吧。
    沈明旎不相信她。
    这四天，司燕把顾清的时间排得满满的，顾清外出回来后，司燕还要让顾清多听以前的歌，以至于顾清白日里没有时间与空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只有睡前才能放任自己哭一会儿。
    到大年初五早上，顾清要和zoe去机场了。
    目的地是沈明旎家月桂湾市。
    顾清一个人出行不便，若是歌迷粉丝围上来，顾清都避不开，所以zoe陪顾清去。
    两人正要推门离开时，顾兰惠看着顾清过年却消瘦了的身影，忽然想起件事，叫住顾清，搬出一个纸箱给顾清。
    “妈妈突然想起来，这是你和公司解约后，你让妈妈给你保存的。妈一直没打开看，趁现在还有时间，你快拿回房间去打开看看吧，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司燕皱眉：“真是突然想起来的？”
    顾兰惠想把司燕踹出去。
    顾兰惠推顾清：“进去看吧。”
    司燕：“就在客厅看。”
    “你这几天是把闺女当特种兵呢还是把闺女当犯人呢？闺女也有隐私！”顾兰惠踹了司燕一脚，把箱子递到顾清手里后，为顾清关上门说：“闺女慢慢看，这四五天我看你阿妈非常不顺眼，我出去和她吵会儿架。”
    司燕：“……”
    顾清冁然失笑：“好。”
    关上门，顾清蹲在地上划开胶布，打开箱子，最上面是一个礼盒箱，她好奇地打开。
    忽然怔住。
    然后呼吸急促。
    是钢笔画！
    是沈明旎提过的钢笔画！
    一共正好十二幅，每一幅都是她。
    她坐在录音室里的，她蹲在沙发前的，她提着餐盒的，她拿着麦克风的，她拉小提琴的，她睡在沙发上的，她坐在台阶上的，她低头看书的，她回眸轻笑的，她眼含泪意的，她抬眼看月亮的，她抬眼向一个人挥手的……
    忽然一滴泪滴到画纸上，顾清连忙擦去，可又一串泪落下来。
    她记起来了！
    每一幅画所对应的画面，她都记起来了！
    顾清急到手颤抖，她把这十二幅钢笔画放在一旁，继续翻看箱子里面，她记得这个箱子里好像应该还有日记本，其中有一本记录了她日常和她给沈明旎写过情书的日记本，还有一个记录了她每一首demo、手写的歌词和她偷拍沈明旎照片的u盘。
    “顾清？快到时间了。”zoe敲门提醒，问她：“你大概还需要多长时间？”
    “我，你再等我一会儿。”顾清擦去眼泪，找到了日记本，翻开。
    她记得她高中前就有写日记的习惯，因为阿妈不在家，所以她想要记录下她和妈妈的生活，等阿妈回来后，给阿妈看。
    原来她大学的时候也写了日记。
    顾清匆匆翻看日记本看她的那些日记，而后看到了她记下的关于沈明旎的每一篇。
    每看一篇，她就想起了一些事。
    渐渐地，看到眼泪成河，看到泪哭不止。
    门外听到了顾清的哭声，没有人再催促，顾清也早忘了要去机场的事。
    读完日记时，顾清已经满面泪痕。
    顾清匆匆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u盘，接着她听到了她写给沈明旎的那些暗恋的歌，看到了她写下的关于暗恋歌词的字迹，也看到了她拍下的沈明旎的照片。
    沈明旎蜷缩在沙发上令人心疼的模样，沈明旎冷淡看歌词的模样，沈明旎笑着跑向她的模样。
    钢笔画、日记、歌词、照片，与这些相关的每一个场景，她都想起来了。
    她从没有喜欢过魏如音。
    她只喜欢沈明旎一个人，从第一面起到如今。
    67回忆
    ◎初见。◎
    三年前。
    保姆车从远山别墅开出去不久，顾清接到了zoe姐的电话。
    “顾清，辛苦你了，国庆都没能让你休息。”zoe在电话里抱歉地说。
    顾清认真地说：“没事，zoe姐，练歌对我来说就是放松休息了，更何况还是和唐与秋老师一起，我还要谢谢zoe姐。”
    zoe姐给她接了一档每一个演出都是由一名演员和一名歌手作为组合同台合作的音综，这档音综的音乐制作人是唐与秋老师。
    顾清知道这件事时特别惊喜，因为她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唐与秋老师，常常希望能有一个和唐与秋老师合作的机会。
    zoe姐为她接下这档音综让她梦想成真，她觉得自己很幸运也很荣幸，所以即便今天是国庆假期的第一天，这边顾兰惠女士约她去逛街看电影，那边zoe姐给她安排了上午九点去唐老师工作室和唐老师练歌，她仍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那就好，你不觉得累就好。”
    zoe在电话里又叮嘱了她两句，这就挂了电话。
    “顾姨说她以后都不认你这个女儿了，她要出去认干女儿了，还要认八个。”助理宋玥看顾清通完电话，递来和顾姨的微信聊天记录笑说。
    顾清失笑着给顾兰惠女士发语音哄道晚上回家吃饭，顾兰惠女士高高兴兴地回语音说现在就出去买菜。
    到达唐老师工作室，顾清让司机去休息，她带宋玥上了楼。
    唐与秋工作室员工都放假了，从一楼到三楼都空空荡荡，三楼只有唐与秋一人，正坐在电梯对面的前台里听歌。
    电梯门开，唐与秋抬头：“顾清来了。”
    顾清按捺住心中要跳出来的激动，走出电梯礼貌点头：“早上好，唐老师。”
    唐与秋招手：“早上好，来吧，来声乐室。”
    顾清期待地跟唐与秋走进声乐室，微讶。
    这不像教室，更像属于唐老师自己的练歌房，里面沙发吧台休闲区布置得似酒吧，周围类型丰富的乐器错落放置得似唐老师的个人收藏展。
    “曲谱在这，”唐与秋递给顾清几页纸，“我先给你放一遍这首歌，这个改编后的版本是我和声乐老师唱的，你唱我的部分，沈明旎唱声乐老师的部分，沈明旎来之前，我先带你理解歌词调整细节。”
    顾清点头说好，一边继续按捺心中的激动。
    唐老师要亲自教她唱歌了，她就像被偶像抽中的共进晚餐的幸运歌迷，心跳急速攀升。
    纸张上第一行的歌曲名字是《我们》，顾清没听过这首歌。
    唐与秋播放前忽然说：“对了，沈明旎那边唱歌还有点问题，她抗拒唱歌。一会儿她来了，如果她还是抗拒，情绪也不太稳的话，你多担待点。”

 第94章

    顾清抬眼，有些不解：“沈老师抗拒唱歌的话，为什么还要参加这档音综？”
    唐与秋：“不瞒你，沈明旎是当下最红的实力派演员，你又是在一年前开始爆火的新生代歌手，节目所有策划人员都觉得如果这档音综的第一期第一首歌是你们两人的合唱，收视率和话题流量都会非常好，这才选了你们两人。至于沈老师为什么会参加这档音综，是我和沈老师的经纪人谈的，我以为经纪人会跟沈老师谈明白这事，但经纪人那边又没说明白，可合同又签了，所以沈老师算是被逼着过来的。事情就是这样，所以她现在对我有点意见，我得麻烦你一会儿多担待了，她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我。”
    顾清明白了，不好评价这事，只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唐老师放心，一会儿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唐与秋松了口气，拍了拍顾清肩膀：“不愧接触过你的人都说你性格好脾气好，我本来只欣赏你的音乐才华，这才聊了两句，我已经开始喜欢你这个人了。”
    顾清微微脸红发热，但她记着zoe姐教她的话，在娱乐圈打拼心态很重要，要平静地接受人家的夸奖，也要平静地接受人家的批评，好话坏话都别真往心里去。
    顾清谦虚：“谢谢唐老师的欣赏和喜欢，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还要麻烦唐老师您多教教我，我一定会认真学习。”
    唐与秋痛快：“好，来吧。”
    顾清学歌很快，一小时过去，顾清就已经完全掌握了这首歌所有需要注意的地方，还和唐与秋进行了一些细节调整，并且背下了全部歌词。
    只是原约定的沈明旎十点过来练歌，十点十分了，沈明旎还没出现。
    唐与秋看了眼时间，发了两条信息，解释道：“国庆节，人多，路上堵车了。”
    顾清：“没事，理解，再等会儿，我也再熟悉熟悉这首歌。”
    唐与秋：“真是辛苦你了，一会儿中午练完歌别走，一起吃顿饭吧，叫上沈明旎一起。”
    顾清笑：“我都可以，听唐老师的。”
    十点半，顾清站在窗边拉小提琴放松心情时，声乐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唐与秋立即起身，边快步向门走去，边喊道：“是明旎吧，快进。”
    顾清闻声抬眼看过去，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正是姗姗来迟的沈明旎沈老师。
    沈老师穿一件新中式粉白连衣裙，白色高跟鞋，卷发披肩，淡妆红唇，摘下墨镜后露出眼尾微翘的明亮双眸，但眸光冷淡，神情亦冷淡。
    初见第一面，顾清被沈老师的美貌惊艳得忘了呼吸。
    真人比照片视频里的美太多，五官完美得似雕塑师精心打磨过上万遍，完美到不像真实存在的人。
    她虽然入行时间短，仅一年，但她也面对面地见过一些五官立体长相漂亮的明星。
    可从没有哪个明星的五官这样精致，比例这样完美。
    难怪见过沈明旎的人都说沈明旎真人比照片视频美上百倍，难怪媒体说沈明旎是红毯女王，无人反驳。
    顾清只觉得沈老师美得像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美若天仙，貌美倾国，以及十分高冷，气场颇足。
    沈老师进来后，声乐室里的温度好似都骤降了好几度，顾清悄悄屏息。
    “哎哟，沈老师可算来了，”唐与秋不自觉地露出歉疚的讪笑，迎上去说，“明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与你合作的顾清。”
    沈明旎却看都没看唐与秋一眼，好似没听到唐与秋说的话，也没见到房间里有唐与秋这么一个人，沈明旎走进来，淡淡的目光徐徐落到顾清的脸上。
    顾清站在窗边，颈上还擎着小提琴，右手保持着拉弦的动作，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与沈明旎对视。
    顾清屏着呼吸，觉得沈明旎的目光在她脸上好像定了有三四秒。
    她不知道这三四秒间，沈明旎对她有了什么样的初评价，但她很快就明白沈明旎似乎是zoe姐常说的“在圈子里有好几张脸”的那类人。
    因为沈明旎冷淡过后，忽然笑着向她走来，对她伸出手，柔声笑说：“顾老师，您好，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初次见面就迟到，请顾老师见谅。”
    沈明旎为什么变脸这么快？
    是沈明旎已经预料到以后会被采访提问“请问你和顾清初次见面是怎样”的吗？
    顾清不动声色地放下小提琴，伸手回握沈明旎伸出的手：“沈老师，您好，没关系，理解，今天假期第一天，路上车多，沈老师叫我小顾就好。”
    沈明旎扬笑，声音轻柔：“那么，希望我们合作顺利、愉快。”
    顾清看到沈明旎扬笑时的容貌变得更美了，她心中莫名重重地跳了一下：“是，希望合作顺利、愉快。”
    “是是是，”唐与秋平时也是个很有气场的人，很多歌手都怕唐与秋，但唐与秋此时脸上堆笑，“我们都能合作顺利愉快，演出也会顺利的。”
    沈明旎松开手，转身看向唐与秋，温笑说：“唐老师说得是，对了唐老师，您最近晚上别独自走夜路，听说你家房子周围多了不少脏东西，又快到寒衣节了，听说鬼门都要开了。”
    顾清就忽然想起圈子里有传闻唐老师天不怕地不怕就唯独特别怕鬼。
    接着顾清果然就看到唐老师缩了缩脖子。
    “明旎你别吓……”
    唐与秋话未说完，这时手机突然响起，讪讪地对沈明旎晃了晃手机，去一旁接电话。
    唐与秋接完电话回来，急急地说家里老太太摔倒了，她得送老太太去医院，叮嘱了两句让顾清好好教沈老师，唐与秋就匆匆地走了。
    在声乐室门被关上的刹那，顾清就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喜欢唐老师了。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并非来练歌的学生，而是被唐老师安排过来教沈明旎唱歌的老师。
    “沈老师，”顾清温声，“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好啊，”沈明旎抬眸笑，“麻烦两位助理去一楼休息吧，我和顾老师在这练歌，练完叫你们。”
    两位助理分别是顾清的助理宋玥和沈明旎的助理许云白，两位助理点头，很快离开。
    声乐室的门再次关上。
    顾清再次温声：“沈老师，我先给您听一遍这首歌吧？”
    沈明旎大她三岁，又是三岁童星出道，顾清年纪小，出道也晚，视沈明旎为前辈。
    沈明旎却忽然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往沙发走去：“不好意思，顾老师，我昨晚熬夜睡得晚，我先想睡半小时。”
    沈明旎站在沙发前回眸，神情冷淡：“顾老师不会介意吧？”
    顾清：“……不介意。”
    68如今
    ◎顾清被沈明旎一家人冷眼。◎
    -如今-
    顾清从卧室里出来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三人同时从沙发上站起来齐齐回头看顾清，顾清眼睛红肿，状态看着很疲惫，但目光理智，就似突然间长大了好几岁。
    “宝贝你是恢复记忆了吗？”顾兰惠冲上来问。
    顾清点头，摸了摸母亲的脸：“都想起来了，谢谢妈妈给我的箱子，里面有我的日记本和一些物品，读了一遍就都想起来了，只是刚刚突然想起太多东西有点头疼，就在里面多待了一会儿，妈，这几年辛苦你了。”
    顾兰惠捂着嘴哭出来，扑进女儿怀里。
    顾清抱着母亲看向zoe：“zoe姐这几年也辛苦了，我解约后没什么钱，你还愿意一直帮我，真的很感谢你。”
    zoe眼眶发红，轻轻点头：“没事，都过去了。”
    顾清再看向阿妈：“阿妈。”
    司燕同样红着眼睛看女儿。
    顾清：“阿妈就算了，不管我想没想起来这四年的事，这四年你都不在家，对你都没什么影响。”
    正要过去抱住女儿并且已经张开双手的司燕：“……”
    司燕默默地把双手放了回去。
    顾兰惠扑哧一声笑了，轻拍女儿肩膀：“别逗你阿妈，这四年她虽然没在你身边，但你发生了什么，她都在新闻上看到了，一直都在关注你。”
    “知道，”顾清为母亲擦眼泪，笑说，“逗阿妈呢。”
    顾清抬头，这次目光里含了心疼，声音也轻了：“阿妈这八年也辛苦了，阿妈每分每秒都很累很煎熬吧？还好都过去了，我们一家三口团圆了。”
    司燕听女儿这样说，眼泪瞬间决堤，张开双臂抱住女儿也抱住妻子，娘儿仨抱在一起痛哭，哭得zoe也在旁边流泪不止。
    终是zoe把哭着的三个人给劝停的。
    “今天还去月桂湾找沈明旎吗？”顾清洗脸的时候，zoe倚在门边问顾清。
    zoe：*“你刚刚迟迟不出来，我不确定你还去不去，我就直接取消退票了。”
    顾清抬头擦脸，在镜中看zoe姐：“去，不过我自己去就可以了，zoe姐你在家帮我谈商务吧，从下个月开始，能排多少排多少，我都可以。”

 第95章

    她已经恢复记忆，对自己的资产账目也已经很清楚，除了唐老师给她推广《立冬快乐》赚的钱外，她现在几乎没钱。
    阿妈的工作没多少工资，妈妈开幼儿园每个月赚的钱也没多少，她要多赚些钱养两位母亲，还有沈明旎那边，如果她能够将沈明旎追回来，她还要养沈明旎。
    司燕闻言若有所思，待顾清洗完脸后，把顾清叫到房间里单聊。
    司燕第一个问题便是：“说说你在魏如音家两天一夜的事吧，顾清，我知道你不是脚踏两只船的人，具体怎么回事。”
    顾清摇头：“抱歉，阿妈，涉及一些隐私，不能说。”
    司燕眯眸审问：“涉及谁的隐私？”
    顾清停顿须臾，回答：“明旎姐的。”
    司燕明白了：“魏如音拿沈明旎不能公开的隐私威胁你了是吧？”
    顾清：“……”
    司燕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又问：“那天是我把她吓走的吗？”
    顾清失笑：“不是，和您没关系，您别这么想。”
    司燕：“那她跑什么？”
    顾清低头，想起来便心疼如针刺：“因为我，我说我没喜欢过她。”
    司燕：“……”
    司燕不想再在女儿伤口上撒盐了，没继续聊这个话题。
    “我陪你去月桂湾市吧，”司燕走到顾清面前，“我找人在行，我陪你去，总会找到她。”
    阿妈这样说，顾清心里安定了许多，但她抬头说：“阿妈，我自己弄丢的人，我自己去找，找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找回来。你在家好好陪我妈吧，她比我更需要你。”
    顾清落地月桂湾市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她在机场租了辆车。
    她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没被发现和围观。
    顾清径直开车前往沈明旎亲姐，也就是上次骗她的假bella医生、实为妙华集团总经理的沈贝拉，在简恩那里下单留的地址铂悦公馆。
    将车停在楼下，顾清拨电话过去。
    打一遍未接，顾清又打第二遍，这次沈贝拉接了起来。
    “哪位？”沈贝拉声音懒倦。
    “贝拉姐，你好，我是顾清，我找沈明旎，请问她和你在一起吗？”
    沈贝拉安静数息，徐声反问：“你为什么认为她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会打到我这里？”
    在沈贝拉安静的时候，顾清已经听到电话里沈贝拉先是停顿屏息、后是深呼吸的声音变化。
    说明沈贝拉很诧异她现在打的这通电话，也说明至少今天和此时，沈明旎没和沈贝拉在一起。
    顾清轻道：“贝拉姐，我恢复记忆了，和明旎姐发生了一点小争执，所以问问你知不知道她在哪。”
    沈贝拉又停顿数息，再次不疾不徐地问：“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你们俩又是哪天吵架的？”
    顾清蹙眉思索，沈贝拉这番话的意思是沈明旎没去国外找家人和家人一起度假，还是沈明旎和家人度假的时候没有表现出她们两人吵过架？
    顾清轻声坦诚：“明旎姐是在除夕那天就走的，我是今天恢复记忆的，贝拉姐，这几天我一直以为她和你们去国外度假了，她没有和你们在一起吗？”
    顾清说完这些就听到沈贝拉呼吸突然变得异常急促粗重。
    顾清已经明白，沈明旎没去国外和家人度假，沈贝拉也可能一直都以为她们两人在一起过的春节！
    顾清心下发紧，紧到她呼吸都费力，即便福利院的院长说过沈明旎联系过院长，她还是紧张担心，害怕沈明旎出了什么事：“贝拉姐，我现在在月桂湾市，你能联系到明旎姐吗？我能见你一面吗？”
    沈贝拉忽然语气极度冷漠讽刺，咄咄逼人：“所以顾清你是失忆的时候惹了沈明旎生气，她一走了之之后的这五天你都没有哄她找她，你到现在恢复记忆了才来找她是不是？顾清你什么意思，你要是一直不恢复记忆，你就一直不找我妹吗？！”
    顾清无法解释不是这样的，她在恢复记忆前就已经决定今天来找沈明旎。
    但她知道她解释了也空口无凭，护妹的沈贝拉不会信她。
    “滚吧。”沈贝拉留下这一句，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滚”这个字眼，骂得顾清脸色逐渐发白。
    沈贝拉气怒汹涌，她也因此确定沈贝拉不知道沈明旎在哪里。
    今年是大年初五，沈明旎没有和家人在一起，那么沈明旎此时一个人在哪里？
    顾清这五天来已经给沈明旎打了数百通电话，她现在再次拨出去，语音提示仍是对方已关机。
    她换过阿妈的手机给沈明旎打电话，同样是对方已关机。
    顾清深呼吸，再次给沈贝拉拨过去，沈贝拉挂断。
    顾清没再拨，抬眼看楼上，她听到沈贝拉电话那边的背景音是重播的春晚，她希望沈贝拉是在楼上的这个家里倒时差，希望沈贝拉会着急地去找沈妙芙和薛诗。
    十分钟后，沈贝拉果真开着一辆跑车从地下停车场出来了！
    顾清迅速驱车跟上。
    沈贝拉一路将车开到兰亭苑别墅，沈贝拉的车畅通无阻地开进去，顾清下车详细登记后方被放行，已经跟丢了沈贝拉。
    顾清没来过这里，之前都是电话联系，绕了好几圈后才看到沈贝拉的车停在城堡别墅的院子里。
    顾清猜想这应该就是沈妙芙阿姨和薛诗阿姨的家。
    顾清大一刚爆火的时候时常担心自己不小心弄丢手机或是手机被偷，担心自己存下的号码会受到骚扰，她很少将重要电话存在手机里，她都会记在心里。
    所以当下，她凭着紧紧牢记在心里的记忆，拨通了她之前拨打过很多次的沈妙芙阿姨的电话。
    别墅客厅里，顾清坐在长沙发正中间，沈妙芙和薛诗分坐在两侧的单人沙发里，沈妙芙面带微笑，薛诗面上无笑，沈贝拉站在顾清身后三米外冷瞪着顾清的后脑勺，家里两位阿姨端着茶水糕点放到茶几上。
    “小顾都想起来了，”沈妙芙听到顾清找不到女儿了，她急得也想大骂，但来寻女儿的人是顾清，她将将忍住了，温声说，“别急，明旎前天还和我通过电话，她肯定是安全的。”
    顾清手里握着一杯茶，对沈妙芙点头：“抱歉，沈姨，我没有照顾好明旎姐。”
    沈妙芙安抚地笑笑：“没事，小情侣吵架是正常的。”
    顾清转头看向薛诗，对上视线的瞬间，薛诗冷淡启唇：“既然你都想起来了，那就说说你和魏如音是怎么回事吧，我们一直都很想听听。”
    “还能是怎么回事，”沈贝拉在后面阴恻恻地冷道，“二位都是歌手，有共同语言呗，锅里的哪有碗里的香，是吧？顾恩人。”
    沈妙芙：“贝拉！”
    沈贝拉翻了个大白眼，她不喜欢这个顾清不是一天两天了，旎宝当初可被这顾清伤得不轻，要不是顾清在中间帮忙寻亲认亲，她早就亲手去教训顾清了。
    楼梯转角的台阶上正坐着一个看着年纪不大像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悄悄偷拍了一张客厅那边的照片，边支着耳朵听客厅里的动静，边把照片发过去，再飞速按手机打小报告。
    lucky：【图片。】
    lucky：【二姐！顾清姐来家里找你了。】
    远在国外休养生息的沈明旎：【？】
    沈明旎：【她来干什么？】
    lucky：【说来找你啊，说想见你。】
    沈明旎：【她自己来的？】
    lucky：【是昂。】
    lucky：【姐我给你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啊。你看照片里大姐站在顾清姐身后没有，我感觉大姐气得随时都要上去掐顾清姐脖子。小姨脸上虽然一直在笑，但我觉得小姨是不得不笑，毕竟是顾清姐把你找回来的嘛。再看小姨夫冷着一张脸，我觉得小姨夫好像也挺想把顾清姐给赶出去的。总结，我感觉顾清姐要是不小心说错了哪句话，她们仨能把顾清姐端起来扔出去。】
    lucky：【对了，姐你放心，现在家里谁都不知道我和你有联系，我会继续做好监视工作的！】
    沈明旎那边是晚上七点，天还未黑，正在瓦卡蒂普湖边赏湖赏山赏，懒洋洋地歪了歪身子，托腮琢磨这事。
    顾清竟然真找到她家来了。
    她眼前忽然闪过顾清她阿妈的挺拔制服和锋利目光。
    顾清是想抓她回去自首，是吧？
    得亏她逃到国外了。
    顾清总不可能追到国外来抓她。
    69回忆
    ◎声乐室共处一室。◎
    -回忆-
    顾清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里看书，声乐室里只有顾清轻轻翻书页的微小声音和沈明旎未熟睡的不均匀的呼吸声。
    顾清是alpha，沈明旎是omega。
    两人又共处一室。
    顾清知道沈明旎不会真的睡过去，因为沈明旎在娱乐圈这么久，一定有警惕性。
    所以她也清楚，沈明旎正如唐老师所说，只是借此抗拒和回避唱歌这件事。

 第96章

    顾清轻轻翻着书页，偶尔向沈明旎看去一眼，边思量着这事该怎么办。
    面前的沈明旎和她通过影视剧热搜新闻里镜头前了解的明星沈明旎很不同。
    后者完美无暇，仿佛是上帝创造出的没有任何缺点的不真实的人。
    而前者，好像脾气不太好。
    镜头前后的差别竟然这么大，难怪唐老师都跑了。
    唐老师刚刚特意夸她性格好脾气好，应该是很希望她能把沈明旎劝通，或者说唐老师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
    这事若放在职场上来看，她作为想要和唐老师合作的歌手，就必须完成制作人唐老师的这个任务。
    但沈明旎又气场太强很难弄。
    顾清正皱眉想着，忽然有手机铃声响起，突兀响亮地打断了这一室的安静。
    是她的手机！
    明明是很好听的铃声，此时特别吵特别吵！
    顾清立即站起来跑去拿衣架上的外套，手忙脚乱到腿上的书掉到地上发出一声响，又手忙脚乱地从外套兜里拿出手机按电源键调静音，不好意思地向沙发上的沈明旎看过去，就见沈明旎已经被吵得坐了起来，正面无表情地看她。
    顾清：“……”
    “抱歉，沈老师，”顾清立即道歉，把静音的手机背到身后，“我忘了调静音了，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
    沈明旎眸光冷淡，可能被吓到了，或是起来得太急，心口呼吸起伏很重。
    顾清头皮发紧，站在衣架旁像个被教导主任抖着手训斥的无措的学生。
    沈明旎深呼吸：“渴了。”
    “我去给你拿。”顾清松了口气，立即去拿水。
    吧台里有很多饮品，顾清知道女明星都控糖，就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为沈明旎拧开瓶盖弯腰递过去。
    过了十多秒，沈明旎才出声：“下次记得静音。”
    顾清点头：“好，我一定记着。”
    沈明旎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喝水，却又只字不提练歌的事。
    顾清捡起掉到地上的书，小心翼翼地拿了一把椅子放在沙发前，弯腰按手机问：“沈老师，我给你放一遍今天要练的歌，行吗？”
    问完这话的顾清自己忽然沉默了，怎么回事，她面对唐老师都能保持冷静从容，怎么面对沈明旎竟然不自觉地压低自己呢？
    身体压低了，声音压低了，姿态也压低了。
    是因为她身为alpha本能地想要照顾omega吗？
    但她也遇到过一些别的omega，她也从来没有这样过。
    那是因为沈明旎太好看了吗？
    顾清默默地唾弃自己。
    “放吧。”
    沈明旎终于放下水，拿起手机，按着手机说。
    顾清肩膀顿时松下来，把曲谱歌词放到沈明旎前面的茶几上，播放这首歌给沈明旎听。
    这首歌一共四分零八秒，顾清一边听歌，一边用余光打量沈明旎。
    沈明旎表情始终未变过。
    什么表情呢，就是那种事不关己的表情。
    一首歌结束，顾清试探地问沈明旎：“沈老师，您觉得这首歌怎么样？好听吗？”
    沈明旎：“还行。”
    顾清：“……那我们现在开始学这首还行的歌？”
    沈明旎：“不想学，难。”
    顾清：“……”
    顾清有种学霸给学渣补课的压力。
    学渣叛逆，不想学习，但学霸迫于压力必须陪学渣学习，学霸还不能发脾气，不能情绪不稳定，要耐心。
    顾清耐心地说：“那我一句句教您，行吗？一句句学的话，就会简单很多了。我们每天学三四句就可以了，行吗？”
    沈明旎掀眸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我五音不全，学不会。”
    顾清：“……那我弹钢琴，陪您从doremi练声开始，行吗？”
    沈明旎：“行是行，我也想学，但我嗓子有点疼。”
    顾清：“……”
    学渣给了她想学的态度，但是个假态度。
    中午唐老师给顾清打了一通电话过来问学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
    顾清看了一眼一直在按手机、半句都没开口唱过的沈明旎，对唐老师说没问题。
    唐老师就又在电话里夸了一通顾清性格好，是个好老师。
    顾清头一回感谢母亲是个幼儿园园长，让她耳濡目染，有了耐心这个优点。
    然而一整天过去，不管顾清怎么劝，怎么商量，沈明旎都没有开口唱歌，不感兴趣也不顾后果的模样，独留顾清一个人压力大。
    当晚顾清回家后吃了很多饭，惊得顾兰惠纳闷女儿饿得怎么跟出去搬了一天砖似的。
    顾清回房间后就开始弹琴录音，一句一句地录，每一句都详细地示范，慢速示范，讲重音，讲假音，讲共鸣，讲归韵，讲弱混，虽然她没听过沈明旎唱歌，但她就觉得沈明旎的声音会很适合唱弱混。
    顾清每录一句都存成一个音频，用歌词做标题，方便沈明旎学歌。
    顾清加班加点录了三个多小时，想着第二天发给沈明旎。
    但第二天，沈明旎根本没来。
    唐与秋本准备国庆假这七天都用来让沈明旎学歌，这就白白浪费了两天。
    到第三天，沈明旎终于来了，仍是和第一天一样冷淡不感兴趣。
    也仍和第一天一样，沈明旎一来，唐与秋就声称有事先走了。
    “沈老师，”顾清继续拎椅子坐到沙发前，把她录下的一排音频给沈明旎看，“您打开一下手机的隔空投送，我把这些音频发给您，行吗？”
    沈明旎不感兴趣，手指轻敲叠翘的腿：“这些是什么音频？”
    顾清：“我在家给您录的每一句应该怎么唱的教学音频。”
    沈明旎缓缓抬高了眉，她倾身过来，手指轻滑顾清的这些音频。
    “这么多，一共多少句？”沈明旎问。
    顾清说：“四十三句，我把我唱的部分也录了进去，沈老师可以听听看有没有您喜欢的，可以改为你唱。”
    顾清说完就静等沈明旎的反应。
    她不知道沈明旎在想些什么，大约有十分钟，又或是二十分钟，沈明旎都没有说话。
    沈明旎再开口时，忽然像一把剪刀剪断了将顾清整颗心都高高提起的那根绳子。
    “加个微信吧，”沈明旎淡道，“发我微信上。”
    顾清心中顿松，轻轻地笑了：“好。”
    然而这一天，仍是无论顾清怎么教，怎么示范，沈明旎都没张过嘴。
    偶尔有对视，偶尔有回应。
    但顾清又觉得自己像在台上讲课的大学老师，和学生有对视，但学生脑袋里想的肯定不是上课的事。
    第四天早上，顾清带了她亲手做的少油少盐的午餐过来，之前都是助理点外卖，沈明旎一口不吃，只喝水，她猜想沈明旎可能是觉得外卖不干净，所以她带了自己做的饭菜过来。
    “是什么？”沈明旎今天到得早，坐在钢琴前抬眼看她。
    顾清见沈明旎主动和她说话，她也放松了一些：“是我给沈老师带的午餐，我妈是开幼儿园的园长，她做的饭菜都很干净，我是跟我妈学的，所以沈老师可以放心吃。”
    沈明旎又是很久都没有说话，垂眸看着钢琴，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姨是幼儿园的园长，那阿姨应该很喜欢小孩吧？”很久，沈明旎突然说了这一句。
    顾清点头，把午餐放在桌上，抬头说：“是，她每天都会跟我说很多小朋友们的童言童语，我妈很爱笑，有时候她还没说小朋友怎么了，她就要先笑好一会儿。”
    沈明旎轻轻勾了唇。
    这是四天独处以来，顾清第一次看到沈明旎露出笑意。
    很美，特别美。
    今天沈明旎穿的是一件宽松的v领针织衫，长发披肩，侧坐在钢琴前，勾唇笑时眼睛弯起，粉色腮红像一朵粉嫩花开。
    美得顾清头有点晕，真的，顾清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但沈明旎很快就又收了笑，她从钢琴前站起来，转身去沙发上躺着：“我昨晚熬夜了，我补一觉，还有中午我不吃了，谢谢你的好意，不用再给我带了。”
    顾清：“……”
    顾清突然就觉得有没有可能沈明旎是遇到了什么事，才情绪失常的？
    四天过去，到第五天，顾清仍然没有放弃，阿妈教了她太多，比如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放弃。
    顾清就像个情绪稳定的幼儿园老师，继续弹琴教歌，弹琴示范，她知道沈明旎不爱听，她就尽量把歌曲和发音练习都唱得很好听，尽量给沈明旎磨耳朵。
    沈明旎始终没戴耳机没戴耳塞，她觉得沈明旎不可能全部都左耳听右耳冒，或许就在不知不觉间记住了什么。
    但沈明旎确实也始终无动于衷，从不跟唱哼唱。
    第五天下午时，声乐室里突然来了一个人。
    顾清见过这人，是沈明旎的父亲兼经纪人沈智，来找沈明旎的。

