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红酒买一送一》 第1章 [现代情感] 《热红酒买一送一》作者：叶淅宝【完结】 圣诞夜，小酒馆推出情侣点热红酒买一送一的活动。 姜酒孤身一人，左右望了望，决定找旁边那个穿高领毛衣戴金丝镜框的大帅哥—— 一起薅羊毛。 一来二去，姜酒和大帅哥混成了无所不聊的知心朋友（划掉，是兄弟），两人还经常约酒。 尽管背地里，她对大帅哥心怀不轨。 - 姜酒工作上遇到一个极为挑剔和龟毛的客户，她时常和大帅哥吐槽这位未曾露面的客户。 可近日，她发现这客户越来越好说话，有时还会对她嘘寒问暖。 姜酒惊恐，以为这位龟毛客户对自己有意思，她委婉地提醒：“老板规定，不能和甲方谈恋爱。” 不久后，大帅哥来到她工作室，笑着问：“现在你要和甲方谈恋爱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论我被大帅哥套路的那些年 *北京土著甜妹室内设计菜鸟x温柔厌世帅哥手游创业者 *圣诞特供，调剂心情的冬日小暖文，短、甜 内容标签：都市业界精英 甜文 轻松 主角视角姜酒温泽西 其它：文案首发于2021.12.15已截图 一句话简介：圣诞小甜饼 立意：爱情温柔，亦有力量。 第1章 引子 ◎lonelychristmas◎ 今年圣诞节好冷。 天气预报说有雪，可已经晚上了，还没有下。 蓝港的入口处有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姜酒蹲在光线照不到的没有人的角落里，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棵五光十色的圣诞树竟然是棵真树。 树旁边还有一个人穿着厚重的红白玩偶服，扮作圣诞老人，给来往的游客分发小礼物。 长长的白胡子飘晃在姜酒模糊的视线里。 她眨眨眼睛，掉出的眼泪瞬间结冰，冻在脸上。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电话那头说。 “嗯。” “这种渣男，趁早分了也好，根本不是个东西！”江玮玮远在伦敦，正在化妆，越说越气，连眼线笔都拿不稳。 她突然想起来，问：“你前一阵说给他准备生日礼物，他什么时候生日呀？” “今天。” “那生日礼物呢，你没送吧……？” “送了，送完他说的分手。” “……”电话那头的江玮玮没忍住爆了声粗口，“你别告诉我，你送给他的就是screener系列的那双运动鞋？” “嗯。” “……” 江玮玮彻底无语了，这男的到底有多渣，出轨劈腿，分手前还要再捞一件生日礼物？ “你是不是傻，姜小酒，酒喝多了吧？你之来问我我说什么呢，让你别送他那么贵的东西，顶多二百！你这直接七八千出去了，你是不是傻？” 姜酒头埋在胳膊里，耳朵被江玮玮喊得疼，动了动耳机，说：“当时也不知道他出轨，我过生日他不也送了这么贵……”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玮玮打断：“停停停，提起这个，我就更来气了，你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吗？！” “嗯？” “吴力洲那龟孙子送你的那个包，是a货！淘宝二百就能买到！” “……” 姜酒被冻得要没有知觉，大脑缓慢地消化了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的含义。 心脏骤然一痛。 怪不得。 怪不得，她前一阵问江玮玮吴力洲过生日她该送点什么，江玮玮发来一堆淘宝链接，从10块钱的搓澡巾到85块钱的杂牌子香薰蜡烛，应有尽有。 就是没有一件过百的。 她当时还以为她在开玩笑。 “暑假我回国的时候，看到那个包就想说，使了便秘时使的劲儿才憋了回去。心想着他家庭条件一般，又是外地人，毕业季找房子找工作可能兜里没剩什么钱，看以后对你怎样。” “……” 江玮玮在电话那头开始新一轮讨伐，把吴力洲从头到脚又花式骂了一顿。 姜酒不擅长骂人，听着听着，噗的笑了。 “你还有心情笑？小票在没了，明天找渣男把东西要回来……” 姜酒一抬头，忽然发现天空飘起了雪。 “玮玮，下雪了。” “龟孙子不是傍上富二代了吗，让冤大头给他买，你——”江玮玮闻言，倏地一顿，惊喜地问，“下雪了？” “嗯。” 姜酒知道她最喜欢雪，从高中认识到现在，每年一入冬都会念叨一百二十遍为什么还不下雪。 她搓了搓冻僵的手指，掏出手机，拍了张雪景的照片发给江玮玮。 圣诞节，情侣约会的重要日子，商圈被装点得浪漫又华丽，配合着雪景更加有氛围感。 姜酒却在这天晚上，失恋了。 她提前做完老板布置的工作，一下班便来了和吴力洲约定的餐厅。 餐厅在蓝港里边，临窗的位置，是她提前一个月预订的。 谁知吴力洲来了之后，接过生日礼物，说了声“谢谢”，然后便开始了声情并茂的表演—— “酒儿，我是真心喜欢你，可你也知道，我那工资，想在北京买房、想养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虽然是本地人，可也没房子，现在还租着房，等我们俩以后结婚了，你家连首付都不一定付得起。” “路萌是有点大小姐脾气，但她说了，只要我和她在一起，她就把我安排进她家公司，她家可是世界五百强，还能直接拿户口。她还说她大学时住的那套房，之后也改到我名下。” “酒儿，我只有出人头地了，才有资格和你在一起，否则，我真舍不得天天让你过租房子、挤公交的日子，我都是为了你好——” “好”字吐了一半，吴力洲的脸上就被泼了一杯柠檬水。 水是热的，但不烫，姜酒刚刚端着杯子暖手。 没忍住，水就跑到了吴力洲的脸上。 周围有人察觉，看向他们。 姜酒不喜欢给别人看戏，没再给吴力洲说话的机会，拿上包就出了餐厅。 天色是一团浓重的黑，两旁是圣诞市集，五颜六色的灯下卖着各种小玩意儿。 姜酒穿过人群，眼泪后知后觉地流了下来。 说不难过是假的。 她和吴力洲是在兵荒马乱的大四下学期在一起的，彼时少年清瘦挺拔，穿着干净的白t，笑起来半张脸上有个小酒窝，追姜酒也颇有耐心。 在男生稀少的偏文科学校，不得不说吴力洲有那么点儿勾人的资本，否则现在也不会成功傍上路萌—— 他们年级里出了名的富婆，上学时便天天开玛莎拉蒂，全身上下都是各大奢品的最新款。 比起难过，姜酒更生气的是，她视力明明比她当飞行员的叔叔还要好，怎么会看上这么这么这么这么一个人渣？！ 她走出蓝港，为了约会，姜酒今天穿了双鞋跟很细很高的靴子，脚好像也被磨破了，后脚跟生疼。 她找了个角落蹲下。从小到大，每当不开心的时候，她都喜欢一个人蹲在犄角旮旯里。 “你在外边？”江玮玮看着照片，不确定地问。 “嗯。” “这么长时间你都在外边？？” 姜酒没说话。 江玮玮无语了，知道这人也不是干不出这事儿。 想骂她又舍不得，只说：“快去找个暖和的地儿，我可不想明天回国给二十一世纪卖火柴的小女孩收尸。” 她画好眼线，接着说：“一个渣男而已，姐许愿你今晚一定可以碰到帅哥，比吴力洲帅一百倍！还好一百倍！” “真的？” “真的。”江玮玮用夸张的语调逗她开心，“月老啊月老，土地神啊土地神，丘比特啊丘比特，耶稣啊耶稣啊，佛祖啊佛祖啊，许愿姜酒今晚一定拐到一个超级大帅哥，还是男德学的优秀博士生。” “……” 姜酒试图站起来，可蹲的时间太长，腿和脚早就麻了，差点摔倒。 她扶住墙。 旁边的墙体上是一层金属，冬日金属的表面温度极低，把她本已没了知觉的手都冷得一激，连忙收回。 雪比刚刚大了些，圣诞树的树梢上已经织了一层白色。 姜酒慢吞吞地走着，太冷了，实在是太冷了。 晚饭也没有吃。她深刻体会到“饥寒交迫”这个成语的含义，并和安徒生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实现了灵魂共振。 前边有家星巴克，白发魔女的招牌在夜里很是显眼，她想先进去点杯热可可，暖暖身子，然后再回家。 高跟鞋踩地的哒哒声被逐渐加厚的雪湮灭。 忽然，不经意的一瞥，姜酒的视线被路旁玻璃窗上的一张海报给吸引—— 海报是布面的，上边画了一大杯热气腾腾的红酒。 隔着画布，她似乎都能听到咕嘟咕嘟的冒泡声，闻到诱人的果香。 第2章 姜酒吸了吸鼻子，推门走了进去。 “it’sgonnabelonelychristmas alonelybrokenheartedchristmas nomistletoenogivin’kisses……” 店里放着brysontiller和justinbiber的《lonelychristmas》，姜酒觉得这歌像是专门为她写的。 这是家清吧，名字叫“水木斤小酒馆”。 砖红色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形状的水晶酒杯，作为装饰，在暗沉沉的光线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束，直入她的眼底。 作为一位京城知名室内设计师——的助理，姜酒习惯性每到一家店，都先打量它的室内设计。 她眨了眨眼，视线猝不及防地掠过坐在墙边的一个男人，然后顿住—— 那人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戴着一副金丝镜框的眼镜，皮肤偏白，鼻梁很高，正拿着笔在一个ipad上写写画画。 气质温柔又儒雅，模样分外认真，与圣诞夜小酒馆内成双成对的暧昧氛围格格不入。 是位很有气质的超级大帅哥。 姜酒在心中鉴定完毕，然后眼珠转了转，目光又被他的手给吸引。 是双很漂亮的手，宽大的粗线毛衣袖子随意卷着，露出冷白瘦削的一截手腕，手指修长。 对于姜酒这种手控，这双手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室内温度很高，乍然被热气包裹，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姜酒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看了许久。她在心中叹了口气，目光略带留恋地准备从那双手上移开。 谁知，男人忽然抬起头，姜酒与他的视线隔空交汇，撞到了一起。 偷看被抓了个正着，她的脸颊迅速升温，忙移开视线，慌乱地想找个位置坐下。 可环顾四周，今夜小酒馆生意极好，座儿早已经都满了，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或者三五成群的好朋友。 服务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姜酒愣在原地，一时发窘，想着要不转头出去吧。 出乎意料地，男人抬了抬手，一边看着她，一边用食指点了点对面的空位，他唇边还浮起淡淡的笑，示意她可以坐过来。 后来，在一起后，两人回忆初见时的场景。 温泽西告诉姜酒，其实那晚有很多人来搭讪，想要坐到对面，但都被他拒绝了。 姜酒当时正把他当人体模特写生，闻言搁下画笔：“这么说，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喽，所以才主动让我坐你对面的？” 温泽西笑道：“当时你模样可怜，让人心软，我情不自禁想要分你一个位置……” 只是今夜，姜酒浑然不知对方心中的真实想法。 她迟疑了片刻，走过去，只以为，这样的日子里，他孤身一人，一定和自己一样，都在过着一个lonelychristmas. 内心深处渴望有人陪伴。 那双手在姜酒的视野中逐渐放大、变清晰，然后定格。 指节白皙分明，近看的冲击力比刚刚更为强烈。 她冲男人笑了笑，坐下去的那一秒，一颗心不自觉变成忘记时间煮过头的热红酒，咕嘟咕嘟不受控制地乱冒泡。 沸腾着，呼之欲出。 《lonelychristmas》唱完，小酒馆内的音乐切换成了坂本龙一的《merrychristmasmr.lawrence》，钢琴曲的旋律温柔又沉静。 像是圣诞夜，窗外的飘雪。 【作者有话说】 来啦，圣诞快乐！ 第2章 飘雪的圣诞夜（1） ◎happychristmas◎ \ “我和他第一次见面那天，刚和前男友分手。” “无缝衔接呀你。” “什么，他很死板的，第一次见面鸟都没鸟我……” 旁边桌子旁坐着两个年轻女孩儿，正在聊情史，混着小酒馆内的音乐声断断续续传入姜酒的耳中。 她坐在木头椅子上，尖尖的鞋跟点着地。 姜酒独自来酒吧的经验几乎为零，尽管这是家清吧，但对面坐着位陌生人，还是位长得比杂志男模还要帅的陌生人，总让她感到不自在。 “你要喝点什么吗？”他忽然开口，把桌上的酒单递给她。 “哦，谢谢。” “我去帮你叫侍应生。” 这家小酒馆是新开的，看起来人手不太充足，要不就是侍应生培训不到位，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姜酒翻着酒单，余光注意到他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酒单上的热红酒用一个很夸张的卡通图案描绘，肉桂棒戴着副眼镜，睫毛很长，傲慢地盯着迷迭香。 旁边有行红色的小字——“圣诞夜，情侣点热红酒，买一送一”。 姜酒心中忽然一梗，感受到赤.裸裸的歧视。 这个夜晚，单身人士注定连薅羊毛的权利都没有。 她抬头注意到男人的ipad旁立着一个空杯子，心中一动。 恰在这时，微信响了一声。 玮玮：【怎么样，回家了吗？】 姜酒不将就：【如你所愿，我遇到一位超级大帅哥（手还好看】 玮玮：【？？？？什么情况】 姜酒正要回复，大帅哥回来了，身后跟着位侍应生，那侍应生穿得像是刚从魔法学院毕业。 “您好，请问您需要点儿什么？” “来两杯热红酒，买一送一是吧？”姜酒问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心虚，毕竟菜单上写的是情侣购买才买一送一。 “是的，请问您还需要点儿什么吗？”侍应生毫不怀疑地把眼前的一男一女当作情侣。 姜酒继续翻菜单，看到后边还有一些油炸的小食和甜品，她目光一一扫过，看到提拉米苏时，有点儿心动，可下一刻又迅速移开视线，合上菜单。 姜酒女士已经戒糖戒膨化坚持了整整两个月，决不能在今晚破功。 玮玮：【遇到帅哥抓紧呀，记得给我汇报战果！！！】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蹦出江玮玮的微信，姜酒一笑，随即察觉到男人的视线，不自觉有些心虚，熄灭屏幕。 侍应生离开。她把脸侧散落的发别在耳后，男人低下头，继续画画，两人没再交流。 本就是拼座的陌生人。 她性格不外向，甚至有些社恐，面对大帅哥，和江玮玮在微信上能聊得有多开，现实中就有多怂。 等酒的过程中，姜酒打开手机，找出常年玩的那款游戏《摩天画像》。 这游戏挺有魔力，她玩了好多年也不腻，每当心情不好时，一玩这游戏心便自动静了下来。 今夜，她习惯性地打开。 画面很美，像是艺术品。 姜酒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是不自觉瞄到大帅哥的ipad。 他在画画，画得很认真。 之所以说他画得认真，是因为大帅哥已经盯着画面看了好久，似乎遇到了瓶颈，无从下笔，眉头还紧皱着。 和她摸鱼画画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截然不同。 姜酒认出他在画小酒馆内的场景，没忍住，伸出食指指了指他刚画完的木桌，说：“你在这儿添束光，会好很多。” 大帅哥顿了顿，然后忽地抬起头，对她笑起来：“你说得对。” 下一秒，他接着说：“可是我不会画光。” “……” 姜酒轻咳了一声，试探着问：“要不，我帮你画？” 男人没什么犹豫地把画笔和ipad递给她。 添束光对于姜酒而言是小菜一碟，她大学学的金融，然而每一节课，都基本在拿着ipad画画。 画老师画同学画教室，画窗外的核桃树。 姜酒注意到大帅哥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惊叹，心想这不过是最基本的。 可对比他画的整幅画面，这束光的确显得有些高级。 这帅哥多半是刚开始学画画没多久，以现在的技术，就想画小酒馆里这么复杂的构图，着实是痴心妄想。 她不自觉在旁边又添了两笔，把桌子上的郁金香轻而易举地勾勒了出来。画完，才反应过来，忙抱歉地说：“要不我撤销了？” “别，很好看。”他说。 姜酒脸颊发热。 他的声音很好听，语调轻缓，吐字清晰，如清泉。 而她生活中，几乎从未遇到过说话这么温柔又不娘的男人。认识的人，讲话大多像她爸那样，语速很快又时常吞音。 就像网上调侃的，说“西红柿”会说成“凶市”，“电视台”会说成“垫儿台”。 吴力洲虽然不是本地人，但讲话也很快很急，声调高。 姜酒把平板还给他。 “你是美术专业的吗？”他问。 姜酒笑起来：“哪儿能？我就一半吊子，自己画着玩儿。” “你画得很好看。”他由衷夸赞。 大帅哥果然有眼光，姜酒眼睛亮起来。 这时，服务生端来了热红酒，自然而然地在他们面前一人放了一杯。 她端起冒着热气的酒，鼻尖都是香甜的气息，啜了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第3章 抬头看到大帅哥没动，忙说：“买一送一。” 怕他不喝，她又补充：“你就当帮我分担一杯。” 大帅哥捏起杯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我怎么记得菜单上写的是情侣点才买一送一，难道我记错了？” “……” 没，您没记错。 姜酒装傻，“咦，还有这个规定吗，我没看到诶，可能是……服务生误会了？” 他点点头，“有可能。” 姜酒冲他眨了眨眼睛：“反正都端上来了，羊毛不薅白不薅，你快趁热喝。” 他抿了口酒，然后勾起唇角，冲她笑着说：“好像薅羊毛得来的比平时更好喝一些。” “是吧是吧，我也这样觉得，可能是有心理因素加成。” 小酒馆的氛围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姜酒属于在社交中比较被动的一方，但一旦熟了起来，或者对方愿意主动，她便能很好地配合。 大帅哥继续“认真”地画画，她于心不忍，给他推荐了几个板绘的老师，都在网上发过教学视频，也会定期开班。 她当初就是跟着其中一个老师学的，教得很好。 通过和大帅哥的聊天，姜酒知道了他是做游戏行业的，平时工作很忙。今晚好不容易不用加班，才有时间来画画的。 姜酒自己的工作也经常加班。 这座城市的年轻人好像都很忙很累。 她告诉他，她的爸爸妈妈想让她进国企，干一份稳定、清闲的差事，可是她不喜欢。 于是人生第一次叛逆，自作主张地选了份和专业毫无关系、薪水又很低的工作。 为此，爸爸妈妈很生气，她不得不搬出了家。 大帅哥和她碰了碰杯，说：“去做你觉得有意义的事情。” 姜酒笑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有意义”三个字了。 中学时，无论是语文还是英语考试，写作文总会加一句“我们要过一个有意义的人生”“ameaningfullife”。 可是，当大学毕业择业时，大部分关注的不过是“薪资”“待遇”“户口”“房子”。 家中除了表哥表姐以外，没人支持她的选择。 今日姜酒却在一个人陌生人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尽管她清楚，他或许只是随口一说。 可还是不自觉感到高兴。 随着一杯热红酒快要见底，姜酒一晚上的坏情绪，也都变得轻飘飘，飞走了。 大帅哥看了看时间，说：“我该回去了，你要走吗？” 她摇摇头：“我再等会儿。” 其实她也要回去了，但小酒馆里的氛围是一层保护色，就像灰姑娘故事里十二点的钟声。 一旦他和她一起走出去，走到外边，钟声敲响，这层保护色便会消失。 她想把今夜的快乐，毫无保留地都贮存在这家小酒馆，贮存在此时此刻。 大帅哥叫了服务生来买单，姜酒瞥到桌子上的小票，才意识到，自己的热红酒也算了进去。 她忙说：“多算了。” “就当我请你喝。”他说。 “那怎么行？” 他笑着，摆了摆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好像在说，单已经结了，怎么办？ 那样子莫名有几分可爱。 “我扫你二维码，把钱扫过去吧。” 大帅哥已经站起了身，正在穿外套，黑色的风衣。闻言点了点头，打开微信二维码。 姜酒顺着他的动作，稀里糊涂地扫了码，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劲。 “我走了，再见。” 姜酒听他这么说，心知这座城市这么大，多半不会再见了。 可她还是回了声再见。 他的身影消失在姜酒的视野中。 小酒馆内的音乐早已经换了好多首，又循环到了《lonelychristmas》，一如她刚走进来时。 姜酒把最后一口热红酒喝完，也准备走。 要是一会儿让江玮玮知道，她和大帅哥聊了这么长时间，却连个微信都没加，她一定会说“姜小酒，你逊毙了”。 的确挺逊。 这时，侍应生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女士，您的提拉米苏。” “咦，我没有点，你是不是上错了？” “刚刚那位先生走的时候，为您点的。” 姜酒愣住。 提拉米苏被摆在一个很大的白色圆形盘子中央，盘子边缘用巧克力酱写着花体的英文—— “happychristmas”。 微信忽然响了一声，蹦出一个陌生的白色小雪人头像。 zx_wen：【抱歉，刚刚收款码出示成了加好友的二维码，你不介意吧？】 【作者有话说】 姜酒：还有这等好事？ 第3章 飘雪的圣诞夜（2） ◎^_^◎ \ 姜酒盯着手机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确认自己眼睛没有问题也没有遇到骗子。 她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手中拿着小勺子，舀了口提拉米苏。 熟悉的味道，但比记忆里的更好吃。长久没有吃甜食，姜酒满足地吸了吸鼻子，身子暖和了起来，心也暖了。 没有吃晚饭，她其实已经饿过劲儿了，但此刻，破例吃着提拉米苏，总舍不得放下勺子。 最后吃了半个，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姜酒坐在出租车上，给江玮玮发微信，说自己回家了。 玮玮：【大帅哥呢，有没有跟你一起回去？】 姜酒不将就：【没……想什么呢你？】 玮玮：【逗你的，要没要微信？】 姜酒不将就：【嗯。】 江玮玮直接发来了一条语音：“出息了姜小酒，我还以为你怂得一批，竟然连微信都要上了？” 姜酒想给她发语音，但因为前边有司机，不自在，只好打字解释晚上碰到大帅哥后的一连串遭遇。 玮玮：【厉害呀，这帅哥看起来段位很高，你可别被骗了】 姜酒想起他那双好看的手，回复：【不会的】 玮玮：【这么笃定？】 【嗯。】 姜酒的脸上冒着热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信任大帅哥，就是直觉……他不是坏人。 她不是没有遇到过长得好看的男人。 像她表哥，长得就很好看，但是是那种看起来很坏有点儿痞的好看，可今晚的大帅哥截然不同，很温柔的好看。 玮玮：【我怎么这么不信你的眼光？有照片没，姐帮你把关。】 姜酒点开大帅哥的朋友圈，空白一片，显示着“对方仅展示最近一个月的朋友圈”。 姜酒不将就：【没，朋友圈空的……】 玮玮：【不发朋友圈的男人？有意思。】 姜酒想起吴力洲的朋友圈，三天两头一条，表现出很认真生活的样子。 上学时发参加的各种比赛、团建、和老师吃饭的照片，工作后发和领导吃饭的照片，要不就是加班的照片，配着声情并茂的文字。 当然，他还经常发和姜酒的照片。 只是最近两个月没发了。 姜酒后知后觉地猜想，估计两个月前，吴力洲便已经劈腿了。 只是她平常不太在意这些，也不会再朋友圈秀恩爱，便没发觉。 大帅哥的朋友圈背景图是一张滑雪的照片，中间有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穿着厚厚滑雪服，脚上踩着滑雪板，是张背影照。 姜酒估摸这是大帅哥本人。 他微信头像是个小雪人，看起来他很喜欢雪。 略加思索，她把大帅哥的备注改成了“雪天的热红酒”。 姜酒刚刚没有回复，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现在再当没看见说不过去。 姜酒不将就：【不介意的，我把钱转给你^_^】 【对了，谢谢你点的提拉米苏，很好吃^_^】 发出去后，意识到自己连发了两遍“^_^”，显示在屏幕上简直傻得冒泡，姜酒连撤回的心都有了。 手指在撤回键上空犹豫了会儿，终究是没按下去，说不准他已经看见了。 可一直到了住的小区门口，也没收到大帅哥的回复。 雪还在下。下车时，姜酒没站稳，差点儿滑倒，司机师傅嘱咐她慢点儿。 她一颗心被吊在半空，掏出钥匙进了家，忽然听到微信“叮”的一声响起来。 姜酒连忙放下包，打开手机查看，结果发现是吴力洲发过来的： 【酒儿，对不起。】 【遇见你我不后悔，追你、和你在一起我也不后悔。】 【唯一的遗憾是我们还没有更深入地在一起】 …… 吴力洲发完一堆不明所以的东西后，还加了句：【祝你幸福，我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的。】 姜酒：“……” 她翻了翻微信，找到拉黑键，正准备把他拉黑，又想起自己送给他的礼物，用完优惠还七千多。 第4章 心中梗着一口气。 算了，自认倒霉。 姜酒打消把礼物要回来的想法，然后直接把他拉黑。 拉黑完，梗着的那口气还没消，她又从卧室的柜子里找出吴力洲送给她的那个包。 她平常不买奢侈品，但每逢过节和过生日，她那有钱的大姨、干妈、二叔等人，都会送她一些。 尤其是大姨，每年姜酒过生日她都恨不得把她的衣柜换新一遍，塞满各种精致的衣服和包包。 只是姜酒对奢侈品没多大欲望，平时也不关注。 吴力洲当时送她这个包，她压根儿没想过是假的，还真情实感地心疼他，说下次别买这么贵的了。 当时吴力洲说什么了？ “酒儿，给你花钱我愿意，等我以后挣钱了，给你买更好的。” “……” 好在这包姜酒没往出背过几次。 她虽然不care奢侈品，但不代表她愿意背假包：） 姜酒把早上喝完酸奶忘扔的塑料壳塞进包里，外加烟灰缸里的瓜子皮一同倒进去，然后拉好包的拉链，扔到了垃圾桶里。 动作一气呵成。 渣男，进垃圾桶吧！ 已经十一点了，姜酒叹了口气，估摸着大帅哥今晚不会再回她微信了。 她倒在沙发上，瞅了眼自己的支付宝余额，竟然只剩下五百块了？！ 可距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有十多天。 姜酒望天花板，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明天自己做饭？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便摇了摇头，她的厨艺简直是浪费买菜的钱。 姜酒想到工作室附近动辄五六十的工作餐，欲哭无泪。 算了，从明天开始吃食堂，也不再打车。 五百块钱，掰扯掰扯，应该也可以坚持到下个月九号。 实在不行……姜酒想了想，就去找她表哥借钱。 可以借钱的人其实很多，不过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张口。 先凑活过吧。 姜酒想到自己存的压岁钱。 她每年的压岁钱都攒了起来，到现在已经是笔不小的数字，可惜都存了定期，最早的也要明年春天才能取出来。 她以前都住在家里，包括大学四年，也过着半走读的日子。生活费按时拿，红包经常收，从没为钱发过愁，因而姜酒也从来没有动过把银行里的钱取出来的念头。 现在出来住了，看来得好好规划一下。 姜酒想完接下来几天该怎么过后，还没有睡意，于是找了部片子看。 豆瓣上随便翻到的圣诞应景片，《恋爱假期》，没想到开头就是两个女主角圣诞前夕纷纷被劈腿。 姜酒：“……” 好、好应景。 她盯着电视机，期待电影里的两位女主角各自的艳遇快点来。 忽然，微信响了起来。 雪天的热红酒：【不用谢。】 大帅哥回复了！ 姜酒看着这三个字，过了会儿，回：【你快收了红包！】 她的红酒钱他还没有收。 塞红包的时候，姜酒还专门用了江玮玮自制的红包封面，是她去年圣诞去看极光时拍的雪景。 姜酒想着他多半喜欢雪，便特意选了这套封面。 可那边又没了消息。 电影看完，女主角们纷纷找到了新的爱情。 “雪天的热红酒”还是没有回复。 这杯热红酒估计已经冷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周一）大概率没有更新=.= 第4章 lobsterroll（1） ◎他对酒还挺执着。◎ \ 打工人在圣诞节的第二天照常上班。 姜酒出门的时候原打算打车，想到自己支付宝里的余额以及昨晚刚立下的誓言，便又灰溜溜地走到了公交车站。 等车的时候，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昨晚电影看完已经一点多了，她又磨蹭着等了会儿大帅哥的回复，没等到，才去睡觉。 今早起床的时候，那感觉像是有人拿着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那般煎熬。 姜酒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之间，手不自觉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想看看微信有没有新消息。 雪天的热红酒：【抱歉，刚刚开会没看到消息，红酒钱不用了，我请你。】 姜酒一下子清醒了，看时间是凌晨三点钟。 开会？ 他工作这么忙吗？ 姜酒咬着手指关节，不知该怎么回复。 她把聊天记录截屏发给江玮玮，想让恋爱大师出谋划策。 江玮玮那边派对还没结束，很快便回复：【傻啊，你说“那我下次请你”都好了】 【还有，姜小酒你真的好土，^_^这个表情到底要用多少年^_^^_^^_^】 “……” 姜酒照着江玮玮的指点，回复：【那下次我请你】 她习惯性想在末尾加上自己标志性的“^_^”颜文字，想到江玮玮的嘲笑，又作罢。 真的有那么土吗？ 消息成功发送。 姜酒估摸着他昨晚睡那么晚，现在应该还没起床，不会太快回复。于是把手机放到一边，去洗漱了。 此刻，公交车站的站牌前已经排起了队。 雪后比下雪的时候还要冷，地上洒着融雪剂，空中有呼出的白气，耳旁不时传来跺脚声。 姜酒又看了眼站牌，确定自己没有坐反方向。 她之所以不喜欢坐公交，倒不是嫌公交上人多，而是之前她总是坐错车，或者坐过站，有点儿心理阴影。 不知为何，她要坐的那班车迟迟不来。 高德地图上显示着还有5分钟，可是，从10分钟前，它便显示着还有5分钟…… 姜酒心底着急起来，不停地看表。 她租的房子离工作室不算太远，打车的话，只要不碰上早高峰，十几分钟就能到。 如果碰上早高峰…… 偏偏附近还没有地铁站。 终于——车来了。 她被身后的人拥着挤上车，包差点儿挤掉。 车上已经没了位置。 她站在靠近后门的位置，抓着把手，深呼吸了一口气。 再拿出手机一看，几分钟前，大帅哥回了她的微信。 雪天的热红酒：【好的，我等着。】 姜酒心中一喜，正打算回复，忽然被人踩了一脚。 她今天穿了双小白鞋，前天刚洗的，此时鞋头赫然印着半个黑色大脚印。 最可气的是，那男人随着姜酒低头的动作，同样低头看了眼，然后竟然若无其事地抬起头，看也不看她，一脸“干我屁事”的表情。 姜酒：“……” 太过分了！ 她深呼吸，握紧拳头，一拳挥到男人的鼻子上，把他打得直喊爸爸—— 当然，这一幕只在姜酒的心中过了一遍。 唉。 她深呼吸，心理大法安慰自己鞋子总是要脏的，再擦一遍就好。 然后低下头去回大帅哥的消息：【你今天还要上班吗？】 雪天的热红酒：【嗯，你呢？】 姜酒不将就：【要上的，公交车来晚了，可能要迟到tt】 温泽西揉了揉眉心，看到微信的新消息，忍不住弯起唇角。 他回：【迟到有什么后果吗？】 姜酒不将就：【有，扣钱tt】 雪天的热红酒：【这么严格？】 姜酒不将就：【是呀，难道你们公司没有这个规定吗？】 雪天的热红酒：【没。】 姜酒不将就：【咦，那你们迟到怎么办？】 雪天的热红酒：【我们比较自由，可以居家办公，每天只要干完活儿就行】 姜酒不将就：【这么棒！】 温泽西笑起来，回：【嗯，祈祷你不要迟到】 公交车一路走走停停，不出意外地碰上早高峰堵车了。 姜酒已经对准时赶到工作室不抱什么希望了。 谁知，在大帅哥发完这条微信后，道路竟比刚刚通畅了几分，公交车加速。 姜酒觉得他简直会魔法。 姜酒不将就：【你是不是有什么魔力？】 雪天的热红酒：【嗯？】 姜酒不将就：【你说完我不要迟到后，路就比刚刚通畅了。】 温泽西失笑，回：【我这是惦记我的酒，怕你被扣钱便不能请我喝酒了】 姜酒不将就：【怎么会，我没有那么穷的】 其实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公交车到了姜酒工作室附近的那一站。 她刚刷完二维码，便被人挤下了车。 距离上班打卡还有2分钟。 姜酒一路狂奔，到了工作室门口的那棵光秃秃的银杏树下时，钉钉自动感应，打卡成功！ 万幸。 奖金保住了。 她给大帅哥发消息：【好险好险，掐点打卡成功了！】 第5章 雪天的热红酒：【我的酒保住了。】 姜酒发现他对酒还挺执着，回复：【你的酒一直都在的！我先上班啦^_^】 啊……一不小心又发了这个表情。 姜酒望天叹气。 雪天的热红酒：【好，加油】 忽然，姜酒身后传来一身：“小姜。” 她回头，看到时工作室的一位大姐。大姐手中拿着麦当劳的早餐，边走边问她：“干嘛呢在这儿傻站着？” “这不是刚打完卡吗喘口气。”姜酒笑眯眯地说。 “今儿天这么冷，你笑得跟春天似的。诶，跟姐说，是不昨晚和男朋友约会特甜蜜？” 姜酒脸上的笑僵了僵，搪塞过去，“就那样，张姐我们进去吧，好冷啊。” “是冷，今年天气好怪……” 姜酒跟的设计师jocelyn名气很大，今年才三十出头，却已经斩获了国际上许多个大奖。 jocelyn是个在新加坡长大的华裔，行事作风不同寻常，当时在一众面试生里，选了姜酒这个专业一点儿都不挂钩、一看就像个打杂的来当自己的助理，着实令人大吃一惊。 连姜酒自己，也没想到原本没抱什么希望的面试，竟然稀里糊涂成功了。 当得知自己跟的设计师就是大佬jocelyn时，她更惊了，怀疑自己踩了狗屎运。 事实证明，jocelyn有才是有才，行事作风也十足的古怪，说话颇不给人留情面。 来工作室半年，姜酒被骂的次数，比之前二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且jocelyn非常不喜欢和客户打交道，因而和客户联系的事宜，都交给了姜酒。 她最近在和一对新婚夫妻接洽，这对夫妻双方都是富二代，房子在雍和宫附近。男方倒是还好说话，女方却百般挑剔。 挑剔不是最要命的，姜酒碰到的挑剔的客户不少，关键女方总是疑神疑鬼姜酒和她老公有一腿。 姜酒无语，她拉了个小群，里边是他们三个人，商量什么都是通过群聊进行，哪有和她老公私聊？ 倒是女方经常和姜酒私聊。 “我觉得这里不好看，我喜欢天蓝色穹顶的，就像在非洲大草原上。” “那您和您老公商量一下？” “不嘛，他肯定不喜欢这样，你就在群里说你觉得应该搞个天蓝色穹顶，你是设计师，说出来更有说服力。” 姜酒：“……” 诸如此类对话，简要不要太多。 中午，姜酒在食堂吃饭。 这是她工作以来第二次来食堂吃。 这家食堂在工作室旁边那幢写字楼的负一层，写字楼里每层基本都是小型互联网企业。 食堂明文规定只限本楼的员工刷卡使用，但姜酒所在的工作室老板，不知找了什么门路，给工作室的人也一人发了张卡，让他们也可以进去。 然而，这家食堂做菜的难吃程度，简直可以和她大学食堂媲美，甚至更甚。 因而，多数人中午都不会选择来这儿吃。 姜酒望着盘子里孤零零的油菜叶，这道菜不是叫“油菜炒虾仁”吗？ 虾仁呢？ 她叹了口气，再一次心理大法安慰自己，吃青菜对身体好，况且这菜这么便宜，还要什么自行车。 微信忽然响了一声，姜酒打开一看。 是那对夫妻中的男方发的：【小姜，你在吗？】 姜酒以为他们对设计图有什么意见，回：【在的，怎么了】 她没忘补充道：【张先生，您有什么可以随时在群里告诉我】 她可不想再听女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可对方像是听不懂她的潜台词，依旧私发她消息，说：【唉，这个房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搞完】 姜酒不将就：【jocelyn最近一直在修改，解决你们上次提出的问题】 张先生：【我以前没想到结婚这么烦】 “……” 姜酒没回复。 紧接着，对方继续说：【结婚前她不是这样的，现在天天疑神疑鬼】 【小姜，你下午有时间没，我和你见面聊聊这房子的装修】 “……” 姜酒不将就：【可以，张先生，我们工作室随时欢迎您和林小姐一起来】 张先生：【那好，小姜，下午我去找你，请你喝咖啡】 “……” 姜酒不将就：【张先生，我们老板最近从云南出差回来带了新豆子，您和林小姐来尝尝，绝对好喝】 那边没了回复。 