 第97章

    沈智潇洒儒雅模样，看着风度翩翩，对顾清笑着说他有两句话要和他女儿明旎说，顾清自然没有留下的理由，礼貌地问好点头出去。
    “顾清。”沈明旎姿态懒散地坐在沙发上，忽然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顾清站在门口回头，心里没来由地慌了个神：“怎么了，沈老师？”
    沈明旎目光晦暗不明地看了她一会儿，声音很轻地说：“没事，唐与秋一楼有个健身房，去玩吧。”
    顾清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好”，关门出去，按电梯去了一楼。
    但顾清走出电梯，站在空荡荡的一楼里，却觉得她心里好像塞了很多东西，忽上忽下得不安稳。
    莫名其妙的担心、忐忑、不安。
    刚刚沈明旎为什么会突然叫她，又为什么会对她说一句“去玩吧”。
    沈明旎这几天都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
    就像是有什么在推动着她。
    或者又像是幼儿园老师那样本能地担心小朋友，思绪不宁。
    顾清在一楼等了十分钟，见沈明旎的父亲还没有下楼从电梯里出来，顾清就咬咬牙，走进电梯上了三楼。
    电梯门开的刹那，顾清忽然听到了声乐室里传来的咆哮声。
    “你个臭婊子你他妈敢打我？要不是我你他妈能有今天？”是沈智气急败坏的怒吼声。
    顾清满面急色地冲进声乐室，就见到沈明旎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地站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已经砸碎一角的方形烟灰缸，目光鸷狠。
    而沈智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站起来，有血从脑顶流向额头，越过眼睛继续往下流。
    沈智啐了一口血，抄起一把吉他就发了疯地冲向沈明旎要向沈明旎砸过去。
    顾清不可置信地大喊一声“住手”，冲过去一脚踹向沈智侧腰，握住沈明旎手腕将沈明旎拉至自己身后护着，同时释放信息素压制沈智，紧盯爬起来又狼狈摔回去的沈智。
    沈智怒道：“你出去，我教训女儿关你什么事！”
    顾清也怒，怒到太阳穴直跳：“你是她父亲啊！你是畜生吗！”
    沈明旎的衣服都散了，那叫教训吗？！
    这就是个畜生！
    顾清持续释放她信息素压制沈智。
    她记得新闻上说过沈智是alpha，她不知道沈智是什么级别的，总之她是s级，她咬牙怒放信息素用力压制沈智，沈智渐渐无力招架，逐渐趴在地上痛苦呻-吟。
    “你别……”衣角被抓住，身后忽然传来沈明旎不稳的声音。
    顾清陡然清醒，想起自己的信息素也会影响到沈明旎，倏然停下。
    在她停下的瞬间，沈明旎身形一晃，虚弱得要倒下。
    顾清急忙扶住沈明旎，扶沈明旎坐到她身后的椅子上，接着她拿起手机就要报警。
    “你别……”沈明旎见她按下的数字，再次抓住她衣角，抬头说了这两个，对她摇头。
    沈明旎声音沙哑，目露请求。
    顾清低头看沈明旎被掐红的脖子，又转头看趴在地上的沈智，她迟疑。
    为什么这种情况还不许她报警？
    沈明旎又轻轻地拽了拽她衣角：“顾清。”
    声音很轻很软。
    顾清闭上了眼睛。
    赶走沈智后，顾清将打碎的烟灰缸和碎片收拾干净扔掉，沈明旎也整理好了自己。
    房间恢复如初，两人相对无言。
    顾清心中有很多疑问，沈智经常这样做吗，沈明旎的母亲知道吗，沈明旎从来都没有报过警吗，沈明旎从小到大一直都在经历这些吗？
    “那天你在拉小提琴，”沈明旎忽然出声，嗓音竟很甜润，仿佛十分钟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抬眼笑，笑得柔美，“给我拉一曲吧？”
    这是一个明显的假笑。
    顾清嗓子里像堵了什么一样，呼吸窒塞不畅。
    她深呼吸数次，终究起身去拿起了小提琴。
    顾清站在窗边，站在沙发后，缓缓抬手拉弦，闭上眼睛，舒缓优美的小提琴曲徐徐地在房间里奏响流淌。
    她时而睁眼看向沙发上沈明旎的背影，恍惚觉得那是一只骄傲又孤独的白天鹅站在冰冷水面上。
    两分钟的小提琴曲终了，顾清停顿片刻，又拉了一遍同一曲。
    在她拉到第四遍的时候，沈明旎终于出声，她问：“这首曲子叫什么？”
    顾清：“《天鹅》。”
    沈明旎没说这曲子好不好听，侧身躺在了沙发上。
    而后她留下一句她要睡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顾清放下小提琴，拉上窗帘，手机调静音，坐在一边看书。
    但书页很久都没有翻过。
    “我不报警不是怕他，”可能过了有一个小时，沈明旎轻音出声，“我只是不想我的隐私成为被网友们讨论的话题，我不想被采访，不想被同情，我只是想拍戏。”
    顾清向沈明旎看过去。
    沈明旎蜷缩在沙发上，闭着眼，很轻地问：“顾清，你会为我保密吧？”
    顾清觉得自己此时应该对沈明旎说一句“会”，但她阿妈从来都是教她面对，不许她逃避，所以她说不出口。
    “顾清，你会保密吗？”沈明旎睁开了眼，眼里一片阴冷。
    顾清迎着沈明旎的目光看过去，她起身走到沙发前，蹲下，轻声问沈明旎：“他今天过来找你是什么事？因为什么事没谈拢？我能帮你吗？”
    如果沈智只是为了侵犯伤害沈明旎，不会挑这个时间和这个地点，只能是因为一些事情没谈拢，沈智才暴跳如雷不管不顾地发疯。
    沈明旎定定地看了她很久。
    在她以为沈明旎愿意信任她的时候，沈明旎缓缓笑了，笑露讥讽。
    沈明旎坐起来，而后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讽她：“我们很熟吗？顾清，我们才认识了五天而已。”
    顾清被讽得反而平静了，她仰头，目光坦诚而温和：“沈老师，哪怕我们只认识了一分钟，或者我们只是陌生人，我看到这种情况，也会想要帮忙，这是我的本能，不是我的心机。”
    顾清一直蹲在沙发前，一直仰着头：“沈老师，我想帮你，是出于善意。”
    沈明旎又是很久都没有说话，再开口时又讽她：“你一个大二学生，你说你想帮我？你能帮我什么，帮我写作业吗？”
    顾清温声关心地说：“我想帮你摆脱刚刚那个人，我想帮你不再被欺负，至少让我帮你试试，可以吗？如果我试过了，还是一点都没帮到你的话，沈老师，你再骂我，可以吗？”
    70如今
    ◎知道沈明旎在哪了。◎
    -如今-
    月桂湾市兰亭苑别墅，沈明旎的双亲家中。
    沈妙芙、薛诗和沈贝拉三人皆等着顾清的回答。
    在顾清和魏如音两天一夜的绯闻前，她们都看到了沈明旎与顾清似恋人般的相处状态。
    沈明旎那时和她们相认不久，沈明旎还不够信任她们，沈明旎更信任的人是顾清，因此那时沈明旎对顾清的笑容更多。
    但在两天一夜的绯闻后，一切都变了。
    沈明旎脸上的笑容少了，情绪也淡了，她们每天变着法地哄沈明旎，沈明旎也会对她们笑笑，但沈明旎脸上的笑容远远不及沈明旎和顾清在一起时的笑容真实。
    就为这事，沈贝拉开始讨厌顾清，即便顾清是帮助她们一家人相认的最大的恩人。
    顾清放下手中茶杯，缓缓深呼吸。
    她未经过沈明旎的同意，不能和自己的母亲坦言说实话，但她可以和沈姨薛姨说，因为这件事是沈明旎家的家事。
    顾清：“那天早上，我接到魏如音的电话，她说要和我聊聊明旎姐不是沈智亲生女儿的事，让我去她家找她。这事非同小可，我需要去了解魏如音是怎么知道的，所以我去了魏如音家。到了她家后，她说要和我炒作，让我留在她家两天一夜，如果我打电话发信息或是迈出她家，她就立即把编辑好的关于明旎姐的事发到网上。”
    三人皆变了脸色。
    “那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沈妙芙追问。
    顾清解释：“那一个多月我经常进出派出所，她找人跟踪了我，知道我在帮一个人寻亲……在警方协调你们和明旎姐第一次正式通话的时候，我作为委托人无法在那天代明旎姐和你们通话，就是在那天，我带明旎姐进派出所的时候，她的人看到了。”
    顾清：“魏如音不知道你们是谁，但她用手段偷到了明旎姐和沈智的检测样本去做了非法鉴定，报告结果显示两人非生物学亲子关系。”
    沈贝拉：“于是你就被魏如音威胁了？她自己非法做鉴定，她怎么敢公开曝光沈明旎的隐私？”
    顾清看向满脸写着想把她轰出去的贝拉姐，她很轻地说：“那时候的明旎姐，不想她的私事成为被网友们讨论的话题，无论是找到你们前，还是找到你们之后，明旎姐都不希望被网友们知道，所以那时候的我，不敢赌魏如音是否真的敢公开，我只想保护明旎姐。”

 第98章

    沈妙芙忽然起身走到顾清的沙发后面，慢慢蹲到地上，捂住了流泪的眼睛。
    那段时间，是她们一家人最煎熬的一段时间。
    某一天，她和薛诗突然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说dna库里发现疑似与她们dna匹配的人，叫她们去二次采血。
    等待复核报告的时间里，她们一边欣喜若狂高兴地为孩子准备房间准备物品，一边唯恐只是一场空欢喜而难以入眠。
    终于等来警方的结果，确认是亲生关系后，她们又开始焦急等待警方安排的第一次正式通话。
    结果等来的结果是，警方询问她们是否愿意先与委托人沟通。
    这个委托人便是匿名的顾清。
    顾清在电话里说“她”一直认为自己是被抛弃的，所以很抗拒寻亲，是顾清劝通“她”到派出所做的采血登记，直到现在，“她”还是很抗拒，所以顾清想向她们询问了解清楚当年的情况，了解她们的态度，“她”再做决定是否相认。
    就这样顾清在中间反反复复沟通了很久，确认她们没有抛弃亲生骨肉，是人贩子偷走了她们的孩子，沈明旎才终于同意与她们正式通话。
    从沈明旎去采血直到她们一家人见面与团圆，全部都是顾清在中间帮的忙，所以她们视顾清为恩人。
    同时她们也清楚，沈明旎曾经抗拒过她们、恨过她们。
    每每想到这些，沈妙芙心里都还是会疼会痛苦。
    “好了，好了，”薛诗过来扶起沈妙芙，拥沈妙芙入怀：“明旎现在已经认我们了，已经和我们很亲了，别难受了。”
    沈贝拉眼睛也红了红，她侧头轻呼吸，对顾清的语气也好了很多，缓和了很多：“我理解你和魏如音的两天一夜了，但你为什么不和明旎解释清楚？”
    顾清垂下了眼睑：“因为威胁这样的事，有一就会有二，魏如音那个人，她欣赏我，嫉妒我，喜欢我，也恨我，如果我和明旎姐继续走得很近，魏如音还会用这件事威胁我，还有……我和明旎姐一直没有互相表过心迹，我误以为她对我更多是信任，误以为她喜欢的人是唐与秋。”
    正哭的沈妙芙和正哄老婆的薛诗，两人齐齐转头看向这个在说什么傻话的傻孩子：“？？”
    沈贝拉也绷不住了，不可置信地瞪人：“你傻啊你？”
    顾清：“……以前，确实有点傻吧。”
    她若是没经历过失忆后被沈明旎带回远山别墅和被沈明旎关在地下室的事，她真不知道沈明旎会那么喜欢自己。
    即便沈明旎送了她十二幅钢笔画，她那时还是觉得沈明旎不是真喜欢她，因为沈明旎画画是真的很快，几分钟就一幅。
    而且沈明旎和唐与秋之间的相处氛围很特别，沈明旎总是用唐与秋怕鬼的事吓唐与秋，有几次吓得唐与秋肩膀哆嗦或是快步走了，沈明旎都会低头轻笑，笑得很像是学生时代逗喜欢的人那种笑。
    她那时候才读大二，除了一心一意地想帮沈明旎摆脱沈智，一心一意地想帮沈明旎找*到家人，感情方面也确实……傻。
    沈明旎那时也常说她傻，说她老实。
    “好了，解释清楚就行了。”薛诗让沈妙芙去洗洗脸，薛诗过来说，“但是顾清，我们确实不知道明旎现在在哪，并且我们也不知道你们两人吵过架的事，明旎这几天什么都没和我们说过。”
    顾清垂眸沉吟，她相信沈姨薛姨和贝拉姐都确实不知情。
    但这别墅里，或许有人知道。
    顾清缓缓抬头问：“薛姨，请问楼梯上的人知道吗？她在那边拍了照片，录了视频，手指一直在按手机屏幕发信息。”
    沈妙芙满脸湿痕眼泪，还没进客卫，半路拐了回来：“小顾你怎么知道的？你失明好了以后，耳朵还变厉害了？因祸得福啊？”
    顾清点头：“是，耳朵变灵敏了。”
    她进来不久就听到了楼梯转角那边的呼吸声，她不知道是谁，但她知道不是沈明旎，也不是家里的阿姨。
    “沈乐琪你给我出来。”沈妙芙扬声。
    正跟沈明旎发信息的沈乐琪：“……”
    沈乐琪很快就自首了，跑下楼来跟顾清挥手打招呼，说话像加了倍速：“顾清姐你好，我是家里的小表妹，我叫沈乐琪，你也可以叫我lucky，但我刚刚没跟明旎姐发信息，我也不知道明旎姐在哪，我是在跟我同学分享顾清姐你长得真漂亮，真的，顾清姐，你太漂亮了，你这白衬衫的设计真好看，你手上戴的蝴蝶戒指也好看，姐你在哪买的……”
    “行了，话这么多，”沈贝拉笑着揉揉沈乐琪的脑袋，“不知道就不知道，去玩吧。”
    “等等，”顾清叫住人，拿出手机走到小姑娘面前说，“加个微信吧，可以吗？”
    沈贝拉阻止：“她一个小初中生，你加她微信干什……”
    “好啊，我就喜欢我列表里有一堆明星，跟我同学显摆去。”沈乐琪已经答应了。
    已经为两天一夜的事释怀但又为顾清除夕这天把沈明旎气走的事生气的沈贝拉：“……”
    沈贝拉还是气顾清，不想顾清和她们家人有联系，不想顾清找到沈明旎。
    顾清和沈乐琪加了微信，顾清温声问沈乐琪：“妹妹，你可以帮我向明旎姐带一句话吗？”
    沈乐琪反应很快，立即说：“那我可帮不了了呀，顾清姐，上个月我把我姐惹生气了，她拉黑我了。”
    沈贝拉满意了，又捏了捏沈乐琪的脸：“真乖，玩去吧。”
    顾清明白自己问不出来什么了。
    贝拉姐或许会通过沈明旎的消费记录等信息知道沈明旎在哪，但贝拉姐不会告诉她。
    薛姨沈姨答应说知道沈明旎在哪里后会及时告诉她，但她知道沈明旎不会向家人透露具体位置。
    顾清与薛姨沈姨聊了些家常后走了。
    顾清离开后点开沈乐琪的微信，发了两句拜托沈乐琪如果和沈明旎有联系的话请告诉她的话。
    沈乐琪没有回复。
    顾清点进沈乐琪的朋友圈看沈乐琪是否发过和沈明旎相关的朋友圈，就见到沈乐琪的朋友圈屏蔽她了。
    她觉得应该是贝拉姐做的。
    顾清无功返回了桃花坞市，落地后登录许久没用的微博，发了三张沈明旎送她的钢笔画，希望沈明旎能看到，能明白她没有扔掉这些钢笔画。
    回家吃了两顿饭后，顾清回到远山别墅。
    她已经想起所有的事。
    也已经知道沈明旎说过的所有谎言。
    照片墙是假的，情侣拖鞋情侣杯是假的，所有她的衣物用品也都是假的。
    可也正是因为这些，她更加清楚了沈明旎对她的所有感情。
    沈明旎独自做了这面照片墙，沈明旎独自定制了这些情侣用品，沈明旎独自买了她乐器衣服的同款。
    她还记起她在工作室里曾看过很多次前楼放飞的风筝。
    她那时不知道前楼住的人是沈明旎，但她每次在院子里仰头看到那只蝴蝶风筝的时候，都会觉得心情好了一些，还钱的压力也变小了一些。
    顾清想找到沈明旎，发了疯地想找到沈明旎。
    顾清从早到晚楼上楼下地寻找蛛丝马迹，去福利院，去找唐与秋，去她和沈明旎去过的地方，想要通过这些蛛丝马迹猜到沈明旎最想去的地方会是哪里。
    但她一无所获。
    她还打了很多国内外度假胜地最受欢迎和最贵酒店的电话询问是否有沈明旎入住，借口说要给沈明旎准备惊喜等，结果是无。
    这一天，顾清在凉亭里发呆时，随手点进沈乐琪的朋友圈，意外看到沈乐琪已经取消了对她的屏蔽。
    顾清心中郁结稍缓，仔细翻看沈乐琪的朋友圈。
    翻看了很多条朋友圈后，顾清庆幸沈乐琪真如她所想，是个追星女孩，还是个喜欢很多明星的追星女孩。
    顾清给胡彩打去电话说她有一个追星的妹妹，如果有妹妹喜欢的明星去胡彩直播间，问胡彩可不可以为她妹妹向明星要些特别的小福利。
    胡彩立即说没问题，说现在去她直播间宣发的明星都得排号，她要些小福利什么的可太简单了，明星手里有礼物就送礼物，没礼物就送签名，送一句话，送妹妹点播的小才艺，反正肯定能要来小福利。
    顾清确定胡彩那边没问题，就给沈乐琪发去了微信，说主播胡彩是她发小，问沈乐琪对这些小福利感不感兴趣，开学后可以和同学们分享。
    沈乐琪秒回：【感！兴！趣！】
    沈乐琪：【超！级！】
    沈乐琪：【谢谢顾清姐！】
    虽然她们沈家很有钱，明旎姐也是个明星，但她们沈家一点都不帮她追星，明旎姐这两年也没上班，所以她是真感兴趣。
    顾清诱导：【那你可以给我发一张明旎姐现在的照片吗？带背景的，可以吗？】
    沈乐琪：【我没有啊，顾清姐我真没有，我和我姐都没有联系。】

 第99章

    顾清：【我等你，或许你过几天就可以要到了，是不是？】
    之后顾清附了一张胡彩发给她的最近去胡彩直播间的明星名单。
    她对比过，一周就有三位是沈乐琪在追的明星。
    沈乐琪没说行不行，只给顾清发了一张苦兮兮的表情包。
    但顾清的攻破点选对了，没过两天，沈乐琪就给她发来了一张风景照片过来。
    沈乐琪：【顾清姐你千万别说是我发给你的啊！我现在是叛徒了，我见色忘亲姐了，我姐回来肯定要揍我呜呜呜！】
    此时顾清正在车库里看蝴蝶风筝，立即放下蝴蝶风筝，仔细看沈乐琪发来的风景照片。
    有湖水有蓝天有雪山。
    看着好像很寻常，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沈明旎也没有入镜。
    但顾清拿着蝴蝶风筝走出车库，她在院子里慢慢放飞这只蝴蝶风筝，仰头看着风筝逐渐飞高飞远时，她却慢慢地笑了。
    眼泪滑过眼角，顾清依然笑着。
    皇后镇。
    她后知后觉地知道了。
    沈明旎在皇后镇。
    想跳伞又怕跳伞的沈明旎，喜欢蝴蝶以及不高兴时就想要放风筝的沈明旎，去了皇后镇。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抱歉晚了一点，还是没写到见面，明天肯定见到啦！
    71回忆
    ◎“真傻啊，顾清。”◎
    -回忆-
    沈明旎低头看蹲在她面前的顾清，看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久到顾清蹲到腿有点累，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时，沈明旎忽然笑了。
    “好啊，你想帮就帮吧。”
    沈明旎就似看戏的表情，她坐到沙发上，笑着抬眉问顾清：“那么请问，你打算怎么帮呢？”
    也是从这时起，沈明旎脸上的笑容就多了。
    但顾清分得清，沈明旎的笑容不是真心的，更像是在笑话她单纯幼稚，带了讽刺，带了调侃。
    但顾清没在意，她坐在椅子上问沈明旎：“沈老师，你现在住在哪，你还住在家里吗？”
    沈明旎坐的长沙发很长，可能有两米，但顾清从来都是搬椅子坐在沙发前面，没有和沈明旎坐过同一张沙发上，有礼貌，有边界感。
    沈明旎看了眼顾清的椅子：“搬出来了，租房住。”
    顾清微讶。
    沈明旎：“干什么，什么表情，我才大学毕业四个月，毕业前我要么在剧组拍戏，要么住酒店，回学校就是住校，还没想好买哪里的房子，就先租房住，不行吗？有这么惊讶吗？再说了，就算我是明星，还不许我没钱？”
    沈明旎语气有点凶，顾清被凶得低下了头：“不是，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确实有一点惊讶。”
    毕竟沈明旎已经出道很多年了，肯定也赚了很多钱，她就下意识地认为沈明旎应该在各地都有很多房产了。
    顾清转念想到沈智，又想到或许沈明旎被甚至牵制了很多。
    气氛有些僵。
    沈明旎打破僵硬，懒散地环臂晃腿：“然后呢，还要怎么帮我？”
    顾清拿出了手机：“沈老师你记一下我号码，把我号码设为快捷联系人吧？如果下次你遇到什么事，你不想报警的话，你可以联系我。”
    沈明旎：“哦？我要是联系你的话，你能一分钟内就出现在我面前吗？”
    顾清知道沈明旎在讽她，她还是认真地解释：“我会努力帮你，至少在你需要人帮助你的时候，你可以叫我，不是你一个人面对，如果我接到了你的电话，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
    沈明旎垂眉敛了眸。
    她不知道沈明旎在想什么，但她猜测沈明旎似乎是已经很不想理会她这个在读大二的大学生。
    “还有吗？”沈明旎闭上了眼，一副不想看她的样子。
    顾清：“明天我给你带一个看不出是录音笔的录音笔吧，沈老师，我知道你现在不想报警，但或许以后某一天就想要报警了，有支录音笔存下一些证据，或许以后某一天会有用。”
    沈明旎仍是眼睛都没睁一下：“还有吗？”
    顾清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说：“沈老师，我教你一些简单的防身术，可以吗？我不会伤到你的。”
    沈明旎睁开了眼：“你会防身术？”
    顾清轻轻点头：“家里长辈教过我一些，我也去控制局接受过一些训练。”
    沈明旎懂了：“你是s级alpha，难怪你能压制得了沈智，他是a级的。”
    所有s级alpha都会定期去控制局接受训练，以备以后有需要s级出任务的时候，s级可以保护自己。
    同时s级omega也会定期去接受训练，只是omega接受的不是跟人动手的训练，是用信息素安抚alpha同事们或是影响alpha对手的训练。
    顾清轻声问：“可以吗，沈老师？我教你两个简单的动作，如果他再碰你这里。”
    顾清指自己的脖子：“你可以保护自己，反击他。”
    沈明旎缓缓抬手轻碰自己的脖子，刚刚沈智掐她脖子恨不得掐死她让她快要窒息的感受仿佛仍在。
    “好。”沈明旎沉默许久，站了起来。
    第六天早上，顾清仍是带了午餐过来。
    她不仅带了午餐，还带了一串像钥匙链的小东西，献宝似的走到倚在窗边的沈明旎面前说：“沈老师，这些东西送你。”
    沈明旎今日穿了件高领衣服挡脖子上的红痕，看着气场更强了，她淡淡掀眸，不感兴趣地问：“你高中做的手工品？”
    顾清：“……”
    “这个警报器，”顾清解释，这东西很小，像个小装饰玩具一样，“你拉一下这里，它就会发出警报声，分贝很高，会吓到对方，能给你跑开的一些时间，我已经充好电了。”
    沈明旎歪头，轻抬下巴问：“旁边那个呢，你初中做的手工品？”
    顾清弯唇笑了一下，解释：“这个是gps定位器，你按一下这个开关，它就会把你的位置发给我，如果你来不及给我打电话，你就可以按这个，我会联系你和赶去找你，这个我也充好电了。”
    沈明旎：“那个呢，你小学做的？”
    顾清笑出了声，而后继续解释：“这个是发夹，这样拿下来就可以了，不想戴的时候就放在这个钥匙串上，跟这几个放一起，如果觉得不安全的时候可以戴上，然后注意这里，打开后就是一个尖针，可以扎对方。”
    不等沈明旎问第四个东西，顾清自己说了：“这是在幼儿园做的手工品。”
    沈明旎笑着翻了个白眼。
    顾清：“这是我昨天说的录音笔，如果你想保留证据，可以这样打开它开始录音。沈老师你放心，这个是储存在内存卡里的，不会上传到云端，不会被别人听到。”
    沈明旎接过这一串四样东西拿在手里把玩：“你怎么会有这些？”
    顾清：“一位长辈送我的。”
    说完这句，顾清忙说：“我那里还有很多，不是只有这几个，所以沈老师你尽管收着。”
    沈明旎姿态懒散地倚着窗，腿弯着，比站得笔直的顾清矮了一些。
    沈明旎掀眸抬眼，直视面前的大二学生，漫不经心地问：“顾清，如果是别人遇到昨天的事，你也会送这些，是吗？”
    顾清点头：“如果别人也不想报警的话，我也会送的。”她阿妈是英雄，她不能像阿妈那样救很多很多人，但她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沈明旎情绪忽然变淡了。
    “知道了，谢谢，”沈明旎很嫌弃似的随手把东西扔进包里，转身看顾清，“练歌吧。”
    这一天，沈明旎破天荒地主动开嗓了。
    五分钟后，顾清忍不住露出笑：“沈老师，原来你这几天都练歌了。”
    沈明旎一开嗓她就听出来了，沈明旎听了她发过去的那些音频，也听了她在声乐室里讲的内容。
    沈明旎：“闭嘴。”
    顾清就又笑出了声。
    沈明旎斜眼瞪过来，顾清闭嘴不再笑，给沈明旎纠正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又重新分配了词。
    但沈明旎听完又不开口了。
    顾清意识到沈明旎抗拒唱歌可能是因为沈明旎在唱歌方面不自信，她就一遍遍地夸沈明旎唱得很好听，一遍遍地耐心教沈明旎、鼓励沈明旎、给沈明旎自信。
    沈明旎似乎被顾清教烦了，终于愿意再开嗓。
    至此，终于不再是顾老师一个人上课，沈同学愿意给顾老师反馈了。
    到中午，顾清再一次把她做好的饭菜摆到桌上。
    “沈老师，过来尝尝我的手艺吧，你帮我挑挑错也行，我好改进。”顾清向沈明旎递出筷子。
    沈明旎慢吞吞地走过来坐下，接了这一双筷子：“别说得好像我总挑剔你似的。”
    顾清笑着坐下：“没有，就是觉得沈老师品位高，想让沈老师帮我提提品位。”
    沈明旎瞥了顾清一眼，好像在瞥瞪顾清的这张嘴怪会哄人。

 第100章

    “好吃吗？”顾清小心问。
    沈明旎没回答好不好吃，只是沉默几分钟后忽然说了一句：“想吃彩椒了。”
    顾清就笑了，立即答应：“我明天给沈老师带彩椒。”
    沈明旎要么不吃，要么吃了就不会在盘子里挑三拣四，配菜的胡萝卜和洋葱，沈明旎都吃了。
    “顾清，你好像什么都会。”沈明旎说。
    顾清思量片刻，以不说谎也没完全说真话的用语说：“我阿妈离开得早，家里就我和我妈妈，我尽量什么都学一些，我妈开幼儿园照顾小朋友们，我就照顾我妈。”
    沈明旎轻轻点了头，多看了顾清两眼。
    这天上午有了进展，还是将0%的进度直接拉到90%，顾清跟唐老师汇报后，唐老师下午就来了。
    沈明旎不爱搭理唐与秋的模样，只跟顾清唱了半首歌就不唱了。
    但这也已经远远超出唐与秋的预期，唐与秋停不下来地夸两人，夸顾清教得好，是位好老师，夸沈明旎原来这么会唱歌，若是早遇到顾清，沈明旎现在肯定也是歌手了。
    顾清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转移话题问唐与秋：“唐老师您看一下这个词，我想和沈老师换一下，可以吗？”
    唐与秋：“怎么还叫沈老师，你们俩只相差了三岁，又一起练歌练了这么久，叫她明旎姐就行，不然太生疏了。”
    顾清下意识看向沈明旎，沈明旎坐在钢琴前移开了视线，修长手指沿着doremi往右边按。
    唐与秋笑：“这就是默许的意思了，明旎这几天心情不好，她以前不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顾清点头。
    唐与秋仔细看歌词分配，反复看了数次，说：“没问题，就按你分的这样唱，你音乐品位好，歌词感受力也强，我之前听魏如音跟我提过你，现在看来关于夸你的部分，魏如音真没有说大话。”
    沈明旎忽然站起身，说去茶水间煮咖啡。
    过了一会儿，唐与秋说去洗手间，也出去了。
    顾清独自在声乐室里弹琴，忽然觉得沈明旎可能不会用半自动咖啡机做咖啡，她想出去帮忙。
    走到茶水间门口，顾清刚要迈进去，抬眼看到眼前的画面，顾清停住脚步退了回去。
    里面沈明旎和唐与秋两人并排站在咖啡机前，背对着门。
    顾清刚刚看到的画面是唐与秋轻轻撞了一下沈明旎的肩膀。
    顾清放轻脚步回声乐室，茶水间里又传出声音来，一直清晰地传进她耳里。
    “疼。”是沈明旎的娇嗔。
    唐与秋：“怎么撞一下就疼了，我看看。”
    沈明旎笑：“就这么娇气，不行啊？”
    唐与秋：“行，脾气大，又娇气，不敢惹。”
    沈明旎：“最近我总觉得我家镜子里面有东西，好像能伸出来一只鬼手，你家呢？”
    唐与秋：“……”
    顾清关上声乐室的门，再听不到这些声音了。
    过了十分钟，唐与秋推门进来：“顾清你会用半自动咖啡机吗？我刚才弄了两下没出来，像坏了似的，你明旎姐想喝咖啡，让你去帮她。”
    顾清放下琴站起来，又有些不确定：“真的是她让我帮她的吗？”
    唐与秋轻拍顾清肩膀：“明旎能跟你在声乐室待六天，就说明她对你已经放下了很多戒备，她平时和陌生人可是独处五分钟都是个问题，所以你别把自己当外人，她平时就是嘴硬，她需要什么的时候也不会说出来，你主动点，她难得有个朋友。”
    朋友。
    难得有个朋友。
    另外，唐与秋又悄声夸了一句顾清真有耐心，谢谢顾清。
    顾清有种唐老师在给幼儿园里不听话的小朋友找听话的小朋友做好朋友的感觉，点头走了出去。
    沈明旎弄咖啡机已经弄到不高兴了，见顾清终于来了，招手：“你快过来看看咖啡机是不是坏了？”
    顾清快步过去看咖啡机，弄了几下说：“可能是粉压得太实了。”
    沈明旎立即说：“是唐与秋磨粉放进去的，不是我弄的，是她笨手笨脚。”
    顾清点头：“嗯，知道了。”
    顾清调整后安装手柄，边叮嘱说：“沈老师你下次弄的时候小心点，或者尽量别自己弄，它有时候若是堵了或是出了别的小问题，会出蒸汽。”
    沈明旎退后站在一旁，像是突然不感兴趣了似的。
    顾清没有立即看向沈明旎，只用余光往那边看了一眼，感到沈明旎在看她，眼神有点冷。
    顾清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缓缓抬头：“怎么了？”
    “唐与秋不是让你叫我明旎姐？叫不出？”沈明旎又盯了她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顾清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好像叫了沈老师，又不好意思盯着沈明旎改口，她低头做咖啡，轻声问：“明旎姐要加牛奶吗？”
    问完这句话，顾清感觉到落在她侧脸上的目光没那么冷了。
    “要。”
    顾清唇边露出了浅笑，去取牛奶准备打奶泡。
    “我，不太会拉花。”顾清回来说。
    沈明旎调侃：“也有你不会的啊。”
    也不是，顾清会拉一个图案，就是心形的那个。
    顾清做好咖啡放到台上，沈明旎垂眼看咖啡。
    顾清已经闻到了咖啡的香味，但沈明旎没夸香，顾清就也没追问，拿起抹布擦拭咖啡机的冷凝水和奶泡，擦好后又去洗了抹布。
    在顾清回到沈明旎身边时，沈明旎还没有尝咖啡，顾清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沈明旎盯着咖啡看，忽然漫不经心地说：“我有个大一开学时候认识的朋友，到现在也算是认识了四年，她骗光了我所有积蓄，你说这是不是我的问题，我活该，我不该相信……”
    “这不是你的问题，”顾清立即打断她，“受害者没有问题，你信任朋友不是你的问题，你没有戒心不是你的问题，有问题的人是那个人。”
    沈明旎许久没有说话。
    顾清担心地压低声音问：“明旎姐你现在还有钱吗？有生活费吗？”
    沈明旎摇头，轻声：“没有了，都没有了。”
    顾清终于明白沈明旎这些天的状态为什么是这样了，她回声乐室拿了手机过来：“那我先借你一点吧，明旎姐你现在有外债吗？”
    “你要借我？”沈明旎还是看着咖啡没动。
    “嗯，你要多少？”
    沈明旎似是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答道：“十三四万吧。”
    顾清：“那我给你转十五万，姐你发我一个账号。”
    沈明旎听笑了，好像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
    而后顾清手腕被按住，听到沈明旎问：“十五万，你说借就借？你不怕我也骗你吗？顾清？”
    顾清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腕，感觉手腕有些发热，再逐渐看向沈明旎的双眼。
    沈明旎看她的目光，好像在笑话她傻，笑话她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就要向一个刚认识六天的人借出十五万。
    顾清不在意沈明旎怎么看她，她只认真地解释：“我阿妈教过我，凡是借出去的钱，都要当作这笔钱不会再收回来，否则就不要借。所以明旎姐，我愿意借给你，愿意帮你渡过难关，你不还，我也没关系。”
    沈明旎缓缓松开了顾清的手腕。
    然后沈明旎抬手，指尖轻扇了一下她脸。
    玩笑似的扇，很轻，像棉花糖轻轻扫过，很柔。
    “逗你的，不用给我转，”沈明旎拿起台上的咖啡放在唇边，在即将品尝这杯咖啡时，她轻笑说，“真傻啊你，小顾清。”
    顾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到沈明旎的心情好像好了很多。
    72如今
    ◎找到啦！沈明旎才不腿软。◎
    -如今-
    新西兰皇后镇跳伞区四千米高空的固定翼螺旋桨飞机里，顾清背对飞行员而坐，她前面有十个人和一个负责开关舱门的留舱教练。
    这十个人，每两人为一组，每一组都是由一名跳伞体验者和一名教练组成，体验者与教练已经完成双人跳伞的绑定固定。
    顾清的前面有五组人，她无需教练带她跳伞，自己一个人便相当于第六组。
    飞机舱门在靠近尾部位置，留舱教练确定环境适合跳伞后开启尾部舱门，冷气流瞬间灌了进来。
    第一组的教练带着体验者向前挪动，教练对体验者打手势，体验者点头，这一组很快就顺利地跳了下去。
    高空很冷，即便顾清穿着抓绒的防风跳伞服候在最里面，也感受到了冷风。
    这样的冷风应该会让很多跳伞新手都觉得冷飕飕的紧张。
    前面的四组陆续地顺利出了舱，到第五组，教练打手势问体验者跳不跳，体验者竟是摇了头表示不跳，教练耸肩表示好吧。
    过了一会儿，教练再次问，体验者再次摇头，教练大笑不已。
    又过片刻，教练再次问，体验者还是摇头。