姜酒哼了一声。 什么鬼东西！怪不得林妍会疑神疑鬼。 她越想越气，这俩人结婚还不到两个月，怎么现在就这样？ 还是说，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都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她脑海中忽然蹦出大帅哥的脸，连忙摇了摇头。 大帅哥才不是这样的。 姜酒以为这事儿暂且告一段落。 谁知下午的时候，这位叫张朗的男人竟然真的来找她了。 张先生：【小姜，我在你们工作室外边，就不进去了，你出来到附近的joy咖啡馆，我们在那儿聊一聊。】 “……” 姜酒简直无语，她问：【林小姐也来了吗？】 张先生：【没，她出差呢，太不巧了】 我看是正和您意吧。 /：. 姜酒找到林妍的头像，发消息：【林小姐，您老公现在来我们工作室要谈装修的事儿，听说您不在，我提前问问您的意见，一会儿好参考^_^】 林小姐：【？】 姜酒戳着工位上的笨笨熊，她通知到了，别再来找她的茬儿。 唉。 张先生：【小姜，你怎么还不出来？】 张朗靠在车边发微信，忽然一抬头，看到林妍怒气冲冲地盯着自己。 “诶？老、老婆？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呵呵……我不提前回来，能抓到你撩妹吗？” “瞧你说的，我撩谁了？撩谁了？” “撩谁了？你是不是对那小助理有意思？看人家长得好看，年轻漂亮心动了是不？要不是我正好在附近，我还逮不到你呢？” 姜酒隔着窗玻璃看这一幕，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清楚地看到张先生当街被林小姐拧住耳朵。 林小姐忒霸气。 罪过罪过。 她默默转过身，在心中默念阿弥陀佛。 姜酒万万没想到—— 半小时后，林小姐和张先生互相挽着胳膊，一副恩爱甜蜜的样子走进了工作室。 张先生：“小姜，你不是说你们工作室有云南的新豆子，你要煮给我喝吗，快，给我和妍妍一人来一杯，也不能光煮给我一个人呀。” 姜酒：“……？” 张先生说这些话的时候，林妍的目光如锐刀一般，落在姜酒身上。 姜酒莫名其妙，去茶水间的时候，心中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她端着咖啡出来，便听到自己被换掉的消息。 “jocelyn的才华我们信得过，但是我们要换个接洽的人，要不让jocelyn直接和我们谈。” 众所周知，jocelyn不喜欢和客户直接聊。 不出意料，姜酒被换了下去，接替她的是个男生，林小姐对此非常满意。 然后走的时候，她不忘再次狠狠瞪姜酒一眼。 “……” 得，合着她又成了炮灰。 姜酒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愤愤不平的同时，祝福他俩捆在一起过一辈子吧。 看来月老还是很会垃圾分类的！ 因为这个插曲，姜酒一下午的心情都不算好。 快要下班的时候，jocelyn又给她分了个活儿，这次的客户很神秘，信息资料极少。 以前找了另一家工作室的设计师，不满意，又来找了jocelyn。 ——据说人极为挑剔和龟毛。 姜酒：“……” 为什么分给她的，就没有一个好说话的正常人？ 她赶在下班之前，给对方发过去好友申请。 姜酒有两个微信号，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 对方一时半会儿没通过，姜酒也没在意。 虽然忙了这么久，临时被换掉让她很不爽，但今晚不用再为了这俩人加班，也算是因祸得福。 谁知事与愿违，临下班的前一分钟，姜酒之前负责的一个项目出了点儿问题，jocelyn把她叫到办公室。 等从办公室出来，姜酒开始给客户发邮件，进行修改。 jocelyn也没走，工作室好多人同样也没干完活儿。 姜酒叹口气。 不加班真是一个奢望。 一直到了九点，她才忙完，剩下的一部分需要明天看客户的意见。 她拎着包走出去，外边车流不息，城市被人造光点亮，枯树的枝丫切割着光线。 七零八落。 就像她一颗疲惫的心。 雪天的热红酒：【回家了吗？】 第6章 姜酒没想到会收到大帅哥的微信，她牵起唇角，诚实地说：【没，刚下班】 雪天的热红酒：【又加班？】 姜酒把下午发生的糟心事，挑挑拣拣给他讲了一遍。 不知为何，他像是在网络另一端的朋友，让姜酒感到莫名安心。 雪天的热红酒：【不要难过，不是你的错。】 姜酒不将就：【嗯^_^】 雪天的热红酒：【你现在是在车上吗？】 姜酒不将就：【没，在路边走着，不想回去】 雪天的热红酒发来了位置共享。 姜酒不将就：【？】 雪天的热红酒：【太晚了，你一个人在外边危险。】 姜酒加入位置共享，发现大帅哥在的位置离自己不算远，他们在同一个区。 雪天的热红酒：【是不是还没有吃晚饭？】 姜酒不将就：【嗯】 姜酒有点饿，但不准备吃晚饭了，家里有她之前买的面包，回去可以吃。 省钱又省事。 她慢吞吞地走在路上，晚上没有风，便没有上午那么冷。 这条路她常走，每当工作不顺心的时候，她便走这条路，边吹冷风边让自己清醒，告诉自己—— 有价值的事情从来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 尽管她并不确定自己做的是否是有价值的事。 她常在夜色里和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容易，每个人都是努力生活的人。 微信又响了一下，雪天的热红酒：【你前边是不有家叫“lightbros”的店？】 姜酒抬头，看到前边写字楼的一层，果真有这家店，亮着招牌。 雪天的热红酒：【你进去拿，我点了份龙虾卷，当晚餐】 第5章 lobsterroll（2） ◎【修】陪我加班◎ \ 好吃的龙虾卷其实是非常难得的，尤其是在北京这座大名鼎鼎的美食荒漠城市。要不是食材不够新鲜，要不就是厨师手艺不过关。 但许是中午没有吃好，又忙了一下午，姜酒咬下第一口的时候，脑海中莫名想起中学时在某杂志美食专栏上看到过的一句评语—— “风花雪月，尽在舌尖”。 龙虾肉很鲜，有微微辣意，西芹碎混在其中，在味觉上起到点睛之笔。 姜酒一口就收获了巨大的满足。 她后知后觉地想拍一张照片，于是把咬了一口的龙虾卷重新放回盘子里，擦了擦手，从包里取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餐厅里灯光不算明亮，反而给照片平添氛围感。 盘子里除了龙虾卷以外，还有刚炸好的薯条，金灿灿的，看起来也十分诱人。 拍完后，姜酒把照片发给大帅哥。 姜酒不将就：【谢谢！！！非常好吃^_^】 雪天的热红酒很快回复：【你拍的照片也很好看。】 短短的一行字，姜酒看了好几遍，心开始扑通扑通不正常地跳动起来。 明明，电子屏幕上的文字没有温度，没有声音，她的耳朵却开始发热，热意一点点扩散，弥漫至整张脸上。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大帅哥昨晚说的那句—— “你画得很好看”。 连带着他的声音，也一同回响起来。 他声如其人，温柔又富有磁性，即使在回忆中，姜酒的心跳都不禁空了一拍。 她甚至能回忆起，大帅哥在她耳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神态，以及他那双白皙修长、骨节清晰的手。 原来关于昨晚，她记得所有细节。 啊…半晌后，姜酒终于回过神，揉了揉自己的脸。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花痴了…… 对方仅仅是隔着屏幕夸了一句她照片拍得好，她便开始浮想联翩。 大事不妙。 大事不妙。 姜酒再次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颊。 不过，大帅哥的夸奖也不是恭维，姜酒拍的照片确实好看，至于好看的程度，就是每次和朋友出去玩，大家都愿意让她来拍照。 不仅如此，她高中时在百望山上拍摄的一组风景照，还曾被某家杂志社收用过。 其实从初中开始，姜酒就喜欢拍照，零花钱也大多花在了买摄影器材上。 她不是一个对物质挑剔的人，但在这方面却很愿意花钱，且花销不小。 甚至有段时间，她还梦想过未来当一名专业的摄影师。 不过，这个念头刚起，就被许女士给掐灭了。 许女士就是姜酒的老妈——“当个爱好我不反对，但你以为专业的摄影师那么好当的？扛器材、跑外勤，一年到头都不着家，又苦又累。别说的别的，摄影器材那么重，就你这么瘦，能扛得起来？” 许维有个大学同学在市电视台工作，参与拍摄了台里几部很有名气的纪录片。 据他说，有时为了拍一些稀奇的自然景观，住进深山老林里、一晚上不睡觉、半个月不洗澡，这都是家常便饭。 因此，许维对这一职业有着很深的刻板印象——“你那么爱干净，能受得了半个月一个月不洗澡？到时候成天出差，我和你爸爸每天不得担心死，你不考虑考虑我和你爸爸的感受？” 从小到大，每次都是这样，明明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到了许维这里，就不停地上升高度。 那会儿姜酒正值高中，繁重的课业本来就让她够烦了，听到许维这么讲，心中更是不愉快，还跟许女士拌了几句嘴。 不过，后来上了大学，姜酒回头看，老妈没说错，摄影之于她确确实实只是一项爱好。 “美女，我们的店快要打烊了。”有年轻的服务生过来提醒。 姜酒忙点了点头，说自己很快就好。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夜已深，只有零星几桌客人。 基本上都像她一样，是附近写字楼里的加班狗，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疲惫。 姜酒收回目光。 龙虾卷已经吃了一多半，她感受到饱意。因为怕长胖，她其实很少这么晚吃碳水。 姜酒有些不舍地，把剩下小半个龙虾卷放回餐盘里。 这家餐厅距离她公司这么近，怎么以前她就没有发现这么好吃的地方呢？ 姜酒又在心中默默为大帅哥的品味点了个赞。 走出餐厅，外边依旧是那条熟悉的路，人流和车流比之前少了许多，空空旷旷，法国梧桐光秃秃的枝丫随风摆动。 她却觉得此刻比刚刚多了几分脉脉温情。 一晚上的坏心情，好像也烟消云散了。 冷风里，姜酒看到手机上的位置共享重新开启。 指尖露在外边很冷，她却不舍得把手放进口袋里，反而盯着屏幕上的白色小雪人头像，傻笑起来。 - 回到家，姜酒再次在微信上，对大帅哥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这次，大帅哥没有打字，而是发来了一条语音：“应该是我谢谢你，陪我加班。” 姜酒愣住，原来他在加班。 他刚才还问她是不是又加班，没想到他自己工作也这么晚。 姜酒鼓起勇气，问道：“你工作这么晚，吃晚饭了吗？” 结果还没发出去，她又怂了，取消发送，改成打字问他。 她不敢发语音，怕声音泄露情绪。 而对面依旧发的是语音：“吃了，在处理一些工作，哦，忘记问你的名字了，方便告诉我吗？” 他声音不急不缓，坦荡大方。 姜酒微微愣神，不过很快便低头敲下自己的名字：【姜酒。】 他轻轻笑道：“你的名字就是酒。” 他好像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 姜酒想到自己欠他的酒，再联系这句话，莫名耳热起来，趁机问：【那你的名字呢？】 雪天的热红酒：【温泽西。】 温、泽西。 很好听的名字。 甚至这个姓氏也符合姜酒对他的第一印象。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交换了名字。 姜酒不将就：【你的名字和你的人很像。】 “嗯？”温泽西又发来了语音，声音富有磁性。 简单的一个字，却透着莫名的性感，姜酒把这个“嗯”字翻来覆去点开听，心被勾得发痒，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新一条语音发过来—— “哪里像？”温泽西循循善诱般，继续问道。 【作者有话说】 圣诞快乐[垂耳兔头] 第6章 lobsterroll（3） ◎【修】好会钓◎ \ 姜酒心扑通乱跳，她在聊天框里打了又删，最后只留下一句：【很好听，很温柔。】 明明被夸的人是他，她却不好意思起来。 点击发送，下一秒，姜酒立刻退出聊天框，把手机屏幕熄灭，远远扔到沙发上。 她无意识地发出乱叫，跳起来，决定先去洗澡。 第7章 不管了，不管了。 热水从头顶划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玻璃门上弥漫着一层水雾，姜酒洗澡前放了舒缓的钢琴曲。 尽管如此，温泽西的声音仍旧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一个声控了。 明明之前听到江玮玮大夸特夸的那些广播剧男cv的声音时，她总觉得做作和别扭。 更无法理解，江玮玮为何只听一个人的声音，便对对方疯狂心动。 真香来得如此之快。 从浴室出来，姜酒有些忐忑地打开手机。 有两条新消息提醒。 一条是雪天的热红酒发来的，姜酒做贼心虚，不敢点开，而是先点开了另一条，江玮玮发来的。 此人远在异国他乡，仍心系闺蜜的恋爱事业，问：【你和你的酒馆艳遇什么进展了？】 “酒馆艳遇”——这个称呼莫名有些搞笑。 姜酒不将就：【他今晚请我吃了宵夜。】 玮玮：【咦，这么厉害，你俩又见面了？】 姜酒不将就：【不是啦】 她给江玮玮发语音，简单讲了今晚发生的事情。 江玮玮发来一个惊呆的表情包：【好会钓。。。请你吃东西就算了，还会开位置共享陪你走夜路。】 【小酒儿你完蛋了，此人不简单，你遇到情场高手了。】 姜酒不将就：【没这么夸张吧……？】 玮玮直接发来语音，兴奋的声音中夹杂着担忧：“反正我劝你谨慎，哦对了，你昨天说喜欢他什么？长得帅、手好看，还有其他的吗？】 姜酒不将就：【他声音也蛮好听。】 此刻的江玮玮还没太大的反应，只是随口问道：“有多好听？” 姜酒脑子里蹦出好几个形容词，但她想了下，还是觉得应该让江玮玮耳听为实。 她点开手机录音，把温泽西的一条语音录了下来，然后发给了江玮玮。 因为打开了和温泽西的聊天框，姜酒也自然而然地看到了他刚才发的消息。 雪天的热红酒：【谢谢，我妈妈取的名字。】 姜酒还没想好怎么回，江玮玮的信息就轰炸过来—— 玮玮：【？？？？！！！！！！】 【这是人类的声音吗？】 【这男的谁呀？声音太好听了！！！国内新火的男cv吗？】 【不对呀，要是cv怎么可能我没听过？】 【我靠！不会是昨晚你说的那个大帅哥吧？？？？】 【！！！！！快回我！！！！！】 姜酒看着满屏的感叹号，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被吵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莫名其妙有点小骄傲。 姜酒不将就：【是不是很好听^_^】 玮玮：【小酒儿从此刻起，本宝宝无条件支持你，千万要把这个帅哥拿下啊！！！！[星星眼/jpg.]】 姜酒既无语又好笑：【小宝宝你变脸好快哦。】 玮玮：【相信本宝宝，声音这么好听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姜酒虽然觉得江玮玮这个反应太夸张，但在她的心底，确实觉得温泽西不是什么坏人。 他身上有一种和其他人不同的气质，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似乎很沉稳，也很……真诚。 可惜经过吴力洲，姜酒对自己的识人能力不是很有信心。 她摇摇头，决定不去纠结这些事情。 即使是一场梦，也是一场在圣诞夜遇到的美梦。 她甘愿坠入这场梦境。 … … 姜酒都要忘了之前她和吴力洲是怎么在一起的了，可能是对方主动追的她，所以她从来没体验过，原来和喜欢的人发微信需要绞尽脑汁。 她好像对此一窍不通，想半天才回复道：【抱歉啊，刚刚去洗澡了，现在才看到消息。】 “不用因为这个说抱歉。”温泽西发来语音，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毕竟我们是朋友了，对吗？” 朋友…… 一时之间，姜酒的心又乱了。 她克制不住心底的雀跃，回道：【当然了。】 温泽西轻轻笑了一声：“好，那早点睡，我的工作也要收尾了，晚安。” 姜酒不将就：【晚安】 实际上，她远没有文字表现得这么镇定。 一晚上，姜酒不知道把语音重复播放了多少遍。她泡了一杯甜橙热茶，在氤氲的香气中傻笑。 后来躺在床上，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画画。 … … 温泽西处理完最后一份资料，已经凌晨一点。 他脖颈有些痛，偏过头，用一只手轻捶着脖子，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里姜酒的头像。 她的头像应该是她自己。 年轻女孩儿穿着格子大衣戴着红围巾，站在圣诞树旁边，眼睛亮晶晶的，笑得很甜。 姜酒颊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笑的时候有，皱着眉提自己的烦心事时也有。 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仿佛能透过屏幕，传递给刚刚结束繁重工作的温泽西。 温泽西忍不住跟着笑了下，又想起昨天晚上，在小酒馆里遇到姜酒时的模样。 女孩儿明显哭过，鼻头通红，一脸的委屈和无助。 他顺着她的头像，点进了朋友圈。 没想到十分钟前，她发了一条动态—— 一幅画。 画中色彩缤纷的酒杯交错叠在一起，明暗变幻，光影很漂亮，也很有艺术感。 姜酒把平板收起。 这次真的要准备睡了，结果看到朋友圈新收到一条点赞和评论。 竟然是温泽西发来的，问她还没睡。 姜酒欣喜，回复：【还没^_^你呢？】 温泽西没有在朋友圈下回她，而是直接私聊，说道：【刚工作完。】 姜酒不将就：【好辛苦。】 她记得他昨天说过，在游戏行业工作，也不知道具体什么岗位，加班这么严重。 雪天的热红酒：【到了年末，难免比较忙。】 姜酒很困，但大脑皮层格外活跃。 或许夜晚给予人额外的勇气，她忽然试探着问：“那……周六你还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刚发完，她就有了撤回的冲动。 对方刚说了年末忙，她问得未免太不合时宜。 果不其然，温泽西隔了两分钟才回复：【周六不行。】 短短四个字，让姜酒的心一下子跌倒了谷底。 她一边安慰自己没关系的被拒绝很正常，说不准对方真的有事情。 可另一边，心底不受控制地涌起酸涩。 她没想到自己反应这么大，大脑一片空白。 下一秒，“滴”的一声，手机又响了—— 雪天的热红酒发出诚挚邀请：【周日你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小酒馆喝酒】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还有宝宝记得这本书[爆哭] 第7章 郊外的艳火（1） ◎【修】“怎么又哭了？”◎ \ 早上被闹钟吵醒，姜酒睁开眼，愣了两秒，忙不迭地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打开和温泽西的聊天框，把昨晚的聊天重新看了一遍，她这才安下心来——不是梦。 一上午，姜酒的心情都很美妙。 张姐去茶水间接水，路过姜酒的工位时，就看到小姑娘笑意盈盈地看着电脑，眼睛亮晶晶的，乖巧又可爱。 从姜酒入职的第一天，她就忍不住对这个小姑娘有好感。 “小姜，你这白毛衣真好看呐，从哪里买的啊？” “啊？”姜酒这才注意到张姐经过，她摘下耳机，看了眼毛衣，说，“我妈妈买的，应该是商场打折时她买的吧。” 白色绞花毛衣开衫，有点学生气，但衬得人很文静，姜酒皮肤白皙，早上出来没有化妆，有股古早校园白月光的味道。 “真好看，我家姐姐要是长大了像你这么漂亮就好了。”张姐家里有两个小孩儿，一个姐姐一个弟弟。 她边说着，边凑近仔细看了眼，待看清姜酒这毛衣胸口处的logo后，忍不住说：“啊，这牌子可不划算，我前一阵看中他家一件卫衣，就是特别普通的薄款卫衣，结果打完折还要两千多，没舍得买。” 姜酒好多衣服都是许维女士买的，至于具体价格，她没怎么注意。 但每到商场打折季，许维都兴致勃勃，总能买到最划算的。 张姐又和姜酒闲聊了两句，走的时候还给她桌子上放了几块牛肉干。 姜酒的目光重新落在电脑屏幕上，忽然有点想念许维女士。 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首页没有许维的头像。 许维原本是她的置顶，一打开微信就能看到。但自从两人冷战后，她就把老妈的聊天框点了“不显示”。 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姜酒轻轻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熄灭手机屏幕，继续工作。 第8章 - 这周好漫长。 姜酒每天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好像小时候放寒假前的最后一周。 并且，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日那天晚上，正好是12月31日——跨年夜。 姜酒数着日历，一想到能和温泽西一起跨年，就更迫不及待了。 去年跨年夜时，江玮玮在国内。 她们两人一起在明光商场外的圣诞树前看演出，人群熙攘，摩肩接踵，零点钟声响起的一刻，圣诞树被点亮，大家一起欢呼。 虽然演出其实有点无聊，但那种氛围格外令人难忘。 姜酒又有点担心。 万一温泽西跨年夜有其他安排怎么办。 纠结了一会儿，她主动在微信上敲温泽西：【周日是跨年夜诶^_^】 他似乎正在看手机，回得很快：【嗯。】 紧接着，继续问：【你跨年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姜酒不将就：【都可以啊。】 【只可惜没有烟花】 温泽西忽然发过来语音，问：“你想看烟花吗？” 姜酒一时没多想，诚实回复：【想啊，市区禁燃，我好像好久没看过烟花了。】 雪天的热红酒：“那我带你去看烟花好不好？” … … 姜酒没想到，温泽西真的要带自己看烟花。 周末的傍晚，他来她家接她，开着车驶向郊外。 像一场冒险。 姜酒在心中说道。 要是告诉江玮玮，她肯定觉得自己被卖了。 姜酒说不出地兴奋，坐在副驾驶上，偷偷用余光打量温泽西。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菱格棉夹克，拉链敞开，里边是一件高领的黑色针织毛衣，隐隐勾勒出胸肌的轮廓。 还有那双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对姜酒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忍不住偷看。 他的手指修长而白皙，手背能看到隐约的青筋，靠近手腕处，灰色腕表的下方，还有一颗小痣。 格外勾人。 姜酒心怦怦乱跳。 “你今天没戴眼镜吗？”她尽量使自己保持镇定，问。 正好遇到了红灯，温泽西侧过头来，笑了笑说：“我不近视，只有看电子设备时才会戴。” 哦。 上次看平板，所以戴了。 他还挺讲究。 没有了眼镜，姜酒发现他眼睛长得也很漂亮，双眼皮呈扇形，开得很宽，天生笑颜的模样。 似乎不带一点侵略性，温柔平和地蛊惑人心。 完蛋。 她被彻底俘获。 温泽西把车开到了一片西班牙风格的别墅区。 姜酒不知道他为什么带她来到了住宅区，她还以为他会把车开到空旷无人的地方。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对这片别墅有印象。 之前jocelyn负责过这里的一个客户，只是当时她还没来工作室，只在后来的汇总ppt里见过成品。 郊外的天空宁静而寂寥，温泽西似乎对这里轻车熟路，从地下一层的车库出来，上去，姜酒听到屋子里面有笑声传来，灯火通明，这里似乎在举办派对。 她诧异地看向温泽西。 “你想进去吗？”他问。 姜酒立刻摇了摇头，她谁都不认识。 再说了，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穿搭，羊毛大衣格子围巾，裹得严严实实，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参加派对的。 “那我们去那边，没有人。” 他带她进了门，穿过长长的小径，到了庭院的另一侧，那边有一个空旷无人的露台，对面是山，风景出奇地好。 很容易想象夏天在这里会有多舒适。 “我们一会儿在这里看烟花。”温泽西说道，“先进去吃点东西吧。” 姜酒以为他要带自己去派对，不自觉紧张起来。 但温泽西带着她，从露台这边穿进一条廊道，然后推开了一扇虚掩的门，这里是个休息的地方，和喧嚷吵闹的客厅像是两个世界。 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和热茶，应该是刚准备好的。 姜酒有些晕晕乎乎，屋子里很暖和，椅子也很舒适，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她其实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第一次见温泽西，是在小酒馆，而仅仅隔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他们又见面了，还是在这样一个私人的别墅里。 他们一点都不熟。 但又好像认识了很久。 姜酒坐在温泽西对面。 本以为会很尴尬，没想到他很会引导话题，聊着让她轻松的事情，又不越界。 一点儿也不会让姜酒感到不适。 “原来你中学是在香港读的，那你会说粤语吗？”姜酒问。 “当然。” 她眼巴巴地望着温泽西，忽然好想听他说粤语。 这人却笑了笑，说：“下次讲给你听。” 好叭。 姜酒嘟嘟嘴，还挺会吊着她的。 他们聊了很多。 姜酒知道了他出生在杭州，中学时被送去香港读书，大学去了美国。 “那你为什么会来北京啊？”她不解地问。 温泽西顿了顿，说道：“当时的同学是北京人，毕业时喊我一起回国创业，我脑子一热，就跟着他来了。” 他语气随意，但姜酒敏锐地察觉，他说这句话时，有些低落。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如常，笑着说：“其实哪座城市对我来说都差不多。” 姜酒没说话。 片刻后，温泽西忽然问道：“你想喝酒吗？” 她仅仅犹豫半秒，便点了点头。 温泽西：“那我们去偷酒吧。” “啊？” … … 地下酒窖里。 姜酒望着被摆得整整齐齐琳琅满目的酒，问：“什么好喝啊？” 温泽西摇头：“我也不懂。” “啊？”姜酒没料到他会这么诚实，“那我该拿哪瓶？” 温泽西笑了笑，说：“想拿哪瓶拿哪一瓶，反正我们都来偷酒了。” 他说得坦荡荡。 但姜酒仍旧做贼心虚，她左看看右看看，反正都看不懂，最终拿起了眼前的一瓶。 虽然知道“偷酒”不是真的“偷”——据温泽西说，这里的主人是他的朋友——但总归不踏实。 两个人重新回到喝茶的屋子。 温泽西出去拿杯子，回来时恰好遇到张智成，被他一把拉住。 张智成开趴体中途还上楼去撸了个铁，此刻大汗淋漓，温泽西皱着眉远离他。 张智成忍不住翻白眼，这人也太龟毛。 “我说你怎么说着今晚不来跟我们一起跨年，结果又来了，原来是带了女孩儿，但你干嘛把人藏起来？” 温泽西上下扫了张智成一眼，没说话。 但张智成读懂了潜台词。 总之是对他的嫌弃。 张智成：“……” “我带她来看烟花。”温泽西终于开口。 张智成傻笑两声，得意地说：“那来对了，我今年买的都是最好的烟花，还有专门定制的，包表哥您满意。” 说完，他又热心补充：“我一会儿给你俩送吃的去哈。” 温泽西点头，然后带着酒杯回了休息室，才发现休息室里有酒杯，还有一个很漂亮的醒酒器。 温泽西把酒液倒入杯中。 姜酒盯着眼前的液体，它的颜色很漂亮，令人联想起秋天的森林，又很通透。 没过多久，张智成果然来了，他手里端着刚出炉的烤鸡，香气四溢。 放下盘子后，他见温泽西还没说话，瞪了这人一眼。 温泽西这才懒洋洋地开口，介绍道：“这是张智成，这栋别墅的主人。” “的儿子。”张智成在一旁补充道。 他说话时平仄分明，表情也很生动，像是在讲相声。 姜酒冲他笑笑，说：“你好，我是姜酒。” 张智成看着姜酒，满脸的好奇。 “你还有事？”温泽西睨他一眼。 “哦。”张智成回过神，正要说话，突然看到桌子上的酒，顿时哑了声，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拿起酒瓶又看了遍，“这…这……” “怎么了？”姜酒顿觉不妙，小心翼翼地问。 张智成看了眼姜酒，又看到旁边盯着他的温泽西。 这人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一脸坦荡无谓，又有点幸灾乐祸。 张智成深呼吸，克制表情，咬着牙对姜酒笑道：“没事没事，你俩好好玩，一会儿有烟花，我先回去了。” 他要气死了！ 一出门，就噼里啪啦给温泽西发消息：【我的酒！】 【温泽西你太坏了！】 【你这个偷子！！！】 张智成是个小酒鬼，还有收藏癖，什么吃的玩的都比不上他的酒。 房间里，姜酒试探着问：“我是不是……不该拿这瓶酒？” 第9章 温泽西仍旧一脸笑意，漫不经心地说：“没事，这瓶很一般。” 手机响，他看了一眼，回复张智成：【再还你一瓶。】 有他这句话，张智成被顺毛。 虽然这瓶独一无二，但温泽西亲口答应还的，肯定不比这瓶差。 … … 姜酒原以为晚上很漫长，但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她和温泽西喝了好几杯酒，她尝不出酒的好坏，但酒精让人变得轻飘飘。 直到“怦”的一声。 姜酒转过头，透过窗户，看到外边放起了烟花，焰火在窗玻璃上倒映出漂亮的色泽。 她惊喜地去看温泽西，说：“我们出去看吧。” “嗯。”姜酒找不着路，温泽西带着她，重新来到露台。 夜幕低垂，郊外风有些大，但烟火盛大而璀璨。 一簇接着一簇，在天空描绘出华丽的形状。 眼前的景致过于美好，不知怎的，望着漆黑夜空中的艳火，姜酒忽然鼻子一酸，有股想哭的冲动。 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感动。 站在年末回头看，才发现今年发生了好多事情。 毕业。 恋爱。 分手。 工作。 和家人吵架。 匆匆忙忙，她被推着走出校园的象牙塔，外边的世界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但好像，又没有那么糟糕。 “三——” “二——” 派对的那群人不知何时从室内涌出，有男有女，他们吵吵闹闹，站在庭院里高呼新年的倒计时。 “一——” 怦！ 又一簇烟花升上高空，在最高点炸裂，如流星绽放。 “姜酒。”温泽西轻喊她的名字。 “嗯？”姜酒回过头，发现温泽西正看着自己。 他笑容温柔，带着年上成熟的包容感，让她有一瞬的恍神。 “新年快乐。”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去擦拭姜酒眼角说不清缘由溢出的泪珠，声音轻缓地问道， “怎么又哭了？” 第8章 郊外的艳火（2） ◎【修】我们要不要见面？◎ \ “啊，有吗？”姜酒装傻。 抬手去摸自己的眼睛，慌乱间，指尖触碰到温泽西的手指，像是有电流闪过，她不禁战栗了一下。 他缓缓垂下手，在此起彼伏的烟花声和欢呼声里，望着她。 姜酒被他看得大脑发热，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低声辩解：“这是幸福的眼泪。” 说完，又开始东扯西扯，嘴很笨：“上次看烟花…嗯……上次应该是在迪士尼看的，我也哭了……” 姜酒一边说着，一边移开视线，重新看向天空。 有点想给自己找补。 其实她平时没这么爱哭的。 短暂的沉默后，就听到温泽西轻轻笑了下，顺着她说：“好像有些人就是会在特别幸福的时候流泪。” 姜酒重重点头，“其实我平时，不怎么哭的。” “嗯，不过哭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温泽西说道。 姜酒心中一滞。 好像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你要坚强——以至于姜酒总是下意识觉得被他人看到掉眼泪是件很丢人的事情。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温泽西顿了顿，忽而问道：“那晚为什么哭？” 姜酒意识到他说的是初遇那天，她张了张口，有一瞬的错愕，然后沮丧地说：“其实那晚我刚刚失恋。” “抱歉。” 她摇了摇头，说：“你道什么歉。” 其实应该感谢他的。 如果不是在小酒馆遇到了温泽西，姜酒估计不会这么快从失恋的情绪中走出来的。 温泽西似乎没有过度的窥私欲，也不想触及她的伤心事，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只看着漫天的烟花，轻声说：“新年一切都会顺利的。” 在他看烟花时，姜酒偷偷地看着他。 她重复他的话，语调虔诚：“新年一切都会顺利的。” … … 零点过了没多久，烟花结束。 姜酒搓了搓手，有点冷。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温泽西说。 “嗯。” 出去的时候碰到张智成，旁边还有几个人，都是张智成的朋友，应该也认识温泽西，见到他俩，主动招手。 温泽西看了看姜酒，向他们介绍：“这是姜酒，我的朋友。” 几个人意味深长地互相看了一眼，纷纷冲姜酒打招呼。 他们一个比一个热情，姜酒一时难以招架，只好一个接一个地说新年快乐，态度有点像被教导主任抓包的高中生。 张智成已经自来熟地叫起“小酒儿”，问道：“你现在在哪个学校上学呢？” “我今年已经毕业了，”姜酒说道。 张智成讶然，故意装傻：“你看起来还好小，和温泽西差好多。”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毕业后被人说像学生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可能是这里的环境光鲜亮丽，她打扮得太学生气。 但说起温泽西…… 姜酒偷瞄了他一眼，这人唇角还带着淡淡的笑，看向张智成的目光不算友善。 他似乎懒得搭理他，低头看向姜酒，轻声说：“我们走吧。” 两人去地库取车时，姜酒心中突然升起好奇。 待找到车，坐进去系好安全带后，温泽西忽而一言不发地看向姜酒，把她盯得一愣。 她忍不住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温泽西勾唇。 姜酒耳尖先一步变红，这人怎么这么敏锐，她顿了顿，说道：“我们看起来年纪差好多吗？” 温泽西莫名其妙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 他的笑声低低的，刚吹过风，有些哑，像沙砾一般，在这昏暗又封闭的车厢内格外撩人。 姜酒指尖勾着安全带，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笑，但耳尖不争气地越发滚烫。 “我看起来很老吗？小姜同学。”温泽西终于停止笑声，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还换了一个称呼。 姜酒摇头。 当然不！ 她绝不承认最初就是被这张脸给吸引的。 此刻，温泽西虽然停止了笑声，但眼底的笑意仍未消散，细碎如星子，玩味地盯着姜酒。 /：. 片刻后，他才回过头，不动声色地启动车子。 姜酒被他勾得晕晕乎乎，直到车子驶离别墅区，她才意识到，她还是不知道他的年龄。 刚刚明明是想问这个的。 … … 翌日。 姜酒一直睡到了下午才醒。 一打开手机，就看到江玮玮的微信，她卡北京时间的零点送了新年祝福： 【新年快乐，小酒儿！】 …… 【怎么不回我？】 【哪去了？】 【不会早早睡觉了吧？】 昨晚看烟花，姜酒一直没看手机，她忙回复：【刚起床，新年快乐，小宝宝】 不知道江玮玮过的哪国时间，又是秒回：【昨晚睡那么早，现在才起？不对劲。】 姜酒不将就：【昨晚跨年去了，忘记看手机了。】 谁知玮玮直接打来了视频电话。 姜酒穿着睡衣，头发乱蓬蓬地出现在手机屏幕里，本以为江玮玮要质问自己，结果她压低了声音说：“你挑一个。” 屏幕里出现琳琅满目的冰箱贴。 “这是哪呀？”姜酒问。 “一家书店。”江玮玮说道，“你要哪个，快挑，我买完出去和你聊天。” “左边那个吧。”姜酒挑了一个铁塔的。 