 第101章

    带跳教练和留舱教练互相做手势，留舱教练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后，故意作势要去开舱门，这边带跳教练也想要带体验者往前挪。
    这一行为直接刺激到了体验者，体验者开始疯狂地要解开她和教练之间的固定。
    留舱教练应该没想真的要开舱门，但顾清还是看不下去了，弯腰起身过去按住留舱教练欲开舱门的手，又过去伸手帮体验者解开与带跳教练之间的固定。
    体验者诧异地低头看突然伸过来的这双手，不知道这是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疑惑地抬眼看向这双手的主人，顾清也看向了这位体验者的双眼。
    这位体验者正是沈明旎。
    沈明旎在这家跳伞基地已经出了名，每天都交钱上飞机来这么一回，但每回都不跳，好像她只是花钱坐飞机来天上兜风似的。
    此时沈明旎护目镜下的双眼先是愣住，而后陡然惊愕睁大，接着不可置信地用力推开顾清的手，最后四处张望想跑。
    顾清大声喊：“过来坐吧。”
    机舱里的声响很嘈杂，她们都没戴通讯设备，对话只能靠喊。
    沈明旎就像没听见，在震惊过后，冷淡地从顾清脸上移开目光，转过去用戴着收拢头发的收缩帽的后脑勺对顾清，不理会顾清。
    沈明旎这态度，就仿佛她不认识这位陌生人，很反感这位陌生人。
    于是带跳教练皱了眉头，作势要推开顾清。
    顾清立刻用英文对带跳教练和留舱教练大喊：“我是她朋友。”
    两位教练看口型看明白了，但还是持疑态度，带跳教练边做手势边对沈明旎大喊问认不认识这个人。
    沈明旎目光坚定地摇了头。
    顾清：“……”
    其实两位教练和这位叫nina的体验者已经非常熟了，上下飞机之前，她们几人都会聊一会儿，刚刚就是跟nina开玩笑。
    现在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人，两位教练自然听nina的。
    带跳教练伸手拦顾清，不让顾清再靠近nina。
    顾清今天本打算隐身到结束，沈明旎若是跳下去，她就跟着跳下去，沈明旎若是不跳，她就陪沈明旎乘机返回基地。
    她没料到教练会突然吓唬沈明旎，她这才忍不住上前阻止。
    更没料到沈明旎突然对留舱教练做了个让教练开舱门准备跳下去的手势。
    带跳教练立即点头再次检查两人身上的固定，反复检查过后，做ok手势。
    留舱教练观察好周围情况，确定没问题，打开了舱门。
    顾清看着沈明旎冷漠坚毅、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不愿意与她停留在同一空间多一秒的侧脸，心慌地意识到，恐她和恐高相比，沈明旎竟然更恐她。
    速度很快，像是也就几秒钟，沈明旎竟然就和教练跳下去了！
    顾清在这一刻有种心脏猝然停止跳动的惊恐感。
    顾清登机前已经出示教练证，留舱教练了解其情况，顾清对留舱教练做了个手势后，就立刻跟着跳了下去。
    顾清恢复记忆后，已经记起自己跳过上百次的经验，她本该对这过程很熟悉，可她双眼一直盯着下方的沈明旎和教练，心跳剧烈得仿佛这是她第一次跳伞。
    很快落地，顾清摘开伞包向附近的沈明旎冲过去。
    那边沈明旎的教练已经解开沈明旎身上的双人固定，沈明旎正站在原地，背对着她，她看不到沈明旎的表情。
    “怎么样？你还好吗？”顾清冲到沈明旎面前问。
    沈明旎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外，神态平静，淡淡的目光落到她脸上：“我很好啊，顾老师，你有事？”
    顾老师，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
    顾清轻声问：“你腿软吗？能走路吗？”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跳伞后的感受，度过最初失重的恐惧感受后，后面飞翔在空中时的感受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和激动，而最后落地时的感受是腿很软。
    沈明旎忽然笑了一下，像是笑话她问出的这个问题有多幼稚：“不软，我很好，能走路，顾老师，有事您说事。”
    顾清听到了熟悉的讽刺，安静几秒，没再耽搁，轻道：“我想对你道歉，明旎姐，我之前一直没有恢复记忆，我是年后初五刚恢复记忆的，我很抱歉我骗了你，还有我没有喜欢过魏如音，从来都没有，两天一夜的绯闻是因为魏如音拿你不是沈智亲生女儿的事威胁我，我和魏如音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发生过这些事。”
    迅速说完这些话，顾清长长松了口气，无论沈明旎信与否，她至少把这些必须要说的话，都在第一时间面对面地说给沈明旎听了。
    不可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东西的沈明旎：“……”
    顾清就这么想抓她回去？
    编了这些话骗她？
    还背得这么顺？
    沈明旎点头：“这样啊，知道了，顾老师说完了吗？说完你可以走了。”
    顾清怔怔地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她恍惚觉得更似回到了三年前初识时，沈明旎就这样冷淡，这样不想与她交谈。
    “我，还有，”顾清看向沈明旎的右手，“你手长得怎么样了？”
    沈明旎将手背到身后：“长得很好，谢谢顾老师的关心，顾老师可以走了。”
    疏离，冷淡，不耐烦。
    沈明旎懒得再看顾清，侧头看向旁边，看到了向她跑来的她在这边雇的导游，导游手里拿着她的衣服。
    顾清随着沈明旎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一位个高腿长的白人美女，笑着对沈明旎挥手，英文问道：“嗨，nina，你怎么样？”
    沈明旎笑着点了点头：“我很好。”
    白人美女指顾清，用瘪嘴的中文说：“你好，nina，这是你朋友？”
    沈明旎笑着用英文回答：“不是，我不认识她。”
    顾清：“……”
    白人美女奇怪地看了两眼顾清，走到两人之间挡住顾清的视线，为沈明旎解开防风服外套。
    此时是新西兰的夏天，地面温度在二十度，沈明旎穿的是抓绒防风服，很热。
    顾清退后让步，突然间脑袋模糊不清醒。
    这位美女是谁？
    她知道她现在没有资格这样想。
    但是，这位美女是谁？
    “我们走吧？”白人美女挽着沈明旎的手臂问沈明旎。
    沈明旎却仍然没动。
    “怎么了？”白人美女再次问。
    沈明旎缓缓开了口：“顾老师，你可以走了。”
    顾清也不动，她看着白人美女，觉得自己的理智随着*自己的体温一起在向下降。
    “竟然跳下来了？明旎你厉害啊。”
    沈明旎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沈明旎皱眉回头：“你怎么把你爷爷奶奶都背来了？”
    顿时后背发凉的唐与秋：“……”
    唐与秋大步快走过来，挨着顾清站，能减少她后背冷飕飕的阴森。
    “是这样，”唐与秋僵着后背说，“我不知道你们俩除夕那天会吵架，我在除夕前几天就发了条微博说你们俩会合唱《蝴蝶》这首歌，我都已经预告了，你们俩之前的cp粉也狂欢起来了到处宣传，所以……”
    “所以你追新西兰来让我回去跟顾老师再为你合作一曲？你最近这么健康？”
    讽刺语气很浓，唐与秋和顾清都听出来了：“……”
    唐与秋：“不健康，我有病，明旎你要是没玩够的话，你和顾清在酒店房间里练歌也行，就和以前一样。”
    沈明旎直接没理唐与秋的这两句话，笑着用英文对白人美女解释现在的情况，说唐与秋是她国内的朋友，是位音乐制作人。
    场面就变成了唐与秋和白人美女互相认识，顾清似陌生人被冷落在旁边。
    终于，沈明旎问唐与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唐与秋：“她猜的。”
    “她”自然是指顾清。
    沈明旎：“顾老师随便一猜，你就跟着过来？”
    唐与秋：“你刚刚不是说我有病了吗，走吧，回去再说吧，我看这跳伞基地里有好多咱们中国人，都认识你俩，一会儿你俩可能要被拍了。”
    沈明旎点头。
    然后沈明旎没动。
    沈明旎背着手，还是站得仿若青竹笔直，苍松挺拔。
    唐与秋：“？”
    唐与秋：“走啊。”
    沈明旎眸光冷傲：“你们先走。”
    顾清安静几秒，明白了，解开自己的防风服脱下递给唐与秋。
    顾清弯腰蹲在沈明旎面前：“沈老师，我知道您不是腿软，您只是懒得走路，让我背您回去吧。”
    73解释
    ◎说完可以走了。◎
    沈明旎没有理会顾清的话，也没有垂眼看一眼蹲在她面前的顾清，仍是挺拔地站在原地，宛若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把唐与秋给看笑了，沈明旎还是跟以前一样倔强。
    顾清没有等来沈明旎的碰触，只听到唐与秋的一声笑，顾清沉默片刻回头看沈明旎，自下向上地仰视沈明旎。

 第102章

    此时阳光灿烂，深蓝的天空上飘着几个彩色降落伞，沈明旎没有往时的明媚，只有冷漠。
    沈明旎刚刚在sophia——也就是白人美女，刚刚沈明旎给唐与秋和白人美女互相介绍时顾清听到了白人美女的名字是sophia——的帮助下，已经脱下连体的防风跳伞服，也摘下了收缩帽和防风护目镜，沈明旎换上了sophia递来的鸭舌帽，帽檐遮住了头顶洒下来的阳光，将沈明旎的脸颊笼罩得半明半暗。
    沈明旎脸上有鸭舌帽投下来的灰影，有被护目镜压出的压痕，加上脸色发白，便让人觉得她此时冷漠又憔悴。
    ——“在我心里，我们一直没分手，我还爱她。”
    ——“不只是音乐，我爱她的全部。”
    ——“抱歉，沈明旎，你会错意了。”
    顾清想起自己曾说过的这些话。
    沈明旎何其骄傲，怎么会在此时俯到她背上让她背？
    顾清缓缓站起来，从唐与秋手里接走她刚刚脱下的防风服，对唐与秋说：“秋姐。”
    唐与秋看懂了顾清眼中之意，也听到了顾清语气中的请求。
    唐与秋暗叹一声，过去蹲到沈明旎身前，拍拍自己肩膀，英文说：“sophia，请把nina扶到我肩上，谢谢。”
    “用不着，”沈明旎不咸不淡的嗓音响起，“我是没长腿吗，还需要人背？”
    这话像是在怼顾清。
    顾清立刻道歉：“对不起，明旎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明旎冷若冰霜的目光从顾清的衣角斜瞥过去，转身看向sophia，沈明旎双手用力挽住sophia的臂弯，扬笑与sophia轻声低语，经过蹲着的唐与秋身边向前走去。
    顾清黯然垂眼。
    沈明旎介绍sophia是朋友，有可能已经是女朋友了吗？
    “想什么呢，快跟上去。”唐与秋推顾清。
    顾清抬步跟过去，但落后唐与秋两步：“秋姐你和她并排走吧。”
    唐与秋抬眼看双腿明显发软发抖得厉害但背影冷漠的沈明旎，笑着追上去：“这腿抖的，嘴够硬……”
    沈明旎：“闭嘴。”
    唐与秋又笑出了声。
    沈明旎坚决不要自己的跳伞视频，四人很快就离开了跳伞基地。
    sophia开车，沈明旎坐副驾，唐与秋和顾清坐后面，唐与秋倾身与显然是本地人的sophia交流让sophia带她们去小酒馆。
    sophia思量着，驱车带她们去了一家酒庄。
    sophia作为沈明旎的导游，知道沈明旎是位很有钱的客人，自然将沈明旎的两位朋友也当作贵宾对待，到酒庄后为三位贵宾安排了私人用餐室，位置位于灯光昏黄的洞中酒窖中，sophia叫来接待员为三位贵宾介绍葡萄酒。
    sophia作为导游是不能和客人一起品酒的，但在来的路上，沈明旎在sophia耳边说让sophia一起吃喝一起玩，sophia便坐在了沈明旎身边，与沈明旎一起品酒。
    唐与秋注意到顾清频繁向sophia脸上投去的目光了，问沈明旎：“你刚刚说sophia是你朋友，怎么认识的？”
    沈明旎摇晃着红酒杯，随意地笑着说：“是女朋友，我向她问路，她很热心地回答我，还亲自带我去，我看她漂亮，让我很心动，就搭讪啰，要知道在异国他乡，又是一个人的时候，最容易空虚了，是吧？”
    说着，沈明旎挽着sophia的臂弯，碰了一下sophia的杯，两人对视互笑，抿酒品酒。
    沈明旎已经恢复如常，私人用餐室里也不会遇到影迷粉丝，摘下了鸭舌帽，补了腮红与口红，又是妆容精致貌美倾国的美人明星模样。
    沈明旎身侧的sophia也甚美，高鼻梁深眼窝白皮肤身材性感，笑起来善良又漂亮。
    两人互相用英文开着玩笑，仿佛两人真的是女朋友的关系。
    唐与秋听到了身侧顾清忽然加重的呼吸声，然后唐与秋被顾清踢了一脚。
    唐与秋：“……真是女朋友？”
    唐与秋故意说：“明旎，说谎脸上长麻子。”
    沈明旎无所谓的样子，笑着搂sophia肩膀：“随你怎么说，爱信不信。”
    顾清盯着沈明旎的手看。
    纱布早已摘下，沈明旎无论是拿酒还是搂sophia，动作都很自然，伤口应该长得很好，没有反复裂开。
    顾清又踢了唐与秋一脚。
    因为已经恢复记忆，顾清已经想起这三年来唐与秋帮了她很多，也想起唐与秋在中间没少赚她的钱，她对她崇拜的制作人唐老师的滤镜已经彻底没了。
    “sophia，介意陪我逛逛吗？”唐与秋得令，优雅起身问。
    沈明旎按住sophia的手，冷傲掀眸：“介意，你找我女朋友干什么？”
    了解沈明旎很能即兴表演的唐与秋：“看来你们真不是女朋友，不然你拦什么？要不我用英文问问她？”
    沈明旎心烦地松了手：“随你。”
    就此，私人用餐室里只剩下顾清和沈明旎两人。
    顾清拿出她带来的东西，十二幅钢笔画，大二那年她写的日记本，除夕那天她准备的表白信，蝴蝶戒指与蝴蝶吊坠，依次摆放在沈明旎面前。
    “我没有扔掉你送我的钢笔画，我将钢笔画交给我妈让我妈帮我保存了，这个日记本是我在认识你以后写的日记，初五那天，我妈将这些交给我，我是因为看了这些才恢复的记忆，明旎姐，我现在记起了所有，记起了我没有喜欢过魏如音，也记起了我们相处的一切。”
    “还有这封信，是我本打算在你给我解开手铐后交给你的表白信，我知道我若是在你给我解开手铐之前交给你，你会认为我是在骗你，认为我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你给我解开手铐。”
    “明旎姐，在我失忆前，我已经对你心动。在我失忆被你带回家后，我第二次对你心动了。在我误以为你喜欢的人是贝拉姐的女朋友被你锁住后，我在以为自己是替身的情况下，还是又一次对你心动了。”
    “明旎姐，我喜欢你，只喜欢你，”顾清每一句都说得很慢，说到最后已经控制不住地哽咽，“你相信我，好不好？”
    沈明旎目光平静，饶是顾清眼眶已经发红，沈明旎神色脸色皆未变，双眼也清明，没有发红，也没有泪光。
    “说完了吗？”沈明旎情绪冷淡地品了一口酒：“说完可以走了。”
    顾清怔忡：“你不相信我。”
    沈明旎似笑非笑，显然不信。
    顾清缓缓推出她的日记本：“明旎姐，我不在乎你骗我的事，我只希望你能相信我，你要是不相信我写的信，你看看我写的日记，可以吗？”
    ——“在我心里，我们一直没分手，我还爱她。”
    ——“不只是音乐，我爱她的全部。”
    ——“抱歉，沈明旎，你会错意了。”
    沈明旎难以忘记这三句话，所以她不会再把自己置于难堪的境地。
    沈明旎拿酒起身：“苍蝇么，吵死了，我去找我朋友了。”
    第一次被比喻为苍蝇的顾清垂下了眼。
    是她自作自受，是她三年前没有向沈明旎解释清楚她和魏如音的事，是她在地下室里声称自己只爱魏如音，才让她面临如今的不被相信和“苍蝇”二字的无措局面。
    沈明旎离开用餐室后没去找唐与秋和sophia，疾步寻找酒庄工作人员，让人给她安排车送她回酒店。
    到了酒店后，沈明旎跑回房间收拾东西，洗漱品和衣服都不要了，把重要东西扔进行李箱里，提上行李箱后出门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都没退房就跑出酒店上了车直奔机场。
    待气息喘匀了后，她才给酒店前台打了个电话，说她要在房里睡觉，如果有朋友找她，请前台不要打房间电话打扰她，说她晚饭会和她朋友一起吃，让她朋友在酒店等着，仔细交代好后挂了电话。
    顾清今天说的话，她一句都不信。
    顾清阿妈是控制局的人，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她骗了顾清那么久，连关系都发生了，还锁了顾清，顾清这次过来肯定是要把她带回去抓起来。
    再说了，日记本就不能作假了吗？日记这东西在写的时候就已经可能在作假了。
    沈明旎在车里查看能买到的时间最近的航班，查到了一个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的航班，值机安检应该来得及，付款买了票。
    从酒店到机场很近，十五分钟后沈明旎就到了机场。
    但她刚拉好行李箱转身要进航站楼，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她前方的顾清。
    沈明旎：“……”
    很意外。
    即便顾清戴着帽子墨镜口罩，她也能认出这是顾清。
    显然顾清也认出了她。
    但沈明旎相信顾清肯定没有回酒店取护照的时间，就算顾清取了护照，也来不及买和她同一趟的航班了，她镇定自若地转身走进航站楼。
    顾清跟在她身后。
    然后顾清一路跟着她走到了柜台前。
    接着她看到顾清拿出护照，换了和她刚买的同一个航班的登机牌。

 第103章

    沈明旎：“…………”
    沈明旎快要绷不住了，但她努力绷着，漫不经心地问：“唐与秋呢，她不走吗？”
    顾清很老实的样子点头：“她去你酒店找你了，所以她来不及和我们一起走了，没事，明旎姐，我们先走，她可以坐下一趟。”
    彻底绷不住的沈明旎：“……”
    74铐住
    ◎真能耐啊。◎
    沈明旎回了酒店，身后跟着一个她今天非常讨厌的人。
    她讨厌被看穿，讨厌被顾清堵在机场，还很讨厌顾清今天摆在桌上的那些东西，尤其那十二幅钢笔画。
    顾清和zoe除夕那天去找过简恩，简恩跟她说了。
    她之前叮嘱简恩说让简恩以后照顾好顾清，在简恩在顾清身边好好做助理，妆造团队的事也在年后和zoe定了。
    但顾清阿妈突然回来，打乱了她的节奏，简恩也被弄得很懵，给她发了好多大骂顾清的话，还说以后绝不给顾清做助理，这几天简恩给她发了顾清在微博上发那三张钢笔画的事。
    顾清拿出钢笔画什么意思，想让她承认她之前多喜欢顾清？
    顾清用这十二张钢笔画羞辱她是吗？
    唐与秋在和酒店前台聊天的时候，回头就看到沈明旎寒着脸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顾清提着一个她没见过的行李箱走在后面。
    这个行李箱，唐与秋理所当然地想到应是沈明旎的了，顾清这是真去机场把人给拦回来了。
    “嗨，大明星。”
    这家酒店规模很小，本地人sophia推荐的，没有国内人入住，只有沈明旎这么一位，所以唐与秋直接挥手道：“明旎姐回来了。”
    沈明旎狠狠地瞪了唐与秋一眼，到前台要房卡，她刚刚走的时候把房卡锁房间里了。
    前台确认护照，诧异地递出房卡，刚刚这位客人不是说在房间里睡觉吗？
    沈明旎道谢，转身上楼。
    “sophia回家休息了，”唐与秋跟在沈明旎身后说，“我让她回去休息的，我觉得你一会儿可能会回房间蒙被睡觉，我就让她晚上再过来带咱们去吃饭。”
    沈明旎停步：“我不会唱歌，也不会再跟任何人唱歌，所以我不管唐与秋你发了什么微博，你自己发的微博，你自己打脸就自己受着，都别跟着我。”
    唐与秋举着双手停了步：“好好好，我不跟着。”
    但顾清没停步，她手里还拿着沈明旎的行李箱，得将人送到房间门口。
    沈明旎一路昂首挺胸地走到自己房间前，刷开房卡推开门，回头向顾清伸手。
    顾清老实地递出行李箱，接着就在沈明旎把行李箱推进去要关上门的瞬间，顾清迅速挤进了房间。
    沈明旎瞪大眼：“你什么意——”
    “抱歉，冒犯了。”
    顾清握住沈明旎的左手腕迅速铐住，简直像被司燕训练过一样，迅速又专业。
    沈明旎不可置信：“fuckyou！顾清！fuckyou！”
    顾清：“可以。”
    沈明旎：“？！”
    顾清拦腰将沈明旎抱起，快走两步将沈明旎摔到床头，脱了沈明旎的鞋，在沈明旎转身爬起要跑的时候，她搂腰将沈明旎拖了回来，果断利落地将沈明旎左右手分别铐在了床头。
    最后顾清把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个口球塞进了沈明旎嘴里。
    沈明旎：“？！！”
    “唔！”沈明旎挣扎，疯狂挣扎。
    口吐芬芳地骂顾清，但因为嘴里被塞了东西，她含含糊糊地骂着，一句都听不清。
    顾清脱鞋上床坐到床尾，极其礼貌地说：“抱歉，明旎姐，我们之间有误会，你又不相信我，我只能用这样固定住你的方式再次向你解释。”
    沈明旎气得闭上眼，在心里口吐芬芳。
    同时她也算是明白顾清被她铐住时的心情了。
    也意识到了顾清是个多么有礼貌的人。
    如今换作是她被人铐住，她要么一句话都不想说，要么就想破口大骂。
    而顾清那时候不仅没有和她冷暴力，竟然还能和她正常聊天交流。
    沈明旎没有顾清那么好的好脾气，气得用脚砸床。
    顾清温声：“明旎姐，你也不想我再把你脚铐住吧？”
    沈明旎：“……”
    这是在国外，顾清就无法无天了！
    沈贝拉想得真没错，顾清确实不值得她喜欢。
    沈明旎咬牙切齿地停止了砸床。
    过了两分钟，沈明旎听到顾清拨打电话的声音。
    但嘟声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顾清又开始按手机，似乎是在给对方发微信。
    沈明旎不知道顾清是在联系谁，她只知道她现在气得想杀人。
    过了一会儿，对方把电话打了过来，顾清接听电话，手机调扩音，房间里响起了魏如音的惊喜声音。
    “师妹？我刚刚在录音室录歌，手机调了静音，没接到你电话，刚看到微信就给你打了过来，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呀？我好惊喜呀，有什么事吗？”
    “现在方便说话吗？”顾清问。
    魏如音愉快：“当然方便了，现在录音室就我自己，师妹你说。”
    沈明旎不可置信顾清竟然当着她的面和魏如音调情，顾清这边还将她铐成这样，沈明旎气得太阳穴突突地重重跳动，跳得她想当场晕过去，也不要继续听这两人的调情。
    顾清盯着沈明旎的脸说：“魏如音，我恢复全部记忆了，我们谈谈三年前你威胁我的事吧。”
    顾清注意到沈明旎眼睫颤了两下，似是意外她要谈的是这件事。
    手机对面也陷入了安静，应是也在意外她要谈的竟是这件事。
    顾清听到魏如音深呼吸和磨牙的声音了。
    魏如音：“顾清，你录音了，是吗？我可没有威胁过你任何事。”
    顾清知道魏如音谨慎，顾清平静地说：“魏如音，我没有录音，我发誓，如果我录音了，或是录屏了，我诅咒我自己再也写不出好听的歌。”
    魏如音：“……”
    魏如音徐声道：“那我也没有威胁过你，顾清，不管你有没有录音，我都是这话。”
    顾清：“好，那暂且不提这件事，魏如音，你想在音综上翻唱我的《立冬快乐》这首歌是吗？我可以授权给你，但我有一个要求。”
    魏如音：“顾清，我没有威胁过你，我也不会承认。”
    顾清：“我说了不提这个，我的要求是，你发微博向网友澄清我从来没有和你谈过恋爱的事，两天一夜也是误会，我没有脚踏两只船，我就把这首歌无偿授权给你。”
    魏如音再次陷入安静。
    沈明旎也已安静下来。
    过了半分钟，魏如音笑了，她笑着开口：“我明白了，顾清，你让我发博不是想让网友看到我的澄清，是想沈明旎看到你的澄清，是吧？”
    顾清倾身到沈明旎身边，摘下了沈明旎的口球，用指腹轻轻地擦掉沈明旎挣扎时流出来的口水。
    顾清看着沈明旎：“是。”
    魏如音在那边笑声朗朗：“那我偏不，顾清，我就要让她一直误会你，我不仅不发澄清微博，我还要发那天你在我家睡觉的视频，三十六个小时不睡觉，你够能熬的，但你在以为我出门离开后，你不是睡了几分钟吗，我刚好拍了也录了你睡在我家沙发上的视频，前几天我还在我家沙发上直播和网友聊天过，网友们肯定立刻就能扒出你在哪，我若是再配两句含糊不清的暧昧文案，网友们就会以为你现在还在和我谈恋爱。”
    魏如音非常愉悦：“顾清，我得不到你，你也别想得到沈明旎，咱们谁都别想如愿。”
    沈明旎脸色已经铁青。
    顾清抬手捂住了沈明旎似乎想要张嘴骂人的嘴，对魏如音说：“师姐，当我求你。”
    沈明旎张嘴要咬顾清的手，顾清拿开手，用拜托的目光在唇边对沈明旎比了一个“嘘”。
    沈明旎闭嘴别开脸。
    魏如音又气又笑：“我还想求你呢，顾清，沈明旎她就是一个没背景还无父无母的孤儿，她除了长了张漂亮脸蛋，她还有什么？被封杀了好几年她出不来了！她一点帮不了你！但我不一样，顾清，我能帮你，我舅舅是繁星娱乐老板，我有资源有人脉，你和我在一起，我能让最好的音乐团队给你做出最好的歌，我们两人有无限的未来，我们会成为华语乐坛里永不衰落的一对恋人传奇，我们可以唱到老，唱到头发花白，我们依然有流量有话题，会有无数人喜欢我们。独木难支，顾清，你在娱乐圈没有背景，你一个人混不开，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顾清看到沈明旎闭上了眼，她轻抚沈明旎的侧脸：“魏如音，你已经帮我了。”
    魏如音一愣：“什么？”
    魏如音勃然大怒：“你录音了？”
    她了解她喜欢的顾清是说一不二的人，她才说了刚刚的那些话。
    “我没有录音，”顾清淡淡地说，“我只是模糊了我的目的，让你放松警惕。”

 第104章

    顾清：“我没有录音，但她此时就在我身边，谢谢你的澄清。”
    魏如音难以置信气急败坏：“你——顾清我不信她现在在你身边，你不怕我生气吗？不怕我现在就曝光她的身世吗？！不仅沈智和刘窈青不是她亲爸亲妈，沈智还上过她，这样的丑闻会跟她一辈……”
    沈明旎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冰冷。
    顾清立即退到床尾拿起手机：“魏如音，你敢曝光她的身世，我就会曝光你舅的事，你要是不知道你舅做了什么，你可以去问他，看他同不同意你曝光。”
    说完，顾清挂了电话，手机调静音放到一旁，上床解开沈明旎的手铐：“对不起，明旎姐，对不起让你听到这些。”
    沈明旎闭上眼，深呼吸。
    顾清一时不知道沈明旎是在生气魏如音说的话，还是生气她刚刚做的引导魏如音说出那些话的事。
    顾清不敢问，只低头解开沈明旎的手铐。
    她余光能看到沈明旎胸口起伏的幅度很大。
    顾清解开了沈明旎的双手，仔细看沈明旎的右手，确实长好了，再看沈明旎左手背，水泡已经消失，最后看沈明旎的手腕，没有被手铐勒红。
    顾清这才倾身解开手铐与床头的连接，就在她全部解开后，沉默着的沈明旎忽然抢走两副手铐从床上站了起来。
    “明旎姐？”顾清仰头。
    沈明旎低头冷冷地看顾清，猛地一脚踹向顾清肩膀，把顾清踹倒在床上。
    沈明旎又一脚踩在顾清双胸之间，居高临下冷声问：“把你能耐的，顾清，你敢铐我？”
    顾清没挣扎，因为沈明旎没用力踩她。
    沈明旎踢她肩膀也没用力，一来可能是床软，沈明旎使不出力，二来可能是沈明旎故意没用力，她不知道是哪一个，她更希望是后者，希望沈明旎是不舍得用力踹她，她因此顺势倒下。
    顾清仰脸看着高高在上的沈明旎，忽然恍惚。
    过了几秒，她想到魏如音说的关于沈智的话，她很抱歉地说：“对不起，明旎姐，刚刚的通话，真的很抱歉。”
    沈明旎穿着白色船袜，脚尖抬顾清下巴：“既然这次是真恢复记忆了，你回答我，沈智碰没碰过我。”
    顾清被抬得向后仰头：“没有。”
    “为什么没有？你怎么确定的？”
    “因为……我标记了你。”
    omega只会被一个alpha标记。
    “还有吗？”
    “还有你倔强，你宁可跟他鱼死网破，宁可杀了他，也不会让他碰到你。”
    她是恢复记忆后才意识到沈明旎有自残倾向的，沈明旎不怕疼，那么沈明旎就也不怕死，不怕弄死沈智。
    沈明旎冷哼：“失忆前胆小连问都不敢问我一句，恢复记忆后胆子倒是大了，还给我塞口球，说说，顾清，谁借你的胆子？”
    顾清忽然抬手握住了沈明旎的脚踝：“你。”
    沈明旎：“？”
    沈明旎用力抽脚踝，没抽开，脸色微变：“干什么，松手。”
    顾清没有松手，但好像她才是那个被控制住的人：“明旎姐，你现在能相信我了吗？”
    顾清躺在床上，说出这句话后，眼泪不知不觉滑出了眼角。
    沈明旎抿唇。
    “明旎姐，我真的没有喜欢过魏如音，我真的只喜欢你，一次又一次，失忆前，失忆后，反反复复地无法控制地再次喜欢你。”
    “明旎姐，我很抱歉我在地下室说的那些伤害你的话，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顾清颤抖着问：“让我弥补我带给你的伤害，可以吗？”
    75紧张
    ◎沈明旎向顾清伸出了手。◎
    晚上sophia来酒店接三人去吃饭。
    顾清还记得她去唐与秋工作室补录《立冬快乐》和声的那天，她说过她下次要请唐与秋吃饭的事，既然她说过就不能食言，所以她提出这顿晚餐她请。
    “那么远的事你都还记得？”唐与秋自己都忘了。
    顾清：“嗯。”
    顾清看着沈明旎说：“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唐与秋：“看谁呢？跟我说话还是跟谁说话呢？你失忆的时候还什么都不记得呢。”
    顾清：“……一会儿秋姐随便点。”
    唐与秋：“行，那我不客气了。”
    沈明旎向顾清侧脸斜过来一眼。
    顾清立即转向沈明旎：“明旎姐也随便点。”
    唐与秋失笑：“顾清你好像有那个气管炎。”
    顾清：“……”
    到了餐厅后，sophia询问nina沈明旎，crystal顾清和autie唐与秋今晚的喜好，商量着点了餐，自然也点了酒。
    顾清说今晚她请，唐与秋没少点酒。
    仍是sophia和沈明旎坐同侧，顾清和唐与秋坐另一侧。
    sophia同样提前订了私人用餐室，不会被游客们看到她们。
    唐与秋左看看取了沈明旎的餐盘过来为沈明旎切牛排的顾清，再抬头看看斜对面品酒的沈明旎，竟没看出来这两人下午谈得怎么样。
    两人都很平静，但又与在跳伞基地、酒庄酒窖和从机场回来时不太一样，之前沈明旎很抗拒，满脸都写着不想多看顾清一眼、不想多和顾清说一句话的恼怒烦躁，现在沈明旎偶尔瞥一眼顾清、偶尔命令顾清给她递东西，虽然也很有脾气，但也算是搭理顾清了。
    看了会儿，唐与秋觉得沈明旎在单方面冷战中。
    “怎么回事，”唐与秋打破平静，调侃沈明旎，“你骗了人家三四个月，你怎么还理直气壮的？”
    唐与秋只以为两人是在除夕那天吵架拌嘴了，八成是因为魏如音，还不知道沈明旎把顾清锁起来的事，顾清又说自己是初五恢复记忆的，所以唐与秋综合来看，是沈明旎骗了人家、沈明旎跑了、沈明旎现在还给顾清冷脸看。
    沈明旎其实也没那么理直气壮，毕竟骗了顾清三四个月，也是有一点心虚的。
    但她才不会承认心虚，继续理直气壮，晃着酒怼道：“你管呢，管天管地还管上我了？”
    唐与秋：“……”
    顾清将切好牛排的圆盘递回到沈明旎眼前，对唐与秋轻道：“本就是我的错，和明旎姐无关，如果我不失忆，也不会发生这些事。”
    唐与秋有点不可置信：“你为了给她开脱，都能怪上你意外失忆是你的错？”
    顾清：“嗯，确实是我的错。”
    唐与秋：“……”
    行，明白了，沈明旎的理直气壮都是顾清惯的。
    这是小情侣小吵小闹后快要小吵胜新婚的状态了。
    沈明旎挑眉问唐与秋：“还有事吗？”
    唐与秋：“没了，算我多嘴，一点都没得了。”
    沈明旎发出一声悦耳轻笑。
    顾清抬眼问对面的沈明旎：“牛排味道怎么样？”
    沈明旎慢悠悠地尝了一口牛排：“还不错。”
    顾清：“多吃点，你有点瘦了。”
    沈明旎立刻扔了刀叉：“什么意思，顾清你是在说我瘦了不好看了吗？”
    顾清立刻说：“没有，明旎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
    沈明旎拿起刀叉：“嗯，你也多吃点。”
    顾清笑：“好。”
    唐与秋：“……”
    要受不了了。
    唐与秋拿出手机，播放了她初四那天给顾清录的《蝴蝶》，音量不大，不会被外面听到。
    但用餐室正安静，音乐的音量又轻，顾清的嗓音里便有了另一番柔美。
    沈明旎托腮安静听着，偶尔眼睫轻轻颤抖，偶尔轻轻抿唇，待一曲播完，沈明旎轻轻拍手。
    sophia也拍手鼓掌：“哇！好听！”
    唐与秋指着顾清对sophia说：“她唱的。”
    sophia看向顾清：“哇哦，歌手，太太太好听了！”
    顾清谦虚浅笑。
    sophia：“这首歌的名字是什么？”
    唐与秋用中文说：“蝴蝶。”
    唐与秋又用英文说：“蝴蝶，是crystal写给nina的，在中国还未发行，网上搜不到。蝴蝶，crystal觉得nina像蝴蝶一样美丽，也希望nina可以像蝴蝶一样自由蝶舞飞翔。”
    sophia：“哇哦，好浪漫！”
    沈明旎：“……”
    到底是谁写的蝴蝶，唐与秋说得好像比她和顾清还懂的样子。
    顾清看向没有说话的沈明旎，小心翼翼地问：“明旎姐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这首歌怎么样，我唱得怎么样。”
    沈明旎抬杯喝酒，过了片刻，方道：“歌还行，唱得不怎么样。”
    顾清：“……”
    沈明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这么难过吗？好好的一首歌，上次唱还是轻快浪漫的，这次唱得这么悲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
    顾清握酒杯的手一紧：“那我，失恋了吗？”
    唐与秋听懂了，跟着追问：“是啊，那她失恋了吗？”