等她结完账，姜酒才知道她现在在法国，“你去法国干嘛，去玩吗？” “玩什么，累得要死，我这两天爱上一个小糊豆，他有行程来巴黎，我跑来给他当站姐。” 姜酒：“……谁啊？” 江玮玮说了个名字，姜酒发现自己天天待在国内都没听过。 她委婉地表示：“没太注意过。” 江玮玮对自己的小糊豆很有自知之明：“哎呀，你不追星肯定没听过，很糊的，前一阵在那个古偶里演了个男配，露了个脸。我跟你说，我怀疑他来巴黎这个行程都不是品牌邀请而是他自费。” “……哦。” 江玮玮絮絮叨叨，找了个咖啡馆坐下，把买的一堆周边塞进了双肩包里，然后清点自己的摄影器材，生怕丢了什么。 她一边整理，一边问姜酒：“你呢，昨晚不会是和大帅哥一起跨的年吧？” “嗯。”姜酒点点头。 在她的追问下，姜酒把他带自己看烟花的事简要告诉了她。 江玮玮在视频对面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我问你哦，”姜酒想了想，认真问道，“我跟他说了我刚分手，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三心二意的人？” 第10章 “你对他表现得很明显吗？”江玮玮问。 “还好吧，我觉得我很克制。”姜酒不确定地回答道。 “饮食男女，再正常不过，这个社会多的是快餐爱情。”江玮玮不怎么在意地说，“再说了，你又不是脚踏两只船，他没有审判你的资格的。” “……好吧。”姜酒感觉怪怪的，决定打住这个话题。 两人又闲聊了会儿天后，姜酒还窝在床上。 她在冬天一刻都不想离开床，尤其是在光明正大的休息日。 于是姜酒打开朋友圈，刚往下划了划，就看到干妈十分钟前发的照片。 干妈发了九宫格，背景像是在阿那亚，其中c位是她和许维女士的合照。 姜酒点开合照，许维女士穿着黑色羽绒服，化了淡妆，简单又得体，她拍照时不喜欢笑，但这张照片唇角带了淡淡的笑意。 看来过得还蛮幸福的。 姜酒心中莫名涌上一股酸意。 她给干妈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又刷了会儿朋友圈后，她无聊地扔掉手机，正准备去洗漱，手机忽然响了。 竟然是干妈打来了微信视频。 姜酒急忙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这才接通。 “小酒儿，你在哪呢？这是刚起？” “没，”姜酒干笑，“我在家呢。” “我和你妈妈在外边玩，你要不要过来找我们？” “干妈我明天就上班了。” 干妈嗔怪地说：“好吧，好久没见你了，你平时都不给我打电话。” 姜酒尴尬地挠挠头，因为和许维女士闹僵，她和好多人都减少了联系。 “干妈，等你过几天回北京我去看你。” “好好好，干妈等着，我回去就给你打电话，到时候干妈请你吃饭。” …… 姜梅挂掉电话后，看向一旁低头玩手机的许维，说：“诶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惦记着她。” 许维抬起头，皱着眉反驳：“谁说我惦记她？” “你闺女你不惦记谁惦记？我说你就别嘴硬了，小酒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又乖又懂事，你这次真过了哈。” 许维听到这个就来气：“是我过了还是她过了？” “小酒儿就是按自己想法找个工作，支持自己的爱好——” 姜梅话还没说完，就被许维给打断：“她那爱好靠谱吗？去了那什么工作室就是个打杂的，浪费青春，找工作的眼光和她挑男朋友的眼光一样差。” 姜梅无语，只好转移话题：“说起这个，她和她那个男朋友怎么样了？” 许维现在对姜酒哪里都不满意：“谁知道，那男生我见过一次，一看就不靠谱。” 姜梅想了想，说：“等过两天我给她介绍一个。” - 新年新气象，姜酒换了一个新的本子写东西，她还在首页画了那晚的烟花。 想了想，又在烟花下画了温泽西仰头的侧影。 那晚其实是想拍照的，但姜酒最后还是决定把所有的美好都用眼睛看，记在心里。 元旦第二天去上班，一上午一刻都没离开过工位。 节前做的工作出了好几个错，joycelyn在微信上发飚，问她这怎么都能出错，做事情的时候到底带没带脑子。 joycelyn脾气一般，尤其是对待下属，有时候很缺乏耐心。 姜酒之前甚至怀疑joycelyn找她做助理是不是看中她是个受气包。 不过这次姜酒自觉确实犯的错有点低级，道歉后连忙修改。 虽然心中有些难受，但她发现，自己比以前抗压能力好多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本事也见长。 一连数日，姜酒都很忙，工作如山。 周三这天晚上，她突然收到江玮玮的微信，说道：【我这周五回国。】 姜酒不将就：【真的假的，这么好！】 玮玮：【嗯嗯，不过是回上海，不回家，周一下午就走了，你要不要来找我玩？】 姜酒不将就：【这么赶，你去上海干嘛？】 江玮玮发微信解释，说她追的那个糊豆周六在上海出席一个晚会，她要去给他拍照。 姜酒不将就：【你这么上头了？？？】 玮玮：【他就我一个站姐，我不努力点都没人给他出图，我跟你说他糊到代拍都不爱拍他。】 姜酒不将就：【……】 都是借口。 玮玮：【你来吧～我找人要到了晚会的票，正好两张，我们在上海过个周末。】 姜酒本来不想去，但她这周上班上得很郁闷，再加上确实想见江玮玮，便答应了。 可转念想起她连买机票的钱都没有。 姜酒不将就：【没钱买机票】 玮玮：【？你不是打工人】 姜酒不将就：【……钱都拿来给wlz买鞋子了】 玮玮：【要回来！！！气死我了，你把他的手机号给我，我给你要回来！！！】 姜酒不将就：【删了，我也没。】 江玮玮无语，给姜酒发了一笔钱，又问：【你天天在过的什么日子？】 姜酒不将就：【等我发了工资就还你[亲亲/jpg.]】 周末的机票都很贵，为了省钱，姜酒买了早班机。 和江玮玮在上海碰面后，两人下午一起待了会儿。 谁知等到了傍晚，快入场的时候，突然有了变故，原本答应给江玮玮两张票的那位朋友，没弄上票。 据说有一个顶流临时决定加盟晚会，票在二级市场抢空了，他们工作人员这边的票也没了。 江玮玮简直无语，怎么一回国就碰上这么不靠谱的人。 对方在电话里说道： “我给你找了个工作证，但只有一个工作证，你不是要拍照吗？至于你另一个朋友，我只能把她带入，来了她得自己看情况机灵点。” 姜酒一听便觉得不靠谱，中途得和保安斗智斗勇，说不准还要被赶出来。 她本来就对晚会没太大兴趣，于是说：“你自己去吧，我在外边逛会儿。” 江玮玮问朋友圈的票务，时间太晚，邀请函也都已经截止了。 于是两人只好分开。 姜酒把江玮玮送到体育馆后，一个人在地图上搜寻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忽然弹出来两条新消息。 一张是甜品店橱窗的照片。 雪天的热红酒：【吃不吃蝴蝶酥？】 姜酒刚想说自己没在北京，倏然意识到什么，她把图片放大，看到了蝴蝶酥旁边盒子上的logo。 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牌子，姜酒在小红书上一查，果不其然，这是一家上海的老字号。 她周围不到一千米，就有一家。 姜酒不将就：【你在上海？】 雪天的热红酒：【嗯。】 姜酒不将就：【我也在诶^_^】 温泽西发来语音，语气中带着惊喜：“你现在在哪里？” 姜酒不将就：【梅森体育馆附近。】 温泽西：“巧了，我也离得不远。” 姜酒的心跳又加速起来，她鼓起勇气，问：【那你现在在干嘛？】 温泽西：“给你挑零食。” “……”姜酒来不及细想他话里的意思，回复道：【我们要不要见面？】 温泽西：“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姜酒不知不觉走到了梅森公园，她望了望四周，说：“我在梅森公园这个喷泉这里。” “好，等我。” 没过多久，姜酒手机响起。 雪天的热红酒：【我到公园了。】 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姜酒四处张望，想看他在哪里，忽然感觉眼前的光线暗了几分—— 她下意识回过头，就看到温泽西站在她身后。 男人身形高瘦挺拔，穿着黑色大衣，一只手里拎着刚买好的蝴蝶酥，正冲她温和地笑着。 姜酒呼吸一滞。 恰好这时，有个老爷爷牵着一大簇气球经过，还有小孩儿在吹泡泡，泡泡飘到他们身边。 温泽西忽然抬起手，把一杯温热的可可牛奶贴到了姜酒的脸上。 “好久不见。”他轻声说道。 第9章 猪肚鸡火锅（1） ◎【修】唱歌这么好听◎ \ 暖意从脸颊处传来。 姜酒接过他手里的玻璃瓶，看了眼，惊喜地问：“巧克力牛奶？” “嗯，给你带的。” “好想喝，但大晚上喝这么甜的好罪恶。” 温泽西发现她似乎很喜欢甜食，但在甜食上又很节制，誻膤團對他唇角微微一弯：“拿着暖手，天气怪冷的。” 上海最近气温不算高，姜酒身上穿了件白色大衣和同色的小皮靴。 她转头看了眼温泽西，一身黑色大衣。 和她的衣服莫名有点搭。 姜酒在暗中傻笑。 “怎么突然来上海了？”温泽西问。 “我朋友回国，我来找她玩。” 第11章 “那他呢？” “她去看一个晚会，追星去了，晚上就回来，你呢？出差吗？” “嗯。”温泽西点头。 两人在梅森公园里溜达了半圈。 中途姜酒手机响。 她拿出手机，看到成熙发来的微信，问：【你来上海了？】 成熙是她干妈的儿子，算是她的干哥哥，比她大三岁。 两人小时候很亲近，上学的轨迹也很相近，同一个小学，同一个中学，成熙性格外向，在学校没少照顾姜酒。 姜酒记得她高三时，成熙正在北京读大学，受许维之托还帮她辅导过功课，那段时间她成绩进步显著。 不过自从成熙本科毕业后去了美国读研究生，后来又到了上海工作，两人就好久没见过面了。 已经变成朋友圈的点赞之交。 姜酒疑惑地看了看四周，还以为是成熙在附近，看到了自己。 温泽西问：“怎么了？” “没事。”姜酒说完，在微信上回复：【嗯，你怎么知道的？】 成熙：【看到了你发的状态。】 原来如此。 姜酒下午和江玮玮在商场买了两杯上海本土品牌的奶茶，还拍了一张碰杯图发了状态。 姜酒不将就：【哦哦。】 成熙：【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姜酒没想到成熙这么突然，她忙拒绝：【我今晚和朋友约好了。】 成熙：【哪个朋友啊？你来上海都不找我？】 姜酒不将就：【江玮玮，你还记得不？】 【这次时间太匆忙了，下次一定找你～】 回复完，她看向温泽西，问：“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呀？” 温泽西本来是订了明天上午的票。 但他没回答，看了看姜酒，反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周一早上，我请了半天假。”姜酒想和江玮玮多待一个晚上。 她和joycelyn请假前，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好在joycelyn也没为难她，在她发完一长串的理由后，过了半天，机械地回了两个字“好的”。 “我还没订票。”温泽西说。 姜酒摩挲着牛奶瓶的瓶身，眼睛眨了眨，问：“那你可以周一回去吗？” 话音刚落，她又咳嗽了两声，装作客观地补充道：“不过我周一早上是早班机，你要是没事的话不用赶我这班的。” “嗯。”温泽西轻声应道。 姜酒略微有点失落，但她也知道这很正常，笑了笑，正要装作不在意，就见温泽西拿起手机，悠悠说道： “我看一下日程表。” 片刻后，他“咦”了声，说：“周一下午有个会。” 温泽西收起手机，笑着看向姜酒：“要不我早上和你坐同一班飞机回去吧，不然我怕赶不上下午的会。” “好啊。”姜酒惊喜，唇角不自觉地上扬，“等一会儿我把航班号发给你。” “嗯。” 两人出了梅森公园，温泽西听说姜酒还没有吃晚饭，便提议先去吃东西。 姜酒原本是打算去咖啡馆买点简餐什么的糊弄一下，但温泽西不同意。 “这附近有一家猪肚鸡火锅店，你想不想吃？”他问。 姜酒的眼睛亮了起来，好想吃火锅。 两人打了个车。 上车后，姜酒问：“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之前和朋友来过这家火锅店，味道很不错，所以一直记得。” 温泽西似乎想起什么，又说道：“当时其实是来梅森看演唱会的。” “哦。”姜酒说完，便把头转向窗外，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重新转过头，看向温泽西，装作不在意地问道：“看的谁的演唱会呀？” 其实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因为隔了一会儿时间，再继续这个话题，便显得有些突兀。 但温泽西不以为意，他笑着说：“杨千嬅的。” “哦。” “怎么了？”温泽西问。 姜酒堆起一个笑，对他说：“没什么。” 她感觉空气有些闷，又暗恼自己太敏感，生出莫名其妙的矫情。 就算他是和他之前的女朋友来看的演唱会，那也很正常。 于是，姜酒像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情绪似的，说道：“我喜欢她的《烈女》。” 温泽西注视着她，目光专注，忽然用粤语轻哼了两句：“烈女不怕死，又何惧你，不会失去血性和品味。” 他声音低沉，不同于平日的温柔，带着这首歌独特的韵味。 姜酒先是一愣，没想到能在这一刻听到他讲粤语，还听他唱了粤语歌。 方才的郁闷一扫而光，她喃喃道：“真好听。” 姜酒喜欢这首歌，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喜欢歌曲里孤注一掷的勇气。 那是她渴望但无法企及的勇气。 就像她还很喜欢杨千嬅的《勇》—— “沿路红灯再红，无人可挡我路，望着是万马千军都直冲。” 姜酒没想到，温泽西唱歌这么好听，和他的声音一样好听。 车内昏暗，但他的眼睛很亮，目光温柔，在这样的注视下，姜酒的思绪万千，又归于空白。 好像越了解他一点，她就会越着迷一点。 火锅店离得很近，没多久司机便开到了。 没想到店外排起长队。 这家火锅店就开在马路边，因此等位的人几乎都在室外，条件艰苦，连凳子都只有几张。 温泽西有些惊讶，笑道：“没想到这家店现在生意这么好。” 姜酒：“说明味道一定很好。” 他问：“你想在这等着，还是我们换一家？” 姜酒想了想，说：“等一下吧，我还蛮想尝一尝的。” 其实她有私心，她想和温泽西多待一会儿，所以并不惧怕等待。 “好，那我去拿号。” 过了会儿，姜酒看到一张空着的椅子，正要坐过去，忽然被人从后边拍了一下。 她以为是温泽西回来了，结果回头一看，竟然是成熙。 姜酒惊讶极了，没想到这么巧：“成熙哥，你怎么在这儿？” “来和朋友吃饭，刚吃完，你呢？”成熙问，“和你那个朋友一起来的吗？” “……嗯。”姜酒说完，便开始心虚。 她往店门口瞥了一眼，看到温泽西应该是刚取上号。 想到成熙，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干妈，紧接着便是许维，她下意识回避。 姜酒注意到温泽西已经取好号，正往这边走，看向了她。 她便远远给他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 温泽西似乎意识到什么，停住脚步，没再继续往这边走。 姜酒松了口气，回过头来，继续和成熙聊了两句。 约好下次来上海一定找他，或者等他回了北京，请他吃饭。 其实成熙还问她明天有没有时间，但姜酒想和江玮玮多待会儿，拒绝了他。 待成熙走后，温泽西才缓缓走过来。 姜酒低垂着眼睫，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姜酒。”耳畔传来温泽西一本正经喊她名字的声音。 她这才抬起头，装傻：“嗯？” “你喜欢刚刚的男生？”温泽西不急不缓地问道。 “当然不。”姜酒忙摇头。 温泽西忽然又走近一步，微微弯下了腰，靠近她，声音中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那你为什么心虚？”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宝宝们！祝大家新的一年身心健康，福气满满[猫爪] 祝我多多码字[垂耳兔头] 第10章 猪肚鸡火锅（2） ◎【修】空气中似乎都飘着甜蜜的味道。◎ \ 心虚？ 被戳中了心思，但姜酒决定装傻到底：“才没有。” 不仅如此，她还反咬一口，理不直气也壮地问道：“你刚刚为什么站在那儿不过来呀？” 温泽西挑眉，也不提她对自己使眼色的事儿，无辜又好笑地说道：“怕你朋友误会。” “他不是我的朋友。”姜酒说完，又觉得不太对，继续解释道，“其实也不能这么说，他是我干妈的儿子，在我心里一直是我的干哥哥。” 没记错的话…中学时有段时间江玮玮还暗恋过成熙。 当时她还亲手做了好多牛轧糖，托姜酒送给成熙，还不准姜酒告诉他是她做的。 好久远的记忆了。 温泽西比姜酒高很多，她说话时，仰着头，一双杏眼圆圆的，黑白分明，上目线攻击温泽西。 令人觉得她说什么都对。 温泽西牵起唇角，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把手里的取号单递给她，说：“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我们要不要在这条街上逛一逛？” “这么久。”姜酒表面皱起眉，实则心中暗喜。 第12章 这条街上开了很多家小店，其中有些是小咖啡馆，有些是古着店，装潢都很精致，还蛮好逛。 好多家店铺的门口摆着圣诞树，树上的小灯一闪一闪地亮着，在暗夜里散发出温馨的光芒。 有个老奶奶推着车卖烤红薯，温泽西远远瞧见，问姜酒：“要吃烤红薯吗？先垫垫肚子。” 确实饿了。 姜酒揉了揉空荡荡的胃，点头：“好啊。” 两个人还没走到卖烤红薯地推车前，就闻到了香气。 在冬天的夜晚吃这种热乎乎的甜食总让人生出一种很幸福的感觉。 他们两人各买了一个烤红薯，姜酒把红薯从中间掰开，然后开始吃。 她转头看向温泽西，疑惑地问：“你怎么不吃？” 温泽西站着没动，像是想到什么，笑着问她：“要不要尝个新吃法？” “嗯？什么吃法？” 温泽西带姜酒进了一家咖啡店。 晚上咖啡店没什么人。 进去后，他们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姜酒眨着眼睛，看向温泽西。 想看看他到底搞什么花样。 温泽西一个人去了点单台处。 过了没多久，他手里拿着一个杯装的冰激凌回来。 姜酒有点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忍不住笑起来。 果不其然，温泽西把自己那个红薯剥好皮后，放进了盘子里，然后在红薯中央挖了一个洞，紧接着他把那个冰激凌倒进了洞里。 姜酒之前在网上看到过这种吃法，但嫌麻烦没尝试过。 “尝尝。”温泽西递给她一个干净的勺子。 姜酒在冰激凌和红薯相邻的边缘处舀了一口，送进嘴里。 很快，她眼睛放光，点头称赞：“好好吃。” 冰激凌是冷的，烤红薯是热的，冷热相撞，刺激着味蕾，带来冰火两重天的快乐。 温泽西温和地笑着看她。 空气中似乎都飘着甜蜜的味道。 温泽西又点了一个冰激凌，细心地帮姜酒把她的红薯剥好皮，做成冰激凌红薯。 他把盘子她面前推了推。 姜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也吃。” 吃完烤红薯，他们又在咖啡店待了一小会儿。 因为怕误了号，两人提前回到火锅店，又等了差不多十分钟，才终于轮到了他们。 这家猪肚鸡火锅确实很不错，汤底浓郁，又很鲜美，对得起等待。 但姜酒胃口不大，吃过烤红薯后已经半饱。为了能和温泽西多待会儿，她嚼得慢吞吞，拖延着时间。 好在温泽西也不急，同样吃得很慢。 一直到江玮玮的电话打来，问：“您在哪呢，怎么微信都不回？” 姜酒一看，果然有好几条未读消息，“在吃东西，没有看手机。” “你在哪吃呢，我去找你。” 姜酒抬头看了眼温泽西，发现他吃得差不多了，正在小口喝汤。 她想了想，说：“我这马上吃完了，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再去吃点吧。” 已经十点多钟，好多店都关门了。 江玮玮对上海也不熟悉，于是说：“那去我们酒店附近那家商场的海底捞吧，我直接过去。” “好。” “你朋友？”挂掉电话后，温泽西问。 “嗯。”姜酒点点头，“她那边应该是结束了。” 温泽西笑道：“有点晚，我送你过去吧。” 两人上了出租车，姜酒又想起了他刚刚在车上哼的那两句粤语歌。 司机开着窗，有风吹进来，把她的头发吹乱了。 但姜酒不在意，她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车辆，望着两旁路灯联结成的灯带，忍不住翘起唇角，在心底模仿他的声音。 「烈女不怕死，又何惧你，不会失去血性和品味。」 这个夜晚温馨而甜蜜，就像她吃的烤红薯一样，可因为这两句歌词，又多了几分浓烈的色彩和光泽。 车子在商场门口停下。 已经过了营业的点，整栋商场漆黑一片，除了两幅巨大的广告牌，还亮着灯。 “我下去了，今天谢谢你的冰激凌红薯和火锅。”她冲温泽西摆手。 温泽西则狐疑地看了看外边的大楼，问：“你一个人可以吗？” 姜酒忍不住笑。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不可以。 好像从刚认识没多久，他总是格外注意她一个人的出行安全问题。 她指了指商场角落里一个小指示牌，说：“从那个口坐电梯应该就能直达海底捞。” 她猜得应该没错，他们说话的工夫，就有两个年轻的女孩儿从那个入口进去。 温泽西这才点点头，说：“上去给我发微信。” “拜拜。”姜酒说完，原本已经要下去，忽然回过头又说了句，“再见。” 在她心中，“拜拜”和“再见”是两个意思。 她刚上了电梯，就收到江玮玮的微信：【我到了，我先点菜咯。】 姜酒不姜酒：【你点～我也马上到。】 走进去后，一见到姜酒，江玮玮忙把平板给了她：“快快快你来点菜，我要弄照片。” 说罢，她就从包里掏出相机，开始捣弄，嘴里还吐槽着刚才晚会上发生的各种抓马事件。 姜酒点的都是印象中江玮玮爱吃的菜。 她忽然想起什么，说：“告诉你哦，我今晚吃饭见到成熙了。” “谁？”江玮玮先是一愣，转瞬就反应过来是谁，她翻了个白眼，“哦，见到就见到呗，他现在是不是在奇悦上班？” “你怎么知道？”姜酒讶然，听到“奇悦”这个公司名，她才想起来，之前许维提过，成熙现在确实在这家公司工作，但她早就忘了。 江玮玮继续低头修照片，无所谓地说道：“他不是去年刚毕业吗，我有一个朋友也在奇悦，跟我提到过。” 姜酒把平板递给服务生，然后打量了一下江玮玮，说：“没想到啊，你还关注成熙。” “这不叫关注，这只是恰好知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两耳不闻窗外事。” 自从姜酒被吴力洲绿了后，江玮玮总是拿这句话来调侃她。 一顿饭的工夫，江玮玮全程一心二用，一边吃一边修照片。 赶在吃完之前，她把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姜酒凑近她的手机，惊讶地说：“你还给他开了个站？” “嗯呢。”江玮玮点头，“毕竟是他唯一站姐，正式一点嘛。” 姜酒狐疑地看向她，问：“你不会以后要经常回来吧？” 江玮玮：“他有活动就回来，不过我跟你说哦，他好糊的，都没什么活动，也就是现在年底，内娱活动比较多，他才有露脸的机会。” 姜酒：“……” - 晚上，临睡前，姜酒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她刚敷好面膜，拿起手机，就看到几分钟前温泽西发来的微信。 雪天的热红酒：【这两趟你坐的是哪班？】 紧接着是一张购票软件的截图，图上显示的是周一早上的机票，其中符合时间的两趟被他圈了出来。 啊，她忘了发航班号了。 【作者有话说】 晋江的小表情都好可爱[垂耳兔头] 第11章 常春藤之水（1） ◎【修】幸好是他坐在她旁边。◎ \ 姜酒把航班号还有线上值机选的位置发给了温泽西。 发之前，她还特地去航旅纵横上看了一眼。 幸好坐这趟飞机上的人不算特别多，她旁边还有空位。 雪天的热红酒：【好。】 过了会儿，姜酒把面膜洗干净后，问：“玮玮，你明天几点起呀？” 江玮玮趴在床上，还在捣腾她今天拍的视频，正在调清晰度。 闻言她抬起头，嘻嘻一笑，撒娇道： “不想早起，我能不能不去机场送你？你走的时候我会睁开眼，目送宝宝你离开的。” “没有让你去机场送我。”姜酒好笑地说，“我明天和温泽西一起去。” “什么？”江玮玮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姜酒没提晚上和温泽西一起吃饭的事，只简单讲了讲他也在上海，恰好一道回北京。 江玮玮长长地“哦”了一声，拖音带调地打趣：“这么巧哦，好有缘分～” 姜酒没说话，认真地往脸上擦护肤品。 她皮肤很好，白皙细嫩，在灯下透着莹莹光泽。 一头黑发茂密旺盛，自然蓬松。 姜酒的皮肤和头发天生很好，多半是遗传许维的。 许维女士虽然是个操心命，但现在四十多岁，头发仍旧很多，乌黑发亮。 姜酒其实算不上大美女的长相。 五官偏淡颜。 但所谓一白遮百丑。 再加上皮肤好，眼睛漂亮，笑起来很甜，有两个酒窝若隐若现，性格还好。 第13章 所以，从小到大喜欢姜酒的男生不少。 但许维女士管得很严格，不给姜酒丝毫早恋的机会。 江玮玮蹦下床，放轻脚步走到梳妆台前，猝不及防地捏了捏姜酒脸上的肉。 “诶。”姜酒蹙眉嗔她。 江玮玮嘻嘻一笑，说：“手感还是这么好，你怎么二十多岁还有婴儿肥呀？” 姜酒自己也上手捏了捏，摇头：“不知道，这是婴儿肥吗？可能就是单纯的胖。” 江玮玮白她一眼：“哪里胖了，这次回来我感觉你都瘦了呢。” 姜酒想到自己最近“省吃俭用”，一餐比一餐糊弄，确实是比之前瘦了点。 好在，过两天就要发工资了！ 她终于不用再捉襟见肘。 第二天，两个人在上海逛了逛。 难得相见，她们拍了好多照片。 以前拍照都是姜酒来，现在江玮玮化身站姐，拍照特别积极，不放过任何一个锻炼的机会。 … … 周一早上。 闹钟一响，姜酒忙伸手关掉。 她把动静降到最低，小心翼翼地下床。 谁知刚洗漱完毕，就看到江玮玮从床上坐了起来，连眼睛都没睁开，就在穿衣服。 “诶，你怎么起来了？”姜酒疑惑地问。 江玮玮昨晚三点多才睡，此刻强撑着理智，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去机场送你。” “你睡觉吧，我自己可以。” “不！”江玮玮终于睁开了全部的眼睛，慢吞吞但坚定地说，“我要去会一会这个温…温泽西，是叫这个名字吧？” “……嗯。”姜酒点头。 早起来不及化妆，姜酒从行李箱里翻出棒球帽，戴到了头上。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 昨晚她睡得也不早，气色不算好，于是取出一根口红。 涂了一半，发现颜色太重，又全部擦掉，换了一根重新涂。 江玮玮在旁边啧啧惊叹：“不简单啊不简单。” “什么？”姜酒视线从镜子里移开，疑惑地看她。 “我说，”她顿了顿，继续道，“这个温泽西可真不简单，以前哪里见过你这样。” 姜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口红扔进手袋的夹层，推了推她，说：“快走吧，他马上到了。” 温泽西叫了专车来。 她们到酒店一层的时候，他已经在外等候。 司机下车帮她搬行李，姜酒主动向温泽西介绍：“这是我朋友，玮玮。” 江玮玮连脸都没洗，帽子口罩围得严严实实，出来时甚至还想戴墨镜，被姜酒制止了。 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哪个明星。 她抬高帽檐，露出一双眼睛，语气平冷淡地说道：“哈喽。” 温泽西冲她笑了笑：“你好，我们先上车吧。” 姜酒原本和江玮玮牵着手，此刻手心忽然传来阵痛。 是江玮玮在掐她的手心。 她转头一看，这人帽子下的那双眼睛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惊喜，全然不同于她刚刚表现出来的平静。 姜酒好笑又无语地甩开她的手，上了车。 一上车，江玮玮就给她发微信：【老天爷，好好听，好好听的声音，我要晕过去了！！！】 【你帮我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去配音？】 姜酒不将就：【……】 她又连着发来两条。 清脆的消息提醒声在车内格外突出，姜酒忙把手机调成静音。 玮玮：【难怪啊难怪你这么着迷，果然好帅。】 姜酒刚刚看她反应那么冷淡，还以为温泽西不在她的审美点上。 玮玮：【不过不能这么快给他好脸色，让我来替你把把关。】 姜酒不将就：【……】 温泽西坐在前排。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短款羽绒服，姜黄色丝绒材质的衣领和袖口，很有设计感，看起来也很温暖。 江玮玮清了清嗓子，开口：“你这羽绒服蛮不错的，有链接没？” 温泽西意识到对方在和自己说话，回过头来，先是看了眼羽绒服，然后抱歉地对江玮玮说： “家里人买的，我回头问一下。” 江玮玮这才看清楚这件衣服的正面，她撇了撇嘴，又给姜酒发微信： 【靠，我才注意到这羽绒服是爱马仕的…我还要链接……这问题显得我好像个土鳖[翻白眼/jpg.]】 姜酒没理会这人丰富的内心戏。 以她对温泽西的了解，他根本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的。 玮玮：【你之前说他是做什么的？游戏行业？】 姜酒不将就：【好像是。】 玮玮：【什么叫好像是？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姜酒不将就：【我们很少聊工作的话题。】 认识的这段时间以来，他们聊美食聊兴趣爱好。 但很少聊一些很现实的话题。 只偶尔，姜酒会忍不住倾诉。 他都会耐心地倾听和安慰。 姜酒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除了因为温泽西长得帅、手好看、声音好听以外，更因为和他无论是线上聊天还是线下相处时，都没有压迫感。 她像是进入了一个乌托邦。 所以，即使这段不知道能否被称作缘分的缘分，来得太过仓促和虚幻，她都很珍惜。 “咳咳。”江玮玮又咳嗽了两声，正要开口，前边的温泽西再次转过身来，递给她和姜酒一人一个袋子，说道： “给你俩带了早餐。” “谢谢哦。”姜酒接过，喝了一口红豆汤，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玮玮要来？” 温泽西冲姜酒轻轻笑了下，说道：“其实我也不确定。” 只是想到有这个可能性，便多买了一份。 江玮玮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对视，在心里喊了声“完蛋”。 这根本不怪姜酒，这谁能招架得住呀。 她同情地看了眼姜酒。 这小妞儿这次是真的要完蛋了，遇到了高手，完全看不出段位的上限在哪儿。 车子行驶一半，江玮玮见缝插针地问了温泽西好多问题。 问到mbti，温泽西想了想，抱歉地说：“测过一次，记不太清。” 江玮玮自己是entj，行动力超强，不然也不会刚喜欢上这个小糊豆就给他开站。 她看向姜酒：“你是什么？我记得我问过你。” 温泽西也一同看向姜酒。 “我也记不太清了，好像是infj？”姜酒回忆了一番，反正印象里是个很平常的人格。 到机场后，江玮玮陪他们托运完行李后，便不再做电灯泡。 离别前，姜酒心中涌起不舍，抱了抱她，说：“好想你，希望你家小爱豆多点活动，你常回来。” 江玮玮忍俊不禁：“我替他接了，希望他多努力，去傍个金主。” 送走江玮玮，只剩下姜酒和温泽西两个人。 气氛顿时变得和刚刚不一样。 虽然是早上，但机场里人不少。 南来北往的人们汇集于此，又去向不同的地方。 但她和温泽西飞向的是同一个目的地。 姜酒走在温泽西身侧，路过一家又一家明亮整洁的机场店，和一个又一个匆匆忙忙的旅客擦肩而过，她忽然心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不久之前，他们还是这个世上毫无关联的两个人。 而现在汇入人流里，他们相伴而行。 这种奇妙的感觉连姜酒自己都难以形容。 … … 上了飞机。 姜酒照例买的是经济舱。 她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温泽西在她身边坐下，两条长腿在狭窄的座椅之间蜷曲，显得有些局促和艰难。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温泽西应该是不太习惯坐经济舱的。 他们登机早，不断有旅客走进，来来往往，挤在过道里，带着清晨的疲惫和吵闹。 姜酒抱歉地问温泽西：“你是不是，不经常坐经济舱？” “嗯？”温泽西似是没听清问题，反应了两秒，冲她安抚地笑笑，“那倒没有，上学的时候我和我朋友经常坐。”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更别说他已经毕业很久了。 但温泽西的笑容有一种魔力，好像能包容一切，让人快速地安下心来。 姜酒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她把东西整理好，然后从手袋里掏出一瓶香水。 她给自己的手腕处喷了喷，然后递给温泽西，问：“你要不要来一点？” 她喜欢坐飞机时喷一点，舒适的香氛可以适度减轻失重感。 温泽西接过，也按照她的方式给手腕处喷了一泵，然后两个手腕叠在一起轻轻摩挲。 他做这一套动作时，不疾不徐。 姜酒这个手控，偷偷注视着。 她目光贪婪，看着他交叠在一起的手，修长的手指，白皙宽阔又隐隐露出青筋的手背…… 第14章 温泽西仿若浑然不觉，他把香水的盖子盖上，又抬起手腕闻了闻，问道：“常春藤之水？” 姜酒惊讶地瞪大眼睛。 她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能闻出来。 她点点头：“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温泽西牵起唇角：“这么巧，我在家时常点这个味道的蜡烛。” 姜酒又惊又喜，笑逐颜开。 diptyque家好几款香水都很有名，可这款她很少见人推。 但从第一次闻过后，她便钟情于此。 没想到今天碰到人同样喜欢，这个人还是她喜欢的温泽西。 姜酒一直觉得，对于香水的喜好，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 比如江玮玮就不喜欢这款香水，总觉得有股泥土的味道。 所以她很少跟人分享，也不需要去找认同感。 但她刚刚给他分享时，其实没多想。 好像潜意识里，姜酒就确定，即使温泽西不喜欢这个味道，他也不会让她难堪。 他的教养总是让人保持最舒服的状态。 姜酒眼睛笑眯眯的，脸颊上露出两个酒窝，说：“这个味道总让我有一种下过雨的感觉，很清新明快。” “嗯，像是置身于雨后的花园。”温泽西补充道。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雨刚停，花园里飘着泥土的气息，还有潮湿的青草树木的味道弥漫其间。 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姜酒心情格外地不错。 飞机起飞。 除了空姐偶尔经过和飞机颠簸的声音外，四周很安静，姜酒打了个哈欠。 “困了？”温泽西侧身问道。 “嗯。”姜酒点了点头，她昨晚睡觉的时候已经两点多钟。 这个周末很快乐，但也很累，好像每天晚上都在熬夜。 想到要无缝衔接工作，下午就得去公司当牛马，姜酒顿时悲从中来。 她悄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从手袋里取出两个眼罩，把其中一个递给温泽西，说： “你可以戴着这个睡，我先眯一会儿。” 说罢，姜酒拆开眼罩的塑料包装，戴上后便靠着椅背开始酝酿睡意。 “好好休息一会儿。”温泽西在一旁轻声道。 姜酒很少在短途飞行的旅程中熟睡，一般都是半睡半醒地眯一会儿。 但没想到，这次过了没多久，她便沉沉睡去。 … … 飞机越升越高，置身于云海之上。 冬日上午的阳光温暖而灿烂，穿过厚重如棉花糖一般的云层，把云彩染成金灿灿的橙色，化身一片橘子海。 光线照进昏沉狭窄的机舱内。 温泽西一动没动，温柔地注视着刚刚倒靠在他肩头的女孩。 她真的很困。 连偏头倒在邻座男人的肩上都没发觉。 幸好是他坐在她旁边。 温泽西不合时宜地想。 阳光落在姜酒的脸上，把她脸颊上的每一个毛孔、包括那一层薄薄的细小绒毛都照得一清二楚，像是刚摘下的清脆水蜜桃。 眼罩已经滑落。 她的睫毛浓密而卷翘，在脸上投下一层阴影。 