 第105章

    “哪都有你，”沈明旎轻飘飘地瞪了唐与秋一眼，“不知道，回去后重录一版吧，这版不好听。”
    顾清急切：“那你能陪我录吗？”
    在她和魏如音通过电话后，沈明旎还没有明确地回答她还愿不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沈明旎：“不知道，你爱录不录。”
    顾清顿时后悔刚刚问得太急了：“……”
    唐与秋刚要张嘴，沈明旎一个冷箭朝唐与秋射过来打断：“我知道你过来说让我和她合唱蝴蝶这首歌是借口，第一我和公司合约还没到期，合唱是违约，第二这歌也不适合合唱，所以说说吧，你那么忙，怎*么会答应陪她一起过来。”
    唐与秋战术喝水。
    顾清解围：“是我拜托秋姐的，秋姐有个热心肠，就陪我过来了。”
    别说沈明旎了，唐与秋听着“热心肠”三个字都觉得别扭。
    顾清把唐与秋找来，是因为唐与秋是沈明旎的朋友，她自己没把握能抓住沈明旎，有唐与秋在，能多点胜算。
    沈明旎抓起一朵假花朝唐与秋脸上扔了过去：“见钱眼开的唐扒皮，你和顾清重谈了分成的合同是不是？也不怕半夜有恶鬼找你！”
    唐与秋捂耳朵。
    顾清轻笑，而后她认真解释：“明旎姐，虽然这三年来是你交代秋姐帮我的，这几个月的营销也是你和mcn公司合作帮我的，但秋姐也确实实打实地帮我了很多，我应该的。”
    沈明旎：“……”
    顾清轻碰沈明旎的酒杯，向沈明旎敬酒，温声说：“但我最感谢的人还是你，永远都是你，明旎姐，谢谢你。”
    沈明旎不喜欢煽情，也不喜欢她默默帮顾清的事被顾清这样直接说出来，拨开她酒杯，没好气：“你敬酒我就得喝啊？就你聪明是吧？”
    顾清双眼盯着沈明旎移不开目光：“没有，明旎姐最聪明。”
    唐与秋还在捂耳朵，sophia听不懂，吃就行了，沈明旎在桌下轻踢了顾清一脚，恶狠狠凶巴巴地说：“以后再谢我，就剁了你的腿。”
    话虽这么说，沈明旎踢完以后也没有挪开脚，就一直抵在顾清小腿上。
    顾清低头说好，忽然觉得心跳变快，脸也变热了。
    吃过晚餐后，sophia又带三人去了一家爱尔兰酒吧喝酒，不知不觉四人都喝了很多。
    回酒店时已是半夜，没倒时差的唐与秋彻底累了，回房间倒头就睡了。
    顾清扶沈明旎回沈明旎的房间，习惯性地想带沈明旎进浴室先洗澡。
    但沈明旎很理智，推开顾清的手拒绝说：“不用，你回去睡吧，我喝得多，但还没醉，能站稳洗澡。”
    沈明旎说完就往前面走两步，坐到了沙发上，随意地按起了手机。
    沈贝拉查了她的消费记录，知道她在这边了，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沈贝拉这人一边嫌弃顾清，一边在微信上替顾清解释，对她说了魏如音当年威胁顾清的事。
    沈乐琪那天坐在台阶上，距离沙发那边远，没听清她们具体聊了什么，也在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沈乐琪这小不点也是个坏家伙，沈乐琪向她要风景照的时候她没多想，现在想来沈乐琪很可能被顾清收买了才向她要风景照，毕竟顾清连唐与秋都收买了，也因此顾清才能准确地找来。
    沈明旎发完信息抬头，看到顾清还站在床尾没走。
    “嗯？怎么还不走，有事？”沈明旎挑眉。
    顾清：“嗯，有点事。”
    “什么事？说吧。”沈明旎放下手机，双臂抱肩，懒洋洋地看她。
    顾清走了过来，坐到沈明旎身边，表情微有不自然地说：“一直不知道，你和秋姐是怎么认识的。”
    沈明旎：“？”
    沈明旎：“……我从来没说过吗？”
    顾清耳朵微红：“没有，她比你大两岁，你们不是同学吧。”
    沈明旎绷不住要笑，抿唇忍住，慢条斯理地说：“秋秋她妈是演员，她爸是歌手，她是星二代，我们小时候做活动的时候遇到过，就认识了，她怕鬼，偶尔要我给她壮胆，一来二去就熟了，上学时候虽然不是同学，但是是同校，她读高三的时候我读高一，我偶尔也帮她壮胆，所以我们两人交情虽然不深，交情却很有年头，因此有些特别的友谊。”
    特别的友谊。
    即便唐与秋有女朋友，并且唐与秋还是她找来的，顾清听着还是觉得自己心里有点不舒服，酸酸的。
    沈明旎和唐与秋相处时总是特别放松，也很喜欢开玩笑，笑容也多。
    她知道她不该这样想，但她控制不了。
    “知道了，”顾清起身轻道，“那我回去了，明旎姐你好好休息吧，明天见。”
    沈明旎冷了声：“让你走了吗，坐下。”
    顾清：“……”
    顾清忽然紧张，迅速坐下。
    沈明旎侧头看顾清，手指轻敲顾清的腿：“吃醋了？”
    顾清低头看敲在自己腿上的沈明旎的手，白皙，修长，她很想轻轻地握在手里：“没有。”
    沈明旎拉长声：“嗯？”
    顾清低头：“……有一点，就一点。”
    沈明旎抿唇绷脸，两秒后破功，笑出声：“真傻啊你，小顾清。”
    顾清猛地抬头。
    沈明旎：“我不喜欢怕鬼的alpha，她那么胆小鬼，我喜欢她干什么，真遇到鬼了，她还得躲我身后让我保护她，我们omega明明是应该被保护的。”
    沈明旎话落，顾清抿起了唇，抿了几秒，顾清抿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沈明旎是在向她解释，那么四舍五入，沈明旎就是在哄她。
    沈明旎起身，脱去外套扔床尾，回头看顾清：“傻笑什么呢？过来。”
    顾清回神，没懂：“什么？”
    “过来扶我，给我洗澡，我喝醉了，站不稳。”沈明旎向顾清伸出了手。
    顾清呼吸一滞，立即快步过去，如愿地轻轻握住沈明旎软若柔荑、嫩如凝脂的手。
    76亲吻
    ◎绕了一圈顾清的舌尖。◎
    唐与秋第三天就回国了。
    她看沈明旎和顾清两人应该已经没什么问题，沈明旎肯定也跑不出顾清的手掌心，她就要回去工作了。
    回去工作也不想再在这儿看她们两人黏糊糊拉丝的眉目传情。
    顾清和沈明旎两人在机场送走了唐与秋，沈明旎站在机场里没有转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顾清有意无意地挡着路人的视线站在沈明旎身前，像哄小朋友似的问沈明旎：“明旎姐，你今天想去哪玩？我陪你。”
    前晚沈明旎让她帮忙洗澡，沈明旎就真的只是让她帮忙洗澡，别的事情一点都没让她多做，连她给沈明旎用浴花打了沐浴露后，沈明旎都只是让她用花洒给身体冲净沫沫，不许她碰沈明旎的身体，洗完就把她赶了出去。
    所以顾清现在还拿不准沈明旎到底是什么意思，似乎是给了她机会，又似乎是没有。
    但不管怎样，她都会像以前一样继续哄着沈明旎。
    机场人多，沈明旎戴着口罩，顾清看不到沈明旎的表情，她只听到沈明旎似笑非笑的声音：“顾清，你怎么一直没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呢？”
    顾清：“你想什么时候回国都行，我都陪你。”
    沈明旎没什么情绪：“你钱够吗？”
    她比谁都清楚顾清赔了违约金后是真没钱了。
    她竟然谈了个小穷女朋友，还谈得这么劲儿劲儿的，沈明旎在心里失笑着想，笑话顾清傻，也笑话自己傻。
    顾清老老实实地说：“秋姐给我结钱了，我妈和我阿妈也给我钱了，她们俩昨天还说不够的话，就随时向她俩要。”
    沈明旎：“真好意思，出来玩竟然还向你双亲要钱。”
    顾清被沈明旎说得不好意思了，但她认真地看着沈明旎说：“回去后我会努力赚钱，我会赚很多很多，我会养你们，我把工资卡也交给你，你每个月给我留一两千，让我有钱给你买花就行。”
    阿妈教过她很多次，有问题要面对，努力解决，不逃避，那么她就一定会赚到钱的，辛苦一点也没关系。
    沈明旎：“……”
    沈明旎转了过去，被小女朋友哄得有点绷不住笑。
    顾清这嘴不愧是很会作词的人，怪甜的，这么会哄人。
    顾清不知道沈明旎在想什么，她还以为自己要多了，站在沈明旎身后看着沈明旎优雅昳丽的背影思考，继续认真说：“那你给我八百也行，三四天换一回新花好像也行，不用天天买新花。”
    沈明旎：“……”
    沈明旎终究笑出了声，回头向顾清伸出了手：“给你八百我都嫌多，带你除夕那天要给我的信了吗，我现在看看。”
    顾清带了，她斜背着一个包，东西都在她包里，立即拿出信递给沈明旎。
    沈明旎仗着自己穿戴得严实不会被人发现，就站在这机场里读顾清给她写的信，顾清还是有意无意地挡着沈明旎。

 第106章

    看着看着，沈明旎撇了嘴，鼻音有点重，说话齆声齆气的：“顾清，我真讨厌你的拖延症。”
    顾清知道沈明旎为什么这么说了。
    「你昨晚问我，我离开后还会去录《蝴蝶》吗，我对你说，‘你明天放我的时候，我告诉你答案’，我现在的答案是“会”，因为这首《蝴蝶》是我送你的歌，我一定会去录，录好后要送给你。」
    「你昨晚总看到我笑，问我笑什么，我也说‘明天告诉你’，我现在回答你，我笑，是因为我觉得你吃醋的盛装打扮很可爱；我觉得你叫我领导很可爱；是因为我想到在你今天放了我我给你这封信时的心情，紧张又期待。」
    「你昨晚问我为什么要吻你和做了那两件事，我对你说‘明天告诉你’，我现在解释给你听，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心疼你，沈明旎，你现在已经放了我，我没有必要骗你，你可以相信我吗？」
    「还有你问我我会报警吗，我知道你很担心，我的回答是我不会报警，我理解你做的这些事，因为你从来都没有伤害过我。」
    「沈明旎，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但是，沈明旎，你不许再锁我了。」
    沈明旎鼻音更重了：“你就应该在阿姨回来前跟我说清楚。”
    顾清听到沈明旎有吸鼻子的声音，忙拿出纸巾递给沈明旎：“别哭，对不起，是我的错，以后我肯定改正我的拖延症。”
    沈明旎瞪她：“你应该多跟我学学，做事要果断。”
    顾清：“……”
    确实，她在这点上不如沈明旎，她总是理智地思前想后，而沈明旎在医院里刚听到她失忆的事就立即行动冲进病房开始骗她了……
    顾清连声认错答应将沈明旎带到车里。
    坐进车里，沈明旎摘下口罩擦眼泪鼻涕，sophia诧异回头，英文问：“nina，发生什么事了？！”
    沈明旎笑：“没事，被autie感动了。”
    顾清：“……”
    顾清的这封信很长，写了两页半，前前后后解释了很多，包括顾清误以为她把顾清当约约替身和把顾清当生育工具的事，沈明旎眼泪才流得有点多，她们两个都是感情里的笨蛋。
    沈明旎仔细折好信放进自己的包包里，恢复情绪后，抬眼问顾清：“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顾清侧头看窗外的好天气，深蓝苍穹晴空万里：“我陪你去放风筝吧，可以吗？就今天，不拖延了。”
    沈明旎便笑了：“好。”
    sophia先带两人去户外商店买风筝，可惜店里没有蝴蝶风筝，顾清抱歉地看向沈明旎。
    “买那只海豚的吧，”沈明旎抬手指海豚，声音很轻，“放什么样的风筝不重要，和谁一起放才重要，不是吗。”
    顾清心中的心跳声就似鼓点一样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顾清轻声应道：“是。”
    沈明旎却又摇头慨叹：“哎，我最喜欢和简恩一起放风筝了，真是可惜你不是她。”
    顾清：“……”
    心情上上下下得仿佛过山车。
    沈明旎笑着翩然转身，顾清去付款，笑着跟上。
    从机场到瓦卡蒂普湖很近，二十分钟就到了，今日湖水被蓝天映得一片瓦蓝，草坪翠绿，远处雪山上覆着一层白雪，颜色浓重得似将眼前的风景加了滤镜。
    天气宜人，空气清新，顾清站在沈明旎身后环着沈明旎的双臂，两人一起仰头放风筝，沈明旎的后脑随着仰头的动作倚到了顾清的肩上。
    两人配合着收线放线，见海豚慢慢越飞越高，沈明旎心中有了很久不曾有的宁静：“顾清。”
    “嗯？”
    “你松手吧，我自己放就行。”
    以为沈明旎要说些煽情话的顾清：“……”
    沈明旎却又笑道：“我站不稳，你抱着我腰。”
    顾清立即双手环住沈明旎的腰，也轻声笑了。
    沈明旎笑着仰头看天空上的风筝，身后是没什么钱还跑来新西兰找她的小女朋友，小女朋友情绪稳定，知错认错，没错也认错，明明被她骗了却还是向她认错。
    小女朋友这么惯着她，让她觉得好似回到了三年前。
    那时候的顾清便是这样惯着她，不管她脾气怎么臭，顾清都惯着她。
    沈明旎愉悦满意地放了风筝，回到车里后，她望着车窗外，缓声提出让顾清带她去跳伞。
    前一天跳伞时，她真的要吓死了，哪怕伞打开后飘在空中的感受很轻盈，她也没怎么敢睁开眼，落地后更是腿软得要命，今天就还想再跳一回仔细再感受一回，这次想让顾清带她跳。
    “可以，”顾清一口答应，“一会儿你在车里等我，我先带sophia去和基地沟通出示证件准备免责声明文件。”
    沈明旎：“好。”
    顾清安静片刻，问沈明旎：“我带你跳，会比基地教练带你跳，让你更有安全感吗？”
    沈明旎听明白了顾清的心思，没回答，笑着推开顾清的脸：“不告诉你。”
    顾清大一的时候第一次跳伞，后来去了很多地方跳伞，最终选择在新西兰考证。
    她到大三下学期的时候，已经在新西兰各地跳了数百次，也申请了二级医疗证书，医疗证书很好申请，另外除了达到跳伞次数和年限外，也按要求参加了课程和考试，所以顾清顺利考下证书，手持的是nzpia认证的d级双人伞教练证书。
    顾清考下证后，zoe在网上发过顾清的证书照片，顾清歌迷粉丝还为此高兴庆祝了很久。
    其实顾清大一时候想的是带妈妈和阿妈跳伞才考的证，但大二认识了沈明旎，先是对沈明旎动心，后是独自失恋，就过来跳了一次又一次发泄心中苦闷，慢慢有了这个爱好。
    不过那时她只是跳伞，跳完就回酒店，没去哪里逛过。
    今日的跳伞证却派上用场了。
    顺利沟通完毕，签了很多字，又进行了跳前课程和准备，两人这便上了基地飞机。
    顾清反复检查了她和沈明旎之间连接的固定背带系统数次，又检查了伞包数次。
    稍后会由她主动打开伞包，如果伞包出现故障，双人伞包有aad自动激活开伞系统，系统会自动打开副伞以确保两人的安全，所以其实顾清不必太过担心。
    但顾清还是认真仔细地反复检查了一次又一次。
    即将轮到她们两人时，顾清还在检查，沈明旎终于忍不住阻止了顾清。
    机舱里的噪声依然很大。
    沈明旎没有扯嗓子跟顾清喊，她阻止的方式是笑着回头搂过顾清的脖颈，在顾清唇上落下温柔一吻。
    双唇含着顾清的下唇，舌尖轻轻挑了一下，接着又含住顾清上唇，舌尖又是一挑。
    最后舌尖探入顾清的唇间，绕了一圈顾清的舌尖。
    “傻瓜。”沈明旎在顾清唇边轻笑。
    ——当然是你带我跳，比基地教练带我跳，让我更有安全感了。
    顾清被亲得脸红心热得紧，也明白了沈明旎的意思，含笑搂紧沈明旎，机舱门开，两人仿佛一对相拥蝴蝶，自由地向空中飞去。
    回家啦
    77手哄
    ◎“我轻不了，你小点声。”◎
    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上午，顾清和沈明旎回了国，落地月桂湾市。
    顾清一直将沈明旎送到了月桂湾兰亭苑别墅。
    沈明旎登机前在“沈”群里发了她航班时间，也说了不许接机，所以两人到家时，沈家人都没敢去接机，自然也没去上班，都老老实实在家里扯着脖子等她们的宝贝旎宝回家。
    沈妙芙第一个从城堡别墅里激动地冲出来：“哎哟我的宝贝呀！”
    沈妙芙一把抱住沈明旎，一秒钟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我女儿可算回来了！”
    沈明旎失笑：“我也没走多长时间啊，您哭什么啊。”
    沈妙芙哭喊：“宝贝妈妈想你啊！你都四个月没回来了！”
    沈明旎多少也是心虚的，之前为了把顾清圈在远山别墅里，她不敢离开，算起来真有四个月没回家了。
    沈明旎哄着说：“我也好想妈妈。”
    沈妙芙呜的一声就哭得更狠了。
    薛诗、沈贝拉和沈乐琪也都出来了，将人迎进去，好不容易才哄好沈妙芙女士不再哭。
    顾清从车里提东西，都是沈明旎买的一些礼物，薛诗帮着一起提。
    提完所有礼物后，薛诗带顾清去洗手，顾清洗完手出来抬头，看前面沈明旎和妈妈姐姐妹妹重逢团圆的场面，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此时是多余的了。
    跳伞之前，沈明旎亲了她，落地之后，她问沈明旎，她们现在是不是女朋友关系，沈明旎又说不是，她此时孤零零地立在这儿，就很名不正言不顺。
    薛诗知道那三个人现在眼里都是沈明旎，于是她招待顾清：“累坏了吧，家里有很多客卧，一会儿去楼上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顾清缓缓摇了头：“没关系，薛姨，我不累，我现在就回去了。”

 第107章

    薛诗立即扬声：“小芙，旎宝，顾清要走了。”
    沈明旎回头看顾清，她身边的三人也齐齐回头看顾清。
    三人看看顾清，又齐齐扭头看沈明旎。
    顾清的黑色大衣还未脱下，身姿秀挺容貌清丽，沈明旎的奶茶色大衣和开衫毛衣都已经脱下，里面是薄薄露腰短袖，身材性感气质慵懒。
    这样近距离地看两人，三人心里突然都生出一种两人身材样貌气质真的全都好般配的感慨。
    “沈姨，贝拉姐，妹妹，”顾清适时出声，“明旎姐平安回来了，你们慢慢聊，我就先走了。”
    三人加上薛诗，四人都不敢吱声，再次齐齐看向沈明旎。
    薛诗之前就得听沈妙芙的话，后来沈妙芙都得听沈明旎的话，所以现在这个家所有人都得听沈明旎的话。
    沈明旎脸上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着顾清，看了一会儿，终于漫声轻启尊口：“留下一起吃午饭吧。”
    沈明旎笑挽沈妙芙臂弯：“妈，家里有汤圆吗？顾清喜欢吃甜汤圆。”
    “有有有！”沈妙芙笑了：“什么馅的都有！”
    女儿开口了，沈妙芙也开口了，地位排在后面的薛诗便也可以表态了，她对顾清道：“辛苦你两回帮我们把旎宝带回来，小顾，留下中午一起吃饭吧。”
    顾清不好再端着了，轻笑点头道好，一边看向“bella医生”。
    沈明旎歪头看她姐。
    沈贝拉也得听话：“……欢迎小顾。”
    “哇，太好了，”沈乐琪见她们都说完了，终于轮到她了，鼓掌搞气氛，“欢迎姐姐回家，欢迎顾清姐来做客！”
    众人鼓掌欢迎，笑聊了一会儿，就让顾清和沈明旎上楼洗漱休息去了。
    新西兰和中国隔了半个地球，两人坐了很久的飞机，真累坏了。
    顾清去了客卧，客卫很洁净，进去洗澡。
    两人绕远在迪拜转的机，从奥克兰到迪拜以及迪拜到国内乘坐的都是阿联酋航空头等舱，两人都在飞机上洗过澡了，但头等舱再舒服总归也比不上地面，顾清就洗了一个很长很舒服的澡。
    吹干头发穿着浴袍走出浴室，刚推开门，就见一个穿着同款浴袍的人影坐在她床上。
    顾清被浴室里的蒸汽蒸得双颊发红，此时心里一热，脸更红了。
    “你怎么过来了。”顾清状似平静地走过去，拿起放在床上的干净衣服。
    沈明旎抬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给她指墙角：“看那儿，我刚从我姐房里偷出来的。”
    顾清看过去，是一幅约约的画，和照片里的约约一模一样，且和她真的不太像，仔细看眉眼，才有一点点像。
    顾清想到自己的替身误会就尴尬，转移话题问：“贝拉姐知道是你画的油画了吗？”
    沈明旎：“不知道，不告诉她，我公司约还没到期，还要再赚她点钱，以后再告诉她。”
    顾清失笑：“好。”
    沈明旎抬眉，突然问：“怎么样，现在想起我生日了吗？”
    顾清不假思索地立刻回答：“7月1日，巨蟹座，阿姨说你是凌晨两点出生的。”
    沈明旎轻哼，伸手：“那十二幅画呢，给我看看。”
    顾清立即翻包找出来，十二幅画，一张不少，都递给沈明旎，拘谨地站在沈明旎面前，等待沈明旎的命令。
    沈明旎接过在手里翻看：“没褪色，保存得倒是挺好。”
    顾清：“我用密封袋包着它们，外面又用了一个礼品盒装着。”
    沈明旎轻轻笑了，抬眼，将十二幅画递回给她：“有空学学画吧。”
    顾清：“什么？”
    沈明旎：“今年我生日那天，我也想收到十二幅钢笔画。”
    顾清顿时扬笑答应：“好。”
    沈明旎讽她：“笑什么，还没画呢，就笑，还剩五个月，能学得会吗？”
    顾清便听懂了：“严师出高徒，请沈老师教我。”
    沈明旎抿唇笑：“反应倒快。”
    她拍拍床：“过来睡觉吧，我又困又累，但睡不着，你哄我睡。”
    顾清一张粉红的脸更红了，她扭头看门外，这是在沈明旎家，她和沈明旎一起睡觉的话，会不会不太合适。
    “门已经锁了，窗帘也拉上了，”沈明旎脱了浴袍掀被躺进去，“顾清，过来哄我睡觉。”
    顾清觉得脑袋有点晕：“怎，怎么哄？”
    “你说呢，地下室的时候不是很会哄吗，”沈明旎撑着侧额挑眉看顾清，“不想哄？那我走？”
    顾清脑袋轰地一下乱了，上床拦住沈明旎：“别走。”
    沈明旎失声娇笑，一边握住顾清的手下移，一边轻吮顾清耳垂：“你轻点，我阿妈的耳朵也可灵了。”
    顾清被咬得呼吸越来越热，不敢动，还是担心。
    可是沈明旎在撩她，吮她耳垂，亲她下巴，又吻她眼睛，独独绕开她唇不碰。
    两分钟后，顾清渐渐失控，终于败北，左手握住沈明旎的两个细腕举高到头顶，热吻渐渐落在沈明旎的耳边颈边唇边，堵住沈明旎越来越喘的声音。
    “我轻不了，”换顾清轻咬沈明旎的耳垂，“你小点声。”
    沈明旎刚想瞪故意的顾清，一双秋水突然就颤抖地闭上了，紧紧绷起双脚的脚尖。
    坐飞机实在是累，又没倒时差，才一回，极致之后困意上浮，刚喘匀呼吸，沈明旎就睡过去了。
    顾清取了湿巾擦手，又为沈明旎擦了脸上的泪和身上湿乎乎的汗和腿，她拥着沈明旎，也心满意足地睡过去了。
    午饭是被叫醒的，沈明旎坐在桌边时还有点没回过神，握着筷子看着满桌子精致菜肴发呆，下意识拿起勺子拨了两个汤圆放到顾清碗里，时差弄得她有点不知道身在何处，下意识照顾顾清用餐：“尝尝怎么样，甜不甜，好不好吃。”
    顾清也困，但她看起来好似完全不困不累，笑着尝了两口，说：“很甜，很好吃。”
    沈明旎放心了：“那你多吃点，你在飞机上吃得就少。”
    “对了，”沈贝拉看了一眼妹妹迷迷糊糊照顾顾清的样子，一句话就把沈明旎叫醒了，“旎宝，你之前说你和顾清没谈，谈了也不是认真的。”
    沈贝拉翻出手机，把“沈”群里的聊天记录怼到两人面前。
    沈贝拉这都已经不是故意了，像是恶意的：“那你们现在是？”
    顾清本不想看，但沈贝拉已将手机举在她面前，她看到了沈明旎发去的那句话。
    旎：【没谈，谈了也不是认真的，放心吧，我不会再受伤。】
    顾清脸色刹那变白，握紧了筷子，呼吸发紧，抿住了唇。
    沈妙芙一急：“沈贝拉！”
    沈明旎醒了，眯起了眼。
    沈贝拉微笑，挑起了眉。
    “哦，”沈明旎随意地说，“我对顾清是认真的，对你说的这句话不是认真的，这句话是骗你的。”
    沈明旎转头看向脸已经没了血色的顾清，摸了摸顾清的脸：“傻子，姐是我亲姐，她就是想泄泄宝贝妹妹被你抢了的无名火，逼我承认我在乎你，别多想，不用理她。”
    顾清惊讶地看向沈贝拉，沈贝拉漫不经心地提起果汁杯，笑得一脸运筹帷幄的淡然：“不用谢。”
    顾清才意识到沈贝拉是沈明旎的亲姐，所以沈贝拉和沈明旎有相似的反复无常和crazy的基因。
    就是不知道这是像薛姨还是沈姨。
    顾清拿起果汁杯，手还有点抖，郑重轻道：“还是要谢谢姐。”
    沈贝拉笑着碰杯，喝了两口饮料后，慢慢正了色：“顾清，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你和魏如音的事是误会，你没有想要伤害我妹妹，你还保护了她，那我也要正式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们一家人团聚。”
    沈妙芙和薛诗都已经谢过顾清，这是沈贝拉第一次谢顾清。
    二十三年前是沈家人最黑暗时刻。
    妹妹走路早，九个月就会走路了，十一个月的时候已经能走得很快，那日全家人出去吃饭，吃完饭后，妈妈带妹妹去餐厅旁边的超市买玩具，妈妈转身的工夫，一岁的妹妹就丢了，沈家人就此开始了二十多年痛苦的寻女儿路。
    妹妹，那时候全家人给妹妹起了十多个好听的名字，还没有定下最终要给家里的漂亮妹妹选哪个名字。
    妹妹丢了，妈妈最自责，无论她们怎么劝妈妈，妈妈都自责，自责到抑郁，到每年妹妹走丢的那一日，妈妈都会一天不吃不喝。
    直到三年前突然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妈妈才活过来。
    是顾清帮她们找回了妹妹。
    妹妹回来后说，她是在十八岁时在家里意外翻到沈智和刘窈青的领养证才知道自己非亲生，领养地点就是她资助简恩她们的那一家儿童福利院，领养时间是她三岁时，因此她一直认为自己是被亲人抛弃的，便从未想过要去寻亲。
    若不是顾清劝妹妹，妹妹会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家人抛弃的，一直都不愿意去派出所采血寻亲。

 第108章

    妹妹不回来，妈妈也会抑郁到说不定哪天就突然结束了自己。
    是顾清拯救了这个家。
    沈贝拉放在桌子下的手，忽然被妹妹握住了。
    沈明旎歪头看她姐，笑着拿纸巾为她姐擦眼泪：“哭什么，我都回来好几年了，还哭，这还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沈经理吗？”
    沈贝拉瞪她。
    沈明旎笑着摸摸她姐的脸。
    她嘴硬，沈贝拉也嘴硬。
    她有情绪病，她妈也有情绪病。
    她们还真是一家人，沈明旎失笑着想。
    顾清看着沈明旎和她姐，看得眼睛发红，她忍了一会儿，轻声说：“贝拉姐，其实我只是做了一件很小的小事，是你们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明旎姐，打拐dna库里有你们的数据，才让我们找到你们，是你们的坚持和努力，让明旎姐相信你们一直在等她找她，才让我看到了你们的团圆，所以我也要谢谢你们不曾放弃过明旎姐。”
    沈贝拉流泪不止，沈妙芙和薛诗也是。
    沈明旎也有点要绷不住了，转身别过脸去。
    被亲人抛弃，被养父母当作赚钱的机器，被养父母逼迫嫁给富商黄富岐，不听话就挨打，被大学四年朋友骗光了钱，她已经要准备自我毁灭，直到十一假期那七天里，她遇到了顾清。
    “好了好了，”沈明旎还是不喜欢煽情，快速擦掉眼泪，举杯轻笑说，“元宵节呢，都哭什么，今天是团圆日，那就一起祝我们以后都团团圆圆啰。”
    众人举杯擦眼泪，纷纷说笑起来祝团圆，快速揭过这一话题。
    沈妙芙这位丈母娘真是越看顾清越稀罕，对顾清热情地说：“你妈妈真是养了个好女儿，过两天我们一家人会去一趟桃花坞，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去拜访一下你妈妈，清清啊，到时候应该有空一起吃顿饭吧？”
    顾清下意识看向沈明旎，因为沈姨这话，实在是像双方长辈正式见面，她不敢直接答应，她得听沈明旎的。
    沈明旎笑了：“你们还是别急了，过两天我先去看看两位阿姨再说。”
    “两位？”沈妙芙震惊，小声问顾清：“清清啊，你妈妈再婚啦？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薛诗和沈贝拉也支着耳朵听。
    她们都听沈明旎说过顾清的家庭情况，知道顾清是单亲孩子。
    沈明旎：“……”
    顾清失笑解释：“没有，是我阿妈回来了，她一直在外地出差。我妈和我阿妈她们都有空，不管是明旎姐去，还是你们去，她们都会非常欢迎。”
    误会人家母亲再婚的三个人：“……”
    有些话不必明说，但沈乐琪年纪小，实在不懂，顾清姐刚到的时候还说要走呢，那现在大家说的话只是场面话，还是别的啊？
    沈乐琪小声问：“二姐，什么情况啊，你现在和顾清姐是女朋友关系吗？”
    沈明旎还没跟这小叛徒算账呢，一个冷箭射过去：“话这么多，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沈乐琪：“……”
    没。qaq
    78冰块
    ◎冰火两重天。◎
    正月十七晚上五点，顾清和沈明旎落地桃花坞市，提着在月桂湾市带回来的礼品，悄悄回了顾清母亲家里。
    沈明旎没让简恩来机场接她，因为她了解简恩，知道简恩小丫头肯定还在心里骂顾清，今天不适合见面，两人是悄悄订私家车回来的。
    在车里时，沈明旎向顾清伸手：“把阿姨送我的蝴蝶吊坠给我。”
    顾清立即翻包拿出吊坠递回去。
    沈明旎却没戴上，她将其好好地放在她包里，解释道：“是司阿姨送给顾阿姨的吊坠项链，我还是不好意思戴着被司阿姨看到，如果顾阿姨没看到问起我，我再拿出来。”
    顾清笑说好。
    一边想，告白信，十二幅钢笔画，蝴蝶吊坠，沈明旎都陆续地要了回去。
    那*她的那枚蝴蝶戒指，是不是也快了？
    进入电梯，沈明旎挽着顾清的手臂，难得不淡定，对着电梯里的反光镜整理头发，又轻咳清嗓，调整好嘴角最完美的微笑弧度。
    顾清失笑：“好像电梯外面有媒体要拍你。”
    沈明旎轻捶顾清：“丑媳妇见婆婆，我紧张。”
    顾清左手拎着礼品，抽出右手笑着为沈明旎抚发：“才不丑，没有人比你更美了，沈明旎。”
    沈明旎轻嗔：“少来，都已经让司阿姨看到我不堪的一面了，叫你以前不告诉我司阿姨的身份，我要是知道的话，才不会把你锁起来，也绝对不会让司阿姨见到那一幕。”
    所以其实她心里不仅仅是紧张，还有被顾清阿妈看到那一幕的尴尬和难为情。
    顾清笑着牵住沈明旎的手：“没事，我阿妈见多识广，她理解，而且今天趁她没准备，我们也吓她一下。”
    她和沈明旎今天回来的事，她没提前跟顾女士和司女士汇报，打算吓司女士一下。
    走到门口，顾清直接拿钥匙开了门，但她还没把沈明旎牵进门，抬眼，她先愣住了。
    顾女士和司女士正衣冠整齐端庄地并排站在她前方。
    顾女士笑眯眯地冲她挥着手，显然已经等了她很久。
    沈明旎还在门外呢，突然看到顾清被点穴，纳闷地探头过来小声问：“你看什……”
    沈明旎话未说完，她也被点穴定住了。
    顾清和沈明旎：“……”
    司燕笑着上前，宽容地看了一眼女儿：“忘了你阿妈是做什么工作的了？真以为我推不出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顾清：“……”
    顾清忙将沈明旎扶起来，两人在门口立正站直。
    司燕温和地看向女儿身边的沈明旎，今天沈明旎的脸色可比那天在别墅门口时好多了，气色红润，眸光柔亮，看她的目光虽然也紧张，但不躲闪了，显然俩孩子已经和好。
    “明旎，你好，”司燕不提俩孩子“特殊爱好”的事，对沈明旎柔和微笑，“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不是“欢迎来我们家”。
    沈明旎吃惊又感动地看着司阿姨。
    顾兰惠笑着挥手：“旎旎傻啦？你忘了去年阿姨就催你们俩结婚了吗？所以欢迎旎旎回家。”
    沈明旎一路上的紧张都在这一刻散去了，还有点鼻酸，她低头点头脱鞋，用力忍住酸意。
    顾清揉了揉沈明旎的头发，沈明旎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拿起顾清手上的礼物，再抬脸时恢复了笑意，笑着往前走：“顾阿姨过年好，司阿姨过年好，这是我家里长辈让我们给你们带回来的小礼物。”
    司燕笑着接下：“下次可不许带礼物了，太见外了。”
    沈明旎笑：“行，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顾兰惠“扑哧”一声笑出声，喜气洋洋地上前搂沈明旎往洗手间走：“快进来洗手吃饭，旎旎啊，阿姨天天日想夜想的，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快跟阿姨说说，跳伞好不好玩啊……”
    后面的顾清和司燕互相对视，司燕戳了一下顾清脑门，顾清笑着揉揉脑门。
    司燕：“有女朋友的兴奋劲儿都写脸上了，闺女，今年能结婚吗？”
    阿妈一句话，把顾清弄得脸通红，跟进去洗手。
    顾兰惠和司燕两人今天给俩孩子做了好些好吃的，也做了zoe爱吃的菜，给zoe打电话叫zoe过来一起吃，赶巧zoe今天有事实在赶不过来。
    四口人吃得热热闹闹，顾兰惠突然想起来问沈明旎：“对了旎旎，你爸妈身体都挺好的吧？”
    沈明旎的筷子停在一道小炒黄牛肉的上方，惊诧定住。
    “我还没说。”顾清及时握住沈明旎的手，握回来小声解释说。
    “为什么？”沈明旎喃喃。
    顾清为什么没把她的事告诉给顾姨司姨？
    是在顾忌什么？
    顾清忙附耳低声说：“因为是你的隐私，我没得到你的同意，我不能说。”
    沈明旎垂眸无奈摇头，既为顾清尊重她隐私而高兴，又觉得顾清有时候真是老实到家了。
    “你进去，我和阿姨们聊两句。”沈明旎推顾清。
    顾清皱眉，她知道亲口把自己会被同情的经历说给别人听是多么煎熬的事。
    她能猜到她两位母亲的反应，她只是不想让沈明旎亲口说，她心疼沈明旎。
    顾清犹豫间，沈明旎在桌下踢顾清，小声警告：“快点进去，你是不听我的话了吗，顾清？”
    顾兰惠和司燕两脸疑惑，不知道俩孩子在打什么哑谜。
    顾清只好说了句“明旎姐有事和你们说，你们慢慢聊”，一步三回头地进了房间。
    餐桌旁，沈明旎轻轻呼吸，抬眼，与两位长辈说：“是这样的……”
    刚说四个字，沈明旎忽然抬高音量：“顾清你找个降噪耳机戴上。”
    进了卧室后正要凝神听的顾清：“……”
    顾清听话地戴上耳机，坐在床尾，静静地等待外面的结束。

 第109章

    过了半小时，顾清听到耳机里传来的电话铃声，是阿妈打来的，她知道三人谈完了，立即摘下耳机走出房间。
    就见她妈正抱着沈明旎哭，她妈哭得满脸鼻涕泪，她阿妈不停地递纸巾。
    “旎旎啊，”顾女士心疼地大声哭喊，“以后你就是我亲女儿！宝贝受苦了，妈妈以后疼你，比疼顾清还疼你！”
    顾清看不到沈明旎的脸，但她能听到沈明旎埋在她妈妈怀里的隐忍哭声。
    “那两个挨千刀的！”顾女士又哭又气又骂。
    虽然明旎说沈智和刘窈青已经被抓了，但她还是气啊，被抓又能怎么样，能把明旎的童年还回来吗！
    她这个幼儿园园长最心疼孩子了，园里哪个孩子磕到碰到她都心疼得不得了，再想想明旎小时候，她就更心疼了。
    司燕也心疼地看着沈明旎，这孩子真不易，以后她们一家人一定都要好好疼爱这孩子。
    “好了，”顾清听不得沈明旎哭，过去把沈明旎抱回到自己怀里，又把她妈妈推到她阿妈怀里，“大过年的，都不许哭了。”
    顾清低头为沈明旎轻擦眼泪：“我妈叫你女儿呢，叫她一声妈给她听听？”
    沈明旎破涕为笑，双手抱住顾清的腰，在顾清怀里轻声说了句谢谢。
    谢谢顾清有这样善意温柔的双亲，谢谢顾清在这样美好的环境里长大，也谢谢顾清愿意把她带入这样幸福的家中。
    顾兰惠这时候耳朵好使了，哭着抬头问沈明旎：“对了闺女，妈送你的蝴蝶吊坠呢？”
    沈明旎忙从包里拿出蝴蝶吊坠，偷瞄了一眼司阿姨：“在这里。”
    司燕已经听顾兰惠说蝴蝶吊坠送给沈明旎的事了，她这时上前，又递给沈明旎一份礼物。
    竟是一个黄金的桃子大金豆。
    司燕：“阿妈这人俗，就喜欢送黄金攒黄金，听清清说你信息素有桃子，我觉得这个很可爱，是阿妈送你的见面礼。”
    沈明旎哭着笑出来：“谢谢阿——”
    司燕：“嗯？”
    沈明旎脸红红地握紧桃子大金豆躲进了顾清的怀里，她现在还不好意思改口，叫不出阿妈。
    顾清严肃：“你俩别逗她。”
    司燕：“？”嗯？不是你先逗的？
    顾清想到沈姨和薛姨说过几天想过来的事，此时顺势说了。
    顾兰惠可高兴了，哭得还没停下来，抽抽噎噎地说：“好啊，好啊，不过你别让她们过来了，什么特意过来谢恩人啊，别过来谢恩人，我和你阿妈过去，合该我们去亲家那边。”
    之前总想拐顾清生宝宝领证的沈明旎，此时竟觉得速度是不是有点快了：“……”
    顾清温声：“那就时间地点再定……我先把你们拉到一个群里？”
    顾兰惠：“那可太好了！”
    饭后，老两口借口说要出去看电影就走了。
    顾清家里是普通的两室一厅一卫，只有一间浴室，沈明旎不好意思留宿在顾清家里，因为睡前要洗澡，洗澡不太方便，沈明旎就想回远山别墅。
    但老两口都借口出去了，沈明旎还要回去的话就太见外了，只好留宿这一晚。
    浴室不大，也没有设置浴缸，沈明旎和顾清两人挤在花洒下一起洗澡。
    洗着洗着，沈明旎就情不自禁地把自己洗到了顾清身上去，而当沈明旎意识到不合适的时候，她又已经下不来了。
    “阿姨们一会儿要回来了……”前两天还在自己家无法无天的沈明旎，现在紧张起来了，推顾清：“你快放我下来。”
    司阿姨太火眼金睛了，她不敢乱来，上次地下室手铐什么的，已经够让她不好意思了，万一浴室里留下了什么痕迹又没清理干净，她就更臊得慌了。
    顾清不放：“……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沈明旎被抱得很高，双手捧顾清脸，低头哄道：“回家的，好不好？”
    顾清心中无奈至极。
    沈明旎总是这样撩她，想起来了没事儿就撩她，撩完又不解决，还总给她画大饼。
    顾清仰头看她：“这里不就是你的家了吗？”
    沈明旎微喘：“我说远山别墅那个家。”
    顾清点头：“知道了。”
    顾清嘴上虽这么说，好似就算了，但这次顾清动作上没忍，把沈明旎擦干净抱出浴室，就把沈明旎给扔卧室床上了。
    沈明旎立即提起被子盖住自己。
    然而顾清走了，先仔细地去把浴室墙面地面都擦干净了。
    被晾在床上的沈明旎：“……”
    得亏她了解顾清，不然她真要以为顾清是故意的了。
    不久，顾清回来了，手里竟拿了一纸杯的冰块。
    沈明旎震惊，又兴奋期待：“你干嘛？”
    顾清抿了抿唇，红着脸轻道：“好像有个玩法叫冰火两重天，想试试，她们至少两个小时才能回来。”
    79算账
    ◎全身震颤呜咽地长长哭喊。◎
    沈明旎探索自己的时间很早。
    很多次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喝了点酒，便会做点什么取悦自己，倘若连这样的兴致都没有，她这六七年就实在太难熬了。
    取悦过自己，所以一早便知道这事的美妙之处，所以用些东西助兴的话，沈明旎不抗拒，反而还有些期待。
    只是，在沈明旎心跳加快已经来了浓浓兴致时，她却看到顾清慢条斯理地往装了冰块的杯中加了水。
    然后一杯冰水递到她面前，顾清温声说：“快开春了，家里地热也热，明旎姐，喝点冰水吧，能舒服些。”
    沈明旎：“？”
    不是说要试试玩冰火两重天的游戏吗，游戏呢？
    不是说两位阿姨两个小时后才回来吗？
    难道这两个小时只喝水吗？
    沈明旎眼里不断迸射问号。
    顾清眼里对她流露微笑。
    沈明旎：“……”
    要！气！晕！了！
    被！耍！了！
    沈明旎气得掀开被子钻进去，再也不要理顾清了！
    顾清这个老实人学坏了！
    她就说么，冰块会化成水，床上又没有隔水垫，若是在家里洗床单、晾床单，这也太明显了。
    她本就为地下室的事臊得慌呢，顾清怎么可能会突然来兴致？
    原来是在报复她！
    沈明旎掀开被子向床边之人瞪过去，就见到床边之人还在对她笑，笑得一点都不老实。
    顾清接收到了沈明旎眼里的气恼和羞怒，也知道了沈明旎确实喜欢这个，她笑着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俯身轻吻沈明旎额头：“回家的。”
    沈明旎一脚踹开她：“回哪，不回了，明天我就回我妈家！”
    隔日，沈明旎和顾清陪两位长辈吃了午饭后，两人甜蜜地手牵着手下楼，一起回了远山别墅的家。
    顾清失忆前有一辆自己的车，失忆后工作室的房子退租，沈明旎不想让顾清看到太熟悉的东西，让简恩把顾清的车开到了顾阿姨家小区里停着。
    现在顾清恢复记忆了，也能开车了，顾清就开着她这辆车载沈明旎回了她们的远山别墅。
    顾清做音乐，会吵到邻居，所以以后两人还是会继续在远山别墅，什么时候顾清休息了，两人再回陆号湾。
    开车进到院子里，半个月未住人，期间又飘了一场小雪，院子里不太干净，雪融化后地面上脏脏的。
    顾清下车，为沈明旎打开车门说：“一会儿我用拖布拖一下院子。”
    沈明旎：“那我擦凉亭里石桌石凳上的灰。”
    顾清笑：“好。”
    顾清抬眼看凉亭石桌，忽然想到一件事，徐声说：“我们经常会在凉亭里坐一坐，我怕你着凉，总会把客厅里那个很厚的坐垫拿出来给你垫着坐，这里冬天赏雪很美，夏天赏月色也很美。”
    沈明旎惊异回头，立即捂住顾清的嘴，把顾清往别墅里推：“外面冷，快进去。”
    顾清恢复记忆后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了，竟一字不差地把她说过的谎话给复述下来了！
    顾清笑：“不是要跟你算后账的意思，是以后要陪你赏雪赏月的意思。”
    沈明旎抿唇，凶凶地瞪了顾清一眼，她才不信顾清刚刚说那些话的时候没有在心里揶揄她的意思。
    从昨晚开始，顾清就不老实！
    两人进了入户门，顾清先是看到情侣拖鞋，又看到照片墙，转身看向沈明旎。
    她刚张开嘴，还没发出半个音节，就又被沈明旎捂住了嘴。
    “什么都不许说！”
    顾清失笑着拉开沈明旎的手：“好。”
    沈明旎大步向里面走，顾清快走几步牵住从昨晚开始就恼羞成怒的沈明旎的手：“晚上吃饺子吧？除夕那天，我都装好了，没有冻裂。”
    沈明旎这次没再恼羞成怒，轻轻眨了眼，与顾清十指紧扣，轻声说：“好。”
    沈明旎问：“那天我煮好的饺子，你尝了吗，怎么样？”

 第110章

    顾清：“带回家和她们一起尝的，她们吃着应该淡了，却还说好吃，但我吃刚刚好，很好吃。”
    顾清又道：“不过以后不用特意给我做那么淡了，我二次分化已经完成，可以控制自己的味觉了。”
    沈明旎想到司阿姨也是和她们一起吃东西，没有单独吃淡口味的菜，轻轻笑了：“好。”
    两人回到家里，第一件事便是清洁打扫，顾清去拖院子地面，沈明旎戴了加厚手套擦桌面。
    院子清理好后，两人回房间，沈明旎清理冰箱里放久的蔬菜，顾清去将楼上放久的四件套放进洗衣机洗了，又下楼来清扫房间各处落的灰。
    两人忙了一会儿，沈明旎上楼洗澡换衣服。
    沈明旎换的还是她平时最喜欢的搭配，宽松轻薄透体的冰丝白衬衫和布料很少的黑色内裤。
    沈明旎光着两条长腿迈上客厅沙发，扬声喊正在擦照片墙上照片的顾清：“清清，我想躺一会儿，过来给我当枕头。”
    于是顾清立即去洗了手，回来坐在沙发一端给沈明旎当枕头，沈明旎躺在顾清腿上，随意地按电视选台。
    选了她们两人除夕晚上没能一起看的春晚。
    看了一会儿，沈明旎捏着顾清的指腹把玩，轻道：“顾清。”
    “嗯？”
    “所以你大二时候写的暗恋的歌，都是写给我的？”
    顾清低头看她：“是，每一首都是。”
    沈明旎抿唇笑：“都很好听。”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顾清想起一件事：“我以前给你准备过惊喜。”
    “什么时候？”沈明旎意外。
    顾清手指抚着沈明旎的发丝：“在两天一夜之前，我本想表白，包了一个餐厅包厢，在里面布置了鲜花气球那些……我给你准备雪花标本的时候，就觉得我之前好像给你准备过惊喜……但是那天我准备好后，无意间看到了网上说你和秋姐很好的一些言论还有一些你们两个人的cp向剪辑，我就犹豫了。一犹豫，就发生了魏如音的事，就全部错过了。”
    沈明旎：“……”
    沈明旎气得抬手捏顾清的下巴：“以后不许再犹豫，不许再拖延症，不许再耽搁，听到没有！”
    顾清认真反省：“以后一定不会了。”
    还有她那天在地下室，她本来已经做好解开手铐之前就对沈明旎说清楚的，但她又被阿妈的敲门声打断了。
    她如果及时叫住沈明旎，对沈明旎说清楚，而不是想着“等沈明旎回来再说”，就不会发生后面的种种了。
    总之她的问题就在于总是犹豫，总是拖延，哪怕下了决心，也是决定明天、决定下次、决定以后，没有决定现在的这一秒就去做。
    沈明旎又捏顾清肚子：“以后多学学我。”
    顾清笑：“好，一定。”
    沈明旎回忆着以前发生的事，又问：“还有一次，你给我打电话，在你大三下学期五月份的时候，我骗你说你在电话里找我复合，但实际上你说的是‘不好意思，我打错了’，你就匆匆挂了电话。顾清，你本来是要找我说什么？”
    顾清记得那通电话，那是她唯一一次主动给沈明旎打电话。
    顾清轻道：“那天怎么写歌都不顺，就喝了点酒，酒后有点冲动，想听听你的声音，听到以后突然清醒就挂……”
    沈明旎打断她：“喝了一点就冲动了？”
    顾清坦诚：“……喝了很多。”
    沈明旎气得抬手推顾清脑门：“傻！”
    顾清顺势握住沈明旎的手，仔细看沈明旎的指腹和掌心，边心想，沈明旎也傻。
    她们两人都傻，才会对对方心动，才会错过，才会到如今相爱。
    “长得很好。”顾清说。
    沈明旎：“嗯，我不是疤痕体质。”
    顾清轻道：“如果是疤痕体质就好了。”
    沈明旎：“嗯？”
    顾清心疼：“这样的话，你会不会少伤害自己一点？”
    沈明旎：“……”
    沈明旎吸了吸鼻子，忽然对顾清抖了抖中指。
    顾清立刻反应了过来，起身去包里取东西。
    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枚蝴蝶戒指。
    顾清蹲在沙发前，握着沈明旎的手，缓缓为沈明旎戴上这枚蝴蝶戒指。
    两人相视轻笑。
    沈明旎张开双手：“困了，你抱我睡。”
    沙发很宽敞，顾清搂着沈明旎躺下，让沈明旎枕在她手臂上，环抱着沈明旎说：“睡吧。”
    沈明旎有午睡习惯，她呼吸着顾清身上的香气，在顾清怀里渐渐舒服地睡去了。
    她梦中梦到过很多次扭曲荒诞的光怪陆离，今天格外宁静祥和，一场好梦。
    一小时后，沈明旎悠悠转醒，顾清已经不见。
    沈明旎懒懒地坐起来，打了个哈欠，喝了两口放在茶几上的水，呆坐一会儿，起身径直向地下室走去。
    果见顾清在地下室里，正俯身更换床上的床单。
    她们又不会再睡地下室了，把床单收走就好，为什么还要再铺上？
    沈明旎刚睡醒，还不太清醒，晕晕乎乎地没想明白。
    “顾清，你在做什么？”
    “铺一下床单，”顾清回头，“饿不饿？”
    沈明旎摇头：“吃完睡，睡完吃，当我是小猪呢。”
    “头呢，晕不晕？你睡了一个小时。”
    沈明旎摇头：“不晕。”
    顾清：“那就好。”
    沈明旎笑笑，一步步走向顾清。
    很多她做过的事，慢慢地涌入了她脑海里。
    沈明旎走到顾清身后，慢慢抱住了顾清的后腰，脸贴在顾清背上：“顾清。”
    “嗯？”
    “你恨我骗你的事吗？说实话。”
    她曾经最怕顾清恢复记忆后第一时间去找魏如音，然后憎恨她这段时间的欺骗、隐瞒和虚伪。
    还好，顾清恢复记忆后第一时间去找了她。
    那么恨呢？
    顾清转了过来：“不恨，我很喜欢。”
    沈明旎撇嘴：“骗人，这有什么喜欢的。”
    顾清坐到床上，将沈明旎抱坐到自己腿上：“失忆前对你第一次动心，失忆后对你第二次动心，被你锁了以后又对你第三次动心，像经历了三次初恋，每一次初恋都是你，而且，初吻是你，初夜也是你，所以我很喜欢。”
    所以这样深的感情，这样难忘的经历，如果再重来一次，她依然愿意被沈明旎骗，就当她是真的傻吧。
    沈明旎闭上眼睛，缓缓俯到顾清肩上，这样又傻又老实又美好的顾清，怎叫她能不爱。
    “不过。”顾清又道。
    沈明旎：“嗯？”
    顾清：“还是该算账的。”
    沈明旎没当回事，笑问：“你打算怎么和我算账？”
    接着下一秒，沈明旎就笑不出来了，她呆住了，她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被铐住的手腕：“顾清？？”
    顾清抱着沈明旎起身，在沈明旎挣扎之间，仍是顺利地把沈明旎的两只手腕都铐在了床头上。
    “顾清？！”
    顾清没用长链条，两只细腕铐在床头上就够了。
    “沈小姐请稍等，我去拿和你算账的工具。”顾清在沈明旎震惊的目光下，温文尔雅地转身。
    沈明旎：“……”
    两分钟后顾清回来，手里提了一袋东西，另外拿着一杯冰块，慢条斯理地迈上床，坐到沈明旎脚下。
    沈明旎低头看了一眼顾清手中冰块，又抬头看一眼顾清。
    昨晚的期待不见了，全部都变成了紧张。
    昨晚在顾阿姨家里，楼上楼下都有人，顾清不会太过分，所以她期待更多。
    现在在地下室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顾清真要是过分起来，她明天嗓子怕是会哑。
    “顾清，”沈明旎咬唇服软，轻声商量，“你知道我的，我是omega，都是嘴硬，身体承受能力不太行……”
    顾清握住沈明旎一只脚踝，拿起一个冰块，寡言少语的一声应：“嗯。”
    顾清：“知道你容易晕。”
    想起自己第一次被顾清临时标记就晕过去的沈明旎：“……”
    沈明旎：“所以你会轻点闹，是吧？”
    顾清：“不会。”
    沈明旎：“？？”
    顾清抬眼笑，老实人变得一点都不老实了：“姐姐多晕两次的话，应该就会习惯了吧？”
    沈明旎：“？？？”
    两秒后，沈明旎呼吸一滞，慌张蹬腿：“顾清！”
    顾清手里的冰块在黑色布料上缓缓滑动：“冰吗？”
    “冰，太冰了，”沈明旎身体颤抖，“别，不行……”
    顾清眸眼变深，看冰块在黑色布料上印下的湿痕，又看自己指间冰块逐渐融化成水的画面，不理会沈明旎的一句又一句不行。
    顾清又继续拿起第二块冰块。
    “明旎姐，医院里剪康乃馨的伤口，是你自己剪的，对吗？”

 第111章

    “明旎姐，程若若老师来给我上课，你伤口裂开是你自己故意弄的，对吗？”
    沈明旎已经发不出声音。
    “明旎姐，是你想办法找到zoe姐的母亲，让zoe的母亲把zoe姐骗去国外的，对吗？”
    “明旎姐，你没有信息素失衡症，报告单作假，故意让秋姐把我叫去补录和声，对吗？”
    沈明旎两只手铐晃得哗啦啦地响，全身颤抖，仰身呜咽：“顾……清……”
    “我们谈过恋爱是假的，照片墙是假的，风筝是假的，喜欢抱着你睡是假的，bella医生是假的，你没有帮我营销是假的，你经常给我按摩放松是假的，你在阁楼看影迷的信是假的，不胜酒力是假的，车拿去包养是假的……”
    随着顾清一句句的算账，顾清手中冰块摩擦和融化的速度越来越快，沈明旎已经满面泪痕，最后承受不住这样一声声的算账和讨伐，她急急喘息，全身震颤呜咽地长长哭喊一声“顾清”，顾清手中冰块消失，世界归于平静。
    “我爱你，是真的。”沈明旎睁开满是泪花的眼睛。
    顾清满手冰块融化的水，拽去黑色布料擦去手中水，布料扔到一旁，她笑着俯身：“我知道。”
    接着，沈明旎看不到顾清的脸了。
    冷冰冰的触感，逐渐变成了炽热。
    80惩罚
    ◎“惩罚你，现在。”◎
    沈明旎从床上醒来时，还未睁开眼，就先想起了顾清。
    顾清。
    是不是她把顾清给惯坏了、惯得不老实的？
    她晕过去了两次。
    一次是她数到第三块冰的时候，还没数完就失去了意识。
    一次是她重新数到第四块的时候，她哭着哭着就失去了意识。
    omega的柔弱身体真的太柔弱了。
    她本来觉得自己几个小时都没问题，结果每次都是才几分钟就投降不行了。
    对了，冰块的冷冰触感以外，还热了两回，是顾清的唇。
    居然就这么被报复了。
    她被报复得像是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反反复复得像她在新西兰皇后镇背着降落伞飞翔时的感受，既渴望，又惊怕，还舒服。
    落地之后很想再跳一次伞，那样刺激美妙。
    却又紧张于再跳一次。
    沈明旎闭着眼睛翻身，还想再眯一会儿，忽然听到了链条的哗啦声，她诧异睁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借着微弱光线抬臂，看向自己的左手腕。
    腕上多了一个手铐。
    她再顺着左腕上的手铐仰头向上看，铁链连到了罗马柱上。
    同之前铐顾清时一模一样。
    “醒了？”前面传来顾清的声音。
    地下室里的灯光同时亮起。
    沈明旎循声看过去，先是被光线刺激得眯了眼，逐渐适应了光亮后，她睁开眼，看到顾清坐在小马扎上看她。
    沈明旎眨了眨眼：“你一直坐在这？”
    顾清：“没有，刚刚上去准备晚餐了，洗菜切菜，刚下来不久。”
    沈明旎放心了，然后仔细感受自己，身体很干爽，床单也很干爽，顾清应该给她洗过澡了。
    舒服地趴在枕头上歪头看顾清，看了一会儿后，她才看到茶几上的月光石白、戴安娜粉和真爱红三色拼的玫瑰。
    沈明旎惊喜：“这是？”
    顾清笑：“好看吗？”
    “好看。”沈明旎笑盈盈。
    顾清温柔：“你喜欢就好。”
    沈明旎轻轻歪了头：“一边送我玫瑰花，一边你又锁我？”
    “嗯。”
    “打算锁我多久？”
    “锁到你怀宝宝？”
    “……”
    沈明旎抓起枕头朝她扔了过去。
    顾清笑着抓住枕头，朝沈明旎走来，坐在床边问：“还想生宝宝吗？我是认真的，你也认真想想。”
    沈明旎攀过来抱着顾清的腰趴到顾清的腿上，认真地想了又想，翻过来仰头说：“之前想生，还很急，因为怕你跑了，现在你不会跑了，所以不着急了。”
    顾清点头：“好，我知道了，要去洗手间吗？”
    沈明旎：“去，怎么去？”
    顾清笑着解开了沈明旎的手铐，抱沈明旎去洗手间，放沈明旎下来后，她去门口等。
    沈明旎坐到马桶上后有点不太舒服，冰块触过的地方还打颤。
    顾清耳力好，听到洗手间里传来的很轻的一声紧绷的呼吸，低声问：“怎么了？”
    沈明旎气呼呼地没理顾清，顾清却懂了，听智能马桶的冲洗和吹风功能停止后，她进来扶起沈明旎，用花洒的恒温水为沈明旎冲洗。
    沈明旎伏在顾清肩上，颤得就更厉害了，之前还理直气壮的人，现在软着身子娇着嗓子：“好了，别冲了……”
    顾清：“好点了吗？”
    沈明旎：“……”
    其实她都不知道顾清为什么要为她冲洗，也不知道是自己脑袋还晕乎着才没想明白，还是顾清其实就是在使坏想看她止不住颤抖的样子。
    沈明旎轻声催促：“好了好了，出去吧。”
    顾清蹲下去为沈明旎擦干净，抱沈明旎出去。
    那一件宽松的冰丝白衬衫早就没了，顾清在沈明旎昏睡时为沈明旎穿的是一件吊带长裙，里面空着。
    “饿了吗？”顾清把沈明旎放到床上问。
    沈明旎心想自己真要成猪了，吃了睡，睡了吃，边点头说：“饿。”
    于是顾清熟练利落地再次把沈明旎的左腕锁上了，摸摸沈明旎的脸：“等我一会儿，我去煮饺子，很快就好。”
    不可置信又似乎已经接受自己再一次被铐住的沈明旎：“……”
    沈明旎美人鱼似的趴在床上，懒懒地说：“我还要吃蔬菜。”
    顾清笑：“好，蔬菜是刚刚新买的，已经洗好切好了，有甜椒，要吗？”
    沈明旎摇了摇脚：“要。”
    顾清去楼上煮饺子做蔬菜，沈明旎趴在床上等晚餐和欣赏玫瑰花，竟觉得生活如此悠哉闲适她好想当一条咸鱼了。
    十多分钟，顾清就提着餐盒下楼了，里面是饺子甜椒和她炒的两道家常菜。
    沈明旎掀被下床，一走一动间，左手腕上的链子跟着哗啦啦地响。
    顾清向她伸出手：“要不要摘了？”
    沈明旎避开，背到身后：“不摘，刺激。”
    顾清笑说好。
    沈明旎坐到小马扎上，双手托腮看顾清。
    顾清问：“要酱油吗？”
    沈明旎摇头：“不用，我喜欢吃淡的。”
    顾清用风扇吹过饺子，热饺子已经变温，沈明旎尝了一口，慢悠悠地品尝。
    顾清：“怎么样？”
    沈明旎扁了扁嘴，双手捧起空碗：“还是给姐姐点酱油吧。”
    饺子实在太淡了。
    顾清笑着给沈明旎倒酱油：“要醋和辣椒油吗？”
    沈明旎：“是顾阿姨做的辣椒油吗，要一点，醋也要一点。”
    沈明旎多年养成的习惯，不吃蒜，顾清本就不吃蒜，两人笑着蘸酱油醋辣椒油调在一块的油碟吃饺子。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总有聊不完的话。
    沈明旎：“我还不会包饺子，二月二要吃饺子吗？我要和你一起包。”
    顾清：“明天就可以一起包。”
    沈明旎：“明天算了，我腿还站不直。”
    顾清：“这么软吗？”
    沈明旎瞪她：“那一会儿我给你试试。”
    顾清：“……不用了。”
    沈明旎这次吃两个饺子就饱了，握着筷子思考再吃点什么，边问：“和zoe姐通过电话了吗？”
    顾清：“嗯。”
    聊到这里，顾清抬眼说：“zoe姐的安排是我先去秋姐工作室把《蝴蝶》录了，之后有一个晚会活动，现场直播，zoe姐和那边谈的是我首唱《立冬快乐》，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沈明旎拿起彩椒慢悠悠地嚼着：“陪你去录音，晚会活动再定。”
    顾清：“好，zoe姐说后台采访，记者可能会问起你，我怎么回答？”
    沈明旎：“我喜欢公开，随便你回答。”
    顾*清明白了，故意说：“我和明旎姐现在只是好朋友，以后会怎么样，顺其自然吧，如果有好消息，会和大家分享。”
    沈明旎笑了，笑得肩膀直颤：“你要是敢这么回答，你以后就睡沙发吧你！”
    顾清也失笑，哄着沈明旎让沈明旎多吃点。
    晚饭过后，两人去刷牙，沈明旎靠在顾清怀里，仰头看看顾清，又看看镜中的顾清，顾清也看她，两人嘴里的电动牙刷嗡嗡嗡，两人抿唇笑又扬唇笑，视线直拉丝。
    刷完牙后，顾清把沈明旎抱坐到台面上，沈明旎这时候不腿软了，环住顾清的腰，两人情难自禁地靠近和接吻。
    顾清接吻是沈明旎教她的，现在顾清是优秀毕业生，都认真地还给了沈老师。

 第112章

    轻柔地吮吻沈明旎的唇，再一点点地加深，再慢慢地抢夺对方口腔里的呼吸，最后是沈明旎最喜欢的接吻方式，激烈掠夺。
    沈明旎被迫仰头，青出于蓝胜于蓝，她慢慢无力招架顾清的吻，嗓子里渐渐发出细碎娇音，这声音更成了催化剂，沈明旎被吻得眼角溢出泪水。
    许久，这个吻才停下，顾清搂着沈明旎，两人侧脸紧紧相贴，呼吸都很急很紧。
    “缓一会儿，不做什么了。”顾清低道。
    沈明旎：“嗯。”
    可半分钟后，两人又吻到了一起。
    吻不够，总是想贴着对方，总是想和对方融为一体，想要占有对方，也想让对方占有自己。
    吻到最后，两人实在唇舌都发了麻才分开。
    两人额头相抵，又同时笑起来，拥抱对方。
    不能再亲了，也不能再闹了，两人躺在床上玩各自的手机。
    顾清斜躺在床尾，沈明旎躺在顾清薄薄的肚子上，两人仍是有聊不完的闲话。
    过了半个小时，突然沈明旎手机里的一段音乐响起，让顾清身体突然发僵，也让沈明旎睁大了眼睛。
    沈明旎坐了起来，仔细听这一段音乐，是短视频里的一段背景音乐，是某人刻意改变了声音和唱法的一段背景音乐！
    顾清下床穿拖鞋：“我想起来秋姐让我……”
    “回来。”沈明旎冷着声音。
    沈明旎：“顾清，你给我坐下。”
    顾清只好坐回来，她背对着沈明旎，不敢看沈明旎。
    沈明旎跪在顾清身后，把手机放到了顾清耳边：“耳熟吗？”
    顾清不敢回答。
    沈明旎气道：“我耳熟！”
    顾清在家里写歌写音乐，她什么听不到，她一听就听出来这段背景音乐是顾清写的，还是顾清唱的！
    “为什么会在网上？”沈明旎问。
    顾清张了张嘴，闭上，不能出卖胡彩。
    沈明旎训斥：“说话！”
    顾清小声答：“给你买生日礼物了，那时候没钱……”
    正是顾清去找胡彩、让胡彩帮她卖给视频平台背景音乐库的两段音乐中的之一。
    沈明旎气得想咬顾清：“顾清你傻吗！我是一定非要你花钱买的礼物不可吗？你为我唱一首歌为我拉一曲小提琴我都会很高兴你知不知道！以后不许再贱卖了，听到没有！”
    顾清赶紧回头伸手要搂沈明旎：“听到了，以后都不会再贱卖了，你别生气……”
    沈明旎不让她搂，推开她：“你知道个鬼！顾清，你创作的每一段音乐都很珍贵你知不知道！”
    其实沈明旎之前就默默生气顾清为了还解约赔偿金卖出去的那些歌，有些还是买断卖的，卖出去后顾清自己都没有版权不能再唱。
    就算那段时间有很多人都认为顾清创作枯竭，创作出来的歌曲是口水歌，那她也觉得很珍贵。
    无论是什么歌，都是顾清日日夜夜熬出来的，是花费时间精力做出来的歌。
    顾青紧张承认错误说：“知道了，我以后都会很珍贵它们。”
    沈明旎还是气汹汹地瞪她：“是胡彩是不是？是不是胡彩帮你卖的？”
    顾清不想出卖胡彩，又不想骗沈明旎，嘴唇疯狂嚅动，又说不出话。
    沈明旎气笑了，捂她嘴：“行了，别说了。”
    听到沈明旎笑，顾清心里松了口气：“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别生气，别生气了。”
    沈明旎还是很生气：“你去给我拿冰块。”
    顾清：“？”
    “冰块，”沈明旎气道，“打不得骂不得的，你去拿冰块，惩罚你，现在。”
    81教训
    ◎一个星期别碰我。◎
    沈明旎说要惩罚顾清，顾清就下了床。
    但顾清没去取冰块，她低垂着眼，缓缓蹲到了床边。
    沈明旎坐在床上，顾清蹲在床边，这便显得顾清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顾清伸出双手，分别握住沈明旎的双手手腕，仔细地看沈明旎手腕上的红痕。
    她用冰块的时候，沈明旎挣扎得厉害，她心疼了，问沈明旎要不要解开。
    沈明旎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却说不要解开，便挣出了这两道红痕。
    两道红痕都在手腕内侧，已经消去大半，但还剩了一道浅浅红印未消去。
    顾清心疼轻叹：“还是红。”
    沈明旎忙抽回双手背到身后，刚刚是她一边挣扎一边又不让顾清放开她的，其实怪她自己，怪不到顾清的身上。
    沈明旎：“只是红了而已，又不疼，你趴桌子睡觉的时候，脸上还会有印子呢。”
    “真不疼？”
    “真不疼。”
    顾清点头思量，为自己即将说出的话脸红害臊。
    过了几秒，顾清才抬脸，仰头轻道：“明旎姐，你知道我现在很敏感，如果你真要用冰块弄我的话，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
    她现在是二次分化后的ss级alpha，如果沈明旎要是非要弄她的话，她在心理上是愿意的，只是她生理上可能会失控。
    如若沈明旎弄她弄得狠了，她可能会失控对沈明旎做些过分的事。
    沈明旎今天已经腿软无力得很严重了，而且刚刚在洗手间里，沈明旎还不大舒服。
    沈明旎：“……”
    顾清这样说，沈明旎已经明白，真要闹起来的话，遭殃的可能是自己了。
    沈明旎有点生气自己是omega，她没有alpha的力气和反应能力，她压制不住alpha，她只能是承受方。
    但她转念又想，她虽然控制不了顾清，但她还治不了顾清了？
    顾清感受到了沈明旎的不高兴，她低着头，想了想哄道：“你要是只想以这样的方式消气的话，要么过几天，你先歇几天？好不好？”
    沈明旎心说她才不要，歇几天最后受折磨的还是她。
    她现在只想教训顾清让顾清长记性。
    沈明旎握住顾清的手，轻轻地按在自己的心口上：“顾清，我这里难受，我这里要堵死了，我好生气你不珍惜你自己的作品，气得我想现在去高价把你卖出去的音乐买回来，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才能消气。”
    顾清的手心感受到了沈明旎急促的心跳声，她知道了沈明旎对她的感情，她就更明白了沈明旎心里有多难受。
    事实上，她卖歌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沈明旎可能会生气。
    只是她那时候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沈明旎可能不会发现，那么她就没事了。
    事实证明，侥幸心理真的不能有。
    顾清轻声哄道：“我给你唱歌听，给你拉小提琴，好不好？”
    沈明旎抿嘴，摇头。
    顾清继续哄道：“那一会儿我开车带你出去兜兜风，你会好点吗？”
    沈明旎还是摇头。
    顾清真的不想看到沈明旎这样难受，她轻道：“别生气了，好不好？只要你不生气了，让我做什么都行。”不管怎么样，生气都是伤身的。
    沈明旎轻轻吸了吸鼻子，仍是摇头。
    顾清哄不好沈明旎，有点失措，想倾身把沈明旎抱入怀里，沈明旎这时却放开了她的手。
    “那这样吧，”沈明旎坐在床边，忽然抬起一脚踩在顾清肩上，用力踹开顾清，“一个星期别想碰我，一个头发丝都别想碰，什么牵手拥抱也都没有，我就能消气了。”
    措手不及突然被踹开的顾清睁圆了眼睛：“……”
    女朋友就在面前，却不让牵手也不让抱。
    这和分手一个星期有什么区别？
    刚刚还抿唇不高兴的沈明旎，现在似笑非笑地抱起了肩膀：“怎么？不行？你刚刚不是还说只要我不生气了，你做什么都行吗？”
    顾清：“……”
    被算计了。
    顾清只好点头：“好，只要明旎姐能消气就好。”
    沈明旎满意地笑了。
    看，她这不就治住顾清了？
    沈明旎伸手：“钥匙给我。”
    钥匙就在枕头下面，顾清把钥匙递给沈明旎，沈明旎自己解开手铐，下了床。
    然后沈明旎将自己的长裙脱了，优雅地扔到地上。
    顾清呼吸微滞。
    沈明旎挺着身子站在顾清面前，睨着眼问：“楼上都拉窗帘了吗？我要去楼上睡。”
    顾清看一眼沈明旎，飞快移开目光：“都拉上了。”
    顾清忽然想起一件事：“卧室摄像头的电源在哪？”
    她不知道摄像头关没关。
    沈明旎轻声笑了，认真说：“放心吧，电源在衣帽间里，平时都是拔着的，只有我去画画防着你半夜醒来找我时才会插上。”
    顾清放了心：“好。”
    沈明旎笑了笑，转身走向楼梯，走到转角时，她回头：“顾小清，等什么呢，上来，今天我睡床，你睡地上。”
    顾清深呼吸，快步跟上。
    当顾清走到转角时，沈明旎已经向上走了十多个台阶，沈明旎侧身回头看她：“顾小清，我好看吗？”