许是阳光太刺眼，她忽然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嘤咛了一声。 温泽西不动声响地抬起另一条胳膊，伸手把舷窗的遮光板拉下，挡住了，直射到她脸上的光线。 第12章 常春藤之水（2） ◎【修】过火◎ \ “飞机即将降落，请收起小桌板……” 姜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她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意识逐渐回笼，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靠在了温泽西的肩头。 “抱、抱歉啊。”姜酒忙坐直身子。 她脸颊开始发热，视线闪躲，于是垂下头，用手乱拨额前的刘海儿。 好丢人。 姜酒一边假装在整理自己的头发，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一边又忍不住用余光，心虚地去瞄温泽西。 温泽西冲她笑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说道：“没关系，快到了。” “嗯。”姜酒点头。 她这才注意到身上披了条毛毯，应该是在她睡着时，温泽西向空姐要的。 他好细心。 … … 飞机落地。 姜酒打开手机，刚关掉飞行模式，屏幕上方就蹦出江玮玮发来的消息：【到了吗到了吗～～～】 姜酒不将就：【马上，落地了。】 江玮玮事无巨细地和她报备：【那就好～玩了好长时间手机，我去睡个回笼觉，中午跟一个上海的朋友约了饭。】 姜酒不将就：【嗯嗯。】 正要退出微信，她才发现，成熙十分钟前也给她发了微信。 问她到北京了吗。 姜酒那天晚上和他提过，自己周一一大早就走了。 没想到他还记得。 姜酒报了个平安，并说等他回北京后请他吃饭。 成熙回得很快：【我可当真了。】 姜酒不将就：【嗯啊。】 姜酒怀疑他们母子俩心有灵犀。 刚回复完成熙，她就收到了干妈发来的微信消息。 姜梅问她周六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上次打视频电话的时候，约好等干妈回来后见她，姜酒自然不能拒绝。 飞机停止滑行。 他们两人都不想去挤，于是先等着其他人下机。 姜酒下午得上班。 时间来得及，于是她准备先回家送一趟行李，再去公司。 “我们打个车回去吧。”她说。 温泽西：“有司机来接。” 看到姜酒一脸疑惑，他解释道：“我提前叫了车。” “哦哦。” 可来接他们的是一辆商务车，司机和温泽西还认识。 姜酒有点懵。 怎么感觉…温泽西比她想象得还要有钱…… 司机先把姜酒送到了她家。 待她放完行李后，又把她送到了公司。 她下了车，温泽西摇下车窗，轻声喊她的名字：“姜酒。” 明明是在叫她的全名，他却叫得格外温柔。 “嗯？”姜酒回过头来看他，眼底洋溢着明媚的笑意。 “我们下次见。”温泽西冲她摆了摆手。 车窗缓缓摇上去。 … … 这一周，姜酒过得很不容易。 原本周三的晚上，她还和温泽西约了去水木斤小酒馆喝酒。 可当晚临时加班，不能去赴约。 不过也有好消息。 元旦前就找joycelyn要装修房子的那位神秘客户，终于回复了姜酒的微信。 这位客户之前一直联系不上，打电话也不接，工作无法推进。 当时姜酒还奇怪，怎么有人这么不把钱当回事。 毕竟找joycelyn设计，定金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 周六早上。 姜酒没能睡成懒觉，早早被闹钟叫醒。 干妈和她约定中午在一家商场的粤菜馆见面。 因为是和干妈吃饭，所以姜酒原本没打算化妆。 但照了照镜子，昨晚熬夜画画，此刻眼底浮现出明显的黑眼圈。 怕干妈觉得自己过得不好，于是她化了个全妆。 姜酒感觉自己现在很像那种电视剧里，在外打工过年回老家的人，要把自己打扮得很体面，还要买好多东西强撑出一些脸面。 想到过年，她就忍不住叹气。 眼看着月底就要过年，她和许维还没打破僵局。 每每想起这件事情，她就心烦意乱，狂抓头发。 姜酒特地穿了大二那年干妈给她买的毛呢裙。 到餐厅后，干妈一见她，就夸她又变漂亮了，还问她手上的包是什么时候买的。 “我朋友上周末回国带给我的。”姜酒如实回答。 江玮玮这次回来，带了好多东西送给她。 “是那个玮玮吗，她是不在英国读书？” “嗯，是她。”姜酒没想到干妈记性这么好。 姜梅顺嘴提到许维：“你当时说着不想考研，你妈还跟我说要不也把你送出国，她当时想让你去那个新加坡，说那儿离得近、安全。” 姜酒“嗯”了声，没继续这个话题。 当时许维确实有跟她提议过。 但她想让她申的学校和专业，也都是商科一类的。 姜酒不想再在自己不喜欢的方向上，继续浪费时间和金钱。 她记得当时她很认真地和许维表达过，自己真的不想再学商科，留学费用不便宜，出去也不过是浪费家里的钱。 这句话不知怎的踩到了许维的雷点她，问她怎么好意思提钱，让她自己算算这么多年她花了家里多少钱。 甚至许维还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计算器，扔给姜酒，让她当场算。 答案自然是无解。 第15章 姜酒没想到这顿饭不仅仅是两个人吃。 来的路上，她其实想过，干妈会不会把许维叫来，趁机劝和。 她甚至已经想了好多种和许维和解的方式，以及措辞。 但姜酒没有想到，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陈诺，这边。”干妈冲他挥手。 陈诺长得高高瘦瘦，人很精神，穿着简单款式的羽绒服，一见面就冲姜梅问好，还对姜酒笑了笑。 姜梅热情地把他拉到自己旁边的空椅子上坐，然后给姜酒介绍： “这是陈诺，一个朋友的儿子，哦，你妈妈也认识他妈妈。他现在和干妈在一个单位上班，平时没少帮我干活，这不趁着周末，请小诺吃个饭。” 说罢，她又看向姜酒：“正好你们都是年轻人，也有共同话题，就当交个朋友。” 姜酒完全没料到还有这一出。 “小诺，这是小酒儿，我和你提过的，和我一个姓，我干女儿。” “知道。”陈诺点点头。 “……” 姜酒扯起笑，冲他点了点头。 小的时候，偶尔周末住在姜梅家，姜酒没少被姜梅带去和那些她不认识的叔叔阿姨们吃饭。 但今天…… 姜酒总觉得干妈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饭桌上，姜梅有意无意地撮合他俩。 陈诺的表现不特别算热情，但也不拒绝。 最后一顿饭下来，姜酒迫不得已加上了对方的微信。 “你们以后可以常联系。”姜梅说道，“小诺你是下午还有事吗？” “对，姨，我下午得去看看我爷爷，有阵子没去看他老人家了。” “行，那你快去吧，我和小酒儿再逛逛街。” 人终于走了。 餐厅里陆陆续续换了好几拨食客。 她们还坐在原位。 姜梅一脸八卦地看向姜酒：“怎么样？这小孩儿不错吧，在我们单位可抢手了，他家条件也不错，知根知底的，小孩儿性格也好。” 姜酒简直有点哭笑不得。 干妈到底怎么想的，突然要给她介绍男朋友。 她刚要开口，就被姜梅打断：“知道你要说什么，你现在有男朋友，但没关系，你和小诺微信先聊着。” “……” 一时之间，姜酒也不敢告诉干妈，她和吴力洲其实已经分手了。 生怕干妈再说出什么更过火的话。 “走，咱娘俩去逛逛，干妈给你买几件新衣服。” 这顿饭吃得姜酒兴致寥寥，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来陪姜梅逛街。 谁知在一家女装店，她刚从试衣间出来，就看到从门口走进来的许维。 许维正一脸不耐烦地对旁边的姜梅说： “什么特别好看的衣服，非让我过来，说了这周懒得逛——” 她忽而顿住。 许维站在服装店的中央，姜酒站在试衣间门口，两人遥遥望着，都吃了一惊。 半晌，终于是姜酒先开口，低声喊道：“妈……” 姜梅顿时松了一口气，拉着许维的胳膊，就要往前走，嘴里还在打圆场： “我今天呀，和小酒儿一起吃饭，你呢，就陪我俩逛逛街。” 谁知许维往前走了两步，便停住脚步。 她冷眼瞧着姜酒，冷笑了一声。 然后，她的视线从姜酒身上移开，转向姜梅，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姜梅：“诶……” 她刚开口，谁曾想许维转身就走了。 店里还有两个不知所措的导购，一时气氛尴尬。 姜酒愣在原地。 回过神来，她一言不发地回了试衣间。 姜酒一边脱掉漂亮的裙子，一边深呼吸。 她大脑一片空白。 但有细微而迟钝的痛感，从心底隐隐传来，逐渐地，遍布她的心房，像刀子一般，划着。 换好衣服后，姜酒在试衣间待了几分钟，才走出去。 她把裙子还给导购。 姜梅也没想到许维这次这么拿乔，她一脸无奈地看着姜酒，安慰道：“你妈就这个脾气，这么多年了，你也了解，她其实可想你了。” 姜酒笑笑，说：“我知道。” “那……” “干妈，我找个时间会和我妈妈好好聊一聊的，但不是今天。我现在有点事，想先回去。” 姜梅点头：“行，干妈开车来的，送你回去。” 姜酒拒绝。 她一个人下了一层，走出商场。 商场外边开设了一个圆形的户外滑冰场，好多小孩儿穿着旱冰鞋在滑冰，朝气蓬勃。 姜酒漫无目的地，走到冰场外围，看着他们滑冰。 但思绪已经飘离。 她清楚地感受到心底深处传来的沮丧。 她没想到，走出校园象牙塔后面临的第一个人生课题，竟然是如何处理和至亲之人的关系。 许维一直很强势。 可过了半年，许维说得好像没错。 她确实一事无成，每天在公司干着一些可替代性很高的工作。 不是吗？ 这就是她说的意义吗？ 忽然，冰场上有个小女孩儿摔了一跤。 被工作人员扶起后，她趔趔趄趄哭着走出冰场。 女孩儿妈妈正在门口，待她一出来，便一把搂住她。 小女孩儿霎时扬高音调，哭天抢地，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我不滑了，我不要超过刘书恒了。” “好好好，不滑就不滑，我们去找点别的玩的。” 另一个年长一点的，不知道是女孩儿的姥姥还是奶奶的人，也在旁边，声音爽利： “这才对呢，妞妞，咱不用非得超过谁，自己喜欢自己开心才行。” 姜酒默默地听着，心中漾起酸楚。 她羡慕地看着小女孩儿离去的背影，眼眶也有些湿润。 待祖孙三代人的背影完全消失。 姜酒拿出手机。 在这个内心无比焦灼的时刻，她突然很想很想温泽西。 他好像总是能给她力量。 于是她给他发微信，问：【你在做什么？】 姜酒买了一根冰糖葫芦，慢吞吞地咬着山楂和甜得过分的冰糖。 她好久没有吃过这么甜的东西了。 甜得发腻。 不时看一眼手机，始终没有温泽西的回复。 姜酒在心底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那股莫名的冲动被压平一半。 或许他在忙。 可再一抬头，她忽然愣住。 不远处商场一层的咖啡馆里，温泽西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他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 而他对面，是一个女人。 姜酒只能看到背影。 她身材窈窕，蜷曲的长发披在肩头，女人慵懒地靠着椅背。 光看背影，也很漂亮。 【作者有话说】 姜酒日记：《倒霉的一天》 第13章 常春藤之水（3） ◎【修】你还满意吗？◎ \ 一直没有收到温泽西的回复。 姜酒从商场离开后，回了家。 在家里心不在焉地看了一部电影。 到结尾字幕滚动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电影要结束了。 而至于讲了什么，她完全没印象。 到后来，姜酒实在觉得难受，出门一个人去了水木斤小酒馆。 目的地是她上了出租车后，临时想的。 周六的晚上，小酒馆里人很多。 她来的时候，又没有位置。 这次，也没有人给她让位。 姜酒正坐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等位时，收到了温泽西的回复： 【抱歉，下午没看手机。】 【现在在吃饭，你呢？】 她盯着屏幕。 一时也不知道该回什么。 一下午，她都被这种酸涩又低沉的情绪密密麻麻地笼罩着，像被一张网给遮住。 她不可抑制地去想，下午坐在他对面的女人是谁。 他们是什么关系。 姜酒其实很讨厌自己这样。 不磊落，也不坦诚。 她感觉自己简直在浪费周末。 工作日已经够累了，没想到好不容易熬到周末，还这么不开心。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成熙给她发来了消息：【我妈给你介绍男朋友了？】 姜酒没想到他和干妈两人联系还挺紧密，她回复：【算是吧……】 成熙：【是陈诺吗？】 姜酒不将就：【你认识？】 成熙：【以前过年见过几次，他爸之前是你干妈单位的大领导，后来调走了。】 姜酒不将就：【哦。】 成熙：【不过】 姜酒等着对面回复。 谁知等了半天也没等着，她回过去一个问号。 成熙这人才继续说道：【陈诺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前前后后交往了好几任女朋友，同时期在国内还一直有一个女朋友】 第16章 姜酒：“……？” 虽然并未打算和对方再有下一步的接触，但姜酒还是有点惊讶。 毕竟中午吃饭时，陈诺看起来还蛮正派的。 她看人的眼光这么差劲的吗？ 不过成熙提醒她，也算一片好意。 姜酒不将就：【谢谢你啊成熙哥，但我没打算和他进一步发展。】 成熙：【那就好，只是我怎么记得你有男朋友？】 他今天下午恰好给姜梅打电话。 姜梅提到这个事时，他还问了问。 他妈也没否认，只说有男朋友怎么了，那男朋友一看就不合适，迟早要分。 姜酒想了想，还是没瞒成熙，诚实说道：【分了。】 【不过你先别告诉你妈还有我妈她们。】 成熙：【。】 姜酒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孤零零的句号，不知何意。 但多少看出了几分同情。 一退出和成熙的聊天框，就看到了熟悉的白色小雪人头像。 不知道从何时起，温泽西就变成了她的微信置顶。 姜酒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回复了他，但是并没有如实作答：【也在吃饭。】 温泽西这会儿应该是在看手机，回复得很快，问：【一个人吗？】 姜酒正在思考怎么回答。 忽然心中微动，生出一抹恶趣味，像是要报复似的，她回道：【并没有。】 【在相亲。】 雪天的热红酒：【你不是才刚二十出头？】 姜酒不将就：【emmm也不算相亲，就是我干妈听说我分手了，想给我介绍男朋友。】 过了好半天，这杯雪天的热红酒才回复：【哦。】 哦。 哦？ 姜酒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单字“哦”。 就这个反应？ 在她怀疑手机有问题的时候，又一条消息发过来：【对方怎样，你还满意吗？】 姜酒搪塞道：【还可以。】 没想到对面刨根问底。 雪天的热红酒：【哪里可以？】 姜酒回忆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连陈诺长什么样子，都快记不清了。 不管了。 她胡编乱造起来：【长相还可以。】 【身高还可以。】 【学历还可以。】 【哦，不是还可以，好像是普林斯顿毕业的。】 【据说家庭条件也还可以^_^】 雪天的热红酒：【你发了这么多？看起来是很满意咯？】 姜酒当然不想承认，想了半天，回复道：【或许吧。】 雪天的热红酒：【那你喜欢他吗？】 姜酒正在打字的指尖一顿。 她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 自然是不喜欢的。 姜酒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忽然有点后悔。 胡编乱造了一堆。 可她一点都没有变开心起来。 心底酸酸涩涩的，还很委屈。 好像更难受了。 … … 恰好这时，有两个坐在角落位置的女孩儿要离开。 服务生带姜酒坐了过去。 终于有了位置。 她看着菜单。 热红酒还在供应中，但已经没有了买一送一的活动。 她向服务生点了一杯热红酒，又点了一盘牛肉沙拉。 小酒馆里放着活泼的音乐，年轻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和上次相比，酒馆里又增添了一些新年的装饰，到处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姜酒一个人坐在角落，和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服务生端上来热红酒，她喝了一口。 酸酸甜甜。 可不知怎的，好像没有印象中的好喝。 姜酒无聊地把肉桂棒拨弄下来，用叉子摆弄。 正消磨着时间，眼前的光线忽然一暗。 她下意识抬起头，惊讶地看到温泽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姜酒着实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温泽西没说话，径直坐到她对面的空位上。 然后向服务生招手。 他修长的手指在酒单上划过，随便点了两杯。 温泽西合上酒单，还给服务生。 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 但也没看姜酒，视线落在她身侧无意义的地方。 “喂，温泽西。”姜酒喊他的名字。 这回，温泽西终于看向她。 他唇角向上勾了勾。 温泽西天生笑颜，但今晚的笑，多少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滋味。 “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来这儿了？”姜酒问道。 温泽西看着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没急着回答。 就在这时，服务生送上来一杯酒。 是给温泽西的。 服务生说道：“今晚点二送一，这杯是送给您的。” 温泽西道了声谢，然后端起酒杯，大大地饮了一口。 姜酒的注意力，莫名被他喝酒时的喉结吸引。 他的喉结清晰地上下滑动着，脖子上的青筋也隐隐浮现…… 姜酒暗恼自己这个时候都能犯花痴。 放下杯子，温泽西这才看向姜酒，若无其事地说道：“心情不佳，就来咯。”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他反问： “你呢？不是在相亲吗？” 温泽西盯着姜酒，等待她的回答。 第14章 小狗（1） ◎【修】“谁说我要孤独终老？”◎ \ 姜酒的视线从他的喉结处移开。 她视线飘忽，心虚地说道：“嗯，这不是相完了吗，我来喝杯酒。” “对了，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心情不佳？”她问。 温泽西没想到姜酒会在这里。 他原本和vivian在附近吃饭，刚吃完没多久。 和vivian告别后，姜酒都还没回他的微信。 心情无趣，索性来了这家小酒馆。 没想到一进门，他就看到了姜酒。 明明她坐在角落里。 他却一眼发现了她。 他原本以为，她正和那个各方面都“还可以”的男生在一起。 温泽西说不清楚当时的感受。 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转身就走。 可他还是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发现她对面好像没有人，这才走了过来。 温泽西看着姜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呢，今天开心吗？” 姜酒想骗他说自己很开心。 可说不出口。 她今天说了太多谎话。 最终，她还是遵从内心摇了摇头。 温泽西蹙起眉，问出同样的问题：“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酒自然不会告诉他。 是因为看到了他和一个陌生女人在一起。 她把除此以外，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简单讲给了他听。 谁知这人听完，问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所以你其实并不喜欢那个各方面都还可以的男生？” 姜酒低下头，喝了一口热红酒，含糊地应了声“嗯”。 这个人。 都听完她和她母上大人的纷争了，关注点竟然还在这里。 不过意识到他在意这个，姜酒又莫名有点欣慰。 温泽西笑了笑。 他说：“确实，不能仅凭一顿饭，就确定对方好不好。” 谁说的。 姜酒在心底反驳。 她当初就是仅凭一杯酒，就对他产生好感的。 “那你相信一见钟情吗？”姜酒摩挲着酒杯，看着温泽西，忐忑地问道。 温泽西也注视着她，过了片刻，开口道：“以前不信——” “但现在相信了。” 倏然之间，姜酒心跳得飞快。 对方的目光过于强烈，带着灼人的热意。 这点热意从她的耳垂处，开始向四周扩散。 她垂下眼睫，尽力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慌乱，问：“为什么呢？” 温泽西轻轻笑了一下。 他的嗓音低沉而动听，不急不缓地说道：“可能，会有那么一个人，让我相信一见钟情的存在。” 姜酒很想问一问他。 这个人是谁。 可是想到下午的那一幕，她顿时没有了勇气。 她笑了笑，说：“我也相信。” 她相信每一种感情降临的方式。 无论是一见钟情。 还是日久生情。 不管哪种方式，最重要的是，对方是不是那个对的人。 她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问：“你说，我该怎么处理我和我妈妈的关系呀？” 姜酒想起上次，他提起他的名字是他妈妈起的，语调很温柔。 那他和他妈妈关系应该很好。 姜酒想向他取取经。 没想到温泽西一时没说话。 第17章 他唇角仍挂着浅笑，抿了一口酒后，才说道：“我其实没什么经验。” “嗯？”姜酒疑惑。 “我妈妈…她在我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 温泽西以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讲了出来。 说完，他还轻轻笑了一下。 姜酒愣住了。 “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没关系。”温泽西端起酒杯，对她说，“来干一杯吧，小姜同学。” 她端起酒杯。 清脆的一声。 两人的酒杯在空中相碰。 姜酒的心情还是没有从这个事实中恢复过来。 温泽西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过了好一会儿还皱着眉。 他无奈又好笑地说道：“真的没关系，你不要把我想象得很惨。” 姜酒抬起头，再次抱歉地看着他，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没有想同情他。 她只是，有点…心疼他，心底有股说不出的难受。 “我爸在我妈去世没多久，娶了我现在的后妈，后来两个人又生了一个小孩儿。” 姜酒想起他初中是在香港读的，问：“那你当时在香港，就一个人吗？” “算是吧，还有菲佣阿姨。”温泽西说道，“去香港读书其实是我姑姑的提议，也是她帮我办理的户口和手续。” 还有一些很残忍的事情。 温泽西很多年没有回忆过了，他也不愿意讲给小女孩儿听。 “哦，对了，我姑姑最近来北京了，今天我还和她一起吃了下午茶。” 姜酒原本还沉浸在伤感中，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眨巴着她的大眼睛，问： “你们吃的什么呀？” “就在queens的店里喝的咖啡，还点了两块他们招牌的蛋糕。”温泽西笑道，“不过我姑姑这个人很挑剔，咖啡刚喝了一口就皱眉头。” 姜酒下午，就是在queens的外边，见到的温泽西。 原来…… 那是他姑姑。 一时之间，姜酒的心情多云转晴。 她叫来服务生，又点了一块红丝绒蛋糕。 温泽西很敏锐地察觉到小女孩儿情绪的变化。 他好奇地问道：“怎么心情突然变好了？” “跟你聊了会儿天，就感觉还不错啦。”姜酒自然不会告诉他真实原因。 温泽西开玩笑道：“不会是因为发现了我的惨事，所以才变好吧？” 她忙摆手，说道：“当然不是啦，哪有这样的。” “我就是跟你倾诉了一番，没那么憋闷了。” “嗯。”温泽西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所以以后，你有事情要多跟我说。”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她有时候怕打扰他。 又怕他嫌自己幼稚。 姜酒开心地笑了起来，说：“那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不可以也可以跟我说？” “嗯。” 姜酒举起酒杯，“一言为定。” 温泽西也举起酒杯，重复道：“一言为定。” 气氛微妙地变化着，变得愉悦起来。 两人一边喝着酒，吃着蛋糕，一边聊天。 温泽西：“听你的描述，能感受到你妈妈其实很爱你，只是她爱你的方式，让你没那么容易接受。” 姜酒点头：“我也明白的，其实我一直知道，她很爱我，我也很爱她。” “可是从小到大，她都希望我按照她规定好的路线走，一旦偏离，她就不开心。” “我今天就在想，可能她说得也没错，我现在做的这些事情，根本没什么意义。” “以为在实现自己的理想，说不准就是在虚度时间。” 她语气沮丧。 “姜酒。”温泽西忽然喊她的名字。 “嗯？”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晚上吗？” 她当然记得，姜酒点头。 “那天晚上你情绪不好，但当你和我谈起你想做的事情时，眼睛亮晶晶的。”温泽西回忆起来，“很珍贵也很美。” 姜酒讶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她记得那晚，他们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 但他对她说了一句话，她始终难忘—— 「去做你觉得有意义的事情。」 温泽西继续说道：“有没有意义不以他人的评价为标准，而是看你自己的感受。” 他笑了笑，“只要让你觉得开心舒适，那就是有意义的。” 姜酒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仿佛被灌满了力量，感到又治愈又温暖，还有股想哭的冲动。 诚然现在的工作，短期内让她看不到什么特别的惊喜。 但这半年来，跟着joycelyn还有工作室的同事，她还是学到了很多东西。 姜酒不确定现在的工作有没有意义。 但可以确定，如果真的让她从事和她大学专业相关的工作，她会一点都不开心。 她之前假期就做过相关的实习，感受很不好。 姜酒再一次在温泽西身上，感受到包容和尊重。 他没有很多人不自觉间就会染上的审判欲，而是把她放在了，和他同等的位置对待。 一如圣诞夜的那个晚上。 在这个冬夜，她再一次被他治愈。 … … 新的一周开始。 姜酒对工作重新燃起了热情。 她总是提醒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来这家工作室。 她有想学习的东西，而不是为了混日子。 周三晚上。 回到家，姜酒做了个配料很丰富的三明治。 她吃了一半。 另一半放在冰箱里，准备等着明天早上带去公司当午饭。 收拾好厨房后，她忽然收到温泽西发来的一张照片。 配文是：【新朋友。】 姜酒点开照片一看——竟然是一只可爱的小狗。 还是她最喜欢的品种，西施犬。 姜酒不将就：【好可爱，这是谁的小狗呀？】 雪天的热红酒：【刚刚入住我家。】 姜酒不将就：【哇塞，你养狗啦？】 雪天的热红酒：【我姑姑前几天买的，买了她又不想养，于是丢给了我。】 养宠其实是一件很重要而正式的事情。 温泽西冷言指责vivian没有责任心。 谁知vivian理直气壮，说道：“我回去后，发现它背上的毛发不对称，看着不舒服，也不能丢了，正好你不是要孤独终老，给你做个伴儿。” 当时温泽西反驳她：“谁说我要孤独终老？” vivian：“不是你之前说的吗？” 温泽西不熟练地抱着小狗，说：“以前是以前。” vivian敏锐地觉察到什么。 再问他，这孩子又闷葫芦一般，什么都不说。 姜酒不将就：【西施犬性格很好的，长相也漂亮，就是有点呆。】 【你有没有发现它长得和娃哈哈瓶子上的那只小狗，一模一样吗？】 温泽西记不太清了，上网搜了搜娃哈哈的图。 果然，一模一样。 雪天的热红酒：【我还没给它起名字，要不你给它起一个吧？】 【作者有话说】 西施犬：谁在造谣我呆？[白眼] 第15章 小狗（2） ◎【修】鬼使神差◎ \ 起名？ 姜酒忽然被委以重任。 她摸着下巴，仔细思索。 印象中西施犬很活泼。 可温泽西的性子偏安静，养这么一只小狗，别说，还挺有反差感的。 她试探着问：【要不叫嘻嘻？】 听起来很活泼，也很喜庆。 还有点贱嗖嗖的意味，好养活。 雪天的热红酒：【倒也还不错。】 【不过，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姜酒疑惑，问：【哪里熟悉？】 雪天的热红酒：【小时候我妈妈也喊我西西。】 “……” 姜酒忘了这茬儿。 好吧，想想确实有点奇怪。 姜酒想到那个画面，忍不住想笑——当她喊嘻嘻时，温泽西和小狗同时应声。 她大脑飞速运转，想了好几个名字，又都被自己否决了。 她忽然想到，问：【要不叫温小稳？】 温泽西在口中重复了两遍，一时觉得这个名字觉得还挺好听的。 他问：【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姜酒不将就：【为了防止它把你家给拆了，先给它起个稳重的名儿^_^】 雪天的热红酒：【好听。】 【那就叫这个名字了。】 温泽西把温小稳抱到怀里。 小狗眼睛处的刘海儿有点长，之前被vivian用粉色的小夹子夹了起来，这几天温泽西也学着这么打理。 早上给它整理毛发的时候，温泽西的视线忽然瞥到落地镜里的小狗。 第18章 还有抱着小狗的自己。 他莫名地生出一股很奇妙的感觉。 温泽西着实没有什么养宠的经验。 可对养宠这件事，他从心底里不排斥。 小时候他喜欢邻居家的金毛，觉得它很大很威风。 但妈妈对小猫小狗的毛发过敏，便一直没养。 后来独居，又因为工作太忙。 总觉得没有时间照料，也一直没养。 温泽西能够理解很多人为什么想养一只宠物。 人在这世上总要有一些情感联结，或是和一个人，或是和一只小猫、一只小狗。 温小稳的眼睛又大又圆，看起来十分清澈又单纯，一副未被知识污染过的样子。 “以后你就叫温小稳，记住了吗？”温泽西摸着小狗的背，哄道。 谁知温小稳盯着他，眼珠子敷衍地转了转，其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记住了还是没有记住。 温泽西轻轻叹了口气。 姜酒说得没错。 果然很呆。 - 第二天晚上。 工作室的一个小姐姐约姜酒下班后去逛街。 姜酒其实有点累，想回家。 但对方第一次约她，她不太好拒绝。 另一方面，慕姚工作能力很强。 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独立设计好久了，作品都很不错。 姜酒对她很崇拜。 于是两人下班后去了三里屯。 姜酒原本没什么买的，但路过香水店，没忍住进去买了一个小番茄味道的蜡烛。 她还有好几个喜欢的味道。 但奈何囊中羞涩。 跟着慕姚进了一家潮牌店时，她走走逛逛，忽然发现这家店里还卖宠物的衣服。 衣服很小，但都做得格外精致，颜色靓丽。 姜酒想到温小稳，就情不自禁地拿了好几件小衣服。 她都能想象到温小稳穿上会有多可爱。 慕姚刚试完一件卫衣出来，正过来要询问她的意见，看到她手里的衣服，惊喜地问道： “你养宠物吗？” 姜酒摇头，“我不养，不过我朋友养。” “哦，这些小衣服都好可爱呀。”　慕姚抬起头，忽然看到前边挂着的成人衣服，对她说，“这是不是和你手里的是亲子款？” 姜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前边墙上挂着一件深蓝色的毛衣，毛衣正中间绘着浅白色的菱格图案。 和姜酒手里的一件小衣服，除了形状有差别外，几乎一模一样。 一旁的导购听到后，解释道：“对的，您手里拿的这几件，几乎都有亲子款。” 姜酒心中微动。 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象起温泽西和温小稳穿亲子装的画面。 好可爱、好温馨。 她根本没办法拒绝。 但这家潮牌店的价格不菲。 单是宠物的小衣服，就不便宜，更别说成人款的。 姜酒没办法全买。 只能把她最喜欢的一个款式，买了一大一小两件。 另外又给温小稳单买了几件。 结完账，走出店。 两人走在室外的人流中，慕姚八卦地问道：“是给你男朋友买的吗？” “才不是。” “哦～”慕姚点点头，“那就是喜欢的人咯？” 姜酒看向她，问：“你怎么知道的？” “很明显啊。”慕姚笑起来，“你给自己买蜡烛时都不怎么舍得，在这家店里却买了这么多。” 好吧。 其实…她只是想看温泽西和温小稳穿同款。 - 姜酒不将就：【想看温小稳的照片。】 雪天的热红酒：【手机里只有那一张，等我晚上回家给你拍。】 姜酒不将就：【这么可爱的小狗，你怎么舍得不给它拍照的！】 手机另一头的温泽西看到这条消息，唇角不由牵起。 他想了想，给陈阿姨发微信，让她给温小稳拍几张照片发过来。 过了没多久，姜酒就收到了温小稳新鲜出炉的美照。 照片中，温小稳嘴里正叼着一只小鸭子，目光炯炯，很有镜头感。 姜酒不将就：【好可爱的宝宝tt】 【我给它买了好多衣服，等改天给你，你一定要把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虽然温小稳是个小男生，但姜酒这两天上网，都忍不住开始给温小稳挑粉色的公主发饰。 谁知老父亲的关注点和她全然不同，问道：【改天是哪天？】 姜酒不将就：【我最近好忙，要不我快递寄给你吧？】 雪天的热红酒：【下次见面给我吧，或者我去找你拿。】 【最近工作很累吗？】 姜酒不将就：【有点儿。】 【跟之前比起来工作压力有些大。】 【对了，你压力大的时候都是怎么应对的呀？】 雪天的热红酒：【以前喜欢打网球，现在就是一个人待着看看电影，或者去做手工。】 姜酒不将就：【什么手工？好玩吗？】 雪天的热红酒：【你这周末有空吗，我带你去做陶艺。】 姜酒不将就：【好呀，希望周末千万别加班。】 她发了一个比格犬祈祷的表情包。 雪天的热红酒：【一定可以的。】 … … 周六，万幸不用加班。 姜酒和温泽西约好去做陶艺。 他到她家楼底下去接她。 姜酒打扮了一番，特地穿了一条很漂亮的白裙子。 这个冬天因为工作，她都没怎么拍照。 想到去陶艺店，姜酒还给包里装了一个微单和一个拍立得。 下楼的时候，温泽西已经到了。 看到她从单元门出来，他走下车，准备给她开车门。 温泽西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领口处露出里边的白色毛衣，头上还戴了一顶黑色棒球帽，有点日系的风格，格外帅气。 可能要下雪，天色阴阴沉沉。 他像一抹耀眼的亮色，令人视野开阔，眼前一亮。 几米不到的距离，姜酒忽然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鬼使神差地，她举起那台微单，摁下快门，他的身影就此被定格。 温泽西原本正侧着身，他转过头来，看清她的动作，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姜酒低下头，假作咳嗽状。 半晌才抬起头来，佯装自然地对他说：“你身后那棵树很好看。” 温泽西看着她，没说话。 只是温和地笑笑。 却又像洞悉一切，姜酒不由赧然。 上车后，车门关闭的一瞬，带起的风卷着他风衣上淡淡的香味，扑入她的鼻腔。 姜酒几乎不需要任何犹豫地，辨认出这就是常春藤之水的味道。 她会心一笑。 一个人的香味有种别样的私密感，这让姜酒感觉自己似乎在和他守着一个共同的秘密。 她把装衣服的袋子递给温泽西，说得顺嘴，道：“我送给小稳的见面礼。” 温泽西却没接，看着她，缓缓问起：“既然是见面礼，那你要不要当面送给它？” 姜酒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疑惑地看了眼后座，并没有小狗的身影，“它在哪里啊？” 温泽西好笑地说：“当然在我家里，不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等做完陶艺，邀请你去找它玩。” 