 第113章

    顾清抬眼，看到的便是沈明旎完美的身材曲线侧影。
    前面挺拔，腰肢纤细，臀部圆润。
    顾清匆匆垂眼：“好看。”
    沈明旎满意：“走吧。”
    顾清跟在沈明旎身后上楼，一眼不敢多看。
    两人回到三楼，沈明旎侧躺在床上，也不盖被子，就那么满身雪白明晃晃的模样，笑看顾清红着脸来回取被子打地铺的模样。
    家里有地热，睡地上不会着凉，她不用心疼顾清，还看得兴致盎然，时不时地逗上顾清一句：“顾老师你看看我心口，是不是长了一个痘痘？”
    顾清深呼吸地匆匆瞥过去一眼：“还好，没有。”
    沈明旎转过去，背对顾清：“我后腰这里呢，有点痒，有没有红印？”
    顾清坐在地铺上抬眼看沈明旎，看到的便是沈明旎的整个雪白背影与浑圆的肌肤。
    “没有红印。”顾清嗓子都紧了。
    沈明旎轻轻笑一声，趴在床上说：“没有就好，那关灯睡觉吧。”
    顾清关上灯，室内终于进入安静的黑暗中。
    可过了两分钟，顾清又听到沈明旎说：“宝贝，我要是现在，我自己，玩那个小玩具的话，你会……”
    顾清深呼吸打断：“沈明旎。”
    沈明旎娇笑一声，接着转为大笑，笑得肩膀都在颤：“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睡吧。”
    顾清这一晚睡得很不踏实，翻来覆去睡不着，血液燥热，信息素燥热，处处都燥热。
    终于熬到翌日清晨，顾清睁开眼就闻到了满室飘着的桃香酒香的omega信息素味道。
    顾清抿着唇坐起来，就看到床上的人早醒了，正侧身撑着额头笑看她，还是通体雪白的模样。
    沈明旎：“早啊顾小清。”
    顾清：“……早，明旎姐。”
    沈明旎昨天睡太多，今天便醒得早。
    醒得早，她气色就很好。
    她笑问紧抿着唇的人：“怎么了，你没睡好？”
    顾清侧身靠近床边，双臂交叠到床上，额头逐渐趴到手臂上，小声道：“明旎姐，我想抱抱你。”
    沈明旎笑着坐起来，面对顾清盘腿坐：“我听不清，你抬头。”
    顾清抬头，就正看到盘腿坐在她面前的沈明旎的粉润肌肤。
    沈明旎笑：“美得你，才不给你抱。”
    顾清：“……”
    顾清满面通红地从沈明旎肌肤上抬起视线，沈明旎站起来：“你先陪我去洗澡吧。”
    沈明旎迈下床，踩着顾清的地铺走向浴室：“陪我洗澡的意思是你在门口看我洗澡，你不许动，也不许移开视线。”
    顾清：“……好。”
    沈明旎这个澡洗了二十分钟，顾清就僵着身子在门口没有移开视线地看了二十分钟。
    这还没完，沈明旎洗完澡，又开始全身涂抹乳液。
    乳液从脖颈开始逐渐向下，绕着圈地涂抹。
    一寸寸地慢慢移动，每一处都没有落下。
    再到腿部。
    沈明旎把脚踩到顾清的膝盖上，一点点地、细致缓慢地为自己的小腿涂抹乳液，同样不许顾清动。
    左腿，右腿，沈明旎细致涂抹了十分钟的乳液才抬头。
    沈明旎故作诧异：“宝贝，你额头怎么都是汗？”
    顾清别开脸：“一会儿洗个冷水澡就好了。”
    沈明旎笑出声，终于从顾清膝盖上抬开腿，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三片雪花标本：“对了，除夕那天我走的时候，除了拿走了我自己的证件，还拿走了这三片你给我做的雪花，不过我担心这个标本不可以带去国外，我就邮寄给了沈乐琪，这次又带回来了。”
    顾清心里顿时变得柔软：“你喜欢的话，以后每年下的第一场雪，我都为你收集雪花做成标本送给你，一直到我们老去。”
    沈明旎喜欢这个礼物，她笑着走向顾清：“好，我喜欢。”
    顾清下意识张开双手要拥抱沈明旎，沈明旎却拍开了她的手。
    沈明旎靠近顾清，但偏就不碰上顾清，挺直着身体说：“谁要抱你了，就是给你闻闻我身上香不香。香吗？”
    82面对
    ◎一起成为更好的自己。◎
    这天，zoe来接顾清去唐与秋工作室录《蝴蝶》。
    沈明旎说顾清之前那一版唱得太悲伤了，执意让顾清重录一曲浪漫甜蜜的，唐与秋工作室重新做了编曲，沈明旎听过以后觉得ok，这才和唐与秋那边碰好了时间，让顾清去录。
    zoe来接，沈明旎有话要和zoe说，就让zoe把车开进了别墅院子。
    沈明旎手里还握着彩绘笔，跑来为zoe开门，热情地迎zoe进门说：“zoe姐来了，您快进来。”
    zoe自打顾清将沈明旎接回来后，还没有见过沈明旎，现在打量沈明旎，完美比例的精致五官，白皙透粉的皮肤，明媚亮眸扬着笑意。
    明明沈明旎穿着很简单的一套长裤和针织衫，头发也随意地挽着，姿态松弛，却让人觉得她全身上下都很精致贵气，就似漫天繁星中最亮的那一刻，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zoe很难不发自内心地说：“明旎你不在娱乐圈这两年，真是娱乐圈的损失。”
    沈明旎弯眸笑：“确实，我也这样觉得呢。”
    zoe：“……”
    上次见面是她刚回来的时候，沈明旎骗她说顾清感冒了，沈明旎自己去她家里，她们两人一起吃饭喝酒聊顾清，沈明旎右手受了伤，她给沈明旎剥海鲜，沈明旎总是温温柔柔笑着道谢的模样，这次见面，沈明旎露出本性，连谦虚的一面都没有了。
    “姐你稍等一会儿，我在给顾清做妆造，还差最后一点，”沈明旎笑说，“姐你随便逛逛，或是在沙发上坐会儿。”
    zoe：“好，你去忙吧，时间还早，我看看照片。”
    zoe上次来，是除夕那天陪顾清过来密封冻饺子，那时沈明旎刚跑，她担心顾清，没心情看照片，现在方有心情仔细看。
    照片墙上新增了许多照片，两人笑得满脸甜蜜，顾阿姨也笑得很灿烂，虽然这几个月里有些事情是假的，但感情不是假的。
    zoe笑着看了一会儿照片，走进客厅看两人。
    顾清坐在桌前，穿着除夕那天穿的绣有红玫瑰的白衬衫，乖乖地仰着脸，沈明旎坐在顾清对面的桌上，正向顾清脸上画着什么。
    zoe走近了看，看到沈明旎在顾清眼尾到太阳穴的方向画了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
    “zoe姐，好看吗？”沈明旎笑问zoe。
    zoe不意外沈明旎画得这样栩栩如生，毕竟她在简恩家看到了沈明旎画的很多油画，也知道沈明旎卖画养顾清的事，她点头道：“很美，像真的一样。”
    沈明旎得意：“我要是不进娱乐圈，肯定是个大画家。”她外婆就是个鼎鼎有名的大画家。
    zoe赞同点头：“确实。”
    沈明旎只在顾清左眼尾画了只蝴蝶，若是在录音室拍片，时而拍顾清的左脸有蝴蝶，时而拍顾清的右脸无蝴蝶，剪辑成片的画面会很特别。
    zoe问：“谁的主意？”
    顾清解释：“明旎姐曾画过一幅蝴蝶油画，在卧室里，半边在海底，半边在海面上，很特别，今早我们一起看那幅油画，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zoe鼓掌：“想法很好，真的很特别。”
    沈明旎眯眼笑，最后补了一笔蝴蝶的薄薄羽翼，松开顾清的下巴：“好了，画完了。”
    顾清喉间微动，红着脸点头：“谢谢。”
    沈明旎笑推顾清脑门：“这么客气做什么。”
    顾清垂眸深呼吸。
    沈明旎已经七天没让她碰，也没碰过她了，刚刚沈明旎给她做妆造画蝴蝶是七天来第一次碰她肌肤，她浑身都有种持续过电的酥麻的感觉。
    沈明旎在惩罚教训她的这件事上，非常说一不二，她以为沈明旎在三四天的时候就算了，结果没有，真就是一直到今天，到刚刚才碰她。
    她也睡了六个晚上的地铺了。
    沈明旎和顾清两人都已换好衣服，这就可以走了，但沈明旎看向zoe，正式地说：“zoe姐，去录歌之前，我先跟您道个歉，是我让人联系到在国外的阿姨，在医院和阿姨说了些话，让阿姨劝你回去的。”
    zoe无奈摇头：“明旎啊。”
    她已经猜到是这样，听zoe这样直接说出来，她心里有了猜测落地的轻松，也提起了另外一种担心。
    沈明旎能做出在医院骗顾清、骗她们所有人的事，就说明沈明旎是个很偏执甚至疯狂的人。
    zoe担心地看向顾清，提醒道：“顾清，以后可要老实听话啊。”
    顾清失笑：“明白。”
    人家小情侣爱得深，zoe也不好说什么了，便提起另一件事：“出门前还有一件事，之前明旎发微博公开说顾清歌曲好听的事，实习医生爆料顾清失忆的事，还有顾清在网上发的那三张钢笔画的事，明旎有粉丝知道明旎喜欢在片场画钢笔画的爱好，这些事连在一块，网友们很难不聊你们俩复合的事。”

 第114章

    zoe：“顾清现在还没复出，所以也没有掀起太大的浪，但以后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你们两个的态度是什么？”
    顾清正要回答说她会在合适的情况下正式公开她们两人的事，沈明旎笑着出了声：“先不提这个，zoe姐，我还瞒了您一件事，今天也想跟您说。”
    zoe：“什么？”
    顾清也看向沈明旎，她不知道沈明旎还瞒了zoe姐什么事。
    沈明旎云淡风轻地说：“我不是沈智和刘窈青的亲生女儿，我亲阿妈是月桂湾市妙华集团的董事长薛诗，亲妈是沈氏集团‘长公主’沈妙芙。”
    zoe：“？！”
    顾清没想到沈明旎会突然说出这件事，立即上前要将沈明旎搂进怀里，却被沈明旎一掌拍开了。
    “到一个星期了吗？”沈明旎瞪她。
    顾清：“……”
    明明今天就是第七天了啊。
    沈明旎笑着推顾清去沙发上坐着，她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继续神色自然地慢条斯理地对zoe说：“沈智说我小时候漂亮，本来只偷男孩的人贩子就在超市里把一岁刚会走路的我拐走了，当时我妈就在超市里，一个转身我就没了。沈智和刘窈青没有生育能力，本来是要买一个男孩，看到我以后觉得我漂亮就想让我当童星，决定买我，但他们担心我长大以后出事，他们需要合法收养我，就让人贩子把我送去了福利院。沈智和福利院的财务是狐朋狗友，在我真实年龄两岁的时候，财务改资料造假我是三岁，把我收养走了。我亲妈说她们在电视里看到我后，找人偷过我头发去测dna，但沈智谨慎提前察觉了，换了样本，所以错过了这么多年。那个财务还私吞各界的捐助资金，前两年已经被抓了。”
    沈明旎看向顾清：“在我们两个合作《我们》这首歌期间，顾清带我去派出所采血，我才找到我亲人的。”
    沈明旎又看向zoe：“zoe姐，我一直都很不想被人知道我的经历，我不想我的这些事成为网友们的话题，不想这件事伴随我一生，不想被讨论被采访，但魏如音意外知道了，魏如音威胁顾清，让顾清在魏如音家里留两天一夜，因此发生了两天一夜的新闻，顾清为了保护我，她才没有澄清。”
    zoe何其镇静的一个人，此时已经脸色发白。
    顾清和沈明旎合作《我们》那首歌的时候，她虽然也是顾清的经纪人，但她那时主要带的人是已经红了半边天的歌手梁容，她大多数时间都是跟在梁容身边带梁容出商务做活动。
    那时顾清带的助理是宋玥，也因此她和沈明旎的接触不多，她完全不知道这些事。
    zoe还无法一下子消化沈明旎说的这些话，想到沈明旎被养父母当作赚钱工具的事，渐渐红了眼眶，轻声问：“那你现在为什么告诉我？”
    沈明旎笑着挽住了顾清的手臂：“因为司阿姨总教顾清遇到事情要去面对、不要逃避，这段时间，我也在顾清身上学会了面对、不再逃避。”
    顾清在她身上学会了不犹豫、果断做事，她也在顾清身上学会了不逃避、面对问题，她们两人在这段感情里互相学到了对方性格里的优点，她们一起成长，也一起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沈明旎对zoe说：“现在的情况是顾清查到了魏如音她舅在繁星娱乐走下坡路后转行贿赂的事，魏如音这阵子有她舅压着，不敢发我的隐私，但保不准以后会不会突然发疯发了我的隐私。”
    沈明旎笑得沉稳从容：“我在一周前刚和顾阿姨和司阿姨说了我的小时候的事，我今天对zoe姐你说出我的事，就是想和zoe姐你说，我不怕这件事被曝光，也不怕被威胁，不管未来我和顾清遇到什么样的问题，被威胁的问题，或是面临公开恋情被抵制的问题，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沈明旎歪头问顾清：“是吧，顾小清？”
    顾清轻轻点头：“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
    顾清轻声说着，边走过来欲牵住沈明旎的手，却又被沈明旎拍开了。
    顾清：“……”
    zoe的思路都被打断了一下，皱眉道：“你们俩又发生什么事了？”
    沈明旎：“正要和zoe姐你说呢，顾清背着我贱卖了两首歌到视频平台背景音乐库里，我在生气，麻烦zoe姐你帮我盯住顾清，不许她再干这事。”
    zoe立即正了色：“顾清！”
    沈明旎和zoe一起瞪顾清。
    顾清忙讨饶：“以后都不会了，真的！”
    zoe笑出了声，又看面前的两人，终于明白两人之间的感情里有多深的羁绊。
    zoe郑重道：“好，我知道了，你们俩好好的就行，其它事都交给我。”
    沈明旎和顾清同时弯唇，道谢。
    这一天，沈明旎陪顾清去录歌，还给唐与秋工作室的同事们尤其是潘莉老师和程若若老师送了小礼物，顾清录歌顺利，唐与秋都忍不住夸下海口说这首歌肯定会爆。
    录好歌后，沈明旎请大家吃饭喝酒小聚了一场，她和顾清结束后回到远山别墅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小酒怡情，两人洗完澡后，沈明旎终于让顾清碰她了，两人一路从浴室热吻到床上。
    这一个星期来，沈明旎也很煎熬难捱，天知道她每次撩顾清的时候，她自己也数次要控制不住。
    但她太喜欢看顾清听话不敢碰她的样子了，她既煎熬又享受。
    沈明旎趴在床上，回头笑看顾清，媚态尽显。
    七天没碰过了呢，她也想顾清，特别特别想。
    “宝贝，姐姐香不香？”沈明旎用娇柔的气音问。
    顾清俯身下来闻沈明旎的颈，鼻尖都黏在沈明旎的颈上：“香。”
    沈明旎笑着勾起魅惑的眼尾，手指轻轻划过顾清的眉心：“那弄死姐姐，好不好？”
    83亲密
    ◎颤抖着向后仰起了头。◎
    久违的事。
    几乎是从顾清失明开始，到地下室，到沈明旎离开，到顾清追去新西兰，到两人回来，又隔了这一个星期，这么这么久。
    思念累积，化为洪流。
    沈明旎额头数次撞到床头软包，阵阵哭声激烈，小腹如波浪般抖动，连床板都陪同沈明旎的一声声哭泣而震颤。
    两人身心都分离太久，这样紧致的拥抱与哭泣，拉长了这个夜的每一分每一秒。
    顾清又坐起来将沈明旎抱入怀里来哄，沈明旎伏在顾清肩上，摇摇晃晃的泪都落到顾清肩上。
    在顾清的视线里，只觉得沈明旎抽噎的身体，飘动的发丝，都似浪一样在她眼里晃荡，好似忽然怕沈明旎离开自己，顾清突然用力箍紧了沈明旎的腰。
    沈明旎哭着，呜咽着，忽然发急地推搡顾清，顾清按住沈明旎的手腕，沈明旎再推搡不得，就仰着头想要远离顾清，顾清立即以吻封住沈明旎的唇，将沈明旎的所有声音都堵在沈明旎的口腔里，将沈明旎的所有呼吸都吞入她腹中，两人的眼泪液体都融为了一体。
    沈明旎哭了就停不下来，越哭越娇气，膝盖在床上磨得发了红不行，哭骂顾清，腰痛了也不行，又哭骂顾清，顾清已经学会自动屏蔽沈明旎骂的那些话了，只时不时地以吻安抚，每当沈明旎主动急切地回吻她时，她就知道沈明旎就只是似她们初识时嘴硬而已，沈明旎喜欢她的一切。
    顾清把沈明旎抱下床，抱到窗边看窗外风景，又抱去阁楼里放坐到椅子上，又抱去地下室，一路这样走来走去，沈明旎哭得全身都颤抖，数次呜咽着骂顾清：“明天你擦地吗！”
    顾清回头看地面，两人就似在外面雨淋了回来一样，淅淅沥沥地一路水渍。
    顾清已经没了多少理智，眼神一暗，就地将沈明旎放到地下室的台阶上。
    于是沈明旎又发不出声音了。
    过了很久，沈明旎哭到嗓子沙哑，哭到渴，顾清抱沈明旎去西厨中岛台上补水，举着杯子，吸管放在沈明旎唇边，喂沈明旎喝水说：“不擦了。”
    沈明旎：“？”
    顾清：“反正每日都会湿。”
    沈明旎：“……”
    沈明旎全身发软，哪儿都用不上力气了，便拿开吸管，咬顾清的手背。
    可沈明旎的牙都没有力气了，跟挠痒痒似的，顾清被咬得轻笑，俯首拨开沈明旎仿佛雨淋过的黏在颈上的发丝，轻吻沈明旎的香颈，轻声问两人刚回来时沈明旎的那一句：“姐姐死了几回？”
    沈明旎：“……”
    顾清放下水杯，倾身向前，柔声低笑问：“可还满意，还想再死一回吗？”
    “……”
    沈明旎嘴就又硬了起来，她抬起无力的双臂环住顾清，笑着挑衅：“好啊，顾小清，不弄死我，你就……”
    话未说完，沈明旎被顾清捂住了嘴，颤抖着向后仰起了头。
    沈明旎就像被教练密集训练了三个小时，隔天早上小腹肌肉疼，大腿也疼，小腿也疼，气呼呼地瞪顾清，顾清想说一句她明明询问过好几次要不要停下是某人说不要停下的，但顾清可不敢说这话，只能好好地照料祖宗。

 第115章

    沈明旎身子疼了三天，也软了一天，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走路，躺在床上，卧在沙发里，或是趴在顾清背上，窝在顾清怀里，反正两脚不挨地，整个似是大病了一场。
    但沈明旎脸上的表情可是甜的，顾清坐在床尾看床对面的蝴蝶油画，沈明旎扑到了顾清背上，双手摸顾清：“以后你每年给我收集雪花，我每年都送你一幅画。”
    顾清失笑地按住沈明旎作乱的手，答应道：“好。”
    顾清轻抚沈明旎手上的蝴蝶戒指，回头问：“什么时候教我画画？”
    沈明旎：“现在？”
    顾清就抱着沈明旎去了楼下，沈明旎从透视开始教起。
    顾清认真听着，视线落到她们两人的日记本上，她思绪转了个弯，问：“要看我写的日记吗？”
    沈明旎想都未想：“不看，日记是很私密的事，你把你的心情记录在日记里，把你对我的感情都表达给我，这样就可以了。”
    说着，沈明旎用下巴磕顾清肩膀：“你是不是以为你在地下室的时候，我看过你日记？”
    顾清：“没有，如果你看过的话，就会知道我多喜欢你。”
    沈明旎笑，又用耳朵轻碰顾清的脸：“还怕不怕我给你下药？”
    顾清：“下毒都不怕。”
    沈明旎笑着亲顾清的下巴：“乖死了。”
    顾清把沈明旎搂到腿上来亲吻沈明旎。
    日日过得这样清闲甜蜜。
    顾清在桌前弹钢琴和吉他写歌，沈明旎躺在沙发里玩手机，时而看顾清一眼。
    待到顾清又拉起小提琴时，沈明旎看过去问：“好像是首新的曲子？”
    顾清笑：“是。”
    沈明旎在沙发里转了小半圈坐起来：“是新歌？”
    “嗯。”
    “叫什么名字？”
    “《你》。”
    沈明旎笑了，扶着沙发慢吞吞挪过去，在后面抱住顾清的肩膀，看顾清桌上的词：“明旎的旎？”
    “嗯。”
    明旎的旎便是三声，同音你。
    沈明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前两首歌就是送给我的，这第三首歌还是送我的？”
    顾清：“不仅这三首，以前的也是，包括那首《怦怦》。”
    沈明旎就觉得顾清实在太会哄人了，逗顾清：“那你专辑名直接叫告*白好了。”
    顾清欣然接受，侧头看沈明旎：“好，就叫这个。”
    沈明旎推她脑门：“你要真叫这个，你粉丝就要被你的恋爱脑气死了。”
    顾清认真地说：“你值得我恋爱脑，我做词做曲也都是发自内心，是最真实的情感，真正喜欢我的粉丝，会理解。”
    沈明旎笑：“就像你双亲和我双亲一样爱屋及乌么。”
    顾清：“是爱屋及星光，我们互为对方眼里的星光，不是吗？”
    沈明旎又被顾清甜到了，笑着亲吻顾清眼睛、亲吻顾清唇角：“唱给我听。”
    “好。”
    同前两首歌一样，沈明旎让顾清去落地窗前，她录下顾清的《你》首唱。
    从秋至冬至春，三首歌曲，历经了她们两人的数次眼泪，也记录下了她们两人的浓情蜜意。
    顾清即将去出席晚会活动，沈明旎和zoe说好让简恩做顾清助理，正式签下简恩那几个朋友作为顾清的妆造团队的事了。
    但简恩还心情不好呢，在妆造的前一日，一个人提前来了远山别墅。
    顾清开门将简恩迎进去，简恩却恶狠狠的一眼往顾清的脸上刀过去。
    知道自己为何被瞪的顾清：“……”
    沈明旎正趴在瑜伽球上运动，看到简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模样，她笑着挥手：“瞧瞧，可憋死我们家恩恩了，快发泄吧。”
    简恩蹲到沈明旎面前，撇着嘴口是心非：“我可没有什么要发泄的。”
    沈明旎失笑，揉揉简恩的脸，替简恩讨伐顾清：“顾清！我姐人美心又善，你怎么能欺负我姐！”
    顾清：“……”
    简恩：“……”
    沈明旎推开瑜伽球站起来，一路骂着走到顾清眼前：“你失忆，我姐陪着你，你没钱，我姐熬夜画画养你，我姐又卖车又给你营销，你竟然在除夕夜那天把我姐气走，你没有良心！”
    简恩一张要讨伐顾清的脸涨得通红，顾清也被沈明旎说得耳朵发了红。
    沈明旎：“还有我姐走之前还叮嘱我让我给你做助理照顾你，还安排我姐妹们给你做妆造，要不是除夕那天你来找我，年后我们就在我姐的吩咐下围着你转了，我姐对你这么好，你呢！”
    沈明旎：“我姐，全天下最好的人就是我姐了，她资助福利院那么多的孤儿和残疾儿童，我姐还那么优秀有才华，我姐的演技是全天下最好的，我姐以后一定是影后，顾清你伤害我姐，你配不上我姐！”
    沈明旎回头看简恩：“这么骂，行不行？”
    简恩眼眶红红：“……姐你的意思是我不该这样想吗？”
    “不是不该，你像娘家人一样给我撑腰，我当然可开心了。”
    沈明旎回头看顾清，看顾清被她骂得不自然，她挥手让顾清去给简恩倒水，她把简恩牵到沙发上，如法炮制地把她对zoe姐说的她小时候被拐和长大后寻亲的事，对简恩说了一遍。
    简恩已经哭得要倒不上气了，她从来不知道她姐还经历过这些痛苦的事。
    还有那时候明旎姐的助理是许云白，她只有寒暑假和周末的时候跟在明旎姐身边，有时候姐的商务在外地，她周末没办法跟着，她因此完全不知道她姐和顾清发生过这些事。
    简恩再看向顾清的目光，就好像在看她救命恩人一样。
    “对不起，你配得上我姐，就你最配得上我姐了。”简恩哭着说。
    顾清莞尔，过来给简恩递纸巾擦脸说：“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会伤明旎姐的心。”
    沈明旎捏捏简恩哭得湿润的脸：“好了，这事就翻篇了，前两天我和顾清包了好多饺子，都在冰箱里冻着呢，一会儿你走的时候记得带走，送去福利院一些。”
    简恩哭得抽抽搭搭地说好，又突然抬头问沈明旎：“姐你也动手包了吗？”
    沈明旎得意：“包了呀，我包得可漂亮了呢。”
    简恩嘿嘿笑了：“啥馅的？”
    “傻死了，”沈明旎笑着推简恩，“什么馅的都有，顾清在密封袋上写标签了，你喜欢吃什么，你先挑。”
    简恩又傻乎乎地笑了：“我要吃三鲜的。”
    沈明旎笑说简恩馋，简恩说自己才不馋，俩人闲聊斗嘴。
    顾清倒是想起了一件事，赚钱后她要先给沈明旎买保姆车，她坐什么车都没问题，但沈明旎娇贵，她得照顾好沈明旎。
    简恩这个小娘家人为她姐发泄了一通，但其实都是她姐帮她发泄的，不管怎样，心里舒服了，笑眯眯地拎着饺子走了。
    “所以你要小心，你要是伤害我的话，我家恩恩第一个不答应。”沈明旎倚在冰箱前说。
    饺子拿走后，冰箱空了很多，顾清重新整理冷冻的分区，笑着关上门：“记着了，以后会小心。”
    结果刚关上门，就看到沈明旎的裤子没了。
    顾清：“……”
    沈明旎扯着比基尼内裤上的两条细长带子：“帮我系蝴蝶结，我要很漂亮的蝴蝶结。你以前给我纱布系蝴蝶结的时候，我就想让你给我系这个了，一定漂亮死了。”
    顾清单膝跪地，为沈明旎系上蝴蝶结，仰头问沈明旎：“漂亮吗？”
    沈明旎心满意足：“漂亮死了。”
    沈明旎手指轻勾顾清下巴：“我有没有说过，你唱歌好听，嗓音好听，那个的时候，也很好听，特别动听、性感，我喜欢听。”
    顾清听明白了，拦腰将沈明旎抱起：“现在要再听听吗？”
    沈明旎连声娇笑着环住顾清的颈。
    84月色
    /：。
    ◎“今晚夜色很美。”◎
    顾清要演出的晚会是时尚之夜，在3月2日的s市，也会是顾清正式复出的一晚。
    2月27日这晚，顾清在家里给沈明旎煮咖啡做拉花，一个漂亮的玫瑰花随着顾清灵活的手腕动作，慢慢地绽放在咖啡杯中。
    “好看，清清越来越厉害了。”沈明旎站在顾清身后说。
    这些天顾清给她做了好多不同的拉花，从简单的心型和树叶，到对称的麦穗和此时的玫瑰花，越来越熟练漂亮了。
    顾清被弄得微微弯了腰，轻喘了两声，发丝快要垂进咖啡杯里，她一手撑桌子，一手抽开沈明旎乱动了五六秒的手，过了几秒回头：“你腿又不酸了吗？”
    沈明旎笑着走到顾清面前：“酸，但就喜欢碰你，清清你说我是不是有肌肤饥渴症之类的？”
    顾清轻笑点头：“你有的话，我帮你治。”
    沈明旎笑得肩膀直颤，边抬起微湿的手指要点顾清的唇。