第16章 雪天拍立得（1） ◎【修】姜酒的心怦然被击中◎ \ 姜酒的大脑闪过一瞬的空白。 “哦、好啊。”她又不确定地问，“会不会…不太方便？” “你晚上有其他安排？”温泽西扬眉，问她。 姜酒摇头。 她的意思是，他会不会不方便。 “那就没问题，我这里随时都方便。”他声音温和，一字一句地说道。 姜酒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在心中重复这句话。 总觉得，有什么深意。 但感觉是她又在多想。 无论如何，这句话让姜酒莫名开心。 她摁住包包，克制住想要看一看刚刚拍的那张照片的强烈欲望。 … … 姜酒是在到了陶艺店后，当温泽西脱掉风衣外套，把松松垮垮的毛衣袖子撸上去时，她才慢了半拍地反应过来—— 和温泽西来做陶艺，还有额外的优渥奖励。 并且是她最喜欢的—— 对于她这个手控，她可以全程享受，欣赏温泽西的手。 男人的皮肤很白，胳膊比脸还要白一个度。 姜酒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停留在他的小臂、手上。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剪得很短，指形完美，干净又整齐。 从认识的第一天起，温泽西就给她一种干净又温暖的感觉。 像是冬天，刚清洗完、又被阳光晾晒过的白色毛绒玩具。 第19章 姜酒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直到温泽西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拉回。 “你有什么想做的款式吗？”他帮她把外套交给工作人员，缓缓问道。 姜酒视线流连，终于从他的手上移开，迎上他的目光。 自从温泽西提出带她做陶艺后，虽然不确定周末到底有没有时间，但姜酒在小红书上搜索了很多做陶艺的技巧。 她毫无经验。 又不想温泽西觉得她很笨。 大数据也自然而然地，给她推了很多款式，五花八门，花样繁多。 她总是惊叹于网友们的创造力和手艺之精巧。 “我想做一个杯子。”姜酒总觉得这个最简单。 到时候再给杯壁上画了一些漂亮图案就好了。 反正画画是她拿手的。 “你呢？”她问。 “我也打算做一个杯子。”温泽西笑道。 “这么巧。”姜酒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这家陶艺店很大，墙上用木板隔成一个又一个小格子，格子里陈设着琳琅满目的手工作品，别有意趣。 周末店里人很多，还有好多家长带小孩儿来。 陶艺店的老师认识温泽西，知道他现在的水平很不错，便没来打扰他们。 姜酒第一次拉坯，很不熟练，她感觉陶土在她的手上一点都不受控制。 温泽西耐心地教她：“先松开手。” “啊？这样不会变更糟吗？”她不敢松手，生怕自己一松手，这个杯子的雏形就倒了。 温泽西唇角勾起浅笑，说：“你试试，没关系的。” 姜酒一点点放开手，拉坯的机器快速旋转，陶土安稳地在中央，并没有她预料的糟糕场景。 手指再次合拢的时候，她才找到一点掌控感。 温泽西十分有耐心，在他的循循善诱下，姜酒拉好了坯。 “我好笨哦。”她看着前边的一个小孩，忍不住说道。 小孩姐手巧得很。 “哪有。”温泽西反驳，“好多小孩子都是常客，我第一次做的时候，比你这个糟糕多了。” 姜酒不太相信。 但她喜欢温泽西这样的人，能教她很多东西，又不会让她觉得自己很笨。 中途姜酒去洗手。 回来的时候，走在路上，她正拿着纸巾擦手，蓦地一抬头，停住脚步。 就在不远处，靠窗的位置，温泽西慵懒地靠着墙，望向窗外。 他手指交叠在一起，拉坯之前撸上去的袖子松了下去，随意地堆在小臂上，白毛衣上还有刚刚蹭上的泥。 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天色茫茫，从天而降的雪花打着转儿飘落。温泽西看窗外看得出神，他的侧脸极其优越，下颌线锋利，最漂亮的是那双眼睛，好像映在了风雪里。 这一幕平静无澜，又惊天动地，完美得好似某个电影里的一帧。 姜酒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才想起相机在包里，心中闪过遗憾。 温泽西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一看到是她，眼底立刻涌出温暖的笑意。 他冲她招了招手，把她叫到窗边，轻声说：“下雪了。” “嗯。”姜酒点头，心思却全不在雪上。 后来，他们就坐在这靠窗的位置，姜酒给杯子上绘画，画了雪天的霍格沃茨。温泽西用陶土捏了一个盛着半杯酒液的红酒杯，然后贴在了杯壁上。 姜酒画得很快，画完，便来帮温泽西一起给杯子上色。 沾着颜料的笔刷轻轻划过杯子的每个角落，时间在一笔一画里被抻得很长。 好像马良的神笔，令人不禁期待起杯子烧好后是什么样子，颜色会不会变得过深。 姜酒忽然明白了，温泽西为什么说做陶艺很解压。 这个过程很治愈。 在现代都市里，也很难有这么心无旁骛，不去接触电子产品的时刻。 杯子得等大概三周多，才能烧好。 温泽西之前登记过信息，便让老板等两人的杯子烧好后一起通知他。 他们走出陶舍，迎面飘雪，温泽西忽然把头顶的棒球帽摘下，戴到了姜酒的头上。 “我没关系的。”她轻声说。 温泽西笑笑，说道：“我们去停车的地方。” 初见他的那晚，就是在一个飘雪的夜晚。 他们很快走到了停车的地方。 上了车，温泽西忽然看到什么，转头对她说：“你等我一下。” 说罢，他又下了车，小跑出去。 过了没多久，温泽西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杯热可可。 像那个在上海的夜晚，他突然出现，把牛奶瓶贴到了她的脸上。 热可可贴在她的脸上，暖意从脸颊处开始扩散。 在这一秒钟里，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傍晚，姜酒的心怦然被击中，她在他的瞳孔里看到流动的欢喜。 即使有过一次又一次的心动，她的心仍然能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怦然跳动。 衣服抻出的风带着车外的寒气，还有淡淡的香水味，席卷车内，令人着迷。 一恍神的工夫，温泽西已经启动了车子。 姜酒摸了摸包，才想起刚刚在陶舍一张照片都没拍。 十字路口，车子停下，等红绿灯时，她忽然鼓起勇气，取出拍立得，把取景框对准温泽西。 短暂的一瞬。 在温泽西反应过来之前。 照片已经拍好。 他讶然地笑了笑，问：“你还带了拍立得？” “嗯。”姜酒点头，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直白地说，“我偷拍你。” 他轻声笑起来，笑声低沉，富有磁性，回响在车内，他说：“不用偷拍，大摄影师。” 一字一句传入姜酒的耳膜，格外地蛊惑人心。 她咽了咽口水，低下头去看手中的拍立得。 照片还没有成相，只能看到隐约的灰色。 光线其实不算好，姜酒没有对成片抱有太大的期待。 她只是不受控制地、按下了快门。 这个十字路口的红灯格外漫长，绿灯却极其短暂。 在第二次红灯变绿之前，拍立得终于完全成相—— 温泽西的侧影被勾勒在方寸之间，效果比她想象得好很多，虽然只是一个侧影，但拍得很有氛围感。 温泽西的视线随她一道看去，他笑了笑，夸赞道：“你很会拍。” 姜酒心花怒放。 又过了几个路口，温泽西再次确认了一遍，她要去看温小稳。 姜酒惴惴不安，又心生喜悦。 毕竟是第一次去他家。 没想到刚进去，就听到小狗的叫声。 温小稳跑过来，在她的脚边上下闻，很热情。 姜酒忍不住蹲下身，去摸它。 西施很亲人。 温小稳完全不认生，很快便和她打成一片，甚至还被姜酒抱在怀里，亲了又亲，也不反抗。 温泽西忍不住调侃，“果然你给它买了衣服，就好使。” 玩了会儿，温小稳困了，跑到客厅角落睡觉。 姜酒正思考要说什么时，右手摸了摸左手的中指，空空的。 她低头一看，发现戒指不见了。 她确定今天出门时戴着戒指。 翻了翻包和口袋，也不见踪影。 “怎么了？”温泽西问道。 “我的戒指丢了。”姜酒皱起眉。 戒指是之前生日时，许维送给她的。 她之前用一根很细的铂金链穿了起来，偶尔会戴在脖子上。 前一阵在首饰盒里看到这枚戒指时，姜酒发了好久的呆。 最后她把它取了出来，戴在了手指上。 姜酒趴在地毯上，用手四处摸索。 地毯颜色是银色和黑色交织的，和戒指颜色相近，不太好找。 她低下头，想看看沙发底下有没有。 可能姜酒很少表现得这么在意一样东西。 温泽西也蹲下来帮她找。 “没有诶。” “明天让阿姨打扫的时候，着重看一下。”他安慰道。 他们低着头，正专注地找着戒指，两人的手忽而在地毯上碰到了一起。 指尖交错，一阵过电般的感觉席卷姜酒全身。 她忙收回手指，“抱歉啊。” 抬起头，正要道歉，谁知两人离得太近，她的头又撞到了温泽西的下巴上。 被撞得有些猛。 姜酒吃痛地捂住脑袋，抬头一看，发现温泽西的下巴也被撞红了。 他们坐在地毯上，多少有些狼狈。 刚刚太着急，此刻四目相对，忽然都笑了起来。 笑声发自内心，清脆悦耳，惊动了客厅角落里闭眼睡觉的温小稳。 小狗懒懒地翻了下身子，叼着胡萝卜，继续甜甜地睡去。 在这样莫名其妙但同频的笑声里，她心头忽而漾起一簇接着一簇的心动。 第20章 呼吸缠绕在一起，姜酒闻到温泽西身上淡淡的香味。 她一只手捂着额头，视线从指间的缝隙里漏出，偷偷打量面前的男人。 温泽西穿着白色的毛衣，在室内很居家，眼睛里闪烁着璀璨的笑意。 客厅的光打在他的身上，影子落在地毯上交错的风铃花花纹之间。 爱意倏然被摁下加速键，姜酒仿佛能听到自己呼之欲出的心跳声。 她偏过头，看向窗外。 雪还在下。 比刚才更大了。 天色彻底变黑，茫茫的雪夜，宁静而空远。 “好大的雪哦。”她喃喃道。 “嗯。”温泽西应声，却没有看雪。 而是看着眼前的女孩儿。 他忽而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哄小孩儿似的问道，“有没有撞疼？” 温泽西的掌心宽大而温热，让人心不由安定下来。 姜酒望着他，可怜兮兮地摇摇头。 温泽西又安抚般揉了揉她的头，声音缓缓，继续问道：“那我去煮点热红酒，想不想喝？”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雪天拍立得（2） ◎【修】溺毙在他的温柔◎ \ “好啊。”姜酒的眼睛亮了起来。 温泽西去厨房准备材料之前,还帮她把客厅的电视打开了。 姜酒随便选了个电影播放。 选的是她之前看过好多遍《海蒂和爷爷》，她喜欢把这部电影放着当做背景音，既消磨时间又很治愈。 视线从熟悉的电影画面移开,姜酒忍不住打量起温泽西家的装潢。 刚刚他在身边，她都没好意思细看。 其实一进门的时候，姜酒就暗暗咋舌。 他家设计得极其精致华美，每一眼看过去都会被震撼的程度。而每处细节又都做得很好，绝非简单的奢侈品堆砌。 三面全景落地窗的大平层,墙上贴着degournay的手绘壁纸,传统的中国元素和整体的西式风格相融合。 温泽西住的这个小区，距离姜酒住的地方不算远。 但无论房子本身还是价格,都天差地别。 这个小区在北京很有名,姜酒对这个小区的户型也很熟悉。 之前对接的一个客户，就是这个小区的,据说房子的实际主人是某个顶流女星。 因为私密性很好,许多有钱人和名人在这里置业。 姜酒对房子一直有种独特的情感。 小时候家里条件很一般，又因为上学，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不到五十平的学区房。 姜酒晚上和许维睡在一张床上，床旁边不是床头柜，而是她的学习桌。 可以说，小时候，姜酒没有一点隐私空间。 放学后只要回到家，开始写作业,她就在许维的注视下。 姜酒爸爸住在卧室外，客厅的沙发床上。 有时候早上上学,碰到老爸调休睡懒觉,她总能看到老爸穿着老头背心,在沙发上打呼噜，四肢伸展不开。 而那会儿她大姨和干妈家都很大，装修在当时也很新潮。 姜酒去了，都能有自己的房间。 这种直观的贫富差距，对于当年幼小的姜酒，说不上好还是坏。 但让她非常渴望能拥有一间属于她自己的房间。 不必像电视里的公主房那样豪华。 只需要能放下一个书架、一个画板，她会把她的房间布置得很温馨。 后来，被命运眷顾，又得益于时代的红利——许维在这座城市房价高涨和各种政策出台之前，接二连三买下很多房子。 虽然连首付都是从各处七拼八凑出来的，加了很多杠杆，但和后来一路飙升的房价比起来，微不足道。 许维的经历听起来挺传奇的，像是现在大家开玩笑时爱说的“要是让我回到当时……”“要是让我重生……” 但在当年，许维不曾预知答案。 她所凭借的，不过是她的胆识和魄力，还有身边人的帮助。 姜酒一直觉得许维是个超级厉害的人。 她爸爸是个不爱操心的命，脾气温和，而家里很多重要事情，都是许维一个人担起来的。 姜酒从她身上看到了很多力量，收获了无穷尽的爱，又在她这里受到了最多的打击。 于是，对于许维，姜酒就这样矛盾地深爱着。 茶几上摆着新鲜的花卉，花瓶典雅素净，带着手工的痕迹，姜酒猜是温泽西自己做的。 一旁的抽纸盒做成了绿色的苔藓状，融合得很有趣。 姜酒仔细观察着。 过了会儿，她站起身，去厨房寻温泽西。 远远便闻到了红酒的香气。 她循着这香味，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由停住脚步，倚在门框上看他。 温泽西身上系着一条围裙，正在摆奶酪拼盘，烤箱里还有烤鸡，香气四溢。 这一幕格外地有冲击力。 尽管他一直给她一种很成熟可靠的感觉，但她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居家的温泽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可言说的禁欲感。 姜酒今天犯了太多次花痴。 她一边在心底谴责自己，一边又情不自禁地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要怪也只能怪他太会勾引人了。 温泽西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全然不知道她的腹诽，笑着看向她：“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姜酒走到他身边，半弯下腰，靠近煮酒的小锅闻了闻，深呼吸，然后说道，“好香啊，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没？” 温泽西略作思索状，说：“你帮忙想想，还有什么想吃的。” 这也算帮忙吗？ 姜酒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想了起来。 虽然爱吃东西，但她的厨艺实在糟糕。 “有没有三文鱼，我帮你煎三文鱼吧。”她说。 这个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她还是可以小做一下的。 “有，在冰箱里。”温泽西给她指了指。 姜酒一打开，就被冰箱里丰富的食材给惊到了。 “你平常经常做饭吗？”她问。 “偶尔。”温泽西说道，“不过一般还是阿姨做。” 这个厨房很大，一应俱全，各种调味品和器具琳琅满目地放置在储物柜里，整齐程度可以治愈每一个强迫症。 姜酒在平底锅上喷上油，把三文鱼放好后，听到“滋”的一声时，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溅到了？”温泽西转头，关切地问道。 “没。”姜酒忙摆手，尴尬地回应。 她就是本能反应，自己吓自己。 温泽西估计是看出了她不太熟练，笑了笑，说：“要不你来摆奶酪，想吃哪种摆哪种，我来煎三文鱼。” “……” 姜酒嘟了嘟嘴，“好吧，不然我怕一会儿把你家厨房炸了。” 温泽西被她逗笑。 两人在厨房里忙活了没多久，摆好盘端了出去。 他们把吃食和酒杯端到了阳台上，这个阳台超大，落地窗外恰好是今夜的雪，很应景。 姜酒端着酒杯，咂摸了一口甜甜的酒。 他煮酒的手艺也还不错嘛。 一点儿都不输给水木斤小酒馆。 酒精作祟。 她的脸颊变得红扑扑的，眼睛却越来越亮，情不自禁地盯着温泽西傻笑。 但意识还清醒，姜酒克制着。 风雪夜里，两人聊起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一周的疲惫和压力好像也随之消散。 温小稳不知道何时醒来了，它循声来到阳台，趴在温泽西的脚边，冲他叫。 温泽西只好把它抱到怀里，安抚它。 谁知一到他的怀里，这只小西施便安静了下来。 它用脑袋蹭着温泽西的胸膛，把他的衣服都蹭皱了，同时睁着水汪汪圆圆的大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起姜酒。 一觉醒来，它又跟不认识姜酒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闹起床气。 姜酒看着它窝在温泽西怀里舒服的样子，心中不禁泛酸。 当小狗好幸福哦。 当温泽西养的小狗，更幸福了。 “温小稳，你还认识我吗？”她凑近，问道，连声音都不禁夹了起来。 温小稳不语。 “还认识姐姐吗？”温泽西摸了摸它，也问道。 温小稳慢吞吞地抬起头，看他，然后猝不及防地做了个歪头杀。 “好可爱！”姜酒忍不住惊叫起来，心里的酸意顷刻间都消失了，“好可爱哦，让姐姐抱抱。” 谁知这温小稳往后缩了缩。 “……” 姜酒撇了撇嘴，不服气地说：“没关系，小可爱我会征服你的。” 时间悄悄流逝。 一桌的吃食被两人吃干抹净。 他们又坐了会儿，姜酒伸了个懒腰，说道：“我要回去了。” 温泽西看着她，说：“我送你。” 第21章 “你喝酒了，没事，我打个车。”说着，她去拿手机。 温泽西制止：“我不开车，让司机送你。” … … 车子在姜酒家楼底缓缓停下。 “到啦，我先上去啦。”姜酒和温泽西作别。 “我陪你一起下去。” “不用不用，外边下雪，你早点回去吧。” 虽然她这么说，但温泽西还是跟着姜酒下了车，说道：“有东西给你。” “嗯？” 司机打开了后备箱，温泽西从里边取出两个购物袋，递给了姜酒。 “这是什么？”姜酒不解，深夜，借着路灯的光，她看清购物袋上的logo，“这……” “之前你朋友跟我要羽绒服的链接，我回去问了问我姑。” 他声音温和，徐徐说道。 而姜酒站在雪里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没想到江玮玮随口说的话，他竟然会放在心上。 “因为不是这一季的，店里没有现货，所有时间有点久。” “她…她就是随口一说。”姜酒简直有点语无伦次，她看着手里两个袋子，问，“怎么有两个袋子？” “另一件是给你的。” “啊？”她无措地说道，“不用了，我有很多羽绒服……” “就当，”温泽西打断她的话，顿了顿，笑着对她说，“就当你给温小稳的起名费。” “不过我那款没有你朋友的尺码了，给她买了其他款式。”他又补充道。 这样的雪夜，万籁俱寂。 姜酒看着温泽西的眼睛，路灯照着，她好似能看到他眼底的粼粼波光。 她好像要溺毙在他的温柔里，心跳都要停止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温柔又用心。 温泽西轻笑，打破安静的氛围，说：“快别傻站着了，回去吧。” 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姜酒上了台阶，走到单元门门口，忍不住又回头望去。 温泽西还没上车，站在车门处，正目送她离开。 雪花打湿了他的风衣。 见她看过来，他脸上露出一个疑惑的笑，询问怎么了。 姜酒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再多看他一眼。 她也冲他笑笑。 温泽西像是感应到什么，唇角笑意加深。 他忽然抬起右手。 姜酒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就看到温泽西食指和中指在空中交错前进，火柴人在胸前走似的。 然后他又把双手交叠，偏头枕在耳侧。 他对她打了个手语。 意思是—— 早点回去，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萌混过关（1） ◎【修】我还以为你俩亲嘴了呢◎ \ 深夜。 姜酒躺在床上回忆起分别的这一幕,雀跃得睡不着觉。 好萌。 怎么还有人道晚安用打手语的形式。 翻来覆去好久，还是睡不着。 于是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骚扰江玮玮。 姜酒不将就：【干嘛嘞干嘛嘞～】 江玮玮秒回：【做pre，这个课的老师好烦,我们组他们也都是死人】 ：= 这人只有学习的时候才会回复这么快。 姜酒不将就：【摸摸你。】 玮玮：【你呢，怎么还没睡？】 姜酒不将就：【睡不着嘛～～】 玮玮：【让我猜猜，这么荡漾，不会是因为wzx吧？】 姜酒不将就：【不是。】 玮玮：【真的？】 姜酒不将就：【假的。】 江玮玮发过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问她发生了什么。 两人打起视频电话。 其实讲起来稀松平常,就是一起去做了陶艺,去他家吃个饭，玩了会儿狗。 “就这些？”江玮玮戴着黑框眼镜,不解地问,“这不就是普通的约会嘛，你这开心我还以为你俩亲嘴了呢？” 姜酒：“……” “哪有那么夸张……我俩就是朋友关系。” “哦～”江玮玮拉长了音调,打趣她,“确实，普通朋友去做个陶艺吃个饭也是常有的事。” 见她不说话。 江玮玮笑道：“我这么说你又不开心了。” “也没有不开心。”姜酒摇头，“就是，今天有很多心动的细节，我讲不出来，但我确信我更喜欢他了。” 江玮玮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捂着嘴在手机前嘎嘎乐，“你好可爱啊,小酒儿。” “干嘛？”姜酒被她嘲笑，有些小不耐烦地睨她。 “不干嘛啊,就是真的很可爱。”她顿了顿,模仿她讲话,“‘我确信我更喜欢他了’，你知不知道我上次见你，就发现你已经对他喜欢得无药可救了嘛？” 姜酒：“？” “你这说得也太夸张了。” “哪里夸张，我当时就觉得你完蛋了，没想到过了没多久，你还能更喜欢了？”江玮玮装模作样地叹气，“这个温泽西，可真坏。” 姜酒咳嗽了两声。 “怎么，你不会连我说他坏都听不得吧？” “不是，”她说，“温泽西给你买了礼物。” “什么？” 姜酒下床，去客厅把衣服拿了进来。 江玮玮一见到购物袋，眼睛就亮了起来。 “他说同款没有你的号了，但我看这件也很好看。”姜酒给她在镜头前展示了一下羽绒服。 江玮玮变脸比翻ppt还快，对温泽西开启大夸特夸模式： “呜呜呜呜，这个温泽西是个好人，在我写作业最痛苦的时候让我见识到了人性的光辉。” “……” “他给你花钱就算了，连对你的朋友都这么好，说明这个人本身就是个好人。” 她煞有有介事地说道：“不管谈不谈恋爱，你和他认识都不亏。” 确实。 姜酒闭上眼，就回想起下午他坐在窗边看雪的那一幕，很难不心动。 记忆也由这一帧帧心动的画面串联而成。 不管未来如何，姜酒感觉，把这些记忆兑水，她也能甜蜜很久。 江玮玮：“你的呢，给我看看你那件。” 姜酒那件和温泽西是同款，她拿出来，说：“和他那件一样。” “哦～～～我懂了。”江玮玮一脸暧昧地笑道。 “什么懂了？” “还说这个款式没有我的号，我看分明是你家温泽西只想和你穿同款。”江玮玮一眼看穿。 “啊？”姜酒后知后觉。 江玮玮点点头，夸赞道：“很有分寸嘛。” … … 翌日，睡了个懒觉。 姜酒醒来的时候，看到温泽西早上发来的微信。 他应该是整理她给温小稳买的衣服时，发现了她给他买的那件。 她昨天故意没告诉他。 雪天的热红酒：【这么好，还有我的份儿？】 姜酒不将就：【沾小稳的光，我就给你买了一件^_^】 温泽西发来语音：“哦，那我可要好好感谢这个温小稳。” 她听到他那边声音有些杂，随口问道：“你在外边呀？” “嗯，今天陪我姑姑去看一看她的房子。” “姑姑是要常住北京了吗？”姜酒好奇地问道。 “房子还没装，不过她明年好像要在这边做生意，估计会经常来。” 姜酒回复：“那挺好的，你在北京还能经常见到她。” 除了这个姑姑以外，她没听过他还提起在这座城市，有什么其他的亲人。 虽然温泽西吐槽过他这个姑姑很挑剔，但姜酒能感觉出来，她是他为数不多信任和关心的亲人。 温泽西声音含笑，回复：“我和她只能远观，见面频繁了我俩相看生厌。” 没两秒，他又发来文字：【先不说了，我姑姑找我。】 姜酒不将就：【嗯嗯。】 下午，姜酒去了趟昨天的那家陶舍。 她怀疑会不会是自己做陶艺的时候把戒指摘了下来，然后落在了这里。 结果也没有。 姜酒有些沮丧。 要是让许维知道了，还以为她是故意弄丢的。 不过她已经过了小时候那种害怕弄丢东西被家长骂的年纪。 她只是，单纯地感到难受。 因为许维当时挑选礼物挑得很用心。 谁知第二天，姜酒正在回复客户消息时，忽然看到温泽西说戒指找到了。 在温小稳的窝里。 “……” 雪天的热红酒：【应该是被温小稳给叼走了。】 姜酒后怕，【幸好它没有咽下去，不然卡住了嗓子怎么办？】 雪天的热红酒：【你好善良，竟然第一反应担心的是温小稳的安全而不是戒指。】 姜酒不将就：【当然了！我在你心中是什么很坏的人吗？】 第22章 雪天的热红酒：【我错了。】 【不过，这狗应该没有这么笨吧，会把戒指吞了……？】 姜酒想说不好说，毕竟西施犬在犬类里的智商排名实在靠后。 但她还是照顾了一下这位老父亲的心：【应该……没这么笨^_^】 温泽西看到这条消息，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温小稳，这小狗跟意识到自己做了坏事似的，心虚地把眼睛瞟向一侧。 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笨。 温泽西弹了一下它的脑门，红小孩儿似的，问道：“谁准你把姐姐的戒指偷偷藏起来的？” 温小稳叫了两声，又做了个歪头杀，试图萌混过关。 温泽西轻笑，把它从怀里抱到地上，然后拍了拍它的背，说道：“去玩吧。” 姜酒不将就：【你把戒指寄给我吧。】 温泽西略作思索，回道：“我下午去彩望街那边，我给你送过去吧，省得再弄丢。” 姜酒不将就：【那也行。】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拒绝任何一个可以和他见面的机会的。 因为下午又能见到温泽西，姜酒又有了新的盼头。 她领导joycelyn每天来工作室的时间不定，也不和他们一起吃饭。 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午饭时，她从办公室出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 自从这个月发工资后，姜酒就再也没去过几次这个难吃的食堂。 今天，她和joycelyn面对面坐着。 joycelyn像是第一天认识这个下属似的，问了问她最近的情况，又问了问她家里的情况。 和领导一起吃饭，对于姜酒这个i人，是一件亟需绞尽脑汁的事。 她虽然不善言辞，可又很害怕气氛冷场。 一冷场她就尴尬，想找话题。 终于吃完了饭，姜酒和joycelyn一起回工作室。 出电梯时，joycelyn忽然转头，很突然地对她来了句：“你做事很认真，加油。” 说完，又高冷地转过了身。 姜酒站在原地，愣了两秒才回过神，赶忙上前跟住joycelyn的步伐。 虽然只是一句小小的夸赞，但对她来说格外有效。 joycelyn确实是一个不爱给下属正反馈的人，表面看起来对一些事漠不关心，但其实心里也有自己的一杆秤。 午休结束后，姜酒时不时看两眼手机，生怕错过温泽西的消息。 得知他到了，她悄悄溜了下去。 温泽西的车停在写字楼下，他正站在车边。 姜酒从旋转门出来，远远看到他，冲他招了招手。 “给，你的戒指，还顺路买了下午茶。” 姜酒惊喜，问：“咖啡和蛋糕吗？” “嗯。”温泽西点头，“蛋糕是减糖版的。” 姜酒眨了眨眼，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她之前戒糖好久，后来因为他的一块提拉米苏破功，不过平时吃甜食的频率还是很低。 她正想说请他到旁边的咖啡馆坐会儿，手机突然响起，joycelyn发来消息，让她帮忙找一个东西。 上班摸鱼开溜就是这样，领导一条消息就得回去。 姜酒无奈，只好告别。 “我先回去干活啦，谢谢你哦。” 温泽西轻轻“嗯”了一声，目送她离开。 joycelyn要的东西就在姜酒的抽屉里，她回去后立刻给了她，前前后后没几分钟的事儿。 姜酒心生可惜。 没想到见面的时间这么短暂。 谁知过了没多久，她又收到温泽西发来的消息，夸她公司旁边这家咖啡馆的手冲很好喝。 姜酒这才知道，原来他还没走。 她坐在工位上，一时如坐针毡。 四下看了看，忽然心血来潮，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小株仙人掌，跑了出去。 姜酒小跑着到了楼下的那家咖啡馆。 她推开门，目光一瞬有些不敢望去，怕他已经走了。又充满期待，抬眸的一刹，她看到了角落里的温泽西，一眼发现了他。 她克制着怦怦的心跳，深呼吸，尽力平稳一路小跑的气息。 姜酒出现在温泽西面前时，他脸上闪过一瞬的错愕，问：“你怎么又下来了？” 姜酒眼珠转了转，佯装不开心地问道：“怎么，你不想见到我吗？” 温泽西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愣了两秒，才好笑地说道： “怎么可能？我当然，想多多见到你。” 第19章 萌混过关（2） ◎【修】温泽西也是会记仇的。◎ \ “我当然,想多多见到你——” 他语气稀松平常，只略带笑意，却听得姜酒心跳如擂鼓,脸一下子就红了。 “你怎么还拿了个仙人掌？”温泽西适时转移话题，看着她手中的仙人掌问道。 姜酒这才回过神，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就拿了个仙人掌下来，“好看吗？” “嗯。”温泽西不明所以，但依旧点点头,“这个小花盆好看。” 花盆是个小狗头款式的,小狗品种恰好是西施犬。 她之前在网上很喜欢一只网红小狗，这个花盆是那个小狗主人售卖的周边。 姜酒：“是吧,我也觉得这个花盆特别可爱,送给你咯。” 说着，她把仙人掌塞到他的手里。 “啊？”温泽西略带惊讶,笑着接过。 姜酒抓了抓头发,说：“嗯…我特别喜欢仙人掌，喜欢它……顽强的生命力，正好花盆和小稳长得像，就送给你咯。” 好生硬的借口哦。 她在心里腹诽。 “嗯。”温泽西漫不经心地应着，抬了抬眼皮，问，“反正下都下来了，要不要陪我坐会儿？” “好啊。”姜酒说着,摸了摸肚子，环顾四周,说道,“正好我中午没吃饱,忽然想吃他家的牛肉卷了。” 这倒也不是完全瞎说。 中午和领导面对面吃饭，姜酒食欲都减退了，根本没有吃多少。 “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他问。 “就出来一小会儿，没关系的。” 姜酒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这样的工作日下午，他们又多多见了一面，总有一种忙中偷得半日闲的愉悦感。 “你来彩望街这边是工作吗？”她问。 “算是吧。”温泽西说道。 或许给她送戒指也算工作？ 没多久，姜酒点的沙拉就做好了。 她拿了两个叉子，“你要不要尝一下，我觉得他家做的这份沙拉味道还蛮特别的。” 温泽西尝了一口，“确实还不错。” “是吧，我中午经常吃这个。 温泽西皱了皱眉：“这么一小份你能吃饱吗？” 姜酒瞪圆了眼睛，问：“这哪里小份，好大一盘。” “只是盘子看着大，实际份量没多少。” 姜酒鼓起半边脸颊，说：“还好吧，下午饿了就吃点零食，一会儿回去还能吃点儿你买的蛋糕。” 想到这儿，她又忍不住眯起眼睛笑。 她现在处在一个有情饮水饱的状态，吃什么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 姜酒今天把头发扎了起来，两侧的刘海儿有些长，垂在脸侧。 她低头吃东西的时候，头发也跟着低下来，险些要掉进碗里。 她正想要不要把头发重扎一下时，眼前忽然多了一小片阴影。 温泽西抬手，帮她把头发别到了耳后。 他的指尖轻轻掠过她的脸颊、耳朵，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姜酒顿住。 抬头看他。 他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电光石火之间，突兀的一声“姜酒”打破了气氛—— 这声音太过熟悉，在姜酒脑海中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她心里紧绷着的弦忽地断裂，大叫不好。 温泽西已经收回了手，视线随着姜酒一同望向声源。 姜酒已经起身站了起来，双手局促地在身前合拢，“老爸…你、你怎么来了？” 姜升走近，目光在姜酒和温泽西两人身上徘徊，嘴唇紧抿成线，也不开口。 姜酒终于恢复一点理智，说道：“老爸，这、这是我客户，我在工作。” 说完，她心虚地看着姜升，根本不敢去看一旁的温泽西是什么反应。 温泽西倒是镇定自若，只是唇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他迎上姜升的目光，点了点头。 温泽西拿起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然后也站起身，对姜酒说道：“既然你爸爸来了，那我们今天就先不聊工作了。” 不知是不是姜酒的错觉，他好像刻意加重了“工作”两个字。 “抱歉啊，温…先生。”姜酒视线飘忽，干笑着说道，“我们改天再聊具体方案。” “嗯。”温泽西面带笑意，离开前，又对姜升点了点头，还给他示意了一下空位置，“您请坐。” 第23章 姜升望着温泽西的背影，待他出了咖啡店的门后，他才气鼓鼓地坐下。 姜酒的心绪已经平复，装模作样地继续吃沙拉，一脸淡定。 虽然她不擅长应对许维，但对付姜升从小到大还是有一套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吞吞地开口：“老爸，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能来呀？”姜升不满地盯着她。 “当然能来啦。”姜酒眨巴眨巴眼睛，“就是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怪想你的。” 一句话把姜升说得飘飘然，正想笑，又忙收回笑容，板着脸教训道：“想我也不给我打电话不给我发微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老爸了呢。” 姜酒撇撇嘴，“您自己反思一下，我之前给您发微信，您还不是站在我妈那边嘛，让我怎么再联系？” 毕竟许维掌管着家里的财政大权。 明面上，姜升一直都站在许维这边。 姜酒在心中骂过老爸无数次叛徒。 “胆子大了，还让老爸反思？”话虽如此，但姜升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言。 他突然严肃地问道：“刚刚那个男的，真的是你的客户吗，怎么动手动脚的？” “哪有？”姜酒一听，忙反驳，意识到自己声调略高，她又即刻降下音量，说道，“真的是我客户，刚我头发上有一个小飞虫，他帮忙拍走了，恰好被你撞见。” 姜酒撒谎不打草稿，顿了顿，还反咬一口：“您怎么跟我妈似的，疑神疑鬼起来了。” 当初她上高中的时候，许维没少怀疑班里哪个男生对她有意思。 不过这话姜升不爱听，他也不喜欢许维疑神疑鬼，于是压下心头的疑窦，说起正经事。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日子？” 姜酒心知肚明，但装傻，问：“什么重要的日子？” 姜升深呼吸，略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你真把老爸忘得一干二净啦？” 姜酒忍不住笑起来：“您想什么呢老姜同志，不就是下周过生日吗，我怎么可能忘？” 她早就给姜升准备好了生日礼物。 这几天她本来还在想，该怎么把礼物送给老姜？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没想到姜升自己找上门了。 “记得就好。”姜升笑逐颜开，说道，“那到时候你回家，老爸做好吃的，咱一家人吃个饭。” 姜酒沉默。 姜升就看着她，正打算语重心长地说点什么，姜酒先开口：“那我回家给你过生日，会不会被我妈逐出家门？” “哪儿能呀！老爸给你撑腰，向你保证，绝对不会。” “那您会不会被逐出家门吗？” 姜升：“……” 这不好说，但他自然不承认，劝道：“你把你妈想成什么人，她在家可惦记你了，借这个机会，你俩就和好呗。” 