 第116章

    顾清却立即皱了眉，向后躲开。
    沈明旎瞪她：“干嘛，这么嫌弃你自己的？怎么没见你嫌弃我的？”
    顾清别开脸：“嗯，不嫌弃你的。”
    沈明旎又被取悦到了，眼里噙着笑，慢悠悠地吮自己的手指，从食指依次吮到无名指，同时一双水亮的明眸深深地盯着顾清，缓缓慢慢地说：“我也不嫌弃你的，有新烤出来的面包奶香味。”
    顾清又被撩得红了耳朵。
    她低头拿咖啡给沈明旎：“尝尝，但只许尝两口，不然晚上睡觉会休息不好。”
    沈明旎没有抬手接咖啡，就着顾清的手喝，喝得奶泡粘到了她唇上，仔细品了里面的奶味，抬头眨眼问顾清：“好喝，你要尝尝吗？”
    顾清垂眸把咖啡放到桌上，沈明旎笑着攀了上来，把她唇边的奶泡都蹭到顾清唇上，蹭得两人都失笑起来，顾清拦腰将沈明旎抱到楼上去。
    “等等，放我下来，”经过窗户时，沈明旎拍了拍顾清肩膀，“顾清你看外面，站你工作室大门外面的人。”
    顾清随着沈明旎的视线看过去，看背影似乎是……
    “魏如音？她还来敢找你？”沈明旎问。
    顾清立即牵住沈明旎的手，似乎要证明自己和魏如音绝对没有私自联系过似的。
    沈明旎顺势倚在顾清怀里，漫不经心地说：“之前我就是站在这里，看到zoe姐和救护车过来把你接走的。”
    顾清轻应，直觉沈明旎还有话没说完。
    沈明旎：“我还看到过魏如音两次出入你工作室，说说，她那两次找你都谈什么了？”
    坦白从宽的顾清立刻说：“第一次是她想要我歌的版权，她想翻唱，因为解约后的版权都在我自己手里，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便唱，另一次是老生常谈，她说我没有背景，想要帮我。”
    沈明旎阴阳怪气：“哦呦，记得好清楚。”
    顾清：“……因为就两次，所以记得清楚，不是要故意记住的。”
    沈明旎：“你微信里竟然还有她，都没拉黑她。”
    顾清：“因为那时候我不想被她抓到把柄，觉得如果我真拉黑她，她可能会截图发到网上。”
    沈明旎轻哼，仰头戳了戳顾清的下巴：“行吧，相信你了。之前我让我阿妈安排不许外人进来打扰我们了，这段时间我妈可能没再管了，魏如音今天才进来的，去解决一下吧，顾小姐。”
    夜已深，一轮皎月高高悬挂于空，魏如音穿一身剪裁精致的黑色长风衣站在顾清的工作室门外，直发及腰，被晚风吹得轻轻扬起。
    其实她和她舅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她舅不仅经常打压顾清说顾清唱歌难听，也经常打压她说她唱歌难听。
    自从顾清和她舅打了解约官司起，她越听越心烦，除了有事找她舅的时候，基本不联系她舅。
    她前两个月来找过顾清，想了解顾清失忆的事怎么样了，想了解顾清还没还清赔公司的钱，但都被保安给挡在外面了，说什么都不让进。
    不仅她，其它想在失忆的顾清这里蹭流量的人都没能进来。
    她今天本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竟然顺利进来了。
    即便现在已经立春，晚上还是冷，她都有些冻脚了，又一次上前按了门铃。
    她不信顾清不在家。
    而且她已经酝酿好一会儿眼泪了，顾清再不出来，她脸上的泪都要被风吹干了。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魏如音满面泪水地回头，迎面走来的是穿一身与她同样黑色大衣的人，戴着帽子口罩，气质挺拔非凡。
    “是顾清吗？”魏如音哭着喊，向顾清跑了过去。
    一直冲进顾清怀里，魏如音紧紧抱住顾清：“顾清，你恢复记忆了是吗，你还是爱我的，对吗？我就知道，你根本不爱沈明旎，你被沈明旎骗了，师妹，你恢复记忆了，你想起我了，真的太好了！”
    “是呀，顾清恢复全部记忆了，但是顾清爱你吗？我怎么不知道？”沈明旎笑着摘下帽子口罩：“魏小姐，您是不是又带了偷拍团队来的啊，故意演这么一出？一小时后是不是就要弄出顾清和魏如音复合的热搜？”
    魏如音跟见了鬼似的退开，不可置信面前的人竟然是沈明旎，刚刚走过来的身影和步态明明是顾清！
    对了，沈明旎是演员，最会模仿！
    沈明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来回看周围：“又是长焦镜头大炮是吧，上次偷拍顾清两天一夜从你家出来的，就是同一伙人吧？行了，可别假哭了，也不怕这风把你脸吹坏了，你的人躲哪了？”
    确实安排人在附近偷拍的魏如音，皱眉冷道：“我没安排人偷拍！”
    沈明旎觉得魏如音就很像学生时代的愚蠢大小姐，学习不怎么样还非要给自己立学霸人设，脑袋不怎么样还非要玩心机绿茶婊那一套，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好好喜欢，总想走歪门邪道。
    “不管你安没安排，反正你都没能如愿，没抱到顾清，”沈明旎穿着顾清的冬鞋绕着魏如音走，“说说吧，你找顾清还有什么事？我代为转达。当然了，你可别说什么顾清还爱过你的话，你我都知道两天一夜的事是假的，是你威胁了顾清，顾清为了保护我才没有澄清。哦对了，不管你怎么求顾清，或是威胁利诱，顾清都不会把她的歌授权给你的，你别想再翻唱她的歌了，你那两年仗着你舅是顾清的老板，背着顾清翻唱顾清送我的《怦怦》，都已经把顾清弄得很心烦了魏小姐。”
    魏如音愤怒张嘴，又愤怒闭上，一脸被沈明旎怼得说不出话的愤怒憋屈难受表情。
    她想说的，都被沈明旎抢先说了！
    沈明旎声音很温柔：“有什么想说的，说呀，魏小姐，大老远来的，怪不容易的。”
    魏如音终于找出理智来，冷淡道：“我只是路过，听说我师妹要出席时尚之夜，来看看我师妹是否恢复记忆了，以朋友身份关心我师妹，沈明旎你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
    “当然要咄咄逼人啦，不咄咄逼人的话，怎么速战速决啊？”沈明旎声音轻快，笑着回头喊：“清清，都录下来了吗？刚刚你师姐可是一句都没反驳过我哎，我们终于有之前被她算计的证据啰。”
    顾清在黑暗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沈明旎平时给她录歌录视频的微单。
    “都录下来了，”顾清未看魏如音，双眼只温柔地凝望沈明旎，走向沈明旎说，“外面冷，回去吧？”
    魏如音双脚被深深地钉在原地。
    忽然有些话涌入脑海，都是她舅说过的她不如顾清有天赋有才华的那些话。
    她为此恨极了顾清，她甚至厌恶听到顾清的那些歌。
    可她也欣赏顾清的天赋与才华，无法从顾清漂亮的脸上移开视线，无法从温和谦逊礼貌的气质上移开视线，她一遍遍地听顾清的那些歌，听到着魔，听到越厌恶越喜欢。
    没人能理解她对顾清的又恨又爱的感情。
    顾清用她舅做的违法的事警告她，说实话，她不在乎，她舅早晚都会进去，她就是想拥有顾清一次，哪怕只一次。
    所以她今天带了药过来，想趁机对顾清用药。
    “顾清？”她终于又一次见到顾清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顾清了，她激动得想要哭泣：“你真的恢复记忆了吗顾清？”
    顾清淡漠，没有理会魏如音，也仍是一眼都没看魏如音。
    “顾清！”魏如音急道：“你一眼都不愿意看我吗，你就不怕我曝光沈明旎的秘密吗！”
    顾清终于看向魏如音，却是极其冰冷的一眼：“你歌迷知道你写的很多歌都是你找枪手代写的吗？”
    魏如音惊得往后退了一步：“你胡说八道什么！”
    顾清未再多言，把微单递给沈明旎，解开自己颈上的围巾，仔细围到沈明旎的颈上，围好后才拿回微单，温声问：“现在回去？”
    沈明旎点头，抬手摸摸顾清的脸：“生气了？别生气，生气了还伤自己的身，我没事。”
    顾清垂眸覆上沈明旎摸她脸的手背：“你不生气就好。”
    沈明旎笑：“有录音呢，我现在心情可好了。”
    顾清紧握沈明旎的手，还是想要安抚沈明旎，低头亲了亲沈明旎的唇。
    魏如音看着那两人在她面前的恩爱模样，脸色已经彻底变白，真实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她无法接受这样恩爱的一模，仿佛有巴掌打到她脸上，有硬物砸在她心脏上。
    “顾清！你大一刚进公司的时候，都是我在照顾你，你就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一秒都没有吗！师妹！”魏如音哭喊。
    顾清向魏如音看了过去：“我很少叫你师姐，你知道为什么吗？”
    魏如音怔怔：“为什么。”
    顾清：“因为你一边说欣赏我又一边否定我，贬低我，打击我，你说我写的歌曲不高级，也不国际化，因此刚读大一的我慢慢陷入了内耗，对自己不自信，怀疑自己写的东西是否真的不入流，还怀疑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我遇到明旎姐，是她让我明白了技巧不重要，表达出的情绪更重要，真诚更重要。”

 第117章

    顾清：“你唱歌不好听，是因为魏如音你从未真正理解过一首歌，你不懂什么是真诚。”
    顾清：“所以哪怕一秒，我都没有喜欢过你。”
    魏如音仿若全身被抽去了灵魂，僵站在冷风里，目光呆滞，空洞。
    顾清说完便收回了视线，拥着沈明旎往前走，低声询问沈明旎：“多绕两圈？”
    沈明旎笑着低声回答：“好啊，不让她知道我们家在哪。”
    两人向前走去，顾清仰头看夜空：“今晚夜色很美。”
    沈明旎也仰头，看一眼夜空，又看一眼顾清：“你更美。”
    顾清失笑，将沈明旎搂得更紧了。
    两道背影甜蜜地相拥在月光下，落在地上的影子也紧紧相拥着，无需她们再多做什么，就已经成为身后那人眼中最痛的一幕。
    85演出
    ◎惊不惊喜？◎
    2月28日早上，zoe和简恩以及妆造团队来接顾清，一起去s市参加活动。
    来陆号湾接的。
    时尚之夜要先走红毯，等众星进入会场后，顾清再换演出的衣服。
    去外面借衣服借首饰，不如直接用沈家人给沈明旎买的那些。
    沈明旎在衣帽间里和团队一起为顾清挑衣服和首饰，沈妙芙薛诗和沈贝拉出手都价值不菲，沈明旎挑得还挺纠结。
    “对了，还没有车，”沈明旎回头问zoe，“zoe姐联系好s市要租的车了吗？”
    zoe多么冷静的一个人，即便已经知道沈明旎母亲们是什么身份，她在看到衣帽间里这些琳琅满目灿若云锦的奢侈品，脑袋还是蒙了几秒。
    沈大小姐这么有钱，顾清还上啥班啊，顾清上门做赘婿不就好了。
    难怪沈明旎一gap就gap了两年，还gap得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
    “租了，”zoe回神，“明旎放心吧。”
    zoe：“那什么，选两套低调的吧，不然粉丝还以为顾清这两年过得是好日子呢，虽说咱们不用饭圈的那一套，不用虐粉，但实事求是，顾清这两年也确实过得很艰难。”
    沈明旎：“也是，那zoe姐你们选吧，我去看看顾清。”
    顾清要提前去彩排，要和乐队合两回，提前两天过去，再加上来回坐飞机的时间，她们俩就至少要分开三天。
    顾清正在阳台和母亲们通电话，沈明旎过去从后面抱住了顾清。
    顾清自然地把沈明旎抱到身前，听完母亲们的叮嘱后，她又让沈明旎和母亲们通电话，她低头亲吻沈明旎的后颈。
    沈明旎被亲得酥麻腿软，呼吸多已不稳，匆匆挂了电话，回头捂顾清的嘴：“乱来！”
    顾清低笑，抱着沈明旎说：“这三天好好吃饭，如果不想做饭的话，就请阿姨上门来做，既然选择公开，请阿姨没问题的。”
    “好，”沈明旎仰脸，与顾清颈项相贴，“如果有人说了难听的话，别放在心上，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姐姐安慰你。”
    顾清闭眼深呼吸沈明旎身上令她心安的柔软香味：“好。”
    “还有我会看直播，你看镜头的时候，我会感觉到你在看我，对我多笑笑。”
    顾清轻笑：“好。”
    落地s市，顾清忙了两日，到3月2日晚上，顾清却遇上了意外，候场许久，名单里落了她的名字，没有走红毯，直接进了会场。
    zoe安抚顾清：“这两年多，又有不少新星出来，我们是过气的人了，不管工作人员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都平常心对待吧。”
    刚收到沈明旎亲亲抱抱哄她说回去后要那个她的微信的顾清抬头笑：“没事，走不走红毯都没关系，能演出唱歌就行，如果唱歌的环节也漏了，那就下次再唱，总会有下一次的。”
    zoe感慨：“你这情绪真是稳定。”
    被沈明旎用链子锁住后依然情绪稳定的顾清：“我阿妈教我的。”
    zoe想到司燕阿姨的职业，点头笑：“也是。”
    顾清心平气和，zoe也心平气和，但顾清的粉丝歌迷要闹开锅了。
    顾清出的《立冬快乐》和《蝴蝶》两首好听的歌和一首《你》的片段，让很多粉丝歌迷都回来拥护她了，路人缘也大大提升，大家都蹲直播等待顾清的出现呢，结果等了个寂寞。
    #顾清没走红毯#被粉丝歌迷路人送上了热搜，点进词条都是在骂主办方，以至于主办方迅速找补，对顾清多了个特别采访环节。
    顾清长发自然披肩，松散柔软，面带温和的笑意看向镜头，抬腕打招呼道：“大家好，我是歌手顾清。”
    采访主持人笑说：“我们大家都知道啊，顾清沉寂了两年多打磨作品，新出的两首歌在网络上备受好评，都冲上了新歌第一的榜首，请问顾清今晚会给我们带来新作品吗？会带来哪一首呢？”
    顾清看到主持人给她摇头递眼神，她温笑：“今晚确实为大家准备了一首歌，至于带来哪一首，就请大家期待一下了。”
    主持人笑说：“好，那我们大家就一起期待顾清今晚为我们带来的作品吧。”
    顾清一身素雅绸缎白裙，裙上有精致刺绣，在镜头下仿佛月光流动，眸光清澈温和，微笑淡然从容，同晚会上的争奇斗艳形成了鲜明对比。
    采访过后，#顾清，仿佛白月光回国#又迅速冲上热搜，恰巧顾清双耳上戴的是弯弯月亮的白翡，便更像白月光了。
    这两年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路人们也常说这两年好听的歌越来越少了，而像顾清这个年纪气场温和从容、自己作词作曲、唱功扎实的歌手少之又少，可以说只有顾清这一个，顾清在网上的热度便不断上升。
    顾清也收到了沈明旎发来的微信。
    沈明旎：【我家宝贝全场最美！】
    顾清笑问沈明旎今天都吃了什么，她不关心自己美不美，还是更关心沈明旎在家有没有好好吃饭。
    顾清边看演出，也边与身边曾经认识的同事聊天。
    在娱乐圈工作，除了特别好的朋友，其实不过都是同事而已。
    顾清的演出在中间，换下走红毯时的绸缎白裙，穿上拖地如花束盛开的白色长裙，身后舞美是春天之色，灯光是春天之光，顾清宛若被春日环绕的洁白无瑕的白色玉兰。
    “忘记了几个冬”
    “我站在落单的街口，回眸”
    “见温柔，忘记了忧愁”
    “雾起雾散时候，自由”
    “冬日已去，春日以后，牵手”
    时隔两年多，顾清站在台上自然有紧张，但她对歌曲的感情和她对当下生活的满足，让她在唱这一首歌时，全然沉浸于其中。
    这是一场现场直播，有些歌手走音得厉害，而顾清唱功扎实，嗓音空灵，演出完美，很快“顾清现场修音响”“顾清将歌词改为了‘迎春’”“顾清好听”等词条再次冲上热搜。
    同时，顾清沈明旎，顾清魏如音，顾清失忆等词条也不可避免地冲了上来。
    晚会为了流量，又对今晚频繁空降热搜的歌手顾清进行后台采访。
    主持人笑着询问道：“相信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前段时间关于顾清的相关热搜，也有很多人关心顾清的身体状况，那么我现在替广大网友问一下顾清，最近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
    顾清放下提裙摆的双手，对主持人点头微笑，接过主持人的话筒：“谢谢网友们和主持人的关心，我前段时间确实因为意外失去了四年记忆，现在已经全部恢复，也做了全面检查，大家请放心，我现在一切安好，希望大家也平平安安身体健康。”
    主持人感谢顾清直面回答了这个问题：“太好了，听到顾清已经恢复记忆，我们网友粉丝歌迷们现在都能放心了，那么顾清今年有什么工作上的计划，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顾清微笑说：“这个月会陆续发一些新歌，下半年为开演唱会进行准备，演唱会上可能会挑战唱跳，请大家多多期待。”
    主持人：“顾清演唱会上可能会有唱跳，那真是特别大的惊喜了，我们都知道顾清从出道起的演唱都是站桩输出，我们可太期待了。”
    主持人绕了一圈，终于绕到最想问的问题：“那么感情方面呢，请问顾清是否有好消息和我们分享吗？”
    顾清望向镜头，她知道沈明旎在看她，她从容的面容上流露出了两分腼腆，但她没有犹豫地对着镜头说：“有机会的话，我会和明旎姐再为大家合唱一曲《我们》，希望大家能喜欢。”
    电脑前看直播的沈乐琪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顾清姐官宣了，小姨你们快看！”
    正在直播间里的胡彩也看到了助理写在板子上的提示词，说顾清在直播镜头里官宣了，胡彩立即笑说：“我好朋友官宣了，来来来，今天为家人们送上一份大福利！”
    双方母亲们也都举着手机笑出了声。
    沈明旎在角落里，轻轻哼唱着。
    “我们，在酒后的角落里，对视了一眼又一眼”
    “我们，在潮湿的巷弄里，手牵着手依偎在油纸伞下低言”

 第118章

    “我们，在盛夏的阳光里，听彼此的呼吸在忽快忽慢中，翩翩”
    晚会活动在深夜结束，却下起了毛毛雨，天气预报又骗了人，明明预报凌晨三四点才下小雨的，zoe都没为顾清准备雨伞，好在有很多粉丝正在楼下等着顾清。
    那些雨伞仿佛彩虹一样，为顾清和顾清团队撑着伞，一路将顾清送到了车上。
    顾清挥手对粉丝歌迷们道谢，叮嘱她们注意安全，关上门后看向zoe，zoe却已经在打电话了，是在谈代言的事。
    简恩小声说：“zoe姐今晚已经接了好几个代言商务电话了。”
    顾清笑着点头，给沈明旎发信息，说自己已经离开活动现场要去酒店了，问沈明旎睡没睡。
    沈明旎：【当然没睡了，今晚感觉怎么样？】
    顾清低头回复着她今晚的感受，有紧张，有期待，有满足，还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
    两人聊了一路，到酒店后，车直接开进了地下停车场，zoe姐还在谈代言商务，比划让她们先下车。
    顾清就先下了车。
    她在后台换了常服，黑裤衬衫和一件薄风衣外套，接过简恩递来的包包转身找电梯。
    突然愣住。
    前方站着一个人，戴黑色口罩和黑色鸭舌帽，鸭舌帽外又戴了黑色连帽卫衣的帽子。
    “顾老师，顾老师你今天的演出太好看了，”这人向她大步走来，像个狂热的跟踪狂，“我太喜欢你了，请问顾老师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这人对顾清伸出自己手背，急促追问：“就签这里，可以吗？”
    顾清失笑地握住这人的手，摩挲这人中指上的蝴蝶戒指，下一秒将这人拥入怀里，难掩激动地说：“你怎么来了？”
    沈明旎笑：“时隔这么久，你第一次上台演出呢，我哪能真不来？而且手机电视上压缩过的声音，哪有现场直播的声音好听，惊不惊喜？”
    顾清惊喜得已经乱了语：“惊喜，你在现场吗？一直？”
    沈明旎感受到了顾清急切的呼吸，笑着柔声安抚：“是啊，不仅刚刚一直在现场，你这两天彩排的时候，我也在现场，好了好了，小心被拍，去酒店房间说吧。”
    顾清终于放开沈明旎，改为牵住沈明旎的手，回头看zoe和简恩，就发现她们也愣着。
    “你们也不知道？”顾清问。
    她们全摇头。
    沈明旎摘下两个帽子，笑着把长发撩出来，搂着顾清的腰笑得明媚晃眼：“我怕她们分心，就没和她们说。走吧，这两晚你没搂着我睡，我都没睡好，今晚要搂我睡吗？”
    旁边的几位立刻笑着起哄，顾清也红了耳朵，但她大大方方地笑着点头：“要。”
    86刺激
    ◎隔壁有人的话，还真有点刺激。◎
    浴室里，顾清左手箍着沈明旎的腰，右手捂着沈明旎的嘴。
    沈明旎说不出来话，唔唔唔地回头看身后的顾清，顾清在几个小时前还穿一袭白色优雅长裙在灯光舞美那么绚丽华美的舞台上，现在竟然变成了此时这样。
    沈明旎眼角都溢出了泪水，那么娇柔可人。
    顾清弯腰俯身在沈明旎耳畔轻道：“嘘，小点声，会被听到。”
    沈明旎：“……”
    沈明旎是想让顾清亲亲她，而不是这样捂住她的嘴，可她被捂着嘴说不出来，又急又气。
    而她越急越气，她眼泪就越止不住，她抬手撑着被水打湿的墙面，却又打滑。
    沈明旎干脆闭上眼，在心里一声声地骂顾清。
    她平日里才不会这样轻易地哭，谁叫她是omega，她这方面的承受能力就是很弱。
    顾清像是知道沈明旎在想什么，缓缓轻含沈明旎粉透的耳垂，无声地安抚。
    于是沈明旎就不骂了，向后搂住顾清的腰。
    顾清是alpha，腰劲瘦，也有力气，尤其绷紧的时候，肌肤会特别紧致，她很喜欢搂顾清的腰。
    沈明旎脸红得发艳，顾清眼睛也红得厉害，两人都不敢发出声音。
    两人排查过酒店是否有摄像头，仔细确认过没有。
    但酒店隔音效果不好，zoe住在隔壁，她们两人都听到了zoe打电话的声音。
    今晚顾清频繁上热搜，活动上还被加了两次采访，热度很高，代言商务都飞了过来。
    还有简恩不小心撞到脑袋或是脚，突然高喊的一声“嗷，好疼”。
    这两人的声音都很清晰。
    这是主办方给订的房，规格没到总统套房，顾清又没什么钱，zoe没实力给顾清订总统套房，所以她们住的就是主办方给订的稍微高级一点的大床房。
    就这，网上还售价1088一晚。
    浴室有水声遮掩，比在卧室里好一些，但顾清还是得捂住沈明旎的嘴，沈明旎在顾清的保护下，不会撞到脑袋发出简恩那样的喊声，可沈明旎会发出另外一些声音。
    沈明旎带了特殊用品来，顾清不知道沈明旎作为明星是怎么好意思过安检的，总之沈明旎带了过来，来前消过毒，刚刚还抹了油。
    沈明旎把东西从行李箱拿出来后，故意认认真真地教顾清了两遍这用品的*理论知识，像是如何让alpha将信息素注入omega体内，还有如何开启避孕模式或是备孕模式等等，教得很是细致。
    明明顾清对这个已经很了解，最近还频繁实践过很多次，沈明旎依然含着笑不厌其烦地教顾清和给顾清演示，顾清坐在床尾不敢打断，红着脸和耳朵耐心地听，偶尔侧头看一眼跪在床上、趴在她背上、下巴搁在她肩上、双手环着她肩膀摆弄用品的沈明旎。
    听着听着，两人就听到了浴室。
    花洒开到了最大，水流有节奏地前前后后地冲到顾清的肩上或是沈明旎的肩上，荡开的水花清透晶莹。
    顾清的食中两指伸到了沈明旎的嘴里，她只能看到沈明旎脑后湿透的头发，看不到沈明旎的脸，但她侧首看向淋浴房侧边的镜面装饰条时，她可以看到沈明旎精致的侧脸和被迫张开的嘴，那么美丽。
    顾清不喜欢听沈明旎悲伤难过时的哭声，她会心疼。
    可她很喜欢听沈明旎这时候的哭声，很娇，很混乱，偶尔哭着叫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让她能感受到沈明旎有多么需要她，多么不想离开她。
    沈明旎被抱出浴室时，浑身既没力气又舒服，懒洋洋地任由顾清给她擦完身吹好发，她才慢慢有力气跟顾清聊今晚的演出。
    因为房间不隔音，所以沈明旎的声音很小很轻：“秋秋说她听你的歌了，她觉得你唱得很好，但编曲还是差了点，后面有点没推上去，鼓声也没了，她说让zoe姐下次接活动前先和她碰一下她档期，她要给你编曲。”
    此时沈明旎半个身子趴在顾清身上，纤柔细嫩的手指在顾清身上打圈绕着。
    她喜欢摸顾清的肌肤，顾清肌肤又嫩又紧，和她的柔软触感很不同。
    顾清握住沈明旎的手指，呼吸不自然地又有点发急，过了一会儿才缓和下来。
    顾清的声音也很小很轻：“好，还有下次别再特意过来给我惊喜了，你舒舒服服地在家就好。”
    “不要，”沈明旎抬头摸顾清下巴，“我喜欢偷偷地看你，喜欢偷偷地过来给你惊喜，喜欢看到你脸上惊喜的表情，你不许管我。”
    顾清：“……”
    那她就不敢管了。
    沈明旎：“还有你用力抱住我的力气，能感觉到你多么想我。”
    顾清轻轻地弯起了唇。
    她确实想沈明旎了，明明只分开了三天两晚而已，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在见到沈明旎的那一刻会有一种她们已经分开很久的感受，那么急切地想抱住沈明旎。
    顾清：“好，听你的，你想怎么样都好。”
    沈明旎：“嗯。”
    因为房间不隔音，沈明旎有了一种很新奇的感受，平时就和顾清常闲聊，现在更有了闲聊的兴致。
    沈明旎小声聊着：“对了，今晚没看到魏如音，她没过来，是吗？”
    顾清立刻果断说：“不知道，没注意，不感兴趣。”
    果断到声音都不自觉抬高了。
    沈明旎轻轻失笑开。
    二十七号那天晚上，或许是魏如音真切意识到了她真的无法得到顾清，又或许是顾清说了句知道魏如音写歌有代笔的事，也或许是别的原因，不管怎样，魏如音今天主动避开了顾清，沈明旎都为顾清感受到了一种轻松。
    沈明旎捏了捏顾清的下巴：“急什么，你小点声，zoe姐和恩恩能听到。”
    顾清：“……”
    沈明旎：“我们什么时候合唱《我们》，要不要去胡彩直播间唱？我顺便去彩彩仓库里再搜刮点好东西。”
    顾清笑：“好，都听你的。”
    沈明旎手臂搭在顾清身上，下巴搁在自己手臂上，懒懒地仰脸看顾清：“真的都听我的？顾清，你有时候可不太老实。”
    顾清垂下视线看沈明旎：“只有刚刚在浴室不太老实，别的时间都很老实。”

 第119章

    沈明旎就知道顾清上钩了，纤柔的食指从顾清的下巴慢慢游动到顾清的唇边，又逐渐挑开顾清的唇，徐徐伸进了顾清的嘴里：“舔一下。”
    顾清呼吸微紧。
    沈明旎：“嗯？”
    顾清老老实实伸舌。
    沈明旎笑：“再舔三下，绕圈。”
    顾清垂眸，继续听话。
    沈明旎又将中指伸了进去，食中两指轻夹顾清的舌。
    顾清被迫张着嘴，合不上，急喘着呼吸看沈明旎。
    沈明旎唇瓣贴着顾清的耳垂，轻轻含住，笑着用气音说：“今天主办方落了你的名字，没让你走红毯，我答应过你要哄哄你的，还记得吗？”
    顾清小幅度地眨了眼。
    她记得。
    其实要说她真的一点失落都没有的话，也不太可能。
    她一直都在等着自己的名字，结果等到最后一位走完红毯都没等来自己的名字时，她一直提起的心情落了地，却是沉甸甸地落了地。
    zoe姐安抚她时，她说自己不在意，事实上也是因为在zoe姐安抚她之前，沈明旎先安抚好了她。
    沈明旎从顾清口中抽出手指，手指已经湿漉漉的了，她慢慢地放进自己口中吮净。
    顾清呼吸又急了，吞咽口水：“我，我已经好多了，不哄也行。”
    她不知道沈明旎打算怎么哄她，但她知道这卧室很不隔音，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明天一早会很难在zoe姐和简恩面前淡然从容。
    沈明旎惊讶地看顾清，很认真地问：“真的吗？不用哄？那就不哄啦？”
    顾清就又别开了脸。
    显然是想被哄又怕被哄的意思。
    沈明旎笑得不行，翻身趴在顾清身上，从顾清的唇瓣开始吻起：“逗你的，要哄的，肯定要哄的，而且顾清你要记住我今天是怎么哄你的。”
    “娱乐圈这么多人，环境这么复杂，很难有谁会一直一帆风顺，难保还会有人有意无意地针对你，而你这样清澈如水的人身处这样的娱乐圈里，又总是会隐忍……以后你若是又在娱乐圈里受了委屈，每一次，我都会像今天这样哄你，不让你一个人偷偷地失落和偷偷地闷闷不乐，知道了吗？”
    顾清眼角微微湿润，双臂逐渐搂紧沈明旎的腰：“明旎姐。”
    沈明旎温柔应道：“顾小清，我在，我永远都在。”
    “你未来的路，开演唱会，拿到最受欢迎的歌手金麦克风奖，我都在。”
    “现在，先闭上眼。”
    顾清乖乖地闭上眼。
    “自己把嘴捂上。”
    顾清乖乖地捂住自己的嘴。
    沈明旎笑着亲亲顾清的手背，向下吻去。
    顾清努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当沈明旎的吻重新落到顾清唇边时，顾清眼角沁着泪水，忘了躲避，尝到了一嘴的面包奶香味。
    接着她听到了沈明旎使坏得逞了般的轻笑声。
    沈明旎：“别说，隔壁有人的话，还真有点刺激。”
    87陪伴
    ◎往后余生都陪你热恋。◎
    沈明旎今早莫名其妙就醒了，不是在顾清怀里热醒的，就是莫名其妙醒了。
    醒的时候还有点犯困。
    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再继续睡，却又睡不着了。
    在黑暗里睁开眼睛，适应片刻黑暗，看到顾清精致平直的锁骨，闻到顾清身上香香的味道，她勾唇无声地笑。
    她肯定有肌肤饥渴症，不然她为什么这么喜欢贴着顾清的肌肤，想时时刻刻地贴着顾清搂着顾清。
    沈明旎又抱了一会儿顾清，才小心翼翼地从顾清腰上拿开手，转身枕到自己的枕头上，拿起手机看时间，早上五点半。
    她以前有早醒的习惯，有时晚上十一点入睡，早上两点就会醒，但和顾清在一起后，她已经很少早醒。
    沈明旎解开锁屏，看到微信未读消息99条。
    沈明旎：“……”
    只看一眼，她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她手机调了静音，除了未读的微信，还有未接的电话。
    沈明旎神情未变，坦然地点开微博，不意外地看到了热搜：
    #沈明旎，没良心#
    是黄富岐的太太林宿晴发的一条微博，将热搜引爆的。
    林宿晴：「@沈明旎，昨晚看到顾清的采访和演出了，恭喜你们的新恋情。但是，沈明旎，你的幸福是建立在你父母和你老板的痛苦之上，你真的心安理得吗？被你害进看守所的父母，被你害进看守所的老板，他们都是最关心你的人啊！他们被诬陷，被设计，你父母被关了两三个月，你老板也被关了一个月，这么久你竟然都没有过问过哪怕一句！你幸福的时候，你有想过他们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吗？世界真是不公平，你这么忘恩负义，你却仍能得到幸福，凭什么？沈明旎，凭你不知感恩吗？凭你没有良心吗！」
    林宿晴配了两张图。
    一张是沈明旎趾高气扬地站在沈智和刘窈青面前，沈智和刘窈青正对她弯腰鞠躬。
    林宿晴用手写的文字在沈智衣服上写了父亲二字，在刘窈青衣服上写了母亲二字，像是以防有人不知道这两人正是沈明旎的父母。
    另一张沈明旎趾高气扬地站在黄富岐面前，黄富岐正跪在沈明旎面前。
    林宿晴同样用手写的文字在黄富岐的衣服上写了老板二字。
    任谁看到图片都会将视线聚焦在手写的文字上，随后看到沈明旎的冷漠，和沈明旎父母老板的卑微。
    叫人看了心酸、愤怒！
    键盘侠们哪里会想得到这“看图说话”的背后会有什么样的真相，也不会去思考沈明旎的父母老板为什么会被抓，他们只想转发，想传播，想怒骂。
    林宿晴这条微博的前排评论都是义愤填膺地骂沈明旎的话，甚至都骂出段子和rap了。
    不仅林宿晴这条微博爆了，一些营销号转发的微博也爆了。
    抖音快手那边的营销号也迅速跟上，总结沈智和刘窈青陪伴四五岁的沈明旎上节目拍戏的有爱视频和沈明旎长大后一家三口在机场的有爱视频，最后盖章一样总结：家人们，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谁能想到沈明旎如此不孝，可怜天下父母心！
    随便滑一个娱乐营销号骂她的视频，就点赞评论几万几十万。
    因为她的这桩丑闻，顾清昨晚刚积攒的路人缘也掉了。
    虽然还没有营销号总结顾清肯定会掉代言，但可以想到，zoe姐昨晚谈的顾清的代言都不会再有下文。
    沈明旎淡淡地看着，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没有愤怒，没有讥讽，拿起手机坐起来。
    只有她回头望向床另半边正熟睡的顾清时，她脸上的冷漠才消散，唇边露出点点笑容。
    沈明旎怕吵醒顾清，很慢很轻地围上她自己带来的浴巾，静悄悄地走进浴室。
    浴室昏暗，沈明旎没有开灯，站在洗手台前点进微信看消息。
    沈家人包括外婆她们，还有顾清家人和简恩zoe姐，都给她发来了微信，或表示愤怒或表示关心或尊重她的想法和决定，询问她想要怎么处理，她们都听她的。
    沈明旎看到这些家人朋友关心她的信息，唇边又流露出了些笑意。
    其实她已经很幸福了，比太多人都幸福了。
    也或许是因为她经历了太多，被养父母虐待，被养父母安排的前后两个助理骗，被大学朋友骗，被老板欺辱，所以老天终究看不下去了，让唐与秋把顾清带到了她面前。
    然后顾清把这些幸福带给了她。
    沈明旎勾唇轻笑，僵直的身体渐渐变得松软下来。
    她没有问过薛诗太多细节，但她知道现在的大概情况。
    沈智身上有非法集资罪、高利转贷罪、诈骗罪、赌博罪，每个罪差不多是三年到七年到十年不等，另外拐卖儿童罪、虐待罪和暴力干涉婚姻自由罪，薛诗和沈妙芙都没想过要她出庭，因为已经够判了，因为她们不想她再经历一遍那些事。
    刘窈青比沈智的罪刑能轻点，刘窈青是从犯，但刘窈青身上还有一个保险诈骗罪。
    至于黄富岐，比那两人还多了故意伤害罪和强迫交易罪。
    林宿晴半夜发这条微博应是受到了顾清采访的刺激，觉得她沈明旎不该拥有这样的幸福。
    沈明旎知道，林宿晴是用了手段才顺利嫁给黄富岐，曾经有一段时间，林宿晴还因为黄富岐追过她而恨她，现在黄富岐也被抓了，林宿晴的贵妇日子过到头了，还带着一个一岁的孩子，找不到该恨谁好，那就只能煽动网友们骂她，好通过网络得到快意的发泄。
    沈明旎其实是有些意外的，她以为她的这些隐私会是被魏如音曝光，没想到会是被黄富岐的太太曝光。
    也好，早曝光早结束。
    沈明旎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点开“沈”群打字回复，还未发出去，忽然被人从后面温柔地拥住。
    “我来澄清吧，好吗？”

 第120章

    顾清双手环着沈明旎的腰，轻声问。
    沈明旎向后靠在顾清的怀里，嗓音慵懒地笑问：“以前我起来去阁楼画画，你都不会醒，今天你怎么醒得这么及时？”
    顾清低头，温柔的吻贴在沈明旎的肩上。
    “不知道，就是突然醒了，好似感应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醒来就想抱着你。”顾清轻声说。
    “这就是心灵感应么。”
    沈明旎笑着抖抖肩，抖得顾清不得不从沈明旎肩上移开。
    沈明旎：“你把灯打开，太黑了。”
    顾清听话地去开灯，回来后搂着沈明旎，贴着沈明旎的侧额说：“胡彩也给我发信息了。我之前让她帮我盯着沈智，我担心沈智又来找你，她最开始让人找借口联系沈智问沈智合不合作商务，一直联系不上沈智，她们以为沈智是去国外赌博了。后来胡彩又让人联系沈智之前的助理孙志强，孙志强被联系得烦了，就说了沈智被抓的事。胡彩起初以为我让她帮忙盯着沈智，只是你的家事，她没有过问，但她察觉到我让她帮忙盯着沈智是警惕沈智，她就从孙志强那里套出了很多沈智做违法事情的细节。如果你需要的话，胡彩说会发给你，她会尽量帮助你。”
    沈明旎眼中泪光轻闪：“彩彩真好，顾清，你家人都这么好，你朋友也这么好。”
    顾清温声：“我的爱人也很好，我爱你，我会陪着你，让我来澄清吧，好吗？”
    沈明旎轻轻笑了，仰头亲亲顾清的下巴，抬起正要向“沈”群里发出去的微信对话框给顾清看。
    旎：「那就妙华集团和沈氏集团都发声明讲一下来龙去脉吧，尤其讲一下顾清帮我摆脱养父母帮我寻亲和被人威胁为了保护我才发生两天一夜的事吧，我不想顾清被网友误解顾清是贪图富贵爱慕虚荣才和我在一起的，顾清是最善良纯粹的人，我爱顾清的一切。我休假呢，懒得弄，你们弄。」
    顾清微讶：“……不用澄清我的事，我没关系的。”
    沈明旎发出去了这一条信息，回头双手抱着顾清的腰，看着顾清关心她的双眼说：“你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如果我不发声明，你的代言和路人缘会受到影响。如果我只发部分声明，网友会误解质疑你看上的是我的家产，所以我要解释清楚。顾清，我不在乎我被人骂，但别人骂你，绝对不行。”
    顾清俯首埋在沈明旎的颈上深呼吸。
    明明今天挨骂的人是沈明旎，沈明旎最在意的人却是她。
    昨晚她只是被人落下没有走红毯，沈明旎也在意她的感受，温柔地哄她。
    沈明旎抱着顾清轻轻地摇：“又感动了是不是？我没事的，这件事过去后，我放下了，释怀了，也轻松了。”
    顾清轻抚沈明旎的发丝，声音微微哽咽：“那要解约吗？解约了，就彻底结束了。”
    沈明旎摇头：“不要。”
    她以前的经纪合约在沈智工作室，沈智将她和工作室都卖给了黄富岐明宙集团百分百控股的明宙娱乐。
    黄富岐出了事，明宙娱乐还在，林宿晴就是明宙娱乐的股东之一，她解约就要赔钱，她才不要呢，一分都不要给。
    很快七月一日到她生日，又很快到十月份合约到期，她重启的新生不远了。
    她已经拥有亲情爱情友情，事业也快了。
    沈明旎：“我再休息五个月，这五个月我想专心和你热恋。”
    顾清轻轻笑了：“好，陪你热恋，往后余生都陪你热恋。”
    顾清很少说这样煽情的话，说得耳廓微微泛红。
    沈明旎笑着抬手捏顾清的耳朵。
    昨晚她用嘴哄顾清的时候，顾清的耳朵也红红的。
    顾清哄着问：“那再回去睡一会儿？睡醒后，我问问哪里有卖风筝的，我陪你去个老年人多的公园放风筝？”
    不开心就想放风筝的沈明旎笑了：“好啊。”
    这天，妙华集团和沈氏集团同时发布了声明，声明一经发布，所有舆论瞬间扭转。
    沈明旎和顾清都没有再看网络上的声音，两人在公园里悠闲地放风筝。
    沈明旎舒服地倚在顾清怀里，眯眼仰望天空的那只蝴蝶风筝。
    如今她不再恐高，敢于跳伞，不再逃避，愿意面对一切。
    这些都是从三年半前的十月一日那天开始的。
    “唐与秋真是我们的媒人，等我们婚礼，请她做证婚人吧。”沈明旎忽然说。
    顾清轻笑：“好。”
    沈明旎又自信道：“不过那也是我们之前优秀，你是最红的新生代歌手，我又是顶流演员，就算没有唐与秋，我们顶峰相见也是命运使然。”
    顾清失笑，沈明旎怎么从谢秋姐变成夸她们俩了：“是。”
    沈明旎：“当然了，也不是谁和我顶峰相见都会被我沈明旎喜欢的，谁叫顾清那么善良又那么傻，不管我怎么冷漠，她都要对我那么好，傻死了。”
    顾清被夸得脸红耳热的。
    接着沈明旎又瞪了过来：“不许再对别人那么好，听到没有！”
    顾清莞尔，温柔表白：“此生只爱你一人，永远。”
    沈明旎面露满意。
    顾清又道：“毕竟在这世界上，骗我又锁我还在逃跑后理直气壮的人，就您一个。”
    沈明旎：“……”
    沈明旎转身要咬顾清，顾清手里还握着风筝线，她笑着抱住沈明旎：“但我心甘情愿，明旎姐姐。”
    【作者有话说】
    发现没，已经收尾好几章了，嘿嘿，明天就正文完结啦～～
    88泡澡
    ◎滑嫩、炽热。◎
    回到桃花坞市后，顾清和沈明旎抽空去胡彩那儿逛了一回。
    最近这两人的热度特别足，顾清复出当晚爆了一回热搜，没复出的沈明旎也引爆了一回热搜，接着顾清受到沈明旎的影响，顾清再次爆了热搜。
    两人爆来爆去，莫名其妙地就火遍了全网，火得zoe一个人给顾清接活都接不开了，分简恩一半工作量，让简恩跟她一起给顾清排活。
    正好顾清接了一款香水的代言，是orchid公司旗下butterfly工作室新出的一款有水蜜桃香味的香水，其老板乔念和妻子楚京枝特别为顾清和沈明旎的爱情感动，就指定了让顾清代言，等沈明旎合约到期后再邀请沈明旎一起代言。
    这款香水在胡彩直播间有预售，顾清和沈明旎就去胡彩直播间玩了一回，不是接商务去的，就是纯玩。
    两人穿情侣装，在胡彩直播间合唱了一首《我们》，又跟胡彩在直播间里玩了两个你比划我猜的互动游戏，把本就是头部主播的胡彩的直播间给带爆了，预售的香水也卖爆了。
    这场直播结束后，胡彩特意买了烧烤，拉着两人一起去她家吃夜宵，庆祝她们两人事业苦尽甘来和爱情甜如蜜。
    三人一起喝酒，哪里还会控制量，都喝得不少。
    而胡彩喝多了突然开始抱着沈明旎哭，抱得顾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胡彩完全不知道俩人除夕发生的事，只知道沈明旎好可怜，顾清好深情，俩人爱得好浓烈，她好心疼又好羡慕。
    还有沈明旎好美好美。
    实在是她看了太多年顾清了，看够了，她就一直盯着沈明旎看，盯着盯着，就想贴贴沈明旎的脸。
    她没什么特别意思，就是单纯想和美女贴贴，尤其今晚沈明旎试了香水，美女好香香，胡彩就更想贴贴了。
    在胡彩的嘴巴都快要亲上沈明旎脸蛋的时候，顾清走到两人中间把胡彩给拽开了。
    胡彩不解地回头：“你干嘛？”
    顾清：“……不干什么，闲的。”
    沈明旎站在顾清身后，脸还擦着顾清的肩膀往前伸呢：“彩彩要亲我吗？姐姐给你亲。”
    顾清：“……”
    哪怕胡彩是beta，这也绝对不行。
    顾清回头挡沈明旎的脸，严肃道：“以后都不许和胡彩喝酒了。”
    沈明旎笑得肩膀直颤：“你发小的醋，你也吃。”
    顾清脸泛红：“她喝多了。”
    胡彩没听到两个人在叽叽咕咕说什么，举酒对沈明旎说：“美女宝子，美女宝子你今晚就在我家睡，我搂你！胡姐明天带你直播带你飞！”
    沈明旎探头：“好啊。”
    顾清受不了了，推开胡彩的脸：“还胡姐，我看你是胡说八道姐。”
    顾清让胡彩家保姆间的阿姨过来照顾胡彩，她和沈明旎叫了代驾回去。
    有代驾司机在车上，沈明旎很老实，她挽着顾清的胳膊，侧头枕着顾清的肩膀，静静地望着窗外闪过的霓虹夜色，心底是被塞满的幸福与满足感。
    沈明旎许久没说话，顾清低声问：“有没有不舒服？想吐吗？”
    沈明旎瞪她：“拐着弯地说我平时话多呢？”
    顾清弯唇笑：“没有这个意思。”
    沈明旎：“哼。”
    窗外路过十四中，沈明旎忽然说：“我中学在这念的，你是在你家附近的实验中学念的吧？”

 第121章

    顾清：“嗯。”
    顾清看到窗外闪过的是十四中，她脑海里也突然闪过一个记忆：“我高考的考场在这。”
    沈明旎好奇：“在哪栋楼？”
    深夜车少，车开得快，十四中在视线里一晃就过去了，顾清回忆着说：“好像是叫明德楼。”
    沈明旎顿时笑了起来：“我以前的教学楼就是明德楼，你在哪个教室考的，还记得吗？”
    顾清抱歉地摇了头：“这个确实不记得了。”
    沈明旎：“……我不管，你肯定是在我高三的教室考的，明德楼三楼319教室，是不是？”
    顾清笑了：“嗯，是。”
    代驾司机看了两人好几眼了，这回实在忍不住了：“沈老师比顾老师大三岁是吧？顾老师高考的时候，沈老师读大三？”
    司机年纪轻，知道娱乐圈都得叫老师，还知道两人的年龄差。
    司机若是跟两人聊别的，沈明旎或许还能跟着聊两句，但司机提什么不好非提年龄，沈明旎睨眼淡道：“才没有，我和顾清同岁。”
    司机“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顾清也笑出了声，唯独沈明旎气得哼哼哼。
    沈明旎喜欢听顾清叫她姐姐是一回事，可她被人指出来她比顾清大三岁又是另一回事了，不高兴！
    于是顾清就把沈明旎的手抓过来，十指紧扣地牵着沈明旎的手，在沈明旎耳边小声说哄人的话。
    沈明旎脸上的郁闷很快就被哄散了。
    也是可好哄了呢。
    沈明旎在车上老实了一路，两人终于回到远山别墅后，沈明旎就不老实了。
    这边顾清刚按电源将四周的窗帘都合上，沈明旎那边已经像往常一样，衣服都堆在脚下了，又甜又醉人的信息素也冒了出来。
    沈明旎向顾清张开双手：“抱抱美女宝子。”
    顾清失笑着上前抱起沈明旎，沈明旎喝多了也灵活，双腿攀到顾清腰上，笑着亲亲顾清的眉心：“想去泡澡，抱我去。”
    顾清还理智着：“喝多了泡澡不好。”
    沈明旎动了动腿：“但我没喝醉，只是喝多了，还记着家里的密码是487464呢。”
    顾清拗不过，只好抱沈明旎去了浴室，提醒沈明旎不舒服了及时告诉她。
    沈明旎也知道泡久了不好以及自己的承受能力差，就只是和顾清面对面地在浴缸里互相抱着，没多做什么。
    沈明旎舒服地和顾清侧脸相贴，忽然说：“我想七月一日那天去领证。”
    顾清：“驾驶证到期了吗？”
    沈明旎：“……”
    沈明旎推顾清：“是，我是去领驾驶证，我还要开车带你一起去领，把你开海里去！”
    顾清笑着把故作气急败坏的沈明旎搂回来：“行，你去哪，我就去哪。”
    沈明旎：“去海里也不怕？”
    顾清：“去没有你的地方才怕。”
    沈明旎笑着啄啄顾清的嘴。
    顾清：“今年就领证吗？我还没赚多少钱。”
    顾清认真地解释说：“我想和你领证，但我还想给你买保姆车，再买一个属于我们两人的独栋别墅，如果今年就领证，我还没有多少彩礼。”
    沈明旎也认真地帮顾清出主意：“那我借你好了，我给顾阿姨看过我其中一个八位数的账户，可以先借你。”
    顾清耳根微红：“我倒真像是赘婿了。”
    沈明旎：“顾恩人，奴家以身相许嘛，你只管来娶我就好，奴家自带嫁妆。”
    顾清的耳根就更红了，被沈明旎调侃得不敢再提彩礼的事，继续认真地说：“沈姨和薛姨……”
    沈明旎：“顾清。”
    顾清话一停，立刻改口：“那就七月一日领证，听你的，都听你的。”
    沈明旎笑出了声，她家的顾小清老实得要命，也听话得要命。
    沈明旎挤了一泵沐浴露，在手心里揉出丰富的泡沫，往顾清脖颈和肩膀上涂抹：“为什么总是这么听我的话？我骗你和锁你，你也不生气。”
    顾清一半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沈明旎为她涂抹泡沫的手上，一路柔软又灼热：“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到你后，就想听你的。”
    她永远记得十月一日那天，迟到的沈明旎从门外走进来的那一幕。
    似乎从那一刻开始，她就想听沈明旎的话，想答应沈明旎的所有要求。
    她也无法拒绝沈明旎，无法生沈明旎的气。
    可能是沈明旎的气场，又或者是她想要照顾沈明旎的心。
    “你傻呀，”沈明旎戳顾清平直白皙的锁骨，“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顾清捉住沈明旎的手指，把沈明旎手心里的泡沫都抹到自己手上，她再为沈明旎的锁骨肩膀涂抹泡沫，边轻道：“你要是真把我卖了，我也会乖乖地帮你数钱，数完还要问你够不够，不够我再出去给你赚。”
    沈明旎：“……”
    沈明旎说不出来话了。
    她想，她真的会被顾清惯坏。
    但是沉浸在会被爱人惯坏的感情，也实在太甜太美好了。
    沈明旎忽然低头按了侧边面板上的排水按钮。
    顾清：“在想什么？”
    沈明旎：“在想呀，我们是邻居就好了，我们从小就认识，你一定会从小就哄着我、惯着我，司阿姨又是那么有正义的人，你应该还会很照顾我，哪怕我冷眼看你，你也会一次次地靠近我。”
    顾清：“听着像是你的小跟班。”
    沈明旎轻笑，低头挤了好几泵的沐浴露，抬眼问：“那你愿意当我的小跟班吗？”
    顾清也抬眼：“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愿意用我二十年的寿命交换早认识你二十年，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保护你。”
    沈明旎眼底涌出了泪花，继续在顾清身上腿上涂抹泡沫：“全天下第一傻的人就是你了，顾小清。”
    顾清笑着把沈明旎抱到自己腿上：“但全天下最幸运的人也是我了，明旎姐。”
    两人身上都是滑腻的泡沫，抱在一起时的肌肤相贴，滑嫩、炽热。
    89窗边
    ◎阵阵湿汗。◎
    顾清又写出了一首新歌，《昆风》。
    昆是指昆曲。
    顾清在里面加了一段昆曲，由《皂罗袍》的这一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进行的改编。
    歌词里有风，有风筝，有蝴蝶，也有表达，有面对不逃避，有果断不犹豫。
    不似之前写的那些情歌，更似是对爱情和人生的感悟。
    顾清第一次为沈明旎唱这首歌时，仍是顾清坐在落地窗旁，沈明旎为顾清立摄影机，录下这三分钟的清唱。
    在顾清唱完以后，沈明旎关闭摄影机，红着眼眶向顾清扑了过去，是有能量，情绪也很浓很炙热的一首歌，让沈明旎听得感动又激动地亲了顾清很久很久。
    两人接吻从缠绵到激烈，情绪开了闸，来不及去楼上，匆匆拉上窗帘，就在这落地窗旁的地毯上继续发丝纠缠。
    地毯在不知不觉中移了位置，斜阳也在不知不觉中落了下去，再打开窗帘时，室内洒进来的已是红透的晚霞红光。
    沈明旎躺在地毯上，中间盖着顾清的白衬衫，她肌肤上都染了霞光的红，发丝上黏着汗，额头脖颈上也沁着汗，胸口的呼吸起伏还有些急。
    顾清去厨房喝了两口冰水，又倒了温水，回来蹲下递给沈明旎，沈明旎捂着白衬衫坐起来喝水，渴得厉害，咕咚咕咚喝了半杯。
    顾清拿了纸巾过来，吸地毯上的湿。
    沈明旎喝好水后，顾清把水杯放到茶几上，她去拉上窗帘，把沈明旎抱进怀里。
    沈明旎全身慵懒无力，就这么背靠在顾清怀里，闭着眼说：“这首歌真好听，顾清，原来你不唱情歌，也这么好听。”
    顾清挑刺：“原来？”
    沈明旎笑：“一直。”
    顾清摸到沈明旎后颈也有些湿，抬手抽纸巾擦沈明旎颈上的汗：“那段昆曲，我希望你来唱，可以吗？”
    沈明旎讶异回头：“你希望我唱？”
    顾清低头看她：“嗯，你唱得也很好听。”
    沈明旎挑眉：“你是不是在写曲子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让我唱那两句昆曲了？”
    她现在回想那两句，顾清唱得游刃有余，好似不仅是因为顾清唱功扎实，还因为顾清那两句写得偏简单，是特意照顾她的音域了。
    沈明旎垂眸想了想，转身面朝顾清，双手捧着顾清的脸问：“可以让顾阿姨*唱吗？”
    这次换顾清讶异：“让我妈唱？”
    沈明旎笑着揉搓顾清的脸：“是啊，让阿姨唱。”
    顾清凝望着沈明旎的这一双温柔明眸，慢慢明白了沈明旎的意思。
    接着便发觉她这女儿当的，确实不如沈明旎。
    “那下首歌，我们再合唱。”顾清说。
    沈明旎笑着抓起顾清的手指轻咬：“余生这么长，不一定非要下一首合唱，下下首，下很多首，都可以。”

 第122章

    顾清低笑，一边又来了点感觉，双手托起沈明旎让沈明旎坐得高一些，她仰头亲吻沈明旎，再逐渐亲吻到沈明旎的腺体。
    晚霞褪去，夜色浮上枝头，沈明旎脸上身上又渐渐沁出了阵阵湿汗。
    两人抽空去了幼儿园，打算在幼儿园蹭一顿健康午饭，时间刚刚好，她们俩到的时候，小朋友们已经吃完饭，老师们也已轮流吃完饭，正好到园长的吃饭时间。
    顾兰惠在幼儿园始终是最后一个吃午饭的人，是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小朋友和老师中午还没吃饭，她会惦记，自己也吃不好，就干脆最后一个吃，才能吃得安心。
    吃饭的小食堂在二楼，顾清和沈明旎在一楼手部消毒和脱了鞋上来，两人都穿着白色t恤和卡通防滑袜，又都是素颜扎马尾，像两个大学生来幼儿园做兼职老师一样。
    但俩人走过来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个小朋友没有吃饭。
    顾兰惠陪在小朋友身边，正轻声哄着，小朋友抱着一个小熊娃娃，沉闷地摇头。
    “小桃吃一口好不好呀？”顾兰惠柔声哄着：“小桃多吃饭才能长身体呀，是不是？”
    小桃还是摇头。
    顾兰惠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是两个女儿来了，诧异不已：“你们怎么来了？”
    “我刚写了首歌，里面有一段昆曲，想请您唱。”顾清走过来坐在地上说。
    沈明旎手里拿着一枝康乃馨，坐到顾兰惠身边的地上，笑着递给顾兰惠：“园长妈妈好，不知道幼儿园有没有小朋友花粉过敏，今天就没送您一大束，先送您一枝。”
    “太漂亮了，谢谢旎旎呀，”顾兰惠接过花，美得直笑，然后瞪俩人，“你们俩先去一边去，我在喂小桃吃饭呢，吃完再找你们俩，哎呦对了，你们吃没吃呢？”
    顾清：“没吃，特意来蹭饭的。”
    顾兰惠笑：“那你们等我一会儿。”
    沈明旎看向小桃，是一个粉嘟嘟圆滚滚很漂亮的小女孩，大约四五岁的样子，正不太高兴地看餐盘里的饭菜。
    顾兰惠喂小桃吃饭，勺子放到小桃嘴边，小桃摇头，扭开了脸。
    沈明旎看得心痒痒，问小桃：“桃桃小朋友为什么不吃饭？”
    小桃嘟着嘴巴抬头看了一眼沈明旎，看得眼睛睁圆了，一眨不眨地看沈明旎。
    顾兰惠笑着放下勺子，她知道小朋友在这个年纪就已经有了审美，喜欢看漂亮姐姐。
    沈明旎又问了一遍：“是没有桃桃喜欢吃的菜吗？”
    小桃摇了头：“不是。”
    沈明旎把小桃抱进自己怀里，柔声问：“那桃桃小朋友的肚子有不舒服吗？”
    小桃脸蛋儿像是红了一样，继续摇头，奶声奶气地说：“没有。”
    沈明旎想了想，换了个说法问：“姐姐今天有点不开心，桃桃猜猜姐姐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小桃抬起了脸：“姐姐的妈妈今天早上也没有亲姐姐的脸吗？”
    旁边顾兰惠和顾清同时笑了，这个年纪的小朋友的烦恼都好可爱。
    沈明旎故作惊讶：“原来桃桃的妈妈早上忘了亲桃桃的脸，桃桃才不开心的呀？”
    小桃扁起了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也蓄出了水汪汪的泪：“妈妈每天都亲我的。”
    沈明旎见小桃要哭，忙哄道：“那今天姐姐亲亲桃桃好不好？”
    小桃眼泪憋了回去，摇头拒绝：“妈妈不让别人亲我。”
    每天都很想让沈明旎亲自己的顾清：“……”
    没想到自己竟被拒绝的沈明旎：“……”
    沈明旎往周围看了看：“姐姐画画很漂亮，如果姐姐送桃桃一幅很漂亮的画的话，桃桃可以乖乖吃饭吗？”
    小桃不知道这位姐姐是谁，但她知道这位姐姐好漂亮，身上香香软软的，声音也好温柔好好听，于是她用力点了头：“好。”
    这时不用顾兰惠喂小桃吃饭，小桃自己就拿起勺子大口吃了起来。
    顾兰惠欣喜地看着竟然这么会哄宝宝的沈明旎，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被顾清捂住了嘴。
    顾兰惠：“……”
    小桃很快就吃完饭了，老师带她去玩和午休，母女三人一起吃小朋友们剩的饭菜。
    再谈起让顾兰惠唱昆曲的事，沈明旎说她以前没机会看顾阿姨在台上的演出，很想让顾阿姨在顾清的歌曲里留下好听的唱段。
    顾清也劝，觉得她和妈妈完成一首歌，很有意义也很美好。
    顾兰惠不禁劝，饭还没吃完，就笑着答应了：“好好好，妈妈没怕的，妈妈陪你唱！”
    顾清笑了，播放她录下的唱段给母亲听。
    顾兰惠听完唱段又听整首，感动得红了眼眶：“人生不犹豫，不逃避，哪怕有风来，无论是暖风还是冷风，都是助力我们与幸福更近一步的春风，闺女写得真好。”
    母女三人笑着对视，这一刻有了同样的感受，她们未来的人生会越来越美好。
    在音乐这方面，沈明旎帮不上什么忙，她要了纸笔，去旁边给小桃画画。
    下午小朋友们醒来，顾清和沈明旎分别给小朋友们上了一节音乐课和一节美术课，放学后的小桃还收到了漂亮姐姐送她的水彩画，画上正是小桃大口吃饭的画面。
    小桃妈妈来接小桃回家，小桃兴奋地给妈妈展示水彩画：“妈妈！漂亮姐姐送我的！”
    邓竺意外：“哪个漂亮姐姐呀？”
    小桃回头看漂亮姐姐，没看到，就牵着妈妈的手去幼儿园里面找。
    沈明旎正在画室里画她今天看到的小朋友们，突然听到小桃叫她，她笑着回头。
    邓竺惊讶：“明旎？”
    沈明旎也惊讶：“邓导？”
    小桃：“妈妈，就是这个姐姐送我的画。”
    小朋友的桌子都很矮，沈明旎盘腿坐在地上呢，笑着站起来，摸摸小桃的脸，对邓竺说：“邓导，你早上忘记亲桃桃的脸了，桃桃中午吃饭的时候闷闷不乐，我就答应她，她好好吃饭的话，我就送她一幅画。”
    邓竺早上送女儿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完全忘记亲女儿了，忙把小桃抱起来亲脸和道歉，小桃高兴地笑了起来，噘起肉嘟嘟的嘴巴用力亲妈妈。
    邓竺有两年没见过沈明旎了，静静地打量看似没有变化但其实变化很多的沈明旎，她想到前阵子看的关于沈明旎的新闻，她问：“听说你打算十月份复出，手上有本子了吗？”
    沈明旎笑：“接了十几个了，但还没定。”
    邓竺是近十年来很厉害的女性导演，她也是编剧，她对沈明旎说：“我手上本子里有个角色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演员，现在想来很适合你，是女一，你台词和表演都没有荒废吧？”
    沈明旎摸摸小桃的脸，对邓竺笑得从容又自信：“您还不知道我，这地球停转了，我都不会荒废我的台词和表演。”
    邓竺：“那就说定了，明旎，先把档期留给我。”
    沈明旎笑：“一定。”
    她向来都准备充分，能果断抓得住机遇。
    并且，她十八岁拿到最佳女主角成为影后的那部片子的导演，正是眼前的邓竺导演。
    90求婚
    ◎“湿黏黏的。”◎
    地下室里铁床吱呦吱呦响得厉害，铁链哗啦哗啦晃动声也响得厉害。
    时而节奏均匀，时而节奏混乱。
    时而让人想到逐渐加快的鼓声，越来越快，快得让人想要捂住耳朵，捂住嘴巴。
    想要尖叫，想要逃离。
    海水突然从地下室台阶那边迅速涌进来，迅速蔓延淹没这边的一切。
    淹没心脏，淹没口鼻，淹没理智，无法呼吸。
    在地下室里快要溺水而亡，沈明旎仰着修长的颈急切地寻找氧气，但无处可寻，无处可逃，断断续续地喊不出一句完整的救命。
    许久，从采光窗那边落下来的月光慢慢升起，渐渐逼退了那些汹涌的淹人口鼻的潮水，所有声音渐渐散去，地下室里渐渐恢复了久违的宁静。
    沈明旎的双手从顾清的脖颈上无力地垂落下去，她觉得自己半个灵魂都没了，有种心率急速拉高后竟然没死成的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她怔怔地看着头顶的灯光，细腻的脸上都是潮水过后的湿润，眼睫上也还挂着用力哭过的泪珠。
    顾清伏在沈明旎身上呼吸未定，她也被这场涨潮的海水弄得不轻，也险些窒息，好半晌才将急促的呼吸喘匀。
    两人都湿漉漉的，得擦一擦，顾清轻声说：“我去取一下毛巾。”
    “不要。”沈明旎搂住顾清的腰，不许顾清离开。
    顾清：“怕你不舒服。”
    “我没事，”沈明旎懒倦地睁开眼，哑声问顾清，“你手腕怎么样了？”
    顾清双手的手腕都铐着手铐，手铐连着铁链固定在床头两侧，饶是顾清的手铐上用软布缠了好几圈，沈明旎还是担心顾清伤到手。
    刚刚突如其来的状况太激烈，好似两人真的要在这里紧紧拥抱着死去。

 第123章

    顾清解开左手铐给沈明旎看，腕上有一道小红痕，但还好，没有很严重。
    可沈明旎还是心疼了，捉来顾清的手腕亲了又亲，把顾清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上。
    顾清的掌心泛湿，沈明旎的侧脸也湿润。
    两人不仅掌心侧脸是湿的，发丝也湿得厉害，真似从水里捞出来的，顾清额间发丝上的两滴汗突然垂落到沈明旎的额上。
    一滴，又一滴，滴得沈明旎眨了下眼：“湿黏黏的。”
    也不知道说的是哪里。
    顾清红着脸摸摸沈明旎的脸，滚烫，像是发烧了一样，她轻声问：“去洗洗？”
    沈明旎摇头：“不要，再躺一会儿。”
    那样快要窒息死去又重生般的感受，让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动。
    顾清便躺到沈明旎身边，手臂枕在脑后，和沈明旎一起看头顶的灯光。
    “顾清。”
    “嗯？”
    “小傻子。”
    “……”
    沈明旎笑着侧身看顾清，推了推顾清的脑门：“想在我生日之前送我车，送我钻戒，想正式求婚，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花你放在我这里的钱，是不是？”
    顾清：“……”
    “你怎么知道。”顾清双颊红红。
    沈明旎笑得肩膀直颤，笑戳顾清的脸和下巴：“我就是知道。”
    顾清：“……”
    沈明旎之前说想七月一日生日那天去领证，顾清答应了，但她又很想在沈明旎生日之前给沈明旎准备一场求婚。
    她这两个月代言音综出新歌等赚了不少，已经可以给沈明旎买一辆新的保姆车了，也可以买一枚很贵的戒指了，但她又把她赚的钱都上交到沈明旎那里了。
    想买这些，就要从沈明旎那里拿钱，那样沈明旎就会知道，这惊喜就不是惊喜了。
    而且哪有从女朋友那里拿钱给女朋友准备礼物的。
    沈明旎笑着趴到顾清身上：“傻，哪有婚前就把工资卡放女朋友这里的，后悔了吧？”
    顾清认真：“不后悔。”
    沈明旎：“更傻了。”
    顾清：“……”
    沈明旎逗了会儿顾清，弯腰低头从床底下翻东西。
    过了会儿，翻出来了，是一个黑色小手包，放到顾清身上，示意顾清打开。
    顾清坐起来打开手包，就看到里面是她曾送沈明旎的定位器，警报器，发卡和录音笔，都串在一个钥匙链上。
    快四年了，几乎是四年前她送给沈明旎的，沈明旎一直保存着，顾清眼眶发热。
    另外还有一张银行卡，是她在二月份的时候上交给沈明旎的“工资卡”。
    沈明旎柔声说：“这四样东西呢，是我的嫁妆，我带着它们一起嫁给你，这个银行卡呢，我借你去置办求婚惊喜，置办完就老老实实地还给我。”
    顾清抬眼看沈明旎，沈明旎满眼都是盈盈笑意。
    沈明旎手指沿着顾清的脚踝一路向上戳过去：“谁叫我最喜欢我们家清清了呢，她想做什么，我都要宠她惯她配合她啰，哪怕我已经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惊喜。”
    顾清心里情绪浓烈，心跳起伏剧烈，将东西放到一旁，将沈明旎抱坐到自己腿上，将脸深深地埋在沈明旎的颈窝。
    “沈明旎。”
    “嗯？干嘛突然叫我全名？”
    顾清用力抱紧沈明旎：“我要一辈子都对你很好很好，下辈子，下下辈子也是。”
    沈明旎笑应：“好。”
    几秒后，沈明旎推顾清：“好了好了知道了，要喘不上气了！”
    顾清连忙松开沈明旎，沈明旎失笑着推倒顾清，热烈地吻了上去。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顾清除了外出有活动外，都是陪沈明旎在家里。
    沈明旎很宅，大约是因为她从小到大待在家里的时间太少，也很少感受过家的安宁。
    顾清乐于在家里弥补沈明旎小时候缺失的那些感受。
    有时两人一起笑闹；有时沈明旎安静看剧本，顾清在一旁安静写歌；有时沈明旎背着潘老师喂顾清吃两口她做的没放糖的甜点，顾清认真画着她不擅长但她努力练的钢笔画；偶尔两人对视一眼，总是能真切地感受到岁月的温柔。
    顾清求婚在六月三十日这天晚上，求婚求得两人心知肚明的，这一天早上顾清起床后，沈明旎就看着顾清笑，顾清被笑得不好意思，好几次捂住沈明旎的眼睛。
    傍晚月色浮空，顾清用眼罩蒙住沈明旎的眼睛，牵着沈明旎的手将沈明旎牵到院子里，按沈明旎坐到秋千上。
    这架秋千是顾清在四月份安的，因为沈明旎说过“冬天赏雪，夏天赏月色”，顾清就觉得沈明旎会喜欢边荡秋千边赏雪赏月，顾清在安好后，沈明旎果然很喜欢。
    是双人的秋千，沈明旎很喜欢靠在顾清怀里荡秋千看天空。
    “别动，”顾清往沈明旎身上喷了好几下驱蚊水，“有蚊子，先喷两下。”
    沈明旎被煞风景的喷驱蚊水逗得直笑。
    顾清喷完驱蚊水，去院子外把给沈明旎买的车开了进来。
    沈明旎眼睛还被蒙着，听着车声又忍不住地笑。
    顾清开车门下来，走到沈明旎面前，为沈明旎戴上了一个白色头纱，边轻声说：“还不能摘下眼罩，再等等。”
    沈明旎坐在秋千上笑：“好。头纱漂亮吗？”
    顾清：“很漂亮，是贝拉姐帮我一起选的。”
    沈明旎惊喜：“哇。”
    她姐的眼光绝对可以。
    沈明旎在家里口无遮拦，又问：“准备婚纱了吗，我看片……”
    顾清急忙捂住了沈明旎的嘴，她直觉沈明旎要说的是“片子里穿婚纱做很有情趣”之类的话。
    沈明旎冷不丁被顾清捂住了嘴，她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只有她们两人，顾清不会捂她嘴。
    沈明旎迅速抬手摘掉了眼罩，顾清连拦都没拦住。
    但是院子里没人啊，沈明旎疑惑地仰头看顾清。
    这时保姆车里面发出一声笑，来自最藏不住事的沈妙芙女士。
    车门打开，双方母亲们和姐姐沈贝拉，以及zoe简恩胡彩唐与秋都从车里下来了，每人手里拿着一束玫瑰花。
    沈明旎不可置信地眼泛泪光。
    “你们怎……”
    怎么都来了啊！
    “惊喜啊！”zoe笑着说，她怀里还抱着她放暑假的女儿，一边播放沈明旎和顾清两人演唱的《我们》做求婚bgm。
    沈明旎感动地看向顾清，顾清腼腆地拿出一个一平米的黑板，黑板上贴着她画的十二幅沈明旎的钢笔画。
    画得不如沈明旎传神，但每幅都是画了很多遍选出的最好看的那一张。
    黑板下方是顾清用彩色粉笔写的字：“亲爱的明德楼三楼319教室的沈明旎，你未来会遇到一个叫顾清的女生，她会很爱很爱你，她会为你带去家人和爱，她会用她一生的守护和陪伴爱你。如果她向你求婚，请你记得一定要答应她，可以吗？”
    沈明旎泪流满面。
    简恩和胡彩来扶住黑板，顾清拿出一枚镶嵌红宝石的蝴蝶戒指，单膝跪地，仰望她的美丽爱人：“沈明旎，我叫顾清，在我的生命里，我曾无条件地爱上你三次，我的初恋，我的心动，我的难以自拔，全部都是你，嫁给我，让我以后继续爱你，继续保护你，继续陪伴你，可以吗……明旎姐姐，你愿意吗？”
    沈明旎哭着环视周围的亲人、朋友、爱人，这是她一生最幸福最惊喜的时刻。
    “我愿意。”
    夜空飞过漂亮的流星，沈明旎幸福地点头，在起哄的掌声中扑进顾清的怀里。
    紧紧相拥。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撒花][烟花]
    谢谢宝宝们一路陪明旎和清清、陪我到这里！！！[抱抱]
    谢谢所有评论收藏营养液投雷！呜呜呜超级感谢！！！[亲亲]
    其实开这本之前，我本打算继续像前两本一样写小鞭鞭小蜡烛什么的，但写着写着，明旎姐太让我心疼了，实在不舍得再让明旎姐疼，就没让顾清用小鞭鞭小蜡烛[爆哭]
    而明旎姐自己身上疼过，她又好爱顾清，她肯定也不舍得让顾清感受那样的疼，哪怕只是微小的疼，所以我也没写出让明旎用小鞭鞭小蜡烛[爆哭]
    作者写故事，最动人的地方，大概就是给她们写出了血肉吧，她们的行为已经不是我在控制，是她们自然而然发生的～
    我很爱“顾清一次又一次爱上明旎的情不自禁”，很爱“明旎对救赎她的顾清的执念与深爱”，也很爱“两人在不再逃避和不再犹豫之后所拥有的爱情”。
    希望两小只在她们的世界里继续幸福下去[红心]也希望你们能在你们的世界里拥有幸福的感情，不仅仅是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红心]
    番外还是想写小鞭鞭小蜡烛，可能是if线[爆哭]，但还不确定，暂定明晚22点见～如果明晚写不出来，就后晚见[比心]

 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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