见姜酒不说话，姜升又说：“怎么，你还想这么冷战下去？老爸这可是牺牲自己给你俩台阶下，不然等过年怎么办？马上下个月就过年了。” 姜酒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很想她。” … … 姜酒送走老姜，回到工位。 桌子上还有温泽西买的饮品和蛋糕。 饮品已经凉了，她也已经不饿，但还是拆开了蛋糕的包装，用勺子挖了一口。 味道很醇厚的红丝绒蛋糕。 姜酒打开和温泽西的对话框，没话找话道：【蛋糕很好吃。】 想到刚刚的场面，她不由地感到心虚和愧疚。 温泽西一时没回复，姜酒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抱歉啊，刚刚谎称你是我客户。】 【我也没想到我爸爸突然来了。】 过了会儿，温泽西回过来两条消息。 第一条是：【不用跟我说抱歉。】 第二条是：【不过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哦，小姜同学。】 姜酒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第二次，还以为是她跟他道歉的事儿。 可马上，她便意识到，第二次—— 第二次在其他人面前和他装不熟。 上一次是在上海恰巧碰到成熙那次。 姜酒回过味儿来，又把这条消息读了两遍，甚至在脑海中想象了一番他要是当面和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 不知怎的，她竟然有点莫名其妙的开心。 她突然发现，原来，温泽西也是会记仇的。 … … 晚上和江玮玮聊天时，姜酒把在咖啡店的经历告诉了她。 姜酒不将就：【我爸爸今天见温泽西了。】 玮玮：【什么？！你俩发展这么快，都见家长了？】 姜酒忍不住给她发过去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姜酒不将就：【当然不是了，就是我爸来我公司楼下找我，恰好碰到我俩在吃东西。】 【我当时脑子一热，跟我爸说他是我客户。】 【总感觉怪对不住温泽西的。】 江玮玮同样给她发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玮玮：【有点骨气好不好？这有什么的？姜小酒你可千万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啊啊啊受不了，就这点小事你就觉得对不住他？？？】 姜酒看她反应这么强烈，反思了一下，也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 玮玮：【不过你爸怎么突然去你公司找你去了？】 姜酒把下周过生日的事说了说。 玮玮：【哎……那也挺好，趁这个机会跟阿姨修复一下关系，总这么冷战也不是个事儿。】 【我本来还想，要是你和阿姨一直这样，等我过年前回国带你回你家。】 姜酒不将就：【带我回我家？】 好小众的语言。 玮玮：【有我在，你妈肯定装也得对你装出个好脸色，你趁机撒个娇和好呗。】 姜酒没想到她还想过这出。 江玮玮这个e人果然恐怖。 如果让她介入一段不和谐的家庭关系中，她想想都要往后退两步。 - 老姜生日这天正好是周六。 一大早，姜酒就带着礼物和一堆水果回家。 除了给姜升的礼物外，她还给许维新买了一条裙子，花了她小半个月的工资。 一路上，姜升都在和她通风报信。 老姜不辣：【你妈妈今天心情看起来不错[微笑/jpg.]】 姜酒不将就：【您有没有悄悄给她打预防针，说我要回来？】 姜酒真的怕再像上次一样。 老姜不辣：【放心吧。】 难以放心。 因为东西太多，姜酒打了个车。 到小区楼底下，她刚从出租车里出来，就听到后边的私家车鸣了鸣笛。 她原本以为是出租车挡了路。 谁知出租车驶离，她拎好沉重的袋子要进单元门时，那辆车又鸣了下笛。 姜酒回过头，疑惑地看向这辆车。 并不是她认识的车牌号。 正当她转身要走时，车上下来一个人。 “小酒儿。” 姜酒的身体先大脑一步，不受控制地翻了个白眼。 竟然是吴力洲。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他。 她本想转身直接走人。 但教养使然，还是扯起一个笑，一言不发，冷冷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吴力洲率先开口。 他穿了一身西装，人模狗样的。 见姜酒不说话，他自顾自说道：“我来给我领导送个东西，你怎么来这个小区了？” 以前姜酒对吴力洲有滤镜不懂他。 现在却听出了他的潜台词。 他低头看了眼姜酒手中的大包小包，尤其是那几袋水果，笑了笑，了然地说道：“你不会也是来找你们领导的吧？没想到你现在还挺会。” 语气意味深长。 姜酒在心中冷笑，嘴上却也不反驳：“谢谢，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便转过身去。 谁知吴力洲又叫住了她，说道：“小酒儿，我租了房子，和你在一个小区。” 姜酒这下真的愣住了，回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不过只是暂时租而已，用不了多久，我就有自己的房子了。”这人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得意。 姜酒才懒得管他有没有房子。 但一想到这人要和自己住在一个小区，她便忍不住头痛。 算了。 平常都在上班，也不怎么会碰面。 “你别说你这个小区房租还不便宜，你一个人刚毕业就租这样的房子，压力一定不小吧？” 姜酒回过头，看了一眼吴力洲。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上楼后，姜酒站在门前，在心里给自己打了好几遍气，才终于鼓起勇气按响门铃。 按完后，她才反应过来，她明明知道密码的。 太久没回家都不熟悉了。 第24章 开门的是姜升，一看到她，便给她使了个眼色，嘴上念着：“怎么回来带这么多东西？我们小酒儿可真是长大了。” “生日快乐，老姜，这是给您的礼物。” “没大没小。”姜升笑眯眯地接过新鱼竿，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这礼物选得太合老爸的心意了。” 姜酒一边和姜升说话，一边四处张望。 姜升低声说道：“在厨房呢，这是故意装没听到呢。” 于是，姜酒拎着装裙子的购物袋，慢吞吞地走进厨房。 听到声音，许维手中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翻炒锅里的虾，全当没听到。 “妈。” 许维装还是装没听到。 姜酒这次既然来了，就决定无论许维什么反应，她都要搞定。 来之前江玮玮给她的四字真言就是“死皮赖脸”。 她还说道：【阿姨是你亲妈，不会真的跟你僵持下去的。】 姜酒其实并不擅长处理亲密关系。 许维从小擅长冷暴力，于是她也习惯性地冷战，有点回避型人格。 这是第一次—— 姜酒走到许维身边，一字一句地问：“妈妈，你真不要我啦。” 谁知一句话，正好戳中了许维的心窝。 她转过身，眼圈都红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孩儿，怎么会觉得我不要你？” 姜酒的眼圈也猝不及防地跟着红了。 原本是想撒娇过关的，没想到一时气氛变得这么煽情。 “我好想你，妈妈。”她今天特意带了许维送给她的戒指，还有手表，衣服都是许维之前买的。 姜升见状，出来打圆场，“哎呀，这多好，看在我这个寿星的面子上，今后你们俩不许再吵了。” 许维转头嗔怒地瞪他一眼，“你有什么面子？” “这话说的。” … … 说开后气氛缓和了很多。 但煽情没多久，许维又恢复了对姜酒的数落模式。 “怎么自己住了大半年，还是这么笨手笨脚的，平时是不是天天吃外吗？” “哪有，我都是吃公司食堂。” “你看你这都叫剥的，都没剥干净。” 数落完姜酒，许维又去数落姜升：“老姜啊，你这肉炖得，都炖老了。” 姜酒听得不耐烦，顺嘴接梗：“这肉哪里老了？我看这肉就不错。” “你尝过了吗就瞎说？”许维白了她一眼，继续数落姜升。 说了一通，最后还来了句：“好了，今天看在你生日的面儿，我就少说两句。” 姜升和姜酒父女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一家三口在厨房忙碌，虽然总是拌嘴，但姜酒感到久违的温暖。 不知怎的，许维又扯到了她身上，“上次你干妈给你介绍的那个男生，还有没有联系？” 姜酒摇头。 “怎么，看不上人家啊？” 姜酒想到成熙说的那些黑历史，但也懒得提，只说了句：“誻膤團對长相不符合我的审美。” 许维深知自己闺女就喜欢皮肉好看的，不由敲打起来：“长得帅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姜酒在心中反驳，怎么不能当饭吃啦，秀色明明可餐。 老姜这次无比赞同许维，附和道：“对对，就上次我去找小酒儿的时候，碰到她一个客户，长得就特别帅，跟电视里的男明星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正在摘豆角的姜酒手中动作一顿，“……？” 第20章 萌混过关（3） ◎【修】“小姜老师”◎ \ “老爸,您这是什么偏见？长得帅就不是正经人啦？照您这么说，电视上那些长得好看的明星，都不是正经人啦？”姜酒无语。 姜升：“你别说,我看他们那些明星们，关系都乱七八糟的，一个比一个乱。” 姜酒：“……” 她没想到老姜对温泽西的第一印象这么糟糕。 “不过我们小酒儿长得好看，男朋友自然也不能太丑，要求不高不低,比老爸稍微帅一点就行。” 许维听笑了,说：“你还挺自恋。” 姜升美滋滋地追忆了一番当年，又将话题扯回到姜酒身上。 “小酒儿啊,不是老爸说你,你那个男朋友……”姜升欲言又止。 姜酒默不作声。 她完全忘了吴力洲，脑海中浮现出温泽西的面容。 她以为老姜还惦记着上次那一幕。 姜升叹了口气,“他现在在哪个公司？” 姜酒：“游戏公司吧。” “什么？毕业的时候不是说去了个证券公司还是什么吗,怎么又跑到游戏公司了？这么快就跳槽了？” 姜酒这才回过神——姜升说的、应该是吴力洲。 “哎呀，我早不记得了。”她顿了顿，还是决定坦诚，“其实我已经分手了。” 姜升和许维对视，谁都不信。 姜升好言好语地说道：“爸妈又不是不让你谈恋爱，小酒儿，你没必要瞒着爸爸妈妈。” “我没瞒着你们呀，我和他真分手了。”姜酒眨巴眨巴眼睛,哪知道姜升还是不信。 “爸爸刚才明明就看到了……”姜升说道，“他还送你到楼下。” 姜酒愣了片刻,才意识到,刚刚她在楼下和吴力洲说话,被姜升从楼上看到了。 她好笑地解释道：“巧合，今天就是恰好在小区碰到了，他说他领导也住这儿。” 姜升和许维不语。 姜酒撇了撇嘴。 一时觉得也难怪他们两人不信，这听起来确实太像编的了。 算了。 她也懒得再解释。 中午给姜升过完生日，他去找老朋友唠嗑，姜酒留在家里陪许维看电视。 姜升走的时候，她还有点心慌。 怕打圆场的不在，许维再盘问她什么。 出乎意料地，许维今天什么都没问。 电视里在播放一部仙侠剧，主人公们虐来虐去。 姜酒对这类题材不感兴趣，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打哈欠。 许维见状，说：“你要不回房间睡个午觉？一看昨晚又熬夜了。” 姜酒嘻嘻一笑。 抛下许维回了自己的房间。 好几个月没有回家，她格外想念。 她的卧室应该一直都有人收拾，纤尘不染。 姜酒一口气蹦到了床上，躺在舒服又干净的被褥上，环顾四周。 他们一家是在初三下学期的时候，搬到这里的。 姜酒很喜欢这间卧室，不仅宽敞，能摆下一个大书架，还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外边甚至还有一个小阳台。 她在阳台上挂了好多捕梦网，还有风铃。 风吹过，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许维虽然总是说这样影响睡眠，但也随她的愿，任它们挂在阳台上。 夏天的时候，从窗户里向外看去，浓郁的绿色交错，令人心旷神怡。 这是姜酒小时候梦想中的房间，而各处的细节又比她小时候向往的更加美好。 在熟悉的房间里，姜酒很容易回忆起高中那三年，每天匆忙又单纯的日子。 校服、作业、下课铃声。 课间和江玮玮还有其他同学们讨论八卦，讨论考试。 她忽然有些好奇，温泽西中学时是什么样子的。 他高中在香港读书，应该会和内地有很大的不同。 姜酒在脑海中，开始拼凑过往看过的香港电影，从中找出几帧有学校、校服出现的画面，尽情想象。 这样想着，姜酒忽然也不困了，她略带兴奋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找到数位板，开始画画。 拥有画画技能后，她最感到满足的，便是能够把脑海中想象的画面复现出来，尽管时常因为技术不精而感到不满意。 这次手感极好，姜酒画得很顺。 中途停顿时，她咬着笔杆，忍不住傻笑。 画中的背景是学校天台，温泽西穿着黑色制服，帅气又懒散，书包被扔在地上，他手里拿了一罐可乐，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 姜酒的用色和笔触很讲究，画出来有种胶片感。 透过静态的屏幕，好像能感受到香港午后的燥热，可视线中心的少年，神色淡淡的，令人的心平静下来。 在她的想象中，高中时的温泽西，一个人在异乡，或许是有几分孤独的。 姜酒修改着细节。 时间过得很快，到傍晚的时候，她终于画出满意的成品。 姜酒掩饰着兴奋，把这幅画发给了温泽西。 什么文字都没附带。 几乎是秒回，他问：【画的是我吗？】 姜酒不将就：【嗯。】 她想了想，又欲盖弥彰地补充道：【今天想练习一下青春校园的风格，在脑海中找你当了模特。】 雪天的热红酒：【你画得真好。】 第25章 【我好像有一张照片，就是在学校天台上拍的。】 姜酒一下子来了兴致，说：【我想看看。】 雪天的热红酒：【好久之前的照片了，我找找。】 姜酒不将就：【哦，好吧，找不到也没关系。】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哦。】 雪天的热红酒：【什么好消息？】 姜酒不将就：【我今天和我妈妈和好了。】 姜酒看了眼卧室门，确定门紧闭着，然后压下声音，给温泽西发过去一段语音，简单讲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雪天的热红酒：【帮我祝叔叔生日快乐。】 姜酒没想到温泽西第一反应是关注这个。 联想起姜升对他的偏见，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老姜，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雪天的热红酒：【上次见面比较仓促，以后再给叔叔补生日礼物。】 姜酒看着这条消息，深呼吸，她咬了下食指，回复：【千万别破费！】 雪天的热红酒：【嗯，来日方长。】 她反复品味这四个字，不得不承认，一颗心又被钓得飘飘然。 雪天的热红酒：【不过还是祝福你，成功解决了和妈妈的难题。】 姜酒不将就：【嗯嗯。】 他们两人快一周多没见面了。 姜酒忍不住问：【要不要庆祝一下？】 雪天的热红酒：【好啊，今晚吗？】 今晚不行，姜酒今天要一直待在家里。 她回复：【明天吧^_^】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姜酒收到一张照片—— 雪天的热红酒：【找到了。】 正是温泽西刚才提过的，他在学校天台上拍的那张。 姜酒点开、放大，心脏不受控制地被击中。 尽管做了无数想象，可都比不上温泽西本人更有冲击力。 照片应该是抓拍，温泽西正在天台的栏杆处，戴着耳机看书。 他没有穿校服，上身是黑t，下身是一条休闲的牛仔裤，散漫又帅气。 和姜酒画里的温泽西很像，但又比她画中的模样更具少年感。 这是独一无二，姜酒从未参与过的温泽西。 感觉到有相机拍他，他下意识抬起头，于是照片中的少年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他的发梢、还有身后的天空，都被大片橘色的晚霞浸染成红色的。 这种不加修饰的青春感，十分有冲击力，令人心驰神往。 姜酒看得痴迷。 果然如她所想，他学生时代也是这么耀眼。 正胡思乱想时，温泽西发来一条语音，他语气缱绻，又带着一丝真挚： “小姜老师，我今天也在练习画画，你能不能教教我？” 第21章 萌混过关（4） ◎【修】哥哥个鬼◎ \ 他叫她老师？ 小姜老师。 姜酒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她傻笑了几秒钟，才回复温泽西： 【温同学，让我看看你近期的画作。】 雪天的热红酒：【画得都不好,不好意思拿给你看。】 姜酒不将就：【怎么了嘛，我又不会嘲笑你。】 对面一时没有回复。 谁知过了会儿，温泽西乖乖把他画的练习作品发了过来。 姜酒轻轻“嘶”了声，这画得确实不是很好。 但她没想到，他私下竟然真的在练习画画。 姜酒违心地夸赞：【一看就很有天赋,只要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定不容小觑^_^】 温泽西给她发来一个捂脸笑的表情包。 雪天的热红酒：【有被鼓励到】 【哦,我刚想起来明天张智成过生日,你能不能陪我去？】 张智成就是上次看烟花的那栋别墅的主人、的儿子。 姜酒没什么犹豫地回复：【好啊。】 回复完，才意识到其中的微妙。 去给张智成过生日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这次又以什么身份去？ 朋友的朋友？ 姜酒捂脸,不敢多想。 下床开始翻衣柜。 回忆起上次别墅里的派对,她总不能穿得又跟个学生似的。 可惜这半年都不住在家里，家里也没什么新衣服，大部分都是她大学时的休闲装。 姜酒跑去许维的房间，想搜寻一番她这里有没有什么能穿的。 “你要干嘛？”许维问。 “我明天去给一个朋友庆祝生日，您这里有没有什么我能穿的衣服呀？” “你衣柜里的衣服呢？” 姜酒撇撇嘴，说：“都太幼稚了。” 许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但也没多问，开始帮她找衣服。 母女两人的身材很相近。 最后还真让许维给她找到了一条合适的裙子,黑色的，领口烫着暗金色的刺绣。 这条裙子不挑年纪,但是很挑肤色和气质。 姜酒穿上后,站在镜子前,都有点不认识自己。 她皮肤雪白，被这衣服衬得气质更加沉静典雅，多了一丝成熟的韵味。 许维赞许地点头：“蛮好看的，这条裙子是之前和你干妈在上海一家店定制的。” 帮姜酒从后边拉拉链的时候，许维又感慨地说了句：“一直以为你是小孩儿，没想到也长这么大了。” 姜酒用余光看许维，瞥到她眼角的皱纹，霎时鼻尖酸酸的。 … … 直到第二天。 早上，姜酒定了闹钟，起床后先去楼下喂猫。 她之前想养一只，但许维和老姜都不喜欢。 尤其是老姜，他除了喜欢钓鱼外，还喜欢养鱼，生怕姜酒养只猫把他的鱼给吃了。 姜酒时常喂小区的猫，好几个月没回来。 没想到当初眼熟的那几只，都还在。 喂完猫，姜酒化妆打扮了一番，就到了和温泽西约好的时间。 温泽西要来接她。 姜酒不敢让他到楼下，于是提前出了小区，在门口等他。 一上车，温泽西看到她的打扮，微微愣了一瞬。 姜酒犹疑地开口：“怎么了？” 温泽西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你今天很美。” 习惯了他的夸赞。 但一上来就被他这么直白地一夸，姜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尽力克制住眼中的笑意，说：“谢谢。” 姜酒今天化妆的手感极好，也可能是用了家里的粉底液，很服帖。 她化妆的技术，其实很一般。 之前都是素颜去上班。 但自从…遇到温泽西后，她只要早上起得不是很晚，就会化个妆，全当练习化妆技术。 路上，温泽西向姜酒介绍，张智成其实是他姑姑前夫的儿子。 虽然不是他姑姑亲生的，但和他姑姑关系很好。 即使vivian后来和张智成老爸分开，两人仍旧保持着联系。 vivian每次来北京，除了看温泽西，就是看张智成。 姜酒理了理，才反应过来，问：“所以你俩，也是因为你姑姑认识的？” 温泽西点点头：“他也算是我师弟，本科一个学校的。” 上次见面，看出他们关系很好，但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出乎姜酒的意料，她原本以为张智成的生日派对，会和上次跨年夜一样隆重，没想到办得非常简单。 只请了几个相熟的朋友，连地点都是在市区的公寓。 她暗中侥幸，幸好没选更夸张的裙子，不然她就会成为全场最刻意的一位。 或许是因为来的人少，进门前，姜酒反倒紧张起来。 温泽西看了看她，笑着安慰道：“他们都很好相处的。” “嗯。”姜酒点头。 张智成开门时，一看到她，眼睛亮了起来，闪过一瞬的惊讶，没想到她会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伸手打趣道：“竟然是小酒儿，有没有给哥哥带生日礼物？” 温泽西在一旁，冲他肩膀拍了一巴掌：“哥哥个鬼。” 张智成皱眉，揉了揉肩膀：“别这么小气嘛，只准你当哥不准我当？” 姜酒还是第一次见温泽西这样说话。 她忍不住笑。 不过她真的带了礼物。 想着不能空手来，昨晚她便去家附近的商场买礼物。 但她对张智成实在不熟，挑半天也不知道买什么，最后决定第二天路上买一捧花。 没想到今天上了车后，才知道温泽西准备了两份礼物。其中一份，就是帮她带的。 姜酒没料到他会这么细心。 可仔细一想，他似乎从来都是这么细心。 姜酒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张智成，借花献佛：“生日快乐。” 温泽西也跟着把自己手中的礼物给了他，“生日快乐，恭喜又长一岁。” 他准备的礼物是一瓶酒。 张智成对年龄增长发愁，但喜欢礼物。 第26章 他接过温泽西送的酒，略微看了一眼，便乐不可支，傻笑着迎他俩进家。 一边笑，还一边转头对姜酒说：“说真的，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是gay。” 姜酒咳嗽起来，有些想笑，又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张智成自顾自说道：“这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和女孩儿在一起，不对，是第二次。” 张智成顿了顿，姜酒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只听他继续说道： “上回也是和你。” 忽然，温泽西在轻咳了一声，淡淡地开口：“寿星公，有完没完？” 第22章 两只松鼠（1） ◎【修】“你会嫌弃我吗？”◎ \ 张智成被打断也不恼,回头看温泽西，幸灾乐祸地说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吗？真怕你变成孤苦伶仃的老头。” “……” 他们来到了客厅中央，一旁的人听到这话,不由都笑了起来。 姜酒也情不自禁牵起了唇角，又有些难为情。 她不知道张智成说得是真是假。 这人讲话总让人感觉不靠谱。 大概率是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给她讲些好听的。 从心底里，姜酒并不觉得，温泽西这样的人,以前会没有谈过女朋友。 正发呆之际,温泽西猝不及防地低头，靠近她的耳边,低声问道：“有这么好笑吗？” 姜酒回头看他,眼睛里还带着亮晶晶的笑意，意识到两人离得很近,好像有种唇齿交错的冲动,她大脑开始发懵，摇摇头，说：“不、不好笑。” 温泽西盯着她看了三秒，倏地也笑了起来，问：“你怎么这么紧张？” 他声音缱绻，语气询问中带着玩味，又有点坏。 姜酒很少见他这样。 勾引完，又反咬一口。 “我不紧张。”她反驳。 “哦。”温泽西点点头,但语气明显不相信。 有相熟的人和他打招呼。 不过大多都是张智成的朋友，比温泽西年龄要小。 “泽西哥,我们过几天去北海道滑雪,你要去吗？”有个打扮很时髦的女生问道。 温泽西没看她,反而看向姜酒，笑着问：“你要去吗？” 姜酒微微一愣，才摇摇头，说道：“我得上班。” 温泽西转而对那个女生说：“我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女生看了一眼姜酒，又重新把目光聚焦在温泽西身上，语气中充满遗憾： “我记得泽西哥你之前最喜欢滑雪了，今年是不是还没滑过？” 张智成闻言，也跟着问：“对啊，你今年在忙什么？不会还没开板吧？” 温泽西浅笑着，似真似假地说：“可能是…年纪大了吧，喜欢安静一点。” 说完，他看向姜酒。 姜酒原本正在用余光偷偷看他，听他说话，忽然被抓了个正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温泽西剥了一颗夏威夷果，递给她。 女生白了张智成一眼，说：“泽西哥在说你吵诶。” “哪里说的是我，他年纪大了倒是真的，你年纪轻轻怎么脑子也不好使？”张智成不服。 “……” 姜酒眨眨眼睛，看到客厅墙上的生日装饰，有气球，还有彩带，其中，很显眼的四个字—— 二十七岁。 所以，张智成今年二十七岁。 她目光不由落到温泽西身上。 “怎么了？”他察觉到，问。 姜酒摇摇头。 温泽西又剥了一颗开心果，递给她。 姜酒嚼着坚果，听一堆人聊她不熟悉的八卦。 温泽西基本上不参与他们的讨论，只偶尔被点到时，笑着应一声。 他和姜酒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张沙发上，像两只松鼠一样吃坚果，浅浅聊着天，两人仿佛把其他人都屏蔽了似的。 温泽西忽然问道：“你想去日本玩吗？” 刚刚不是回答了这个问题吗？ 姜酒转瞬便想到，他问的应该是，想不想和他去日本玩，而不是和他们一堆人去。 她蹙了蹙眉，说：“蛮想去的，但我今年是应届生，刚入职没有年假。” 还是之前上学的时候自由，只要没有课，就可以出去玩。 温泽西遗憾地说：“好吧，那等明年我们再去。” 姜酒正摊开掌心，接他剥好的开心果，闻言不由僵住，不敢去思考他话里的深意，心思又不可控制地浮动。 她呆呆地看着温泽西。 温泽西笑了笑，伸手合拢她的手掌，问：“发什么呆？” 指尖传来他掌心的触感，又很快消失。 她摩挲着手中的开心果，摇了摇头，缓缓摊开手，把开心果送到嘴里，说：“好哦，等明年我休年假。” 姜酒语气轻松，又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认真。 好希望。 真的有明年。 刚刚问温泽西去不去北海道玩的女生，进了厨房给张智成做蛋糕。 没一会儿，她出来，走到姜酒身边，笑眯眯地问她能不能帮忙。 姜酒不好拒绝，点点头，跟她一起去了厨房。 “我叫江小牙，你可以叫我牙牙。”女生主动介绍。 “好巧，我也姓姜，叫姜酒。” 江小牙笑起来：“我们应该不是一个jiang，我是江河湖海的江，你是生姜的姜吧？” 姜酒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两人确实不是一个姓。 除了江小牙外，厨房里还有一个女生，打扮得很中性，叫米亚。 蛋糕已经烤好了坯，姜酒其实没什么能帮忙的，只好在一旁帮她们搅奶油。 江小牙突然好奇地问：“你和泽西哥是怎么认识的？” 姜酒想了想，说：“之前在一家小酒馆，我俩搭桌，就认识了。” 江小牙和米亚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脸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 尤其是江小牙，她瞪大了眼睛，问：“这么简单？” 姜酒不知道该说什么，点点头。 “难以相信，我以为他很高冷很难搞，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你拿下了。” “没有。”姜酒忙否认，“我俩其实，只是朋友关系。” 江小牙看着她，撇了撇嘴，问一旁的米亚：“你信吗？” 米亚很冷漠，置身事外，“关我什么事？不要问我。” 张智成闲得无聊，走进厨房巡视，问：“江小牙，你这蛋糕什么时候做好，快点行不？” 看得出来他俩很熟，关系也很好。 江小牙白了他一眼，语气不善：“看在你今天过生日的份上，我懒得和你计较，但你别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张智成嘿嘿一笑，瞧着她，意味深长地说：“知道你心情不好迁怒于我，但我可警告你，你不能欺负小酒儿。” 江小牙像是突然被人戳中心思，有点气急败坏地说：“我欺负她干吗？” 姜酒也忙打圆场：“我们在做蛋糕，没别的事儿。” “对呀，你挑拨离间什么？” 张智成也不再理会，他从盘里挑了一颗奶油草莓，扔进嘴里，嚼吧嚼吧离开了厨房。 这之后，江小牙不再说话，冷冰冰地装点蛋糕，脸色愈发难看。 倒是米亚，时不时和姜酒说句话，气氛倒也没那么尴尬。 蛋糕做好后，出去，才发现他们打起了麻将。 温泽西也在其中。 他连输了两把，一见姜酒出来，忙向她招手。 她还没走近，就听张智成说道：“小酒儿，你快帮帮他吧。” 温泽西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充满期待。 姜酒会打，但技术也不怎么好，她略带为难地说：“我打得也不好，怎么办？” 温泽西站起来，给她让位置，待她坐下后，轻声安抚：“别怕，输了算我的。” 姜酒不知道他们打的是多少钱的，有些紧张。 但她今天被幸运眷顾，手气极好，无往不胜。 张智成见她又胡了，看着她的牌面，一脸崇拜地说：“没看出来呀，小酒儿，你还是个高手？” 姜酒被夸得飘飘然。 她抬头去看温泽西，他站在她的身边，眼睛里满是肯定。 连赢了几把，姜酒也不好意思再打下去。 一方面不好意思连赢大家的钱，另一方面，她也怕自己这个半吊子下一把就露馅儿。 温泽西同样不想再打，他们把位置让给别人。 “他这前一阵弄了个花房，还不错，要不要去看看？”他问。 “好啊。” 姜酒跟着温泽西，去了张智成公寓的花房。 花房装修得很漂亮，也很用心，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花卉，交错生长。 外边是寒冷的冬日，而在这里，总有一种春天降临的错觉。 花房中间有个沙发，可以在这儿看书，或者吃茶点。 第27章 姜酒正看得入神，忽然碰到一个架子。 架子上放了一盆花，眼看着花要倾倒，她忙去扶这盆花，身体也跟着趔趄，向前倒去。 电光石火之间，温泽西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到了自己的怀里。 姜酒头撞到了他的胸膛上，说不清是生理还是心理，总之撞得发晕，她闻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苦橙气息，像新鲜爆汁的橙子，又散发着淡淡的檀香。 两人亲密接触着，她一时慌乱，不敢抬头看他，喃喃地说道：“谢谢……” 温泽西缓缓松开胳膊，退后了一步，他揉了揉她发红的额头，问：“有没有撞疼？” 姜酒摇头。 她回头看了一眼架子，架子和上边的花盆都安然无恙地立着。 万幸。 花房里光线充沛，阳光在绿叶和簇簇花朵之间浮动，把人的心也一同晃乱了。 两人沉默之际。 温泽西忽然开口，始料不及地问道：“姜酒，你今年几岁？” 姜酒还没回过神，凭着本能回答：“二十二岁。” “十月份过的生日。”她又补充道。 温泽西点了点头，说：“好巧，我也是十月份的生日，天秤座。” 姜酒不知他何意，来不及作出回应，就听他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自信—— “那…我比你大八岁，你会嫌弃我吗？” 第23章 两只松鼠（2） ◎【修】哥哥or叔叔？◎ \ “八岁……”姜酒低声呢喃。 她看着温泽西,第一次知道他的年龄，虽然和她猜想的差不多，但还是有些惊讶。 “你看着一点都不像三十岁的。”她诚实说道。 温泽西心中好气又好笑,没想到她的关注点在这。 没有否认就是默认了。 “你嫌弃我？”温泽西幽幽地注视着她. 他的眼睛又大又漂亮，双眼皮很宽，眼尾微微向下垂，透出一丝无辜。 不知道是不是姜酒的错觉，她竟然…从中听出了一缕委屈…… “没有。”她忙反驳,“我没有嫌弃。” 她怎什么会嫌弃他？ “你不是路上还说了,你姑姑和张智成是忘年交吗……”话音刚落，姜酒就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 她在说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酒解释,“你人很好。” 温泽西闭了闭眼,又睁开，看着姜酒,唇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给我发好人卡？” “不是发好人卡，是你本来人就很好。”姜酒语气尽量真诚，暗恼自己怎么这么嘴笨，“我是想说，年龄不重要。” …… 沉默。 “好啦，”姜酒蹙眉，“你不会因为比我大了八岁，所以就一直不敢告诉我你的年龄吧？” 其实也不是他不告诉。 毕竟她从来也没问过。 她以为温泽西会反驳,没想到这人点了点头，一脸哀伤地说：“是啊,怕你嫌弃我,不跟我玩儿,怎么办？” 说“玩”的时候，他难得带了儿化音，跟讨要玩具的小孩儿似的。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俯视着姜酒。 姜酒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一面的温泽西。 不仅有点坏，还…有点孩子气。 和他惯常的成熟包容、举重若轻，形成强烈的反差。 倒让她觉得，有点可爱。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的休闲套装，布料很硬挺，有点像牛仔的材质，但又和牛仔不同，整个人十分年轻帅气。 姜酒眼神飘忽，突然瞥见一旁的架子上有个柯南的手办，她想也没想，拿起来，塞给温泽西，说：“我跟你玩儿，好吧？” 温泽西皱着眉看了一眼手中的手办，然后扔到一旁，说：“这是张智成的玩具，我不要。” 刚说完，他想到什么，又重新拿起，打量了一番，问：“还是你们年轻人都喜欢这些？” 你、们、年、轻、人。 他刻意咬重这几个字。 姜酒：“……” “我不喜欢。”她否认，“我的爱好都很老年人，比如板绘、喝茶，或者窝在家里看电影，和你差不多啦。” “你说我是老年人？”温泽西冷不丁问道。 “……” “才没有！”姜酒辩解，泥人也有三分脾气的，“温泽西你今天故意咬文嚼字，曲解我。” 她坐到一旁的沙发上，避开他的视线，托着下巴不再说话，脸颊气鼓鼓的。 温泽西轻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点玩味，扰得姜酒心里发痒。 过了会儿，他忽然伸手，用食指戳了戳她鼓起半边的脸颊，“喂。” 姜酒抬起眼睫，拍开他的手，嗔怒道：“干嘛？” “你好可爱哦，小酒儿。” 他平时不这样叫她，今天似乎故意学着张智成的叫法。 姜酒原本还在假装生气，忽而听到这个称呼，又听他夸她可爱，心跳顿时慢了半拍，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来了句： “你也很可爱。” 她是真心话。 温泽西又笑了起来。 他半俯身，扶着手边的桌子，身体随着笑声轻轻颤动，笑得很苏，莫名勾人。 姜酒坐着，被他直直地注视，感受他炽热的目光，连头都不敢抬。 心脏伴着他的笑声不安分地加速跳动。 到底在笑什么…… “对了，你喊张智成什么？”他终于停止了笑，问道。 姜酒不解，说：“就是智成哥呀，不然喊什么？” “哦。”温泽西点点头，拖音带调地说道，“那我比张智成还大，怎么没听你喊过我哥哥？” “……” 姜酒回忆了一番，她要不是直呼他的名字，要不就是不喊称呼。 她一张脸彻底红了。 哥、哥。 姜酒在心里尝试了一下这个称呼。 不知为何，明明很正经的称呼，对上温泽西这张脸，莫名有种不正经的感觉。 温泽西等了半天，没等到想听的。 他坐到姜酒身边，又戳了戳她发烫的脸颊，好笑地问：“你不会是想喊叔叔吧？” 说完，他又自顾自地反驳：“我也没那么老吧。” 这人在搞什么…… 姜酒怀疑自己的脸要红到爆炸，她温吞地开口，用近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叫道：“哥、哥。” 说完，姜酒彻底放弃，用手捂住脸，不敢去看他。 这人再次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 “听到了，小酒儿。” …… 半晌，姜酒放下手，转头看向温泽西，无奈又疑惑地问：“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好久没见你了，不该高兴吗？” 姜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顿了顿，才说道：“我也很开心。” 两人靠在沙发上。 不知道是不是花房的环境不同寻常，花团锦簇，总让人迷了眼，总之今天的气氛异常暧昧。 她突然想到什么，问：“江小牙是不是喜欢你？” “没有吧。”温泽西否认。 “有。”姜酒转过头，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温泽西迎上她的目光，浅浅扬起唇角，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不重要。” “嗯？” “喜欢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喜欢她。”他看着姜酒，语气像是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眼神分外专注。 姜酒忽然软下目光，“哦”了声。 “再说了，”温泽西继续说道，“张智成喜欢江小牙。” “嗯？”突然听到八卦，姜酒好不容易来了点兴趣，“没看出来呀。” 温泽西猝不及防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个栗子，但动作很轻，笑道：“所以，你可别再乱点鸳鸯谱。” 姜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乖乖地“哦”了声。 过了会儿，又忍不住问：“他俩是怎么认识的？” “青梅竹马。” 张智成和江小牙是青梅竹马。 张智成喜欢江小牙，江小牙喜欢温泽西。 温泽西和张智成还关系要好。 姜酒没想到这还是个三角恋的故事…… 她回想张智成的反应，看起来他似乎对江小牙喜欢温泽西这件事还有所了解。 她刚想再问什么，花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边推开，三角恋的一角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问： “你俩窝在这里干什么坏事呢？” 姜酒笑了笑，夸赞：“你的花养得好好。” “是吧是吧。”张智成极其受用，说，“我从小就会养花，不像温泽西，不爱养活物。” “他现在养了一只小狗，养得很好。”姜酒忍不住帮他说话。 “我听说了，简直不敢想象。”张智成看向温泽西，对了，“你今天怎么不把你的狗带过来？” 温泽西懒懒地掀起眼皮，说：“我的狗说它不想见你。” 第28章 “诶，它凭什么不想见我？我前几天还从网上买了一棵老贵的树，准备送给它呢，你今天回家带上。” 张智成绝口不提这棵玩具树他原本是要送给江小牙的，她养了一只猫，结果江小牙嫌丑不要。 两个人跟着张智成回了客厅。 这群人又换了娱乐项目，公寓里有唱歌的设备，他们在k歌。 姜酒看向温泽西，记忆翩飞，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那晚、在出租车上，他对她浅唱的那两句《烈女》。 连带那个夜晚，都令人无比怀念。 江小牙和米亚在唱邓紫棋的《唯一》。 张智成抢过米亚的麦，跟江小牙对唱。 江小牙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接着唱道：“爱是不嫉妒、不张狂、不求自己。” 她声音很好听，唱这首歌时婉转凄美。 张智成也是唱k高手，和她配合得很默契。 有人问温泽西和姜酒唱什么，要帮他们点歌。 姜酒忙摆手拒绝，她被江小玮戏称百灵鸟，除了和熟人，其他团建场合绝不开嗓。 温泽西也笑着拒绝。 “泽西哥，你唱一首嘛，早听说你唱歌好听了，认识这么久还没听过。”江小牙刚唱完《唯一》，把话筒放下，对他说道。 他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抱歉地说：“今天嗓子不舒服。” 张智成塞给他一瓶水，“体贴”地说道：“嗓子不舒服就别唱了。” 姜酒已经坐回了沙发角落，他先前没说，她也粗心地没注意到他今天嗓子不舒服。 姜酒戳了戳温泽西的胳膊，关切地问：“你嗓子不舒服啦？” “嗯。”他点头，轻轻咳嗽了一声。 “是流感吗？北京最近好多人咳嗽。”单姜酒她们公司，她工位前后左右的人就相继生病，她都被迫吃了好几袋冲剂预防。 姜酒打开美团，正准备给温泽西看买什么药时，忽然听到这人说道： “你想听歌吗？” “啊，什么歌？”姜酒一时没反应过来。 温泽西看着她，目光温柔，缓缓说道：“其实，嗓子也没那么难受。” “嗯？” “给你一个人唱还是可以的。” 第24章 隐形游乐场（1） ◎【修】想得到烟花，马上有烟花。◎ \ 姜酒思索了几秒钟,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后，心头雀跃。 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回忆了一下最近歌单里常听的几首歌，她问：“你有没有听过《隐形游乐场》？” 温泽西似乎对这首歌不太熟悉,蹙眉想了想，问：“张敬轩的吗？” “嗯。”姜酒点头。 他这才确定。 温泽西冲她笑了笑，说：“只会唱一句哦。” 姜酒毫无防备地说道：“一句也可以。” 温泽西猝不及防地靠近，在她耳边用粤语唱道：“想得到烟花，马上有烟花——” 姜酒痴痴地看着他的侧脸,正等着下一句,谁知等了几秒钟，没声…… 她不舍地问：“这就没了？” “嗯。” 好叭。 真的只有一句。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但这是姜酒在这首歌里,最喜欢的一句歌词。 他唱得还极为好听。 姜酒被勾得心痒难耐。 这人好坏。 早知道不让他这首歌了。 她没听过瘾，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温泽西,说：“我还想听别的。” 谁知温泽西不厚道地笑了笑，对她说道：“今日打烊，明天再来。” “……” 就这么一句！ 只给她听这么一句！ 但姜酒很会抓重点，看着他，问道：“明天我也可以找你点歌吗？” 温泽西轻笑，语气里带着几丝玩味，不答反问：“这么喜欢听我唱歌呀？” “嗯。”她重重点头，很诚实地夸赞,“你声音很好听，很勾人。” 温泽西收回视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片刻后,莫名其妙地说道：“那我得多学学唱歌，不能死磕画画。” 姜酒刚拿起一个剥砂糖，正要剥，被温泽西拿了过去。 她不解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转头看向他，无辜地问道：“你要给谁唱？” 温泽西不语，把剥好的一半砂糖橘喂到她嘴边，才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猜。” “……” 姜酒才不猜。 她嚼了嚼，咽下橘子，说：“反正我明天要找你点歌。” 温泽西又把另一半橘子喂给她，笑了笑，也不说话。 … … 姜酒没想到张智成他们这群人这么闹腾。 吃蛋糕时，寿星公不仅自己被奶油涂花了脸，也没放过他们。 一顿饭结束，连温泽西和姜酒这种不爱参与他们玩闹的人，都没能幸免，衣服上都被抹了奶油。 温泽西正帮姜酒用湿巾擦拭她衣服上的奶油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好像是工作上的电话。 他起身去阳台上接听。 不知对面休息日打来聊什么，总之打了很长时间。 姜酒一个人待得无聊，拿起手机玩《摩天画像》。 她是这款游戏忠实的老玩家。 当年，这款游戏凭借着精良的制作和独特的创意，一炮而红。 不仅画面极美，连配乐都很高级。 对于姜酒来说，这不单单是一款游戏，它还有着神奇的魔力，能够让她在烦闷的时候静下心来，在无聊的时候找到打发时间的乐趣。 这段时间忙着工作，她没怎么玩。 但前几天收到消息，说最近出了新年内测版本，有新地图，她一直惦记着。 玩了会儿，姜酒便入了迷。 她正把一个小幽灵推到莫比乌斯环上时，身后忽然传来张智成的声音： “你也玩这个呀？” 姜酒余光瞥到他，但心在游戏上，于是也没抬头，笑着“嗯”了声。 张智成凑近一看，说：“哇哦，你竟然等级这么高。” 姜酒说：“玩了好多年了，不过这关好难。” 张智成在她旁边坐下，嘿嘿一笑，打趣道：“怎么不让你们温泽西给你开开后门呀？” 姜酒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恰好小幽灵掉了下去，这关又失败了。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地看向张智成。 四目相对，张智成好笑地说道：“怎么啦，你不会不知道这游戏是温泽西他们公司开发的吧？” 姜酒迟疑，摇了摇头。 这下轮到张智成疑惑了，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难道、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游戏。” “对，他就是初西的创始人之一呀。”张智成抓抓头发，怎么也没料到姜酒连这个都不知道。 他以为温泽西早就告诉她了。 一时之间，张智成有点后悔。温泽西没说，他却先一步说了，也不知道温泽西会不会怪他。 但张智成完全不理解，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在他的观念里，身份是最好用的一张铭牌，就像他从来不避讳别人知道他是谁的儿子。 “当年他和曾以初是大学同学，两人一起创业。” 见姜酒不说话，张智成以为她没听过这个名字，继续说道：“曾以初你没听过吗？我怎么记得当时闹得很大，就是当初那个……嗯，跳楼的，你没印象吗？” “好像有印象。” 张智成还想说什么，姜酒已经站起了身，对他笑笑，然后说：“我去趟卫生间。” 离开客厅的人群，姜酒锁上盥洗室的门，忍不住掏出手机，搜索当年的新闻。 她是《摩天画像》多年的玩家，对曾以初这个名字，自然不陌生。 其实，在当年，即使是不玩游戏的人，只要爱上网，对曾以初这个名字大概率都不陌生。 他当年在互联网上很活跃，因为毕业于名校、事业有成，再加上年轻帅气，因而被一众女生追捧。 对外，他一直展示出的形象，也很阳光开朗，时不时还会在社交账号上讲段子。 以至于当曾以初跳楼自尽的消息传出时，大多数人都不相信，也不接受，甚至产生了许多阴谋论。 矛头直指曾以初当时的女朋友，以及他的创业伙伴。 流言蜚语，闹得轰轰烈烈。 当时他的女友还在北舞上学，是个很漂亮的网红，被逼得无奈退网。 而那个据说是他的“大学同学”“好朋友”的创业伙伴，背负了更多的猜疑。 一直以来，初西的另一位创始人，都居于幕后。 姜酒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温泽西。 她难以形容心中的震撼，毕竟她曾亲眼旁观、目睹过当年网络上的那场风暴。 但她不知道，这对于温泽西来说，意味着什么。 第29章 时至今日，互联网上还残存着有关曾以初的新闻，不辨真假。 这几年来，初西发展得越来越好。 只是曾以初这个名字，很少再被人提及。 姜酒记得自己上一次听到，还是在大二时某堂有关创业的公选课上，老师寥寥几语带过。 盥洗池前的灯光很亮，照得她新做的素色美甲闪烁着一层薄薄的光。 姜酒抠着美甲的边缘，回想与温泽西的聊天。 他其实很少聊到他自己，否则她也不会到现在，才知道他便是初西的创始人。 但她仔细回忆着，在他们的聊天中，他确实提过一个好朋友。 姜酒彼时未多想，现在想来，他提及时语气间的落寞并未完全掩去，只是之前她忽视了。 姜酒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挫败感，说不清道不明。 对她来讲，他的职业和身份并没有那么重要。 但这一猛然的发现，却让她莫名难受。 她是这么简单。 无论是家庭关系还是过往经历，都只浅淡地写了几页，摊开随便一翻，便了解□□成。 而他。 却像一本讳莫如深的书。 姜酒对此知之甚少。 她和他之间，相隔得不止是八年的时间距离。 冬天天黑得早。 姜酒从盥洗室的窗户向外望去，天空已浸染上一层薄纱般的黑色。 人的心也空荡荡的。 她回到客厅。 温泽西已经坐回了沙发上，一见到她，便冲她招手。 姜酒对他笑笑。 “怎么了？”她刚坐下，就听到他问。 姜酒没料到他会这么敏锐，她摇摇头，猜想是自己的表情出卖了自己，于是扯起笑，尽力表现得如常。 张智成晚上得回家，跟家里人再一起过个生日。 于是大家又玩了一会儿，便散了。 温泽西问姜酒晚上想去哪儿。 姜酒想不出来，说：“要不回家吧。” 温泽西正在启动车子，停车场光线昏暗，他看向姜酒，问：“怎么了？” 姜酒怔了一瞬，“什么？” “小酒儿，”温泽西缓声说道，“感觉你心情不是很好。” 姜酒唇角牵起一抹笑，说：“没什么。” 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的情绪。 也不想在自己心绪未定时，把坏情绪传染给温泽西。 姜酒冷静几秒，看着温泽西，说：“可能是玩了一天有点困，回家早点睡就好了。” 一反常态地，这次，温泽西并没有依姜酒的意见。 他沉沉地看着她，虽然是询问，但语气里罕见地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强势： “能不能陪我，去小酒馆喝两杯？” 姜酒迟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她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没办法拒绝温泽西。 水木斤小酒馆里。 周末一如既往人很多。 姜酒和温泽西去的时候，恰好赶上一个空位。 最巧的是，这个位置还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坐的那个位置。 姜酒不知道点什么，但看着纷繁的菜单，她发现自己此刻，或许确实需要一点酒精，来帮助她理一下情绪。 正在她犹疑点哪个时，温泽西修长的食指出现她眼前。 他的手指在菜单上划过，然后在其中一杯上点了点。 “这个好喝。”他轻声说道。 姜酒很擅长接受别人的建议，尤其当这个人还是温泽西时。 酒单上没有酒的图片，只有名字——“春夜鸢”。 可当这杯酒被送上来后，姜酒着实被它的造型惊艳到。 这杯鸡尾酒格外漂亮，深碧色的酒液，杯口有一只精巧的纸鸢，像是在春夜的水面浮动，令人心情不由放松下来。 味道也甜滋滋的，不像是酒，倒像是给小孩儿喝的饮料。 姜酒看向温泽西，笑着对他说：“你好会点。” 温泽西看着她这一晚上唇边难得流露出一抹真挚的笑，也跟着牵起唇角。 过了会儿，他忽然问道：“张智成和你说什么了？” 温泽西当时虽然在阳台上打电话，但目光时不时落在姜酒身上，自然也看到了坐在她身边的张智成。 他甚至以为，是张智成又说了什么有关江小牙的事情，惹小女孩儿不开心。 但一路上，他感觉不像是因为这个。 “什么？”姜酒装傻。 温泽西拿起桌上的手机，慢条斯理地说：“要不我打电话问问他，怎么欺负我们小酒儿了？” “没有欺负。”姜酒反驳，“你的朋友们都很好，没人欺负我。” “那发生了什么？明明吃饭时还很高兴。”温泽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摸了摸他的衣领。 那里有姜酒给他抹的奶油的痕迹。 见她不说话，温泽西重新拿起手机，口中念念有词：“真得问问这个张智成了。” 姜酒一把抢过他的手机，“别问。” 温泽西顺从地把手机给了她，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语气也像哄小孩儿似的： “那你坦白。” 姜酒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心中酸酸胀胀。 “其实没什么，就是，我忽然才知道，你是我玩的哪款游戏的创始人。” “你好厉害哦。” 温泽西愣了愣，反应过来，问：“《摩天画像》吗？” 他们初见的那天晚上，等酒的间隙，他记得她就在玩这款游戏。 姜酒点头。 温泽西似乎明白了什么，牵起唇角，问：“那怎么惹你不开心了？” 后来他们相处时，姜酒虽然很少玩游戏，但也玩过那么一两次。 他看到了，可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温泽西自然没有对她说起这些的责任。 姜酒明白。 可感情不受控制，她会感到失落，感到沮丧。 她迎上温泽西的目光，没说话。 温泽西在她难得沉寂的视线里，轻轻叹了口气，竟然装起了委屈：“小酒儿，真的不要跟我讲话了吗？明明白天还说不嫌弃的。”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她哪里是嫌弃他。 姜酒只好闷闷地开口，说：“可是，我好像对你还不是很了解。” 温泽西看着她，说：“你想了解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想了解的很多。 可好像什么都不重要。 她知道自己沮丧的不是这个。 见姜酒没说话。 温泽西顿了顿，主动说道：“我妈妈在我小时候去世了，后来我爸再婚，又有了一个弟弟，我和他们关系非常不好，唯一亲近的，只有我姑姑。” 这些他都说过。 “我还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曾以初，他患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在我们约好去挪威玩的前一天，他离开了。” “或许你听过他的名字，不过很长时间以来，我都不愿意再回想起那天。” 温泽西看着她，他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浑身散发着悲伤。 主动揭开伤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姜酒忽然好想喊停，她莫名愧疚，不想他再说下去。 可他继续说道：“除此以外，小酒儿，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有意义的。” “因为没有意义，所以很多事情没有对你诉说的欲望，抱歉。” 姜酒愣住。 那种不可思议的错愕感在她心头浮动。 她想起初见的那个晚上，他们坐在同样的位置，她向他诉说那些成长的烦恼。 她也记得很清楚，他鼓励她—— “去做你觉得有意义的事情。” 一直以来，温泽西展示给她的，都是很温暖积极的一面。 直到今晚，她好像才真正认识他。 姜酒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不知道该说什么。 慌乱之间，她不小心碰倒了手边的酒杯，酒液从杯口流出，在桌面上蔓延。 她只好拿起一旁的纸巾，开始擦拭，正擦了两下，忽地听到温泽西说道： “可是小酒儿，遇到你之后，我忽然觉得，生活有了那么一点意义。” 【作者有话说】 除夕快乐！！！ 第25章 隐形游乐场（2） ◎【修】我也喜欢你◎ \ 可是小酒儿,遇到你之后，我忽然觉得，生活有了那么一点意义—— 他说。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 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姜酒停下手中擦拭桌面的动作,大脑来不及运转，身体先一步作出反应。 她抬起头，看着温泽西。 他目光温柔，浅浅笑着，像是不经意之间诉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但字字句句,砸在姜酒的心底,掷地有声。 “温…泽西哥。”慌乱间，姜酒连称呼都换了。 第30章 她不知道温泽西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客套。 她也根本来不及去想。 温泽西看着她茫然不知所措的双眼,轻声问：“是不是很失望？” 姜酒想也没想,便摇头。 她只是很错愕，感到不可思议。 她这么平凡普通,这座城市里每天有无数个她,怎么会成为他这样的人、生活的一点意义呢？ 姜酒组织了半天语言，终于开口：“我一直感到很幸运，能够在那个难过的圣诞夜，走进这家小酒馆，然后，遇到你。” 那天晚上和他分别后的雀跃心情，她至今都能回忆起来。 尽管对他抱有非分之想。 但后来好多个夜晚，她都安慰自己,即使只当朋友也好。 “小酒儿。”温泽西刚开口，正要说什么,姜酒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只好顿住。 她低头一看,是许维打来的。 姜酒接起，小酒馆里有些嘈杂，许维一听便问她在哪儿。 “哦，我和朋友在外边吃饭呢。” 许维讲了几句，说她大姨下午来了家里，问了她好几次。 许维又叮嘱道：“这么晚了，玩完早点回家。” “嗯，不过我一会儿回双柳苑，明天还得上班。”双柳苑就是姜酒独居的那个小区，姜酒怕她误会。 “知道，周末有时间多回来看看。”许维也不再多问。 挂掉电话，姜升视线从电视上移开，问她：“咱闺女在哪呢？” “说是和朋友在外边吃饭，谁知道呢。”许维想到昨天她挑裙子的神情，又说，“估计是跟她那个男朋友在一起。” “我昨天早上还看到那男孩儿送她来呢，估计两人感情还挺好。” 许维皱皱眉，不说话。 姜升又想起之前在姜酒公司楼下见到的那个“客户”，忽地笑了笑，说道：“不过也不好说，现在男孩儿那么多，咱闺女肯定少不了人喜欢。” “她那眼光……”许维叹了口气，懒得再说。 姜升心大，宽慰道：“她现在年纪还小，也不着急，要是真喜欢谁，你也先别拦着。” … … 离开小酒馆时，因为喝了酒，温泽西不能开车。 他叫了司机过来。 照例是先送姜酒回去。 她要下车的时候，温泽西忽然咳嗽了两声。 一路上，他便断断续续咳嗽了几声。 姜酒蹙眉，问：“你真的生病了？” 她原本以为那是他拒绝江小牙找的借口。 温泽西说：“不要紧，回去吃点药就好。” 姜酒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倒是不烫。 她不由松了口气，说：“明天降温，你小心不要着凉。” 温泽西看她一副紧张的模样，既好笑又有点感动。 “干嘛盯着我？”姜酒避开他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温泽西笑笑，也不回答她的问题，过了会儿，才说：“你也注意保暖。” “嗯，”姜酒推开车门，又回过头对他说道，“温泽西，晚安。” “晚安。” 姜酒回到家，洗完澡后，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后来索性开始画画。 一晚上思绪起伏，但画画的时候，她难得没有乱想，进入了久违的心流状态。 画的依旧是温泽西。 茫茫雪天，他一个人坐在窗边，眼角落下一滴泪。 画面清冷又孤寂。 姜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画出这样一幅画，但笔尖不受控制。 可能这是她想象中，另一面的温泽西。 他或许不会哭泣，但一定有很多这样孤独的时刻。 姜酒一颗心又低落下来。 她懊悔今天为什么要提曾以初的事儿。 不过，姜酒并没有沉溺于负面情绪中，她想起温泽西的那句话，忽然又有了动力。 她或许…比她想象得更重要。 姜酒贪心地希望……他说的是真话，她真的能够给他的生活，带来一点意义。 - 翌日周一。 果然大降温，刮起了大风。 姜酒中午下楼，去一层大厅的门口取外卖时，被风吹得一激灵。 感觉一整个冬天都没今天冷。 快下班的时候，她给温泽西发了条微信，问他咳嗽怎么样，有没有缓解。 温泽西是过了大概十分钟后，给她发来一条语音，声音和平时明显不同，沙哑中带着虚弱：“嗯，你别担心。” 姜酒一听便感觉不对劲，她问：【咳嗽加重了吗，你声音怎么这么不对劲？】 隔几秒钟，她便低头看一眼手机，结果一直没有回复。 姜酒忍不住离开工位，拿着手机去了走廊尽头的楼梯间。 她拨通温泽西的语音电话，好不容易接通。 “喂？小酒儿，”温泽西问，“怎么打电话了？” “给你发消息，你没回。” 温泽西略微停顿，然后笑了笑，说：“刚刚眯了会儿，没看到你的消息。” 姜酒听着他的声音，确定他肯定是生病了，“你生病啦？” “有点发烧。”温泽西不在意地说。 姜酒以为只是咳嗽或者感冒，没想到这么严重，她问：“那你身边有没有人照顾你？” “有。”他说 姜酒稍微放下心来，就听这人继续说道：“温小稳在我房间里。” “……” 都生病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除了它呢？家里阿姨在吗？” 温泽西说：“阿姨请假了。” 姜酒仅仅犹豫了半秒，便说道：“我去你家找你。” “不用，万一传染给你。” 姜酒坚持：“那你一个人怎么行？我去找你。” 回到工位，已经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 平时即使不加班，姜酒也会晚一小会儿再离开。 今天她却一刻也待不下去，快速收拾好东西，便拎着包离开了。 姜酒打车去了温泽西家。 晚高峰路上很堵，浪费了很多时间。 在她方才挂断电话后，温泽西就给她发来了家门的密码。 姜酒在密码锁上输入这串数字，心情莫名有些紧张。 门开了。 玄关处没有开灯，一片昏黑。 她凭着职业素养，摸到了灯的开关。 “温泽西？”姜酒轻喊他的名字。 没有回应。 她找到他的房间，在门外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人应。 姜酒不放心，怕他是高烧睡了过去，于是直接推开了门。 温小稳果然在他的房间里，先一步察觉到了姜酒的到来，小跑着凑上来，咬她的裤脚。 但很乖，也不乱喊乱叫。 姜酒蹲下身把它抱到怀里，然后来到温泽西的床边。 他果然在睡觉，脸色泛红。 姜酒空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惊人。 她心下一惊，忙喊他：“温泽西、温泽西？” 即使是在睡梦里，他也不安生，眉头紧皱。 温泽西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神逐渐聚焦，看到是她，原本皱着的眉头顿时化为笑意。 “你来啦。” “怎么烧这么厉害？吃药了吗？”姜酒问。 “嗯。”他点头，顿了顿，又说，“体温有点反复，应该过一会儿就好了。” 温泽西穿着灰色真丝质地的睡衣，躺在床上，领口凌乱，露出大片的肌肤，虽然虚弱，但依旧帅得逼人。 原本应该大饱眼福的画面，姜酒却连花痴都顾不上犯，她看着温泽西这副虚弱的模样，心中酸酸胀胀。 以前她发烧，许维和姜升都会轮流照看她，忙前忙后，生怕她昏睡过去。 他却孤零零的一个人。 姜酒在房间里找了把椅子，搬到他床边坐下，怀里抱着温小稳，和他聊天。 温泽西看着姜酒，唇角不由上扬。 “你笑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温小稳，说：“看到你和温小稳，就开心。” 难为他烧这么高心情还不错。 姜酒问：“你吃东西没？” 温泽西摇了摇头，“没胃口。” “……” 姜酒放下温小稳，说：“不吃饭怎么能好，我去给你看看有什么吃的。” 说罢，她站起身就要走，温泽西忽然用食指勾住她的小拇指，不让她走。 他指尖滚烫，姜酒错愕，回头看他。 他也正专注地看着她。 因为发烧，他眼睛比之前要红，水雾蒙蒙，多情又深情的模样。 姜酒原本因为他生病而压下的旖旎心思，忽然浮出，她心怦怦乱跳，问：“怎么了？” 温泽西注视着她，声音低沉，缓缓说道：“小酒儿，我刚刚，做梦梦到你了。” “嗯？”姜酒招架不住，心提到了嗓子眼里，“梦到什么了？” 第31章 “梦里，你说喜欢我。”温泽西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即使是生病状态，他笑得也格外好看。 姜酒愣住…… 这是什么梦？ 怎么还梦到了她对他表白。 她大囧，一时想否认，却发现她根本说不出否认的话。 怎么她在梦里这么勇敢…… 姜酒甚至有点羡慕他梦里的那个自己了。 正在她心中百转千回时，忽然听到温泽西又轻轻笑了声，然后，用他那因生病而略微沙哑的嗓音，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过巧了，我也喜欢你。” 第26章 隐形游乐场（3） ◎【修】轻柔的吻◎ \ 姜酒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或者她在做梦。 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真切的疼痛感传来，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抑或是，温泽西在做梦。 他在梦里喜欢她。 “你、你……”姜酒支支吾吾，俯身去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你发烧了。” 他不会是在说胡话吧。 “嗯,我发烧了。”温泽西看着她,不疾不徐地说道，“但我很清醒。” 姜酒怔住,放在他额头上的手都忘了收回,保持着这个僵硬的姿势。 温泽西捉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指尖,诱哄般继续说道： “做我女朋友吧,小酒儿。” 一瞬间，姜酒脑海中仿佛有烟花炸开，“我们…我们才认识一个月吧……” 她在推拖什么。 怎么轮到她拿乔了。 姜酒在心里哀嚎…… “嗯，我记得你说过，你相信一见钟情？”温泽西帮她回忆。 姜酒点头。 “所以喜欢这件事，和时间没有关系。”他又捏了捏她的指尖，声音笃定，“是吧？” “嗯……” 忽然,温小稳抢戏地叫了两声，它踮起后脚,两只前爪交错,不停地扒拉温泽西的床,像是要爬上来。 温泽西拍开它的爪，轻笑着拒绝：“不准上床。” 姜酒清醒过来，记起自己要干什么，说：“我先去给你做吃的。“ 话音刚落，她便溜走了。 姜酒站在冰箱前，深呼吸，平复心情。 但一颗心跳得很快，根本不受她控制。 冰箱里满满当当，和上次一样，食材很丰富，什么都有。 但她想起温泽西说的，他没什么胃口。 估计给他做这些他也不想吃。 更何况…她还不会做。 姜酒忽然想到什么，灵机一动。 正好电饭煲里有蒸好的米饭。 她决定做个米布丁。 这是她小的时候，很爱吃的一款甜品。 每当她生病、没胃口时，许维就会给她做米布丁。 几乎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姜酒很快就做好了。 温泽西家里的餐具都十分漂亮，她拿了一个唐草碗，装甜品。 出了厨房，走到温泽西卧室的门前，姜酒又忍不住紧张起来。 刚刚他对她的表白，在脑海中重新浮现，一点点蛊惑着人心。 姜酒敲了两下门，听到“进”后，才推门进去。 温泽西靠在床边坐了起来，正在翻一本杂志，抬头看到她，眼睛里霎时漾起笑意。 “你尝尝，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姜酒把米布丁端到他眼前。 温泽西“嗯”了声，却没动。 她注意到他胳膊里夹了一支体温计。 姜酒舀了一勺米布丁，缓缓喂到温泽西唇边。 他低下头，配合着她。 离得这样近，咫尺之间，姜酒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看到他视线下垂时鸦羽般乌黑浓密的睫毛。 他脸色病怏怏的，精神却比刚刚好了很多。 很乖的样子，惹人怜惜。 温泽西缓缓咽下，唇上变得晶莹，他问姜酒：“这是什么？” “米布丁，小时候生病，我妈妈会做给我。”姜酒问，“好吃吗？” “嗯。”他点点头。 姜酒稍微放下心来，继续喂他。 一碗份量很小，他却吃了很久。 “还要吃吗？”姜酒问。 温泽西摇摇头，看她放下碗，关切地问：“手酸吗？” 姜酒不禁笑了笑，“哪有这么虚弱？” “倒是你，说发烧就发烧了。” 温度计的时间差不多了。 温泽西取出，看了看，说：“降下去了。” 姜酒接过一看，三十七度九。 虽然还是很高，但好在是降了下去。 应该是方才吃的药起了作用。 不过姜酒担心晚上反复。 “你是什么时候发烧的呀？”她问。 “昨天半夜醒来感觉不对劲，就吃了颗药，早上起来还好，下午体温又升了上去。” 看到姜酒一脸担心的模样，温泽西笑了笑，又说，“不碍事的，每年冬天都会生次病。” 这真的是安慰吗？ 她蹙眉：“你体质怎么这么差？” “所以你还年轻，要保护好身体，少熬夜。” “……” 姜酒低声嘀咕了句：“那你还熬夜。” “以后你监督我好不好？”温泽西顺水推舟，问道。 姜酒迟疑了片刻，温吞地点头说：“好。” 余光里，她看到温泽西眼底笑意漾开，逐渐扩散，她像是看到了春天群山之间，冰雪消融，大片盛开的花簇。 所以……她这算是答应了？ … … 晚上，温泽西让姜酒去隔壁房间睡，不用陪着自己。 家里没有女式睡衣。 他刚刚让她从他的衣柜里挑，姜酒选了一件比较长的家居服。 洗完澡，她换上他的衣服。 衬衫样式的上衣。 姜酒穿上，要是收个腰，可以当衬衫裙了。 她不放心温泽西，于是对了几个夜里的闹钟。 凌晨三点，姜酒摸黑潜入温泽西的房间。 不知为何，总有种在做坏事的感觉。 寂静的夜里，耳边传来温泽西的呼吸声，不算平稳，但让人很安心。 姜酒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还好，没有烧起来。 她刚要收回手，忽然被一把攥住手腕。 姜酒始料不及，没站稳，结果…径直扑到了温泽西的怀里…… 她真的不是来做坏事的呀！ 女孩柔软的胸部贴着他的胸腔，真丝材质的睡衣似乎根本没有任何阻拦，姜酒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肌的轮廓。 她心跳得飞快，从小到大都没招架过这样的场面，呼吸交缠之际，温泽西忽然闷闷地笑起来，胸腔震颤。 “这是谁呀，偷袭我？”他明知故问，语气里带着点刚睡醒的吊儿郎当。 “我，”姜酒出声，“我来看看你怎么样……” 黑暗里，四目相对。 气氛一时格外暧昧。 温泽西不知是清醒还是不清醒，猝不及防地抬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顿时，姜酒整个人都呆住了，像是被封印一般，一动不动。 到底是谁偷袭谁…… 姜酒呆愣好久，突然从他怀里起身，一溜烟儿便跑了。 走得急，差点把自己绊倒。 过了几秒钟。 她又折返，帮他把门关上。 空荡荡的暗夜里，温泽西望着紧闭的门，忍不住轻笑起来。 … … 姜酒回到隔壁房间，心跳如擂鼓。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她把头埋进枕头里，把被子拉到头顶。过了好一会儿，才钻出来。 心头荡漾着甜蜜的滋味，姜酒毫无困意。 完蛋，今晚肯定再睡不着了。 她看了眼时间，三点半。 想到伦敦现在是晚上七点半，她忍不住骚扰江玮玮。 姜酒不将就：【在？】 玮玮：【？】 【熬夜or失眠？】 姜酒不将就：【or】 玮玮：【？】 【半夜醒来，就睡不着了，骚扰你一下。】 玮玮：【本公主在线接陪聊，一小时100元。】 姜酒给她发过去一个一百的红包。 江玮玮点开后，看到数额，给她发了一串的问号。 然后问：【聊什么？】 姜酒不将就：【随便聊聊。】 玮玮：【我这个人不随便。】 “……” 下一秒，江玮玮拨来了视频电话，姜酒刚接起，意识到什么，连忙挂断。 但江玮玮还是眼尖地看到了。 玮玮：【你在哪呢？】 【这不是你家吧？】 姜酒不将就：【我在我爸妈这儿，文字聊吧，怕吵到他们。】 玮玮：【？】 【说得跟我没去过你家似的。】 姜酒不将就：【我不在的这半年，他们把房间重装修了一番。】 第32章 玮玮：【所以还给你床头挂了一幅爱马仕的丝巾画？你爸妈什么时候这么豪奢了？】 姜酒转头，看了一眼墙上，才注意到床头上挂了一幅音乐会的丝巾画。 她都不认识。 这人什么眼神，怎么一眼就看到了…… 玮玮：【你不会在温泽西家吧？】 姜酒不将就：【你怎么知道……】 下一秒，江玮玮发来语音轰炸：“姜小酒儿，我真是小瞧你了！！！你竟然这么快就和温泽西睡一起了？？？” 第27章 粘人（1） ◎“让我抱会儿”◎ \ 姜酒听完这通语音,脑子有三秒钟短路。 她下意识想反驳，又想到自己这是付费聊天，可付了一百块钱呢。 反正睡不着。 不如逗一逗这个江玮玮。 她打字回复：【快吗？我觉得也不是很快诶。】 【都一个月了。】 江玮玮着实震惊。 上次见姜酒和温泽西,两人还没捅破窗户纸，彼此装得有模有样的。 怎么发展这么快？ 这个姜酒还一副如此轻车熟路的做派。 江玮玮清清嗓子，尽量装得淡定，显得自己没有那么大惊小怪：“姜小酒儿，你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姐们去营救你,连夜包机。” 姜酒不将就：【你好厉害哦^_^】 【这么有钱要不把我的陪聊费还了？】 她刚发出去，就收到一个红包。 打开一看,二百。 今天竟然这么爽快。 还赚到了。 玮玮：【讲讲？】 姜酒不再逗她,诚实地告诉了她温泽西生病的事情，还有,温泽西的表白…… 江玮玮隔着手机屏幕看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故事的发展这么纯爱。 但她还是忍不住酸溜溜地说道：“温泽西这个人看起来套路颇深哦。” “借着生病表白，知道你心软肯定不会拒绝。” “他不会是装病博同情的吧。” “诶，我现在说他坏话，他能不能听到？” 姜酒不将就：【你想让他听到还是不想？】 玮玮：“一半一半吧。” 姜酒不将就：【可惜了，他听不到，我和他不在同一间卧室睡觉。】 玮玮“啧啧“两声，说道：“听起来你很遗憾嘛，和他不在同一间卧室睡觉。” “下次再跟你联系,你俩是不就滚到一张床上了？” 江玮玮不停地打趣她。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直聊到了五点多钟。 冬天天亮得晚,外边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姜酒打了好几个哈欠,但就是睡不着。 她忽然听到了屋外传来细微的声音,似乎是隔壁的卧室门响了。 姜酒猛地从床上坐起，下床就要出去看。 她想到会是温泽西醒来，但没想到是这幅画面—— 温泽西穿着白色浴袍，领口大开，身上还带着蒸腾的水汽，头发半干，额角处有从发梢落下的水珠…… 有点太性感了。 “你……”姜酒张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他微微偏头，和煦地笑着问她。 憋半天，姜酒挤出几个字：“你生着病，怎么还洗澡？” 温泽西看起来比昨晚精气神好了很多，虽然眼圈还微微红着，但眼睛亮晶晶的，弥漫着笑意。 “出了很多汗，不洗澡不舒服。” 说完，他又抱歉地问：“我把你吵醒了？” 姜酒连忙摇头，“是我自己睡不着。” 两人站在走廊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忽然想到什么，问：“你出房间是要喝水吗？” 她记得自己在温泽西的床头柜上准备了水。 一个陶瓷杯里装了凉白开，旁边还有一个保温杯，里边装了刚好可以喝的热水。 温泽西摇摇头。 “那你……是要找什么？”她疑惑。 “我忽然，有点想喝酒。”他慢吞吞地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愧疚。 这双漂亮的眼睛再配上这副无辜的表情，要是在平时，姜酒恨不得把小酒馆给他搬过来。 但此刻情况特殊，她皱皱眉，说：“你还在生病，不能喝酒。” 她上下看了看温泽西，佯装生气地说道：“原来你凌晨跑出房间，就是为了偷偷喝酒，酒鬼。” 温泽西仍旧笑着，语气轻飘飘的，像喝了酒：“我有点晕怎么办？” 姜酒以为他又发烧了，心下一紧，抬手要去摸他的额头。 却被他一把抓住。 温泽西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捏着，说：“看到你就发晕，需要喝点酒止晕。” 他在说什么胡话。 姜酒确定这人还没退烧。 说完，他竟然还低笑了两声，笑声缱绻，又因为生病有点沙哑。 姜酒的呼吸有些困难。 下一秒，猝不及防间，温泽西一把抱住她。 他的下巴抵住她的肩膀，问道：“小姜老师，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一醒来便能看到她，好像梦一场。 是在梦中都不敢企及的画面。 头昏脑胀。 心甘情愿。 姜酒的心，莫名其妙变得酸酸涨涨。 她也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只是本能地、抬手回抱住他。 人在生病的时候好像会格外脆弱。 即使是她以为成熟稳重的温泽西也不例外。 “不是梦诶，要不你掐我一下？”她像哄小孩儿似的，说道。 温泽西被她逗笑，哪有人自讨苦吃。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忽然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很用力。 真切的痛感却让他感到满足。 无以伦比的幸福。 温泽西把脸埋进她的肩窝，说：“小姜老师，让我抱会儿。” 这个称呼总让姜酒有些难为情。 好粘人。 她心想。 一夜的工夫，两人的关系飞速发展。 姜酒摸了摸他的额头。 万幸，没有烧。 她又揉了揉他还带着水汽的头发，轻声说：“我再给你吹吹头发吧，本来就没完全好，一会儿别着凉。” “嗯。”温泽西应声，却不动，没有离开的意思。 姜酒任他抱着，过了好一会儿，察觉他有松开的意思，才说：“好啦，我们去吹头发吧。” 热气从姜酒的指尖穿过，落在温泽西乌黑的发间。他坐在床边，闭着眼睫，模样很乖。 这个角度很好，姜酒可以正大光明地偷看他。 怎么有男人的睫毛这么浓密，鸦羽做的小扇子一般。 他的眼角有一道很细的皱纹，不细看的话看不出来。这道皱纹在这张脸上，格外地让姜酒心动。 他的鼻梁、嘴巴…… 她的视线逐渐向下，顺着脖子上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落在浴袍的领口处。 继续往下…… 交叉的v领开得很大。 温泽西的肌肉线条很好看。 她发誓，她绝不是故意偷看的，只是扫了眼，姜酒便面红心跳。 不经意间再扫一眼。 嗯。 她不是故意偷看的。 心怦怦乱跳时，温泽西忽然睁眼。 姜酒被吓了一跳，转瞬想起，她站在他身后，他看不到她。 心虚什么…… 却听温泽西带着笑意，缓缓问道：“小姜老师，好看吗？” 第28章 粘人（2） ◎急急急◎ \ “我没……”姜酒刚要反驳,就意识到自己中了他的圈套。 他分明是在诈她。 温泽西低低笑起来。 这人好坏。姜酒面红耳热，胡乱在他的头发上抓了一把。 温泽西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回头看她,“生什么气，允许你光明正大看。” 好大方的样子。 “谁要看了。”姜酒又在他头发上揉了一把，反击。 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人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话虽如此，她的视线还是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温泽西的胸膛上。 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去健的身，肌肉线条还很明显。 姜酒的目光飘飘忽忽。 和她相反,温泽西的眼神直盯盯,看得她心虚，她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东西？” 温泽西摇头。 “那你盯着我干嘛？” 温泽西轻声叹了口气,“好想亲你。” “可惜怕传染给你。” … … 姜酒请了一天的假。 白天,她和温泽西待在家里看电视，补觉,逗小稳玩。 傍晚,金乌西沉，温泽西的病好像痊愈了。 姜酒摸了摸他的额头，嘟囔了句：“不烧了。” “嗯。”温泽西抓住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把玩，问，“可是我头还晕怎么办？” 第33章 姜酒蹙眉，“那就是还没有完全好，你头晕很严重吗？” 温泽西点头,“严重。” 姜酒闻声就要抽出手，去找药,却被温泽西按住。 他笑起来,说：“从做晚我一直在晕,总觉得一切都是场梦，我烧糊涂后做的美梦。” “可是天都黑了，小姜老师，我不是白日做梦吧？”他说着，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 姜酒没想到他是这个晕法。 那她也有点发晕。 她牵起唇角，说：“那你用力捏我一下，看看是不是梦。” 温泽西照做，却没有捏她，而是用力捏了下自己。 很疼。 是真的。 好开心。 - 翌日，姜酒去上班。 刚在工位上坐下，就收到vivian的消息，她说今天要去看房子。 vivian就是那位神秘客户。 这一个多月，姜酒可算是见识到了她为什么会被说难搞。 最开始，姜酒一直联系不上vivian，微信不回，打电话也不接，工作无法推进。 后来对方好不容易回了姜酒的微信，寥寥几语，提出的要求都很模糊，她都没办法和joycelyn同步。 对方似乎很忙，有时半夜给她甩来几张照片，配文是：【我今天在朋友家拍的，这个风格我喜欢。】 结果等第二天，姜酒整理好相关案例，再问她时，对方竟然回复：【不要这种风格，过了一晚上看就好难看哦。】 要不就是直接不回。 反正，连joycelyn都对她说，先跟进其他客户，不要管vivian。 vivian：【你们大设计师在吗，一起过来。】 姜酒有点无语，哪有这么突然的，她直接给vivian拨过去电话，解释说joycelyn最近在出差。 本以为vivian会等joycelyn回来再约时间，没想到她说：“那你自己来呗，我感觉亲爱的你也很有想法啦，我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才有时间的。” vivian说话声音格外好听，像撒娇一般，酥酥的。 对，虽然vivian这么难搞，但姜酒还是愿意给她打电话，就是因为对方的声音。 姜酒感觉半边耳朵都麻了。 “好的，vivian，那我直接去您别墅那儿吧。” “不用，我让司机去接你，顺路。” 姜酒上车前，猜到了vivian可能在车上，但当车门打开，她看清vivian长相的一刻，还是愣住了。 对方实在过于漂亮。 姜酒有客户的资料，知道vivian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 她见过很多保养得宜的富家太太，她们中有人甚至看不出年龄。可vivian太夸张了，她漂亮得夺目，穿着打扮也很年轻。 如果不是对方开口，声音和微信里的一模一样的话，姜酒甚至怀疑这是不是vivian的女儿跟着一起来了。 “快上车，小姜。” 上车后，姜酒很诚实地夸赞她漂亮。 vivian显然对别人的夸奖早已习以为常，并不放在心上。 “房子还是得快装，我前一阵去香港挑了很多家具，现在都在旧房子里堆着，白白浪费了。” vivian隔三差五不回消息，现在反倒是push起了她，姜酒一阵汗颜。 不过对方实在太漂亮了。 她很没原则地想—— 这样的美人难搞一点也是理所应当。 到达目的地，姜酒跟着vivian看房子时，飞快地在备忘录里记下她的需求，生怕有一丁点纰漏。 她确实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客户。 这之后几天，vivian时不时就提出新要求。 joycelyn挤出时间和vivian线上视频，讨论方案，结果被气了个半死。 joycelyn这张王牌招牌，在我行我素的vivian这里完全行不通，全靠姜酒从中调和。 【好累。】姜酒打了个哈欠，给温泽西回复消息。 温泽西直接拨来了视频电话，刚刚他便想视频，但她因为要工作，不同意。 此刻，姜酒照了下镜子，凌乱的丸子头，一副防蓝光眼镜，好社畜的模样。 她摁了接通，连声音都带着疲惫：“温泽西，你在干嘛？” 视频里的温泽西穿着家居服，正坐在沙发上，对比姜酒，简直不要太舒服。 “在等你忙完工作，给我打电话。” 姜酒呜呜两声，“抱歉啊，最近好忙。” 他们快要一周没见了。 今晚，她在工作室加班到了九点，最后还是抱着电脑回了家。 “没事啊，我可以给你打电话。”温泽西说完，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姜酒莫名感到一股奇妙的能量，她好像没有刚刚那么累了。 单是看着他，她就会被治愈。 “温泽西，你之前创立《摩天画像》的时候，累吗？” 好久远的记忆。 过去太久，温泽西关于累的感受已经模糊，他更多记得当时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 游戏最初缺钱，他到处找投资人，投资金额太大，他们又不肯在其他方面让步，所以找得很艰难。 温泽西和曾以初不同，他并没有那么强烈的要创业成功的渴望。他只是需要被推着向前，责任心促使他一旦开始做一件事，就要做到尽心尽力。 那时，他爸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他找钱的消息，主动联系他要投资。 温泽西拒绝了。 最终还是vivian的朋友再三考量，投了一大笔钱。 《摩天画像》的爆火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在很长一段时间，它使温泽西原本便无序的世界，再次失序。 还没等他回答，姜酒自顾自说道：“肯定很累吧，比起你我现在这些估计都不算什么。” 温泽西并不认可她这句话。 也不觉得这可以比较。 他想起初见那晚提起工作眼睛亮亮的小女孩，换了个角度，问：“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嘛？” 姜酒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蛮喜欢的。” “虽然不喜欢加班，不喜欢方案被一遍遍否定，也不喜欢绞尽脑汁想怎么高情商回复客户，但……”她顿了顿，“就是蛮喜欢的，投入工作状态中也不会感觉无聊，反而很平静。” 温泽西能够感受到，她是真的很喜欢。 他轻笑，“那劳逸结合，今天的班就加到这，或者有什么烦恼跟我吐槽一下？” 姜酒揉了揉脖子，也没了再工作的心情，她合上电脑，“我给你讲我那个客户，就是那天提过的，很难搞但是超级漂亮。” “嗯。”温泽西有印象。 “她今天还让助理给我点了外卖，好难得，不过我领导真的要被她气死了。”说着，姜酒没忍住笑起来。 “哦对了，周末我还要去澜园，她的别墅那里看一看。” “她的房子在澜园吗？”温泽西随口问道。 “嗯，怎么了？” “没什么，我有认识的人也在那里买了房子。”温泽西说着，忽然心头微动。 直觉使然，他给vivian发过去一条消息。 … … 周末，姜酒从澜园回来。 vivian原本要请她吃饭，路上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临时决定要去找对方。 姜酒虽然脸上流露出遗憾，心头却暗喜。 下车前，vivian忽然问她，这么开心是要去和男朋友约会吗。 姜酒没想到自己的反应这么明显，她摇摇头，说准备回家看看爸爸妈妈。 她和温泽西昨晚见过面，他带着狗狗来的，两人一狗在一家花园餐厅吃了顿饭。 vivian笑了下，没继续问。 姜酒突袭回家，在家里吃了顿大餐，又在家里睡了一晚。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赶早高峰去上班。 办公室一个女孩儿今天生日，买了蛋糕请大家吃。 姜酒咬着树莓蛋糕，回复vivian的消息：【好的，三层的公共活动区会加入一些红砖元素。】 vivian这次回复得很快，却是一条毫不相关的消息：【亲爱的，你有男朋友吗？】 姜酒其实并不想在工作时间聊这些私人的事情，但要想推进工作，难免需要和客户闲聊几句，她诚实回复：【有的。】 vivian：【那我给你介绍个新男朋友好不好啦】 姜酒：“？” 她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回复：【谢谢啦vivian，但我暂时不需要。】 尽管对vivian的我行我素有所了解，但她仍旧超出姜酒的想象。 过了两天，vivian再次上班时间给姜酒发消息：【亲爱的，上次约好给你介绍男朋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一面啦～】 姜酒过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回复：【vivian，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有男朋友[捂脸]】 vivian：【我知道的啦，那又有什么关系，我要给你介绍的这个男生条件超级好的，大帅哥，你看了肯定喜欢。】 姜酒好半天想出一个借口：【vivian，老板有规定，不能和甲方谈恋爱。】 第34章 vivian：【这规定哪里管得了啊，又不是我和你谈恋爱。】 姜酒实在不想回复了，把聊天记录发给了江玮玮，配了个无奈跪地的表情包。 江玮玮秒回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玮玮：【学到了，以后我也要这样讲话，有女朋友吗，有，那我给你介绍个新女朋友，嘎嘎嘎。】 玮玮：【这是你那个龟毛客户是吧？】 姜酒不将就：【嗯。】 玮玮：【要不你去见见？】 姜酒不将就：【我疯了？】 玮玮：【万一真的是位大帅哥呢？再说，也让你们温泽西有点危机感嘛。】 姜酒回了三个点。 好无聊。 她一直不喜欢爱情里的各种小把戏。网上总喜欢教一些恋爱中的小心机，但姜酒总觉得怪怪的，她更希望彼此能够真诚。 … … 到了下班时间，今天总算不用加班。 她正收拾桌面时，突然收到温泽西的消息：【下班了吗？我在你公司楼下。】 姜酒不将就：【等一下，我马上下去^_^】 温泽西开车来的，姜酒刚坐上副驾驶，还没来得及扣安全带，就感觉旁边的人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怎么了？”她问。 温泽西伸手，帮她去系安全带，动作不急不缓，语气中带着玩味：“现在你要和甲方谈恋爱吗？” 姜酒愣了有三秒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脑海中有什么信息串联起来。 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你、vivian……你们认识？” “对哦。”温泽西点头，“和你提过的，我姑姑。” 姜酒回想起那天在咖啡馆外，看到的漂亮的背影。 怪不得她会在vivian身上感到莫名的熟悉。 她没想到北京这么小，竟然会这么巧。 “她是不是很难搞，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姜酒忙摇头，仔细在脑海中检索自己之前有没有讲vivian的坏话，“对了，那vivian知道我们的关系吗？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客户的？” “那天听你说，我便去关心了下vivian，毕竟像vivian这么挑剔的人不多，”温泽西笑笑，“不过她还不知道我们俩的关系。” 姜酒一时反应不过来，“那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和她说了什么？她干嘛给我介绍男朋友？” 温泽西温柔的笑容里难得有些坏：“你昨天和vivian视频，我就在她旁边，等你挂掉电话后，我跟她说这个小女孩儿很可爱，我很喜欢。” “……”姜酒脸红了。 “她想把我介绍给你，可惜呀，你拒绝了，她还好心把聊天记录发过来嘲笑我。” “……”姜酒憋半天，憋出来三个字，“你好坏。” 骗了她又骗了vivian。 温泽西认错，认完错，又问：“晚上想去做什么？” 姜酒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放松一下，她想了想，说：“去小酒馆喝酒吧。” “好。” 车子汇入晚高峰，拥挤得像沙丁鱼罐头里的一条小鱼。 出乎姜酒的意料，小酒馆里今晚没有之前那么多人。 虽然是工作日的晚上，但以前这个点，也都要排队。 她正要推门进去，就看到门口张贴的a4纸，上边用黑色卡通字体写着： 【旺铺转让： 因老板私人原因，现将店铺转让，急急急，价格美丽，欢迎随时咨询，18888888888】 姜酒蹙眉：“不是才刚开了几个月吗，怎么就要转让？” 她叹了口气，还有点舍不得这家小酒馆呢。 温泽西搂住她的肩头，安慰地拍了拍，“那今晚要换一家吗？估计现在菜品和服务都不太跟得上了。” 姜酒摇头：“来都来了，就当和小酒馆告个别吧。” 第29章 粘人（3） ◎这是温泽西设计的，独属于姜酒的烟花。◎ \ 在小酒馆里喝了两杯酒。 出来时风很大,吹得人晕晕乎乎。 北京向来是一座爱刮风的城市，偶尔有些不近人情。 因为喝了酒，温泽西不能开车,司机临时赶过来。 车已经停在了对面。 温泽西牵着姜酒的手，过马路前还帮她紧了紧围巾。 好冷的冬天。 好喜欢的冬天。 这条街很繁华，虽然已经深夜，但还有不少人。马路两旁的树上挂满了彩灯。 “快要过年了。”姜酒说道。 “嗯。”温泽西对于春节的概念，就是游戏里要设计新春活动,员工要放假。 其他,没有更多的感受。 “你过年要回浙江吗？”姜酒想了想，问道。 “不回。”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回过浙江那个不能称作“家”的家。 “哦。”姜酒看了会窗外,又转回头去看温泽西,“那你今年过年可以尝一尝我包的饺子。” “你还会包饺子？” “当然了。”姜酒理直气壮地说道，“就是包得不怎么好看。” 温泽西被逗笑,捏了捏她的脸蛋。 年关将近,姜酒每天都能收到许维女士发来的微信，不是问她过年要吃什么，就是让她帮忙挑选新年摆件。 终于，大年二十八这天，姜酒结束了一年的工作。 比起国家法定假日，工作室提前一天放假。 她都没时间和温泽西约会，就被许维叫回来了家。 家里好多人，大姨、表哥还有干妈他们都在。 表哥前一阵刚和女朋友分手,神情恹恹，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看到姜酒,也只是敷衍地打了声招呼。 姜酒一听许维和大姨在聊表哥的前女友,对表哥抱以同情的眼神。 没想到没过多久，话题就落在了她身上。 “小酒儿，你那个男朋友呢？回老家了？” 如果不是她们忽然提起，姜酒都要忘记吴力洲这个人。上次她说他们分手了，结果许维和老姜都不信。 姜酒扔掉瓜子皮，含糊应了几句，就回了房间。 身后，还能听到干妈的声音：“小酒儿蛮喜欢她那个男朋友的，之前我给她介绍一个男孩子她也不感兴趣。” …… 姜酒窝在房间的沙发椅上。 她和温泽西聊了会天，中途刷到《摩天画像》出了新春副本的推送，不由激动起来。 前一段忙，她都没顾上玩游戏。 “新副本难吗？”她问。 “还好，主要是为了贺岁，让玩家有参与感。” 《摩天画像》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游戏，姜酒很喜欢每年的节日副本，设计得都很有巧思，像是游戏里的世里真的存在一样。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摩天画像》能够拥有这么多忠实玩家的原因之一。 “那我不跟你聊天了，我要去玩游戏了。” 温泽西不满：“我只有一个人在，你也不陪我多说说话。” 姜酒：“好吧，那我不挂视频，一边玩游戏一边和你说话好咯。” 对面的人勉强同意。 这种感觉很奇妙，姜酒变得问题很多。 她一边玩游戏，一边问温泽西一些设计理念。 作为老板，温泽西平时自然不负责这些细节，但他有他的想法。姜酒听得很有意思。 中途许维突然进来，吓得姜酒赶忙把手机熄屏。 许维看到她平板上的游戏，说：“这么大了，玩个游戏还鬼鬼祟祟的，我又不骂你。” 姜酒嘻嘻笑了下，也不说话。 待许维走后，她重新打开手机，温泽西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看得姜酒心虚。 “姜小酒，我这么拿不出手吗？” 姜酒猛猛摇头，“当然不是，但是…我妈妈接受度没那么高，暂时……” 她越说声音越小。 温泽西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吧，确实也不该这种场合让你爸妈知道。” 姜酒点头。 “等找个机会，正式地见一下你爸妈。” 姜酒愣住。 他们不是才刚在一起吗？ 她还想说什么，可是温泽西已经切换到了下一个话题。 … … 转眼到了除夕夜。 姜酒的新春副本还没有打通。 游戏里有一条路线，在通往奥瑞岛的路上，一侧是海岸，一侧是琳琅满目的商铺，张灯结彩，洋溢着新年的气息。 但不知道为什么，姜酒从这里经过时，会被一家小酒馆外的卡通小人拦住，头顶的对话框显示：【进来喝杯酒吧～】 姜酒操作自己的小人走进小酒馆，发现菜单上竟然有热红酒。 但这也没什么，热红酒并不稀奇。 她从小酒馆离开，继续向前走，其他商铺的服务生并没有拦她，但当姜酒到达奥瑞岛，取上胜利钥匙时，被提醒还有关卡未完成。 第35章 按理说，胜利钥匙就是通关的象征。 姜酒不知道自己遗漏了什么，她忍不住上网搜教程，发现并没有人提到小酒馆。 《摩天画像》每个副本设置了很多差异化的细节，很多玩家通关的方式不完全相同。 姜酒没多想，准备等有时间再玩一次。 除夕夜是在姥姥家过的，很热闹。 老人家睡觉早，一家人吃完饭，玩了几局斗地主，就各回各家了。 朋友圈里很多人在发年终总结，有的是长长的文字，有的是年度照片。 姜酒给每个人都点了赞。 从元旦到春节，一年可以过两次年，就好像可以拥有两次整装待发、重新开始的机会。 有同学回了老家，在群里分享烟花。 北京市区不能放烟花，姜酒想起元旦前夕，她和温泽西在郊外看的那场烟花。 明明才过去不久，她却觉得心境变了很多。 姜酒给温泽西发消息：【新年快乐！】 对方几乎是秒回：【群发？】 孤零零的四个字看起来确实很像群发，姜酒：【当然不是^_^我刚从姥姥家离开，现在在车上，你在干嘛？】 雪天的热红酒：【无聊。】 说着，他发过来一张温小稳的照片，小狗穿着红色的衣服，戴着红帽子，喜气洋洋的。 姜酒不将就：【好可爱！！！招财小狗，替我给小稳说新年快乐哦～～～】 雪天的热红酒：【你自己和它说。】 【我的饺子什么时候才能吃到？】 姜酒还没包呢。 她家每次都是除夕夜包饺子。 姜酒不将就：【一会儿回家才包，阿姨没在吗？她有没有给你包饺子？】 雪天的热红酒：【阿姨放假了，不过家里有速冻饺子。】 听起来好可怜。 姜酒想了想，说：【你要不一会儿来找我，我偷偷出去。】 【见你。】 温泽西心满意足，回了个好字。 零点还没到，第一锅饺子已经煮好。 今晚在姥姥家吃了年夜饭，煮饺子就是图个吉利，剩下的会放冰箱里，等明天再煮。 姜酒不知道该怎么把饺子拿出去，温泽西已经到了，车停在小区外。 幸好，干妈喊许维去打麻将，这才把她爸妈叫走。 姜酒抱着饭盒出了小区，没想到车上还有温小稳在，她喜出望外。 “嗯，你亲自和它说新年快乐吧。” 小狗从温泽西怀里跳出来，不停地蹭姜酒。 她看到小狗时，总是忍不住连声音都夹起来：“新年快乐哦，小稳稳，天天快乐！” 抱着小狗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还带了饺子出来，她把饭盒和筷子递给温泽西，没想到温泽西真的闷头吃了起来。 他今天穿了姜酒送的新衣服，黑色的羊绒大衣，吃东西时慢条斯理，但看得出吃得很香。 姜酒今天包饺子的时候很认真。 “明年可以吃到你包的饺子吗？”温泽西忽然问。 姜酒愣了片刻，笑道：“当然可以。” 不仅明年，她还想再贪心一点。 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零点，温泽西忽然问：“你游戏通关了吗？” 姜酒摇头：“卡住了，还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说着，她掏出手机。虽然副本没有打通，但是奥瑞岛上会有新年活动。 刚打开《摩天画像》，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姜酒又被卡通小人拦住了。 同样的对话框：【进来喝杯酒吧～】 姜酒想跳过，但这个卡通小人跳的舞太可爱，她便不受控制地跟着进去了。 小酒馆里人声鼎沸，坐在窗边可以看到海，夜色茫茫，深蓝色的海面有种别致而深远的美。 一杯酒喝完，正要走，忽然又弹出一个前天没有的语音对话框，姜酒点开，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要一起看烟花吗？” 她仿佛出现了幻觉，转头看向温泽西，“你说话了？” 温泽西浅浅笑着，重复道：“要一起看烟花吗？” 姜酒心头雀跃，点了屏幕上的“yes”，下一秒，还没来得及反应，海上便升起烟花。 璀璨的烟花一簇接着一簇，升至高空，占满了整个手机屏幕。 画面盛大而绚烂。 这是温泽西设计的，独属于姜酒的烟花。 … … “明天你要做什么？” “明天应该是去我爷爷奶奶家，估计得待到晚上。” “后天呢？” “后天应该也要走亲戚。” 温泽西抱着姜酒，两人依依不舍地站在寒风里。 说着要回家，结果就这样抱了好久。 温小稳趴在车里，透过车窗百无聊赖地看他俩。 “好了，我要回去了，你路上慢点。” “嗯。”温泽西应了声，却没松手。 “姜酒——”忽然，一道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酒顿时大脑空白，是许维的声音。 她从温泽西的怀里挣开，慢吞吞地转过身来，“爸、妈，你们…你们俩怎么走着回来了？” 两人不答，只严肃地盯着她身后的温泽西。 温泽西牵住姜酒的手，缓缓开口：“叔叔阿姨，新年好，我是姜酒的男朋友，温泽西。” 第30章 结尾 ◎窝在他的胸膛里冬眠◎ \ 春节的第一天,凌晨。 温泽西“受邀”来到姜酒家。 一同前来的，还有许维和老姜未来的外孙——温小稳同学。 老姜喜欢小狗，从姜酒怀里抢过温小稳,逗着玩，直夸这小狗打理得好。 温小稳也很给面儿，对老姜热情相待。 许维已经从刚开始的震惊中恢复，面色镇定，带着让人挑不出错的笑容,坐在沙发上跟温泽西聊天。 姜酒生怕她问出什么尴尬的问题,尤其是关于温泽西父母的。 却没想到许维跟人打交道很有一套，虽然问得多,但并不会让人感觉冒昧。 许维对温泽西很客气,并没有流露出喜欢还是不喜欢。 待温泽西走后，她才换了副表情,问姜酒：“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没多久。” “那你之前那个男朋友呢？” 姜酒如实相告：“好早之前就分手了,上次在楼下碰到，纯属巧合，你们不信。” 和吴力洲分手，对于许维来说是件好事。 “不过这个温泽西……”她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老姜早就认出了温泽西就是他之前去姜酒公司楼下碰到的那个帅哥，原本觉得人不靠谱，没想到今天晚上谈吐很好，人瞧着也很成熟。 于是老姜看在小狗的面子上,忍不住帮他说话：“我瞧这小伙子很不错，人长得好,对我们小酒儿也好,还有礼貌。” 姜酒转头对老姜眨了眨眼,感谢他仗义发言。 这一晚上太魔幻，没想到进度条直接拉到了见家长。 睡前，姜酒还收到温泽西的消息：【今晚太仓促了，什么都没准备，等过两天我再来上门看望叔叔阿姨。】 刚刚临走时，他便是这么对老姜和许维说的。 难怪这么轻易就俘获了老姜的心。 姜酒不将就：【好，新年快乐^_^】 雪天的热红酒：【新年快乐，小姜老师。】 - 温泽西说到做到，提前询问了姜酒一家空闲的时间，然后赶在春节假期还没结束的时候，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登门拜访。 他带来的礼品，不仅是价格不菲，还很贴合老姜和许维的喜好，一看就是提前做过功课。 比如老姜喜欢钓鱼，他便送了很多钓鱼的奢华装备。 老姜看到时眼珠子都亮了，他自己从来没想过买这么好的，背过身时被许维嫌弃地掐了一把。 新的一年真的开始了。 春节假期结束，姜酒又开始投入琐碎又忙碌的工作中。 与此同时，她隔三差五收到vivian的投喂，不是新开的蛋糕店的甜品，就是漂亮衣服。 偶尔vivian还会在姜酒面前说温泽西的好话。 有种生怕姜酒跑了、温泽西就要孤独终老的感觉。 三月中旬，温泽西的一个大学同学结婚，他带姜酒一同去参加婚礼，还碰到了张智成。 新郎新娘是青梅竹马，不仅门当户对，还彼此喜欢。 外人眼中难得的佳偶天成。 等婚礼结束，离开会场时，张智成感慨了句，好羡慕你们这些拥有爱情的人类。 张智成蹭他俩的车回去，路上滔滔不绝，讲起新郎和新娘的往事。 姜酒这才知晓，当年新郎家出了事，新娘不顾家里反对，从国外赶回来见他，还求父亲帮忙。 后来新郎虽然没受牵连，但不幸出了车祸，最艰难的那段时间，新娘一直陪在身边。 第36章 姜酒没想到看着这么般配的一对新人，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坎坷的故事。 说到最后，张智成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不过陈峰运气真的很好，换成璐璐家出事，现在什么样还说不定呢。” 陈峰和璐璐就是今天婚礼的主角。 温泽西对别人的爱情故事丝毫不感兴趣。 他捏了捏姜酒的手，问：“一会儿去我家吗？温小稳想你了。” 坐在副驾驶的张智成不解风情地“啧啧”两声，插话：“我还在这呢，你俩注意点。” 温泽西理都不理他，看着姜酒，等待她的回答。 姜酒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司机先送的张智成，然后送温泽西和姜酒回去。 没想到路上下起了雪。 这是春节后的第一场雪。 小区里的湖泊还没有解冻，又落上了雪花，远处的高尔夫球场一片白茫茫，空旷无人。 雪天总是给人一种安静的感觉。 晚上，姜酒坐在窗边，给温小稳做慢食碗。 温泽西在厨房煮热红酒。 空气中飘出酒香，温泽西端着酒杯和食物，来到窗边，和她一起看雪。 雪越下越大，地上已经铺就了一层白色。 姜酒喝得身子热乎乎，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 可能是因为今天参加了婚礼，又喝了酒，她有些好奇，问：“温泽西，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她并没有足够漂亮，也没有足够优秀。 温泽西没想到她突然问起自己这个问题。 他碰了碰她的酒杯，缓缓喝了一口热红酒，忆起初遇那晚，又忍不住牵起唇角。 那一晚也是雪天。 圣诞夜。 总让温泽西想起小时候妈妈讲过的童话故事。 他放下酒杯，揽着姜酒的腰，没有回答，却吻了上去。 开始只是缓慢的轻柔的吻，逐渐用力，探着她的舌尖…胸腔紧紧贴在一起……温泽西的手指修长，经过的地方，带来一阵颤栗。 姜酒被吻得意乱情迷，勾着温泽西的脖子，早已忘了自己刚刚问了什么。 喘息间隙，她忽然听到答案，他附在她的耳边，字字清晰：“一见钟情。” 染了情/欲，他的声音比平日更加动听。 姜酒心怦怦乱跳，拿起一旁小几上的酒杯，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可惜那家小酒馆关门了。” 她前一阵在小红书上刷到，小酒馆在春节前正式闭店了。 “嗯。”温泽西仍搂着她，语气稀松平常，说出的话却让姜酒完全愣住—— “不过我我买下了小酒馆，以后你来当老板，重新设计、重新营业好不好？” 正发呆，温小稳忽然像一匹小马驹一样，步伐矫健地跑了过来，咬住她的裙摆。 姜酒这才回神，她抱起小稳，问：“你怎么会想要接手的？” 温泽西：“毕竟是我们的定情地，不然以后去哪儿回忆？” “……” 好吧。 有钱人的理由总是这么简单粗暴。 “那我要是亏本怎们办？” “如今实体经济亏钱再正常不过，亏了算我的，赚了算你的。” … … 泼墨般的浓重夜色里，成百上千的雪花打着转儿纷纷而至。 温小稳靠着姜酒，姜酒靠着温泽西，像小狗一样窝在他的胸膛里冬眠。 “小酒儿。”身后的男人忽然喊她的名字。 “嗯？”姜酒打了个哈欠，睁开眼。 “以后每个雪天一起喝热红酒好吗？” ——end—— 【作者有话说】 首先向所有读者道歉，因为写文没有大纲这一恶劣习惯而中途停更，每次写到一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笔，对故事如何发展很没有信心，最后越拖越久，真的很抱歉。现在在学着做大纲，未来我也会改正自己的习惯的，感激！[鞠躬] 然后，小酒儿和温泽西的童话故事就停在这儿了，很萌的一对，祝大家夏天快乐，也不止夏天快乐^_^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www.海棠书屋.net